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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oy10

2/10★诡异故事标题:墙+园艺系毕业的女生+讨厌的狗+女儿的洋娃娃+变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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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10 10:3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多彬和托尼走向山洞。山洞里漆黑一片。
  “这么臭,就在这里吧!”
  多彬陪着笑,“还是再往里点吧!万一别人看见托尼哥的身法不漂亮,不是损害托尼哥的形象吗?”
  “哼!他们谁敢说出去,以后不要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托尼说归说,还是走进了山洞。
  
  
  多彬看向洞外,大家依然忙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转头,看见托尼妈在微笑,他回报她一笑。
  掏出火柴,划燃,随手掷在洞口的火种上,他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顷刻间,火光四射,热气熏人,烟雾缭绕,把洞口堵住。
  外面的人看不见洞里,洞里的人也看不见外面。很好,一切都很好。按部就班,将计划稳步进行着。
  
  “怎么回事?”托尼急得双脚跳,只听见外面人声杂乱。
  多彬的脸在火光下显得异样诡异,“你很快就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托尼的瞳孔缩小,整个人突然抽紧,他看见山洞的角落里,有一只很大的旅行袋。这只旅行袋里,慢慢伸出一只手,然后是一个脑袋,一具身体。
  可是,没有脸。这个脑袋上,竟然没有脸!确切地说是没有脸皮。仿佛被人用手活活地剥掉一般。露出了浓稠腥臭的血水和腐烂的红肉。
  
  “鬼啊!”托尼凄惨的叫声在火焰的燃烧声中,显得遥远而微弱。
  没有脸皮的人从旅行袋里一点一滴爬起来,慢慢走向托尼,声音嘶哑干燥,“我不是鬼,我只想要你的一张脸皮。”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血水从手指缝里溢出,“我的脸皮被别人借去了,现在我想借一借你的脸皮……”
  “不要!不要!”托尼不顾一切地冲向火堆,他要逃,他要逃!这该死的地方,他为什么会进来?
  
  突然,他的胸口一阵刺痛,一柄锋利的匕首穿进他的胸膛。
  是多彬。烟熏雾燎中,他看见多彬的脸在扭曲,在笑,在说话。可惜,他已经听不见了。
  
  一分钟后,他被塞进了那个很大的旅行带。
  脸上的肉裹着血,血滚着肉,模糊一团,没有脸皮。
  
  “从今以后,你就是托尼,我就是多彬。再也没有小堂这个人了!”多彬冷冷地对着已经粘上托尼脸皮的人说,“我给了你一次改头换面的机会,也给了自己一次机会,以后的路怎么走,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个人点点头,“是,我会忘了我才是多彬,你就是小堂。”他顿了顿,“从今往后,我是托尼,你是多彬。我们是最好的拍档,不再是默默无名受人欺凌的小虫!”
  
  “当时我撕下你脸皮的时候,你恨不恨我?”
  
  “那时候当然恨!我恨你为什么要撕下我的脸皮粘在你的脸上?恨你为什么要冒充我,却不给我一张脸皮去冒充别人?”他继续说,“不过现在我懂了,你是想改变我们的命运,让我们重新开始不一样的人生。”
  
  “如果让你重来一次,你还愿不愿意被我撕掉脸皮?”
  
  “我愿意。因为我受够了别人的欺负!”
  
  
  火势终于得到控制。
  托尼和多彬互相搀扶着走出山洞,托尼的脸上鲜血淋漓,面色惨白。
  
  “怎么样?托尼哥,没有被烧到吧!”大家关切地问。
  托尼亲热地挽住多彬的肩膀,“多亏了多彬救我,不然我可能要毁容。”
  多彬低下头,惭愧的红起脸。
  
  
  有些事,有些人,就算是你亲眼所见,你的判断也有可能错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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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10 10:3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19-11-2010 12:46 PM 编辑

★506恐怖故事标题★〜小翠
 
墙外行人,墙内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若不是我的笑声,也许你就不知不觉地从我的身边走过了,无声无息,错过我们生命里最后一次机会。可是你却听见了,你来找我了。

那一刹那,我尘封已久的思念再也不受控制,奔腾如从九天倾泻至人间的瀑布。

元丰,两年不见,你瘦了,是为了思念我么?

开始的时候,我绝不会想到故事会这样。我只是很快活的生活在自己的天地里。

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哀愁,我所看到的太阳折射出的光线是七彩的,尝到的雨点是甘甜的,身边每朵花都是微笑的。

我喜欢在田野奔跑,在大地上打滚,在水中嬉戏。我只是不喜欢幻做人形。可是除了我外,几乎所有有道行的狐们都乐此不疲。她们学人间的女子打扮自己,罗裙绣鞋,云鬓乌发,脸含桃花,目送秋波。

以至人类称那些有风情的女子为狐媚子。

其中也包括了我的母亲——一只有千年修为的狐。

我的母亲在狐族是美丽而出众的。由于有千年的修行,她浑身皮毛都变成了白色,而且是那种耀眼的银白色,闪着迷人的光芒,去想象一下雪地上反射的光芒吧,那就是我母亲的颜色。自然,她幻做的人形也是绝顶美丽的。

狐族中爱慕我母亲的不可累计,还包括了有万年修为的黑狐,只要我母亲与他成亲,她就立刻能得到另一个千年的道行。可是,她偏偏爱上了一个没有任何灵力的人类,一个我看起来傻傻的书生。

我曾偷偷地在月夜跟踪,看她变化后,在那书生的对面出现,那书生变得手足无措,说起话来期期艾艾。可是我的母亲居然也如同一个小女孩般羞红了脸,用帕子捂住嘴,轻轻地发出笑声……

可是后来,有个多嘴的道士和那书生说我的母亲是妖不是人,我在暗处看到他的脸顿时唰地变成了煞白,过不了一会,他的屋子周围就贴满了那个牛鼻子画的符。

在我看来,那些牙痛咒儿根本抵不了个屁用,何况对我的母亲而言。然而令我不解的是,我母亲看到那些符咒后竟然浑身颤抖,最后掩面而去。我有些生气,就跑去吸走了那个道士的二魂五魄,让他终此痴痴呆呆的。

母亲如同人类般流下了眼泪,我伸出舌头为她舔去,眼泪在味蕾上的感觉又咸又涩,还有一种灼人的热度。

我听见母亲幽幽地叹了口气,望着月亮喃喃地说:“为什么我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为什么?”话语随低,可是我却听见了。

从此,我痛恨人类。

如果不是那场雷霆劫,我想,这一辈子都不会与人类打上交道。

可偏偏,受劫的是母亲,她惊慌失措地四处躲避,而我却在震耳惊心的雷声中无计可施,同样地害怕与惶恐。

我看到母亲终于找到了庇护,一个看上去憨憨的书生。她躲入了他的衣底。

那书生很吃惊,但当他看到母亲时,眼神却开始柔和。母亲瑟瑟发抖的身体与娇媚的眼神,即使是在异类的眼中仍是那么动人。

雷霆过后,母亲的劫难也已过去,下一次的劫难还要再过千年,对于人类短暂生命而言,那已经是十世轮回,在我们的眼中,也是一个漫长的日子。

母亲消失了,那个书生却呆呆地坐着,看着刚才安抚我母亲的手掌,然后贴在脸上,仿佛在感受那最后一点的余温。

十八年后,我母亲要我化做人形,然后进入这个书生的家门。哦,不,现在他已经是位官员了。

他的儿子是个呆子,如果没有我们特有的治疗,他这辈子就会一直呆下去,直到死。

我不愿意这么做。

我恨人类,他们的悲喜与我又有何相干。

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有那滴滚烫的泪。

可是,我不能违背我的母亲。

于是,我看到了他,我的第一个男人。

王家老爷——也就是当年救我母亲那个书生,我还认得他。他在看我眼睛的时候,有刹那的失神。喃喃道:“怎么……”

我的眼睛有狐族特有的妖异,十八年前对母亲的那眼,他至今还没有忘记。

他的夫人嘀咕了一句:“女孩子太漂亮了,不是好事。”

他朝她挥挥手:“你还指望元丰娶什么样的啊?唉。”夫人立刻也就沉默了。

我原本想,一入洞房我就吸了他的魂魄,省得麻烦,到时候母亲责怪也晚了。可是,盖头揭开后,我眼睛接触到的是一朵美丽的花。

“你真好看,和它一样,送给你好不好?”他傻傻地笑。

我从没看到开得这么好的花。我问:“从哪来的?”

“我种的。”

我意外,他懂种花?

“没有人陪我玩,爹娘老是要我吃药。下人总是躲我。还是它们好,我对它们好,给它们浇水、抓虫、和它们说话,它们就开最好看的花给我。它们才是我的朋友。”

我怀疑他真是傻子吗?他眼里的世界要比那些被利欲熏心的人更清爽。

“让他多活几天吧,反正来都来了,看看人是怎么生活的。”我躺在床上想,而他一碰枕头就睡得香香的了。

“真是个小孩子。”我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

老实说,如果不知道他是个呆子,他还算得上是个清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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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10 10:4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越来越下不了手,他是那么单纯,没有心计。和他在一起,我会玩得很疯,那种感觉是以前和其他狐们在一起时所没有的。

我作弄他他也不生气,我骂他他只会嘻嘻笑,笑得我心软。

有次,我不小心把手指弄破了,都是因为我好奇去学什么绣花。

刚想乱发脾气,他却把我的手指含在了嘴里。我的身体像遭了雷击般酥软,乏乏的没有一丝力气。他看看我,小心翼翼问我还痛不痛。我的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断在他的饮食中添加药物,最后只差根治的一步——把他放在水里闷着煮。在凡人眼中这无疑是疯狂的谋杀,可是在我,却是治疗的手段。

夫人来了,她开始哭哭啼啼,骂我杀了元丰。

这无知妇人。

从我进门开始的那天,她从来没有给我好脸色看,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元丰的母亲,我不会忍她那么久。我为了王家做了那么多事,早超过了为母亲报恩的范围。我只是——为了元丰。

还好王老爷始终护着我,拿着元丰做抵挡,最后她总悻悻然退去。

元丰醒了,他的病也彻底好了。整个王府欢天喜地,都围着元丰转,浑忘了我。

可是元丰记得我,他都记得。他拨开人群,发现了我还来不及防备的眼神。

“小翠……”他执着我的手。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下去,但是我明白,他都知道。我觉得鼻子有些不争气,酸酸的。

在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已经开始适应如何做一个“人”了。我开始留恋那种人类的夫妻之情。

元丰,我是你的妻子。

只是想好好地过完我们仅有的这段日子,如果不是因为……

元丰,我不甘心那样的离开……

墙外行人,墙内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若不是我的笑声,也许你就不知不觉地从我的身边走过了,无声无息,错过我们生命里最后一次机会。可是你却听见了,你来找我了。

那一刹那,我尘封已久的思念再也不受控制,奔腾如从九天倾泻至人间的瀑布。

元丰,两年不见,你瘦了,是为了思念我么?

浮云遮却阳关道,向晚谁知妾怀抱。

我们原本有五年夙分,奈何爱未盈却时已到。

虽然我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可是我们之间的未来却由天注定,穷我之力也更改不得一分。

元丰,我看见你眼内的喜悦。我多想就这样陪在你的身边,直至天荒地老。可你不知道,天一亮,我俩的缘分便到了尽头——从此一别是路人。

今夜的我为了你而梳妆,请记住,我只为你美丽的模样。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下,何处不可怜。

你说,最喜欢我及腰的长发,放下便如一匹光滑的丝缎。于是你总在无人之时温柔地为我梳理。

现在我对镜而妆,梳成你喜欢的云鬟,额上的花黄,描成半开的海棠。

绣囊中,还有我剪下的一绺青丝,但愿觅向无人之处,永绾同心之结。

纤凝妩媚,明妆未收。宫帘暮卷,新月横钩。

元丰,你为我画的眉,想来连张敞也及不上。

现在我对镜而妆,扫黛涂铅,柳叶轻黄。一笔一笔,描出的都是我的情,我的意,又岂可背人偷敛?

我只想让你看到我快乐的模样。

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我不应该哭的,能再次的相遇一定是上天的怜悯。我应该高兴才对。那,我现在流下的一定是喜悦的眼泪,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来,喝下这杯酒,这里有我放的迷药,过会你就会昏昏睡去,看不到我的离开。我知道,若你醒时是决不会让我走的。

可是元丰,这次,由不得你我了。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昔时,我为君家,保全的何止是一只玉瓶?公却恐广西中丞不快而斥我,绝情绝意,伤神伤心。我盛气而出,不可追杳。却空留孽缘未了,徒牵在心。

公子,小翠这样,错了吗?

那日离去,身上著的便是此裙,这也许是我从你家带走的唯一的事物。剩余的,全是心中无尽相思。

我把它一直放在箱底,怕睹物思人,怕相思刻骨。然而今天我重启罗箱,穿上旧日衣裳,仿佛时光倒流,与你执手而立。

我记得,那时你对我的凝眸。

元丰,小翠的一番心意,你能明白么?

明窗弄玉指,指甲如水晶。剪之特寄郎,聊当携手行。

元丰,还记得我们一起嬉戏吗?

那时,你作霸王,作沙漠人;妾艳服,束细腰,婆娑作帐下舞;或髻插雉尾,拨琵琶,丁丁缕缕然,喧笑一室,是何等的快活。

虽然那时你还神志不明,可是当你握住我的手,笑嘻嘻地看着我,我便觉得这世界不重要了,世上还有谁比你更纯,未受一丝的污染。

我记得,你的手掌,好温暖。

侬赠绿丝衣,郎遗玉钩子。即欲系侬心,侬思著郎体。

因为我喜穿翠色,连你也偏带爱好起来。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是当日我亲手缝的,没想到你还穿在身上。郎袍今已旧,颜色非长久。

小翠也如同这件衣服一样,不能随君一生一世。那枚玉玦,我将它作为聘礼送与钟太守之女,但是元丰,你将永远在我心里,谁也夺不走。

但愿暂成人缱绻,何妨常任月朦胧。

如果不是母亲为了躲避雷霆劫,如果不是为了报恩,元丰,我们怎么会在一起呢?可是造化弄人,小翠不能随你至老。今夜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今夜后,我俩缘分已尽,从此东西陌路。

元丰,今夜的我为了你而美丽,请好好看我,把我铭刻在心。虽然钟家之女——你未来的妻子,与我一般模样。但是,我内心渴望你的小翠始终是独一无二的,你会这样想起我的,对吗?

元丰,你为何沉睡不醒。天色就要亮了,我此生将再也见不到你。

我的心好痛,我终于明白当日母亲那句话的含义了。但求来世轮回,小翠能真正成为一个女人。

你的衣袖有我的眼泪,殷殷如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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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10 10:4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19-11-2010 12:46 PM 编辑

★507恐怖故事标题★〜定制的花瓶
  
   她失手了。
   争吵的过于激烈,她抄起花瓶给了他一下。
   丈夫应声倒下,死得好生彻底。
   惊慌中,她将花瓶扔出了窗外。
   回过神来,她异常冷静地处理了现场的血迹,
   并在浴室里做了一晚上遗体分解。

   第二天早上,
   她将丈夫的碎块开车扔进了远郊的河里。
   一切都搞定了,
   除了那个花瓶,那个丈夫为她特别定制的花瓶。
   她在楼下仔细找过,就是找不到花瓶的碎片,
   仔细回忆,那天扔出花瓶后,她也没有听到花瓶落地的声音。

   她搬了家,离开了这个城市,另外找了个男人。
   她又变成了快乐的小妻子。
   直到有一天,她被一个电话喊到了医院。

   “您的丈夫是被高空落下的花瓶击中了脑部……对不起,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是个很特殊的花瓶,警察正在寻找责任人……”
   她直愣愣地看着那个花瓶,

   这个花瓶是如此熟悉,底部还刻着她和丈夫的名字,
   那个被她失手打死的丈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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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10 10:4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19-11-2010 12:47 PM 编辑

★508恐怖故事标题★〜杂技

  ·姐姐·
  
  是的。从小她就很优秀。
  人长得美,性情亦温柔。
  
  一开始,他们都说我和她一般模样。渐渐的,他们说我没有她的美丽大方。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明明是双胞胎,我却偏偏什么都不如她。
  美丽不如,性情不如,学业不如。就连杂技,都是不如。
  
  进入杂技团这么多年,我除了会转两个铁圈,其他都学不会。
  姐姐却不同。她什么都会,什么都好。甚至连团里无人敢练,据说酬金最高的赤脚走钢丝都学会了。
  
  
  一次出台,一举成名。
  她翩翩站在凌空十米的钢丝上,像只蝴蝶,随风轻摇,却绝对不会掉落地上。
  无数只镁光灯,无数声惊叹。雷鸣般的掌声,摄像机不停放大她的脸,那么自信,那么骄傲。
  
  我和父母坐在台下,父亲的掌声尤其热烈。母亲埋怨地望着我,仿佛在责怪我为什么没有上台表演。
  我静静坐着,一动不动。心里像结了冰。
  我上台能干什么?做她的助手还是扮演一个小丑博得众人一笑?
  
  从来我都不是得宠的一个。那么好吧!把所有的荣耀都给她好了。她是我的姐姐,同胞的姐姐。她应该得到所有的宠爱和光环。我是多余的,卑微的,渺小的。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她的精彩。
  为什么要生下我?既然有了她,为什么还要生我出来?既然生我出来了,为什么偏偏又什么都不给我?
  我好恨!
  
  从此,她就是杂技团里的明星。教练不再恣意打骂,团长也不再苛刻工资。
  她变成一个天使,闪耀着令人炫目的光环。
  
  而我,逐渐退到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默默清理伤口。
  绿叶的悲哀,我无权选择。
  
  爱她吗?亲生的姐姐,同胞的血脉。从小一起长大,喝一口汤,睡一张床,怎么会不爱?
  恨她吗?如果不是有她,我在黑夜里就不会落泪。如果不是有她,也许我可以快乐一点。她是我自卑和痛苦的源泉。有她在,我永远只是一个败兵。
  
  
  我轻轻打开那只带锁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瓶药水。
  对不起,姐姐,只能怪你太优秀。对不起,姐姐,我无法再忍受你那得意自负的眼神。对不起,姐姐,走钢丝的杂技从此与你绝缘。
  
  我拿着药水走进姐姐的房间。她正在梳理头发。
  “姐姐,你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姐姐绕有兴趣。
  “一种胶水。把它抹在脚底板上,走钢丝的时候,就不会摔下来。”
  “你试过?万一脚粘在了钢丝上,路都走不了怎么办?”
  “不会。这是我托国外一个朋友专为你设计的。防止你脚底打滑,但绝对不会影响你走钢丝。”
  “真的有那么好?”
  “要不你先试试。不好就不用。”
  “那我试试。”
  
  我和姐姐来到屋后的小院子里。她抹了一点药水在脚底板,然后轻轻踏在一根凌空半米的钢丝上,那是她用来练习步法的道具。
  “怎么样?”
  姐姐在钢丝上走了几步,往回再走,再往前。步履从容,翩若彩蝶。
  “真的。挺有用的。脚底没有以前那么滑了。而且抬脚的阻力也不大。”
  “那你就用吧!”
  “好。”
  
  姐姐开始每次登台前,都先在脚底抹上一层药水。
  我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对不起,姐姐。是你逼我这么做的,不要怪我。
  我的嘴角冷冷挂起一丝诡笑。
  
  
  姐姐终于倒下了。在最隆重的晚会那天,她轰然从钢丝上滚落。保险带系在她的腰间,她斜斜挂在舞台中央,仿佛待宰羔羊。
  在所有人以为她最辉煌时刻就要到来的时候,她却给了众人一个猝不及防的打击。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恐怕莫过于此。
  父亲心碎地捂住眼睛,观众席上嘘声四起。她尴尬地憋红着脸,等待别人将她从舞台中央撤走。
  
  她的艺术人生到此为止。从此,躺在床上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她的双脚开始腐烂,渐渐细胞坏死。医生说,因为她的脚底板长期涂抹某种药水,神经细胞已经完全灼伤和毁损,再也无法**。
  
  不仅如此,她还流了产。没有人知道这是她和谁的孩子,也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怀的孕。她的名誉突然扫地,父亲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一瞬间,我徒然成为家里最重要的角色。所有人都将对她的关心和宠爱转移到了我身上。
  她的不自重让她失去了一切。众人的奚落,邻居的鄙夷,而她只是选择沉默。她明明知道是我给她的药水有问题,但是不知为何,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她变成沉默的影子,渐渐在众人心里淡去。
  
  我终于尝到了得宠的滋味。那滋味如此美妙,令人迷醉。
  身为同胞的妹妹,我理所当然被重点保护,寄予期望。
  
  姐姐,请你一定一定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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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10 10:4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妹妹·
  
  她取代了我。
  我知道,她终有一天会取代我。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快。
  用了一瓶药水,却换走我一生的幸福。
  同胞的妹妹,她对我没有做任何的保留。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只是不敢相信。直到那天从钢丝上跌落,我终于明白生命中不会再有属于我的亮色出现。我手足无措的悬在舞台中央,我看见父亲捂住了眼睛,看见母亲掏出了手帕,也看见她嘴角的一抹冷笑。
  我的心,刹那间冰冷。
  
  她的处心积虑,她的假情假意,在那一刻,都昭然若揭。
  她赢了,我输了。一输就是一生。
  
  双脚腐烂,孩子流产,众叛亲离。
  我从一个高点瞬间跌落谷底。连安慰的人都没有。
  大家一开始还逼问这是谁的孩子,我缅口不语。再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难道要我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然后让家人冲过去兴师问罪?难道要我告诉他们是妹妹给我的药水,所以我的双脚才会腐烂?
  我沉默。试着把自己逼成一个哑巴。
  
  她结婚了。成家了。
  而我呢!将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不会再有人来爱我,生命中亦不会再有任何期望。
  
  一生就这么毁了,心何止痛!
  然而又能这么办?
  
  
  她来看我了。这是一个月以来,她第一次走进我的房间。她当然要来看看我。装作她完全不知情,仍旧和我骨肉至亲般的好。
  我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淡然。对一切都看淡了。也许早点看淡,如今也不至于会这样惨。
  拥有了这么多年,也该轮到她了。
  
  “姐姐,我来看看你。需要什么吃的东西吗?”
  我摇了摇头,“不了。”
  她绞着手指,“你……你明明知道是我……”
  “还说那些干什么。都过去了。”
  “你……不恨我?”
  “想通了,无所谓恨不恨。你终究是我的亲妹妹。”
  她眼睛里竟然有泪花,“姐姐……我……我太自私……”
  “不怪你。是我得到了太多。”
  “我会一辈子照顾好你的,姐姐。”
  
  我叹息,“无所谓了。”我轻轻地继续,“以前,一直觉得出名很重要。现在想想,都可以无所谓。没有了,反而更轻松。那张走钢丝的秘诀一直在我床头的抽屉里,你可以随时拿去。现在这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我永远不会再有登台的机会,而你……”我看着她,“你不同。你是家里最大的期望了。”
  “秘诀?”她的眼神放出光彩,“姐姐你真的肯给我?”
  “我留着也毫无用处。”
  
  
  她开始按照秘诀在屋后的小院子里练习步法。
  “左一右二。左一右二。左一右二……”
  左脚走一步,右脚走两步。
  
  “真的很有用,姐姐。”她在窗口朝我叫,“我能在钢丝上走好几步了。”
  
  当然有用。我躺在床上微笑。这套步法就是针对她而设计的,怎么会没有用。
  是我亲手为她设计的。姐妹一场,我不忍心看到她永远不会走钢丝。
  
  终于,她登台了。终于,她成为父母的新宠,众人的焦点。
  我一个人在夜里狂乱心碎,没有人理会。
  
  妹妹,我不会怪你。

·结局·
  
  “姐姐,你好毒的心。”半年以后的一天,她捂着胸口幽幽走到我的床前。
  “比起你,并不算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天生和别人不一样,心脏长在右边,却教我‘左一右二’的步法,增加我心脏的负重。你真是用心良苦。”
  “你不是也说这秘诀很有用吗?”
  “是啊!因为我当时不知道它会害我心脏衰竭。原来你一直处心积虑报复我。”
  
  我冷冷看着她:“是。我恨你。这么多月了,我从未停止对你的恨。你毁了我一生,我就要你的命!”
  “好啊!那么今天我们同归于尽。”
  我突然低低笑起来,“你看看身后是谁?”
  她悚然回头,“家雨。你怎么来了?”是她的丈夫,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门口。
  
  “你知道吗?家雨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我轻轻笑。
  她的瞳孔收缩,“你说什么?”
  “我流产的那个孩子是家雨的。他是为了我,才娶你的。因为他也在等这一天,等你心脏衰竭的一天。”
  她猛然间瘫软在墙壁上,泪流满面,“你胡说!他爱我,他一直爱的都是我。”
  
  我朝家雨点点头,“家雨,你还不动手?”
  “好。”家雨看向她,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我现在就动手。”
  
  我心满意足地说:“我的好妹妹。男人是不能相信的,难道这个道理你没有听说过?”
  突然间,我的胸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血点瞬间淹没我的眼眸。家雨的匕首竟然射在了我的心房上。
  我惊惧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妹妹微笑着看向我,“姐姐,我们都要死了。我害了你,你也害了我。谁都不欠谁的。”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疼痛迅速蔓延全身。爱比死更冷。
  “其实,家雨早就想摆脱你。才和我合谋给你用药水的。一直瞒在骨里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男人是不能相信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家雨轻轻笑,抬起脚,“你看,我用脚趾夹着匕首射你,这样不会留下指纹。然后把这里伪装成入室抢劫的样子,警察绝对不会猜到是我杀的你。你应该不会忘记的,我也练过杂技。”
  
  我闭上眼睛。
  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知道,我还是输了。
  她也没有真正赢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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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2-2010 05:2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无o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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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2-2010 10:3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惨无o左
pwtan0308 发表于 4-2-2010 05:29 PM



不用那么惨。

你那么久没来,应该很多故事还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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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2-2010 10:5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19-11-2010 12:47 PM 编辑

★509恐怖故事标题★〜融合
  
  “好吧,就这样吧!”他将指间的烟蒂弹出几米远。烟头在地上挣扎了三秒钟,缓缓熄灭。
  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滚过脸颊,“她有什么好?她哪里比我好了?你为什么要去找她?”
  
  他转身走向身边的黑色奔驰,司机小跑过来替他拉开车门。他忽然又回头,“不要问为什么。我从来不习惯给别人解释。”
  他背过身,上车。
  
  黑色奔驰与她擦肩而过,树上一片黄叶慢慢掉落。
  
  “不要——”她发了疯一样追赶着轿车,“不要离开我!不要!”
  她的眼泪在风中飘洒,空气中到处充满悲伧的声响。
  “求求你!荣羽涵——”她声嘶力竭地喊,“不要离开我!”
  
  黑色奔驰与她渐行渐远,她与富家公子露水情缘。
  她明明知道会是这种结局,却一厢情愿投入。
  她相信他是爱她的,只是,这爱情消失的好快。他的绝情,比十二月的寒风更冷。冷透骨髓。
  
  
  他坐在后座上,车外反光镜里,她奔跑的样子有些狼狈。
  是有点对不起她。明明知道她不是个玩得起的女人,却偏偏将她带到了床上。
  其实真的给她一纸婚约也没有什么。他再浪荡不羁,终究还是要过凡夫俗子的生活。她应该会是一个贤妻良母。
  
  可惜,他遇见了小蓝。
  很多人,很多事,仿佛命中注定。
  若没有遇见她,他也不过平凡男人。中年结婚,家底殷实。妻子贤惠,儿女宝贝。偶尔他会在外面鬼混,却绝对不会撼动妻子在家中的地位。
  
  妻子要摆平,情人要搞定。酒吧里,每每喝醉,他都会和别人探讨起偷情绝招。
  那一次,他遇见了小蓝。
  “我想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他端着酒杯,朝她眯眼。他的微笑是杀手锏,让无数女人为之倾倒。
  小蓝看向他,眼眸里有长长的隧道,望不见尽头,“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她转身走远。
  “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男人。”他跟上她,“只是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像谁?”她停下脚步,这种招数实在烂得可以。
  “我这辈子要找的女人。”他看着她,很认真。
  她笑,笑容像春风拂过大地。
  “你太轻浮了。”
  他黯然许久,抬起头看她,“我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么轻浮。”
  
  
  那一夜的温存,他永生难忘。
  她的身体柔软似天际的云朵,让他无法忘怀。
  他不是没有得到过女人的男人,不同的女人,不同的感受,他只是从来没有心动的感觉。真正的心动就是想抱着一个人睡觉。不只是做爱。做爱是性欲需要,睡觉是精神安慰。
  
  一觉醒来,她已经远去。
  不知道她去哪里,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她是那种走了,就不会再出现的女人。她是那种做了,就不求结果的女人。
  
  她唯一留下的,只有放在他枕边的一串珠链。
  他依稀记得她曾经将它戴在手腕上。暗赤色,有种古老的味道。
  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与她有关的事物。他几乎以为,她根本就不曾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然而,那种销魂的滋味,再没有别的女人可以替代。
  
  他要找她。天涯海角,要找到她。
  他花钱找人调查珠链的出处,他到处打探一个年轻女人的下落。
  没有结果。
  
  一个珠宝鉴定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应该是老物了。像是用山石凿出来的,但是不确定是哪一座山。”
  
  山有很多。黄山、泰山、祁连山、五台山。千千万万座山,千千万万块石头。
  她在哪里?也许哪里都不在。
  抱着唯一的希望,他决定去附近的山脚找她。
  
  他不在乎时间和金钱。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只拥有过一夜的女人那么执着。
  不明白,不清楚,不了解,不知道。然而,这才是最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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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2-2010 10:5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停车。”他看向反光镜里,她颠簸着跑近,脸上挂着欣喜的泪珠,“让她上车。”
  黑色奔驰在路边嘎然停下,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少爷——”司机皱眉,“还要带上她?”
  “算了。她至少可怜。”
  司机不再说话。带着一个女人去找另一个女人,这种事情,如今也只会发生在年轻人身上。而他,毕竟老了。想不通,看不惯,唯一的办法是埋头工作,把车开稳。
  
  “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她坐上后座,揉着小腿,“你是爱我的。”
  他沉默。
  “刚才我真的以为你不要我了。”她突然紧紧抱住他,“羽涵,不要再和我分开。我好怕。”
  他一动不动,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觉得悲哀,为她悲哀。
  “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她的泪水滴在他胸膛上,“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转头看车外。车外人如潮水,每个人的脸都冷漠淡然。
  也许,他不该去找另个女人。也许,那个女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也罢!就和车里这个女人结婚生子过平常人的生活。本来就是如此,是他苛求太多。这世界,哪有什么心动?不过只是看着顺眼而已。
  
  
  车子开得飞快,一路驶向云岭山。
  “羽涵,你要到哪里去?”她不解地问。
  他淡淡地回答,“我去找她。”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尖利,“你去找她?我就坐在你的身边,你居然说你要去找她?”
  “我说过,我不习惯给别人解释。”
  她抓住他的臂膀,泪如雨下,“你不是说过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吗?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你忘不了她?”
  
  他深吸一口气,对她的问题有些乏味,“也许你该下车了。”
  他对司机说:“让她下车吧!”
  “不——”她声嘶力竭,整个人开始抖动,“你不要想离开我!你不要想抛弃我!”
  
  “你冷静一点。前面放你下车。”他拍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小声。
  她甩肩,甩眼泪,双手前伸,抓住司机的手臂,“不要停车!我不要下车!你们休想丢下我!”
  
  司机的手臂在摇动,方向盘在乱转,“放手!危险!”
  
  山道前方,重重迷雾,看不清路途。
  她像发了疯,拍打着司机的臂膀。
  
  “不要——!”司机和荣羽涵同时惊叫。
  黑色奔驰冲破了防护拦,向空中坠落。
  空气中,庞然大物轰然滚下,泥沙石子伴随,三个人的尖叫伴随。
  漫天尘土飞扬,终至无声无息。

冰冷潮湿的夜里,她像蛇一样缠上他的身体。
  他动弹不了,眼睁睁看着她的舌头探进他的嘴里。她的舌尖冰凉滑腻,抵达他的喉咙、刺痛他的胃壁。他的胃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她的眼神充满怨恨,她说,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他一翻身,满脸冷汗。夜半惊醒,一场噩梦。
  
  胃却真的难受,胸膛有挤压的感觉。
  他想开灯,举起手臂,突然扎针一般疼痛。
  全身都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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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2-2010 10:5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房间里灯光亮起,是别人开的灯。
  “小蓝!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惊喜万分,开灯的竟然是小蓝。
  
  “你的车翻在了山脚下,我把你救回来了。”小蓝捧来一碗汤,“我熬的补汤,你喝点。”
  他的脑袋一阵痛楚,骤然想起翻车的那一幕。
  
  山道前迷雾重重,她的手用力拍打在司机的臂膀上。
  然后是碎石漫天,他的人压在司机的身体上,混合着她的尖叫声,汽车不由控制地向空气中俯冲。
  他居然没有死。而救他的人居然是小蓝。
  
  原本以为今生不会和她再见。来山脚找她,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死心的借口。
  只是兜兜转转,还是安排他们相遇。
  是巧合还是天意?有时候,巧合就是天意,是天意假手于人制造出来的。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我以为我这次死定了。”
  小蓝微笑,“本来你确实死定了,却偏偏遇见了我。本来我可以不必救你,却偏偏曾经和你……”
  
  他动容,抓住小蓝的手,“你那天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不适合你。”
  他的眼神黯淡,一滴泪水无声无息划过脸颊。
  竟然流泪了。
  他从来不会为了女人掉眼泪,现在却流下了泪水。
  
  他擦去眼角滚烫的泪,手指从脸颊上拂过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些异样。
  一种奇怪的感觉,一如噩梦惊醒时候的冰冷。
  
  他忍不住再轻轻抚摸,脸颊、额头、眼睛、鼻梁,嘴角。
  随着每一寸的摸索,他的心逐点冷却。忽然间,他有种世界毁灭的感觉。那额头、那眼皮、那鼻梁、那嘴角,都竟然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脸,不是他的鼻梁,不是他的眼皮和嘴角。他曾经千百次的抚摸自己的脸,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现在,他摸索到的,竟然不是他的脸!连皮肤都已经不同。这种震惊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体会。
  
  他呐呐地看向小蓝,“我的脸……”
  小蓝背转身,深吸了一口气,“你的脸在翻车的那天,就已经毁容,完完全全毁了。”
  对不起,羽涵,你不再有迷死人的脸孔。对不起,羽涵,我所能做的只是给你一张正常的脸孔,却无法回复你往昔的英俊。小蓝在心里对他说,对不起,羽涵,我也爱你,却不适合你。
  
  “那……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很丑?”他低低地问,几乎说不出口。
  小蓝从背后递过一面镜子,“只是换了一张脸而已,算不上丑。”
  
  他颤抖地接过镜子,镜子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算不上丑,中等相貌。却绝对和他没有一点的雷同。
  他想哭,哭不出来。他想叫,没有力气。
  世界在一瞬间崩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陌生和扭曲。
  
  “司机和……她呢?他们怎么样了?”他努力克制自己绝望的情绪。他不知道如果他不思考其他问题,他会不会因为痛苦而崩溃。
  “他们都死了。”小蓝尽可能平静地述说,“司机死的时候,身体里的器官已经完全毁坏。可是那个女孩子死的时候,除了脑部重创难以治疗,各个器官都还完好。”
  小蓝抿了抿嘴,“你的心脏和胃都坏死了。为了救你,我把那个女孩子的心脏和胃嫁接到了你身体里,还给你找了一张年轻点的脸皮……”
  
  小蓝转过头,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他没有表情,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过。他整个人都已经麻木。
  他继续听,小蓝继续说,“本来我应该用司机的脸皮的,可惜他太老了,况且又是你认识的人,我怕你不喜欢,就找了……”
  
  “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他突然开口。
  小蓝疑惑地看他,“什么?”
  “嫁接心脏和胃,剥脸皮再缝脸皮。是缝吧?我想不出一个凡人之手怎么能够做到这些。”
  
  小蓝淡淡地说:“这并没有什么奇怪。我从小,师傅就教我治病救人的方法。对我来说,这些都只是小手术。”
  “不可能。你说的我都无法想象。你师傅是谁?”
  “他姓海,他的医术是家传的。”小蓝微微笑,“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的。很多事情,也许只是你没有想到而已。”
  
  是的,他没有想到,他还会和她相遇。他没有想到,她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他没有想到,他的脸皮是从别人脸上借来的。他最没有想到,他身体里安装的,竟然是另个女人的器官。
  是的,那个女人不是说过,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吗?她不是说过,要和他再也不分开的吗?
  
  是巧合还是天意?也许,巧合就是天意。
  他的身体里有了她的器官。这一辈子,他都摆脱不了她。她缠绕着他,用她的心,用她的胃。
  他挣脱不了她,用她的心,用她的胃。他已经没有再死一次的勇气。
  
  他轻轻叹息,轻轻问小蓝,“可以告诉我,你的全名吗?”
  
  “我姓蓝,蓝小断。”她伸出左手,“师傅说,我这只手最适合做手术,因为它像男人的手,却不适合被男人握住。他说我是天生孤独的人,不适合结婚。”
  她的左手,比常人要大出一圈,骨节宽大,手指硕长。好似一只男人的手掌。
  
  他轻轻将一串暗赤色的珠链戴上了她的手腕,“幸好没有碎。谢谢你,救了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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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2-2010 10:5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19-11-2010 12:47 PM 编辑

★510恐怖故事标题★〜预言

  
  他把她的身体劈开,用斧头剁成块状。
  厨房里有黑色塑胶袋,厚实而且密封,很适合放置尸体。
  他将她,一块一块装进塑胶袋里,封口用绳子紧紧扎住。
  
  门口走廊是个公共场所,难免有人会好奇看一看塑胶袋。走廊不安全。
  楼下垃圾桶是拾荒者的天堂,他们的铁钩会轻易划开塑胶袋。垃圾桶也不安全。
  附近高架下是抢劫犯的乐园,黑色塑胶袋最能吸引他们的好奇心。高架下更不安全。
  
  最安全的地方还是家里。
  
  他把塑胶袋拖到厨房,藏在门背后。
  他不喜欢看见她。他也不想再看见她。
  从此以后,他不用再听她永无休止的唠叨。从此以后,他彻底摆脱她日渐神经质的话语。
  这个世界安静了。因为她已经被他谋杀。
  
  不必再听她每天用平静的口吻诉说谁谁谁死亡的消息,不必再看她面无表情寡淡无味的脸孔。
  这么多年,他受够了,厌倦了,烦躁了。
  没有激情,没有浪漫,没有快乐,除了唠叨,什么都没有。
  
  安静,安静,安静。
  他要的只是安静。而她,始终不懂,以为他不介意她的喋喋不休。
  
  他害怕她的发言,渐渐她的话语成了他心头一个放不下的重担。他害怕她的发言,每一次她都能准确地预告谁谁谁将会死亡。
  死亡成了她嘴里永恒不变的主题。偏偏又那么准,仿佛一个预言家,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
  
  最早以前,是疼爱他的外婆。她说外婆会死于水中。
  他不信。三天以后,亲戚们告诉他,外婆失足在公园的湖水里,不幸淹死。
  接着是父亲,她说父亲将死于火海。
  父亲工作的锅炉厂在两天后的凌晨爆炸,那天不该上班的父亲恰恰加了班。
  然后是母亲和儿子,飞机失事,不幸又被她言中。
  
  都是最亲的人。外婆,父亲,母亲和儿子。
  至爱的双亲,唯一的骨肉。刹那的泪水,苍凉地滑过他看似平静的脸。
  他偷偷看她,她没有表情,她只是在预言。
  
  他害怕和她对话,害怕看见她,害怕听她说话。
  他避开她,她成为他心头一片巨大的阴影,一个恐怖的网点。
  他不要再听到她的任何言语,不要再听到她的任何预言。他承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他不要再从她的嘴里得到任何噩耗。
  
  他要谋杀她。
  他要让她再也说不出话。
  
  剁!剁!剁!
  剁碎她,剁成块。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死人更无法预言。
  她有没有预言过她自己的死期?是不是如同预言别人的一样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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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2-2010 10:5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擦着额头的汗,坐在沙发里,整个人却并没有如释重负。
  他在颤抖。
  因为他又听到了她的预言。
  她最后一个预言。
  她说,今晚八点零五分,他会死于自杀。
  
  然后,他的斧头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
  去死吧!他想。为什么死到临头还要说话?为什么死到临头还要给他一个预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终于要轮到他了,不是吗?终于还是逃不掉她的预言,不是吗?死之前,她都要说,为什么她就不能放过他?为什么她明知道他最怕听到她的预言,却还是要咒他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是七点四十分。
  还有二十五分钟。他不会死。他怎么会死?他怎么可能自杀?笑话!他不出门,不吃安眠药,不上吊不割腕,他怎么会是自杀?笑话!这分明是她死前的报复,她想让他害怕,所以她胡乱说了一个预言。
  
  他不会死的。他就这样坐着。他不会死的。
  
  
  “咚!咚!咚!”
  有人敲门。
  
  他的心一下子抽紧,整个人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谁?”
  
  “是我。老陈,给你送茶叶来了。”
  
  是同事老陈的声音。
  他不得不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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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2-2010 10:5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买了盒好茶,路过你家,顺道给你带来。”老陈的手里拿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你在家干吗呢?也不开灯。”
  
  他只有拧开灯。
  
  “烧壶纯水吧!今晚我们一起品茶,你可是大行家啊!”
  
  他只有去烧水。
  这样也好,更加证明他今晚不会死。和同事一起品茶难道会死?难道茶叶里有毒?笑话!即使有毒,也是他杀,不是自杀。同事为什么要杀他?笑话!
  她的预言不会实现了。今晚不死,明晚也不会死,以后更不会死。
  他不用再怕她。
  
  “你一个人在家干什么?”老陈问,“不开灯,又不看电视。……咦?你家的电视机呢?”
  “剁了。”
  “剁了?好好的,把电视机剁了干什么?”
  “她太烦。”
  “烦?哪有人说电视机烦的!”老陈笑,“你是不是没睡好?”
  “这几年我都没有睡好过。”
  “为什么?”
  “我讨厌听电视机说话。”
  “那么你可以不听啊!”
  “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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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2-2010 10:5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老陈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哦?它怎么不一样了?”
  “她会自动选台,播放预言新闻。”
  “预言新闻是什么新闻?”
  “她说你什么时候死,你就什么时候死。”
  老陈的背脊猛然起了一阵寒意,“你可能最近太累了。”
  “这几年我都很累。”
  “你该考虑再找个老婆了。可以照顾你。”
  “我连儿子都没了,要老婆干什么。”
  “可以照顾你的父母啊!你才四十六,总要有老婆才行。”
  “父母都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呃……那个电视机怎么会坏的呢?”老陈转移话题,怕惹他伤心。
  “她没有坏。我把她剁了。”
  “干吗说剁了?砸了就砸了,剁了多难听。”
  “我用斧头剁的。是剁,不是砸。”
  “它怎么会自动选台?”老陈的身体不自禁缩了缩,把话题小小转移。
  “我不知道,也控制不了。”
  “也许你多心了。”
  “我一直很理智。”
  “那你把它砸了。”
  “因为她会预言。我的家人都被她预言死了。我烦她。”
  
  老陈的屁股不自然地挪了挪,“你看来应该请假几天了。”
  “为什么?”
  “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去咨询一下心理方面的问题?”老陈尽量把话说的婉转。
  “你说我心理有问题!?”
  “我只是建议。”
  “你觉得我是神经病!?”
  “你太紧张了。”
  “我没有发神经!”
  “我……我知道。”老陈的眼睛里明显带着和以往不同的神色,一种看着疯子才会有的神色,“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他把脸凑向老陈,“你看,我-很-冷-静!”他一字一顿。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了。”
  “你是不是想出去告诉大家,我已经不正常了?”
  “没有没有。”老陈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在家好好休息啊!你就不用送了。”
  “你把话说清楚。”
  “什么话?”
  “你觉得我是疯子,所以建议我去咨询心理医生。你把话说清楚。”
  “没有没有。你很正常啊!”
  “虚伪!”
  “你说我什么?”
  “虚伪!”
  
  “你凭什么这样说!”老陈有点动怒,“你自己心理有问题,就说我虚伪?!”
  “你承认了。你就是觉得我是神经病了?”
  “你就是!”
  “我不是!”他冲上前,揪住老陈的衣领,“我不是!我说过她会预言,是她有问题,不是我!”
  “它只是个电视机。”老陈用力掰开他的手指,跑向门口,打开门,“你真的疯了。”
  
  门“砰”一下,在老陈身后关上。
  他甚至还听见老陈的皮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重重的,愤怒的。
  
  老陈走了。
  房间里又剩下他一个人。
  他没有发疯。
  他只是觉得脑袋有点晕沉。
  
  外婆、父亲、母亲和儿子的脸轮番在眼前交替浮现。
  想起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他的眼泪忍不住流落。
  只是不知何时,多了那台电视机,从此开始预言的噩梦。
  
  往事如潮水,浸湿他脑海。
  
  厨房里的那壶水早已沸腾,溢出的水将煤气上的火打熄。
  空气中,充满了一氧化碳的味道。
  
  
  张某。
  男。
  四十六岁。
  死亡时间:二十点零五分。
  死亡原因:煤气中毒。不排除自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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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2-2010 10:5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19-11-2010 12:48 PM 编辑

★511恐怖故事标题★〜肉食的兔子

  [01]
  
  郑清总觉得最近自己有点不对劲,精神总是恍惚不已。有些晕,抬头看天空上的云彩时,总会目眩得睁不开眼睛。走到马路中间时,有时忽的一抬头,看到对面的高楼,就会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去数高楼玻璃幕墙上的窗户数目。数到一半的时候,总会被汽车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所吓醒,然后看到一张被吓得煞白的司机的脸。

  郑清想要找出发生如此问题的症结,思来想去,才明白这一切与一个人有关——霍瞳。
  霍瞳是郑清的老婆, 准确地说,是前妻。他们结婚七年,七年了,按照电影上的说法,是该痒一痒了。她也真的痒了,所以离开了郑清,投入了一个年老肥胖,但却多金多钱的台湾人怀中。给郑清留下的,只有一套十三楼上空空荡荡的两室一厅,以及他们刚满五岁的儿子。

  霍瞳长得很漂亮,而最让人留下印象的,就是她嘴里的小兔牙。一张嘴,两颗洁白的兔牙就会露在阳光下,有些刺眼,但更加迷人。
  周一,郑清从广告公司下了班,脑袋又是晕晕沉沉的,他还在想着霍瞳。脑海里一直不停幻灭着霍瞳的影象,就如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他知道,他永远无法忘记她。

  郑清在过马路时,又一次情不自禁地去数对面的窗户,然后被货柜车司机一阵痛骂后,他才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对自己说,再不能这样了,自己必须得过正常的生活。于是昂着头迈开脚步走过了马路。

  马路的对面,是一排临街的宠物市场,有猫在使劲叫,甚至还有几只半大不小的狗冲到了街上扭来打去。郑清昂着头的时候就没注意到脚下,当他感觉到的时候,才发现一只高大的牧羊犬正死死咬着他的裤管不肯松口。他蓦地一惊,不由得踢出一腿,然后整个身体向后跃去。

  只听“轰”的一声,他的肩背一阵生硬的疼痛,回过头去,他看到了一双怒视的眼睛,还有一地的杂碎。
  郑清这才明白,原来是他在向后跃出的时候,竟撞翻了身后的摊子。这是一家出卖宠物兔的摊位,一个铁丝制成的笼子竟然从高处被郑清撞翻在地,门开了,一只浑身白色长毛的兔子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抬起头来望着郑清,眼角红红的,仿佛梨花带雨一般。郑清的心脏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看着这只兔子的眼睛,他不禁想起了拥有两瓣兔牙的霍瞳。他的心隐隐作痛。

  郑清蹲了下来,抚摸着这只长毛兔子,毛发很柔顺,摸上去异常地舒服。而这兔子也闭上了眼睛,看上去相当享受这爱抚。刚才还暴怒不已的店主此刻连忙说道:“先生,这是一只暹罗长毛兔,真正的潮流时尚宠物。您要不要把它带回去?”

  郑清犹豫了一下,又看来一眼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兔子,点了点头,说:“店主,请问多少钱?”

  当付过钱后,郑清提着笼子准备离开时,忽然那个店主说了一句话:“先生,您一定要好好地对待这只暹罗兔,它通人性的……”
  郑清不以为然地笑笑,说:“知道了,我会把它看作是自己老婆那样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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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2-2010 10:5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02]
  
  回到了位于十三楼上的家,儿子小雨在幼儿园还没放学,家里更是显得杂乱无章,空空荡荡。郑清将有着长长耳朵的暹罗兔放出了笼子,捉进了浴室中。他要为它洗个澡,就像初恋时为霍瞳洗澡一样。
  当水从莲蓬里倾泻出来,洒在兔子身上时,这暹罗兔身体不禁一阵颤栗,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它有些失措与惊恐,红色的眼睛中闪烁着摇移不明的光芒,躲避着流水的冲刷。

  郑清用手紧紧按着兔子的身体,他不想让兔子是水流下东躲西藏。当他的手捏住兔子的腹腔时,不由得一愣。兔子的肚子鼓鼓涨涨,结结实实,一块砖似的。难道这是只怀了身孕的兔子?

  郑清一乐,心想,莫非这卖兔子的店主做好事,还买一送一?他哼着歌忙忙碌碌地在阳台上为兔子搭了一个窝,他想起了结婚那年,霍瞳怀孕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乐呵呵地在三伏天里跑来忙去,为他与霍瞳布置一个最温馨的小家。可惜,一切都物过事非了,郑清在搭好兔子的窝后,不禁叹了一口气。

  晚上,邻居帮忙将儿子小雨送回了家。小雨进门一看到白色的可爱暹罗兔,他立刻就扑了上去,搂住兔子亲来亲去。快活地大声唱着:“兔兔,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爱吃菜,蹦蹦跳跳真可爱……”兔子在小雨的怀里也很温顺,眯着眼睛一动不动。郑清笑着说:“小雨,别亲了,亲得一嘴毛。这兔子以后就是你的了,你可要好好待它呀。”

  小雨点着头说:“嗯。”他抱着兔子走进了浴室。郑清在后面说:“不用给兔兔洗澡了,我已经给它洗过了。”
  小雨头也不回地说:“兔兔还没刷牙呢,我帮它刷牙。”
  郑清无奈地一笑,然后跟在小雨身后走进了浴室。

  浴室中,小雨趴在地上,手指伸进兔子嘴里,有模有样地划来划去。郑清笑着说:“小雨,你就这么给兔兔刷牙吗?”小雨嗯了一声后,继续给兔子“刷”着牙。这时,郑清听到屋外的电话铃大声地响了起来。

  接完了电话,郑清脸色煞白,冷汗涔涔。他颤抖着身体走进浴室,却看到小雨缓慢地转过身来,沙哑着声音,说:“爸爸,你说,兔兔的这两瓣长长的门牙,像不像妈妈?”闻罢此言,郑清的身体又忍不住一阵剧烈的颤栗。

  在刚才的电话里,那个曾经无数次令郑清痛恨的多金台湾人悲伤地说,他们共同的妻子霍瞳,今天下午在滨海马路上开车兜风时,遇到了车祸,不幸身亡。她把车开下了悬崖,被翻飞的白色浪花卷入了海洋深处,连尸身都没找到。台湾人虽然与他依旧心有芥蒂,但还是通知了他。毕竟人都走了,仇恨还有什么意义?
  算了算时间,霍瞳坠下悬崖的时候,正好与郑清在街边宠物市场买下长毛暹罗兔时,差不了多久。

  一想到这里,郑清的胃部开始了一阵阵抽搐,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揉搓着他的腹腔,令他无可抵抗。
  在小雨诧异的眼神中,郑清抚着马桶,一边哭泣,一边呕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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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2-2010 10:5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03]
  
  自从得到消息以来的这几天来,郑清过得很不好受。他不愿意让小雨看到自己整日悲伤颓废,于是将儿子送到了幼儿园全托。在家里,陪着他的,只有那只白色的长毛暹罗兔。
  这只有着与霍瞳近似牙齿的长毛兔终日在屋里蹦蹦跳跳,体态也日渐丰腴,肚子鼓胀得愈加明显。郑清的心绪也无法令他更好地照料兔子,于是他吃什么东西,就给兔子喂上点什么剩下的。郑清喜欢吃肉,每顿份都会让楼下的餐馆送来有荤菜的便当,吃剩的菜混着肉喂给了兔子,他奇怪地看到,每次兔子都把便当盒里的肉食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在郑清的记忆里,兔子应该是一种喜欢吃胡萝卜的可爱小动物,可眼前的这只兔子却喜欢吃肉,这令他很好奇。它是长毛暹罗兔,以前郑清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品种,即使在网上查,也没找到关于这种兔子的任何介绍。不过,既然这只兔子喜欢吃肉,那就喂它吃肉吧。想想当年,霍瞳也是最喜欢吃肉的。听说她嫁的那个台湾人,老母亲是佛教徒,全家都终日食素,想必霍瞳会过得不自在。一想到霍瞳,郑清的眼圈又不由得微微发红。

  霍瞳的尸体是在七天后被吐着白沫的潮汐冲到沙滩上的,泡得发白,手指变得像胡萝卜一般粗细。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曲线,就像一个几天前还新鲜可口,如今却发霉变质散发恶臭的紫菜饭团。据验尸的法医形容,当时赶走了霍瞳身上盖着的密密麻麻的苍蝇,露出了她变形的尸体后,用手指戳一下她身上的肌肉,立刻会凹下去一个小坑,良久之后都不见回填,却慢慢淤积起一层粘稠浓黄的尸液。而她身上也到处是伤口,那是被海鱼噬咬后留下的痕迹。

  葬礼举行得很隆重,来了很多人,身着黑色西装的郑清见到那个台湾人时,相对无言。霍瞳都走了,互相仇恨还有什么意义?
  肥胖的台湾老头,一边流着泪,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阿瞳平时开车很稳的,怎么就会出这样的事呢?以前我开车的时候,她还在一旁叮咛我要小心小心,可她怎么就会连人带车一起摔下了悬崖呢?她前个月还对我说她怀孕了,要送个大胖小子给我,可是现在却……”言语中,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郑清不想再听了,他怕再听自己会失态地哭泣,于是找个理由离开了葬礼的现场。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街边的宠物市场,他想问问当初卖给他暹罗兔的那个店主,究竟喂兔子吃肉有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当他来到宠物市场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门市了。

  郑清在路边摊随便买了点肉食后郁闷地回了家,一开门,就看到长毛暹罗兔蹦跳着跑到了门边,嘴里衔着拖鞋。郑清勉强地笑了笑,真不知道养的是一只兔子,还是一条狗。他趿着拖鞋蹲下身来,一把搂住了兔子,嘴里叫着:“小乖乖,看今天我给你买什么东西回来了?你最喜欢吃的肉呢!”当他的手摸到暹罗兔的肚子时,忽然愣住了。兔子的肚子瘪瘪的,空然无物。
  郑清蓦地一惊,兔子不是怀孕了吗?怎么现在肚子里却什么都没有了?他疑惑地放下了兔子,兔子立刻咬着他的裤管,拼命移动着身体,想要拖着他跟着它走。
  郑清苦笑着任凭兔子将他拉进了浴室里。

  在浴室洁白干净的瓷砖地板上,两个毛茸茸的粉红色肉团正缓慢地在地上爬行着,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这是两只刚出生的小兔子。
  郑清呵呵一乐,先前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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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2-2010 10:5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04]
  
  屋里多了两个可爱的小生灵,的确是件很开心的事。但是对于从来没养过兔子的郑清来说,却有着别样的麻烦。兔子妈妈没有奶水,而冲了奶粉,小兔仔也不愿意吃。郑清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无奈下,他用了最后的办法,将才买的肉切成碎末,混在饭里,在微波炉里打热。没想到热气腾腾的肉饭一摆在兔仔面前,这两个圆滚滚的小家伙立刻就爬了过来,憨态可鞠地吃起了肉。

  真是肉食的兔子。郑清苦笑,他想,要养活这三只兔子,看来会花上不少钱。
  还好,郑清是个广告人,养兔子所需要的这么一点小钱他还是负担得起。不过作为广告人,工作性质就决定了他得常常去外地出差。果然,两周后,当两只小兔仔刚长出雏形时,身上已经泛出幼嫩的浅浅的白色的绒毛,郑清便接到公司老总的派遣,得去邻市接洽一笔户外展牌的业务。

  大的这只暹罗兔倒是好说,它蛮聪明的,还会自己扒开冰箱门,寻找里面放着的肉类。而那两只小兔仔就麻烦了,它们还没有足够的气力扒开冰箱门,而大的暹罗兔也从来不把自己吃的肉分给两个小的。兔子毕竟还是兔子,你是没有办法去要求它讲究什么伦理道德。

  很无奈,为了不让两只小兔仔饿肚子,郑清决定把它们送到宠物托管站去。所谓宠物托管站,就是一个暂时帮助出差的人照料他们的宠物的地方,虽然只是临时照看,但却收费不菲。

  宠物托管站在城市的郊区,尘灰蔽日。冒着惨烈的阳光,郑清用铁丝笼子提着两只小兔仔来到托管站,却被告知,托管站从来没养过兔子,在他们的心目中,兔子只是一道可以吃的菜而已。不得已,郑清只好提着铁丝笼子向回走。
  在路上,他反反复复地思考把这两只小兔仔拖给哪个朋友帮忙照料。可数来数去,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正当他郁闷之际,忽然听到脑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回过头去,看到了那个肥胖多金的台湾人,霍瞳的现任老公。

  这个台湾人叫金六福,一个忑俗气的名字,他在城市的郊区开了一家叫“阿妈潮菜馆”的豪华餐厅。而郑清正巧提着铁丝笼子从他餐厅门口走过,于是被他叫住了。
  “郑生,我们喝一杯,来好好聊聊吧。”金六福此刻却有些低声下气地说道。

  郑清叹了一口气,也垂下头来,将笼子放在了餐厅门边,跟着金六福走进了大堂。
  坐在靠窗的桌边,两人各要了一扎黑啤就对啜了起来。他们的话题一直围绕着霍瞳,而发言的主角当然是金六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郑清会议着他与霍瞳的交往,却一点也没在意郑清的反应与接受能力,他甚至还无意中说出了在郑清没与霍瞳离婚前,就与霍瞳有了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郑清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他实在是听得心里有些隐隐作痛,心脏最柔弱的地方在暗暗滴血。他一直都以为霍瞳是在与他离婚后才认识金六福的,没想到他竟然被欺骗了这么久。正当他想拂袖而去时,他忽然听到肚子咕噜响了几声。郑清这才想起自己连早饭都没吃,现在却已经到了午饭的时刻。

  金六福还算是懂事,弹了个响指,立刻就有侍应生送上了精美的小食。他开的是潮菜馆,自然招牌特色菜都是潮汕风味,色香具全。而最后上的一道汤菜更是别具风格,胡椒炼成的汤白汪汪一片,上面浮着几块看上去就觉得很嫩的肉。

  “金老板,这是什么菜啊?”
  “郑生,这是我们的镇店大菜,飘香兔囡汤。”金六福腆着肚子大声说道,“这是特意选取的仔兔,最好是才出生不到一月的仔兔,锅里捞上一会过个油,再在汤里加进胡椒、葱姜、鱼露、生抽,还有我们餐馆秘制的酱料……”

  不知道为什么,郑清觉得头很晕,他听不见金六福在说什么,他只看到在白炽的灯光下,金六福的两片嘴唇机械地一开一合,耳朵边上一直响着杂乱刺耳金属般的轰鸣声。一定是耳鸣,据说这是因为精神紧张或者听到了令自己震撼的关键词时才会产生的症状。
  精神紧张?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霍瞳的死,再加上她当初的背叛,的确让郑清很受打击。

  关键词?如果有的话,会是什么呢?郑清转念一想,终于明白了。是金六福说的,这道飘香兔囡汤是又刚出生的仔兔做成的。
  郑清站起身来,向门口望去——铁丝笼子还放在餐厅的门边,但里面已是空然无物。那两只小兔仔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郑清埋下头来,看着汤钵里的兔子肉,忽地觉得心里一阵难受,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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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2-2010 10:5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05]
  
  郑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嚼之无味地吃完了桌上的饭菜。酒精的作用令他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潮菜馆,在出门时,金六福叫侍应生把桌上几乎没动过的兔囡汤打了个包,递到了郑清的手中。
  郑清晕晕沉沉地到了家,打开家门。门一开,长毛暹罗兔就衔着拖鞋窜到了门边,讨好地摩擦着郑清的腿。

  郑清还是有点上头,自顾自地趿上拖鞋,将身体重重地倒在了沙发上,顺手将手中的饭盒扔在了地上。兔子立刻就兴奋地扑在了饭盒上,用嘴拱开了盖子,有滋有味地咀嚼起饭盒里的仔兔肉来。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吃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话又说回来了,它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郑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他看到了一线微弱的光。他站起身来,左右摇晃,颈脖僵硬地向那团光缓慢走去,两条腿反复不受他的控制。在光团中央,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背对着光源。逆光与侧逆光将她的身体轮廓变得很模糊,只有纷飞的发鬓被染成了嫩黄的颜色。

  郑清迷乱地靠近这个女子,他渐渐从丰腴而又熟悉的体态,辨认出了那是霍瞳。他伸出手去,手却从霍瞳的胸膛中间穿胸而过,只触碰到一团空气。霍瞳的身影渐渐在光团中慢慢融化,变成了一缕轻烟,直至消失。郑清怅然若失,心中空空落落,他悠悠叹出一口气,仿佛用尽了身体所有的气力。忽然他感觉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噬咬自己的小腿,低下头看了一眼,却是那只有着与霍瞳相似牙齿的长毛暹罗兔正埋在身下,在它身边,还有两只毛茸茸的粉嫩的肉团,憨态可鞠地跟在后面,闹成一团。

  郑清有点头晕,他回忆起自己曾在金六福的潮菜馆里已经吃掉了这两只兔仔做成的兔囡汤,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叫下?一定是个梦吧?
  他使劲地晃着头,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果然,当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不过已是浑身濡湿,冷汗涔涔。

  郑清睁开眼,只看到阴暗无光的天花板,楼上渗下的水渍沉淀成了淡黑色的圆圈,一轮一轮放大,更像一只又一只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迷糊中,这一只又一只的眼睛渐渐变成了霍瞳那幽怨的眼神。郑清只感到后背发凉,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他腾地一声蓦然坐起,正想拉开床头灯,扭头一看,却看到床边有一双熠熠发亮的蓝色瞳孔正瞪着他。郑清只觉得口舌干燥,咽喉肿痛,心里像有无数只猫爪在抓挠一般,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拉开了灯,是那只暹罗兔趴在床边的书桌上正看着他,幽怨的眼光几乎滴出血来。郑清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寒颤过后,他起身下了床,抱起了暹罗兔。

  抱着兔子踱到玻璃窗边,郑清点上了一根烟,然后对着兔子的小脑袋吐出一缕烟雾。以前,他就最喜欢对着霍瞳的脸吹出一缕烟,在那个时候,霍瞳总会夸张地咳起嗽来,就像一个老头子一样。这时,怀里的暹罗兔也低声地咳起了嗽,就如一个婴儿一般。
  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玻璃窗开着,窗外黑黢黢的一片,没有星,更没有月亮。玻璃窗外袭来的冷风竟有些刺骨,于是郑清将怀里的暹罗兔抱得更紧了,仿似多年前抱着霍瞳一般。

  困意渐渐涌了上来,郑清疲倦地靠在椅背上,身体缓缓向下划落,找到了一个最舒适的角度,眼皮像是灌了铅一般沉。终于,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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