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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Irumi

[爱情] 《寂寞鱼缸》(番外之想你)——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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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7-2014 09:5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9 音樂

阿森對要幫忙玩電子吉他的部分,比我想像中的還要來得認真。

抵達海邊的一整天,他一直在和當晚要一起演出的貝斯手、鼓手,還有那個請他來幫忙的主唱本人,在一處不停地排練。我和龍紋裝作不經意經過幾次,都看到阿森低頭很認真地在練吉他,手中的撥片一刻不停。

那個主唱是個頭髮染成炫藍色的男生,明明個子不高也不壯,可是唱起歌來卻是爆發力十足,讓人側目。不過比起主唱,更引人注目的是貝斯手,是個穿著紅黑蘇格蘭紋短裙加長靴、留著一頭乖乖女及肩直髮的女孩子。

「好厲害啊。」我不禁偷偷在龍紋耳邊感嘆,眼神飄向那個低頭玩著貝斯的女生。

「貝斯手?那是我系上的同學。」龍紋聳聳肩說。

「真的嗎?好帥喔!你們醫學系也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麼呆板嘛。」我瞅了眼龍紋那頭短髮和滿耳朵的耳釘、耳環。

「你需要擴大你的思維空間。」龍紋瞥了我一眼說道,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我傻笑了幾聲,馬上追上去:「哎,等等我!」

此時龍紋突然回頭向我說:「喔,忘了說,剛剛那個貝斯手是男的。」

「什麼,男的?」我目瞪口呆起來。那個長得清新可愛的女孩子,居然是個男的啊!

龍紋倒是不理我了,繼續邁開腳步離開,我連忙追上。

「等等,為什麼男的要穿得像個女孩子啊?」我問龍紋。

「難道有人規定你是什麼性別,就必須怎麼穿著嗎?就說了,open up your mind。」龍紋撇了撇嘴,說道。

我又轉頭望向阿森他們練習的方向,雖然已經走遠了,但還是能遠遠地分辨出那個嬌俏的貝斯手。他們每個人不管穿的是什麼,認真的程度都是一樣的。

我想我會期待今晚的音樂節。

下午五點鐘,沙灘上已經架起了一個大型的舞台,各種音響設備已經連線、舞台燈光也已經架設好了。主持人踏上舞台,向已經守候在舞台下的觀眾宣布:「今晚的音樂節,正式開始!」

大家光著腳踩在沙灘上,大聲地歡呼起來。一道如雷聲響,現場效果組在舞台上噴出了幾束煙霧,隨之噴出的是五顏六色的彩帶,襯著落入大海的金色夕陽餘輝,在空中散落。

我也跟著大夥兒一起興奮地歡呼起來,拉著龍紋的手,隨著一首又一首上台演出的創作曲,又蹦又跳的。演出的曲目包羅萬象,從抒情到搖滾,從R&B到電音,叫人嗨翻天。

終於等到阿森客串玩電子吉他的那首歌,幾乎是一聽到鼓手開始進入的節奏、貝斯手和阿森迅速的跟進,大家就再度沸騰了起來,還聽到有人在喊:「搖滾萬歲!」

在擴音器的輔助下,我才聽得更清楚阿森飛揚的電子吉他音符,每一次撥片的振動、每一道上揚的旋律、每一段沉穩的節奏,都和團隊精準配合得天衣無縫。我不得不承認,這首歌,加上這個認真的團隊,實在是好聽!

「讓我也好想玩樂隊!」我在龍紋耳邊說道。

台上,炫藍色頭髮的主唱一邊用力地唱歌,一邊盡情地蹦跳著,那個男扮女裝的貝斯手手指飛快地在貝斯五弦上下勾動,鼓手雙手雙腳並用的酷帥,阿森低頭專注的神情,構成了一幅美好的畫面。

當一曲終了,貝斯手總算抬起頭來,還伸手給了觀眾一個飛吻,甜美的笑容實在是雌雄難辨。主唱向大家一鞠躬,還說:「這次真的唱得很盡興,非常感謝幫忙演出的同學。」

走下台後,我像個小粉絲一樣竄到阿森旁邊,拉住他:「阿森!」

阿森轉過頭來一看是我,又露出那張跩得要死的笑容:「怎樣,我剛剛是不是帥爆了?」

我這次卻是老實點點頭:「真的是帥斃了!」

阿森反倒不好意思起來,臉頰竟然一陣暗紅,搔了搔頭,只懂傻笑了兩聲。

一個手掌覆上阿森的肩膀,一把輕柔的聲音傳來:「森哥的確帥爆了。」

我轉頭望去,才發現說話的人是剛才的貝斯手;他還穿著一身女裝打扮,一雙戴了瞳孔放大片的眼睛,超卡哇伊地望著我和阿森。

「哎哎,是你!你也很帥——很漂亮——很——」我竟然一時嘴貧起來。

倒是對方完全不介意,還大方地說:「哈哈,謝謝。」

「龍紋的朋友啊,稀客稀客。」他抬頭望向我身後的龍紋,勾起了饒有興味的微笑。

龍紋卻完全不答話,我只能笑笑。這時主持人宣布讓下一個演唱者出場,我抬頭瞥向舞台,只見正要上台演唱的人,居然就是今天早上叫住阿齊、顯然讓阿齊魂不守舍的那個女生。

「是她。」我不禁脫口而出。話出口,我才發現這句話沒頭沒腦的,別說是龍紋了,想是知情的阿森,也搞不清楚我在說什麼。

「誰?」果然,龍紋問道。

「自我男來這個音樂節的理由。」我幽幽地說,又轉頭向阿森解釋:「自我男是指我暗戀的那個人。」

「感覺關係好像很複雜喔。」貝斯手以修長的手指搔了搔臉頰說。

台上,那個長髮甜美系女生已經站好在麥克風前。她稍微清了清喉嚨,就透過麥克風說:「大家好,我是思穎,今晚要為大家帶來一首輕快的,有點民謠風的歌,叫《戀人等等我》。」

她頓了一下,又說:「這是一首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歌,我想要把它,獻給一個人,告訴他我的心情,我希望他會聽到,也希望你們會喜歡這首歌。」

說完,她開始彈起了木吉他,接著也唱起了歌來。她的聲音並不高亢,但是卻很溫暖很平和,聽著就像一陣微風,吹皺了一湖平靜的水。

我一直抬頭專注地看著她唱歌的神情,努力地想聽出,當時候她想告訴阿齊的心情。搖曳的光影中,我卻能看到她溫柔的眼神,唱著對喜歡的人那種如痴如醉的依戀。

雖然看不見阿齊在哪裡,但那一刻,我卻突然常想起阿森說過的,關於寂寞魚缸的事。看著她唱歌,就算是戀人未滿的一首歌,也一點也感受不到寂寞。

人與人就像魚和另一條魚一樣,如果它們是屬於同一個魚缸的,就會彼此成為彼此的依戀,但如果它們不是,就像隔著魚缸玻璃看著彼此,靠得再近還是一樣感到寂寞。

而如果阿齊和我是兩條魚的話,那我一定是那條試圖從這個魚缸,跳入他那個魚缸的頑固的魚;只是,我一直跳不進去,只能在一次次玩命的跳躍中,缺氧、窒息、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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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4 12:4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20 沙灘

第一晚的音樂節過後,大家圍著好幾個烤架,開始了燒烤會。在一旁的長桌子上已經滿滿擺著各種紅白肉類、少不了的香腸、魚丸、玉蜀黍、蘑菇等等能烤的東西都有了,還準備了牛油和蜜糖等輔助燒烤的塗料。

「大家,我們的燒烤會開始咯!來,不要客氣,想烤什麼吃就來拿!」幾個籌委向大家吆喝道,同時幾個人也把烤架的火生了起來,沙灘又從音樂節舞台燈光熄滅以後的黑暗,被橘色的火光點燃,跳躍的火光,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很溫暖。

阿森馬上串了兩手滿滿的烤物,拿到烤架上去烤。我幫他給烤肉塗上牛油,聽著肉塊在烤架上「滋滋」作響,油脂一點一點地滴落,香味撲鼻誘人,就覺得飢腸轆轆了起來。

「我跟你說,」阿森的臉在火光下被烘得油亮亮的,他兩手並用、忙碌地看顧翻轉著烤著的食物:「別的我不敢說,但是說到烤肉,我烤肉的技術是一級棒的哦!」

「吃過我烤的肉的人,沒有一個不讚賞我!」阿森咧嘴朝我笑道。

「哈!那麼好吃,我也要!」剛剛的貝斯手不知什麼時候也站到了阿森的身旁,笑嘻嘻地拍了拍阿森的肩膀,說道。

「當然沒問題,只怕你吃了之後欲罷不能!」阿森豪爽地說道。

「你自己烤,豐衣足食。」龍紋突然開口,並且很順手地把手中一支串好了香腸的叉子,塞到貝斯手的手裡。

「為龍紋服務的話,我不介意。」他倒是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還笑瞇瞇的。

「真M。」龍紋翻了個白眼。

「只為你M。」貝斯手笑著說道,就把手中從龍紋手裡接過的叉子,放到烤架上燒烤起來。

龍紋不再搭理他,只默默低頭專注烤自己手上的雞腿。

我正想問龍紋他們倆剛剛說的是什麼,突然身後有人叫我:「阿萍。」

我回過頭去,發現叫我的人是阿齊。阿齊朝我揮手,示意我過去一下。我只好跟龍紋他們比了個很快回來的手勢,往阿齊快步走去。

「阿齊,什麼事?」我站在阿齊面前,雖然明知道我應該不可能擁有他了,但是還是止不住在他跟前的時候,那顆狂亂跳動的心。

像那條渴望跳進另一個魚缸的魚,拼命地跳動。

阿齊欲言又止,接著說:「我們過去那邊坐下來說話,好嗎?」

他指了指他身後的沙灘,漲潮的海水一下一下地拍打著沙灘。我點了點頭:「好。」

兩個人亦步亦趨地走到離烤架那邊有點距離的沙灘上,近距離地面對著海水,聽著海浪在耳邊鼓動,夜顯得好黑好黑。阿齊依然習慣走在我的前面,我依然習慣跟隨著他的腳步,凝視著他的背影,一步一腳印地希望有一天能追上他。

阿齊蹲了下來,我也跟著他蹲下,低頭望著腳下的沙子。

「是什麼事?」我忍不住還是先開口劃破兩人間顯的尷尬沉默。

夜裡的浪潮好像特別洶湧,我遠遠地就能聽見海浪拍打上沙灘盡頭岸上的礁石,那力道之大,彷彿要把礁石給摧毀一樣。也許就和我現在準備被摧毀的心情一樣。

「她叫思穎;那個女生,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吧?」阿齊說,又再一次罕見地表現出不確定的樣子——這不像他,一點也不像,但是一碰到這個女孩子,他就失常。

「嗯,我聽見她唱歌了,很好聽。才女呢,會寫歌。」我說,小心翼翼地注意著自己的語氣,唯恐一個不小心,就醋意漫天。

「嗯。」阿齊只是點點頭,低頭望著自己的腳丫,又說:「她說了,她喜歡我。」

「噢。」我不確定這時候我該說什麼,只是不自覺地伸著手指在沙灘上胡亂地畫著。

以為阿齊會接著說下去,但他卻突然問我:「阿萍,你為什麼喜歡我?」

我抬起頭,對上阿齊認真的雙眼。一雙黑潭般的眼眸,在黑夜中隱隱有種光芒;我有那麼一瞬間在想,這是我一直在追尋的那抹光嗎?那一池我不停想觸碰卻永遠抵達不了的黑潭。

我吞了口口水,又低下頭,沒辦法看著他回答他:「其實我也不知道。」

我努力地把喜歡阿齊的心情說清楚,卻覺得越努力說得越紊亂:「我只知道,我喜歡看你認真的樣子,我喜歡聽你說你的想法,我喜歡跟著你的計劃走。」

「我也不會解釋,我喜歡你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我也許就只能繼續喜歡下去吧。」我死死地盯著腳下的沙灘,手指在軟軟的沙灘上愈發用力地畫著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圖樣。

雖然沒有抬頭去看,但我還是能感受到阿齊的目光,此刻正投射在我的臉上。我的心跳得飛快,呼吸似乎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困難。

我聽見阿齊深吸了口氣,然後他輕輕地說:「你問我為什麼希望你來音樂節,我說我想你來。」

「因為我很自私地想要繼續保有你。」他繼續說道,聲音很輕,海浪的聲音就快蓋過他的聲量,但我還是聽到了。

我抿著嘴,手指依然固執地在沙灘上比劃着。

「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不失去你。」阿齊說。

我更用力地咬著唇,那陣陣痛卻比不上心裡湧起的那股好像傷風一樣的酸楚。

「我沒辦法回應你的喜歡,沒辦法。」阿齊的聲音飄進我的耳裡,好像一點也不真實。

我深呼吸,總算找到自己的聲音:「那你喜歡思穎嗎?」

我一點也不想跟阿齊談論我,現在,一點也不想。

「我跟她說,我們還是先慢慢了解彼此吧。」阿齊回答道。

「就算你了解了,你也未必會喜歡。」我不經思考地就把湧上心頭的話說了出口,說完才發現自己說這番話透著多少苦澀。

阿齊卻沒有反駁我,只是在良久後說:「對不起。」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平時眼淺的自己,這時候眼眶卻幹幹的,一滴淚也沒有。

也許,我習慣了這樣喜歡著阿齊;這樣喜歡,卻永遠到不了。

本帖最后由 Irumi 于 30-7-2014 12:31 A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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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7-2014 11:4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1 心眼

我呆愣地蹲在沙灘上,低頭望著腳下的沙,一直到阿齊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輕揉了一下,再站起身,猶豫了一陣後轉身邁步離開,我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不是不知道要說什麼,而是縱使我有千言萬語,也說不進阿齊的心裡。於是,我寧願緊閉著嘴巴,倔強地不看阿齊離開,也不願意再做這些無謂的努力。

我聽著阿齊踩在沙灘上的腳步聲,漸漸地遠去,漸漸地被海浪的聲音灌滿我的耳朵。

我抬起頭,望著眼前烏黑的海水,海風一陣陣吹來。我是該起身,回到烤架旁去了,可是蹲下來的雙腿卻一直不肯起來,甚至開始感覺到有點麻痺起來,還是沒有力氣把自己提起來。

我不了解阿齊,我真的一點也不了解他說的,想要保有我,卻又無法喜歡我的心情。

「喂!一個人在這幹嘛?」我身旁突然多了個人,肩膀被用力撞了一下。

我驚訝地轉頭望向身旁的阿森;他蹲在我旁邊,手上還拿著兩串已經烤熟的烤肉,陣陣肉香隨著海風吹來,近距離看著油亮的肉汁還在緩緩滴落,我不禁吞了口口水。

「等到你回來,我烤的肉都被搶光了!特地留一串給你!」說著,阿森把手中的一串烤肉遞到我面前,夜裡透過隱約的光,我還是看得見他燦爛的笑容,一雙彎彎的眼,看著我。

我順從地從他手中接過一串烤肉,不馬上張嘴吃下,左右上下地端詳烤肉好一陣子,阿森忍不住又開口:「看什麼啊,還不吃?」

我朝阿森吐了吐舌頭:「好啦好啦。」

說完我咬了一口烤肉,烤得剛好熟透的肉飽滿鮮嫩,好吃得我差點感動落淚。

「真的很好吃!」我睜大雙眼,轉頭向阿森說道。

「我就說嘛。」阿森依然笑著。

我又咬了好幾口烤肉,狼吞虎咽地,一點也不顧淑女的形象。

烤肉填飽了口腹之欲,連帶著也充實了我被掏空的靈魂。像在黑洞旁邊的星辰,一點一點地被掏空,消失。

「阿森,」我停下了吃烤肉的動作,望著大海問:「你有沒有試過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

阿森投射在沙灘上的影子聳了聳肩:「怎麼了?」

我長嘆了一口氣。

「阿齊說,他知道我喜歡他,但沒辦法回應我的喜歡。」我說。

「阿齊?」阿森疑問道。

「就是我暗戀了很多年的那個人。」我仰頭望了眼夜空,在這裡光污還不是太嚴重,繁星點點,看得很清楚。

「噢。」阿森應道。

「然後他說,他想保有我,不想失去我。」我又繼續說道。

「也許他珍惜你這個朋友。」阿森說。

我轉頭望著阿森:「是這樣嗎?」

阿森聳聳肩:「也許你不要太喜歡他,會比較好。」

「比較好?」我苦笑起來。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喜歡阿齊,我現在就不會感到如斯苦澀,或許也不會給阿齊帶來煩惱,但是現在我還是喜歡著他啊。

如果可以說不喜歡,就不喜歡,那麼簡單,該多好啊。

「嗯,喜歡得那麼累,何苦呢?」阿森說。

我終於感到雙腿麻得受不了了,一屁股坐到了沙灘上,伸展著雙腿,望著面前的漆黑海水。

「阿森,為什麼人會喜歡另一個人?」我幽幽地問。為什麼要喜歡上,又讓自己患得患失?

阿森也跟著坐了下來,一雙修長的腿也伸展在我雙腿旁邊;現在我才發現阿森已經不知不覺吃光了手中的烤肉了。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阿森回答道。

沒想到他會認真回答我,我有些詫異地望著他,但他只是望著海。他的側臉在夜裡黯淡光線的勾勒下,輪廓顯得異常柔和。

「喜歡了,就是喜歡了,就是那麼簡單。」阿森說。「不需要把喜歡弄得太複雜。」

說著,他轉頭對我說:「你烤肉怎麼吃那麼久還沒吃完?快點吃啦!」

我愣了一下,隨即揚起了笑,點著頭趕快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烤肉。

阿森也被我吃得急切的模樣逗笑,臉上又浮現笑意:「你吃相注意一下啦!」

「不管了,烤肉太好吃了。」我說著,繼續吃烤肉。

阿森又看著我笑起來,那笑容如此真實,如此近在咫尺,此時此刻只為我一個人綻放。

我對他微笑說:「你這麼好,如果我喜歡的是你,就好了。」

阿森卻像是被嚇著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

「你說什麼傻話啊你。」他拍了一下我的頭說。

我笑嘻嘻地說:「就說一下而已嘛。」

阿森翻了個白眼,我繼續把最後一口烤肉吞下。

「殘缺不全的喜歡,我可不要啊。」阿森此時突然輕輕說道,神情異常認真。

「嗯?」我挑起了眉毛。

「我可不要當你備胎。一個人的心裝一個人已經夠多了。」阿森望著我說。

「等你可以再喜歡另一個人的時候,再說吧。」他說,臉上又揚起了微笑。

我看著他此時的笑容,明明是如此溫柔,卻又讓我莫名感到悲傷。

「喂,發什麼呆啊!走吧,回去了。」阿森奪走我手中的叉子,站起了身,順便把我給拉了起來。我這才回過神來,被阿森拖拉著站起身來,往烤架的方向走去。

回到大家聚集的烤架前,我試圖尋找阿齊的身影,但卻沒有在人群中看到他。我轉頭望了眼剛剛近距離望著的大海,又回過頭來,繼續幫忙烤肉。

回頭望著大海的那一刻,我心中突然就明白了什麼,喜歡這件事就是雖然悲傷,卻甘之如飴。

有的人看也不看你一眼,你卻愛他愛得死心塌地;有的人一直在你身邊,卻走不進你的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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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7-2014 03:5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22 情歌

燒烤會結束後的夜間海邊,似乎一瞬間變冷了起來。

籌委們把其他人通通趕回民宿去,開始收拾燒烤會留下的杯盤狼藉。民宿餐廳還未打烊,有很多人就徑直到餐廳去,繼續吃零食喝清酒、聊個沒完。也有一些人馬上聚集到某人的房間去玩紙牌遊戲,比如小忠和阿慶他們,就興奮地要去玩所謂的國王遊戲。

我上個廁所出來,不見龍紋,也不見阿森,也就先回到房間去了。推開房門,房間一片漆黑,還沒有人回來。打開了燈,我籲了一口氣,拿起毛巾往浴室去。

洗了個熱水澡,整個人感覺溫暖了不少。才踏出浴室,低頭欲拿起掛在肩上的毛巾擦拭還濕漉漉的頭髮,房門被推開了。我抬起頭,是龍紋。

「你果然在房間裡。」龍紋說。她平時酷酷的臉上,此時卻掛著笑意,就像下午在海邊浮現的那抹笑,有一點俏皮,像個小女孩似的。

看著她的笑容,我也不禁揚起了微笑:「對啊。」

龍紋正要開口再說什麼,身後卻突然有人猛地撞向她,使得她一個踉蹌,差點就要往前跌倒。

「喂!」龍紋轉過頭,我這才看清她身後站著阿森幫忙玩電子吉他那團的貝斯手。貝斯手此時還是一副女性裝扮,依然非常可愛嬌俏。

「又說上廁所,偷偷回房間嗎?被我抓到咯!」貝斯手伸手摸著龍紋的短髮,手指還順勢在髮尾處繞了兩圈。

龍紋皺起眉頭,倒是沒有伸手打掉貝斯手的手指,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改行當偵探了嗎?」

貝斯手反笑道:「才沒有那麼可愛的偵探。」

龍紋白了貝斯手一眼,才回過頭來對我說:「一起過來獅子的房間玩吧。」

「獅子?」我一頭霧水反問她。

「阿森那團的主唱,獅子。」龍紋回答,她身後的貝斯手默默地舉起雙手,張開嘴巴,向我裝出河東獅吼的模樣,讓我忍俊不住起來。

龍紋不解地挑了挑眉毛,我趕緊摀住嘴止住笑,說:「你們在玩什麼啊?」

「玩點唱遊戲!」貝斯手搶先龍紋回答道,又引來龍紋轉頭瞪了他一眼。

「獅子慶祝表演完成,開放自由點唱!」貝斯手繼續說道。

龍紋回過頭來,突然顯得有點促狹:「獅子唱歌好聽。」

貝斯手這時一把推開龍紋,徑直走向我,在我還沒反應過來前,就抓住我的手臂往房門口走去:「一起來嘛!」

就這樣我被拉到了獅子的房間,還沒推開房門,已經聽見房裡傳來木吉他的聲音,還有一把男性的嗓音在唱歌。

一推開房門,才發現獅子小小的房間裡,除了坐在床上唱著歌的獅子、彈奏木吉他的阿森,還有好幾個人或站或坐地聽著獅子唱歌。

這時剛好一曲終了,坐著的人鼓起掌來,站著的有人像是喝了酒般滿臉通紅,大叫著:「獅子我愛你!」

「我也愛你們。」獅子摸了摸藍色的頭髮,毫不羞澀地說道。

「接下來,要唱什麼歌呢?」獅子和阿森互望了一眼。

有個女的舉手說:「我要聽情歌!」

獅子笑起來:「哎呀,這個還真有點難度,我很少唱情歌。這個我要問問我們的吉他手,他會彈什麼情歌!」

阿森很自然地勾起嘴角,瞄了獅子一眼說:「我會彈很多情歌喔!來首經典的Fly Me To The
Moon好不好?」

獅子撇了撇嘴:「你這是小看我不能唱經典情歌嗎?」

阿森聳聳肩,說:「那就來了。」

說完,他開始彈起了Fly Me To The Moon那輕快的旋律。獅子也在幾個音節後,開始唱起來。

獅子一開口唱這首經典情歌,我馬上嚇得目瞪口呆——沒有想到搖滾腔的獅子,竟然可以換個方式唱情歌,而且還是渾厚的Frank Sinatra腔。

「啊,也太好聽了吧。」我轉頭,小聲對龍紋說。

龍紋笑起來,點點頭表示贊同。

聽著獅子唱著Fly Me To The Moon,看著阿森和獅子兩人隨著歌曲進行的互動,觀眾們輕打著拍子、甚至有情侶就在旁邊轉圈圈跳起舞來,晚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我的心情也變得輕盈暢快起來。

當獅子唱到歌詞中有「我愛你」的字眼時,還不忘向觀眾們拋媚眼,讓好幾個女觀眾當場尖叫起來。阿森抬起頭來,正好對上我的視線,我朝他笑著揮手,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這時我的手臂突然被拉起來,還轉了個圈,原來是貝斯手:「來跳舞嘛!」

我笑著任由貝斯手牽動我的手,轉圈、踏步,跟著輕快旋律跳起毫無規則可言的亂舞來。雖然舞步紊亂,但我卻覺得很開心;在這樣的一個房間裡,這樣一首歌裡,我和一個嬌俏的男生跳舞,這體驗竟一點也不違和,還和諧得讓我覺得,就是這樣才好玩。

當獅子的歌聲停下,阿森的吉他聲還來了段獨奏,才漸漸慢下來。

等到吉他聲也緩了下來,大家又再度鼓起掌來,這次倒是有女觀眾衝到阿森面前,直勾勾地盯著阿森說:「你好帥啊,吉他手!」

女觀眾的朋友趕緊拉住她,她看起來似乎有點醉意的樣子。

不似獅子的淡定,阿森靦腆地低著頭,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地又繼續彈著另一首歌的旋律,似是在填空檔,在我看來卻是阿森害羞的表現。

「阿森在害羞。」我湊在貝斯手耳邊笑道。

貝斯手也竊笑起來,隨即大聲叫道:「吉他手我愛你!」

阿森依然低著頭,我卻看到他的耳朵都紅了。我差點笑出聲來,捧著腹,拍著貝斯手的肩膀,表示他幹得好。

「情歌唱了,現在想聽什麼呢?」獅子問大家。

剛剛那個直勾勾盯著阿森的女觀眾又跳起來說:「我要點歌!」

「你要點什麼歌?」獅子微笑,問道。

「我跟吉他手講。」女觀眾伸出食指放在唇上,搖搖晃晃地走到阿森的旁邊,湊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但見阿森耳朵紅了,現在脖子也紅了起來。

女觀眾說完,還順勢親了一下阿森的臉頰,滿足地離開。

獅子看著被「輕薄」的阿森,也一副忍俊不住的模樣:「來,吉他手,究竟是什麼歌呢?」

阿森輕咳了一聲,才說:「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獅子眼看就要笑出來,但還是成功忍了下來,不過我和貝斯手已經暗笑成一團,還被不知道我們在笑什麼的龍紋白了一眼。

「又是一首情歌嗎?好吧!那就來一首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吧!」獅子拍了一下阿森的肩頭,說道。

阿森的吉他聲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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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7-2014 04:0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23 眼中

獅子向觀眾們揚起帥氣的笑容,說:「我的眼中,只有你們。」

說完,他隨即跟著阿森的吉他旋律,唱起了另一首經典情歌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同樣的渾厚的歌聲,同樣充滿魅力的笑容,叫所有人都沉醉在這首歌裡。

而剛剛還因為被「調戲」而脖子都紅起來的阿森,此時已恢復正常狀態,彈奏著吉他,跟著旋律輕微搖晃著身體,來到副歌處,在獅子的帶動下,還第一次獻聲一起唱起來。

雖然有獅子的渾厚歌聲陪伴在側,但還是聽得到阿森的歌聲,雖然不是讓人驚艷的聲音,但很平實,聽著並不會感到厭惡。

阿森開聲伴唱,又引起觀眾們一陣歡呼,我也跟著給阿森打氣,全然不顧自己頭髮半乾不濕的,毛巾還披在肩上的模樣,毫無形象可言。

阿森視線對上我的,歌詞正好唱到「But if you feel like I feel,Please let me know that it's real」,雖然我知道那只是歌詞,但那瞬間,也許是這夜的輕盈氛圍,也許是我暫時沒有想起阿齊來,也許彈奏吉他唱情歌的阿森真的很帥,我的心冷不防漏跳了一拍。

但阿森當然沒有看到我一瞬間的慌亂,依舊輕晃著身體,彈著吉他,望著我唱著情歌。

剛剛還在嘲笑容易臉紅的阿森,此時我卻突然感到臉頰一陣滾燙,急忙別開視線,不敢再望向阿森,並且暗自希望阿森看不見我臉紅。

身旁的貝斯手卻還湊過來說:「哎喲喲,阿森can't take his eyes off you,我看到哦!」

「才沒有啦。」我小聲說道。

抵不過貝斯手的嘲笑,我連耳根子也感到發燙了起來,這下子大概就和剛才阿森臉紅的程度差不多了。我低下頭,都不敢抬起頭來了。

望著腳下的地板,感覺自己的心隨著吉他的旋律在跳動著,滾燙的臉頰和耳朵,讓我不知所措起來。搞不懂自己此時的感覺,既慌亂,又有點高興。

「龍紋,你知道嗎,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你太帥了。」耳邊傳來貝斯手故意捉弄龍紋的聲音。

「你走開啦。」龍紋酷酷的聲音傳來。

貝斯手又笑起來,一點也沒有被龍紋的回應激怒。

等到歌就快唱完了,我又抬起頭來,又再次對上阿森的視線,他看見我抬起頭的瞬間,微笑似乎更燦爛了,眉眼間有一絲隱藏不了的雀躍。

我的心跳又漏了一拍。為什麼阿森現在的笑容看起來如此迷人?一定是這夜的氣氛太美好的關係,一定是這樣。我這樣想著,卻別開視線,不敢再和阿森對上視線。

那晚差不多鬧到12點午夜,大夥兒才被籌委催促著結束這場即興的點唱環節,免得擾人清夢。才一會兒,所有人都離開了獅子的房間,只剩下獅子、阿森、貝斯手、龍紋和我。

「你唱歌好聽。」龍紋一反常態,親自對獅子說道。

獅子一點也不驚訝,只是笑道:「我很樂意為喜歡我歌聲的人唱歌。」

貝斯手佯裝不滿地推了一下獅子的肩膀:「喂喂,龍紋是我的,你不要亂泡妞。」

「誰是你的了。」龍紋冷眼瞥向貝斯手。

「你呀。」貝斯手勾起嘴角。

「才不是泡妞,這叫音樂的交流,對吧,美女?」獅子朝龍紋笑了笑。

龍紋聳聳肩說:「我喜歡你唱搖滾。」

「叫你少唱情歌。」貝斯手促狹一笑,對獅子說道。

「我先回去了。」龍紋說著,轉身就要走。

我急忙想要跟上,卻在走廊上被阿森拉住。

那瞬間我又感覺到剛剛看著阿森唱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時的心跳加速,匆忙把手從阿森手裡抽出來。

「什麼事?」我只想趕快逃離這讓我慌亂的感覺,急促地拋出了問題。

阿森的眼裡似乎閃過一絲失望。

「喔,沒什麼,只是想說很高興看到你也來了。」阿森說道。

「我是被龍紋和你的貝斯手拉來的。」我說。

「我看到你和小潘跳舞,你根本是亂跳的吧!」阿森笑道。

「小潘?貝斯手?」我問。

「對啊。」

「我不會跳舞嘛。」我說。

「但是我挺喜歡看到你剛剛跳舞的樣子,你笑得很開心。」阿森說。

我吞了口口水,突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起來。

「很好看。」阿森又繼續說道。

我吸了一口氣,強制鎮定自己的心跳,告訴自己要恢復常態,抬起頭來揚起笑容說:「沒想到你唱歌也還可以嘛。」

阿森也放鬆地微笑起來:「不難聽就好。」

我正想趁此空隙告別回房間,阿森又搶先問:「你喜歡那首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嗎?」

「嗯,你和獅子唱得好聽啊。」我回答,不期然又想起我和阿森在那首歌視線對上的瞬間,我心跳節奏被打亂。

「我也挺喜歡那首歌,雖然是被調戲時點的歌。」阿森自嘲道。

我想到那個醉醺醺還偷親阿森臉頰的女觀眾,還有阿森害羞的模樣,就想笑。

「你笑什麼啊?」阿森挑眉問。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被調戲的時候,耳朵和脖子都紅了!」我終於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阿森輕推了一下我的頭說:「你少笑我了。」

他抓住我的手臂,湊到我耳邊說:「我也看到你臉紅了。」

突然像所有神經都在那一刻敏感起來,阿森在我耳邊的氣息,他手掌在我手臂上的溫熱,他低沉的聲音,彷彿捲起了我感官的小海嘯。

「你現在,又臉紅了。」阿森的聲音又傳來。

我很想轉身就走,脫離這我無法解決的尷尬,但雙腳卻不聽使喚地釘在地上,動彈不得。唯有一張臉越來越滾燙,心跳得越來越快。

我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彷彿這樣我就可以結束這段對話。

「我也喜歡看你臉紅的樣子,很可愛。」阿森輕輕地說。

「可愛你個頭啦。」我想要反駁,語氣聽起來卻完全沒有說服力。

「沒想到你也有可愛的時候。」阿森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我就氣得抬起頭來,瞪了阿森一眼。

我推了阿森肩膀一下說:「你什麼意思啊你!」

阿森頑皮地笑起來:「我只是說你可愛!」

「可愛你屁!明明在說我平時不可愛!」我笑了起來,不知何時那尷尬的瞬間,已消逝。

阿森是我的好朋友,我很喜歡的一個好朋友;只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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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7-2014 11:1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4 專注

回到房間裡,龍紋已經洗了澡,躺在床上看書了。

我看著她還微濕的短髮,伸手拿起吹風筒坐到她旁邊:「吹乾頭髮才好睡覺。」

她抬起頭,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沒有拒絕,只是低下頭,任由我打開吹風筒,給她吹頭髮。

龍紋的頭髮短短的,很快就全都吹乾了。

「好了。」我滿意地說。

「謝謝。」龍紋說,伸手摸了摸頭髮。

「小事一樁啦。」我擺擺手,正準備回到自己的床鋪上,龍紋突然叫住我:「阿萍。」

「怎麼?」我應道。

「如果可以,不要那麼喜歡那個自我男。」龍紋說著,卻沒有看我,只是繼續看著手中的書。

「蛤?」我有些錯愕。

她這才抬起頭來,望著我說:「這種人,你越喜歡他,他越不懂得珍惜。」

「你要走了,他才會知道錯過。」龍紋聳聳肩,又繼續看書。

我苦笑起來。走?我能如何走開?阿齊是我的路,是我的指引。

「龍紋,你有沒有試過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我又把問過阿森的問題,拋給龍紋。

龍紋翻開下一頁書,說:「我沒有喜歡的人。我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專注。」

我望著她耳上的耳釘,失笑起來:「原來如此。」

龍紋再度轉過頭來:「那麼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被這麼一問,我有些不知所措,只隨口說出了湧上腦海的答案:「飄忽不定。」

「飄忽不定?」龍紋挑起眉毛。

「開心的時候,走在街上想起他的話、他的臉,都會微笑。難過的時候,想起他的每一個念頭都可以讓你遍體鱗傷。」我說。

「剛剛他拉你過去,跟你說了什麼?」龍紋又問。

我想起蹲在海邊時,阿齊說的話,心裡又一陣刺痛。

「他只是告訴我說,有另一個女生向他表白了。」我說。

「然後?」龍紋盯著我問。

「然後他說他告訴那個女生,他們需要多了解彼此。」

「你呢?」

「我?他知道我喜歡他,但是他無法回應我的喜歡,可是他也說不想失去我。」

「哼,爛男人。」龍紋露出鄙夷的眼神。

「也許他只是說不想失去我這個朋友。」我又搬出阿森剛剛說過的話。

「那只是藉口。」龍紋啪的一聲把書觀上,坐起身來,面對著我。

「他在浪費你的時間。」她說。

「你也在浪費你的精力。所以,如果可以,不要那麼喜歡他。」

說完,龍紋躺下來,翻了個身,準備入睡。

我起身關燈,也躺上床,翻了身好幾次,才漸漸地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多。

陽光從窗戶灑進房間,刺眼得我不得不離開舒適的床鋪。我坐起身,揉了揉眼,才發現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龍紋已經出去了。

我梳洗了一下,換了套衣服,開門準備去民宿餐廳用早餐,卻冷不防撞上站在門口的一個人。

「誰?」我抬起頭,才發現是阿齊。

阿齊微笑起來:「早安。」

「啊,早。」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吃了早餐嗎?」他問道。走廊上透入的陽光照得他的輪廓特別好看。

「正要去吃。」我說。

「一起去吧。」說著,他拉住了我的手,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我怔怔地望著前面阿齊的身影,還有我被他牽著的手,走在陽光灑滿的走廊上。

我又想起阿森和龍紋說過的話。

「如果可以,不要那麼喜歡他。」

但只要能離阿齊更近一點點,哪怕只是一毫米的距離,我就像飛蛾撲火般,被緊緊牽引住。

望著阿齊高瘦的身影,我想,也許他並非我和龍紋想的那麼自我。

他的手掌心,還是溫暖的。

在民宿餐廳裡拿了食物坐下,我喝了一口橙汁。阿齊端起他的咖啡杯,聞了一下輕呷了一口。

我看著他,有點不安地輕咳了一下。

「昨晚燒烤會過後,我去了聽獅子唱歌,阿森是吉他手。」我曾經告訴阿齊關於阿森這個同學,這時又解釋了獅子是誰。

「感覺好像氣氛很好。」阿齊揚起微笑。

「是啊,阿森還被觀眾調戲呢!」我笑道。

「怎麼調戲了?」阿齊專注地望著我,問道。

「有觀眾趁機會偷親了他的臉頰。」我回答道,想起昨晚的事,就又不禁莞爾。

阿森通紅的耳根子,怎麼想怎麼覺得好笑。

「你呢?你昨晚還有什麼節目嗎?」我問阿齊。

「沒什麼,只是去海邊走走而已。」

「啊,租書店的店長說晚上沒事不要亂走。」我突然想起店長莫名其妙的告誡來。

「為什麼?」阿齊失笑道。

「我也不知道。」我聳聳肩。

我開始吃起東西來。阿齊卻遲遲沒有動手吃盤中的食物,只是又喝了幾口咖啡。

「你做什麼都那麼專注。」阿齊突然開口說道。

我抬起頭,用紙巾擦了擦嘴巴,狐疑地望著他。「什麼?」


「專注得叫人無法忽視。」阿齊望著我說。

我無法理解阿齊說的話,只是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話應他好,還是就這樣沉默著。

「你從以前就這樣,做什麼事情都會一直持續下去,就是接力棒比賽明明已經輸人家好幾圈了,還是一樣全力以赴。」阿齊又繼續說道。

「永遠如此專注的阿萍。」他說著,又微笑起來。

說完,他拿起刀叉,開始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專注?我喜歡阿齊,也喜歡得很專注,開始了就會一直持續下去。

我就是如此固執,固執得把自己累得筋疲力盡,也不敢半途而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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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2014 11: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25 溫柔

第二天的音樂節下午兩點就開始了;雖然陽光刺眼,但漂亮的藍天、舒服的海風、潔白的沙灘,這一切還是為音樂節加到了滿分,尤其是這天安排上來表演的歌曲,大多是輕快流暢的鄉村音樂變化類型,更是分外增添海邊度假的氛圍。

此時台上正在表演的,是一女一男,男生彈木吉他,和女生對唱著一首活潑可愛的情歌,女生長長的頭髮被海風吹起,顯得很飄逸。

自從早上醒來就沒有看到龍紋,音樂節開始了,我也沒有在人群中看到她的身影。這時我的身旁只有半熟不熟的一些同學;我踮起腳尖搜尋阿森的身影,但人潮實在太多,沒找著。

倒是看到了阿齊,和我今早上只說了兩句話的思穎,站在前方不遠處;從我這個位置的角度,人頭鑽動間,能看見思穎不時轉頭對著阿齊露出燦爛笑容,那頭染成栗子色的長髮在陽光下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兩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麼,她興奮地攀住阿齊的手臂,張嘴說了幾句話,接著笑得花枝亂顫,而阿齊臉上也浮現溫暖的微笑,遠遠地我也能望見他溫柔的眼神。

我默默地揚起微笑,不想透露出難過的樣子。

我別過視線,繼續觀賞台上一男一女的優美聲音演出。這對男女的聲音合起來其實蠻特別的,女生的聲音稍微比較沉實,而男生的聲音卻是更纖細輕柔的,這樣的組合聽起來卻很悅耳。

雖然很努力不去想阿齊和思穎,但是內心卻控制不住地墜落。

這天早上吃完了早餐,和阿齊離開餐廳到海邊時,就碰上了思穎。她正背著她的那把吉他,也正往海邊的方向走去。

見到阿齊,思穎就馬上開心地朝阿齊揮手:「早安喲,阿齊!」

「早安。」阿齊也向她揮了揮手。在看見思穎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似乎變得暖和了起來,晨光下的微笑彷彿也特別溫柔。

「你也要去海邊走走嗎?」思穎快步走了過來,她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笑意。

「我正要去海邊跟朋友練習!今天我換幫唱歌的朋友伴奏,她的歌聲很棒喔!」思穎對阿齊說道,一隻手很自然地抓著他的手臂:「一起來聽我們練習呀!」

阿齊笑道:「好啊。」

站在阿齊旁邊的我有些尷尬,正想當作不認識的離開好了,思穎卻在這時意識到了我的存在,也轉頭向我微笑起來,她的笑很甜美,很溫暖。

「你好!你是阿齊的中學同學阿萍,對吧?」思穎向我伸出手:「我是思穎。」

「是的,你好。」我握住了她的手,點頭,想著阿齊是在什麼情況下告訴了思穎關於我。

「你也一起來聽我們練習吧!」她笑著說道。

我只是搖搖頭,謊稱自己有點不舒服想要先回去房間休息,落荒而逃,留下阿齊被思穎牽著去了海邊的沙灘上。

台上的男女對唱結束了,台下響起如雷掌聲。我不期然地又把視線投向阿齊和思穎的方向。

思穎正湊在阿齊的耳邊說著什麼,攀著他手臂的手依然沒有離開。她在他耳邊說完話,就把頭靠到他的肩上,阿齊也沒有把她推開,臉上依舊帶著那抹寵溺的微笑。

在人聲鼎沸中,我望著阿齊和思穎兩人手勾著手頭靠在一起的甜蜜背影,心沒來由地刺痛。

我想,阿齊望著思穎的眼神,就是喜歡一個人就會不經意流露的專注眼神。就像我一直注視著阿齊的背影的專注;而我終究只能一直從背後眺望他。

一直到音樂節圓滿結束,進行夜間尋寶遊戲,準備分小組的時候,我才又看到了龍紋和阿森。大家分成四人一組,我、阿森、龍紋和獅子湊成了一組。

「終於看到你了!」我對龍紋說:「一整天沒看到你。」

龍紋聳聳肩道:「音樂節人太多了。」

阿森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我們一定會成為最快找完寶藏回來的那組!」

獅子望著阿森,拍了拍他肩頭說:「靠你了老兄!」

遊戲開始後,阿森馬上打開籌委提供的簡略地圖,上面有提示藏有東西的位置,每一組只要找到其中兩個並帶回就算完成任務;最早完成任務的三組人將獲勝。

雖說有位置提示,但任務遠非如此簡單,籌委已經告訴我們,就算找到了寶藏,也需要按照提示,猜出打開箱子的方法,才能取出寶藏。

「既然有兩個寶藏要找,那我們就分成二人一組吧!」阿森很快地就鎖定好了我們準備要去找的兩個地點的寶藏,然後很自然地就把龍紋和獅子放在了一組。

「獅子,你和龍紋就先去解決這個寶藏。」阿森指著地圖,對獅子說道。「這個提示的謎底,應該不會很難——」

他話還沒說完,龍紋瞥了一眼提示,就打斷他的話說:「打開箱子的事交給我,沒問題。」

阿森驚訝起來:「你已經猜到謎底了?」

「有什麼難的。」龍紋聳聳肩。「不過找路的事情就勞煩獅子了。」

「我方向感還不差。」獅子笑起來。

「那走吧。」龍紋也不多浪費唇舌了,拿起一份地圖,丟給獅子,就轉身往沙灘走去。他們兩人準備要找的寶藏,按照地圖應該在沙灘尾端的礁石邊。

看著兩人的手電筒燈光遠去後,阿森指著地圖中另一個鎖定好的寶藏地點——這個則在離開沙灘有點距離的樹林裡,附近有個瀑布,所以應該很容易找到。

「那我們就去找這個吧!」阿森對我說道,臉上掛著如孩子般的陽光笑容。

「分秒必爭,我們一定要贏!」說完,阿森就把地圖卷在手裡,拉著我的手,朝樹林的方向快步走去。我匆忙跟上他的腳步和手電筒在前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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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2014 11: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26 尋寶

一開始往樹林竄去的還有其他組的許多人,不過我和阿森走著走著,逐漸深入樹林深處,就只剩下我和阿森的腳步聲、樹林裡的蟲鳴聲了,其他人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已經聽不見了。

我低頭,瞇著眼在手電筒光圈下望了眼手錶,發現我們已經走了有二十分鐘了,已不見其他人了,也沒聽見瀑布流水聲。

「阿森,」我叫住拉著我的手一直往前走的阿森:「你確定我們走在對的路上?」

阿森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沒錯啊,跟著地圖走的。」

「可是我們好像走了很久,連瀑布水聲都還沒聽到。」我說。

「應該只是要再往前走一點,就會聽到了。」阿森說。

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我的方向感也是有限公司,因此現下我也只有相信阿森了。

我們又繼續往前走去,樹木越來越茂密,月光也變得稀疏起來,漆黑的樹林裡,只有兩盞手電筒的燈光穿透。夜裡的樹林深處並非如想像中的靜寂,蟲鳴聲如雨聲般淹沒聽覺,偶爾還有什麼動物在枝椏間跳躍,發出枝椏晃動、樹葉摩擦的聲音,以及幽幽的鳥鳴聲。

就這樣往前又走了十來分鐘,我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抗議了。

「阿森,這條路實在不對。」我拉住阿森說道。

「再往前走一點就到了啦。」阿森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

我堅決不要往前:「我們走了半小時了,這距離有點太遠了吧?」

阿森拿出地圖又看了一陣子,最後才說:「看起來是不應該這麼遠的。」

「我們還是先沿來路回到這個分岔口吧。」我指著地圖說。

阿森點點頭,這回交給我領頭沿著來路走回去。

黑壓壓的樹林裡,其實並沒有「路」可言,每棵樹看起來都一模一樣,我只是憑著我的直覺在往前走,當然也只有相信如果我走錯了路,阿森會認得出來。

結果我們又再度走了十五分鐘,照理來說我們應該來到那個分岔口了,可是眼前只有一棵又一棵樹,根本沒有記憶中的分岔口。

「我們在哪裡?」我終於認輸了,回頭問阿森。

阿森也聳聳肩:「照我們走來的速度來說,現在應該來到分岔口了。」

「這裡不像是分岔口吧?」我說,有些脫力了。

「是不像。」阿森攤開手。

「現在怎麼辦?」我問。

阿森又拿出地圖,研究了一會兒,說:「我們還是先出去吧,時間不早了。」

我看了眼手錶,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夜風也越來越冷了,急忙同意了阿森的提議。

「走吧!」阿森牽起我的手,往前面看起來有點亮光的地方走去。

走著走著,我們卻聽見了流水聲——如果我們是在往出去樹林的方向走的話,是應該不會聽到流水聲才對的。

往前又走了幾步,就看見我們面前有一條小溪。阿森停下了腳步,拉著我的手不經意加重了力道。

我苦笑起來:「我們迷路了吧?」

阿森回頭望著我,不好意思地笑起來:「看來是的。」

我掏出手機,想要打給龍紋宣告我們迷路,卻赫然發現這裡根本沒有信號。

「不是吧?」我緊張地要阿森也把手機拿出來看看,結果同樣地沒有信號。

半格信號都收不到。

「糟了。」我頹然地在小溪旁邊蹲下來。

阿森倒是好整以暇地在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不要慌張,休息一下,我們再來找出去的路吧。一定可以走出去的。」

「而且,你看,這裡景色多好。」阿森張開雙手,深吸了口氣。

我也抬起頭,望著茂密枝椏間,如絲絨般的黑夜中掛著滿天的星星,小溪在月光下閃爍著美麗的波光,淙淙流水聲與蟲鳴聲交織在一起,樹林裡的空氣冰冰涼涼的。

我就也深吸了口氣,看著旁邊一點也不緊張的阿森,也感到安定了不少。

阿森看著地圖仔細地研究著,我凝視著月色下的小溪波光,順手拿起溪邊的小石子往小溪里投擲,聽著石子撲通地掉入流水里,激蕩起小小的水花。

「在想什麼啊?」阿森突然開口,把我嚇了一跳。

我抬頭,瞥了他一眼說:「在想我們什麼時候走得出去。」

阿森勾起嘴角,歪著頭說:「我看,再走個十五分鐘就可以了。」

我也笑起來:「你可真有信心。」

「那是當然的。」阿森說。「把你帶進來就要把你帶出去嘛。」

我失笑起來。「也挺有責任感的嘛。」

「好了,我大概有個方向了,走吧。」阿森捲起地圖,又重新拉起我的手,往後方樹林走去。

走了幾步,我的手電筒光芒正好照到兩顆會反光的東西,就像是什麼的眼睛。我嚇得緊緊抓住阿森的手臂:「有……有東西。」

我這時才懂得害怕起來;夜裡的樹林,除了有猛獸,說不定還有那種東西!想到這裡,我頭皮都發麻了,抓著手電筒的手心也沁出汗來。

「沒有東西呀。」阿森也望了望四周,那兩隻眼睛已經消失了。

「沒事啦,別害怕。」阿森安撫我道。

雖然腦海中不停閃過被猛獸飛撲的被害妄想畫面,我還是努力克制地把手離開阿森的手臂。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我們身後竟然傳來一聲枝椏搖晃的聲音,我馬上嚇得再度緊抓著阿森:「哇啊啊!!」

阿森的手電筒照向樹上,只見一隻小松鼠好奇地望著我們。

「松鼠而已嘛。」阿森笑起來,轉過頭來對我說。

我們的視線對上,我才猛然發現我抓得他那麼緊,太過靠近的距離使我心跳又加速了起來。

本該移開視線,本該把手拿開,本該保持原有的距離,但是我卻移不開對上阿森深褐色雙眼的視線,拿不開緊緊攀著他溫熱身體的手。

阿森的笑意漸漸地褪去,一雙眼也直直地瞅著我。

他慢慢地靠近我,我的心跳得飛快,好像心臟就要跳出來了。

阿森卻只是伸手把我耳邊的頭髮圈到耳後,又微微笑起來:「沒事了,來繼續走吧。」

他又拉起我的手,往前走去。

我的心依然在狂跳,唯有樹林裡沁涼的空氣吹散了一點我臉上的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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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2014 12:1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27 習慣

等到我和阿森總算從樹林中找到路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了,籌委差點就要打電話報警找人了。

差不多抵達樹林出口的時候,我們已經遇到正在努力搜尋我們的幾個人,其中就包括龍紋。她一看見我,就馬上衝了過來:「阿萍!你沒事吧?」

看著龍紋緊張的模樣,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那麼緊張的表現。我只是點點頭說:「我沒事。」

沒想到龍紋接下來卻是冷冷地說:「以後沒把握的事,拜託你就不要去做。」

「只會讓人擔心而已。」她喃喃說道。

我只有搔搔頭說:「我知道了。」

想當然的,那晚的尋寶遊戲,我們那組沒有完成任務,失敗了。阿森雖然一開始志得意滿,但是面對這樣的結果,他也一點不顯得氣餒,還笑嘻嘻地安慰我。

「哎呀,勝敗乃兵家常事,在樹林裡迷路也是很好的體驗啊!」阿森拍拍我的肩膀說。

我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雖然夜裡的樹林是另一番新鮮體驗,但是我可不想再迷路第二次!

「挺好的回憶啊,不是嗎?」阿森嘻皮笑臉的,我卻想起剛剛在樹林裡被個松鼠嚇著的時候,我們兩人過分接近的距離、那一瞬間的心跳狂亂。

我正想開口說些什麼,身後卻突然有人叫住了我:「阿萍!」

我才一回過身來,就一把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裡。我怔怔地抬頭一看,是阿齊。

「你回來了。」他緊緊地抱著我,在我耳邊的聲音很輕很輕,似乎還透著一絲脆弱。

「我——」我想要說話,卻被阿齊打斷。

「不要再這樣隨便失踪。」他在我耳邊說道。

我不知所措地任由他抱著我,腦袋空白,一個字也思考不到。

「我不喜歡找不到你的感覺。」阿齊又繼續說。

「嗯。」我只有傻傻地應道。

一把女聲響起來:「阿萍!」

「我們終於找到你了!你沒事吧?」思穎走上前來,阿齊也順勢放開了我。思穎抓著我的手臂,緊張地查看我:「你有沒有擦傷?需要敷藥嗎?」

我只是輕輕搖搖頭說:「我沒事,別擔心。」

「阿萍,走了。」龍紋此時開聲說道,把我從思穎手中拉走。

「再見。」我不好意思地向思穎揮揮手。

「記得要好好休息哦!」思穎還不忘關心道。

我一邊跟著龍紋回到民宿房間去,一邊想著,其實思穎是個很可愛很溫暖的女孩子,就是我也會喜歡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她和阿齊在一起,會很相配吧。

想著,我又不期然苦笑起來。

「你跟阿森需要改進你們的方向感。」回到房裡,龍紋就狠狠教訓起我來。

我只能猛點頭說:「知道了,我會的。」

龍紋搖了搖頭,沉默了幾分鐘,又抬起眼望著我說:「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一頭霧水。

「自我男,還有那個女孩子。」龍紋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抿了抿嘴說:「沒打算怎麼辦啊,他們很相配。」

龍紋抓了抓頭說:「那他幹嘛抱你?」

「我們畢竟是認識那麼多年的朋友。」會緊張對方也是正常的吧?

「最好是那樣。」龍紋揚起眉毛道。

接著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擔心你們兩個笨蛋擔心了一個晚上,都累死了。我要去洗澡了。」

說完,她拿起毛巾到浴室去,留下我一個人繼續呆愣地坐在床沿,望著空蕩蕩的房間。

腦袋正漸漸放空,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我回過神來,起身去開門:「誰?」

門外站著的是一臉焦慮的阿齊。

「阿齊?」見阿齊不說話,我只好先開口道。

阿齊緊緊地盯著我,猶豫了幾秒才說:「你真的回來了。」

我看著他擔憂的樣子有些不忍。我揚起微笑,試圖安撫他:「我就在這裡,我真的沒事,不要擔心。」

他伸手撫上我的臉頰,我嚇得一瞬間忘了呼吸,連本能的閃躲反應也忘了。

「你……」我只記得睜大雙眼,說出這麼一個字。

「對不起。」阿齊突然說道,他的手依然輕撫著我的臉,一雙眼滿滿寫著憂傷。

此時我眼前的阿齊,似乎洗去了那一身我一直在景仰的光芒,只剩下……只剩下一個人,一個平凡的人。眼前的阿齊,就是阿齊,沒有其他。

我伸手握住他輕撫我臉的手,微微笑起來:「怎麼了?」

「對不起,我到現在才發現,你也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他說。

「習慣?」

「習慣了回頭總會找到你,習慣了有你跟著我的步伐,習慣了聽你訴說你的生活。」阿齊說道,溫柔地看著我,如此溫柔,我竟不捨起來。

「習慣,是很可怕的事。」他又說。

「為什麼?」我問。

「因為習慣了,就會害怕改變。」他放下他的手。

「你害怕什麼改變?」走廊上除了我們,一個人也沒有了。

「害怕有一天我回頭找不到你,害怕有一天你轉而跟著另一個人的步伐。」他說。

我還來不及說話,阿齊又繼續說道:「你還記得,你問我為什麼離開家鄉來城裡嗎?」

「記得啊。」我說:「你說,你想要追尋,所以你離開。」

他點點頭,接著勾起一抹苦笑:「我曾經想過,如果所有的人事物都會改變,那我就要趕在一切改變前,比他們更快改變,更快離開。」

「我不想做最後一個被剩下的人。」他幽幽地說。

他抬眼望著我,輕輕地說:「所以,習慣是很可怕的事。有一天,你會改變,你也會離開。」

此刻的阿齊變得如此渺小,我為如此軟弱的阿齊感到心痛起來。

我伸手抓住他的手,緊緊地握著,說:「阿齊,看著我,我現在就在這裡,在你面前,沒有消失,沒有改變,沒有離開。」

阿齊微笑起來,卻憂傷得叫我心刺痛起來。

「現在,是的。」他說。

「未來誰也管不著。」我說。

「嗯。」阿齊點點頭,接著把手從我手裡抽出來,輕拍了一下我的頭,說:「好好休息,晚安。」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望著走廊裡他逐漸遠去的背影,耳邊似乎還迴盪著他說過的話。

「喂,你一個人站在門口做什麼?」一直到龍紋從浴室出來,狐疑地叫我,我才回過神來,把門關上。

曾經我以為我會跟在阿齊的身後一輩子,但是阿齊是對的,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不過,世事再如何變遷,每一個當下都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現在的我在這裡,現在的我喜歡你,那便是最重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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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2014 10: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8 電影

從海邊的音樂節回來後,我繼續在租書店裡度過我的假期,順便又在一家文具店裡找到另一份短期打工。

才結束這場海邊的短假,小麗就急急抓著我問我關於海邊音樂節發生了什麼;我有些後悔告訴了她阿齊、阿森和龍紋都有去音樂節的事。

「你和你的阿齊!怎麼樣,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好不容易等到店長離開了,小麗終於耐不住性子,馬上就問我道。

「能發生什麼事啊!只是個音樂節!」我笑道。

「海邊的旅行,偶像劇最喜歡在這種時候擦出火花的嘛!」小麗說。

我揚起微笑,搖了搖頭,隨即想起離開海邊的前一晚,阿齊那突如其來的擁抱,還有在靠近阿森的時候那莫名心的躁動……

「喂,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啊!」小麗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發現自己不小心發了呆。

「還說沒有火花!沒有的話你剛剛在想什麼啊,你說?」她一副逮到我把柄似的模樣。

我不禁莞爾。正想要開口解釋,小麗就搶先說:「難道說,擦出火花的不是阿齊,是阿森?」

我一聽,趕緊擺了擺手:「為什麼會想到他?」

「啊,竟然是阿森啊!」小麗指著我,一雙眼睜得老大:「你看你,臉都紅了,還抵賴!」

我急忙伸手摀住我的臉頰,尷尬地反駁:「你看錯了啦!」

「呵呵呵呵!」小麗完全不理我的否認,眉開眼笑的,好像我和阿森擦出火花是她促成似的。

不,等等,我和阿森沒有擦出火花!

「我和阿森只是好朋友啦!」我趕緊又解釋道。

「為什麼要掩飾?阿森他人很不錯喲!長得很陽光,人又好玩!」小麗拍了拍我的肩頭說。

「真的只是朋友啦!」我沒好氣地重複道。

「好啦好啦!」小麗總算不再調侃我:「可是海邊的假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我搖搖頭說:「就是海邊啊,還有音樂節。」

小麗正因為我的廢話答案而作狀要掐我,我又再說道:「還有,阿齊被告白了。」

「蛤?」小麗放下手:「被誰告白?你嗎?」

「不是我。另一個女生。」我攤開手說道。

「喔,結果呢?阿齊有沒有接受她?」小麗眼裡滿是關心。

我又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們很相配。」

小麗望著我,頭上掛著大大的問號。

我只好再解釋:「阿齊說,他覺得需要和那個女生多互相了解。但是我覺得他喜歡她。」

「你覺得?」小麗挑起眉毛。

「嗯。」我點頭。

「感覺會出錯!」小麗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次我搶在她說下去之前開口:「阿齊知道我喜歡他。」

「蛤?」小麗果然再度震驚。

我趕緊把事情一次說完:「不過他說他無法回應我的喜歡。」

本來我想把阿齊說他不想失去我的事情告訴小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我又吞了下去。反正,如果阿齊會和思穎在一起,那這點也不重要了。

「啊。」小麗皺起了眉頭:「這麼好的女孩子,居然不懂珍惜。」

我只能笑笑,不再說什麼。小麗倒是不停地找話跟我說,轉而追問我和阿森在音樂節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敵不過小麗的連環追問攻勢,我只好投降,把阿森會玩吉他、和阿森在樹林裡尋寶迷路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她。

我把事情說完,小麗卻一反常態地沉默著,沒有立即接話,而是一副看穿我了的樣子瞅著我看,嘴角還微微地上揚。

「咳。」我不安地輕咳了一聲:「怎麼啦?」

「你又臉紅了。」她逐字說道,指著我的鼻尖,賊賊地笑起來。

我連忙伸手遮掩自己的臉頰,但這次小麗直接伸手掰開我的雙手,直視著我說:「你!快點從實招來,樹林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阿森說了什麼話,讓你臉紅成這樣!」

我拼命搖頭:「真的沒有什麼啦!什麼都沒說!」

「鬼才信你!」小麗絲毫不願放鬆。

「鬼?哪裡?」一把有點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和小麗同時回過頭,才發現江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踏入了店裡,還站在我們的面前,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們兩個像在玩相撲一般,糾纏在一塊。

「沒有啊,什麼鬼?」小麗馬上從我身上彈開。

江軒看著小麗露出斯文的微笑,嘴裡卻吐出詭異的內容:「你信不信有鬼?」

我和小麗同時傻了眼:「蛤?」

小麗馬上反應很大地重新抓住我:「哪裡有鬼!阿萍你快點保護我!」

我差點被小麗抓得呼吸不了:「沒有、沒有鬼啦!你先放開我!」

江軒看著我們兩人失笑起來:「不是現在,不是這裡,你們放心。」

小麗這一聽,才趕緊鬆開手,我鬆了口氣。

「那你幹嘛突然說鬼嚇人啊!」小麗不滿地說道。

江軒此時低頭抓了抓脖子上的頭髮,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低聲說道:「我想說,約你看最近上映的靈異電影。」

「蛤?」小麗今天不知道「蛤」第幾次了。我這時也瞪大了雙眼。

「我想問你,有空一起看電影嗎?」江軒又重複道,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幅電影宣傳海報的畫面,遞給小麗:「這一部。」

「聽你說你喜歡看恐怖漫畫,我想說也許你會喜歡看這部電影。」他又繼續說道,一雙眼靦腆地望著小麗。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小麗詞窮;後來每一次提到這件事,小麗都會用力捏江軒的手臂,害我們都不敢再提免得加害江軒,而江軒自己則是每次被提到就會臉紅一次,靦腆得不得了。

「如果那時候不是因為江軒,我早就問到你和阿森的事情了。」小麗事後這麼說。

如果那時候小麗拼命追問下去,我又會說出什麼呢?被一隻松鼠嚇得攀住阿森的事嗎?阿森安撫我說沒事的那一刻,我無法抑制的心跳嗎?還是我好像喜歡了阿森?

如果小麗那時繼續逼問我,我也許就會早點發現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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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8-2014 12: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29 大海

從音樂節回來後,有差不多半個月沒見到阿齊,也沒有見到阿森。就是龍紋,也不常見到;她又繼續著她平時早出晚歸的作息習慣。

在租書店或文具店裡空閒下來的時候,浮上腦海的卻是阿森。想知道阿森此刻在哪裡,在做著什麼;又或者想著他唱著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時的模樣,他彈吉他的那雙手。

只開早市的鹵豬肉,魚缸裡五顏六色的魚兒,扎著馬尾的糖水店老闆,奔回老家一起吃榴蓮,甚至還有用本生燈煮即食麵……想起阿森,就有幾天幾夜數不完的回憶;想起阿森,就總會不自覺地勾起笑意。

但是我並沒有找阿森,也沒有找阿齊,只是靜悄悄地過著我的日子;到租書店和文具店上班,和小麗聊天,聽店長說些莫名其妙的哲理和鬼故事。

直到有一天晚上,正準備要拉下租書店的鐵閘下班,才發現店門口外面,阿森正呆呆地靠在他的機車旁邊,望著我,卻一句話也不說。

我有些驚訝,匆忙跑過去:「阿森?你怎麼來了?」

他這才好像回過神來,眨了眨一雙無神的眼,怔怔地說:「要不要去喝紅豆湯?」

「等等我。」我皺眉,轉身先把鐵閘給拉下鎖好,再回到阿森面前。

「走吧。」我說,很自動地拿起頭盔。

阿森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我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只能先跟著他到糖水店去。

到了糖水店,紮馬尾的老闆如往常地調侃阿森,但阿森卻似乎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是點頭和微笑,看到他那樣失魂落魄,就連老闆也不忍心欺負他了,只很自動地給我們點了兩碗紅豆湯。

「多添一點給你。」老闆對阿森說,一臉關切。

「謝謝。」阿森微笑,笑意卻感覺很苦澀。

我和阿森坐下來後,我終於忍不住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阿森又怔住了,接著才緩慢地說:「你信不信巧合這種事?」

「怎麼啦?」我問。

「你還記得我帶你去過得寵物魚店?」

「嗯。」我點點頭,我還記得寵物魚店老闆總在嚷著要中字。

「老闆買字中了頭獎。」阿森說。

「什麼?還真的開了頭獎啊!」我驚喜道。

「是啊。」阿森卻似乎一點也不為老闆高興。

「不過你好像不開心啊?」我探問到。

阿森嘆了口氣,肩頭也微微地跨了下來。

「店裡的供水出了問題,一夜間店裡的魚全死了。」

我瞪大雙眼:「全死了?」

阿森點點頭:「我今天過去一趟,發現店已經關了,到隔壁的店家打探,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說著,他苦笑了起來:「現在也不知道老闆在哪裡,連恭喜也不曾說過。」

我此時也搞不懂阿森是為了魚全死了在傷心,還是為寵物魚店老闆靜悄悄關門結業了而遺憾。

「人活在世上,其實什麼也掌握不了吧。」阿森輕笑道,似乎在自嘲。

「所以每一個現在也許就是最後一次了,也說不定。」阿森又說,喝了一口紅豆湯。

我抿了抿嘴,說:「我還記得你說的那缸不寂寞的魚。」

「可惜沒辦法再看到它們了。」我說。

阿森搖了搖頭,說:「嗯,可惜到最後,那條寂寞的魚還是寂寞的。」

接下來我們誰也沒再說話,只默默地把紅豆湯都喝完了。

直到我準備起身說我們走吧的時候,阿森才突然開口劃破沉默:「我想,我理解了,魚本來就不屬於魚缸。」

「什麼?」我被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搞得一頭霧水。

阿森又微微笑起來,但這次似乎是一種釋懷的微笑,不再有苦澀的味道了。

「魚並不屬於魚缸,而是應該在大海裡暢遊的。」他說著,雙眼似乎也漸漸地重新亮了起來:「寂寞,是因為不自由。」

「嗯?」我挑起眉毛。

阿森又搖頭,笑說:「我想,我明白為什麼幾年前一個好朋友,一聲不響就離開的原因了。」

「什麼?」我還是完全摸不著頭腦。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兩隻不同魚缸裡的魚,再怎麼把對方留下,也只會感到寂寞。」

阿森說著,抓了抓頭髮:「但是我竟然一直到今天才發現,他離開前早就說過,他有想要追尋的世界,就那樣而已。」

「追尋?」我想起阿齊說過的,關於離開是為了追尋的事。

「嗯,我一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中學畢業以後就再也聯絡不上了。我不明白為什麼被拋下,為什麼他會離開,我只一直想起他說過的,留在這裡總是感到寂寞。」阿森說。

「我一直搞不懂為什麼留下來會寂寞;也許我這個朋友做得不夠好,沒辦法分擔他的喜怒哀樂吧?我想。」他又繼續說道。

「但是一直到剛剛,我才領悟了為什麼。寂寞,是因為不自由。」阿森又輕笑起來:「他啊,只是一條被困在魚缸裡的魚,所以寂寞。」

「魚本來就不屬於魚缸。」他說。

我望著阿森,問:「那現在你的朋友在哪裡?」

阿森聳聳肩道:「某個快樂的大海裡吧,我希望。」

「但我覺得,就算自由了,身旁沒有對的人分享一切,也還是會寂寞吧。」我說。

阿森瞥了我一眼,勾起微笑:「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那你是嚮往大海的魚,還是喜歡留在魚缸裡的魚?」我問。

阿森看著我,好一會兒才說:「在大海或者魚缸都無所謂,只要是我關心的人在哪裡,我就去哪裡。」

我也回望著他,內心仔細地琢磨著他說的話。

「人活著,有太多可能留下的遺憾了,所以什麼原則都無所謂,只怕想說的話、想做的事,再沒有下一次。」阿森說。

我很認真地反复想著阿森這番話,一直到回到宿舍樓下,被阿森提醒我才發現阿齊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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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8-2014 12: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30 喜歡

月光下,阿齊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

看到阿森送我回來,阿齊似乎顯得有點驚訝,但很快地又壓了下來。

「你好,我是阿萍的中學同學,阿齊。」阿齊對阿森說。

阿森只是點點頭:「我知道,阿萍說過了。我是阿萍的同系同學,阿森。」

「我也知道,阿萍也說過關於你。」阿齊微微一笑。

我突然感到有些尷尬,不知道他們兩個心裡是怎麼想我如何說起他們的。

「謝謝你送阿萍回來。」阿齊對阿森說道,臉上依然掛著那不溫不火的微笑。

「舉手之勞。」阿森聳聳肩,望了我一眼,又望了阿齊一眼,最後對我說了聲「晚安」,就離開了,留下我和阿齊兩人。

「咳。」我輕咳了一聲。「阿齊,你找我什麼事嗎?」

阿齊卻不回答我,只是一伸手,又一把把我擁入懷中。我靠在他的胸膛前,聽得見他撲撲跳動的心跳聲,腦袋刷地一片空白了起來。

「阿齊?」我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也不理解阿齊的行徑。

我又做了什麼讓阿齊擔心的事情嗎?上一次他這樣一聲不響地把我抱住,是因為我迷路讓他擔心了。這次,又是為什麼呢?

但是阿齊依舊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我,把頭靠在我肩上,過了好幾分鐘才聽見他輕輕地在我耳邊說:「你為什麼會變得如此重要?」

「嗯?」我完全搞不懂阿齊在說什麼。

阿齊的聲音很輕很柔:「不要離開我。」

「什麼?」我一時還反應不過來,耳裡除了阿齊的聲音,還有他的心跳聲,近在咫尺。

「不要離開我,好嗎?」阿齊說,環抱我的雙手又稍微收緊了一些。

我睜眼聽著他的心跳聲,感受著他在我耳邊的溫熱氣息,他在我腰上溫暖的手臂。

過了好一會兒,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我不就還在這裡嗎?」

那一刻,我想起阿森說的關於魚、魚缸、大海和寂寞與自由的事來。

「我一直在這裡,只是你有你想追尋的世界。」我緩緩地說道。

「我想要你跟我一起去追尋。」阿齊說。

「因為習慣?」我問。

「我不知道。」阿齊倒是很坦然地說道。

我掙開阿齊的手臂,往後倒退了一步。

「我累了,下次再談吧。」我說完,頭也不回,飛快地走上樓,不給機會阿齊說話,也不給機會自己後悔。

等到回到了宿舍裡,關上門,我才頹然地坐倒在地上,望著窗外的月色,長長嘆了口氣。

我清楚地感受到了,在阿齊的懷裡,我竟感到了寂寞。

彷彿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呼喊:不是你。

不是你,阿齊,那個能夠不讓我寂寞的人,不是你。

我又想起阿森說的關於,也許每一次都是最後一次的事。我趕緊從手袋裡掏出手機,匆忙撥通了阿森的手機號碼。

「喂?」阿森接起了電話。

「我……」聽見阿森的聲音,我卻忘了想要說的話。

「你什麼?」阿森在電話那頭問。

「那個人是你。」我深呼吸了一下,說道。

「我?什麼東西啊?」阿森笑道。

「你……在你身邊,我不會感到寂寞。」我總算還是說了出來。

「那很好啊。」阿森只是如此說道。

「所以……謝謝你。」我說。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我發現,喜歡着阿齊,一直都是寂寞的。」

「但,我想他是喜歡你的。」

「不,他只是害怕被留下而已。」我說。

「什麼?」

「阿齊他,只會一直往前走、往前走,不會為了誰而改變自己的方向。」

「嗯?」

「一直跟著他的方向往前走的我,只是他的影子而已。他只不過是因為失去一個影子,而一時感到寂寞了。」

「也許是這樣。」阿森附和道。

「他和我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他永遠在追尋,而我,我是那個留下來守候的人。」

「你們可以一起往前追尋啊。」阿森說。

「不,我不想回頭的時候,一個人也找不到。」

「那就不要回頭。」他說。

我愣在當場,良久才說:「你覺得,兩個同樣性格的人,適合在一起嗎?」

我聽見阿森在電話那頭深吸了一口氣,才說:「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沒有理由可言,也沒有適合不適合的。喜歡就是喜歡。」

「噢。」我只能如此應道。

「如果喜歡也要想那麼多的話,就不叫喜歡了。不要想太多,早點休息吧。」阿森說。

「嗯,晚安。」我結束了通話。

電話才放下沒多久,就響了起來。我馬上接起來:「喂?」

「我不知道為什麼想要你跟我一起去追尋,我不知道為什麼無法讓你離開我,我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我不懂是不是習慣,我只知道,我想要你跟在我身邊,我想要喜歡你。」

阿齊劈頭就說了一長串話,說完還聽見他在電話那頭喘了一口氣。

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沒有理由。我的耳邊還迴盪著阿森的話,「那就不要回頭」。

而我這一刻,的的確確被感動了。

「好。」我說道,微笑起來,鼻頭卻一陣酸澀起來。

不管會不會寂寞,我喜歡就是喜歡了,不是嗎?

雨滴答滴答地打在屋簷上,我聽著雨聲,雙眼漸漸合上。龍紋回來的時候,我還依稀記得自己醒來對她說了句:「你回來了。」

龍紋把敞開的窗戶關上,又把窗簾拉上,關上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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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8-2014 02: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31 約會

週六下班後,阿齊說想要一起看電影,看的竟然是江軒約小麗看的那部恐怖電影。

雖然我心裡很抗拒看恐怖電影,但是想到是阿齊第一次約我去看電影,只好答應了下來。

抵達商場,往電影院的方向走去,我又不期然地放慢了腳步,望著面前阿齊的背影,突然心裡湧上一股不可思議的感覺。

我喜歡他,有多少年了?我這樣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他如此熟悉的背影,我又已經跟隨了多少遍?

曾經,我多麼希望他能夠回過頭來,看到在他身後的我。曾經,我盼望著能夠走進他的眼裡,他的心裡。從他身後的這個距離,一直走到他眼中,我走了多遠?我已經數不清。

想著想著,面前阿齊的身影突然停下了腳步,我也跟著停了下來。

阿齊回過身來,往我走來,牽起了我的手,揚起微笑:「走在我的旁邊。」

我抬頭望著他;站在他旁邊,我才發現他比我認為的還要高很多。他微笑的臉上,一雙眼溫柔地看著我,垂落在耳邊的髮絲像綿羊毛一樣,軟軟的、捲捲的。

「嗯。」我點點頭,被他牽著的手,微微收緊了。

他的笑意更濃了,又邁開了腳步往前。

我低頭望著我們兩人的腳,慢慢地兩個人的步伐也變得一致了起來。左腳、右腳、左腳、右腳;我在心裡細數著我們的腳步。

走在阿齊的身旁,這感覺如此陌生,我一點也不習慣。我習慣了走在他的身後,習慣了追逐他的步伐,習慣了他總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因此此時此刻,我的心被一種異樣的溫暖塞得滿滿的。阿齊的手,阿齊的腳步,阿齊……如此真實而靠近,我卻感覺好像下一刻這一切就會被沒收。

我真的追上你了嗎,阿齊?我又偷偷抬眼望向阿齊,他依然往前走著,很專注地往前走著。

電影開始播放的時候,我就開始緊張起來了。光是聽電影的聲效我就快要嚇得大叫了,只能緊緊地抓著椅子,以受死的心情盯著電影熒幕,祈求這場電影趕快結束,我的磨難可以早一點結束。

身旁的阿齊卻似乎看得很入神,整場電影下來都沒有說話,我偶爾不敢看電影畫面,轉頭偷偷看他,他臉上都露出一副在思索什麼的表情。

究竟在思索什麼呢?我每每這麼想著的時候,電影的聲效就馬上把我嚇個半死,什麼思緒都煙消雲散了。

好不容易電影終於結束了,踏出電影院的那一刻,我簡直是鬆了一口氣。

「故事其實有點悲傷啊。」阿齊突然說。

我轉頭望向他:「怎麼說?」

「感情用得太深,放不下,才釀成了這樣的悲劇。」阿齊搖搖頭說:「那個角色愛得太用力,終致成為一個悲劇人物。」

「啊,是吧。」我基本上沒怎麼留意故事劇情,只得裝蒜。

「不應該太愛男主角。」阿齊又說。

「你覺得電影好看嗎?」我問。

「沒有想像中的恐怖。你呢?」阿齊反問。

我想了一下,還是回答:「其實我不太看恐怖電影。」

「啊,是嗎?」阿齊狀似有點驚訝。

「是啊。」我只能苦笑。

「對不起,沒有想到要先問你是不是喜歡看這樣的電影。」他似乎有點懊惱。

「沒關係。」我聳聳肩,說道。「這一部電影也沒有很恐怖嘛。」

阿齊笑了笑,又牽起我的手,直到在宿舍樓下跟我告別之後,他才鬆開了手。

等到他背影走遠了,我還怔怔地站在原地,望著自己的手掌發楞。

那晚我又打了個電話給阿森,跟他說我和阿齊去看了電影。

「第一次約會喔?」阿森笑著說。

「對啊。可是他挑了部恐怖電影,嚇死我了。」我說。

阿森很壞心地笑起來:「他難道不知道你最怕那種東西了?你在實驗室裡撞見我吃即食麵那天,你還因為以為遇到那種東西了,嚇得癱坐在地上!」

「喂喂,那是你行徑鬼祟嚇人!」我反駁道。

阿森還是繼續在那邊大笑:「你肯定在電影院裡嚇得哇哇大叫!」

「才沒有!」我說。

「阿齊心機重喔,特地選恐怖電影跟你看。」阿森止住笑意,說道。

「不是啦,他不知道我不看恐怖電影。」我訥訥地說道。

「喔。」阿森應道。「那下次不去看就好了吧。」

「看完電影,阿齊說電影裡的悲劇女主角不應該太愛男主角。」我說。

阿森頓了頓,才說:「太愛一個人有時候不太好。」

「為什麼?」我問。

「愛到忘記了自己本來的模樣,或者愛到失去了自己的聲音,就不好了。」

「是這樣嗎?」

「對啊。愛應該能保留彼此最真實的自己。」

「說得好像你是愛情專家似的。」

「你現在打電話找的誰說感情問題啊?」
我在電話裡頭失笑起來。

那一天是我和阿齊整個漫長假期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約會。

阿齊不太愛聊電話,所以我也早已習慣了他不會打電話給我聊天這件事。而那天看了那部恐怖電影後,他就沒有再來找我出去,沒有約我看電影,也沒有約我去吃晚餐。

倒是阿森還約過我幾次去糖水店,說是想念那個愛碎碎念的老闆了。

「你是不是暗戀老闆,你說。」我還調侃他。

「咦,你怎麼猜到的!我還曾經對老闆告白失敗,他說我年紀太小不對他胃口!」阿森笑嘻嘻說道,一點也不認真。

不知道什麼時候經過我們桌旁的老闆,突然伸手拍了阿森後腦一下,說:「你這小子又在亂說什麼?」

「哎哎,對不起啦,老闆大人!」阿森馬上求饒,我看著都忍俊不住。

阿森問起我和阿齊的事,我如實相告,阿森問:「阿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啦?」

「他應該只是忙起來就忘了要約會。」我笑笑。

回到宿舍,想了想,我還是撥了個電話給阿齊:「喂,阿齊。」

「怎麼啦?」阿齊問道,聲音依然溫柔。

「沒什麼特別的事。你最近怎樣?」我問。
「最近比較忙,和同學一起合作科學性雜誌的事。」他說。

「啊,那很好啊。」

我們又隨意地說了幾句,就蓋下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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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8-2014 10: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32 生日

假期結束的前一天,是我的生日,我特意跟店長說我要早點下班,還約了阿齊一起出去。

一回到宿舍,我心情特好,愉快地梳洗了一番,精心挑選了一套洋裝,正在給頭髮吹一下的時候,就接到阿齊的電話。

「喂?你該不會那麼早就到了吧?」我接起電話。

「不,我還沒到。」阿齊說。

「嗯,那?」

「阿萍,這個,對不起,我打工那邊本來說好代班的竟然病了,我今天得去上夜班。」

我的心一沉,笑意也掉了。

「對不起,我明天再跟你慶祝生日好嗎?」阿齊語氣顯得很不好意思。

「這樣嗎……」說不失望,當然是假的。

「明天一定跟你慶祝!生日快樂哦!」阿齊又說。

「嗯,好的,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放下了手機,我也沒有心情吹頭髮了,把吹風筒放到一邊,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楞。

身上還穿著洋裝,也沒有心思理會就這樣躺上床,是不是會弄皺了。

生日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每年都會有這麼一天。我聳聳肩,試圖安慰自己,但睜著眼盯著天花板好幾分鐘後,我又不自禁地嘆了口氣。

生日,還是希望喜歡的人在自己身旁。

我閉上雙眼,聽著風扇轉動的聲音,試圖讓失望的感覺慢慢地淡化掉。

就在這時候,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我幾乎是馬上跳起來,接起了電話:「阿齊?」

「呃,我是阿森啦!」電話那頭傳來阿森熟悉的聲音。

「喔,是你啊。」我又忍不住失望起來。

「生日快樂啊,阿萍!你又老一歲了!」阿森說道。

「對啊,謝謝。」我微微笑起來。

「生日沒有和阿齊慶祝嗎?」阿森問。

我又嘆了口氣:「他今天要上夜班。」

「啊,這樣嗎……」

「哎呀,沒什麼大不了,明天再慶祝就是了。」我說。

「不行呀,生日每年只有這麼一天,一定要好好慶祝的!」阿森說。

我正要再說些什麼,阿森就搶先說:「這樣啦,你等我一下,我現在過來你宿舍找你!」

「蛤?」我只來得及在他蓋下電話之前說出這麼一個字。

差不多十五分鐘後,阿森又打了通電話來,只簡短地說了句:「我到了!」

我蓋下手機,急匆匆地跑下樓,阿森一見到我就咧嘴笑起來,一隻手猛向我揮。

「怎麼啦?」我說,拉緊了剛剛隨便套上的外套,這幾天下雨,晚上就特別冷。

阿森卻好像沒聽見我說的話,只是一把拉起我的手說:「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啊?」我一邊問,一邊接過阿森遞過來的頭盔。

「某個不知名的山丘!」阿森說道。

「什麼?」我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還是戴上了頭盔,跨上了他的機車。

「快,時間不早了,錯過了就不好看了。」

阿森催促著我,我只好閉上嘴不再問他。他趕緊開動機車,往前駛去了。

八點晚上,城市裡依舊車水馬龍,阿森專心地騎車,我聽著晚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漸漸地我們走上的路就沒有其他車子了,路旁的風景也變成了黑壓壓的樹林。

差不多半小時後,阿森總算停下了機車。

我脫下頭盔,望了眼四周:「這是哪裡啊?」

「還沒到啦,還要再往上走一點山路。」阿森把機車鎖好在一旁的停車場,我才注意到漆黑的環境裡,這里還有個停車場。

阿森拉起我的手,就繼續往山路走去。

我連忙跟上他飛快的腳步,又往樹林裡彎彎曲曲地走了大概十分鐘,才停了下來。

我正開口要問他帶我來這裡做什麼,阿森就一下伸手蓋住我的嘴巴,伸出食指抵在唇上,要我不要作聲。

我正要抗議,阿森又拉著我往前走了幾步,然後伸手指向前方的山谷。

那一瞬間,我忘了要抗議或質問阿森;眼前淺淺的山谷裡,一棵大樹下圍繞著幾十只,也許有幾百隻的螢火蟲,點點螢火把漆黑的山谷照亮了起來,整個山谷透著一股幽幽的不真實的藍光。

我不自禁地驚嘆起來。「哇……」

阿森轉過頭來,在黯淡的夜光裡,我能看見他的微笑,就像個孩子。

他湊在我耳邊,輕輕說:「生日快樂。」

這一夜的月光不亮,樹林裡很暗,才顯得螢火蟲的熒光特別顯眼。山谷裡的螢火蟲或飛舞著、或棲息著,像天上落下的星光。

我望著眼前如幻如夢的景象,緊緊抓住阿森溫暖厚實的手。

阿森帶我到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我們誰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山谷裡的螢火蟲、散發幽幽藍光的樹林,約莫過了十來分鐘。

「好漂亮。」我劃破沉默,說道。

「對啊,這裡看螢火蟲很漂亮。」阿森說。

我回頭向他微笑:「謝謝你帶我來。」

阿森聳聳肩說:「你生日嘛。」

「你怎麼知道這裡看螢火蟲的?」我問。

「一個攝影發燒友告訴我的。」他笑著說。

「這裡真的很漂亮。」我又忍不住再度驚嘆道。

「今晚看螢火蟲的確特別漂亮。」阿森抬頭望了眼夜空:「月光不是太亮,環境夠暗。」

「還好今天還趕得上。」阿森又說。

「趕得上什麼?」

「通常八點過後螢火蟲就會比較少了,九點過後可能就看不到這樣的景象了。」

「啊,幸好我們趕上了。」我望著面前山谷裡的螢火蟲,說道。

我們又繼續沉默著,望著螢火蟲,直到熒光漸漸地稀疏了、黯淡了下來。

「螢火蟲找到伴回家了,越來越少螢火蟲了。」阿森說,指著山谷。

我們這才起身,回頭去停車場。

一邊走著,我問阿森:「阿森,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蛤?」阿森停下腳步,不解地望著我。

「我說,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沒什麼為什麼。」阿森聳聳肩道:「就是想帶你來看螢火蟲而已。」

「嗯,謝謝你,阿森。」我笑起來。

阿森握緊了一下我的手,說:「幹嘛那麼客氣。」

回到宿舍裡五分鐘後,竟恰好碰到回來的龍紋。

「咦,你今天早回來了。」我說。

「明天要上課啊。」龍紋理所當然地說道。

「也對。」我笑說。

「給你。」龍紋從手上的袋子裡取出一個盒子給我:「生日快樂。」

我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小杯子蛋糕。

「謝謝!」我感動得差點就要撲上去抱住龍紋。

龍紋卻只是笑著說:「你喜歡就好。」

那一夜11點59分,我還收到了小麗的電話:「就是要做最後一個祝你生日快樂的人!」

這一年的生日,雖然阿齊爽了約,但是我卻依然覺得自己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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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8-2014 11: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33 閨蜜

大學的第二學期開課以後,我和阿齊的課業都越來越忙,見面的次數也越來越少,甚至少得一個月也沒見一次。

一開始我還會跟小麗、龍紋抱怨,而她們一個為我打抱不平、一個總是威脅說要幫我打電話質問阿齊,不過後來我的抱怨也越來越少了,漸漸地我似乎也不太在意了。

也許,我又慢慢地習慣了這樣和阿齊相處的模式。

而阿森雖然課業也跟我一樣繁重,但是還是會三不五時地翹課出去玩。這一天他就告訴我說,他竟然在火鍋店裡碰見那個以前開寵物魚店的老闆,要我跟他一起去看看老闆現在開的店。

「還開寵物魚店嗎?」我好奇地問。

「哦,老闆不養魚了,改開咖啡店。」阿森說。

「咖啡店?」我腦海裡馬上浮現復古的茶餐室模樣;沒辦法,那個老闆就長得像那種茶餐廳的老闆啊!

「對啊,趕流行嘛。現在大家都開咖啡店。」

阿森這麼一說,我才恍然老闆開了家西式咖啡店。

推開這家位在商場旁邊一個小角落的咖啡店的玻璃門,我才知道老闆的品味不差。

小小的咖啡店裡,桌椅、裝潢以原木為主,配上暖色系的燈光、落地玻璃窗灑進來的陽光,吧台上懸掛的玻璃杯子的琉璃光色,還有老闆一整個英國紳士的打扮坐在一旁,簡直就是氛圍到位。

「這個……老闆是請了什麼形象設計師嗎?」我偷偷問阿森。

阿森聞言大笑起來,老闆也抬起頭來,看見了我們。

「阿森!你來了!」老闆熱情地迎上前來。

「沒想到你開了咖啡店,整個人也感覺不同了。」阿森笑說。

「哎,女朋友喜歡。」老闆不好意思地說道。

「原來是愛情的魔力。」阿森說。

「你呢?這位是女朋友了嗎?」老闆向我微笑。

「是,是別人的女朋友。」阿森笑笑說。

「哎呀,怎麼不考慮我們阿森,他這種好男生,絕種了!」老闆對我說。

我只能尷尬笑笑,扯開話題:「為什麼會想到要開咖啡店呢?」

「其實是女朋友想開的。」老闆笑起來,竟是甜絲絲的笑意。

「怎麼認識女朋友的?」我好奇起來。

「中獎後我乘飛機去了趟澳洲,沒想到在飛機上認識了坐在旁邊的姑娘。」

我大呼不可思議:「那真是有緣啊!」

老闆又呵呵笑起來,說:「是吧。」

我和阿森在店裡喝了杯咖啡,又和老闆哈啦了一會兒,才離開。

離開前,正好遇到老闆的女朋友回來店裡,只見她一頭波浪長髮,穿著一件綠色連身裙,手裡捧著一大束新鮮的花。

「你們好!」她落落大方地向我和阿森打招呼,她笑起來很漂亮。

「親愛的,謝謝你。」老闆馬上接過她手上的花束,給店裡的花瓶換上新的花。

跟老闆和他女朋友道別後,我和阿森走在路上,我對阿森說:「老闆和女朋友好甜蜜!」

「真羨慕。」我繼續說道。

「找你阿齊啊。」阿森聳聳肩,說。

「阿齊?我好像很久沒有見到他了。」我說。

「他不找你,你就不能找他嗎?」阿森說。

「嗯?」

「有時候女孩子也要主動嘛。」阿森攤開雙手說。

「好吧,知道了,回去就約他吃晚餐。」我訥訥地說。

「說到吃飯,剛剛只喝了咖啡,現在其實有點餓了。」阿森說。

於是兩人又踏入了附近的一家快餐店,解決了午餐。

望著阿森吃薯條的樣子,我笑著說:「你知道閨蜜是什麼嗎?」

「怎麼?」阿森挑起眉毛。

「我覺得龍紋和小麗是我的閨蜜,你也可以算是我的閨蜜。」我說。

阿森撇了撇嘴說:「怎麼說?」

「我什麼事都可以跟你分享,你也會幫我分析事情、在我不開心的時候安慰我。這不就是閨蜜會做的事情嗎?」我說。

「閨蜜聽起來好娘啊。」阿森皺眉說道。

「但你還是我的好閨蜜啊。」我拿起一根薯條遞給他。

他不伸手接過,直接從我的指尖上咬過了薯條。

雖然阿森本來就是這麼不拘小節,而且這動作很粗魯,但是那一瞬間我卻突然感到心一顫。

「幹嘛?」阿森意識到我的發楞,問道。

「呃,沒什麼。」我連忙搖頭道。

「不管啦,我不要做你的閨蜜。」阿森又說。

「為什麼不要?」我問。

「哎,就是不要啊。」阿森聳聳肩,罕見地迴避我的問題。

「說來聽聽嘛,好閨蜜!」我佯裝撒嬌道。

「不要。」阿森不管我,繼續吃著薯條。

「說嘛!」我不放棄。

阿森抬起眼,正要開口說什麼,卻突然打住,一雙眼怔怔地望著我身後。

「怎麼了?」我好奇地要轉過頭,阿森卻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

「幹嘛?」我狐疑地望著阿森。

阿森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繼續抓著我的手,緊緊地盯著我身後。

我回過頭去,只見在我們身後不遠處,坐著阿齊和思穎。

他們似乎還沒發現到我和阿森也在這裡,兩人很專注地在談笑著,思穎還很自然地餵阿齊吃雪糕,笑得很甜蜜,就像剛剛見到老闆那甜絲絲的笑容。

而阿齊說著說著,也伸手把思穎耳邊的頭髮卷到耳後。兩人之間透著一股讓我不安的親暱感。

也許是我誤會了,也許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我努力地這麼告訴自己。

但是我還是抑制不住地站了起身,往阿齊和思穎兩人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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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8-2014 12:2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34 道歉

「咦,阿萍,你也在這裡!」思穎見到我時,一臉驚喜,笑靨燦爛如花。

一點也不像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樣子。

我瞥向阿齊,他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站起身,對我說:「真巧。」

「真巧。」我重複道,心裡忍不住酸澀起來。

「哦哦,你男朋友嗎?」思穎突然說道,指了指我身後的阿森。

「啊——」阿森才要開口否認,我就馬上打斷他的話說:「是啊。你們也來這裡拍拖?」

我終究還是壓抑不住心裡那漫天的酸澀。

思穎繼續笑著說:「嗯,是啊。」

她笑意裡的甜,卻刺痛了我的心。

我根本不敢轉頭去看阿齊現在的表情,深怕看到他的默認、他的木無表情,我會崩潰。

那一刻我的心裡盤旋著許許多多個為什麼,幾乎把我的心漲滿。

我不知道我怎麼做到的,但是我想我勾起了微笑,對思穎說:「我有事,先走了。」

我轉過身就要走,阿森卻拉住我的手,不讓我走。

「走了,阿森。」我抬頭對阿森說。我怕再留下多一秒,我的淚就會掉下來。我的尊嚴就會崩潰。我不想在這裡,不想在阿齊和思穎的面前,哭出來;那樣會很難看。

「為什麼要走。」阿森卻不肯讓我離開。

「你不走,我走。」我試圖甩開他的手,他卻抓得更用力。

「放開我。」我說,但阿森卻把我重新拉到阿齊和思穎面前。

「怎麼了?」思穎似乎看出了異樣,問道。

而阿齊,依然一聲不吭。

「喂,阿齊,你這麼做不對吧。」阿森對阿齊說道。

我一直低著頭,不想看思穎也不想看阿齊。

過了一會兒,我才聽見阿齊淡淡地說:「對不起。」

我咬咬牙,抬起了頭,望進阿齊那雙眼裡。

「對不起,是我不好。」阿齊輕輕地說。

「為什麼?」我終於還是問了出口,這一問我還聽見自己聲音裡的顫抖。

「怎麼了?」思穎又問,她狐疑地望著我和阿齊。

但這時候沒有人能夠回答她,發生了什麼事。

阿齊只是搖搖頭,對我說:「對不起,阿萍,對不起。」

「我明白了。」我咬牙,不讓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掉下來。

阿齊不再說話了,只是望著我,那雙眼依然溫柔如昔。

「走了。」我再度轉身,拉著阿森的手,緩緩地離開了快餐店。

我一直拉著阿森,在烈日當空的街上走著、走著,一句話也不說,而阿森也沒有說話,只是任由我拉著他往前走。

一直走到額頭冒汗,背上都沁汗了,我才猛地停下腳步。阿森也趕緊停下了腳步。

「你還好嗎?」阿森擔心地問道。

我鼻頭一酸,撲到他懷裡,抓著他的肩膀,終於抑制不住地痛哭失聲起來。

阿森的肩頭一開始是繃緊的,接著就鬆了下來,他的手也輕輕地拍著我,安撫著我。

午後熾熱的陽光下,我抓著阿森大哭了也不知道多久,才感到累了而停止哭泣。

我深吸了口氣,離開了阿森的懷抱。

「最後,其實我什麼也不是。」我說。

「阿齊是個爛人。」阿森說。

「他從以前就不屬於我,從來也不屬於我。」我幽幽地說道。

阿森沒有說話,只是望著我,搖了搖頭。

「我早該知道。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說。

「他不會為我留下,不會為我改變,不會因為我而不去喜歡另一個人。」我說著,又感到有掉淚的危險。

「你太喜歡他了。」阿森說。

「不。」我搖搖頭說:「這樣也好,你知道嗎?」

阿森不解地挑起眉毛。

「喜歡一個人,不應該如此寂寞。」我說。

「即使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依然感到寂寞;那種他永遠只顧著他自己,而我永遠只能追在他身後的寂寞。也許思穎比較適合他。」我又說道。

阿森伸手摸摸我的頭說:「能看開也是好的。」

「如果我喜歡的人是你,就好了。」我望著他,不知不覺地說了出口。

「是啊,就好了。」阿森繼續摸著我的頭髮,說道。

我怔怔地望著他,陽光下他的短髮彷彿會閃閃發亮,眼睫毛還透著一層光。眼睫毛下那雙深褐色的眼眸,此時正看著我,沒有逃避,沒有其他人沒有其他雜質。

就如同我曾經對阿齊的視線;專注而不閃躲。我還記得自己對阿齊說過:「我現在就在這裡,在你面前」;不離開不消失不躲避。

阿森拍拍我的肩頭說:「來,回去了。」

「嗯。」我點點頭。

阿森一路送我回到宿舍樓下,伸手又摸了摸我的頭說:「再見。」

「再見。」我又點頭,轉身緩步走上樓去。

打開宿舍的門,龍紋不在,只有我一個人。我踏入宿舍,把門關上,脫掉鞋子,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那天晚上,阿齊打了個電話過來,說在我宿舍樓下。

我以為我不需要解釋了,但是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走了出宿舍。

「阿萍。」阿齊見到我,叫我道。

「嗯。」我應了聲。

「對不起。」他又說。

「如果你只是要跟我說對不起的話,我不需要。」我咬牙說。

「不是的。」阿齊說。

我抬起眼,望著他問:「你真的有喜歡過我嗎,阿齊?」

阿齊微點了下頭說:「有。」

我搖頭說:「那,為什麼?」

「為什麼喜歡我又喜歡另一個人?」

「我不知道。」阿齊說。

「我只是,也喜歡她。」他說。

「那我現在算是什麼?」我又想哭了。

「對不起。」阿齊只能這麼說道。

「那我們結束了吧?」我問。

「嗯。」阿齊點點頭。

我不再說話,轉過身,回到宿舍去。阿齊沒有叫住我。

龍紋那晚回來時,我還睜著眼望著天花板發呆。

「我和阿齊結束了。」我對龍紋說。

「為什麼?」龍紋問。

「我也不知道。」我說著,默默地又流淚了。

本帖最后由 Irumi 于 6-8-2014 06:13 P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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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8-2014 04:5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35 星空

小麗問我,為什麼當時候沒有告訴阿森,我也曾對他心動?

「其實你們感覺很適合在一起呀。」小麗說。

「你也是這麼說我和阿齊的吧。而且,我記得你說阿森長得很陽光。」我笑她說道。

是啊,阿森就像是午後灑進房間裡的斜陽;溫暖和煦,輕盈瀟灑,彷彿什麼悲傷的事,在陽光下被曬一曬,就會像漂浮的灰塵般飄散。

「不要扯開話題,你和阿森要怎麼辦?」小麗繼續問。

「沒怎麼辦啊。」我聳聳肩。

即使曾經有過那麼一瞬間的心動,也不代表就能在一起。

「我想要對阿森公平一點。」我說。

「怎麼說?」小麗臉上寫滿問號。

「等到我的心能夠完整地去喜歡另一個人,再去喜歡他。」我回答。

和阿齊短暫的戀情結束後,我繼續著我的大學生涯,和阿森走得更近了,但是終究沒有和他在一起。而阿森,也從未說破,只是繼續做我最好的朋友。

至於阿齊,他和思穎在一起以後,一直分分合合;而我和阿齊,也慢慢地又開始重新說話了。

「又吵架了?」只要看到阿齊一個人赴約,就知道他又和思穎鬧不快了。

「嗯。」阿齊苦笑點頭。

「什麼原因?」我問。

「忘了她的生日。」阿齊說,喝了一口咖啡。

自從知道寵物魚店的老闆開了這麼一家有氛圍的咖啡店,我就經常來光顧,也連帶約阿齊來這裡。而阿齊也挺喜歡這裡的咖啡的。

「忘記生日是大忌啊,罪該萬死。」我笑說。

阿齊也笑起來:「思穎也是這麼說的。」

「沒辦法了,趕快道歉和好吧。」我說。

「她不肯接電話,所以就先讓她消氣吧。真是搞不懂女人這種生物。」阿齊說。

我望著阿齊好一會兒,又笑起來。

「什麼那麼好笑?」阿齊抓抓臉,問。

「我想起你說過,這世界由原子組成,只要掌握原子,就能理解世界的事。」我莞爾道。

「嗯,所以呢?」阿齊不明所以,但也微微笑著。

「看你現在感嘆無法了解女人這種生物,就覺得好笑啊。人不是一堆原子那麼簡單而已。」

「真的,明明只是一堆原子組成,但是人卻可以那麼複雜。」阿齊輕笑道。

「念化學工程的男生都這麼不浪漫嗎?」我故意嘲笑他說。

「我真的不浪漫。」阿齊也不否認。

「真不懂為什麼當初喜歡你。」我吐了吐舌頭。

阿齊輕咳了一下,說:「過去的,都過去了。」

「是啊,曾經有人跟我說,什麼都會變,所以每一次都可能是最後一次。要好好把握。」

「的確是那樣。」阿齊認同道;他不知道那是阿森告訴我的。

「我告訴你一個彌補慶祝生日的方法吧,超級浪漫的。」我勾起笑意,把阿森帶過我去看螢火蟲的地點告訴了阿齊。

「記得要在晚上七至八點去看,晚了就可能沒有那麼多螢火蟲出現。」我說。

阿齊趕緊掏出手機,把我說的地點記錄下來。

「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阿齊好奇地問。

「前年我生日的時候有人帶我去過。」我笑說。

阿齊怔了一下,旋即揚起微笑道:「阿森嗎?」

我點點頭,依然微笑著。

離開咖啡店的時候,阿齊拍拍我的頭說:「你是個好女孩,阿萍。」

「我知道。你錯過我是你的損失。」我笑著說。

阿齊也笑起來,說:「阿森對你很好。」

「我知道。」我點點頭;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全世界都知道阿森對我很好。

後來我把和阿齊的對話告訴了阿森,笑著憶述:「我笑阿齊,念化學工程的男生都不浪漫。」

阿森也了,說:「還是念生化科技的男生比較浪漫有沒有?」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又沒有對我浪漫過。」我說。

「沒有嗎?」阿森笑鬧著抓了抓我的頭髮說:「螢火蟲那次不算嗎?」

「哦原來那次也算嗎?」我佯裝恍然大悟的模樣。

「當然啊!」阿森說:「你被滿滿地感動了吧那次!」

「好啦好啦,有啦。」我投降。

「你為什麼會選生化科技?」我又突發奇想問道。

阿森被我這麼一問,倒是頓了幾秒才說:「我本來想念海洋生物系的。」

「嗯?」我挑起了眉毛。

「被親友說著說著,就想說先念個生物科技吧,出路比較廣的樣子。」阿森說。

沒想到阿森也有沒辦法任性的時候。

「為什麼想念海洋生物?」我問。

「喜歡大海。本來和當年的好友說好,以後要一起去南極科考之類的。」阿森笑說。

「當年的好友現在在做什麼啊?」我又問。

「還失聯啊,不知道在幹嘛。」阿森聳聳肩道。

「喔。」

「你呢?為什麼會念生物科技?」阿森反問我。

我搖搖頭說:「生物科技系是我的第二志願。」

「那你本來想念什麼?」阿森問。

我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摸了摸頭說:「物理系。」

「但是物理科考得不是那麼理想。」我補充道。

「物理?為什麼啊?」阿森好奇地問。

我低下頭說:「本來打算念完物理,專攻宇宙物理學。」

「宇宙物理學?」阿森笑起來:「沒想到你喜歡這樣的東西。」

「喜歡看天空,喜歡看星星,沒什麼特別的。」我說。

阿森突然跳起來,說:「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看星星很漂亮。」

「又是哪個不知名的山丘?」我笑問。

「還真的是不知道叫什麼名字。」阿森搔搔頭說:「也是那個攝影發燒友說的。」

當晚,阿森馬上就拉著我到那座不知名的山丘看星星,但因為他搞錯位置,找了快一小時還找不到對的路,最後只得聯絡那個攝影發燒友朋友來帶路,幸好對方也一口答應下來。

「正好想再拍幾張星空照。」對方帶齊攝影器材,不一會兒就把我們帶到了那座山丘去。

山丘離城市有一段距離,四下附近都沒有其他光源,因此漆黑的夜空才能看得見漫天的星星。

「很漂亮。」我說。

「我就說啊,我很浪漫的。」阿森笑道。

我靠在他身旁說:「你這麼浪漫,我如果喜歡你怎麼辦?」

「那就喜歡啊。」他說。

我笑笑,又說:「不知道未來的我們,會是怎樣呢?」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准。」阿森說。

我笑著望著如銀河落九天的星斗;身邊的攝影發燒友經過漫長等待,相機終於發出咔嚓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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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8-2014 06: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36 守候

人生中許多的重逢都是毫無預警、無法事先安排的。如果你越是尋找,就像在大海中逆浪而行,越是用力,就被推得離目的地越遠。

阿森在大學畢業之際,決定到澳洲去繼續念碩士。對於經常翹課的阿森,導師們竟然願意給他寫推薦信,大概也因為他平時成績壞不到哪裡去吧。

「澳洲這所大學可以考慮接收我念海洋生物學碩士,只要再多修幾個基本學科就行。」阿森對我說道。

「那很好啊。沒想到你那麼愛唸書。」我調侃他道。

他只是笑笑,沒說什麼。阿森去念碩士,我一直以為是唸書那塊料的阿齊,卻沒有要繼續深造的打算,竟然還傳出註冊結婚的消息,是我們幾個人當中最早結婚的。

去喝阿齊和思穎的喜酒時,思穎跟我說:「我知道當年你和阿齊的事。」

「都過去了。」我笑說。

「我聽阿齊提起你和阿森的事。」她又說,臉上掛著微笑。

「他要去澳洲念碩士,跌破大家的眼鏡。」我說。

思穎笑著說,阿森聽起來是個好人,覺得我和阿森在一起的話應當很般配。

要出發去澳洲之前,阿森又帶我去他那個攝影發燒友介紹的一個漂亮地點,看海的。

「我應該要認識你的攝影發燒友朋友,不然你去了澳洲,我就不知道還有哪裡好景點了。」我笑著說。

阿森笑說:「真的應該要認識一下。」

「你去澳洲,要多久回來?」我問。

「我也不知道。」阿森聳聳肩道。

「我有話要跟你說。」我深吸了口氣,抬頭望著他說。

阿森卻搖搖頭說:「不要現在說。」

「為什麼?」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回來。」他輕輕地說。

「那我等你回來的時候跟你說。」我固執地說道。

阿森只是笑了笑,一臉無奈的樣子。

「這樣吧,丟硬幣決定你要不要等我回來。」他說著,掏出了一枚硬幣。

「如果是『字』,就等下去吧。」當硬幣掉到他手上的時候,他卻蓋住了手心上躺著的硬幣。

「是什麽?」我緊張地問他:「是『字』還是『公』?」

「是『公』,都說了別等了。」阿森笑著,把硬幣收進口袋。

「我不管,兩年後,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然後跟你說我要說的話。」我說。

眼前的海水在陽光下折射成千百顆閃閃發亮的碎片,阿森的笑依然溫暖如陽光。

大學的畢業季結束以後,大家各奔東西,我踏入社會工作,做個安安分分的上班族,不知不覺時間飛逝,猛然回首才發現自己已經大學畢業快三年了。

「今天的電子郵件都處理完了,我先下班了。」我對上司說道,她頭也不抬,只伸手擺了擺,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關掉公司的電腦,匆忙到洗手間整理了一下儀容,拎起手提袋離開公司大樓。

由於下班時間塞車,本來只要十五分鐘的車程居然拖長了至半小時,我望了眼手錶,已經遲到了。我急忙付了錢,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

「阿萍!」才踏入店裡,就有人叫住我,我抬頭一看,小麗正在角落的位子上向我揮手。

我趕緊走到她面前,拉開椅子坐下來:「抱歉,塞車遲到了。」

「沒關係!」小麗聳聳肩道。她留了可愛的梨花頭,身上穿著襯衫加高腰蓬蓬裙,一整個韓風迫人。「趕快點你的咖啡。」她笑著把桌上的菜單推給我。

點了一杯摩卡,我把菜單交給侍應生。

「這次又在這裡待多久又要飛?」我問小麗。

小麗兩個月前應聘空姐面試成功,最近才剛從韓國飛回來,這天一見到就送了一堆面膜給我。

「後天就飛日本!第一次要飛日本,好開心啊!」小麗說著,喝了一口綠茶拿鐵。

「那麼快又要飛啊。」我說道:「你男朋友江軒呢?」

「還不是老樣子,在同樣的IT公司每天加班啊。」小麗沒好氣地說道。

「現在科技公司不好混。」我說。

「對啊。」小麗無奈地攤開雙手。

「對了,我跟你說,我在韓國見到了龍紋。」小麗雙眼一亮說。

我點點頭說:「有,我有看到你在面子書發的照片。」

照片中,龍紋的一頭短髮染成了搶眼的紅色,戴著一副太陽眼鏡,還是酷得要命。

「她在韓國做什麼啊?」我好奇地問。

「她說是公幹出差。」小麗聳聳肩道。

龍紋自從畢業後就行踪成疑,幾乎可說是失聯了,唯每年我生日還會收到她打來的電話,才讓我知道她還在地球的某個角落活著。

我點的摩卡來到我面前,我輕啜了一口。

「你有聽說阿森的消息嗎?」小麗突然問。

「沒有呢。」我搖搖頭道。

「這個阿森也真是的,好像人間蒸發一樣。」小麗也搖搖頭。

阿森離開去澳洲兩年後,我依照約定來到海邊,但是沒有等到阿森。

我看了眼手錶,明天又來到了阿森離開澳洲的第三年。

第二天剛好是週末,雖然早已過了約定的那一年,但我還是起了個大早,到海邊去。

二月的陽光刺眼,我幾乎沒辦法抬眼直視面前的大海。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枚20分硬幣,拋到半空中,瞇著眼看著它重新落到我的手心上。

「字」。我望著硬幣,20的字樣和一朵稍小的大紅花圖案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我關上手心,擡眼望著眼前的海,想著此刻的阿森在哪裡,還有我一直沒辦法說出的話。

海風吹上我的臉,我開始感到額頭冒汗,才轉身要離開,卻猛然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站在原地又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眼花出現幻覺了。

但阿森真的回來了;他朝我走來,臉上掛著那抹和煦的微笑。

「嘿,美女,你好啊。」阿森笑著向我伸出手。

我抬眼望著他,說:「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他伸手輕拍我的頭。

「如果我說我不曾因為你心動,那是假的。」我輕輕說道。

「如果我說我不在意成為你的閨蜜,那肯定是假的。」阿森微微笑著說道。

「為什麼?」我問。

「因為我喜歡你。」阿森依然在微笑,他輕輕說道。

我戳了戳他的手臂說:「你搶了我等了三年要說的台詞。」

陽光下,海洋一望無際,在那裡,魚兒自由悠游,再沒有誰寂寞。


(全文完)
本帖最后由 Irumi 于 6-8-2014 06:13 P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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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10-2014 11:1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之陰天快樂

澳洲西部的秋天,天空萬里無雲,藍得清澈而透明。

看起來像是很暖和的氣候,溫度卻在十多度徘徊,而且還時不時地下雨,風一吹來,就冷得他直打哆嗦。

阿森緊緊地拉著身上僅有的一件外套,越過又開始突然飄起雨來的街道,匆匆跑進一家書店裡避雨。

正鬆了一口氣之際,他卻聽見一把熟悉的聲音。曾經如此熟悉,以致隔了那麼久的時光再聽見,似乎就變得陌生了起來。

他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但隔了這麼多年,為何要到現在才來幻聽,後來阿森想起這件事,想想也是挺可笑的。

「阿森?」

他聽見後方有人不確定地喚了聲他的名字,才回過頭去,拉下外套的頭罩。抬起頭的那一剎那,阿森愣住了,好幾秒無法反應過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好像前方站著的人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

「阿森,真的是你。」對方摘下沾了細細雨珠的眼鏡稍微擦拭了一下,又重新戴上。

阿森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自從中學畢業以後就不曾再見到的好朋友。

「阿丹。」阿森聽見自己輕輕叫了聲對方的名字。

這個他以為也許會逃避一輩子,會一生都在世界某個角落流浪,永不再與他的人生交集的人的名字。這個曾經說過,留在同一個地方感到寂寞的好朋友的名字。

阿丹看起來比當年更瘦削了,外套在他身上似乎看起來大了點。他的頭髮被雨水打濕,唯那雙眼鏡底下的雙眼,比當年更加地炯炯有神,就好像……好像多了一種溫暖的什麼。

阿森記得,當時候的阿丹雖然對未來充滿理想,說起未來的時候總是雙眼發亮,但眼神裡的熱度,卻始終少了些什麼,始終帶著一點像是失望的涼意。

而此刻,站在阿森面前,時光洗禮了幾年的阿丹身上那種淡淡的哀傷卻已經淡得幾乎聞不見了,只剩下那雙依然有神的眼。

此時的阿丹笑了起來,上前拍了拍阿森的肩頭說:「好久不見啊。」

阿森用力地點頭,突然之間好像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一句像樣的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不期而遇的阿丹落落大方地說:「一起去喝點東西聊聊吧?」

阿森只能點頭;阿丹此時說什麼,阿森都會附和。

反正能再遇到,已經是上天賦予的禮物。

他們走出了書店,往對街的咖啡店跑去。咖啡店裡因為下雨人潮變少了,咖啡的香味隱約傳來,店裡播放著輕快的西洋歌曲。

「給我一杯拿鐵。」阿丹說,阿森也表示要多一杯同樣的。

侍應生轉身離開後,阿丹問阿森:「你怎麼會在這裡?」

阿森眨了眨眼,感覺仍有點不真實。

清了清喉嚨,阿森才緩緩地說:「我來這裡念碩士,很不可思議對吧?」

看著阿森微笑起來,阿丹也忍不住笑了:「你的話,真的很難相信。」

「就是我自己也很難相信,但我真的做到了。」阿森頓了頓,抬起眼望著阿丹:「我來這裡念了海洋生物學碩士。」

聞言,阿丹睜大了雙眼,旋即又微微笑起來。

「沒想到反倒是你履行了我們當年說好的事情。」阿丹說。

「反倒是我?」阿森皺眉:「那你在這裡做什麼?」

「打工度假。」阿丹聳聳肩說。

「還有一個月就要回國了。」阿丹說:「接著打算去挪威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打工換宿的機會。我在網上看到有不少機會可以考慮。」

「所以中學畢業後這些年,你都在周遊列國?」阿森問。

「算是吧。」阿丹笑了笑說。

「哇你究竟去過多少個國家了?」阿森睜大雙眼。

阿丹低頭算了算,最後說:「哎我也數不清了。」

「不打算回國待一陣子?」阿森問。

這時,侍應生送上了兩杯熱騰騰的拿鐵,阿森雙手握住杯子,感到手心暖和了不少。

阿丹喝了一口咖啡,說:「嗯……在外面流浪了那麼久,有時候回到家裡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好像只能一直走出去,走到沒有力氣走為止。我想我就是停不下來吧。」

「那這些年,到處走,你……過得好嗎?」阿森也喝了一口咖啡。

「走了那麼多地方,看了很不同的人事物,給我帶來了很多不同的想法。」阿丹微微笑著。

「不全然都是快樂的,但也不能說都是悲傷的。只是,只是讓我有了很多想法。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阿丹說。

阿森吞下一口咖啡,只能說:「什麼樣不同的想法?」

「和以前不一樣的想法。比如,也許,當時候我不需要不告而別。」阿丹說。

「嗯?」阿森挑眉。

「對不起,我想,像我這樣的任性的人,一定給你平添了很多麻煩。就這樣一聲不響地離開,其實我這些年都感到很後悔。但是……」阿丹頓了頓,接著又微笑。

「但是每次回國我就會產生一種害怕見到你的感覺,也許是愧對你吧。我不應該如此任性。」阿丹說。

阿森卻只是聳了聳肩說:「你當時候的確不需要不告而別。」

阿丹吸了一口氣,想要說些什麼,但被阿森打斷。

「不,我沒有生氣,我只是不希望你覺得有負擔。」阿森說。

「我知道你需要自由,就像魚缸裡的魚嚮往著大海。」阿森繼續說道。「當時候的我也許不能明白為什麼你離開,但是現在我明白,所以沒關係。」

「如果留下來感到寂寞,就不需要勉強留下來了,真的。」阿森舉起杯子再喝了一口咖啡。

阿丹卻怔怔地望著阿森好幾秒,才又開口說:「那你這幾年,都過得好嗎?」

「好啊,大學順利畢業,還來澳洲念海洋生物學,雖然不小心延畢了一年,但現在就快要畢業了。」阿森說。

「畢業就回國嗎?」阿丹問。

這次換阿森怔住,一時語塞。「這個……」

阿丹挑眉:「不打算回去?為什麼?」

阿森搔了搔頭說:「想學你流浪啊。到處看看這個世界。」

阿丹望著阿森好一會兒,突然說:「等你畢業,我跟你一起回國吧。」

「什麼?」阿森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

「有一句話,叫離開,是為了再回來,你聽過嗎?」阿丹說。「走了那麼遠的路,去追尋不寂寞的感覺,才發現,在有掛念自己的人地方,才能不寂寞。」

雖然不太明白阿丹的話,但阿森還是因為阿丹臉上的微笑,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啊。」說著這句話的時候,阿森想起了海邊那個執拗要等他的女孩。

不知道,她是否還會掛念自己?

離開咖啡店的時候,烏雲早已散去,天空又是一片蔚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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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10-2014 11: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之想你

阿森離開去澳洲兩年後的那天,我依照約定來到說好要等到阿森出現的海邊。

但從早上等到中午,陽光已經把整個欄杆曬得滾燙,海水也反射出刺眼的光線,我的額上開始冒出汗珠,阿森仍然沒有出現。

雖然陽光如此猛烈,但我的心卻如墮冰窖。

阿森真的不回來了嗎?我這才發現,我對阿森對我的感情,其實一點把握也沒有。

憑什麼覺得阿森會為了自己回來呢?真是太天真了吧。

就這樣想著想著,陽光彷彿要把我曬乾,卻曬不走內心的失落。

正躊躇著,猶豫不決要不要繼續等下去,還是早點放棄好的時候,有人叫了聲我的名字:「嘿!林翠萍!」

我忙轉過身,那麼一瞬間我以為轉頭就可以看見阿森,但對方不是阿森。

「嘿,真的是你!也太巧了吧!」

竟然是獅子。

那一次海邊的音樂節過後,和獅子還有在大學裡打過幾次照面,但大學畢業後簡直就是失去聯絡,完全不知道獅子去了哪裡,在做著什麼。

隔了這兩年再度見到,獅子卻好像定格在了過去的時光裡,樣子一點也沒有改變到;依然是一頭炫藍色的頭髮,一身不羈的打扮,甚至背上還背著一把吉他。

畢業已經兩年了,大部分大學時認識的人,此時都已投身社會工作,就是當時造型最叛逆的壞孩子,開始成為上班族了,也洗去了五顏六色的頭髮染色,藏起了手臂上代表青春印記的刺青。

所以看到獅子的時候,我著實嚇了一大跳。

「獅子!」我驚呼道。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問。

「我正要去表演的場地。」獅子說。

閒聊了一陣,才發現獅子畢業後就直接投身音樂事業,到處去駐唱表演。

「收入雖然不算穩定,但錢啊,夠用就好,人開心就好,對吧?」獅子笑起來,像陽光一樣耀眼。

我微笑著點頭附和。

「對了,你呢?你在這裡等人嗎?」獅子笑問。「我看到你站在這裡好一陣子了。」

我不好意思地說:「嗯,是呀。等阿森。」

「等阿森?」獅子睜大了雙眼:「阿森去了哪裡呀?」

「你不知道嗎?他去了澳洲念碩士。」我回答。

獅子聞言,大笑起來:「我的天啊,我從來不知道他喜歡唸書。」

「我當時也是這樣嘲笑他。」我笑著說。

「所以你說你在這裡等他?」獅子收起笑容,問。

「嗯,我跟他約定好,兩年後在這裡等他回來。」我說。

獅子環視了周圍一會兒說:「那傢伙也太惡劣了吧,遲到也不說一聲嗎?就讓你在這裡等了那麼久都還沒出現?」

我只能揚起一抹苦笑。

「他如果真的是遲到,就讓他回等你。」獅子像是想到什麼似地說:「你知道你現在應該做什麼嗎?」

「做什麼?」我問。

「跟我去我要表演的地方,聽我唱歌!」獅子爽朗說道。

「聽你唱歌?」

獅子點點頭,不耐煩地抓起我的手臂,就往前走去。「就是對面那家咖啡廳啦。走吧!」

拗不過獅子,我任由獅子帶著我踏入了咖啡廳裡,點了杯咖啡,叫了份午餐,看著獅子把東西準備好,和樂隊溝通安排妥當後,開始唱起歌來。

唱了兩首歌,有人點名要獅子唱Beyond的一首《想你》。

「這首歌我也很喜歡,獻給大家,Beyond的《想你》。」說完,獅子綻放燦爛的笑容,和樂隊配合下,開始唱起了這首簡單卻又溫暖的歌來。

聽著獅子唱著副歌的部分,心裡又不期然想到了阿森。

「想你,你叫我太歡喜;裝不出不羈,巴不得一起;想你,你叫我怎心死?只想今晚擁你入懷,細說舊夢……」

歌詞就像是在說著我當時的心情一樣。

兩年了,平時不去想的時候就不會想起,但一旦想起,就會像現在這樣,想得無法停止。

不知道阿森是否還會回來,不知道阿森現在身在何處,對他的掛念深得幾乎淹沒我。

看著獅子唱著歌的神情,我暗自決定了,再見到阿森的時候,我一定要告訴他,我喜歡他。

然後,我要告訴他,我想他,真的很想他。

不管他今天出現與否,我都一定要等到他,親口告訴他,這些掛念的心情。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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