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2. 報信

毓木華

清晨涼爽，秀人帶著照相機外出散步。沿著田地慢走，拍下在城市中無法接觸的風光。

按下快門同時，身後響起車笛聲。秀人回過身一瞧，是駿，他摁下了車窗，探出頭、對他擺手打招呼，然後將貨車駛近他。

“早啊！”駿精神奕奕地。

秀人點點頭回應：“你好。”

“你在拍照？要不要隨我到商店街去？那裡也有不少老店哦。”

“你要出去？”秀人看到車後放滿箱子和蔬菜。

“給餐廳送貨，你若有興趣，可以載你一起去。”

“會不會打擾你工作？”

“不會啦，來吧。”駿把車門推開。

既然對方不介意，秀人也就不客氣，坐上車。“謝謝你。”

駿一笑。“出發咯！”

“原來你是農夫。”秀人看到大鏡上的名片。

“我高中畢業就繼承菜田了，當時還一邊上農學院一邊工作。你喜歡什麼蔬菜？”

“……我不吃香菇。”

“哈，我家剛好不種香菇，蘿蔔、小松菜、番茄，倒是有一大堆。吃過早飯了嗎？待會兒到我家吃吧？我爺爺煮了一大鍋蔬菜味噌湯。”

“也好。”蔬菜味噌湯，味道應該不錯。

“我們怎麼反而讓客人給我們做飯？”爺爺幸四郎湊近孫子耳旁，低聲問：“我們做的飯真的那麼難吃？”

駿坦白回答：“味道確實是差了點，平時我們都是湊合着吃的，不是嗎？”

“說的也是……真香，希望這頓早飯會很美味。”

眼看秀人端起飯菜走來，爺孫倆停止交頭接耳。飯菜上桌，兩人不禁感到驚喜，馬上舉筷。

醬油豆腐成了蔥燒豆腐、燙小松菜加了番茄和香油拌成了涼菜，還多了一道鹽烤魚，蔬菜味噌湯喝起來也香甜許多。

“味噌湯變好喝了！”幸四郎驚歎。“像是英子煮的味道！”

“我只是加些炒過的洋蔥再煮一下。”秀人解釋。

“真的像我奶奶煮的，原來就差這步驟啊。”駿說。

幸四郎放下碗筷，馬上走進廚房，盛了碗白飯和湯，然後端到神龕處。敲一下鐘，雙手合十供飯。不久，回到餐桌前，笑眯眯道：“我也讓英子嚐一嚐，自從她不在了，我們煮的都不像樣。”

望了眼神龕，秀人問：“這樣供食，他們都會知道？”

“我相信他們還是會留意活著的親人有沒有好好生活，不管飯菜美味與否，只是想告訴他們，今天我們依然健康平安。”幸四郎似乎能理解他的疑問。“你想你爺爺了吧？”

秀人只是淡淡一笑，繼續吃飯。

晚間，秀人親手包了山藥豬肉餃子，煎得香脆，然後再到杯燒酌。餃子和燒酌送到神龕面前，敲鐘。自葬禮過了半年，第一次願意面對爺爺的牌位。

爺爺，我在這裡過得很好。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