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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藥手札（三）‧謝玉新情迷馬共奇樹‧大力王‧ “吃過虎虎生威”
數十年前，有一群人終日在叢林裡活動，日夜為覓食、打獵、站崗、伏擊忙碌不堪，但艱苦境地卻磨不掉他們的奕奕神采。令人好奇的是，這群人如何長年保持翻山越嶺的精力，走起路來虎虎生威的架勢？ 這些年來，有人對這群人產生了好奇，決定親身到荒山野嶺裡解謎。不出所料，幾經波折，讓他們碰上了傳聞已久的生草藥“大力王”――這正是馬共游擊隊員維持體力的重要秘方。爾今，生草藥友更掀起尋找當年馬共最愛飲用之草藥的熱潮。 生草藥友謝玉新從砂拉越古晉和霹靂江沙採草藥歸來，講起他和一群生草藥友探訪大力王的經過，一臉的得意，看得出有過一段難忘的刺激時光。 “這是馬共奇樹，不是說進一趟山林就能輕易見到它的廬山真面目！”謝玉新眉飛色舞地說，接下來更提高聲量，“我們七八個大漢一起去拉拔，花費了好些時間才把大力王從樹的頂端拉下，拉下來之後，大家就轉身棄它而去了。” 聽了謝玉新手舞足蹈的描述，我不禁莞爾，因為正如他所說，不曾進過山的人，絕難瞭解探尋大力王之苦，不曾拔過大力王者，也不會曉得大力王的價值所在。 家門前種大力王 也許，謝玉新對大力王的“崇拜”簡直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幾乎是只要見到他，便可以喝到他太太煲的大力王湯。採訪當天，甫提及大力王草藥，隨和的謝玉新即從廚房裡盛出一碗大力王湯給我嚐。喔，忘了講，為了健康，謝玉新的大力王湯是無肉煲成的。 用大力王來煲湯，並不是謝玉新的創意。只要曾經到了勿洞遊和平村的旅人，都會在行程當中的午餐期間，獲安排享用一頓極具當地風味的午餐，席間，侍者一定會捧上泰國傳統草藥“大力王”湯。據悉，這道湯除了可以為大人小孩補氣補力作保健之用，它還具有中風或雙腳萎軟的療效。 在我看來，謝玉新根本就是“酗”大力王，上了大力王的癮。不只家裡囤了些大力王鮮品和干品，還在自家門前種了一棵大力王樹；閒來，還特意越洋過海到東馬尋訪大力王蹤跡。 環顧生草藥界，像他這樣癡迷的人還真不少，這裡那裡皆有，只是比例上好像以吉隆坡以外的人居多，畢竟大力王始終源於巍峨的大山中。 廣東人偏愛喝湯，我也不例外。謝玉新的大力王湯加了五指毛桃和紅東革亞里，並以紅棘椒及枸杞調味，入口清香淡甜溫潤，在炎炎的大熱天下，我一口氣就喝個精光，喝後不好意思地說，這還是我的大力王初體驗，與過去濃湯味重的喝湯經驗有別，感覺特棒！ “若是想要這湯更鮮甜，非素食者可以加人豬腳、排骨或雞腳等肉烹調。至於和著大力王一起煲的生草藥，可以是五指毛桃（備註1），也可以是其他生草藥，端看個人口味。” 棲身崇山峻嶺陳年大樹上 率先創製大力王湯的人是誰，也許已無法考究，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最常且最擅長煲此湯的社群，就是當年在叢林裡打游擊戰的馬共成員。 台灣美食作家韓良憶說：飲食之樂何其多，飲畢食盡之時，浮在心頭不單單是它的味道，還有那道飲食背後最溫潤的記憶。據悉，這群被人形容成梁山英雄好漢的馬共成員，他們只要生吃一小段長得如同參類的大力王根部，雙腳就可以威猛無比的一整天在林裡翻山越嶺，從而維持了在森林裡打游擊戰的精力。 我想，“大力王”之命名，就是源自於此草藥背後的傳奇身世吧！在當年，這群馬共成員或許不以為自己的手藝有甚麼了不起，卻為我們現在所處的先進年代，留下了一丁點記憶，讓大家在口嚐這些古早味之餘，仍能遙想當年。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當年走出森林的馬共成員，即使到了今日，也還對大力王念念不忘，而且也只有他們最瞭解大力王藏身所在和特殊的性格，所以，想要到大山一睹大力王的真面目，還得有勞前馬共成員的鼎力相助。 大力王不僅僅是馬共的奇樹，更是大山裡可遇不可求的攀生類植物。“一般而言，大力王通常長在高海拔的陳年大樹上，而且越是險峻越是它的棲身之地。” 可遇不可求 謝玉新提及過去兩次進山尋覓大力王的經驗，立即換了口氣說：“不但山路陡峭，環顧它生長的地方，全都是盤根錯結的老樹，大力王的樹根有如章魚般，緊緊纏繞住地底下的大石，其莖小、根粗且易斷，所以在挖掘它的根部時，常常有心無力。” 此話從何說起？“試過七八個大漢好不容易才把大力王從樹上拉下來後，大家早已精疲力盡，而大力王最珍貴的部份就是根部，偏偏其根纏繞在底下的大石間，我們只能亦步亦趨的沿著大石挖取根部，彼時彼刻，每個都像泄了氣的皮球，雙腳發軟，怎麼還有力氣在亂石間挖掘呢？”我說啊，下次定要喝了大力王湯才去找大力王！他聽罷，似恍然大悟地大笑一場。 “不是每次進山就一定見得著大力王的啊！”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他們自討苦吃，而正是這種可遇不可求的罕有經驗，才引發謝玉新這群草藥友尋找奇跡的意念，前仆後繼的進山尋訪馬共奇樹！ 草藥飲食指揮家 未踏進謝玉新的家，就被他門路邊所栽種的各種生草藥所吸引。從路邊到屋裡屋後，這個與生草藥為伍的大男人，竟然種了上百種不同的生草藥，痴迷程度已引起太座的不時埋怨。 從普遍人熟悉的蘆薈、無花果、三加坡、山參，到九里香、南非葉、咸豐草、脆葉馬蘭、黃牛木、火筒樹，幾乎是“只要你說得出來，他都有”，當中的鎮山之寶，必然離不開他最痴心一片的“大力王”，他還引以為傲地遞給我一張照片，說：“嗱，你看過大力王開花嗎？”正如前文所述，大力王多生長在高山的巨樹上，極少人有機會看過大力王的花，除非適逢它開花時，人處在樹的頂端。而這，又談何容易？ 謝玉新所種的各種草藥看在外人眼裡，也許僅僅是美化庭園或是個人喜好，然而，只些一堆堆綠意盎然的生草藥，卻常常是謝家餐桌上的佳餚美饌。 “通常，我們會將從山裡採摘回來的生草藥曬乾，存放在干爽的空間閒時作泡茶用；至於屋外栽種的根類，就作煲湯用。”謝玉新像是廚房裡的美食設計師，總是大膽地東調西和，混合各種草藥煲成一道道獨一無二的美味湯品，“若要我重煲同一口味的湯，還真有難度呢！”這種饒富彈性的煲湯法，還是真有本事之人才能調得恰到好處。 外婆指點草藥二三事 謝玉新的生草藥經驗，說來全非偶然，這一切源自於他那遠渡重洋來馬落地生根討生活的外婆。 當時落戶於霹靂州太平某新村的老人家，常常向後輩示範如何好好利用從路旁或街上採摘回來的生草藥，讓謝玉新這些小輩從小就認識在長滿一地的綠意中，蘊藏著教人驚嘆的神奇力量。 記得，外婆還在世而謝玉新尚未遷住吉隆坡時，外婆常常要他們上街去採草藥，他就依照外婆給的樣本，目不轉睛地在路旁或樹上尋尋覓覓。 謝玉新遙想起幾乎快遺忘的陳年往事。“外婆愛叫我幫他找‘三點金’，她稱，這草藥可預防中暑、治咳嗽。”在出城就醫不但路途遙遠，昂貴的醫藥費更是沉重負擔的艱困年代，外婆常常是就地拈了謝玉新所採回來的三點金，加入豬肺、南杏、北杏，用水熬上四小時，煮好了就給患有肺病的外公飲用。 再來，當淘錫（洗琉瑯）女工的外婆由於手腳經年浸泡在水中，常常導致手腳潰爛，謝玉新又得幫外婆爬到屋前栽種的柚子樹或沙梨樹上，採摘寄生在樹身的“包樹蓮”。“老人家就把包樹蓮的綠葉搗爛，也不曉得有沒有附加其他中藥，就直接敷到手腳的潰爛處，好像都能藥到病除。” 因耳濡目染，謝玉新小小年紀就懂得自行用草藥來治百傷了。 話說，當年幫忙父母割膠的他，有一回因誤踩一條大蛇，驚嚇過度而從20尺高處墜下，以致雙腳紅腫。事後，他自行找來了粉背蕨，用米酒炒干後敷到腳腫處，直至傷癒為止。 “這些民間藥方都是外婆教會我的。”那些年以後，謝玉新經歷了人生的蛻變，而外婆教會他的草藥知識，其實就像他的青春年華那樣，化為難以磨滅的回憶了。 備註1 《中華藥典》記載，五指毛桃屬桑科植物，自然生長於深山幽谷中，因其葉子長得像五指，且葉片長有細毛，果實成熟時像毛桃而得名。其味辛甘、性平、微溫，具有益氣補虛、行氣解郁、壯筋活絡、健脾化濕、止咳化痰等功效。（光明日報／副刊‧報導：王芷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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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2-2016 07:1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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