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夜幕降臨,時間顯示十點二十八分。
「該死的便當……」
在沖水聲的「隆隆」聲下,他揉著頻頻絞痛的肚子,臉色蒼白地從浴室走出來。嘴裡不斷地咒駡著他前幾天到便利店買的便當,今天早上吃下肚,晚上突然肚子絞痛得難受,再怎麼竭力忍受他也不得不中斷靈感泉湧的小說情節往浴室里跑了好幾回。
他隨手從便利店袋子里拿出一瓶礦泉水灌了幾口,然後回到電腦前細細讀一邊沖廁所前自己寫下的文字—— 「如《咒怨》中走出來的長髮女人,此刻就站在吳小莉面前,乾枯得見骨見筋的雙手用力地掐著吳小莉的脖子,露出的雙眼盡是數不盡的怨恨和殺意。吳小莉柔弱的身軀拼命地在掙扎,情急之下,她兩手抓住了長髮女人那掩面的頭髮,掙扎間吳小莉扯斷了一大把的頭髮,慌亂中她看見了那長髮女人的面孔——長髮女人竟然是她在高中時期,當年逼死她的那個女同學!「不!求求你不要!」吳小莉的眼淚流了出來,哭喊個不停,不知道是不是爲了自己即將來到生命的終點而哭。長髮女人那半腐爛的臉孔詭秘一笑,更是發狠用力繼續掐著吳小莉的脖子。這個動作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長髮女人兩手的力度只增無減,眼神越發越兇狠,直到——吳小莉的眼球漸漸泛白,舌頭外露在唇邊,雙手雙腳無力垂下。吳小莉斷了氣息,在窒息下死了。長髮女人僵硬著鬆開手,發黑的臉閃過勝利與幽怨的笑,兩者複雜地交替。她高高地勾起嘴,把吳小莉的屍體拖到陽臺處……」 接下來該怎麼寫?
摸了摸有點兒脹起的肚子,他的手放到鍵盤上,腦子里的所有變態靈感一下子全涌進了他的幻想中,他高興地大笑起來。
嘀嘀聲在空蕩的房間里來回迴蕩,為寂靜點綴了一份詭異。 在他專注非常的時候,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在抽屜里發出令人煩心的震動。
「這次又是哪個找死的……」
他很不喜歡有人,或是什麽東西打擾他中斷寫作。他惱怒地拉開抽屜取出手機,不看來電顯示就接聽電話破口大駡:「你又是哪位?!」
電話的另一端,還是沒有一絲聲音。
這下他更加惱火了,肚子那一把火化為一字一句從嘴巴里大罵出來:「你知不知道打惡作劇電話是很無聊的事情!我說,你是哪位啊!你老爹老母沒有教過你不要隨隨便便給別人打惡作劇電話嗎!你知不知道我是很忙的啊!嗄!」
話是駡了出口,但對方還是悶不做聲,也不掛斷。
他甚至在電話中聽得見空氣漂浮的聲音。
「去你*的混帳!再讓我接到這種電話,林北會給你好看!」
叨念著他所知道的每個髒話,把不知道是誰的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全問候過一遍,他才掛上電話。
【第三話】 半夜十二點半,被惡作劇電話嚴重破壞了心情的他,披著皺巴巴的外套離開了住處,到附近的那家小型書店里的懸疑小說架旁搖搖晃晃了好一段時間。
可惡,要不是那該死的王八蛋電話,他早就把故事的結局給寫好了。憤憤地詛咒著那打電話給他又不說一句話的混蛋,他隨手抽出一本日本作家寫的恐怖懸疑小說,轉身到櫃檯去結賬。
「先生……」
他心不在焉地左右望著,等著找零錢。就在這個時候,櫃檯后那身材略微矮了自己一兩公分的女收銀員忽的弱弱地叫了他一聲:「先、先生……」
「幹什麼?」他粗聲粗氣地回應道,心情還是很煩躁,枯燥得開始發癢的眼睛瞪了女收銀員一眼。
「呃、我想問一下,就是,那個……外面的那位小姐,是不是在等您?」似乎看見了什麽害怕的東西般,女收銀員渾身居然在發抖。她悄悄指了指大門的方向,眼睛也不敢抬起望他:「那個、從你一走進來,她就一直這樣……在那邊看著你,好久了……」
小姐?他可不記得有哪個小姐會知道他喜歡來這裡晃。
他心懷疑惑,神情卻滿不在乎地轉過頭看了一眼。
一瞬間,他整個呆住,一雙紅眼瞪得很大很大。
「先生,您認識她嗎?」女收銀員往後倒退了一步,止不住地發抖。
他說不出一句話,剛付過錢的恐怖小說,失手掉在地上。
有個女人,此刻正緊緊貼在小型書店的落地玻璃門外。
頭髮很長,亂七八糟地蓋住了整張臉,讓人看不清面孔。她身上只穿著一件染滿血和爛泥巴的長裙。
他從來沒見過這個女人,也非常肯定自己不認識她。
因為這個女人幾乎是整個人都緊緊地伏在玻璃門前面,兩只像是枯骨般的手貼在門前,又長又髒的指甲在刮玻璃門,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徘徊在整個書局的空氣中。
她露出一隻眼睛的臉,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破裂的嘴唇掛著的,是令人只覺得恐怖異常的笑。
他感到毛骨悚然,全身的皮膚開始緊繃不已,讓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扭曲。
「先生、先生?」不知何時已經拿起電話的女收銀員準備報警了,雖然她自己也不曉得告訴警察有沒有用:「要不要打電話叫警察來?」
「不、不用了。我不認識她,不好意思。」剎那神智清醒起來的他吞了口唾沫,儘管乾燥的喉嚨只想要破口尖叫。他快速拾起地上的書,冒出冷汗的臉望向同樣也是滿臉恐懼的女收銀員,問:「呃,你這裡有後門嗎?我想……我從後門走出去,比、比較安全。」
女收銀員一臉錯愕,但還是告訴了他:在書店後面的儲物房,有個小小的後門,平時都在書店關門時才會上鎖。
抖著身子隨口道了謝,他用最快的速度走進儲物房,穿梭在堆積成山的舊書籍還是新書籍之間,閉住氣跑出了書店。他觀察了幾分鐘仍然心存恐懼,特意到滿是人海的街道繞了個遠路,確定那女人沒有在跟著他的情況下,才安心地回到自己的住處。
那究竟是什麽女人?爲什麽那女人要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
不知反覆確定自己家的門窗都落實上鎖了幾次,他極不踏實地坐在椅子上,回想著剛才的那個畫面。
那女人身上都是血和泥土,還有那副詭異地樣子……真叫人覺得恐怖。
想著想著,他忽的勾起了笑,他就是喜歡這種恐怖的感覺,盡是讓人感覺到皮膚的毛孔都擴張了,所有恐怖都恨不得從毛孔里爆發出來。
不如,把那個女人也加入在小說情節裏面?這樣也許能讓整個故事的恐怖性大大提高。
只要他一想到小說情節就會忘記掉恐懼,在恐懼與興奮互相交替的表情下,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了word檔……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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