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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世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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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8-4-2012 07:3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内容简介:
高考失败的少女小云,为了躲避亲戚长辈蔑视的眼光决定到乡下的老屋去度过暑假,却意外得知老屋数年前曾发生不为人知的一起灭门命案。
盘踞在老屋里穷凶极恶的鬼魂威逼她为他们找出凶手,否则她的灵魂机会被吞噬。
就在她不知所措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神秘少年出现了,声称要帮助她找出命案的元凶。
陌生少年的到来,究竟是单纯的帮助,还是另一个阴谋?
在接下来的调查过程,她渐渐发现,原来这个少年是……
人和鬼,谁究竟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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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4-2012 07:4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引子
  高考结束的这个夏天我决定躲避亲戚蔑视的视线和家中长辈聒噪不休的责备,来到乡下老屋,一个人度过等待高四复读的日子。说是乡下地方其实交通还算通达,一条公路近乎笔直地切开碧青的田野,通向几座连成一片的矮山,山丘上种着四季常青的茂密的松树,我家的老屋就伫立在分散于山脚下的一小片民居之中。

  走近了才发现我家的老屋很是鹤立鸡群,大概因为前几年曾经作为农家乐的旅社来经营吧,屋子早就进行了面目全非的改造,再称呼她老屋真的很对不住她过去在历史中风雨飘摇的沧桑,屋子从外观上看和城郊那些所谓高档住宅看上去差不多,总而言之就是毫无特色土洋结合的三层建筑,屋顶做成了红色的尖顶塔楼,推窗保留了中国古典建筑的风格可笑的是窗框是铁制的,并漆上了木色的油漆。通向大门的地方象征性地造了三层石阶,两旁立着貔貅的石像,短短几年时间它们的面目就开始变得模糊了。

  在这样的乡下的地方起这样的一栋楼在我看来实在是愚蠢至极,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想起当初说要改建老屋时姑姑和伯父他们一脸的横肉堆起来的虚伪笑容,还有爷爷奶奶低着头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真心想念老屋,从前的她看起来虽然简陋,但是朴实亲切,我喜欢她那通风的厅堂和清凉的墙壁,小的时候,我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伸着腿越过那高高的门槛。

  所幸从前的那些木桌木椅还摆在客厅里,但是和它们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它们和那些挂在墙上的老画像以及立在墙角的几尊瓷器充其量只是生硬地嵌入现代风格居室的复古元素罢了。

  旅途的疲惫令我无心再欣赏这些不伦不类的布局和陈设,我提着笨重的行李箱爬上二楼的房间,这里走廊的装修破令我满意,虽然由于装修工人的技术上的局限使这里的木地板走起来吱吱呀呀作响加上常年无人打理使地板失去光泽,但这儿却是整栋楼里少有的没有令我感受到暴发户气息的地方。最赏心悦目的是每个房间的门板上面的图案和天花板上的绣球灯笼型吊灯。

  我选了一间可以看见后山的房间,,打扫干净之后,我洗了个澡,然后倒头呼呼大睡。

  我后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躺下,就好比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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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4-2012 07:4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老屋惊魂
  当我正在熟睡的时候,原本是没有梦境的,可是忽然就出现了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影(就像侦探动画里的未揭开面纱的神秘嫌疑犯)鬼鬼祟祟的以类似模特的猫步那样的姿态走进我的房间,他或者她逐渐靠近我的床沿,然后爬上来,俯下身子压向我……

  我的身体确确实实受到了压迫,于是在一瞬间被惊醒,当猛地睁开眼睛后,看到的面孔简直如同让恐惧如一把剪刀刺进我心脏,我失声尖叫,她立即用她那半透明的手使劲捂住了我的嘴,简直不想让我透气。她脸上的表情恐怖狰狞,加上她的面目本来就丑陋不堪:她的脸部似乎受到过钝器的打击,半张脸凹陷,把她的一只眼睛挤向中间,鼻子也偏离了原来的位置歪到一旁,那稀疏的头发乱糟糟地从她头顶垂下,看起来像是遭遇过猛烈的拉扯才会落得可怜哀怨。

  我用力地想用手把她推开,可是她身如磐石,纹丝不动,反而手上的力气却加大了,我甚至听到木床在崩裂的声音。

  “美思,快住手!”门口那边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我最开始听到这声音时曾有一刻燃起了希冀,但转念一想到能这样称呼这个女怪的人,十有八九也是个吓人的鬼怪吧。一想到这个女怪是结伴而来的我顿时感觉血液都结冰了。

  “可是,可是……我停不下来!”这个女怪一边带着哭腔尖叫着,一边用比刚才还要猛的力气把我的头往下摁,不知道是我的头硬还是她的力气大,这木床真的裂开了一个口子,于是我的头垂向了床底下,悬空着,女怪总算松了手。

  尽管我的大脑已经缺氧了,但我还是听得到那老者用低沉但是温和的声音安慰那女怪:“好好了,没事了,不用太在意刚才的事。”那女怪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然后传出老者又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的声音,“先去妈妈和嫂子那里吧。”老者提议道。“好。”女怪应道。

  从这对话中我获得了更加令我心惊肉跳的信息,这是一家子!

  等那女怪走了之后,我听到老者向我逼近的脚步声,缓慢但是十分有力,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我心上撸一棒槌。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先前才看到那女怪的骇人面目,惊魂未定,实在没有勇气再面对又一个可怕到不可估量的面孔。

  就在我陷入恐惧的挣扎时,老人抓住了我的手,把我从床上拉起来,那双手冰冷坚硬枯瘦到几乎只剩下骨骼(我甚至无法确定那包裹在骨头上的皮层是否可以称之为皮层)。然后那老者的手猛地一松开,我的身体在原地晃动了几下后竟能稳稳地定住了,而我坚决不睁开眼睛。

  “你现在闭着眼睛也可以,可你是免不了要看我这老头子的,还有我的老伴、女儿和儿媳。”老者用沉稳又带点威胁的口吻说道。

  “不!我不想看到你们的脸!你们快放了我!”我赶紧用手蒙住双眼,颤抖着退后了几步,可是老者却不紧不慢地走近了几步,始终和我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小姑娘,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什么‘人’,难道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住在这儿?”老者的声音因充满怨恨顿时变得沙哑,同时还带有一丝丝凄楚。

  我摇头,紧锁着肩膀,又继续往后退,直到退至墙布无路可退为止。我始终紧闭双眼不敢面对老者。

  “你必须知道,我们一家人的冤情和枉死你必须知道!我们一家人这几年忍受的煎熬苦痛和凄惨处境你必须知道!”老者突然咆哮起来,房间立刻刮起一阵猛烈刺骨的寒风,仿佛老人把他心中的积怨都随着这阴风狂舞起来,席卷了整个房间。老者再次抓住了我的手腕,拉着我随他一起“飞”出大门,穿过走廊,然后攀上楼梯进去到三楼的一个房间里。这期间风从我脚下两旁呼啸而过,周围的景象在我余光中一闪而过,这绝对堪称我今生绝无仅有的一次极速位移!而在我视线正中是老人的后脑,所幸那是一个看起来无异样的后脑。

  到达房门之前,还没等到我来得及闭眼睛,大门就已经推开,老人口中的老伴和儿媳已经刚才的女怪的模样早已映入我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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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4-2012 07:4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怪老头一家
  我定睛一看:引我来的老人样貌其实也无异于常人,只是双目突出眼眶,眼珠子翻白;那位媳妇像是有孕在身,从她将双腿打开得比一般女人都大一些的坐姿和微微隆起的腹部可以看出,她的模样看起来比刚才的老人更加正常;至于那老妇人,和那老者一样双目突出眼珠翻白。他们三人并排坐在一张圆桌前,那女怪则站在老妇人身后,一只手被老妇人轻轻地捏着,像是在平息她的冲动。刚才我所看到的景象全是借着窗外那一轮格外明亮的皓月的光芒所看到的,现在他们点上了一只红烛,借着烛光我才能看清他们的脸色:虽然他们每个人都皮肤都已接近半透明,但还是看得出老夫妇脸色呈青紫色,不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异常痛苦;女怪的面目已经描述过,五官已经移位,早已被毁得面目全非;至于那位孕妇,则是双目失神,脸色惨白,我还看到她脖子上有一道被刀割过的伤痕。

  “正如你所见,我们一家人是惨遭他人谋杀的。”老者说,听了他这话,那女怪又开始发起狂来了,幸好有那老妇人抓着她的手并轻拍的她的背脊安慰并制止她,那孕妇则是抬头仰天嘤嘤地哭泣。

  “那么,你知道凶手是什么人吗?”我壮着胆子问道,那老者痛苦地摇头回答道:“我们一点也想不起来,除了知道自己死于他人之手,我们一无所知。”“那你们一直都住在这间老屋里吗?”老者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一旦离开了这屋子魂魄就将散去,所以我们只能待在屋子里哪里也去不了。我的儿子,这几年一直托梦给我,告诉我他被人埋在这村子后面的山顶上,他也是被人害死的!”老者猛地逼近到我面前,两手抓紧我的臂膀,用那种极其哀怨惨情的声音向我诉说,而那由他指尖渗透到我皮肉里的寒意更是令我胆寒。

  “所以,我要你帮我们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帮我去那座山将我儿子的尸骨挖出来,带来见我!”老者的声音颤抖起来,听起来毛骨悚然。

  “我不敢!我怎么能做到?”“你能不能都要去做,”老者恶狠狠地掐了一下我的臂膀进而威胁道:“我会让我的孙子附身到你体内,如果你不乖乖照办,他就会吞噬你的魂魄,让你只剩下一副躯壳!”“哼,怎么可能?别吓唬人!”我逞强地回应,可是看到那孕妇的举动我立刻就知错了:她站起身,将双手伸到裙子下面,像是要把什么抽出来,我愣愣地盯着她的举动,对即将看到的东西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哈哈哈,你不相信的话,看看这是什么……”那孕妇怪笑着,举起那一团血淋淋的肉球向我走来,我感觉到肚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翻腾得厉害,并且就要从我的喉咙里爆发出来,接着,我的脚下一软,我整个人就要跌倒,那老者顺势松了手,由得我仰头倒地。在我完全昏迷之前,我只看到孕妇和老者都站到了我旁边低着头用诡异的神情审视着我,然而我对他们却无力反抗。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丢在老屋外面,旁边还放着锄头和铁铲,我感到自己的右手手肘有点异于平常,于是抬起来检查,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看到了一个胎儿像纹身一样嵌在我的皮肤里,他的眼睛虽闭着,却像是把一切都看在眼睛里似的,胸有成竹地微笑着。我顿时感到全身像通了电流,惊惧使我颤抖、难以呼息。我发狂似的跑起来,用手胡乱扯着头发,然而想起右手手肘上嵌着那可怕的怪物,又恨不能将自己的手肘从关节上甩下来。村民看到我抓狂喊叫的情形,都畏惧地躲到一旁议论纷纷,没人敢上前来制止我或者询问我的情况。天啊,这里住着的都是一些怎样的人啊?难道这几年来都没有人知道我的老屋里发生了命案?凶手会不会就是这些麻木不仁的村民呢?

  我就这么疯跑着一路跑到了道观前,面对供奉的慈航普渡天尊法相,我的心里涌出了一种求助的脆弱感,我踉踉跄跄地跪倒在法相前,忍不住哭泣起来,恳求神明能够解救我。要知道,平时在我心里并没有鬼神观念的。

  就在我哀泣的时候,有个人走进了道观,我警觉地起身回头看,见是一位面目清秀的少年,他穿着白色t恤外套一件敞开的粉色衬衫和仔裤,脚踏一双板鞋,从他的穿着和样貌气质来看一点不像本地人。然而他又不似一般城市男孩那样弱质斯文,尽管体格瘦长却散发出一股刚劲的气息。

  那么,这样一个外表出众的少年为什么会来到这座村庄,又会步入一座小而简陋的道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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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4-2012 07:4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拜会村长
  这少年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于是也朝我望了一眼,但很快他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径自参拜起来,他的神态举止庄严而恭敬也颇有讲究,比如双脚站成八字,两足跟距一拳宽离跪垫一脚远近,掐子午抱太极这些礼仪他都一一做到。我对这个少年甚感诧异,正有上前搭话之意,他却离开了道观。

  我这时只当他的出现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随着夜色逐渐变暗,我内心的斗争愈发激烈,我该不该逃走,回到家人身边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或者野鬼一家人附在我身上的亡胎的魂魄根本就不起作用,又或许我可以高僧来超渡他们一家人?总之这件事情让我一个人来解决实在是太可怕了。有了这个打算以后我决定去向村长借回家的路费,他若问起理由我就说钱在来的路上被人偷了。

  村长的家是一座被绿树环绕的平房,看上去环境颇为清静幽雅。在他的房子旁边种了几种蔬菜还设有鸡舍,显然这些都是平时村长打发孤家寡人的寂寞时光的消遣。村长对于我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许因为我的家人和他颇为熟稔。村长已经年近六旬,看起来沧桑和疲惫,他身材细瘦,好像风一吹就能将他放倒。然而他举止却很稳健,和他的外表截然相反。

  招呼我喝茶后,他问起我来这里的感想,我若无其事地夸奖了一下这里的变化,村长留心地听着,接着我把话题转向了借钱的事情,村长目光一闪,很快他眼中的波澜又平息,“钱的事情不是问题,只是小云你才来两天不到就要回家,你家人可要怪我没招呼好你啊。”我赶紧摆摆手说:“不会的,我做事总是三分钟热度,他们都知道我离开了家里在外面呆不了多久的。”村长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你回家也是好的,既然高考结束了就到些风景名胜去玩玩,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实在没什么值得你久留的。”不知为何我感到,村长自嘲道,说话语气也愈发轻松起来。

  借了钱后我决定到村里的招待所将就一个晚上。村子里的招待所条件是十分的简陋的,但白天的担忧和焦虑化成睡意很快夺去我的清醒意识,即使躺在摇摇晃晃吱吱呀呀作响的弹簧床上我也很快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就被婴儿的啼哭声吵醒,这声音不是从房间外面传来的,而就在这房间里,我屏住呼吸,留心听着这声响和房间外的动静。房间外鸦雀无声,而这哭声还在继续,显然只有我被这哭声吵醒了,也就是说,只有我听得见。这是多可怕的感觉,当你正在感受一种恐惧,而又意识到这种恐惧又只有你一人在经历的时候,你该感到多么绝望啊!我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感觉窗外的黑夜是阴森可怖的未知魔鬼,而我正在这里等它什么时候进来蹂躏我。

  这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凄厉,痛彻心扉,我知道这是他在催促并威胁我赶紧拿起铁锹去铲除盖在他父亲身上的泥土。我的苍天啊!叫我如何有勇气在这夜黑风高的夜晚一个人到那山头去挖掘一具被埋在地下数年的尸体?更何况我尚未确定它的具体方位。

  留下来会被哭声烦扰甚至自己的魂魄有被吞噬的危险,而去挖尸体又是一件我平时想都不会想去想的事情,我进退两难,思前想后,斗争了良久选择了后者。

  农村的夜晚比城市更加漆黑,全村只有一盏很高的路灯照亮道路,然而你当然不能指望这灯光可以照到山头,这无疑添加了夜晚出行的惊恐感。我蹑手蹑脚地从一户人家的门口拿了铁铲然后朝山头走去,天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危险,先不说有没有孤魂野鬼出没,光是蛇虫鼠尾就已经令我心惊肉跳了,如果在碰上歹徒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然而我已经被没完没了的恐惧和担忧折磨得不堪忍受,现在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到山头把那具尸体翘出来。

  借着手机电筒的光,我总算平安无事地摸索到了山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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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4-2012 07:4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神秘少年一
  山里的夜晚静无人声,但鸟虫的声音却响得热闹。我不时听到猫头鹰的叫声,鸟儿扑腾翅膀从这一枝头飞向那一枝头的声音,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在脚下的草丛穿过的声音。树影婆娑,一阵风一吹过,林涛低吼。手机电筒的光不足以照亮我脚下的山路,使得我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虽然这只是一座小山,但是要我从这一半是野生一半是人工种植的茂密树林里寻找一具埋藏了数年的尸体简直是不可能的。即使让我找到了又如何呢,仅凭我一个人又怎能不引人注目的把他带回老屋呢?

  正思索,忽听到一阵剧烈的树叶草丛摩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是什么东西正猛然向我逼近。我转头一看,在电筒的白光中,一只身型巨大的黑色不知是狼还是犬的以飞快的速度朝我奔腾而来,我打了个冷颤,拔腿就逃,却不料踩中一样又冷又滑的东西-蛇,我一个激灵,惊吓地跳起来,又往前狂奔了数十米。那匹狼(姑且先这么叫着)仍对我穷追不舍,我在奔跑中顾不上用手电筒照脚下的路,只奔着没有树与树之间空出来的地方逃,于是一不小心给一块石头绊了一跤,我整个人跌趴到地面。那匹狼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它眼见这机会,一个飞扑把按在地上,害得我吃了一嘴的泥土。

  我从来不知道如何和动物沟通,被它这样按在地上我不知如何是好,而这匹黑狼是何居心?难不成要把我吃进肚子里?那为什么它不立刻动手,而是在不停吐着舌头哈哈地呼气?

  “goodboy,医生,快到我这里来。”不远处有个人召唤到,显然是对这匹狼,因为它一听到就立刻乖乖地去了。

  “你是谁啊?怎么大半夜的放狗出来咬人?”我一边起身一边大声骂道,全然不顾形象,更全然不顾提防来人。

  “它真的咬你了吗,如果是这样得陪你去打针了。”这话听起来倒是彬彬有礼,但那口气听起来却有点不屑。

  “还没呢,可是你要是来晚一步它就真的咬了!”

  那人不说话,给黑狼套上项圈,然后牵了它走到我跟前。我认出此人正是日间我在道观见到的少年。

  “真的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让医生去冒犯你的,只是为了尽快找你而已。动物毕竟不像人那样懂得礼貌,请你谅解它。”

  “我刚才被吓到了,所以发了火,我也要说对不起,”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想到他说找我,我又立刻警觉起来:“你为什么找我?”

  少年神色立刻变得有点凝重,他正色道:“我知道你上山来做什么,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你怎么知道的?”

  “先不说这个了,仅凭你一个人是办不到的,跟我来。”他说完立刻拉过我的手,朝山顶的方向走去。

  直到找到山顶上,一处树木间隔较宽的地方我们才停下。他原本是要转过头来对我说什么,意识到他刚才一直拉着我的手,他有点羞涩地又把头偏到一边去,然后说:“我去找一些树枝、石头,你在这里等我。”

  “可以,你应该在来的路上就做这些事情的。”我说,我不觉得自己亦是个羞涩的少女,没必要也羞答答地低头应声,何况我觉得他拉着我走比较安全。

  他没说什么,留下那匹黑狼陪我,就开始在附近搜寻起来了。有了先前的经历,我对这匹狼充满了戒备,我们中间隔着十来米,彼此不理对方,毫不相干的站着。为了打发时间,我于是找少年搭起话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不是有句话叫得人恩果记千年嘛。”

  “是不是真要报答我现在说还太早,我叫范哲夫。你的名字呢?”

  “高小云,看样子我年纪比你大吧,我十八了。”

  “比你晚两年。”

  范哲夫捡来了几块大石头和一堆树枝,然后用石头围成一个圈,把树枝放入圈子里。

  我在旁边看着,虽然懒得动手,但也不不好意思干站着,于是问他:“需要搭把手吗?”

  “不用。”

  接着他从身上背的包里又掏出几面镜子,把它们靠在石头上,镜面朝着树枝也围成一个圈。他做每一个动作都很认真仔细,连我在一边看着都不敢走神发呆了。

  他做完这些动作,然后走到我面前,说:“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你大概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希望你不要摆在心上。”

  “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那么神秘。”我有点被他的认真吓到。他又不说话,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把可折叠的木剑和几张符纸。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上山前还看不见的圆月高高挂在天空,皎洁而明亮,像一双慧眼,俯看大地。

  他微微点头,一副满意的样子,然后把符纸放在剑尖,对我说:“我包里有一盒火柴,麻烦你帮我拿出来把这张符纸点着。”

  我不解地照他说的去做了。他将木剑剑尖连同那燃着的符纸伸向石头和镜子围成的圈中,那些树枝一遇到明火,立刻扑腾起火焰,雄雄地烧起来。

  “站得远一点。”他一半提醒一半警告地说,我连忙退后几步。

  “刑,破,招,兵,借,河,#%*#*%??????”他注视着那一团火,嘴里念着这些奇怪的字,不一会儿,火焰就熄灭了。我正欲张口提醒他火熄灭了,不料那一团又猛地然起来,升得老高,忽而刮起一阵狂风,把他和我都吹得后退几步。火焰旁边的镜子里反射出火焰的光芒,渐渐地,这些光芒汇聚成了一个人形,这个人形从火中挣脱出来,犹如困兽冲破枷锁一般狂野暴戾。然后火焰又渐渐熄灭,这个人形也愈发分明,渐渐能看清他的长相了。不,这不是一个人,他和我在老屋看到的半透明的鬼魂一样!

  “小云,快问他尸首被埋在哪里!”

  范哲夫举着那木剑就像举着千斤重铁柱一样吃力,他喊出这句话喊得十分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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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4-2012 07:4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神秘少年二
  我看到那鬼魂呈波状在月光下扭曲摆动,发出淡淡的蓝光,他的表情像是因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而有点狰狞。我赶紧问了他尸首埋在何方,只听到他用模糊不清地声音回答道:“在后山的一棵树边……”

  显然他仍有没说完的话,但是他的魂魄已经开始散开,我不知所措的朝范哲夫看去,他衣服已经湿透,嘴唇发白,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

  “能大声点告诉我吗,请你讲清楚!”我朝那魂魄大喊。

  “那是一棵连体树,看起来像一对双胞胎……”那魂魄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然后他的魂魄忽然砰的一声爆裂,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震得我的大脑嗡嗡作响,接着他的魂魄化成一缕缕青烟弥漫四周,就像起雾一样,令我的眼睛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白纱。我开始觉得有点恍惚,脑中在一瞬间闪过了许多画面,它们以飞快的速度像万花筒似的在我眼前变换。曾经我以为这世界没有鬼魂,没有地狱也没有天堂,现在看来,这些可能都是存在的。所谓的迷信,也许就是未解的科学。好一会儿,当我清醒过来,发现烟雾散去,火焰早已重新燃起,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四周,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很不真实。范哲夫呈“大”字型仰面倒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晕过去了,医生乖巧地蹲在他身边。

  我小心走到他跟前,发现他并没有晕过去,而是在若有所思地望着天上的那一轮皓月,他颇为感慨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做法,没想到这么不容易。”

  “虽然很感谢你,不过如果是在你能力范围之外的话,希望你下次还是不要逞强的好。”我说。

  他闭上眼睛摇摇头道:“我不只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医生似乎很能理解他的主人,也在边上叫了两声,表示赞同。他抬手抚摸了下它的头,医生也乖巧地低下头让他为自己顺毛。

  看到这场景,我忍不住乱想一些事情,他说帮助他自己,莫非这医生其实是一个人,由于中了什么邪术,变成狗的样子,而这个范哲夫带着他四处奔走寻找解除魔咒的方法。这想法在现实生活中是挺荒唐可笑,不过凭我目前的所闻所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管事实如何,这个范哲夫都是我必须提防的人。

  找遍了整座山,终于让我们在后山找到了两棵环抱在一起的树,与其说它们像一对双胞胎,不如说像两条大蟒,彼此缠绕。我和范哲夫一人一把铁铲,开始在树周围挖掘起来。做这件事的时候我是十分的心惊胆战,平时我连恐怖电影犯罪小说都看得少,更别说亲自来挖掘一具在地下埋藏了几年的尸体。连续挖了几个坑,都没有挖出尸体,我先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想到挖不出尸体的下场,又免不了担惊受怕起来。

  医生忽然仰起头叫了几声,我猜一定是范哲夫挖到了什么东西,因为狗的鼻子是最灵的,如果按照迷信的说法,鸡和犬之类的动物是最通灵的。

  我凑到范哲夫身边,看到他的铁铲下出现了类似衣服的布料的东西,我们心有领会地相看一眼,就当是为对方打气,我猜他也很少经历这种场面。

  范哲夫小心翼翼地把覆在尸体上的泥土铲走,直到一具被褴褛的衣衫包裹的白骨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把我和范哲夫都震撼到了,我们两个人呆呆地望着这具白骨好一会儿谁也没讲出一句话。医生在边上叫了一声,几乎把我们吓醒。

  最先开口的是范哲夫:“这个地方天气热,雨季长,加上虫蚁多,尸体腐烂得很快。”我点点头,庆幸不是自己一个人来挖掘这具尸体。说实在的,白骨的视觉效果远远不及一具散发恶臭的腐尸来得震撼,但平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又是在夜半,难免会胆寒。

  我们两个毕恭毕敬地朝这具白骨鞠了一躬,然后范哲夫小心翼翼地装进他带来的一个黑色的大袋子里,由我们两个人抬着下了山。

  一路上我们都密切关注着周围,我想无论是谁看了都会对我们起疑心。我知道在这座山上,有人会半夜上山取白天在山洞里烧好的木炭。

  总算神明庇佑,我们一路上没遇到人,平安无事地这具白骨给抬回了我的老屋大门前。我猜怪老头一家人已经在楼上等候多时,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我的钥匙放在家里没带出来,只好拍门,但又不敢太着力怕惊醒了附近的邻居。

  过了一会儿,门向内打开了,从屋子里刮出一阵大风,竟然把我和范哲夫吸了进去,医生则被关在门外。

  那阵阴风一直把我们拖到上回我见老头一家的那间房,然后两人都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一袋白骨则压在我们身上,虽然很疼,但好在它没被摔碎,否则我看我们也凶多吉少。

  “怎么还有一个人?”老者两步三步走到范哲夫面前,没等他做什么反应就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抬得老高。看到范哲夫这样被悬空挂着,我赶紧解释道:“是他帮着我找到你儿子的尸骨的,快放了他!”

  老者瞧也不瞧我一眼,只盯着范哲夫道:“她说的是真的吗?”范哲夫艰难地点点头,然后老者手一甩,把他甩到墙角去了。

  “儿子,我儿子在哪儿?”老者心急如焚地四下看去,很快他就发现了那个还有一半压在我背上的袋子,他拉开拉链,发现里面是一具白骨,立刻嚎啕大哭起来。他身后的那些女眷,听到他的哭声,也放声大哭。特别是那女怪,一边哭还一边发起狂来,拉都拉不住,朝我这边横冲直撞而来。

  好在范哲夫及时跑过来把我拉开,原来那女怪是冲着压在我身上的那一袋白骨去的,不过看她那势头如果我还老实待在原地必然被她踏得稀巴烂。

  我跟范哲夫就在一旁安静老实地待着,等他们哭完哭累。他们的样子确实可怜凄楚,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儿子的白骨哀嚎,老泪纵横;那女怪,没毁容前说不定也是个清秀可人的姑娘,也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至于那位泣不成声老太太和总是哭哭啼啼的妇人,看了也令人动起了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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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4-2012 07:4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线索
  那天晚上趁天还没亮,我和范哲夫跟老头一家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了许多关于他们一家的事情,开始老头子对范哲

  夫还有所防备,但是看到这个人处事颇为稳重不像他同龄那些男孩子那样难相处,加上范哲夫也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于是话匣子就打开了。我从来没想到我可以和鬼魂聊天,而且那感觉就像和一般的长者对话一样平常。

  老者道,他们只记得自己姓顾,那孕妇和老太太还有那女怪是他老伴和儿媳妇,女怪是他二女儿,至于他们生前的

  事情,他已经记不太多了,甚至连自己一家怎么被害死的也不记得了,只是记得他们一家有仇于某一人,但就是想

  不起这个人是谁。他们一家四人的魂魄破晓一到就会散去,到了天黑就会自动从四面八方聚集回到这间屋子,所以

  白天进到这屋子在平常人看来没什么异样。他们一家四口这几年在这老屋里隐蔽着,以为会有黑白无常来勾魂,心

  惊胆颤等了多年,庆幸至今未曾等到。

  我想起来老屋在几年前曾作为农家乐的招待所的,后来这笔生意却搁置了,直到今天家中那些长辈也鲜少提起,不

  知道他们是否知道什么隐情?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如果他们知道这屋子有问题,绝对不会轻易答应我来这

  里过暑假,但中间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天色渐光明之时,老者一家的魂魄果然开始像烟一样散去,最开始的时候,是他们肤色看起来愈发透明,和周

  围的环境越来越融合,直到完全融合时,他们所在的位置则升起一股青烟。他们似乎是只有化成青烟时才感觉出自

  己身上发生了变化,肤色变透明的过程老者仍在和我们滔滔不绝地说话,我则是愣愣地看着他,范哲夫心里可能也

  是不平静的,但他表现得非常镇定,还能很认真地边听边思考。

  离开了老屋,范哲夫说他要回他自己的地方准备准备,过些日子来老屋找我,言毕就要牵了医生走,我想起还没有

  他的联系方式便叫住他,他先是彬彬有礼地微微一笑,然后说:“如果我有心来找你的你就一定能见得到我,不然

  给你手机号码我不接你电话回你短信甚至给你个空号你也无可奈何。”于是他转身离去了,医生则则乖乖跟在他身

  边。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村子附近转悠,像村民打探了很多关于村子这几年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之类的消息,可惜没有人

  肯认真回答我,毕竟怪事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吉利的,他们不愿意多说也是人之常情。于是我变着方法问,前几

  年来我家农家乐招待所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客人,或者他们记不记得当年发生了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事情,言谈中我

  并没有暗示是开心难忘的或者是匪夷所思的,于是村民中有闲工夫的就和我闲话起来。但我收获到的也还只是些他

  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大感失望。

  正当我百无聊赖要回自己的老屋时,有个老婆婆叫住了我,我回头一看,是一个矮小的老太太,一头白色的短卷发

  满脸皱纹,像个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地扶着凉亭的柱子,把半边身子藏在后面。

  “什么事情,老婆婆?”我走近她身前问道。

  “我知道一件事情,是我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的。”老婆婆缩着脖子小声说道。

  没等我回答,听到后面的中年大叔说:“那是秉婆婆,她的话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她整天疑神疑鬼的。”我只是稍

  微转头应了一声哦,想继续追问老婆婆,不想他儿子却来把她拉回家里了。虽然这次错失了机会,但我已经打定主

  意下次和范哲夫一起上老婆婆家问她这件事,我有预感老婆婆知道什么有关的信息。

  再次见到范哲夫是在分手后的一周后,这次他的穿着还是和上次没什么区别,只是那件当作外套的粉色衬衫换成了

  淡蓝色,另外我注意到他换了个更大的单肩包,里面似乎装了很多东西。医生也跟来了,看品种应该是德国黑狼,

  小样儿挺凶悍,不过在他身边显得特别听话顺从。

  “好久不见,你有什么收获吗?”他边走来边问,一边拉着医生。

  “没呢,不过有个老婆婆可能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给我们。”我回答,看见医生走过来我想起了上次它扑上来的样

  子于是颇有心理阴影地退后几步。

  “医生,叫人!”他给医生脱了项圈,并把头朝我这边一转向它示意。我看这势头不由得起了戒备,移开步子随时

  准备它扑过来时逃跑,谁知道叫人是不是咬人的暗号呢,虽然我看范哲夫也不是有那种恶趣味的人。

  “汪-----”

  医生只是仰头朝我叫了两声,我眨眨眼睛,心说它还颇有礼貌颇通人性的嘛。

  我对它点头致意,然后转向范哲夫问道:“我们一起去问问那老婆婆吧,我有种感觉,她可能知道什么。”

  “嗯,不过我想先和你去见一个人。”“是什么人?”我心想难道他这几天明察暗访去了吗。

  “村长,一来村长负责处理村中大小事务,顾老爷子一家人就这么在老屋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定是被当成失踪

  案来处理了,这种事情村长不会不知道。”

  “那二来呢?”

  “我想看看他的反应,看他是否有所隐瞒。”

  范哲夫那一双标准的吊梢眼里闪出柔和又坚定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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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4-2012 07:4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疑点
  村长看到我来,脸色忽然变了一下,继而他做出惊讶的表情对我们说:“小云,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来了呢,”他转头看向范哲夫:“这位是?”范哲夫自爆姓名,村长便把我引进他的屋子里。医生被范哲夫拴在村长家门外的树下。

  “随便坐吧,我家地方小,小云你的朋友喜欢喝茶吗?”村长径直走向他的厨房,这里我得点一下,村长的住宅乍一看无异于村中其他居民的住宅,除了收拾打扫颇为仔细外,还能看到一些造型别致古香古色的陶罐摆设,和一些山水画,看得出绝对不是便宜货,显现出村长生活的品味。

  “您不用特意招待我们,今天来只是有件事情想向您打听。问完了事情我们就不打搅您了。”范哲夫说完,就在村长的木沙发上挺直腰杆端端正正地坐下。我看到他这坐姿,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他的做派真的和现在许多的年轻人不一样,有些时候显得正经过头了。

  但村长还是端来了茶递到我们面前,他自己面前也放上一杯,都是做工精致的茶杯。我往杯子里一瞟,看那金黄纯净的色泽,再嗅一嗅那清香,便知道是杭白菊错不了,我忽然想起上回他给我泡的茶还是信阳毛尖呢。村长到底有多少收入呢,他喝的茶都挺名贵啊。

  “你说有事情要向我打探,是什么事情呢?”村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缓缓问道。

  我正要回答,范哲夫却轻轻按了一下我的手示意他来开口,“前几年,有姓顾的一家五口曾经来过这村子,可后来他们都失踪了,不知村长您知道这件事情吗?”

  只见村长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先镇定地又喝了一口茶后气定神闲地回答道:“他们是不是失踪了我就不知道了,我最后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跟我说,他们要走。”

  范哲夫沉吟了一会儿又道:“那村长,您可知道那顾姓一家人是什么来历吗?”

  “这个嘛,我只听说那位老先生是在城市经营小买卖的,具体什么行业就不得而知了,”村长一边偏着头回忆一遍道来,继而他想起什么似的又问:“怎么,他们出了事?”

  “不,我只是正在找他们一家人而已,”范哲夫说完这话就拿起他的背包,站起来对村长道:“我要向您打听的事已经完了,打搅您了。”言毕,他微微颔首致意。

  我感觉这简直就是村长和范哲夫之间的博弈,直到我们起身离开,他的目光都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我偷偷抬眼看着他的背后,心里想着,如果不是他的话,成为村长眼中钉的人就会是我。

  但是,他为什么要帮助我呢?记得他曾经说过,他是在帮他自己,那么,究竟他目前做的这一切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在去秉婆婆家的路上,我和范哲夫很少说话,连医生都不怎么出声,但奇怪的是我和他都没感觉不自然。不过我看得出来,范哲夫他心事重重。

  没想到秉婆婆的家离我家并不很远,外观上看平凡无奇,是两间连起来的平房,大门是拉闸门,窗户是防盗窗,外墙铺上白色的瓷砖,屋顶铺的则是黄瓷砖,不过这样普通的民居在这附近条件已经算是中流了。我们进去前,照旧把医生拴在外面,范哲夫还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耳朵,对他轻声说话。

  开门的是秉婆婆的儿子,是个细瘦个子看起来有些软弱的年轻人。秉婆婆正在看她们家的29寸彩电,一边嗑着瓜子,他儿子知道了我们的来意后,只是喊了秉婆婆一声,就进厨房了,秉婆婆转头看见我们,先是愣住了一会儿,才紧张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谁?”

  “秉婆婆,您忘记我了吗?我是住在山脚下姓高的那户人的孙女……”我走到她面前自我介绍,没等我说完,她就想起什么似的立刻打断我的话:“我记得了,我想起来了……”秉婆婆忽然变得有点惊慌失措,抓在手上的瓜子洒了一地,接着她又在茶几上来回翻找,可是那里明明只放着装着饼糖的果盘和遥控器,她只是胡乱的用手抹着桌面。

  “您想起什么了?告诉我们行吗?”我担心这老太太是不是糊涂病犯了,于是退后两步观察她的举动。他儿子听见动静不对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她,她见着自己儿子,赶紧握着儿子手说道:“那天晚上,我听见你们家声音很大,有女人在尖叫……我又不敢出去看。第二天,第二天,我看见村长到你们家去,有个大肚女人给他开了门,他进去了不是一会儿,我都没看见他出来……”

  我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该不会村长也变成了鬼魂吧?但转念一想可能只是村长进去时间太长,出来的时候老太太没看见罢了。

  “那么,村长进去后,您听到什么声响吗?后来还见到屋子里别的人出来吗?”范哲夫接着问道。

  “没有,没有。”秉婆婆一连摇了好几下头,她又回忆了一下,还是摇头否定。

  “你们问完事情了吗,我妈不舒服,你们回去吧。”老太太的儿子脸色露出不悦,我们就赶紧告辞了离开。

  老太太口中的孕妇应该就是顾老先生的儿媳妇了,村长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但是为什么顾老头家里会发出那么大的动静,难道凶手是另有其人?或许有一种可能,村长和顾太太合谋杀了顾老先生一家,然后村长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挑了一个老太太会往外面看的时间出现在她面前,这样就洗去了自己的嫌疑,之后再潜进老屋,把顾太太也杀了。

  我把我的想法说给范哲夫听,但是他对我第二个假设提出一个疑点:“这个比较牵强,况且,他进了老屋却没有立刻出来让老太太看到,这不是更加令人怀疑吗?而且,顾太太有身孕,不太可能动手,但是老太太说动静很大,显然这个杀人过程是比较激烈的,说明凶手是另有其人。还有为什么顾太太可以免遭毒手呢?”

  “还有,顾先生的尸体被埋到了山上,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死在山上还是死在老屋里。说起,尸体,我们一直忽略了变成鬼魂的顾老先生一家的尸体呢!”

  听了我这么说,范哲夫神色一凛,尽管他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但我还是看出了这一细微的变化。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十多秒,他的眼睛眨了一下,对我说:“这些事情只会越想越复杂,今天先解决你手上的诅咒吧。”他说完朝我的右手看了一眼。

  “这个你做得到?”我摸了摸右手,难以置信地问

  他点点头,然后从身上的包里取出一个装着暗红色液体的玻璃瓶,左手拿着,对我伸出他的右手说;“把你的右手给我。”我照他说做了,把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上放在他右手上,我感觉到他手的温度很暖。

  “可能会有点难受,不过你不用忍很久。”他说完,就用左手拇指指甲掀开了玻璃瓶子的盖子,把那暗红色液体倒在我右手上类似婴儿文身的地方,我嗅到这液体散发出一股腥味,应该是血。那液体一触碰到我的皮肤,我立刻感受到一股巨痛,就好象有人用刀子割下你的一块肉一样,但好在这种痛苦是局部的,我还能吃得消。那血液完全盖住了婴儿的脸,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之后竟然开始蒸发,直到一滴不剩的时候,那婴儿的脸也完全消失了。

  范哲夫看着我恢复正常的右手,莞尔一笑,那是不同于他平时那种礼貌性的笑容,一个真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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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4-2012 07:4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秉婆婆失踪(一)
  vol8秉婆婆失踪(一)

  虽然我和范哲夫还没能把整件事情理出眉目,但是既然已经从秉婆婆那里得知了一些线索,我们决定告诉顾老先生一家。

  在等顾老先生一家魂魄现身的时候,范哲夫一直在老屋里四处走动着,并不是无心的随意溜达,他时而仰头看向天花板,有时也会刻意放慢脚步走过某一条过道,特别他会注意二楼走廊门板上的画,我跟在他身后,装作不经意地默默观察他的举动。

  “我家的装修,很土气吧。”我换了一个角度试探他。

  “但有些地方装修得颇有特色。”他一边看着那绣球型吊灯一边回答,显得轻松自在,但这并不能消除我对他的疑心。我不否认我是个怀疑主义者,至今为止,他给了我许多帮助,我也愿意相信他是个好心的人,但是,他的动机不明,这是最令我不安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于这句话我是深信不疑的。

  “小云,”他忽然停下所有的动作,转过半边脸,叫了我的名字,“其实我一直没征得你同意就这样称呼你,你有觉得不高兴吗?”

  因为已是黄昏,走廊光线有些昏暗,在他半边脸是投下了阴影,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静了一会儿,我感到气氛变得很微妙。

  “为什么这么问,这样称呼就这样称呼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我满不在乎地回答,心说这小子怎么忽然感性婆妈起来。

  “那么,既然我已经帮你解除了诅咒,在这件事情上,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他整个人转过身来面对我,脸上是十分认真的表情,他的语气听起来既像是建议也像是一种没得商量的决定。

  “但是,这毕竟是我和顾老先生一家之间的事情……”

  “你没察觉到吗,你的老屋妖气很重,这说明顾先生一家人,吸收这山野间的灵气,已经不只是鬼魂这么简单的成份了,你再和他们接触会有危险。”他说这话时握紧了拳头,显然他想克制内心的激动,我看到他眼睛里流出悲哀的神色,我对这非常不理解。

  “曾经,我也觉得顾先生一家非常穷凶极恶,蛮横不讲理,但是,当我看到顾老先生一家对着顾先生的白骨哀嚎时,我开始理解他们的心情。可能他们已经变成了妖怪,但是我相信,他们还是和我们一样,有人性。”我用平静而坚定的语气,正视着范哲夫说道。

  但是听完我说的话,他却并不为所动,反而是有些苦恼地用手扶住额头,道:“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感到头疼。”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一定隐瞒了什么!”“你不明白”这四个字,触动了我因怀疑而紧绷的神经线,这句话简直像是从我胸口中喷发出来的。我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的接受他的帮助,更不希望自己成为了别人的一颗棋子。

  然而我正想对他进一步盘问的时候,忽然有人用力地拍响了老屋的大门,我和范哲夫同时警觉起来,但是他动作比我迅速,先于我到达门背后,他先透过猫眼观察外面的情况,才开了门。

  来人竟是秉婆婆的儿子,他一定是很心急地跑过来,才气上气不接下气。他喘了一会儿,才终于说得上话来:“我妈不见了,找遍全村的不见她人影,我想到了你们,是不是你们的仇人把她抓了去。”

  当他说到秉婆婆失踪的时候,我和范哲夫惊觉地彼此对看一眼,显然凶手在这村子里,他清楚我和范哲夫的行动,但是,秉婆婆并没有给出十分有利的证据,为何加害于她?

  “好,我们和你一起去找她,山上找过了吗?”我先于范哲夫回答,余光中我看到他抗拒的神色。他一定是不想我再插手这件事了。

  事不宜迟,我从家里取了手电就随秉婆婆的儿子上山,范哲夫无可奈何只能牵了医生跟着我。

  我这是第二次上这座山了,但是对于山路还不熟悉,作为在城市长大的孩子,山总是神秘莫测的,特别在面对那一片茂密的树林时,我心中有些犹豫和忐忑。这座山一半是人工林,一半是野生林,虽然不至于会冒出什么猛虎野兽,但是野猪和毒蛇却经常出没,还有山精妖怪,从前我觉得这些是不存在的,直到来到了这村子。

  夕阳将天空照得通红,云朵像浮在火海中的泡沫,也被染成了橘色,山的顶部在天空下安然伫立着,任由日月交替。翻过山顶,就是那片野林子了,我们三个人在上山的过程中,遇到许多正在下山的村民,他们都说不见老太太的身影。老太太去哪儿了,难不成真的遭遇了不测?如果真是这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回去吧,天黑了再待在山上很危险。”范哲夫挡在我面前说道。

  “就这样回去我会不安心的!”我握紧拳头朝他低声吼道,这样做不礼貌也不冷静,但是身心的疲惫令我情绪失控,无辜的人牵扯进了这件事,是我不希望的。

  “让我去找吧,不把整座山林翻个遍我不会罢休的。”我继续坚持道。

  范哲夫低下头,嘴唇抿起,看上去在艰难地思考,我们安静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说道:“那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和秉婆婆的儿子进野林子,医生跟着你继续在人工林里找。”

  我不置可否,但是行动上照他说的做了,我没有和狗单独相处的经验,可是我相信医生是一只有灵性的狗。

  就这样,我和医生,一人一狗(其实它既然是德国黑狼我也不知道称呼他为狗是否合适),在密林里穿梭,一路上蚊虫叮咬不断,我得不停挠痒痒。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林子里的景观就变得更加阴森恐怖了,那遮天蔽日的树枝形同张牙舞爪的鬼怪。四周充斥着鸟虫的叫声,气氛变得很诡异,试想一下,你半夜看了惊悚的小说,想在屋子里走动一下,却不得不蹑手蹑脚,生怕惊动了什么,其实那纯粹是自己心理作怪。而如今我就是以这样的心理行进在这林子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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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4-2012 07:4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秉婆婆失踪二
  我以为最后找到秉婆婆的人是范哲夫他们,没想到却让我在一片地势较低的地方发现了她正靠在一棵树的树跟,迷迷糊糊的。那是一颗古榕树,根茎苍劲有力地抓着泥土,树干也许得有三个人手拉着手才能围住它。很多年前,这片林子被大肆砍伐,只剩下这棵榕树,因为在村子的传说里,这是一棵镇妖之树,有个妖怪被收服了然后埋在树下。后来,很多村民都到这里来上香,祈求神明保佑。现在也能看到树下到处插着烧完的香,甚至还有一束正在冒烟。

  难不成是大罗神仙救了秉婆婆然后把她放到了这棵树底下的?我神经质地乱想,但立刻否定了这个观点,如果是老太太自己倒在这里的,那必然是在这束香被点燃烧香的人离开之后,但那时天也已经黑了,有谁会在这种时候到山里来烧香呢?

  我摇醒秉婆婆,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惊恐,她揪着我的衣领用颤抖的声音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跟你一起来的少年,几年前他也来过这里,有天晚上我见到他鬼鬼祟祟的从你们家屋子里出来。他样子有点变了,到现在我才想起来这个人是他。”

  我听了心中骇然,正思索着,医生忽然大叫,我立刻警觉起来,却还没来得及转身看清楚情况,后脑就给人狠狠敲了一记,这一下子可让我吃不消,身子歪歪倒倒地就得晕过去,只听到身后人和狗的扭打声,渐渐小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竟然是在一个山洞里,地上放着一顶施工工人戴的安全帽,帽子上的灯把整个山洞照亮,四周的岩壁被烧得黑乎乎的像炭一样,我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洞应该是村民冬天是用来把木头烧成木炭用的。我又看向四周,洞里没人,继而发现洞的尽头一张草席下,盖着四双脚,从我这个角度看到的是脚底,下面躺着的恐怕是四具尸体,散发着恶臭。这画面看得我心里十分压抑恐惧,特别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就在我半愣不愣地盯着那四双脚看的时候,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道:“怎么样,世侄女,没把你打到脑震荡吧。”

  这是村长的声音,我浑身一震,回头看去,他打着一只跟我的一模一样的手电筒进到山洞里,医生也跟了进来,村长有些衣衫不整,而医生身上也有伤口,显然他们厮打过,看来刚才袭击我的人是村长。

  “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不能确定村长的态度,也不能十分肯定村长就是杀害顾老先生一家的凶手,考虑到他刚才对我的袭击,我必须小心祸从口出。

  村长不紧不慢地走近我面前,然后盘腿坐下,摆出随性的姿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先别着急,听我说完,你再考虑要不要说你想说的话。”他说这眯起了眼睛看我的反应,我把脸别过一边躲过他的视线,被个看起来不怀好意的老头盯着令人不舒服。

  “第一,我不是有意袭击你的,我上了年纪,晚上看东西不清楚,那只黑狗蹲在你旁边,我把你看成了那小子。”

  我不发一言,暗自琢磨他的话,为什么他要袭击范哲夫?

  “第二,秉婆婆我已经叫人送她回家了,你可以放心。”他顿了顿,等我的反应,见我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他才接着说:“让你来这里,是想让你看清楚,杀死姓顾的那家人的真正凶手到底是谁。”

  我心中惊骇,瞪大双眼愣愣看着他,莫非他承认自己是凶手要杀我灭口?

  村长忽然呵呵的笑起来,鱼尾纹堆满眼角,他摇摇头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以为我是凶手,你错了,”他正色道:“是范哲夫。”

  范哲夫,这个三个字在我耳中爆炸似的响起,这是我最不敢相信的答案。村长看到我的反应,便做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是你也听到了秉婆婆说的话了吧,这是其一,还有,”村长神色变得黯然,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我承认,这件事情我也难辞其咎,如果不是我把他给顾先生一家人,他们也不会惨遭毒手。”他说完便站起身向那四具尸体走去,然后跪在地上向他们满是忏悔的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一边这么做着嘴里还喃着“都是我的错,我对你们不住”。

  “这是,顾先生一家人的尸体!”我呈暴走状态朝他吼出这句话。

  “顾先生儿子的尸体被范哲夫不知道埋去了哪里,我怎么也找不到他。”村长的声音哽咽了,他猛地一掀开那张草席,恶臭随着草席带起的那阵风飘散到空气中,一瞬间让我的鼻子呼不出气来,“那个丧心病狂的小子,对顾先生一家人施了道术,说是要索了他们一家四口的魂魄,可能顾先生一家人到现在都还没能投胎。”

  那四具尸体已经腐烂得看不清面目,身上穿的衣服也破得只剩下布条,即使我见过魂魄状态下的顾老先生一家,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了,但他们天灵盖部位都插着银针,脚踝都被绳子用奇怪的打法打了死结,看得出他们在死后被人做了特殊处理。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一下子接受那么多冲击性的事情,我感到自己大脑疲惫都就快要透支了,已经懒得去推敲这件事情。

  村长咽了咽口水,整理情绪平静下来之后说:“两年前一个夏天,顾先生来到你们家老屋避暑,我负责招待他们。跟他们熟稔之后,我得知他们想在这里买一块地盖房子,于是就想到了范家人,他们不但是风水世家,而且精于道术,只是近年家道中落,我想趁此机会帮他们一把。范家人派出了范哲夫,这小子从小精于道术,还通宵日本的除妖之术,在业内被称为神童。”

  “可没有想到,有天晚上,他突然着了魔似的发起狂来,我现在怀疑他是走火入魔,因为和顾先生谈不拢,他在茶里下毒毒死了顾先生夫妇,然后和顾先生二女儿扭打起来,最后不但把人杀了还毁了容。小顾先生和小顾太太当时出门散步去了,当时免遭了毒手。后来他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在山上伏击了小顾先生,最后连怀有身孕的顾太太也被杀死了。”

  “至于秉婆婆说,她有天晚上听到你们家动静很大,还有女人的哀嚎,我想那是因为顾小姐的原因,她有精神病,夜里会发作,这也是为什么顾先生想在乡下盖一栋屋子的原因。第二天他们就叫了我去找大夫给顾小姐看病。”

  村长眼神中悲悔交织,他抱头痛哭了一阵,又继续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范哲夫他小小年纪就精通那些旁门左道,人会变得疯狂凶残,你看彬彬有礼眉清目秀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是个杀人魔头啊。”

  “那你为什么不当场揭穿他!为什么之前要联合他连骗我!”

  “因为我穷!”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他当时威逼利诱,说如果我不把事情宣扬出去,他就会把从顾先生那里得来的钱分给我,否则,他就施法让顾先生的魂魄来找我复仇。我错了,我太错了!”

  我听得他说的如此声情并茂,也能把秉婆婆的说词和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串得合情合理,简直不知道要如何来为范哲夫辩驳了。泪水从我眼里夺眶而出,我道不清这泪水是为谁而流。

  医生朝着洞口的方向叫了几声,然后迅速奔向那来人,不用说也知道,范哲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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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4-2012 07:4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心理博弈
  范哲夫脸色有些疲惫地走进山洞,衬衫粘上了泥印,手臂关节处还受了伤,血液一直流到虎口,兴许是进了野生林遇到野猪之类动物的袭击?但这些在此刻看来都无关紧要了。他首先朝我走来,见我泪流满面的样子,他无不关切地问道:“小云,你怎么了?听说秉婆婆已经回家了不是吗?”

  若是这时开口说话,声音一定带着哭腔,我拼命地控制这种懦弱的状态,努力酝酿出一种平静的语气,于是在一旁的村长上前把我拉到他身后,冲着范哲夫喝道:“你不用假慈悲了,我把你杀了顾家四口的罪行都告诉她了,你这杀人魔!”

  听了这话,范哲夫那双标准的吊梢眼瞬间瞳孔放大,但很快他又恢复以往镇定地表情注视着我道:“我不知道他刚才编了什么谎话,但是小云,这个人很危险,你不能相信他。”

  回想起他之前对我说的话,如今感觉像是在暗示他和这件事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于是劝我早点罢手,难道潜意识里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罪恶感,同时他也想保护我?他的眼睛直视着我的眼睛,我感觉自己内心的各种猜疑无处躲藏,于是把脸撇过一边,我不想被他的眼神迷惑。

  但是,村长说的话就完全可信吗?我努力回想着过去自己对村长这个人的认识,从刚才他的表现来看,他是个感情丰富人吗?不,记忆中他是个沉稳内敛的长辈,然而我也不能光凭这点就判断他刚才是在做戏,但凡良心尚未泯灭的人,有刚才那样悲悔交集的表现也是人之常情。

  我稍稍转头偷看范哲夫的眼睛,如果他是一个双重人格的杀人犯,为什么即使是在此刻,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地诚恳,清澈如泉水,只是不如平常光亮,而我相信这种黯然是来源于我对他的不信任。

  因我的沉默,气氛变得十分紧张压抑,无论是村长和范哲夫都在等我表态,他们正处于一种剑拔弩张的对峙状态。站在哪一边,相信谁,已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重要的是,谁对我造成最大的危险?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羞愧,由始至终我想的都是自己。

  “哈哈哈……”我仰起头来大笑,以至于肩膀因竭力发出笑声而上下抖动,这是为了更隐秘地窥视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看看谁的反应最惊慌:村长显然急着想说什么,可惜舌头打了结,话都堵在嘴里出不来,范哲夫则是诧异地看着我。

  “哈哈哈,村长,没想到你是这么会演戏的人呢。”原本我还想把这句话在肚子里酝酿一会儿再说出来,结果却被笑声不小心带了出去,不禁打了个冷噤。

  “小云,你胡说什么呢?”村长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我,显然这是理直气壮的人的正常反应,可这反而激起了我想要击破他心理防线的决心。

  “您以为只有您会演戏吗?这是我和范哲夫一起布的局。”我大着胆儿来讲出这句话,心里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如果说谎的人真是村长,那么这句话我是极有把握击中要害的。

  村长看起来仍旧镇定,而范哲夫的眼睛却再次放大,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讶异,这给我的判断带来了困扰,他的讶异究竟是来自于‘没想到她最后还是相信了我’,还是‘她是在出什么花样’?

  目前我只能相信前者,“你才是杀人凶手!”为了加强视觉冲击力,我学着柯南的招牌动作伸出食指指向村长的鼻子,这下他脸上的镇定总算被我击出缺口,他眼中的惊骇足足维持了五秒。也许这是极短的一个瞬间,但是给了我极大的信心。

  我在等待村长的下一步反应,他还会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却没想到他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道:“到底还是瞒不过你。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今天你们若是不乖乖束手就擒就都要死在这里。”说完这话,他的表情立刻变得无比狰狞,没等我和范哲夫做出反应,他已经从身后的裤带里掏出一把手枪来。

  枪口如同毒蛇的头部一般指向我,在区区几步的距离内,只要他扣动扳机,我是绝对躲不过的。

  “你小子别动,不然我开枪打死她。”他对范哲夫厉声喝道。

  范哲夫没说话,而是面无表情地掏出打火机,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他还想抽烟?

  “你最好不要一错再错。”他像变魔术一样手里变出了四张用夸张笔法写了很多奇怪字体的符纸,立刻点燃,那四张符纸瞬间在他指尖化为灰烬。

  “小子,你又玩什么花样?”村长条件反射地把枪口对准了他,却已来不及,躺在他身后的四具腐尸竟然站立起来,扑向他背后,钳住了他的手脚。

  “玩法术。你是罪有应得。”范哲夫冷漠地看着那四具腐尸拉扯着村长的四肢,他痛得面部表情抽搐,发出了老人的苍凉痛苦的哀嚎,听得我心凉。

  “范哲夫,这样下去,他会死掉的!”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一场惊世骇俗的惨剧发生在我面前,于是向范哲夫求情。

  “这法术玩不死他的,只是让他吃点苦头,我要逼到他认罪。”范哲夫说这话时,眼中闪现出的是理性的眼神,并没有疯狂的杀意,我看到心里安定了许多。他召唤医生到身边来,抚摸它的头像哄孩子似的对它说:“送小云回家好不好,我还有事请。”

  “你要怎么做?”听他说又要我走,我又开始担心起来。

  范哲夫看出我的忧虑,于是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首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杀人灭口的事情,其次,等我把这儿的事情做完了,一定会去找你,在此之前,你先回老屋吧。”

  我点点头,只好照他说的去做,跟着医生下山了。

  其实我还担心,范哲夫会再遇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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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4-2012 07: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真相
  下了山,回到老屋,屋子里静悄悄的,顾老先生一家的魂魄不在,刚才那些尸体忽然活动起来,恐怕是被

  范哲夫用法术召唤回到了他们的身体?一想起村长的四肢被拉扯,他叫得撕心裂肺的场景,心有余悸。

  次日以及接下来的几天,我在老屋里里外外转悠,发现了一些人不留心就看不到的变化。比如在屋内的老画

  像,仔细一看发现被倒过来放了,因为这是一幅构图特别的山水画,正所谓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客厅那几尊瓷器的

  摆放的位置也被移动了,原先的摆设毫无美感可言。天亮了我又在老屋前后转悠,发现有几根断草绳,上面贴着符

  纸,也是用了夸张的笔法写了很多奇怪的字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是范哲夫玩的法术,估计曾经是用来降伏顾老

  先生一家人的魂魄用的。

  在老屋门前的阶梯坐下,医生就蹲在我面前,伸着舌头哈哈地呼气,样子真憨傻可爱。我忍不住想逗逗它,于

  是就摸摸口袋看有没有什么能扔出去让它捡回来的东西,却摸到了一张类似宣纸质地的薄纸,我一把它拿出来,只

  看了一眼,它就在我手上灰飞烟灭了,又是一张鬼画符纸。

  医生冲着我叫了两声,我以为是背后出现了妖怪,警觉地回头一看,门开着,里面什么也没有,再回头,看到

  它已经跑出去好远,去迎接来人,不用看,肯定就是范哲夫。他面带疲色,但目光还是很精神,肩上搭了一件

  穿过的红色道袍,手上提着背包的肩带,迈着轻快的步子朝我走来。

  他放下背包,坐在台阶上,长呼一口气,我也在他身边坐下,但没有急着问他,而是默默地45度角看着天空

  。来这村子好些日子了,似乎是第一次这么惬意地看着这里的天空。

  “你……”范哲夫看着我,想说什么,却沉吟了一阵才继续说道:“为什么会选择相信我?”

  “啊?”明明我已经听清楚了他的问题,却反应得像什么也没听懂一样。

  他眼睛眨了一下,然后把头转向我们的正前方,若有所思地道:“你没听到,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

  知道吗,杀死顾老先生夫妇,和他的儿子女儿的人,是顾太太。”

  “顾太太?怎么会……”

  他低下头,抿着嘴唇,十指交叉握着,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顾太太怀疑顾先生和顾小姐这对兄妹

  之间有不伦之恋,于是精神病大发,杀了顾小姐,还在顾老先生夫妇的茶水里下毒。就是在秉婆婆说听见女人喊叫

  的那天晚上。”

  “当时的情形是,顾太太手上拿着锤子倒在血泊中,精神恍惚,等她清醒过来时,顾老先生夫妇和顾小姐已经死了

  。她万分惊恐,之下只好找了村长,你知道吗,村长以前是她中学班主任,他们曾经有过一段师生恋。”

  范哲夫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仅仅是以低沉的声音叙述。这真相令我的心再次蒙上阴影。

  “村长劝慰她,并提议,等顾先生回来时,在山上伏击他,然后他俩卷走顾家的钱,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事情如

  村长所愿,他成功谋杀了顾先生,就在他们准备携款潜逃的时候,顾太太心中起了悔意,吻颈自杀了。事后,村长

  找到我,让我帮他处理尸体,因为害怕顾家人的冤魂来找他报仇。但我那时学艺未精,只是索了他们的魂魄,封印

  在你家老屋而已。但是村长并不知情,答应如数给我报酬。”说完,他愧疚地低下头,很久都没有抬起来,也很久

  都没有说话。

  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场悲剧的起因竟是因为嫉妒心和误解,人的心是多么可怕。人们常说鬼,是多么可怕和不

  详,但是,把人变成鬼的,正是人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是个很坏的人呢?”范哲夫直视着我的眼睛问道,像是为了看清我心里最直接的感受。

  我并不回避他的目光,以同样的方式回答他:“你不是,过去你用你的法术挣那些昧着良心的钱,而现在你用法术

  来帮助人,你的行动证明,你已经改过自新了。”

  他听了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我望向蔚蓝的天空,相信顾老先生一家人,应该已经放下心中怨恨了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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