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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惊心系列短篇故事集》文 / 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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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8-2009 02: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个故事:恭喜发财   

一、我的老家在东北,每逢年节,总有一些不知是真是真假的乞丐,手捧着笑呵呵的财神画像到各家门面店铺去,名曰“送财神”。那些财神爷身旁堆满的聚宝盆、金元宝,都纷纷闪着金光,很是让人垂涎。
  我听过很多人讲过关于送财神的故事,情节听上去都差不多,他们都说是真的,但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先讲出来吧,管它呢!
  故事发生的地点在一个叫公主岭的东北小城,就是我的家乡。城市不大,市区人口只有十几万。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城市里应该有的,这里都差不多齐了,不管是好的坏的。
  这里有一个人,叫洪秀全。先说明了,这个洪秀全可不是历史上特有名的那个。但我们要说的这个洪秀全,也不差。
  洪秀全今年三十五,虽说不上英俊,但相当魁梧,最重要的是他有钱。所以和他熟悉的人,不管大小,都叫他全哥。
  全哥钱多,什么东西都比普通人多,连老婆都是,他有俩。一个是正的,一个是副的,分别养着。
  正的叫王名娟,是和全哥登记了的,一个月能看见老公一次。
  副的叫李玉第,没和全哥登记,但一次能见老公一个月。
  王名娟对这事儿心知肚明,却也装作看不见,不在身边更好,做什么事都方便。但她也不敢太张扬,因为全哥敢杀人。
  全哥是开海鲜酒楼的,生意做得很大。但他平时很少去,因为他爱赌钱,尤其是牌九。
  赌累了,全哥就会到李玉第那里躲清净。他出钱给李玉第开了间服装店,特高档那种,高档得个把月都没一个人敢进那奢华的店面。但他不怕生意不好,全哥钱多。
  人物介绍的差不多了,该进入正题了。
  故事发生时,是冬天,眼看就快过年了。那年冷的出奇,一点儿都没有全球变暖的劲头儿。
  东北人对过年看得很重,早早的就准备上了。
  全哥不用准备,有好多人争着抢着替他准备呢,不用自己操心。
  这时候,全哥就坐在服装店里,翘着腿,抽烟。李玉第坐在他身边,也翘着腿,抽烟。外面下着大雪,天色灰蒙蒙的,像个笼子。
  “恭喜发财!”全哥感觉到冷风割到脸上的时候,门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也传到了耳朵里。
  一个老乞丐,很老很老了。穿着灰色的棉袄,黑色的棉絮露在外面,像黑色的花,很不吉祥的感觉。胡子上挂了一层白霜,全身颤巍巍的,捧着厚厚一摞财神画像,进来了。
  老乞丐作着揖,怯生生地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然后僵直地站在原地。
  全哥撇了老乞丐一眼,朝李玉第说:“给他点零钱,赶紧让他走。”全哥虽然有钱,但得花的值,不值的钱一份不花才好!
  李玉第懒懒站起身,在抽屉里翻出几毛钱,刚要递给乞丐,被全哥叫住了。
  “把财神往外撵不吉利,给我来一张吧!”全哥说着,掏出一张百元的,递给老乞丐,全哥信这个。
  老乞丐哆哆嗦嗦接过钱,取出一张笑呵呵的财神像。接着连连作揖,口中不住念叨着:“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全哥接过画像,看也没看,递给李玉第。
  老乞丐转身出门了,又一股冷风割到脸上,全哥打了个冷战。突然间,他发现那个老乞丐走路特殊的轻,好像是飘出门的。
  全哥也没在意,转回身,他发现李玉第已经把那张财神像贴在墙上了。
  随便扫了两眼,全哥呆住了,因为他看到那财神身边堆满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沓一沓色彩暗淡的冥币。
  天彻底地黑下来,全哥的心情也黑黑的。大过年的,谁也不想触霉头,可偏偏就让他赶上了。“这该死的老乞丐!”全哥心里骂着。
  电话突然响了,全哥皱着眉头接起来,是黑子。
  黑子是黑道的,以赌钱为生,和全哥不分你我。他找全哥当然没别的事,只有赌钱。
  “今天倒霉,不玩儿了。”全哥也以为黑子找他是赌钱,但这次不是。
  “有个事儿,出来一趟吧!在圣地亚哥呢,见面谈。”
  “……在那儿等我一会儿吧。”全哥犹豫一下,答应了。
  
  圣地亚哥是个歌厅,黑子的据点儿,全哥也是轻车熟路。刚进包房,就看见黑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
  “啥事啊?这么急……”全哥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被他猜中了。
  黑子没说话,靠在沙发上,脸色开始发黑了,黑得吓人。
  “咋地了,兄弟?”全哥往前凑了凑,拍了黑子肩膀一下。
  黑子终于有了反应,而且很大。他的嘴张开,形状诡异,一口血直接喷在了全哥脸上,腥味扑鼻。
  黑子倒在沙发上,瞪着眼,死了。全哥懵了,胡乱擦擦脸,他发现那血暗红暗红的,有毒。
  全哥看着黑子,他眼睛极力地瞪着,盯着全哥身后,死盯着。
  全哥不由自主回过头,他的嘴也张开了,因为他看见了一样印象深刻的东西。
  他身后的墙上,贴着一张财神像,财神的身边堆满了一沓一沓色彩暗淡的冥币,都是给死人花的钱。
  全哥来不及想太多,转身跑出门,“快他妈报警,死人啦!”他的声音都变了,撕裂一般。
  
  有了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和通讯设备,警察们来的异常快,飞一般。全哥站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接受询问。
  此刻,他很颓废。但不全是因为黑子的死伤心,还有一部分是因为黑子还欠着他十几万的赌债。人死债烂,江湖人都知道。
  警察没有问出什么,黑子中毒是在两三个小时以前,只是暂时排除了全哥的嫌疑,但在案子没破之前,他是不允许离开公主岭的。
  当天夜里,全哥没回李玉第的服装店,直接回家了。
  到这个时候,他觉得还是自己的家最安全。到家时,王名娟已经睡了,全哥看着老婆,心里竟然涌起了一丝愧疚,这还是第一次。
  他没叫醒她,来到客厅坐下,点了一根烟,看电视。
  其实,全哥根本没心思看那些无聊的节目,他在想黑子的死,和诡异的财神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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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2:5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个故事:恭喜发财(2)  

二、这后面有人在操纵,是谁呢?全哥猛吸了一口烟,又狠狠把烟头拧死在烟缸里。
  电视里充斥的都是即将过年喜庆的气氛,全哥却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他又掏出一支烟点着,猛吸一口,扫了一眼电视,电视画面正在定格中,底色血红血红的,中间有四个大字,是黄色的,“恭喜发财”!全哥也被定格似的,举着烟在嘴边都忘了抽。
  一声电话响,撕破了静寂,电视活了,广告出现了,全哥也猛地清醒过来,“喂……谁呀?”他的声音有点抖。
  “是我……”是李玉第打来的电话。
  “哦……我今天不回去了,有点事儿。”全哥说。
  “你快点来吧,这……这儿出事儿了……”李玉第带着哭腔说。
  “怎么了……?”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来了。
  “别问了……你快来吧……快……”李玉第开始忍不住哭了。
  “行了,你等我吧。”挂了电话,全哥冲出门去,他怒了,想杀人。
  他刚出门,王名娟也起身下床,跟着下楼了,鬼一样飘着,尾随在全哥身后。
  
  全哥开车飞到了服装店,车灯的光柱直射着店门,还没下车全哥就看见店门被很多东西封住了。
  是财神像,不计其数的财神像,上面满是一沓一沓色彩暗淡的冥币,层层叠叠。
  全哥傻了!如果这些是一场噩梦就好了,那样的话天亮就会醒,他想着。但不是,这些阴森森的东西,就真实的在眼前,在周围,死死勒着他。
  全哥刚一下车就打了个冷战,浑身不自觉哆嗦起来,他尽量不去看那些阴森森的画像,推开了玻璃门,服装店里拥挤着黏糊糊的黑暗,拥挤不动,全哥的动作缓慢而迟钝,试探着向前挪着。“玉第……玉第,在哪儿呢?没事儿吧?”
  全哥没听见回答,却听到了抽泣声,摸索着找到开关,屋子里亮了。在那一瞬间,全哥脑子里突然一闪,他想到了“李玉第”三个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注意过呢?”全哥心里一沉。
  “李玉第”倒过来念不就是“地狱里”吗?其实,从认识李玉第直到现在,全哥就没真真正正地了解过这个女人,甚至连她的身份证都没见过。这么长时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究竟是谁?全哥还真说不清楚。
  还没来得及细想,全哥就看见了李玉第,她也看见了全哥。李玉第面色惨白,蓬头垢面,直勾勾望着来营救她的男人。突然,李玉第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声音几近崩溃。同时,她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全哥身后……
  全哥浑身的汗毛顿时弹了起来,心脏猛地一紧,他向前奔了一大步,接着转过身,身后什么都没有……
  李玉第继续叫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全哥真的害怕了,这屋子里难道有他看不见的东西?
  “别他妈叫了,见鬼啦!”全哥大声喊道。
  尖叫停止了,李玉第慢慢站起来,转过身,慢慢走进里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玉……喂……到底怎么了?”全哥想叫“玉第”,那是他习惯的叫法,但他不敢了,他怕真的反过来,这屋子就成了“地狱”。
  李玉第象没听见一样,坐在床上,看着门外傻愣愣的男人,不停地笑着,笑着……,眼神确实阴惨惨的,让人从心里往外感觉发毛。
  “恭喜发财,全哥!恭喜发财……”李玉第终于停止了阴笑,沉下脸,说话了。
  “你……你怎么了?”全哥看着屋里的女人,他也突然觉得身后站满了人,一群诡异的人。
  全哥现在恨透了这间阴惨惨的屋子,也恨透了这个名字反过来叫“地狱”的女人,他突然间觉得他们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一个疯疯癫癫的陌生女人却和自己在一起同居了这么长时间,这真是件荒唐、更是件恐怖的事情。
  全哥拼命摇了摇头,想甩开眼前的一切。但好像一点儿用也没有。
  李玉第还纹丝不动的坐在床边,嘴里叨咕着“恭喜发财……”,全哥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字,“跑!”
  “一切都等天亮再说……”全哥迅速做出了决定,看都没看一眼床上的女人,就开溜了。
  出门时,全哥回头看了一眼,门上密密麻麻的财神们还在,笑眯眯的看着脸色灰白的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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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2:5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个故事:恭喜发财(3)

猛然间,全哥觉得那些财神看上去是那么眼熟,像谁呢?
  黑子!那些财神的脸是变成了死鬼的黑子的!“迟早杀了你们!”全哥咬着牙,小跑着回到车上。可那车却死了,怎么都发动不着,全哥快要崩溃了,他又透过玻璃窗望见那些财神,确切地说是门上的那些“黑子”。他们好像慢慢的从画中走下来了,一步一步向全哥的车逼来。
  全哥知道这是幻觉,他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是孤零零的一台车,在冷冷的夜里瘫着,任凭宰割。
  终于,在那堆黑夜中的孤魂幻影里,冒出一个细条条的人影来,不知道为什么?全哥看得出,这个人影绝对不是幻觉,它是真实的,站在车前,直挺挺的,看不见脸。
  全哥看着窗外,一下接一下地打着钥匙门,那辆车还在昏死状态,没有一点儿反应,那人影也不动,就那么站着,全哥彻底慌了,全世界好像都静止了,只有他一个人在这空荡荡里横冲直撞……
  人影好像慢慢朝前探着身子,它的脸越来越近了。身子却轻飘飘的,在黑暗中好像没有一点力量,似乎不是一个实体……
  终于,那辆该死的车醒过来了,发出喘息般的声音。来不及多想,全哥迅速倒车,调头,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一气呵成。十秒钟后,快到街拐角时,全哥忐忑不安地看了看后视镜--那个人依然站在原地,黑糊糊地盯着他。
  上了主街道,全哥才敢把大灯打开,安全了吗?现在去哪儿?明天怎么收拾残局?这一切究竟是他妈的怎么回事?全哥一连列出几个问号,却一个也回答不了。
  掏出手机看看,将近凌晨了,全哥决定到常去的一家洗浴过夜。全哥看着前面的路,车灯的光柱刺穿黑乎乎的夜,一切都是那么不正常。突然,一只猫在车前窜过,两只绿莹莹的眼睛透过车窗瞄着车里的人,全哥反射般踩了一脚刹车,但车的速度好像反而更快了,刹车没有了!那辆车也疯了!
  全哥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冲进了道旁一间黑屋子,全哥看见无数的人向他扑过来,有黑子,有李玉第,还有王名娟,还有那阴魂不散的财神像……
  全哥的意识模糊了,趴在方向盘上……
  那是一件寿衣店,无数的纸人被撞得支离破碎,趴在车上,喧闹的夜突然静了,所有的都消失了。
  故事的开头我就说过,很多人给我讲过这个故事,上面说出来的都如出一辙,但结局却有很多种,我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你们可以做个猜测和判断……
  结局一:全哥很早就吸毒了,长期服用一种致幻剂。久而久之,患上了一种病,叫“恐惧症”,但他自己却不知道。
  那时候开始,全哥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而且犯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一次比一次厉害。
  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全哥不知道,李玉第和王名娟都知道对方的存在。经过一段正常的挣扎,两个人从情敌变成了情人,一切就都开始不正常了。这个秘密只有一个人知道,黑子。
  但黑子死的很快,心里的秘密也随着那口喷在全哥脸上的血被擦掉了。
  当天晚上发生的事也没有那么诡异,全哥的病被黑子的死刺激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那些只是他的想象。
  最后,全哥撞死在寿衣店里,他踩的根本不是刹车,而是油门儿。
  这个版本的结局是一个酒桌上的酒友讲的,我一直不是很熟悉,是一个朋友的朋友的同事,但我们聊的很投缘。直到昨天,我在QQ上又遇见他,聊了起来。
  我:哥们儿,好久不见,你讲的那个故事我写出来了。
  他:是吗?有什么好写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嗨!也是没什么素材了,这个故事很多人给我讲过,但结局都不一样……
  他:我这个绝对是真的,没有一点假。
  我:为什么呢?你认识全哥,我只知道这个人是存在的,但我不熟悉.
  他:对,不管这里的人和事有多不正常,但绝对是存在的。
  我:存不存在并不重要,写出来只是娱乐罢了。大半夜的,不说这个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喝酒吧。
  他:我戒酒了,再也不喝了,再说这里也没有酒……
  我:不会吧,戒了?你在哪儿呢,没有酒?
  他:我在李玉第这儿,你反过来念……
  我:别开玩笑了,吓我啊?
  他:我从来不开玩笑,你没觉得吗?这么长时间你都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
  他:我姓洪……
  结局二:全哥是个不迷信的人,他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但他经过那夜后,他信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那么单纯了。在寿衣店撞车后,他养了一个月,出院后,全哥吃素了。黑子的案子变成了悬案,一切似乎也变得正常了。那个叫李玉第的女人被全哥请的一个老道制服了。据那个有很多年道行的道长说,李玉第的身体被几个冤魂占领着,能正常才怪!
  李玉第的去向谁都不知道,但全哥还是有两个女人。
  一个是正的,一个是副的,分别养着。
  正的叫王名娟,是和全哥登记了的,一个月能看见老公一次。
  副的叫凌悠,没和全哥登记,但一次能见老公一个月。
  全哥又把服装店送给了凌悠,每次赌累了,全哥就会到那里躲清净。
  转眼又到过年,街上送财神的多了起来,全哥又想起那次恐怖的经历,把服装店暂时关门,带着凌悠去南方玩儿了。
  这个结局是一个送财神的老头儿给我讲的,据说他送的财神很灵。
  对了,我的笔名叫踏日,但家乡的熟人都叫我黑子。
  结局三:很俗的一个结局,一切都是王名娟操办的。王名娟恨所有的人,全哥,黑子,李玉第……
  同时她也知道一个秘密,黑子和李玉第一直相好着,而且两人密谋着怎么弄死全哥,卖了服装店,为了爱情远走高飞。
  王名娟制订了一个计划,她要干掉所有人。但光靠她一个人还不行,王名娟也有一个相好,就是圣地亚哥的一个服务生,他给黑子下毒方便得很,给全哥送财神的老头儿也是他。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有如神助。
  全哥死了,黑子死了,李玉第疯了。
  王名娟把服装店送给了实施这个计划的功臣,她的相好。每次在酒楼忙累了,她都会到服装店呆上一会儿。
  但最后,王名娟也疯了,因为有一天,服装店的玻璃门上贴满了财神像,那些财神的脸,都是全哥,满脸是血,还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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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2:5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刽子手的血

老贵满嘴留着油,第三个又大又肥的鸡屁股进肚儿了,真是过瘾啊!老贵心满意足的端起海碗,仰头灌了一口烧刀子。今天的活儿干的特利落,位置找得准,刀口也整齐,回去以后,皮匠的活也好干了。
  老贵正喝得过瘾,黑塔翘着尾巴跑过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趴在老贵脚底下,仰头看着大嚼鸡屁股的主人,伪装成可怜的样子。“给你,小杂种!”老贵夹起一个鸡屁股扔在地上,黑塔赶紧凑过去,一口就吞了。黑塔是老贵养了五年的狗,它喜欢老贵,但不是喜欢他的人,而是喜欢他身上那股洗都洗不去的血腥味儿。
  没一会儿功夫,一大碗红烧鸡屁股就见了底,老贵喝干了最后一口烧刀子,斜靠在木椅上,拍着肚子哼起小曲儿来。
  女儿小芹就坐在一边的床上,等着老贵吃完收拾残局。“一会儿你要出去?”老贵斜眼盯着穿戴整齐守候一旁的女儿。
  “恩……”小芹点点头,“去西街买点儿针线回来。”
  “不行,一个姑娘家的别出去瞎转悠了,这段儿义和团闹得正凶,还敢瞎跑。”老贵说着,站起身到屋子角落的八仙桌上操起片刀,挥手切开一个西瓜。西瓜应声分开两瓣,血红血红的。这可比砍人的脑袋容易多了,不用找骨缝儿,也不用听谁的命令。
  “赵木匠今天被你们给砍了?”小芹喃喃地问道。
  “恩!那家伙壮得很,血也多,不过倒也顺手。”老贵边啃着西瓜边说,红色的西瓜渣儿喷得老远。
  “周围的人都说他是冤枉的,是屈打成招。”小芹今天说话有点和平时不一样,没有了那种怯生生的眼神。
  “狗屁!”老贵把西瓜皮顺手扔出屋外,黑塔风一样奔了出去,又叼回来了。
  “那伙蠢人懂啥?整天就会嚼舌头,赵木匠是画了押的,亲口承认杀了自己的老婆!”老贵恨恨地说完,又操起一块儿西瓜狂啃。
  “那他说了为什么杀自己的老婆呢?”
  “为啥?还不是男盗女娼那些破事儿,木匠在外面有了个相好,早就厌恶了自己那个粗女人。而且他说自己的婆娘整天唠叨,不依不饶的,赵木匠虽是个老实人,也说不出啥来,只好干忍着,到头来也受不了了,就用剃头刀把那长舌婆娘给抿了,这可是他自己招的,没人逼他。”老贵很奇怪女儿为什么问他这些。“对了,西街孙寡妇也是他杀的,也是用的剃头刀,要不是孙县令,别人还想不起来,把这俩案子凑到一块儿呢?一审他,那杂种也就招了。对了,这厮到死都没有供出那相好是谁。真是个杂种,应该用剐的招待他……”老贵说到这里,似乎又犯了酒劲儿,。咬的咯咯直响。
  “一群混人……”小芹小声说,转身搬了把木椅,放在老贵身边。“来吧。”
  老贵听话地做到椅子上,小芹围了块儿脏脏的白布在他身上。这是老贵干刽子手十几年来的规矩,每次砍完人他都会刮胡子剃头再泡个热水澡,这叫做去凶气。
  小芹准备好水,又荡了荡本来已经飞快的剃刀,把锋利的刀刃贴到老贵脸上。
  “你慢点儿,赵木匠就是用这家伙杀的那俩人,这东西杀人一点儿不比老子的鬼头刀差!”老贵瞪着小芹喊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小芹的声音很小,仿佛是自言自语。
  “你说啥,你知道啥?”刚闭上眼睛的老贵问。
  “我知道那两个人不是赵木匠杀的,木匠确凿是冤枉的!”
  “你知道个屁?你个姑娘家的,别总是胡言乱语。你也老大不小了,等我找个空儿,非得找媒婆把你嫁了不可,老子也换几个酒钱儿。”老贵闭着眼也唠叨起来。
  “赵木匠老婆是我杀的,还有西街的孙寡妇,都是我杀的!”小芹突然冒出这句话。
  “看我不把你嘴给缝上,让你胡说!”老贵说着,想翻身起来,却感觉身体象滩泥一样,突然间没了丝毫力气。
  “真的是我,就是用的这把刀。”小芹把刀放在老贵鼻子底下晃着,老贵好像真的嗅到了血的腥味儿。
  “爹,你是不是想问我这是为啥?到现在你还是不信是我干的吧?”小芹柔声说着,又把刀贴在老贵脸上,不慌不忙的刮着。
  老贵连哆嗦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听见剃刀在脸上的摩擦声,“嗤……嗤……嗤……”甚是刺耳。
  “木匠的相好是你?”老贵猛然间挤出一句话,眼睛瞪起来,他觉得连瞪眼睛都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不是,我和木匠一点关系都没有,爹还是听我说吧,我在菜里放的‘佐料’很重,等一会儿爹可能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我杀孙寡妇的因由爹可能猜得到……”小芹语气柔和的继续说,“爹和孙寡妇好了快四年了吧,这事儿也只有三个人知道,爹,小芹,还有那个寡妇。我杀她是因为,那婆娘抢了小芹最亲近的人,小芹不答应,背着爹找他理论,那婆娘却软硬不吃,幸好小芹带了这把剃刀,才一下就把她脖子弄断了。”
  小芹在老贵的头上敷了条热毛巾,又转身荡着剃刀。“但这事儿被木匠老婆看见了,她虽没报官,但却起了讹诈的心思。最要紧的,她不是只想找一次生财之道,而是想一辈子都有取财之道。多可恶的毒妇,我去找她了,带了银子,可她却也没命花,也是这把剃刀帮了小芹。所以我说,赵木匠是被官府屈打成招的,对吗?爹!”小芹转回身,把老贵头上的毛巾拿掉,帮他剔头,剃刀的刃在头上来来回回,老贵无奈只有把眼睛闭上。
  “小芹今天特意做了爹爱吃的菜,因为这是爹在阳间的最后一餐了,爹的错是杀了不该杀的人,还有那个糊涂县令。其实小芹本意也不想杀人,但我总是忍不住,因为在小芹的身体里流着刽子手的血,这是爹给的。当时机来临时,我想不杀都不行,当目标全部都没有了,小芹杀自己的时候也就到了……”
  小芹说到这儿,手上的力道开始重了,“咔嗤……咔嗤……”
  老贵攒了半天的力气,猛地想翻身起来,但小芹手里的剃刀早已在脖子里扎了根。血,“咕嘟……咕嘟……”从脖子里冒出来,老贵的血一点都不比赵木匠的少。
  小芹把剃刀上的血擦拭干净,黑塔一股风般奔进屋来,低头舔着流到地上的血,好像那血是甜的。
  小芹蹲下身,抚摸着黑塔的头,“好喝吗?小馋鬼,一会儿还有呢!今天让你喝个够!”
  地上的血没有了,只留下一片暗红的污渍,黑塔直起身又趴在老贵脖子上舔着……
  小芹拍了拍黑塔的头,“走吧,我带你去县衙,那个糊涂县令才是我的相好呢!两年了,爹都不知道,他心里只有那个寡妇。”小芹说完,把剃刀放进怀中,转身走出屋子,黑塔听话的跟在后面。它知道,跟着女主人就会有新鲜的血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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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2:5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麻将

 有个老头儿,姓王,别人都叫他老王头儿,这个故事他是主角。
  老王头儿是那种没有任何明显特征的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今年六十多岁了,老爷子不抽烟不喝酒不怎么爱说话,体格也硬朗,这大半辈子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麻将。
  老王头儿爱打麻将在他住的那片儿是出了名的,几乎是风雨不误,在胡同口的麻将馆儿昼夜奋战。“也难怪,没儿没女的,也没个老伴儿,也就是打打麻将消磨时间,要不干啥去,怪可怜的!”邻居们都这么说,也都乐得和老王头儿摸两把。因为老王头儿的牌技可以说得上是出神入化,和高手过招也是种享受,输点小钱儿也算闹个乐呵!
  但这段时间人们都觉得很奇怪,老王头儿不打麻将了,谁找都不玩儿。
  邻居们三缺一的时候,都找到家门口了,可老王头儿只是笑着摆摆手摇摇头,就是不玩儿,甚至连门都不出了。这可是破天荒没有过的事儿。人们都很纳闷儿,猜测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过了没几天,就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老王头儿为什么不打麻将了呢?是因为一个梦,噩梦,吓人的噩梦。
  一连好多天,老王头儿都是被同一个噩梦惊醒的,他认为这个梦有着某种预兆,究竟是什么预兆,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天夜里,老王头儿都会在梦中进入一条窄窄的巷道,窄的只能容下一个人走过。两旁都是暗灰色的水泥高墙,高墙上电网密集,探照灯在头上横扫而过,是监狱!他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监狱里面还是外面。
  老王头儿慢慢朝前走着,这条巷子仿佛没有尽头,他不时地回过头看看,身后塞满了瘆人的黑暗,但前面好像有一点儿亮光,于是老王头儿加快了脚步……
  终于,老王头儿满头大汗站在一片白晃晃的灯光里,但他却怎么也没找到灯,只有光,没有光源……
  在那白惨惨的光里站着一个人,背对着老王头儿,一动不动。
  “这……这是哪儿呀?老王头儿哆嗦着问。
  那人转过头,只是头转过来,身体没动,像是有遥控器在控制着。老王头儿的嘴张开了,他心里明白这是做梦,但就是醒不过来。
  老王头儿借着光看得异常清楚,那人没有眼珠子,只有两个黑乎乎的洞在鼻子上方,那两个洞是长方形的,说不出的瘆人。
  老王头绝儿望了,叫不出来也迈不动步,他看见自己的脚被土埋住了。
  那人说话了,慢吞吞的,“你出汗了!因为你认识我!”
  话音刚落,老王头儿醒了,浑身是汗。
  他真的认识梦中那个人,他叫李青山。老王头儿也知道他的眼眶为什么是长方形的……
  此后的几天,老王头每天晚上都会在梦里那片诡异的光中遇见李青山,“你出汗了!因为你认识我!”他每次都会说这句话。
  老王头儿彻底把麻将戒掉了,闭门不出。
  为什么这样呢?别急,咱们得从头儿说,老王头儿打年轻时就爱打麻将,如醉如痴。他有个邻居,叫李青山,也爱玩儿,两个人一直都是要好的牌友。而且李青山拥有一副好麻将,特别好。
  老王头儿也喜欢,但也只见过一次。那是一副象牙麻将,据说是清代的,李青山自然是爱若珍宝,只有喝点儿小酒高兴的时候,才小心翼翼捧出来看看。
  老王头儿做梦都想据为己有。终于,机会来了。那天,是八月十五,月亮很圆很亮。李青山请老王头儿去家里喝酒,老王头特意买了瓶好酒和一包鼠药……哼着小曲儿去了。他本不想买那东西,但好像有什么控制着他,在耳边不停地念叨着,老王头儿终于顺从了。当晚俩人喝得特别尽兴,谈话的内容自然也是和麻将有关。
  聊得兴起,李青山又捧出了那副象牙麻将。老王头拿出一颗,在灯光下细细端详着,“确实是好东西呀!”他在心里琢磨着。
  “老哥,咱们赌一把吧!谁赢了这麻将就归谁。”老王头儿笑呵呵的说。
  “行啊,怎么赌?”李青山已经醉眼惺忪,他以为老王头是开玩笑,因为这副麻将他是连看都不轻易给别人看的。
  “摸大小,谁大谁赢,最简单也最快,行不?”
  “好……好啊,看看今儿个手气怎么样?”
  老王头儿挑出了九张牌,一万到九万,背朝上码放整齐。“来吧,愿赌服输啊!”
  “好,来吧!”李青山也来了兴致,先伸手摸了一张,他用大拇指搓了一下牌,不用看就知道是八万。
  老王头儿连摸都不用摸就知道自己赢了,他码的牌他自己知道,他知道李青山摸的是八万,也知道九万在哪儿。
  牌翻过来时,李青山哈哈一笑,也没当真,举起了酒杯,“你赢了,敬你一杯。”
  老王头儿没动,看着李青山,等待着……
  李青山仰头干了杯里的酒,但没一会儿,又吐出来了,全身抽搐着,触电一般。
  李青山瞪着眼,指着老王头儿,又看着那副麻将,什么也没说,倒在椅子上,腿儿一蹬,死了。
  老王头儿赶紧把自己用的那副碗筷儿扔掉,抱着那副麻将,逃回家了。
  到家后,他把那副麻将埋在了院子里,提心吊胆等着。那些天,李青山一双长方形的眼眶就死缠着老王头儿,还有警车的尖叫声,他崩溃了。
  但他没有被逮捕,因为李青山的死因不是中毒,老王头儿趁着他取麻将时下的鼠药,是假的。李青山是死于心肌梗塞,当然老王头当时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一件更重要的事,那麻将也是假的。
  那只是一副普通的牛骨麻将,年代也没那么久远,这件事只有李青山自己知道。他不好意思说破,因为那也是他花大价钱买的,只好吃着哑巴亏,当真的玩儿了。临死时,他看见老王头儿的眼神,也明白了酒的味道为什么不对了,他想告诉老王头儿真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事情过了一年,老王头儿只有在黑夜的时候才把那副麻将捧出来,细细把玩。在他眼里,那还是一副象牙麻将,清代的,价值连城。
  
  今天夜里,老王头儿又做梦了,他梦见和李青山坐在一起玩儿麻将。三个李青山,都是黑乎乎的长方形眼眶,笑呵呵和他打着牌,老王头儿浑身是汗,这次他们赌的不是钱,是命!
  最后,老王头儿输了。
  两天后,邻居们才发现他的尸体,直挺挺坐在炕上,脸色铁青铁青的,张着嘴。
  法医给出的结论是,心肌梗塞。
  老王头儿死的那天,正是李青山的周年祭日,这可能就是个巧合吧!
  还有那副麻将,其实有几个邻居也早就知道它的存在,发现老王头尸体那天,围观的人很多,有人偶然发现原来这副值钱的麻将一直在老王头家里。于是,麻将又一次失踪了,是谁拿走的,只有那个人自才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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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3: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懂之前有人贴过了吗?也不知道大家喜欢这样的故事吗?只是觉得不错就跟大家分享了。
如果觉得不好看,我就不再浪费时间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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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6:1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跟踪的境界

?“这是定金,你看一下。”烫着爆炸头的妇人把一个鼓鼓的大信封推到金风面前。

    ??金风看着眼前的信封,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砰砰”直跳,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雪中送炭的滋味。

    ??金风的侦探社从开张那天起就入不敷出,现在眼见着就支撑不下去了,就连漂亮的女助理都忍痛辞掉了。但今天一大早来的这个妇人无疑把他给救了,而这个妇人交给他的任务也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随便找个中学生都能把事情给做了。

    ??爆炸头妇人(金风在心里就是这么称呼她的)让金风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跟踪他的男人,然后告诉她那男人每天都去什么地方,都是和谁在一起,再拍照交给她,期限是两个星期,就这么简单。

    ??金风知道,这妇人就是想找自己男人有外遇的证据,然后提出离婚,这样就能趁机捞上一大笔。

    ??跟踪这种事情对一个私家侦探来说,算得上是最初级的任务了。但爆炸头给的钱可不是初级的,估摸着那沓钱的厚度,足可以找一个杀手直接把那有钱男人给做掉了。

    ??这沓钱让金风看到了希望,“这事儿交给我您就放心吧!”金风看着爆炸头说。

    ??“好,利落点儿,千万不要让他发现。”爆炸头又把一个薄薄的信封推到金风面前。“完成后,再把其余的钱付你。”

    ??“好的,完成后给您打电话。您的电话号码是多少?”金风拿起笔问。

    ??“我会找你的,那是他的照片,背面有地址。”爆炸头说着站起身走了。

    ??金风先拆开了那个厚信封。果然,一沓厚厚的钱暴露在眼前。金风吹了个口哨,“天无绝人之路!”他在心里想着,得意的很。

    ??随后,他打开了那个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不难看也不好看,那张脸简直太大众化了,就是那种见过几次都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的模样,几乎用语言形容不出来。把照片翻过来,有一行字,字写的很秀气,一看就是出自女人的手笔。那地址金风知道,是一间很有名的贸易公司。

    ??金风又端详着照片上的男人,真的是太普通了。突然,他想到了那个雇主,爆炸头。那女人具体长的什么样金风从头到尾居然没有看清楚过。女人的爆炸头把脸挡住了一半,又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她一直把自己的脸藏在暗处,金风竟然一直都没注意。

    ??“管她呢!先把活干了。”金风决定马上开工。

    ??整整一个星期,金风都带着小巧的照相机,跟在目标后面出入各种高档场所。让他失望的是,那男人每天做的都是生意上的正常应酬,即使有女人出现,他的表现也特别得体,很绅士的样子,没有丝毫越轨行为。

    ??但金风也照样把男人的行踪全部拍了下来,毕竟那女人给他的任务只是让他跟踪男人并拍下来,至于找花边儿证据只是金风自己的经验之谈和猜测罢了。

    ??到第十天的时候,金风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他在心里慢慢感觉到了什么。但到底是什么,他还说不清楚。

    ??在这十天里,那男人从没回过家,住的都是高档酒店,好在爆炸头给的定金多,要不金风可真是跟不起了。

    ??第十一天一大早儿,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房屋中介打来的,他的侦探事务所就是通过这个中介租的。

    ??电话里的人似乎有特急的事儿,但还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金风没有回去,只是告诉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他还要完成这个简单而贵重的任务。

    ??他坐在一个酒店大堂的摇钱树后面,品着咖啡,被他跟踪的男人就在身后不远处坐着,聚精会神看着报纸,他似乎在等人,金风看着前面的大镜片,不用回头就能对身后的人了如指掌了。

    ??他等的房产经纪人没有来,但很快来了一大群人,到了金风面前还有身后,他的周围瞬间站满了人,几秒钟后,金风被按在地上,他才知道那群人的真正身份,是警察,便衣的。

    ??金风被关起来了,他终于了解到真相,在侦探事务所的隔壁是一家金店,在这十几天里,他都在跟踪那个男人。这段时间,事务所的墙被挖了一个足够爬进一个胖子的大窟窿,足够买架飞机的金条从事务所的门运走了,金风自然脱不了干系。

    ??他突然明白自己在前几天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对劲儿了。在那十一天里,他不是在跟踪别人,而是一直被别人跟踪。

    ??又过了半个月,金风才洗脱罪名。因为那个偷金条的团伙被抓住了,主犯就是那个爆炸头女人和被金风跟踪的男人。

    ??出去那天,金风在阳光下站着,他总结出一条很好的经验:跟踪一个目标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被这个目标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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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6: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电话那头阴森森

我们的世界:

    ??讲故事需要技巧,但我好像不太善于运用那些变化莫测的所谓技巧,但我却特别喜欢讲故事。

    ??就好像王明不善于喝酒,却特别喜欢喝酒一样。

    ??王明这个名字俗得可以,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他曾绞尽脑汁地为自己改了很多超凡脱俗的名字,比如“王子”、“王杰克”、“王中王”等等……但最后都因为手续的繁琐失败了。直到现在,他还顶着这个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一喊“王明”就至少有十几个人回头的名字。

    ??王明大学毕业后,凭着局长老爸的关系在当地的税务局混了份不错的工作,属于那种有钱又有闲的公子哥儿。

    ??每天早早下班后,王明都会约上几个好友,喝酒聊天,然后再到KTV吼上几嗓子,这种事情几乎每次都是王明买单。所以,他的人缘特好,朋友也特多。如果我有王明那种条件,我想我的人缘也会特好,朋友也特多,但我没时间,更没钱。

    ??这天是王明的生日,阴历三月廿日,刮着大风,整个世界仿佛被狂风灌满了。用王明的话说,刮这么大的风,绝对和世界末日有关系。

    ??就算真的世界末日了,酒还是得喝,王明很是想得开。今天有很多人来为他庆祝生日,虽然都不花钱,但气氛制造的不错,热闹的很。

    ??王明很高兴,他最喜欢热闹了。屋里热闹,人声鼎沸。外面也热闹,风刮疯了,呼呼作响。

    ??王明叼着烟,脸通红通红的,象本命年穿的裤衩。他旁边坐的人也叫王明,比王明小,为了区分方便,大伙都叫他王明明。

    ??王明明是报社的,属于那种不太正规的小报,平时写几篇儿小小说赚点儿外快。

    ??“最近写什么呢?”王明吐出一口烟问。

    ??“唉!能写什么,不就是艳遇,凶杀什么的,现在的读者都喜欢这口儿,作者也只能迎合,要不就没人看。根本没人写内心了,都他妈写内分泌了。”王明明在王明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一副哲人模样。

    ??“就是,泡妞儿你都得写出花样来,要不人家说你是琼瑶阿姨的外甥。”说话的叫赵英雄,一个卖鸭梨的,他的税比别人要交的少,但王明抽的烟是他买的。

    ??“你们说的这都太深,我不懂,我就懂如果没钱,你是谁外甥都不行。对了,过几天我要搬家,你们过来帮忙吧!”王明迅速转移了话题,别人自然就跟了过去,因为这群人他是中心。

    ??“行啊,你怎么又搬哪?老爷子又弄了套楼?真是好样的……”赵英雄羡慕极了。他算过,现在的行市,买套两居室,他最少得卖四十多万斤上好的大鸭梨。

    ??“那你就别问了,原来那套卖了,这套在郊区,比较清静,老爷子喜欢。”王明喝了口酒。

    ??“那电话不能迁过去吧?”王明明伸着头问。

    ??“呵呵,你要干啥?这个号可不卖!”王明不用问都知道王明明要干什么,老早他就想买这个带五个八的电话号码了。

    ??“没啥,没啥……”王明明有点尴尬,端起酒杯仰头干了。“这电话号如果搬家不用的话,过几年还会有吗?”他开始没话找话。

    ??“还真不知道,可能也是卖了吧!”王明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我家装的第一个电话号码就特好,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用。”

    ??“打打试试啊!万一是个漂亮美女呢,那可就是缘分了!”赵英雄有点儿喝高了。

    ??“呵呵,试试就试试……”王明的好奇心被酒浇灌得膨胀了,掏出手机,拨通了62666666。

    ??没到三秒,电话就通了,王明把食指放到嘴边,周围的人顿时静下来。

    ??“喂!……”一个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真的是一个女声,但听上去很苍老。

    ??“喂……喂……”王明一时语塞,还没想好说什么。

    ??“你找谁?”对方说话了,那声音让王明感觉到说不出的熟悉。

    ??“哦……我……找王明。”王明冒出这么一句,也许是这名字叫的顺口了吧。

    ??“哦,王明没在家,出去了,您有什么事,方便的话回来我转告他。”对方出乎王明的意料,并没有说“你打错了”。

    ??“啊……”王明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什么,把电话挂了。

    ??“怎么样?”王明明眨着眼睛问。

    ??“叫王明的太多了,用我家以前这个号码的也叫王明,没在家,要在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呢!”

    ??“不会这么巧吧……”王明明又在王明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着。“我看过一短篇小说,讲的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每个人也存在着另一个同样的自己,也就是说在这个地球对面,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你是不是把电话打到另一个你那去了!”

    ??“别他妈胡扯了,但真是挺巧的,等一会儿再打一个,等那哥们儿回来聊聊……”赵英雄彻底喝高了。

    ??“有时间非得改个名字不可,这也太多了。”王明看着王明明说。

    ??“也是,确实太多了。”王明明表示赞同,王明说什么他都表示赞同。

    ??“喝酒,喝酒……,不说那个了……来。”赵英雄端着酒杯大叫着。

    ??“喝酒……”其他人也纷纷举起酒杯。

    ??半个多小时的拼酒,王明的脸变成了紫色,他又想起了那个话茬儿,掏出电话,拨了过去。

    ??“喂……”还是那个有点儿苍老的女声。

    ??“恩……打扰了,王明回来了吗?”王明问。

    ??“哦,还没呢,今天他过生日,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饭了。可能得晚点回来,您要不给他打手机……”对方的女声柔柔的说。

    ??“……”王明呆住了,不但名字相同,连生日都一样,不会真的被王明明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吧?他缓了缓神儿,“恩,……那您把他手机号给我吧!我打他手机。谢谢!”

    ??“那您记一下,13718552238……”女声慢慢说着。

    ??王明记完电话号彻底崩溃了,这个电话号就是他自己的。那个女声他也知道为什么那么熟悉了,是他妈妈。

    ??王明又确认了一下电话号码,没错!就是几年前自己家的那个电话号,到底怎么回事?王明身体里的酒精随着冷汗出来了大半。

    ??“真他妈的邪了!”王明害怕了,他不是个迷信的人,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谁不害怕?

    ??外面的天开始阴沉起来,好像突然就黑了,没有一点点征兆。星星们都被乌云禁锢起来,空气闷得随时都能爆炸。王明也开始胸闷,他把手机关了,因为害怕。

    ??“每个人都存在着另一个自己,一模一样,在另一个同样的世界中生存着……”王明明这句话一直响在耳边,挥之不去……

    ??另一个放大的世界:

    ??王明关上抽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真是有点儿玩累了。今天是他生日,又在外面喝得晕头转向,但他还是看了半天抽屉里面的东西。他每天都会打开抽屉欣赏一会儿里面那个缩小的世界,那里面有另一个他。在他们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有一个抽屉,那里面都有一个缩小的世界,有一个同样的自己………

    ??他们玩的疲倦了关上抽屉,里面世界的天就黑了。

    ??王明看看外面的天,黑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他自言自语着,上床睡了……

    ??无穷无尽的放大世界:

    ??王明关上抽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真是有点儿玩累了。今天是他生日,又在外面喝得晕头转向,但还是看了半天抽屉里面的东西。他每天都会打开抽屉欣赏一会儿里面那个缩小的世界,那里面有另一个他。

    ??他关上抽屉时,里面的天就黑了。

    ??王明看看外面的天,黑了。

    ??我在组合这些文字的时候,外面的天也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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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6: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肢·离

?序:1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特别早。刚过五点钟,黑暗就迫不及待地降临了,而且还冷的让人压抑。

    ??谷乾送完了手中的最后一份快递,快步走在这幢豪华写字楼温暖而柔软的灯光中。

    ??这里的一切显得那么奢华,就连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出的光都带着让人不敢正视的骄傲,把谷乾脚上那双泥滚滚的黑布棉鞋衬托得更加寒酸,甚至愚蠢了。

    ??“什么时候能结束这该死的生活?”

    ??谷乾又加快脚步,他想马上就逃离这幢明晃晃的大楼,遁入到黑暗中。

    ??因为,他感觉这个空间不属于自己,那些经过身边的高傲的白领们表情冷漠,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带有无法抵抗的攻击性。

    ??对于谷乾来说,这种奢华的空间,是另一个世界。

    ??

    ??谷乾今年三十岁,高中毕业后,差两分没能考上大学。

    ??其实,他知道,就是考上了,家里也再拿不出多余的钱来供他上学。索性,他把高中毕业证扔进衣柜,进了一家国营屠宰厂,当起了临时工,一个月拿六百块钱的工资。

    ??一开始,他还想靠自己的努力改变生活,白天上班,晚上写作。一直以来,当个作家是他的梦想。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

    ??谷乾发现,整天面对着成千上万被肢解的动物尸体,还有一次一次无情的退稿,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改变自己的生活。

    ??他的梦想只能是做梦时的想法。

    ??最后,他屈服了,死心塌地的上班下班,每月领取那几张辛苦换来的纸币。

    ??但生活并没可怜他,厂里精简裁员,拿来开刀的当然是临时工。

    ??所以,谷乾没能幸免。但他没觉得这是件特糟糕的事儿,至少这让他逃出了那血淋淋的车间,可以畅快的呼吸了。

    ??一年前,谷乾又通过朋友,来到了现在这家快递公司,当起了快递员,每天奔波穿梭于这个城市的体内。

    ??后来,他又认识了自己现在的妻子--庞丽,成了家。

    ??一个月一千块钱的工资,一个农村嫁过来的妻子,一间棚户区里的平房。

    ??谷乾绝望的认定,自己的生活定型了,只能是吃饱混天黑,永远不能翻身。

    ??

    ??谷乾背着空书包,站在亮堂堂的电梯门前,里面映着他的影子,弯弯曲曲的,不成人形。

    ??门开了,分向两侧,里面的人影也被从中间分割了。谷乾迈步走进电梯,里面没有人。他按了一下“1”。

    ??电梯在黑洞洞的隧道里开始下落。

    ??谷乾靠在角落里,随着电梯下沉。突然他觉得脚下好象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大信封,蓝色的。

    ??弯腰捡起来,谷乾发现上面没有注明任何地址。

    ??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都是未知数。

    ??正面只有两个字:“礼物”

    ??用手捏了捏,里面有一根小木棍之类的东西,好象是铅笔。

    ??

    ??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谷乾又走进明晃晃的大堂,保安僵直地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到了门口,谷乾终于忍不住,撕开信封,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也许是好奇,他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礼物”。

    ??里面果然是一支铅笔,黑色的。

    ??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谷乾看看四周,根本没人注意到一个拿着信封的快递员。

    ??那是一封信:“首先,必须得祝贺你,看到这封信的人。你是幸运的,可以说极度幸运。你所在的城市居住着一千六百万人口,而只有你,得到了这份礼物,异常珍贵的礼物。

    ??在你知道这份礼物的使用方法之前,我得先告知你关于它的一切。

    ??这支笔来自一个你无法到达的空间,至少现在是。

    ??虽然这支笔无法让你直接得到什么,但它可以让你所希望的目标,只要是有生命的,失去一切。

    ??通常,人类的*****都是想得到什么。但还有一种*****,那就是想让别人失去一些珍贵的东西,包括生命,来让自己得到满足。

    ??只要你把这支笔运用得当,那么,你同样会在别人失去的同时,来让自己获取更多。

    ??也许,你现在无法真正明白这番话的含义。但别急,你自然会运用自如的。因为这是种天性,就象初生的婴儿生来就会吮吸母亲的乳汁一样。

    ??好了,下面该告诉你它的使用方法了。

    ??其实很简单,你只要用这支笔画上你的目标,比如,一个人,你痛恨的人。注意哦!如果你想让他失去右手,就不要画那只手。那么,一天后,你就会发现被你画下的人,会因为种种意外而失掉他只有一只的右手了。

    ??很容易吧。另外,你不要担心自己不会画画,这只笔会帮助你的。只要你脑中出现的形象准确,就足够了。

    ??至于说你该怎么得到一些想要的,就得自己动脑筋了。

    ??好了,幸运的人。祝你好运!”

    ??信的落款是:赐予者。

    ??

    ??谷乾看完信,笑了。

    ??这准是哪个三流广告策划人想出来的绝招。一支铅笔都能玩儿出这么多花样,真是难为这帮人了。

    ??谷乾想着,把信又装回信封,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骑上那辆吱呀作响的自行车,准备回家。

    ??可他只蹬出了十几米远,就停下来,转回头看着路灯下的垃圾桶。那家伙黑乎乎的,象个长方形的怪物,但却好象具有着某种吸引力,且极其强烈,根本不容抗拒。

    ??谷乾掉转车子,又骑了回去,伸手把信封捡出来,揣进棉袄怀里,蹬着车子回家了。

    ??

    ??没有了那个信封的垃圾桶,又变得普通了。

    ??

    ??到了家里,一整天的奔忙折腾得这个大男人真想倒头就睡。

    ??老婆把热腾腾的饭菜放到桌上。

    ??一盘花生米,一盘炒土豆片,一杯散装白酒。

    ??“今天咋样?天儿可够冷的,明天买双新棉鞋吧,看你脚上那双都成啥样了。”老婆庞丽坐在炕边,看着洗脸的丈夫说。

    ??“不买了,攒点钱吧。这人穷到哪儿都他妈的受气,刚才胡同口的那条破狗又追着我咬了半天,等有机会一定弄死那畜生!”谷乾边擦脸边忿忿地说。

    ??“唉!何必呢?……我怀孕了!”老婆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啥?……怀孕了?”谷乾楞在那儿,这个消息一点儿也没让他感到高兴。

[ 本帖最后由 ooidami 于 29-8-2009 06:27 P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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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6: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自从结婚后,农村嫁过来的庞丽一直没有工作,两个人只靠着谷乾的那一千块钱工资过活。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日子,哪里禁得起一个娇嫩的婴儿的降临。

    ??谷乾傻了,他没吃饭,只把那杯高度白酒喝光了。

    ??

    ??夜深时,谷乾还坐在桌前发愁。

    ??刚才俩人还吵了一架,用庞丽的话说就是:“死也不会把孩子做掉,实在没招儿就是去你爸妈那借钱,也得留住这孩子。”

    ??老婆睡下了,却留给谷乾一个挠头的大难题。

    ??

    ??台灯的光笼罩着谷乾,桌子,……

    ??还有捡到的那个信封。

    ??“只要你把这支笔运用得当,那么,你同样会在别人失去的同时,来让自己获取更多。”

    ??谷乾又拿出那封看似满纸荒唐语的信看了一遍。

    ??“让别人失去,让自己得到……”谷乾一遍一遍叨咕着,他还是没能理解这话的真正含义。

    ??那只笔就躺在面前,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谷乾看着看着,忽然感觉这支笔好象是有生命的。

    ??不,不是好象,它绝对有生命。

    ??它在召唤他。

    ??

    ??谷乾把笔捏在手里,随手拿了张纸,画了起来。

    ??他的动作显得那么机械,仿佛是被操控着……

    ??此时,在他脑中出现的是经常追咬他的那条恶狗。

    ??真是奇怪!根本就没学过画画的谷乾,用这支笔竟然把那条脏兮兮的流浪狗画得栩栩如生。

    ??身体,腿,尾巴……

    ??谷乾没有画那狗的头。

    ??

    ??第二天一大早,天上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谷乾推着自行车出门上班,这一夜他也没怎么睡踏实,那个即将来临的小生命让他愁眉不展,直到凌晨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就是这一会儿,他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谷乾梦见了一条狗,脏兮兮的,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那狗的嘴张得挺大,叼着一样东西。仔细看去,是一颗人头,婴儿的头。

    ??

    ??梦由心生,谷乾想。

    ??那条梦里的狗他认识,正是总守在胡同口等着咬他的那条。

    ??“杂种!”这个梦让谷乾有点儿气急败坏。出门时,他找了根木棍,别在了自行车的后货架上。

    ??“再叫我遇上,就敲碎它的脑袋。”谷乾咬着牙,慢慢推着车,路很滑。

    ??果然,刚到胡同口,他就远远望见仇家蹲在小路中间。一身脏兮兮的毛,动也不动。谷乾甚至怀疑那是不是一条真的狗。

    ??他下了自行车,回手操起木棍,迈步过去。

    ??不对!

    ??随着距离的渐渐拉近,谷乾发现那不是一条完整的狗,它缺了头,坐在自己的血泊中。

    ??它的头呢?

    ??谷乾站在雪地里,裹紧了身上的棉袄,但还是冷得直哆嗦。

    ??难道真和那支笔有关系?谷乾猛转回身,又跑进家门,把那封信和黑色的铅笔锁进抽屉。

    ??这是个秘密!谁都不能知道。

    ??

    ??整整一上午,谷乾都是迷迷糊糊的。他真的是不相信平淡的生活里竟然会有这么荒诞的事情发生,但一切却摆在眼前。他觉得这不是巧合,谁会把一条流浪狗的头割掉,然后端端正正摆在路上?

    ??如果是真的,自己的生活就可以改变了。谷乾想着,一个计划已经在脑中形成了,就象信上说的,自然而然。

    ??晚上再试一次,如果灵验的话就实施计划。谷乾在寒风中,笑了。

    ??这次的目标他锁定了那个刁蛮的业务主管。

    ??序:2

    ??晚上,雪停了。

    ??谷乾让庞丽多炒了几个菜,他喝了两杯高度白酒。“早点睡吧,我想好了,孩子生下来,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谷乾打着饱嗝说。

    ??

    ??老婆睡下了,谷乾打开抽屉,小心翼翼拿出了那支黑色的铅笔。

    ??那个四十多岁的业务主管的可恶形象在他脑中出现了,这个女人刁蛮的让人难以忍受,谷乾对她的厌恶程度绝不亚于那条流浪狗。

    ??让她失去什么?谷乾盯着黑洞洞的窗外,外面会不会站着一个魔鬼,来帮助他完成所有的心愿?

    ??谷乾在纸上画着,最后画到腿的时候,他停住了。

    ??让她一辈子躺在床上,生不如死。

    ??

    ??谷乾对着一张没有双腿的画像,发着毒咒。他把画像藏在抽屉最底部,明天就能知道结果了,他心里紧张得没有一点空间。

    ??看看表已经是深夜了,谷乾却没有一点睡意。他做在电视前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一副副血淋淋的画面。

    ??电视节目也很无聊,是一个广告,一群人举着一种妇女卫生用品在那儿傻乎乎的笑。谷乾突然发现,画面上的那群人都是上半身,他们的腿都在哪儿?谷乾把视线慢慢向下移,难道……?

    ??他的脑中跳出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那群人的腿会不会在电视下面的柜子里。

    ??谷乾甩了甩头,但这个念头象焊在头脑中一样,纹丝不动。自家的电视柜里装的都是人腿,他害怕了。

    ??他赶忙关了电视,爬到炕上,衣服也没脱,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这一夜,谷乾总是感觉在头的前边有个人,轻轻喘气。他连眼睛都没敢睁开,忍了一宿。

    ??

    ??早上六点,天还没亮,谷乾就早早爬起来。他从抽屉里找出那张画像,撕碎然后烧掉了。他觉得留着它对自己是个威胁。他甚至不想去上班,但又必须去,他想知道那支笔到底是不是那么神。

    ??

    ??当来到公司的时候,谷乾失望了。那个刁蛮的女人还象往常一样,端坐在门口,眼神冷漠,看着手表,等待着那些迟到的倒霉蛋。

    ??“您好!”谷乾打了个招呼,但没敢正眼瞧她。

    ??“西区的铸造公司是你负责吗?”女人也没看他,谷乾知道,她不屑看他。

    ??“对,怎么啦?”谷乾的心猛然翻了一下,那个公司的邮件被他耽搁了好几天,这下这个月的工资看来要悬了。

    ??“怎么啦?这几个字你认识吗?”女人举着一张纸在谷乾眼前晃着。

    ??谷乾只看清了纸上的几个黑体字。“投诉信!”

    ??“我不想知道原因,总之你造成的损失你要负责,今天你开始停职,等下跟我去铸造公司去给客户道歉!”谷乾看着女人的嘴一张一合,真想上去用自己的臭棉鞋给她堵上。

    ??谷乾的心情象这天气一样,阴云密布。看来生活中是不可能有那种神话出现的,现在怎么办?生活,家庭,还有那个孩子?谷乾一筹莫展。

    ??此刻,他骑着自行车在硬邦邦的路面上艰难前行,业务主管已经阴沉着脸坐着车先走一步了。

    ??一路上,谷乾怀揣着巨大的失望幻想着那个刁蛮女人失去双腿的样子,爬行着,身后留下两条红色的血印。终于,在阳光从云层探出头时,谷乾到了西区铸造公司。

    ??进厂区大门时,谷乾想好了一番感天动地的致歉词,希望能挽回局面,继续留在这个岗位上,要不然能怎么办?

    ??但这次和以往好象不太一样,他进入大门时,没有保安的阻拦,也没有任何人的问询。而且好多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铸造车间。正是因为着个车间的信件,谷乾才吃了现在的苦头。

    ??谷乾看着那些人的神情,感觉好象出什么事情了。果然,他听见有的工人在议论。

    ??“唉,你说这事,多寸哪!这回咱们公司可要负大责任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是快递公司的人,刚进车间,就出事了,两条腿齐刷刷的就轧折了,够惨的!”

    ??“那还不算呢,你没看见,腿掉了以后,那女的没死,上半身还动呢。那车上装钢水的箱子歪了,刚出炉的钢水就浇到身上了,那才叫惨哪!尸体都没了。”

    ??听到这些对话,谷乾呆住了。他想起了那张没有双腿的画像。被他撕碎,然后烧掉。这些全部应验了。

    ??谷乾的心情一下子从低谷窜到了顶峰。他按捺不住心脏的狂跳,用最快的速度向铸造车间跑去。

    ??此时车间里的景象完全边成了人间炼狱。

    ??大门左侧有一条运送钢水出入铸造炉的轨道,现在已经有人维持秩序了,根本靠近不了。谷乾分开人群望前挤了挤,他看见在轨道的内侧,有两

    ??条腿,那是被在车间里缓慢行驶的铁皮车生生轧断的,谷乾认识那腿上的蓝色皮靴,正是业务主管常穿的那双。

    ??轨道的外侧,有一堆东西,根本看不清是什么,还向上升腾着灰白色的烟雾。

    ??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钻进谷乾的鼻孔,他觉得一阵无法忍受的恶心,转身奔出车间,吐得一塌糊涂。

    ??

    ??这次事故被定性为意外,一个负责任的快递公司主管,带着自己工作失误的手下去给铸造公司赔礼,却在车间里被轧断双腿,然后又被熔化的钢水

    ??浇得遍地开花。事故的责任当然由铸造公司承担,谷乾只是被叫去简单问了问话,就没事了。

    ??不过,他主动辞了职。

    ??因为他总是隐约看见,那个女人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没有双腿,只是上半身,一张模糊的脸还在冲着自己笑。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谷乾再也不需要这份工作了,再也不用骑着那台笨重的自行车在这个城市里

    ??奔波。他拥有了一件武器,一件战无不胜的武器。

    ??

    ??谷乾先是在家里闲了一段时间。

    ??就在这些日子里,他把脑中早已形成的那个计划想了又想,最后他决定实施了。

    ??一个星期天,没下雪也没刮风,而且太样暖融融的,这种天气在冬天里是少见的,尤其在北方。谷乾翻了翻墙上的日历,那上面写着这一天诸事大吉。

    ??

    ??北方的冬日完全是黑白色的,谷乾却穿了件大红的羽绒服走在街上,喜气洋洋的。

    ??他在离家很远的地方找了部公共电话,当卡插进去时,他的手忍不住哆嗦起来。

    ??谷乾要找的人叫冯宏骁,是当地十分有名气的建筑业大亨。

    ??他利用辞职后的这段时间,了解到这位财大气粗的冯总只有一个宝贝儿子,谷乾的目标就是这个珍宝一样的孩子。

    ??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谷乾才弄到了冯宏骁的手机号码。

    ??

    ??谷乾颤抖着,一下下按着电话的按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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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6: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通了。

    ??“喂!”好一会儿,听筒里才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股不怒自威的劲儿。

    ??“喂……喂……是冯宏骁,冯总吗?”谷乾突然见磕巴了,早就想好的词儿忘了一大半。

    ??“你是谁?”对方的声音听上去警惕性十足,也许这种富豪级人物都这样。

    ??“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谷乾憋了半天,才想起这么一句,他记得看那些带有绑架情节的电影时,绑匪都常说这句话,而且面目表情异常狰狞。

    ??“开什么玩笑,你到底是谁?”对方的声音显出有点儿不耐烦。

    ??“你……先听我说吧,事情很复杂,要有耐心。”谷乾稳定了一下情绪,口气也生硬起来。“我知道您有个儿子,在四小上学,九岁了,很可爱。”

    ??谷乾说到这里,顿了顿。冯宏骁接过了话头:“你想干什么?”生意人总是精明的,特别是成功的生意人,他闻到了一点危险的味道。

    ??“这么说吧,我需要钱,很多。你可能会把孩子层层保护起来,或者报警,甚至会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这都没关系,我先和你说明一下,明天傍晚

    ??之前,你的宝贝儿子会失去一截小手指,为了不影响孩子的正常活动,我选择左手。后天我会再和你联系,如果你报警,那就很难办了!知道吗?”

    ??谷乾说完,等待着对方的回话。但他听见的却是“啪啦”一声。冯宏骁挂了电话,好象用了很大的力气。

    ??谷乾知道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自己的话,但这不用急,慢慢来。

    ??晚上,谷乾拿出一张报纸,那上面有一副照片,一个中年男人拉着一个小孩的手,笑容可鞠。正是冯宏骁和他的儿子,那是一次捐赠贫苦儿童的活动,

    ??这个富豪带着儿子出席了,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张照片帮了谷乾的大忙。

    ??谷乾借着台灯的光,记牢了孩子的模样。

    ??他又开始画画了,每一笔都是小心翼翼的。他知道,这副画最少值五百万……

    ??

    ??就在这天晚上,谷乾又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的儿子降生了,那孩子和谷乾长得出奇地象,眼睛,鼻子,嘴,耳朵……奇怪的是,这个初生的婴儿

    ??脸上竟然还有皱纹,就连那些皱纹和谷乾脸上的都一样!最让谷乾害怕的是,这个孩子只是一个头,没有身子,连脖子都没有……

    ??谷乾被噩梦惊醒时,天早就亮了。

    ??这个白天还是晴朗的,但谷乾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他几次找出了那支笔和晚上完成的画像,想毁掉这些东西,但他没敢。如果毁掉画像,

    ??那个孩子也就毁了,自己一分钱也得不到。毁掉铅笔呢?后果是什么?谷乾没敢往下想。

    ??有时候,一个人做一件事,当他发现错误想回头时,却发现回去的路没了,或者早已经变了模样。那么,他就要一直做下去,一直错下去,无法顾及后果。

    ??就象谷乾。

    ??现在他就在路上,一条荒僻的路上。

    ??在夜色里,他象是一个鬼魅,游荡。

    ??这次,他又换了一个地方,同样也是离家很远,找了一个破旧的电话亭,拨通了冯宏骁的电话。

    ??他很快就接了:“喂!”声音更加低沉了。

    ??“是我。”谷乾说。“我的话是不是应验了,我还可以让他失去更多。”说这话时,他的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

    ??“我认为这是个意外,你到底是谁?”冯宏骁的话透露了孩子确实失去了左手的小指。

    ??谷乾的心中一阵狂喜,“意外?你真的这么认为吗?那好。明天傍晚前,你的宝贝儿子会失去一条腿,你可以不信?但事情发生后,我想你会

    ??后悔!”

    ??“说说你的条件……”冯宏骁的语气缓和了。

    ??“我喜欢你的直接,五百万。”谷乾的胆子完全壮了起来,他已经开始设想未来的计划了。

    ??“你他妈是个疯子!”对方提高了嗓音。

    ??“对,我他妈就是疯子。我们别废话了,给你一个帐号,把钱存在里面就行。收不到钱,孩子失去什么就不要怪我了。对了,你也可以报案,

    ??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不信的话可以冒险试试!”

    ??谷乾说了一串数字,确认对方已经记下后,挂了电话。他不想耽搁太长时间,因为他害怕转回头时会有警察沉着脸站在身后。

    ??他的身上就带着那张画像,如果真的被警察抓到,他会不顾一切把它撕得粉碎。

    ??鱼死网破!

    ??谷乾想,也许自己真的是疯了。

    ??此时的他心情如鸡尾酒一般,分了几层。

    ??最明显的要数那种欣喜了,因为自己马上就要摆脱现在这闷死人的生活了。

    ??但欣喜的下面还藏着那么一丝担忧,这支笔究竟是什么来路?有一天会不会在自己眼前出现一个魔鬼,来索要什么?比如报酬,或者别的什么自己

    ??不想失去的东西。

    ??另外还有一种,那就是恐惧,那只失去头的狗,失去双腿又被烧焦的业务主管,冯宏骁的报复,某一天警察们的出现,这一切一切都冤魂一样缠着谷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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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6:3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肢·离(2)

序:3

    ??计划实施的很顺利。

    ??冯宏骁没有报警,但谷乾的心还是没完全踏实,总是随身带着那张画像,他预感这个被勒索的富豪没这么容易就这样罢休了。

    ??预感这东西很奇怪,好的预感通常都是不灵的,而那些不好的都差不多能应验,也许这也是上天的一种捉弄吧。

    ??但谷乾的这种不安马上就被冲淡了。

    ??他来到了临近的一个城市,把银行卡插进取款机,看见一个5和后面一连串的0时,谷乾眩晕了,这些都是自己的?他甚至不敢相信。

    ??在回家的路上,谷乾想到了一个笑话。

    ??“等咱有了钱,买豆浆买两碗,一碗放红塘,一碗放白糖,还喝一碗倒一碗。等咱有了钱,打车都打三辆,一辆在前面开道,自己坐中间那辆,

    ??后面还得有一辆断后。等咱有了钱,买房子不论平米买,一色论亩买,先甭说那院有多大,就说从东头到西头坐车跑一圈儿都得调一回手表,为什么?

    ??有时差呀!”

    ??“这种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谷乾想。

    ??客车到站了,谷乾慢慢朝着家的方向走。

    ??冷风吹着他,很舒服。这种感觉是从前不曾有过的,现在的谷乾浑身躁热,连思维都不怎么清晰了,他只想吹吹风。

    ??客运站点离家很远,谷乾走了将近一小时,天色渐渐暗下来。

    ??谷乾又从兜里把那张画像拿出来,确定还在自己手中,这才放了心。

    ??冷风突然间变大了,是北风,很冷,很疾,疾到谷乾还没来得及把画像从新放回口袋。

    ??那张纸轻飘飘地在冷风中打着旋飞走了,落在地上时,一辆卡车过来了,象风一样快。

    ??谷乾跑过去的时候,那张纸上已经留下了一道黑色的轮胎印,扭曲的不成样子……

    ??“完了,我只想要钱,没想要你的命啊!”谷乾捧着那张纸带着哭腔说。

    ??纸上的孩子呆楞楞望着谷乾,浑身都是窟窿。

    ??天彻底黑了。

    ??谷乾回到家,他又有了一种预感,冯宏骁一定会疯了似的找他,然后杀了他,抽筋扒皮搓骨扬灰。

    ??

    ??老婆庞丽阴沉着脸,谷乾进屋时也没正眼瞧一下。

    ??谷乾明白,这和自己的失业有关。

    ??“等着瞧吧,笨女人!”谷乾下决心先买套房子,但不能让老婆知道,那个女人会吵着问他这么多钱是哪来的。

    ??

    ??晚上,谷乾又喝了很多酒。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酒量很大,胆子却越来越小。

    ??老婆早就钻进了被窝,临睡前还嘟囔着“怎么嫁了这么个人,挣钱没能耐,喝酒却谁都比不了。”

    ??谷乾只是笑笑,没还嘴。他在想明天吃点什么没吃过的东西,去那些有钱人才能去的地方。

    ??电视还上演着那些无聊的选秀节目,谷乾端着酒杯有一眼没一眼的在那瞄着。

    ??突然,他的脸颤颤地动了起来,眼睛瞪得象牛。

    ??他看见电视上插播的广告,又是那条,一群人站在一起,有男也有女,都举着一盒妇女卫生用品在那傻傻地笑。

    ??这群人都是上半身,看不见腿。

    ??最让谷乾毛骨悚然的是,那群人里夹杂着一个女人,是已经死了的业务主管。

    ??她站在人群的最后,只露着一个头,不停地笑。她的牙很白,脸色更白,连眼睛都是白的,没有黑眼球。

    ??谷乾被她瞪着。

    ??他们的腿全在电视柜里?

    ??

    ??还没等谷乾想出对策,四周“唰”地一下,全黑了。

    ??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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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6: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那群人全部被黑暗屠杀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

    ??谷乾呆坐在凳子上,一动不敢动。

    ??黑暗中只传来了老婆说梦话的声音,幽幽的,很低。

    ??“孩子,孩子,你死的好惨啊!你死的好惨!我的孩子,你死的好惨!……”

    ??最后,老婆的梦话也消失了。

    ??谷乾瞪眼看着紧紧包裹住自己的黑暗。

    ??屋子里只有喘息声……

    ??谷乾的。

    ??谷乾老婆的。

    ??还有……

    ??不对!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的喘息。

    ??谷乾听得很清楚。是谁?

    ??那个声音好象紧贴着自己,谷乾颤颤地伸出手,什么都没有。

    ??难道又是那个魔鬼?还是被害的那几个人的灵魂?要不就是……那支笔?

    ??谷乾吓得连想都不敢想了,喝下去的酒也全跟着冷汗淌了下来。

    ??黑暗如果就这样持续下去,谷乾绝对会疯掉。

    ??幸好,几分钟后,来电了。

    ??灯亮了,电视开了,屋子里的阴气好象也没有了。

    ??谷乾刚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连成串的汗珠,扫了一眼电视。

    ??奇怪,怎么还是那条广告,一大群人……

    ??就是这广告又瞬间加重了阴气森森的感觉,那一群人中间出现了一个缺口,正好是一个人的地方。

    ??业务主管!刚才她就站在那儿,现在这个人消失了。

    ??她去了哪?会不会从电视里走出来,然后借着刚才的黑暗爬到自己身后?刚刚听到的喘息声……?

    ??“该死!”谷乾骂了一句,把电视插销狠命拽下来,又赶紧爬上炕,用被子蒙了头,连灯都没关。

    ??这个夜晚中的一切,都不怀好意。

    ??第二天,还是个大晴天,暖融融的阳光让这个冬天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谷乾暂时忘却了那些诡异的黑夜,开始享受生活,这在以前只是幻想。

    ??没错!谷乾在从前的日子里,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理想中的生活,有钱有闲的日子。可现在机会突然到来了,他却一时不知道该

    ??怎么用这笔钱让自己舒服了。

    ??究竟什么能让自己感到满足?谷乾琢磨着。

    ??物质生活?那只是最基本的。

    ??这笔钱能让他把生活彻头彻尾的改变,无论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为自己制造一次爱情,幻想中的爱情。谷乾看着体形臃肿的老婆想。

    ??抛开这个庸俗的婆娘!他对自己突然产生的想法没有感到一点儿意外。

    ??在制造爱情之前,还是先制造一起意外吧!

    ??谷乾又拿出那支笔,开始在纸上涂抹,这次是他自己的老婆庞丽,还有他的孩子。

    ??他把庞丽画得很完整,什么都不缺,完成后,谷乾掏出打火机,把画像烧掉了。

    ??

    ??所有事情解决后,谷乾拿着银行卡出门了,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他没有告诉庞丽,一个即将消失的人,是不需要知道这些的。

    ??他走的很匆忙,因为他怕这座房子突然着起大火,把自己烧成灰!

    ??谷乾没注意到,抽屉的钥匙还放在桌子上。

    ??

    ??结束.

    ??庞丽不知道丈夫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住进了温暖如春的宾馆,那里有他们见都没见过的美食,还有穿着和季节不符艳丽服装的少女。

    ??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劳累了一天,这个女人坐在桌前,这是谷乾的桌子,她不经常坐到这儿。

    ??她看见了那把钥匙,一种莫名的冲动怂恿她打开抽屉。最近一段时间,她总是看见谷乾深更半夜坐在那写写画画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抽屉里很乱,但一支黑色的铅笔闯进了视线。

    ??庞丽拿起笔,细细地端详。

    ??这是很普通的一支笔,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在庞丽的眼中竟然充满了诱惑。

    ??她不由自主地在纸上勾画着,动作机械而坚定,好象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庞丽脑中出现的是,自己的丈夫谷乾。

    ??她刚画完谷乾的头,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是从厨房涌出的黑烟。完了,着火了!庞丽的脑子反应过来了,她想也没想,就冲进厨房,只留下了那张只有一颗睁着眼睛的头颅的画像。

    ??

    ??谷乾也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计划着自己的美好生活,爱情,享受,财富。

    ??他不知道一切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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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6: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悬河局(1)

?在这个忙乱混沌的年代,在这个完全由人工合成的都市里,我们的情感就象玻璃一样,脆弱,但锐利!

    ??——题记

    ??一.一个传说

    ??故事开始之前,我要说明,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叫孙大圣。但他并不是《西游记》中那个著名的齐天大圣。那个孙大圣能腾云驾雾,能七十二般变化,能上天,能入地,几乎无所不能。

    ??而这个孙大圣,是个工人。和所有的工人一样,很普通。每天按时上下班,接孩子,在市场里和小贩侃价,每个月还要把辛苦换来的薪水如数交给老婆。这种生活虽说平淡无味,但也算衣食无忧,从普通百姓的角度上看,也能称得上是个幸福的小家庭。

    ??孙大圣这个人没什么特别,在人堆里绝不会有人注意他,烟基本不抽,就是平时喝点小酒。但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奇心重。只要是常理解释不通的,他都要注意一下,什么鬼怪,外星人,飞碟,这些跟平常生活不着边际的东西,他最喜欢。用他老婆的话说,你迟早要吃这好奇心的亏。但孙大圣不在乎,一个人如果没什么爱好,那活着就太没劲了。

    ??就在最近一段日子里,孙大圣所在的车间流传着一个传说,是车间主任尚明在午休是给大伙讲的。

    ??尚明和孙大圣是中学同学,因为办事机灵,而且用大伙的话说还“特别会做人”。所以,虽然和孙大圣是同一年进厂,但走的路却截然不同。为这孙大圣的老婆玉宁没少埋怨他,说他窝囊。但孙大圣总认为,只要埋头肯干,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出头的。但尚明没有苦干,却比孙大盛强,除了会做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娶了个好老婆。尚明的老婆叫寇菲,寇菲的父亲就是这个厂的厂长。

    ??尚明在车间里很能吃得开,每天吃完午饭,大伙都会不约而同地围拢上来,听他“说书”,他可以说是车间里的故事王。

    ??这个传说,在尚明的老家已经流传很久了。是说在午夜十二点时,一个人穿上一件白色上衣,坐在关闭的电视机前,等上五分钟,他就会在电视屏幕里看到自己死去时的样子,而且据说还很准呢!尚明还说,以前在他住的村子里,就有个年轻人,叫王二柱,胆子很大。他听到这个传说后,不信邪,就在半夜时候,换了件白色衬衣,坐在自家的电视前,等了五分钟。结果,电视里面的他真就有了变化。两只眼睛死鱼一样向外突出着,舌头黑紫黑紫的,鞋垫般耷拉得老长。看到自己如此骇人的恐怖模样,把王二柱吓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连家门都没敢出。

    ??过了一年多,王二柱已经渐渐忘了这码子事儿了。可就在那年夏天,冰雹成灾,全村的庄稼几乎绝收,当然王二柱家也没能幸免。

    ??一天晚上,喝多了酒的王二柱和老婆大吵了一架,还伸手扇了她两个响亮的耳光,老婆哭天喊地夹着包回了娘家。王二柱坐在炕上,抽着旱烟,越想越没了活路。于是找了根绳子,在房梁上吊死了。

    ??据后来到现场的村民说,王二柱那死相和电视里面的一模一样。后来,村子里的人都不敢在半夜时对着电视机了。

    ??大伙听尚明有鼻子有眼地说完后,都唧唧喳喳议论起来,把这个传说当做了一个有趣的消遣,在整个车间流传开来。于是又出现了不同版本的说法:有的说站两分钟就可以了,有的说只会出现带血的样子,上吊的死相根本看不见,有的说男人要穿白衣服,女的要穿红色的才灵验,反正什么说法都有了。

    ??一件事无论是真是假,只要超过三个人的嘴再把它讲出来,就根本没了以前的模样。但传说终究是传说,大家只把它当做了工作之余的谈姿来打发时间。

    ??可孙大圣对这个故事特别好奇,而且回家后还绘声绘色地跟老婆玉宁讲了。老婆听完笑了:“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啊,咋象女人似的呢?这么爱传这种杂七杂八的事儿,闲地吧?要不晚上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不能害怕吧?”孙大圣看着老婆,她一笑是那么好看。

    ??“我是小孩子呀,会怕这种没影的事儿?”老婆不屑地说,“谁不敢谁就是小狗!”

    ??二.电视里的死人脸

    ??硬邦邦的石英钟象张扁平的脸一样挂在白得渗人的墙上,“滴答……滴答……”,十一点五十了。

    ??孙大圣推醒了熟睡中的玉宁。

    ??“干啥啊?”她揉着眼睛,不耐烦地说。

    ??“我的白衬衫呢?找出来,你不是说试试吗?“孙大圣坐起身,催促老婆。

    ??“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你也相信,真拿你没办法。”玉宁也坐起来,打着哈欠。

    ??“快点,试试,我倒要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事儿。”

    ??“有病……”玉宁嘟囔着下了床,翻出一件白色衬衣,甩给了孙大圣。

    ??孙大圣穿上白衬衣,打开台灯,又拉着老婆坐在电视对面的椅子上,等着。

    ??终于,时钟的时针和分针在十二点的位置站成了一条线。

    ??孙大圣把脸朝电视凑了凑,暗色的屏幕里出现了他的脸,他看着里面的自己,里面的人也盯着他。

    ??玉宁抱着肩膀坐在他身边,继续打着哈欠。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十二点零五了,电视里的孙大圣没有一点变化。

    ??玉宁上前拉了一把孙大圣说:“我说你是闲的吧,别有病了,快睡觉,明天还上班呢,让别人知道了都得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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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6: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孙大圣也悻悻地站起来;“我说不能是真的吗,全是谣传。他妈的,害得我等了半宿。”说完,转身要走。

    ??就在转身的空当儿,孙大圣发现昏暗的屋子里突然间亮了许多,那是电视发出的光,它自己开了?

    ??他回过身,却听见了玉宁的一声尖叫。

    ??定睛看电视时,孙大圣的心猛地栽进了黑暗。

    ??他看见,电视里出现了一张脸,是一张死人的脸——正是孙大圣。

    ??电视里的孙大圣闭着眼,满脸的血污,和碎玻璃。那些玻璃亮晶晶的,装饰着屏幕里那张呆板的死人脸。

    ??这画面让孙大圣想到了农贸市场卖肉的摊位边挂着的割下来的猪头。

    ??电视灭了,屋子里又只剩下台灯的昏光,孙大圣呆楞在那儿。玉宁张开嘴大哭起来:“你……你干什么不好,偏试这……这种东西,现在可……可好……”

    ??“哭……就知道哭,我还没死呢!”孙大圣也吼起来,这可是他第一次跟老婆吼。“这怎么可能……?”孙大圣盯着站在柜子上的电视机。此时,这台黑色的电视在他眼中成了一个杀手,把他吸进去,揉碎,再吐出来。

    ??“那画面里的自己会是怎样的一种死法呢?”孙大圣哭丧着脸,跑回卧室。他不敢出这个门,至少是在晚上。

    ??因为他怕一开门,黑暗中会站着一台长着腿的电视机,或者说一个人,方方的没有五官的脑袋是台电视,那样他会被活活吓死。

    ??那天晚上,孙大圣命令老婆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三.碎玻璃(满城尽是碎玻璃)

    ??整整一个星期,孙大圣都是恍恍惚惚的。

    ??那天晚上看见了自己的死相后,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敢凑到电视旁边小心翼翼地查看,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只是一台普通的黑色电视机。

    ??这一个星期,每个夜晚的到来对孙大圣来说都是种煎熬,在他的头脑中,无数次地显现自己在电视里的那张脸。满脸的血污和插满的碎玻璃,梦魇一样纠缠着他,久久不散。

    ??现在唯一能驱赶恐惧的就只有酒了。

    ??孙大圣拿着酒杯,坐在桌边,那台电视早已被他装进纸箱,扔到了仓房。有那台不祥的电视在,他就感觉整间屋子都成了阴曹地府。

    ??房间里的灯都开着,孙大圣的脸也泛起了红晕,很红很红,就象……

    ??老婆玉宁坐在一旁叹着气,她现在也不敢像从前那样招惹丈夫了。

    ??一个被恐惧折磨的人,通常会突然间暴躁起来,变得胆大。

    ??所以,怕老婆的人可以尝试一下。

    ??孙大圣现在就不怕老婆了,但他害怕周围的一切,除了喝多的时候。

    ??“婷婷呢?……”孙大圣摇晃着站起来,问老婆。婷婷是他们的女儿,九岁,上小学。

    ??“在屋子里玩儿呢。”玉宁怯生生地答道。

    ??“玩儿?……还有心玩儿!”孙大圣说着进了里屋,他看见女儿正趴在小床上专心地摆弄着一个布娃娃。

    ??“作……作业做完了吗?”孙大圣坐在床边问。

    ??“做完了。”女儿回过头看着满脸通红的父亲,也怯生生地回答。

    ??“哦……”孙大圣刚想说点什么,却看清了女儿手里的娃娃。

    ??那是个小巧的玩偶,原来的样子一定特别可爱,但现在却不。

    ??那娃娃的脸上插满了细碎的玻璃片,眼睛里,耳朵里,凌乱的头发里……到处都是。婷婷刚才正是用小镊子一片一片地拔出来,但布娃娃的脸早已变得模糊不堪,两只眼睛也显得鬼气森森了。

    ??孙大圣的脑袋“嗡”地一声,手脚也不听使唤了,耳朵里只有女儿拉长的声音,低低的。

    ??“爸爸,娃娃是不是很疼啊?”

    ??“爸爸,娃娃死了吗?”

    ??他的头发争抢着竖起来,悬着的心脏也一脚蹬空般跌落到深谷。

    ??他疯了一样,抓起玩偶抛出窗外……

    ??

    ??孙大圣终于扛不住了,住进了医院。

    ??这几天的遭遇让他心跳过速,神经极其衰弱。

    ??“如果不想办法,迟早会被折磨成精神病。”他的头脑还算是清醒。

    ??住院的第三天,厂里派来车间主任尚明做代表探望孙大圣。傍晚时分,尚明提着几盒补品到了医院。

    ??“怎么回事?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住院了?”尚明一进门就关切地问。

    ??“还不是……”旁边的玉宁刚说话,就被孙大圣的眼神制止了,他不想让任何外人知道这事儿。“没事儿,可能是这段太累了,再加上这几天酒喝得多……”孙大圣勉强笑了笑。

    ??“早就告诉过你,少喝酒,这下你看……”尚明摊着手说。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尚明站起来,说:“那你就安心养病吧,别着急上班,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会及时和厂里反映。”

    ??“好……我知道……谢谢老同学了。”孙大圣坐起身说。

    ??“被那么客气,你别动了,我走了。”尚明说着转身要走,孙大圣眼看着他侧身的一刹那,手臂碰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玻璃杯。

    ??“啪……”杯子掉在水泥地上,粉身碎骨了。

    ??“呦!不好意思……”尚明蹲在地上要捡。

    ??“您别动了……等下我扫吧。”玉宁忙说。

    ??“那麻烦了,小心点,别扎着……”说着,尚明拍了拍孙大圣的肩膀,出了病房。

    ??孙大圣的脸色青白,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玻璃。

    ??它们亮晶晶的,好象等待着分割床上的人。

    ??晚上,孙大圣还是睡不踏实。玉宁躺在另一张床上,背对着他早就睡了。这几天照顾孙大圣把这个女人折腾得不轻,孙大圣的心中除了恐惧还有一点点的内疚。为了什么呢?

    ??现在这四周静得出奇,偶尔从外面的走廊里传来几声嗡声嗡气的对话和清脆的脚步声。医院的夜晚,总是带着那么点诡异。慢慢的,连对话和脚步声也消失了。只剩下喘息声,孙大圣的,玉宁的,还有……这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哪!不对,还有别的声音,“哗啦……哗啦……”

    ??孙大圣的耳朵跟着头发竖立起来,这是什么声音。

    ??“喂……喂……”他喊睡着的玉宁。

    ??“干吗?”玉宁翻过身问。

    ??“你听……外面。”孙大圣指着门外,小声说。

    ??“听什么?”玉宁下了床。

    ??“好象有声音……”孙大圣也跟着下了床。

    ??那声音就在走廊中回荡着,“哗啦……哗啦……”好象是有人在扫地。对,就是扫碎玻璃的声音。孙大圣听出来了,他哆嗦起来。

    ??玉宁也听到了,出于本能躲在了丈夫身后,就象孙大圣能保护她一样。

    ??那声音还在继续,很固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到了病房门外,消失了。

    ??孙大圣木然站在原地,他回过头看见老婆正定定看着那扇关着的门。“怎……怎么办?”

    ??一个女人的胆子有多大,孙大圣到现在才知道。

    ??男人即使再害怕,他的好奇心也会站出来逞强。特别是孙大圣,如果不是因为好奇,他也不会听信那个传说了。

    ??又听了一会儿,还是一片死寂。

    ??孙大圣硬着头皮,推开房门,他没敢出去,把头探出门外。

    ??走廊里的灯光很亮,没有人。

    ??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当他收回头想关门的时候,找到了答案:孙大圣看见,在他脚下有一堆碎玻璃,在灯光下闪着荧荧的光。

    ??他猛地一甩手,猛“砰”地撞上了。

    ??他的心脏又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他想喊,但喉咙干燥得几乎没有缝隙。

    ??孙大圣转过身,想抱紧玉宁,但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老婆玉宁。而是一个头发凌乱满脸血污的女人,她的脸上插满了碎玻璃,她被分割了!

    ??孙大圣全身的血瞬间都窜入了脑袋,他看见那人僵直地向自己挪过来。孙大圣用尽全身力气猛一窜,撞开了房门,到了走廊。

    ??在那一刹那,他记起了屋子里的怪物,它和女儿那天摆弄的那个小玩偶一模一样。

    ??插满碎玻璃的玩偶被放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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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6: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四.扫玻璃的人

    ??孙大圣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埋在黑夜里的街道,他的动作完全是机械的,处于一种本能。外面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出的光根本赶不走心中那锐利的恐惧,它只能让恐怖的东西更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压得人直到窒息。

    ??孙大圣可没有时间考虑这些,现在的他只知道逃离这鬼地方,但到底要逃到哪里去,他不知道。

    ??狂跑了几百米,医院和那恐怖的布娃娃已经被遗落在黑暗中,孙大圣也彻底没了力气,他手扶着膝盖,弯腰站在路边,大口喘着粗气。

    ??“玉宁现在会怎么样?还是……不对!”孙大圣突然屏住气,他直起腰来。“这些事都太奇怪,会不会是……?”他的脑中刚刚灵光一闪。

    ??这时候,刚才在医院走廊里听到的那种扫地的声音又出现在了,“哗啦……哗啦……”孙大圣慢慢扭过头,他望见自己的左边出现一个人,手握着扫把,一点一点扫着马路上的东西,动作不紧不慢,很仔细。

    ??他是什么时候在那儿的?那是自己刚跑过来的地方啊,怎么没看见他?孙大圣又看了一眼,天哪!他扫的又是那玻璃碎片。

    ??孙大圣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借着路灯的光勉强看见他的头顶。

    ??那人的头顶看上去怪怪的,好象是纸做的,揉皱的纸。

    ??他想跑,却没了力气。

    ??扫玻璃的人慢慢抬起头,孙大圣这下看清了。那人的脸也像是一张揉皱的纸,一块一块的,上面满是暗红色的血和碎玻璃。让孙大圣的恐惧达到极点的是,那张脸竟然就是他自己!

    ??孙大圣一下子垮了,精神垮了,但腿却亢奋起来,他狂呼着把身体箭一样射了出去。

    ??可他没注意,自己的对面一辆车迎着飞了过来,也象箭一样。

    ??孙大圣的尸体铅块般砸在地面上,满脸的血水,上面密密匝匝插着汽车风挡玻璃的碎片。

    ??那样子,和他在电视里看到的自己的死相,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他瞪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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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6:3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局

    ??其实,玉宁早就不爱孙大圣了。最初和他在一起生活的那种幸福和温馨的感觉已被厌烦和无聊取代。

    ??这个胖乎乎的男人现在在她眼中更像是条肥嘟嘟的白色肉虫,笨拙,让人恶心。

    ??两个人的婚姻有时候可能更象是一柄放大镜,相恋时微不足道的小缺点,在婚后会被放大,再放大,直至让人无法忍受。

    ??但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玉宁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认识尚明以后,也许更早。

    ??如果把感情比做是一锅滚开的油,那孙大圣在玉宁的眼里就是一个人,这个人在滚油里已经被炸得不成人形了,恐怖异常。

    ??而尚明就是一条鱼,鱼进油锅后再出来,色香味俱全,很是若人谗。

    ??“必须结束这种生活,要不这一辈子就毁了。”玉宁下了决心,离开这个人,得到那条鱼。

    ??尚明曾经怂恿她跟孙大圣离婚,但他自己却还没脱离妻子。

    ??这是让玉宁至今还没跟孙大圣分手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了解孙大圣,越是老实的人,一旦发起怒来就越难以收拾。

    ??”要是让他知道咱俩的事儿,他就会让我们都不得好死!”她对尚明说了这句话,话一出口,两个人的心都猛然一沉。

    ??“那怎么办?总不能这么偷偷摸摸的吧?”尚明皱着眉头说。

    ??“做个局,弄不死他也弄疯他!”玉宁咬着牙说,她的表情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

    ??尚明看着怀里的女人,突然想到了眼镜蛇。

    ??两个人花了半个多月时间,做出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局:利用孙大圣的好奇心,一步一步引他进来。

    ??最初的步骤是玉宁做的。

    ??他在孙大圣爱喝的鸡汤里下了足量的安眠药,等他睡得象个死人时,用鸡血和碎玻璃为丈夫化了一个惨惨的死人妆。

    ??化妆的时候,玉宁总是感觉孙大圣的眼睛没有闭实,似乎眯着眼睛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额头渗出冷汗来,匆忙把妆化完了,玉宁又用尚明的数码相机拍了照片,交给尚明制成了光碟。

    ??她做的这些,都是铺垫。

    ??第二步至关重要,是由尚明完成的。他充分发挥了讲故事的天分,在车间里讲述了那个传说,来引孙大圣入局。结果一切顺利,孙大圣果然试验了那个尚明编造的传说。其实,即使那天他不去玩那个游戏,玉宁也会想办法怂恿他去做的。那天午夜。孙大圣刚在电视前转过身去,玉宁就按了一下遥控器。

    ??于是,孙大圣就看到了自己老婆为他化的妆。

    ??但他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以为那个传说应验了。

    ??前两个步骤都顺利完成,接下来的就好办多了。

    ??玉宁又偷偷地把女儿的小玩偶用胶水和玻璃做成了恐怖的娃娃,故意让孙大圣发现,令他感觉那些碎玻璃永远象冤魂一样缠着他,直至全部镶进他的胖脸为止。

    ??她做的这些,孙大圣不知道,但玉宁却忽略了一个人,就是女儿婷婷。婷婷在门缝里看见妈妈弯着腰往爸爸的脸上放玻璃,又看到妈妈恶狠狠地蹂躏着自己可爱的布娃娃,她很害怕,也奇怪,妈妈这是干什么?但她不敢问。

    ??后来,孙大圣终于忍受不了恐惧的袭击,倒下了。

    ??在医院里,尚明去看望孙大圣。但他并没有走,一直在附近等到深夜。然后,又摸回医院的走廊里,拿着扫把扫他故意打碎的那个玻璃杯,一直扫到那个病房的门口,让惊恐的孙大圣听到。

    ??等他战战兢兢推开门时,尚明早已经跑到楼下到了街上,套上准备好的头套,那上边有孙大圣满脸是血的照片,等着他被玉宁吓出来。

    ??这些,两个人都配合得特别默契。

    ??接下来轮到玉宁表演了,她也缝制了一个头套,和女儿的布娃娃一样。那时候,已接近崩溃边缘的孙大圣看到门口那堆碎玻璃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玉宁那飞快的小动作。

    ??两秒钟,她就让自己变成了恶灵般的玩偶,站在丈夫眼前,逼着他狂奔出病房。

    ??而那辆飞驰而来撞死孙大圣的那辆汽车,是两个人计划中没有的。

    ??他们的原计划是:那条街上有一座桥,桥下是一个工业废水的排放池,那是从医院出来到外面的必经之路。到时候由尚明逼孙大圣跳下桥,然后不会水的孙大圣就会在黄泉路上奔赴前程了。

    ??但是那辆车却无形中帮了两个人的大忙,省却了很多麻烦,直接让孙大圣变成了尸体。

    ??一切就这么顺利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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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9 06: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六.一切仍在继续

    ??孙大圣的死被定性为交通事故。

    ??一辆在空旷的街道上飞奔的汽车,撞死了一个大半夜不睡觉疯跑的人,很简单。

    ??一切还得继续。

    ??尚明终于也摆脱了高高在上的妻子,离婚了。

    ??他和玉宁的关系也从地下转到了地上,两个人搬到了这个城市的角落里,生活着。很少有人认识他们,甚至没人注意到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但他们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

    ??只是两个人谁都不敢提出分手,因为那件事,他们要一辈子看着对方,彼此防备。

    ??日子一天一天循环着,象是一个圆圈。从起点到终点,又从终点回到起点,一切终都会回到原点吗?

    ??一年后,孙大圣的忌日。

    ??尚明和玉宁早早就起床了,他们都在夜里做了同样一个梦,是噩梦。

    ??他们都梦见孙大圣在黑暗中垂手站在床边,低着头。但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光还是隐约能看见他脸上的玻璃发出荧荧的光。

    ??“好疼啊!……好疼啊!……”孙大圣反复说着,然后转过身走出屋子。

    ??但他没离开,走到院子里,停下,拿起扫把,开始慢慢扫着。

    ??在梦中,尚明和玉宁都能清楚地听见院中那“哗啦……哗啦……”的声音,连绵不断,一直持续到天亮。

    ??终于熬出了噩梦,尚明推开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整夜的噩梦让他头疼得厉害。

    ??他伸了个懒腰,可刚到一半,胳膊就停在半空中。因为他看见院里有一堆东西,闪着光。

    ??是一堆碎玻璃……

    ??七.又一局?

    ??父亲孙大圣死后,婷婷就开始经常做梦。

    ??她总是梦见那个妈妈往爸爸梁上堆碎玻璃和涂血的情景。

    ??她不懂妈妈为什么要那样做?她只知道爸爸死了以后,妈妈就和那个叫尚明的人好了,那个她最讨厌的男人。

    ??自从搬家以后,十岁的婷婷就发现家里面两个大人异常害怕碎玻璃。

    ??就在昨天,婷婷不小心打碎了一大块窗玻璃,妈妈就惨白着面孔大喊大叫,还把她按在床上狠狠地打了一顿。最可恨的是,那个尚明也跟着凑热闹,在一旁添油加醋,大声呵斥她。

    ??婷婷没有象别的十岁女孩儿那样挨打后大哭大闹,她甚至连滴眼泪都没掉。

    ??在自己的小屋里呆到深夜,婷婷玩了一个孩童似的恶作剧。

    ??她把打碎的玻璃片从垃圾桶里倒出来,收到一起,趁晚上放在了院子中间。

    ??早晨醒来时,婷婷看见妈妈和尚明那张着大嘴惊恐万分的样子,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招果然灵验。

    ??“以后要常常用碎玻璃吓唬这两个讨厌鬼,好不好?”婷婷对着床头一个小布娃娃说,那个布娃娃脸上也插满了碎玻璃片……

    ??它似乎听懂了婷婷的话,露出阴惨惨的笑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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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8-2009 07: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好贴!楼主再接再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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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8-2009 07:4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的吗?我还以为没人喜欢看,打算不在贴了呢!
还以为第一次贴鬼故事就碰壁了呢!
真的谢谢你的鼓励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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