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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天……”
我忽地惊醒。望了望四周,天花板的荧光灯还亮着,冷气机还开着,被盖给踢下了床,床褥被我的汗浸湿了。我打开房门走去厨房倒了满满一大杯水,一饮而尽,喉核还是卡在干涸的喉道中,再饮多满满的一杯。
连续的第七晚,也是连续的三晚不关灯睡觉。可刚才那把声音却还是那么清晰,不是梦境里的声音,是现实空间里的的确确、籍由空气震动传入耳蜗里的音波。仿佛有一个人坐在你旁边对你说话,在一个你肯定只有你独自一个人的空间里。
不管了,今晚索性不睡。打开冰箱拿了半打啤酒走去客厅,将电视机荧光灯风扇全打开,躺在沙发上边喝啤酒边看足球重播。睡眠不足的话明天去公司睡好了。
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英国那么喜欢玩长传冲吊的战术,前锋的个子不是特高,甚至比对方的后卫矮了一个头,还不断的和人家争头球,难怪她在国际赛中难有作为。一场沉闷的比赛。忽然想起昨晚和羚儿的约会,一般的约会晚饭送她回家,和这场球赛一样的沉闷。
“既然那么沉闷还看来干嘛?”
我倏地从沙发上坐起,又是那把声音。
恐怖从我的脊椎里爬了出来,惊栗随着我的冷汗冒出来趴在我的后颈,后颈冷飕飕地,象有人对着我的后颈吹风。
“是你?”我说道。
但没有人回答。只风扇继续在转,电视依然在播,英国仍然在吊球。但我肯定是她的声音。
[ 本帖最后由 vios6038 于 31-5-2009 01:30 P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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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1-3-2009 12:0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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砌沙(2)
2)
“阿天,王老板一大早就打电话来投诉,说我们给他的折扣比张经理的少。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折扣率是秘密,绝对不可以随便给他人知道。”
一大早就给老板叫进了房间唠叨。这个王老板和张经理的店铺才相隔一条街,平常又一起喝早茶的,有可能不知道我们的价钱吗?自己看到张经理的老婆风骚一点就给多一点折扣博取好感,现在倒过来怪我口疏?
“对不起老板,下次不会再犯了。”心里不爽归不爽,口里可不敢不爽。我身为一个专业的打工仔,这些年来陪伴我闯荡的就是‘老板永远是对的’这条金科玉律。那些什么管理大师的‘顾客永远是对的’、学校老师的‘刻苦耐劳’啊,教坏子孙的歪理。
“出去吧,以后记住我的话。去打个电话给王老板赔个不是吧,就说采购部一时搞错了价钱吧。”
“是的,老板。我立刻去办。”
我拿出手提,找出了胖李的号码,拿起桌面的电话打了给他。
“胖李,早安。阿天啊。”
“哪个阿天?”
“你大学的同班同学呀。”
“哦……这样久没有你的消息,不是想借钱吧?”
“呸,我07年的钱都还未花完呢。胖李,想问你有艾珊的电话号码或电邮地址吗?”
“艾珊?”
“以前我们大学四千金之一的艾珊啊。”
“哦,就是以前拒你于千里你还对人家死缠烂打的那个美眉吗?”
“其实我们是情侣关系。”
“阿天,其实林志玲是我的女朋友。”
唉,究竟我前世做错了什么?
“胖李,虽然现实很残酷,可我们都得勇敢地去面对。还有更残酷地在前面等着你呢,你现在就垮了,日后的路你叫我如何走下去?”
一阵沉默。
“阿天,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放过人家?”
这个胖李就是喜欢刁难我。
“其实我有重要的事情想找她。”
“阿天,其实我也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我怎会有你梦中情人的电话号码呢?”
“你不是和艾珊的室友拍拖吗?”
“阿May呀?都散了九年了。”
“帮我联络她好吗?”
“联络她?我欠她的十多千你帮我还吗?”
这小胖越大越不长进了。
“钱嘛,你借的当然应该是你还才显得有诚意嘛。”
“想还也不知道该怎么还了,我们分手后一年她就跑去日本打工,听说在那边找到了好归宿,在那边落地生根了。她没有留给我任何联络号码或地址,我又不好意思和她家人朋友拿,总之分手过后就断绝关系了。”
是不是情侣分手后就得一刀两断呢?
我按下结束纽,找出了阿乐的号码拨了过去:“喂,阿乐吗?阿天啊。”
“阿天?你妈的,几多年不见你了?每年的同学会都不见你出现,发达了不记得人了。”
“哎呀,全世界的人都给忘了,都不会忘记你啦。乐少爷。”
阿乐毕业后去做阿窿和卜基做得有声有色,穿金戴银的。所以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大学文凭毕竟是有用途的,就看你是否选对了路来走。一大堆人往工商界呀、电脑界呀、工程界的冲,就不顾整个社会的供需关系,人逼人,不被踩死已算万幸了,还想出人头地?阿乐当年就是头脑够清晰,读了投资大师邓普顿爵士的22条投资金言之一的‘除非你的所作所为异于常人,否则你不可能有杰出表现’后,恍然大悟,看破了之前马来西亚教育制度强灌输给他的大是大非。他立即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写了一分划时代的阿窿企业规划书,然后找上了这个老板,也是他这个老板伯乐识千里马,一看完阿乐的规划书后就知道阿乐不是池中物,立刻聘请阿乐,将一个小小地盘交于阿乐管治,如此数年,这个老板已经是跨国卜基及阿窿集团的主席,而阿乐就是整个集团的总财政。反过来看看自己,跟了这个老板这么多年就楣了这么多年……
“阿天,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阿乐,你还有和大学那班同学有联络吗?”
“少了,毕业之后各有各忙的。连铭强和我住同一个花园的也几年没碰面了。什么事吗?”
“其实我想向你打听艾珊的下落。”我开门见山。阿乐和我是大学时代的情敌,他可能和艾珊还保持联络吧。
“艾珊?”阿乐的语气是愕然的。“你们的事情我也有所听闻,只是很抱歉,自从毕业后我也不曾和她联络了。你可曾打去她家找?”
“打了,但服务中断了。现在很多人都不用固定电话了。”
“是啊。我们毕业的时候大家都还没用手机吧,现在小学生都在用了。”
“怎么?三十岁就怀念起上半生了?”
“去你的。不过我想有一个人倒可帮得上你。”
“你是说她?”
“就是她呀。”
“但,不到最后关头我可不想招惹她。”
“现在还没到最后关头吗?”
想想也是啊,连情敌都找上了,我也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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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3-2009 01:2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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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了開頭,掃過第一篇,應該會很不錯的感覺。還沒讀,夜了。改天再來拜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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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0-5-2009 12:2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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砌沙(3)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April掏出手机,是办公室的号码。
“喂,April,可欣呀。你回去了?老板说有急事想见你呢。”
“嗯,已经在LRT里了。和老板说我明天再去见他吧。”
“好吧,我转告老板一声。”
这个老王八,看老娘有两分姿色就不断找机会亲近老娘,工钱又不见他不断加给我。
不经不觉在这行、这间公司晃了五年。光阴如箭。每天都度日如年,却总重复不断地在某个日子里赫然发现这么多个年月就莫名奇妙地从身边蒸发了。人被岁月的洪流推着走被推倒,尝试靠边躲,可没用。时间是人类的养份,你只要置身于时间隧道中,不管位置正中央最边缘,不管愿意与否,只要置身其中,隧道尽头的抽风机会非常规律地非常公道地吸扯掉你我他的岁月。被吸扯掉了以后,干瘪的皮肤就会皱成了鱼尾纹。然后就只可以在往后的岁月里往所储蓄起来的凌乱记忆里翻出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与月,供作怀念,或直接说是悼吊了。
现在的电脑技术不是可以将数千张的照片塞进一张比指甲还小的晶片中吗?很好,大家都有借口找机会去拍照,去编辑照片,去悼吊那些本来属于这些的日子。然后偶尔或者忽然地问自己:原来曾经做了这么多事情,却怎么好象什么事情都没做过般?会作如此感想大致都是有许多自己想办却还未办的事情的缘故吧。可晶片里不是塞了数千张自己的他人的照片吗?都只拍了些未曾打算过却活生生过了的日子?就如从未想过会做这份工作却一做就五年。人生其实不就是由许多意想不到所拼构而成的吗?
人生是由许多意想不到所拼构而成的。
LRT从隧道里驶了出来,雨势加紧。风夹着雨大片大片刮过来,拥着漂浮尘埃往地下泼,洗涤尘世。手提袋里的小阳伞应付霏霏细雨还可以,只要有一丁点风儿,那这双美白的腿就好受了。上衣和裙子已经被风雨刮得半湿了,两个脚板浸在完全湿透的高跟鞋内,还要在这笨蛋车厢里吹上半个小时令人发抖的冷气,讨厌的啦!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手机又响起。最令人讨厌的事就是有一个令人讨厌的老板!
“你跟老板说我已经到站了,有什么要紧事也等明天吧。”April拿起手机就直接了当地说。
“啊?我老板找过你?”
一把令人讨厌的声音传入耳蜗。April看了看来电显示,令人讨厌的家伙。
“很久不见了,April。我是阿天啊,这个星期六有空吗?”
最令人讨厌的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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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31-5-2009 01: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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砌沙-(4)
4)
绵绵细沙,清澈海水。吊床在两棵不知名的树间挂着,一排树十数张吊床延伸地吊过去,而我正躺在其中一张,享受这片刻的大树遮阴。手上握着啤酒罐及香烟,啊……,人生不过如此。
“不出去晒太阳或潜水吗?”
是导游黄小姐,撑着一把小阳伞不知打从哪个角度忽然出现在我身旁。皮肤黝黑,眼睛与体格都小小的廿一二岁的小姐。外形特征不知是否因为职业所造成的,带团旅游日晒雨淋地,皮肤自然黝黑,据说可以保护身体,增加吸收阳光的效率,大大提高身体制造维他命E的能力。眼睛小可以遮挡过多的阳光进入眼帘,避免视力受损。体格小可以减少能量的消耗,增加工作的持久性。不错不错,找老婆就是得找这种耐操型的。
“想起什么这么开心?”
糟糕,喜形于色。
“啊,是吗?我想是因为来了这里放松了,人自然就开心了。”
“对了,应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阿天,天空的天。黄小姐。”
黄小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其实不很习惯这样被人称呼,你叫我艾珊好了。”
“好呀,艾珊。”
“我看你好像自己一个人来而已。不带朋友或女朋友一起来?”
“我想带的,只是朋友们的女朋友不让他们跟我来。至于女朋友嘛,找到后一定会带她来。”
艾珊嘻嘻地说:“很少遇到独自旅行的客人。印象中好像只有你一个。”
“可能还有其他的,只是他们引不起你的注意,从而埋没了在云云人海之中。”
艾珊笑颜绽开,却忽然一刹间将之收回,只隐隐约约看到笑意荡漾在她眼波中。
“好了,不打扰你了。记得中午十二点在大礼堂集合,吃午饭。”
“好,到时候见。”
女孩子家又笑又不笑的。
我开了第二罐啤酒,点了第二枝香烟。唉,今宵酒醒何处?
午饭时间艾珊忙得团团转,一众团友“黄小姐、领队”的呼喊,好似缺少了她就食不下咽。我的眼光追踪她的身影,腰细臀翘,好!她也似有意无意地瞄过来,只每每我俩眼光即将碰上之时,她就扭开头或挪开身体,只留一点点余光让我的眼神去捕捉。
午饭后我继续在吊床上享受我的醉生梦死,凉风习习,醉意醺人,我沉沉地睡去。
醒来时已经傍晚时分,下床伸了伸懒腰,怎么一睡就睡了四个小时?
我信步走去,有一群学生模样的人在打沙滩排球。我绕过他们,向海走去,想踏踏海水。一轮金黄色夕阳,远远地在海的一方要往下坠了。从未看过日落。
“醒了?”
是艾珊,又忽然地不知从哪个角度里冒出来了。她正蹲着和两个巫裔小朋友在砌沙。
我也蹲下去:“其实还没有,我正在梦游。”
“讨厌。”艾珊似笑非笑地说。
“你的儿子吗?”
艾珊瞟了我一眼:“我像他们的妈吗?”
艾珊顿了一会儿,继续道:“他们的妈妈是这里餐厅的厨师,一到准备晚饭的时间我就会带他们出来玩,免得他们在里边打扰。”
这个女孩还真体贴。
“正在堆城堡吗?”
“不是,正在堆火车头。”
“火车头?”这座怎么看怎么像城堡的沙堆叫火车头?
“不像吗?”
“呃,蛮像的。”
“骗人,这明明不像火车头,是座古堡。为什么你要骗我?”艾珊嘻皮笑脸地。
看来,艾珊的脑袋是属于高转速的。于是,我帮忙他们砌了一座宏伟坚固、看上去绝对不像火车头的城堡。我用小石子在城堡门上刻了“珊堡”两个字。
两个小朋友见了边跳边叫:“Apa itu?”
“Nama kakak.”
于是乎两个小朋友也拿起了小石子在城堡上画画了起来。
艾珊在一旁假装什么也没到,自顾自地修饰她的围墙。
“好了,晚饭时间要到了,我得去准备了。我也要带他们回去交给他们的妈了。”
“我也得回房间洗澡了,换衣服出来吃晚饭。”
我们穿过大礼堂,走到一个分叉路口的走廊,往左去餐厅往右去我房间。分手在即,我掏出了她今早给大家的名片。
“艾珊,其实我觉得你给我们的名片,是很方便,只是只印了公司的联络号码,有时候周末或晚上刚巧遇上了旅游咨询的疑问,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
“讨厌。”艾珊似笑非笑地伸出右手,我将名片递过给她。
“你的手机啦。”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忙从裤袋里抽出手机递了给艾珊。
我接过艾珊递回来的手机,10个号码,一个也不少,急急忙忙按下储存键,深怕按错了另一个按钮。
“改天回去吉隆坡我请你吃饭。”
“改天再说。”艾珊别过身体往餐厅走去。
多么美好的一个假期。
“你也会怀念起那一段日子吗?”
我倏地睁开双眼,风扇徐徐转动,将冷气机放送的冷气传播到厅的各个角落。可我依旧全身湿透,染了沙发一大片汗渍。我坐起身来,右脚着地,踢倒了几罐啤酒。
不会错的,是艾珊的声音。
艾珊,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本帖最后由 vios6038 于 31-5-2009 01:28 P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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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2-2010 10:4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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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忘记交代. 因为改了笔名,又因故事情节有重叠的关系, 故事会以<鬼见愁>的形式上载. 所以此故事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请多多包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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