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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神秘的天使

一千零一夜的灵异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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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8 11:5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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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2008 06: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镜子的故事很可怕,所以说路边的东西不能乱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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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2008 09:2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No.522)婴骨坟场

 1 从恐惧中醒来

  黑暗粘稠得像胶水,我在狂奔,身后传来了狗叫的声音。回眸望去,蜿蜒逶迤的山路上,有星星点点的火把,那是追赶着我的人吧?有鼎沸的人声,似乎全是女人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追赶我,我只知道如果被抓住了,我会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与折磨。

  我继续奔跑,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奔跑。尖锐的草芒从我的脚脖子划过,我却感不到一丝疼痛。狗叫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我的耳边,就连叫声之间的喘气,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我就像一部机器,一部已经开始运转的机器,只知道奔跑,再也停不下来了,永远都不知道疲倦。我不知道这被追逐的游戏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人终究是跑不过狗的,终于,我被那些狂吠着的狗追到了。我的肩膀一沉,那是狗的爪子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回过头去,绝望地看到了绿幽幽的眼睛,是狗的眼睛!它张开了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利齿,正闪烁着悚人的寒芒。一股腥臊的气味从它的嘴里涌了出来,扑向我的面颊。

  黑夜里,我只能看到这条狗绿幽幽的眼睛与白森森的牙齿,它身体的其他部分都隐没在了胶水一般的黑夜里。是的,这是一条与黑夜一样黑暗的黑狗。

  恶心的感觉在我的胃里翻涌。我竭力想要忍住呕吐,但在这个时候,我终于感到了疼痛。疼痛是从我的颈子传来的——狗咬到了我的颈动脉!

  我猜我的反应一定很快,在它的牙齿还没有刺入我颈子最柔软的皮肤时,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挥起手一拳头打在了狗的身体上。我的力量一定很大!人在最危急的时刻,常常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在我的重拳之下,黑狗咽呜了一声,摔在了地上,但随即一个翻滚跳了起来,喉间狺狺低吠着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作势想向我扑过来。

  我感觉到了恐惧,我必须要逃跑!但是逃跑有用吗?我的速度永远比不过这条黑狗!可我不愿意就这样束手就缚坐以待毙。我转过了身来,隐约中,我看到面前是一片密密麻麻茂盛的草丛。

  有风拂到了我的面庞,草丛后是深邃的黑暗。黑暗中会有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

  我撒开脚丫,冲进了茂盛的草丛。

  忽然脚底一滑,我感觉全身的重量突然消失了。我的身体向下坠去,那是一处隐藏在草丛后的悬崖!

  狗吠声消失在了我的上方,我急速向下滑坠。这是一个深渊,生命的深渊。下坠的过程中,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时间也停止了。

  地心引力,自由落体!

  我绝望地尖叫,死亡的阴影如聚集在骨头上的蚂蚁一般,笼罩了我的全身。我面如死灰……
  
  我颤栗地坐起,浑身冷汗,心口突突突地乱跳着。

  我这才恍然明白,刚才我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

  在梦里,一只像黑夜一般黑暗的大狗在疯狂地追逐我,为了躲避它,我跌下了一处悬崖。在自由落体的过程中,我恐惧地感到死亡的阴影像黑色的丝绒一般缠绕住了我的脖子,令我无法呼吸。

  梦魇之后,才会感觉到活着的幸福。

  我终于镇定了下来,坐在床上环视四周。这时,我才惊异地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农家小屋里,身上盖着一床破烂的薄棉絮。棉絮里散发着经年的霉烂气味,稍稍让我感觉到有点恶心。

  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痰痕与水渍,一盏油灯挂在低矮的天花板上,散发着微弱且摇曳不定的光芒。

  屋里的一角,有一个燃烧着的小炉子,炉子上有一只陶土做的药罐,此时正在发出药烧开后的汩汩声,药罐散发出的药香味也让屋里霉烂腐败的气味不再是那么刺鼻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试着想要挪动一下身体,突然间却觉得全身的关节一阵剧烈的疼痛。我痛苦呻吟,发出一声哀号。我垂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身上满是淤青的痕迹,各个关节都敷着土黑色的药膏。药膏发出很香的气味,这让我感觉很舒服。

  可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弄不明白了。

  ——难道刚才我梦见跌落悬崖的情形并非梦魇?其实我真的是跌下了悬崖然后身受重伤,然后被好心的山民救到了农家屋里?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希望与武侠小说里描述的一样,我被一个心地善良的农家女孩所救,而这个女孩又一定是貌美如花,不谙世事,清水出芙蓉。再然后,我与这个农家女孩真心相爱,厮守一生。
  
  我暗笑了一下,心想自己可真是会胡思乱想啊。

  就在这个时候,破败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外走进一个人——还真是个漂亮的女孩。

  这个女孩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土布百褶筒裙,手里端着一个盛满了药水的土碗,袅袅婷婷地走到了我躺着的床边。

  我挣扎着露出一个微笑,对女孩说:“你好,谢谢你了。”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我的身体好几个地方都隐隐传来了疼痛。

  女孩望着我,眼里似乎满是忧愁与疑虑。一阵莫名其妙的沉默,她突然对我说了一句令我不敢相信的话:“老公,你醒了?”

  老公?!

  我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正想发问的时候,女孩转过了身,大声叫着:“姆妈,二黑哥醒了!姆妈快来啊,二黑哥醒了!”

  破败的木门又一次被推开,门外走进一个脸上满是沟壑的乡村老太太。她一进门就满脸惊喜地向我扑来,嘴里大声说:“我的儿啦,你终于醒了!姆妈好高兴啊!”

  这是怎么回事?自从我醒来后,已经不知道心里有过多少次这样的疑问了。

  我忍住伤口的疼痛,前言不接后语地说:“等一等,你们叫我什么?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我这话刚一说出来,女孩与老太太突然变了脸色。老太太用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她的眼神让我感觉有些发麻。老太太张开嘴,露出一派残缺的牙齿,然后缓慢地对我说:“你是我的儿啊,我怎么会认错。一定是你发烧过了头,脑子给烧坏了吧?”

  我既好气又好笑,我说:“你们真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儿子,我也不叫二黑。”

  “你不是二黑,那你说你是谁?”老太太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哈哈,我当然不是二黑,我是——”突然之间,我的话刹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
 
   是啊,我是谁?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抹去了我的所有记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头像要裂开了一样,好疼好疼好疼!仿佛有无数支细小的尖针插进了我的太阳穴里,我无力分辩,也无法思考。

  “你就是二黑,我是你的姆妈,这是你的媳妇春秀。你答应了姆妈今年要给姆妈生个小孙孙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耳边传来老太太絮絮叨叨的碎碎念,还隐约听到那个叫春秀的女孩,轻声的抽泣声。

  我绝望地仰躺在散发着霉烂气息的床上,两眼一片漆黑,我又晕了过去。

2 借尸还魂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声张,先是半睁开双眼梭巡了一下四周。我看到那个叫春秀的女孩正半蹲在煎药的陶土罐子旁,小心翼翼地看着炉子下的火苗。火苗不时窜动着,春秀的影子也拉得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我闭上了眼睛,暗暗梳理着思绪,想要搞明白为什么我会呆在这里。我真的想不起我是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就连这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我的记忆真的莫名其妙失去了一长截,我只记得曾经被一只凶猛的黑狗追逐,然后跌入了深渊。但是,我现在连这记忆的真实性也无法证实。也许,那也只是一个恐怖的梦魇而已。而我,也许真的只是个叫二黑的山村青年。

  我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春秀听到了我的呻吟,蓦地转过头来望着我,眼中充满了关切之情。

  “二黑哥,你醒了?”

  我的头更疼了,我摇着手大声说:“你别叫我二黑哥,我不是什么二黑!”歇斯底里的吼叫令我的胸腔一阵阵刺痛。

  春秀难过地埋下头,手里拧着筒裙的一角,然后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扭头走出了土屋。在门打开的一刹那,我看到了屋外墨一般浓密的夜色。
  
  过了一会,那个自称是我姆妈的山村老太太与春秀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屋里,和她们一起进来的,还有个和她差不多老的老头。

  “村长,二黑自从醒过来后,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来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老太太对老头说道。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老头是这里的村长。我的心里稍稍平静了一点,毕竟一村之长多多少少明白一点事理,也许我可以从他嘴里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我大声说:“村长,我不是什么二黑,我也不认识什么二黑!你快给这老太太说,放我走,我要回家!”虽然我这么说,但我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家又在哪里。

  村长并没有接我的话,他点了一根烟,皱着眉头看着我,然后缓缓地问我:“二黑,你真的是中邪了吧?怎么连你姆妈都不认识了?那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你叔叔啊!你爸爸的亲弟弟!”

  我摇了摇头。

  “我是陈村长啊!”他也摇了摇头,又问,“既然你说你不是二黑,那你说你是谁?”

  我的脑袋里又像同时插进了无数支尖利的细针,顿时一阵疼痛。

  是的,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我绝对不是什么二黑!

  陈村长拿过了一面镜子,递给我,说:“你看看吧,你究竟是谁?”

  镜子中,我胡子拉茬,两眼无神,嘴皮上冒出一串水疱,脸上还有许多受伤后留下的血痕。但镜子里的人我绝对认识——他就是我!

  “你就是二黑!村里所有的人都认识你!你是我的亲侄子!”村长一字一顿地对我说。他很冷静,似乎是想叫回我的魂。

  我苦笑了一下,说:“陈村长,我真不是什么二黑。你们告诉我,二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定可以证实我懂许多他不懂的事!”

  村长犹豫地望了一眼老太太与春秀,然后问我:“你认识字吗?”

  我点头。

  村长耸了耸肩膀,他对老太太说:“真有点奇怪了,以前二黑斗大的字也认不了一箩筐,现在他居然说自己会认字了。”说完,他若有所思地走出了门。过了一会,他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片走了进来。

  “二黑,既然你说你认识字,那就读给我听听。”陈村长把纸片递到了我的眼前。老太太与春秀也着急地看着我。

  在摇曳的油灯光中,我高声念道:“寻人启事,赵蓓蕊,女,二十一岁,于一月前在赴旅游途中离奇失踪,望知情人能通知家属,定有重报……”

  这是一条简单的分类广告,那个走失了的女孩,一定想不到这张寻找她的广告,竟然可成为证实我不是一个叫二黑的山村青年的证据吧。

  显然我的话语让他们都感到了不可思议。他们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似乎是不敢相信我居然可以把报纸上的字都读出来。

  陈村长又问:“那你说,你还懂什么?”

  我微笑了一下,说:“虽然我现在记不清我是谁,但我还记得自己以前仿佛从事的是文字方面的工作。要不要我来背几首李白的唐诗?或者是朗读北岛食指的现代诗?”

  他们肯定不知道北岛与食指是谁,更不会听说过他们的诗。

  当我开始朗诵北岛的《红帆船》与食指的《热爱生命》时,陈村长焦急地在土屋里踱来踱去,大口大口吸着香烟。他当然可以肯定,一个叫二黑的山村青年,没法朗诵出这样的诗歌。

  也许他应该相信我没有撒谎了吧,我开始感觉到一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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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2008 09:3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突然之间,陈村长转过了身,大声对老太太说:“大姐,你别着急,我看,二黑的病根我找到了!”

  春秀紧张焦急地问:“陈村长,病根究竟是什么?好治不?”

  陈村长陡然将手里的烟头扔到了地上,用力踩熄,然后屏住呼吸,一字一顿地说:“他这是——借尸还魂!得给他收收妖才行!”

  老太太与春秀同时爆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

  “借尸还魂?!啊——”
  
  借尸还魂?他以为这是恐怖小说吗?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狂笑引起的肌肉抽搐,弄得我全身被扯得生疼。

  陈村长继续说:“借尸还魂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样的例子古已有之。二黑兄弟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最后一个。我记得,在《金史•五行志》里有段记载,是说大定十三年的时候,在宛平有个叫张孝善的人,他有一个儿子叫合得,因病在早上死了,但是到了晚上又活了过来,他一醒过来就说自己是良乡人王建的儿子喜儿,而这个喜儿早在前一年就已经死了。这件事是记载在正史上的。还有一个例子,印度有个叫贾斯丁的三岁半男孩死于了麻风,没有及时埋葬,当天晚上又活了过来,几天后又能讲话,他说自己根本不是什么贾斯丁,而是某村某人的二十二岁的儿子,是吃了带毒的糖果而死的。后来一查,还真有此事。这就是借尸还魂!”

  这个山村里的村长竟然懂这么多东西?这实在是让我感觉有些奇怪。

  我强忍住了笑意,大声问:“陈村长,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一会儿是《金史》上的记载,一会儿又是印度的事,真是莫名其妙。”

  陈村长很严肃地望着我,然后扬起了一本书,说:“这些知识,都是我从这本科教书里看到的。”

  我一看那书,不禁哑然失笑。

  这是一本叫做《茶余饭后》的大开本杂志,旧得已经翻出了毛边。我记得以前曾经也看过几本这样的杂志,里面刊登的全是道听途说的传闻。什么东边生了一只有六条腿的猪啦,西边有个会用耳朵识字的小孩啦。这种杂志登出借尸还魂的典故,一点也不会让我感到意外。但是一村之长竟然把这样的杂志当作科教书,这才让我感到嘀笑皆非。

  “难怪村外头的荒山上多了一处坟茔,说不定就是那个死了的人阴魂不散,邪灵侵入了二黑的脑筋里去。”春秀若有所思地说。
  
  陈村长点点头,板着脸对老太太说道:“姐,我明天就来为二黑驱妖。二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千万别让他跑了。要是他想跑,你就拿铁锤敲断他的腿!”而春秀已经从还燃烧着的炉子旁,拾起了一柄铁锤。

  我的心乱了起来,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挠一般。刹那间,我不由得冷汗凛凛,浑身毛发根根倒竖。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山村啊?我开始感到一阵没有来由的恐惧。

3 不正常的山村

  以前我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就是为了留住心爱的男人,用铁锤将男人的膝盖敲碎,囚禁在了家中。一旦男人的膝盖眼看要痊愈的时候,她就再一次用铁锤敲碎。

  ——难道春秀也要这样对待我吗?

  我感到不寒而栗。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保住自己的膝盖最重要!我连忙大声叫道:“姆妈,春秀,我想起来了,我就是二黑!刚才那些诗都是我瞎编的。”

  老太太的身体颤了颤,转身望着我,眼神里多了些缓和。她面带喜色地说:“你真的记起来了?”

  我连忙点头,大声说:“姆妈,你叫村长别给我收妖了,我已经全记起来,我就是二黑!”

  春秀惊喜地扑到我的身上,开心地叫了起来:“老公,太好了,邪灵离开你的身体了。”

  说实话,她的这一扑,让我全身的伤口又一次开始疼痛了起来,但我还是忍住疼,苦笑着说:“是的,我全都记起来了,你是春秀。”
  
  老太太出了屋,屋里只剩了我与春秀两人。有风拂过油灯的火苗,火苗被拉得忽长忽短,摇曳不定。我躺在床上,依旧浑身疼痛,几乎不能动弹。

  春秀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似乎有点羞涩。当着我的面,她慢慢地褪去了身上的衣物,满脸通红地钻进了我的被窝里。

  说实话,春秀很漂亮,身材也很完美,错落有致,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一点也不像乡下的女人。不过,我的伤口还在疼痛,即使是她浑身赤裸地躺在我身边,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办法可以做出点什么。

  春秀抚着我的胸口,喃喃地说:“二黑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好好养伤,要不了几天,你就会没事的。”

  我无话可说,唯有苦笑。

  或许,我真的就叫二黑吧,或许,就像陈村长所说的那样,我真的是被借尸还魂了。

  我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所有的记忆被删除了,我只记得曾经被一只凶狠的黑狗追逐。我突然问春秀:“我是怎么受伤的,是被一只黑狗追下了山崖吗?”

  春秀诧异地望着我,说:“老公,你的脑子真的烧坏了吗?你是在修理屋顶的时候,不小心从房上摔了下来,脑袋着的地,当场就晕过去了。你足足晕了五天,我们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结果你突然醒来后,就说你不是二黑,被邪灵侵了体。哪有什么凶狠的黑狗?一定是你在做梦吧。”

  也许真是在做梦吧,也许连现在躺在我面前的春秀,也是一场梦境吧。只是不知道这场梦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我盼望在醒过来的时候,可以记得自己是谁。
  
  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日光透过窗缝投射到床上,我开始感到一点暖意。但我依旧没有力气坐起来,伤口还在疼痛。

  我挣扎着扭过头来,看到春秀正在煎药,屋里土墙的一面墙的窗户上,糊着几张旧报纸。不过,旧报纸似乎被人戳穿了几个洞,洞外隐藏着几双眼睛,正偷偷地打量着我。

  是谁在墙外?外面的人为什么要窥视我?

  扭头的时候,我身上的伤口又一次被扯疼了。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时我听到窗户外传来几声唏嘘——是女人的声音!

  春秀听到我的呻吟后,转过声来,看到我的目光正对着窗户上的破洞。她扭过头去,冲着窗户那边大声吼道:“看什么看?没见到我男人醒过来了吗?你们快走吧!”

  屋外传来脚步离去的声音,很嘈杂,似乎不是一个人。

  “春秀,屋外是谁?”我问。

.  春秀端着药碗,走到我的床边,说:“老公,是村里那些无聊的女人,听说你醒了,非要来看看。”

  “干嘛不请她们进来坐坐?”

  “进来干嘛啊?这群无聊的大婶,整天就知道搬弄是非,没劲!”春秀一边说,一边将一海碗又苦又涩的中药汤灌进了我的喉咙。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劲来。我真想走出这昏暗的土墙屋,看看屋外的山村到底是什么模样。于是我对春秀说:“能不能扶我到外面晒晒太阳?说不定这样对伤口有好处的。”

  春秀皱皱眉头,说:“老公,你动一动都疼,我怎么扶得动你?”

  见我面有难色,春秀连忙又说:“这样吧,我干脆和姆妈一起把床搬出去,你就躺在床上晒太阳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春秀把老太太叫进了屋,然后喊着号子连同我一起,把床搬到了屋外。

  刺眼的阳光几乎令我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我才适应了屋外的日光。

  屋外是个大晒坝,凹凸不平的地面铺着刚打下来的玉米粒,黄澄澄的一片。而不远的地方是堵不高也不矮的土围墙,围墙外,站着几个女人,目光呆滞、衣衫破烂。她们的年龄都不大,但肚子都是鼓鼓囊囊的——她们全是孕妇。

  而更远的地方,是个小山坡,山坡上也站满了女人,她们都向我这边张望,还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议论着什么。

  “老公,别管她们,这些女人就爱嚼舌头,她们一定在听说你被借尸还魂了,然后来看热闹的。”春秀在我耳边低声埋怨。

  “哦。”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这时,围墙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是陈村长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我,然后问了老太太几句话。老太太与春秀欣喜地告诉他,我已经恢复了记忆,他这才摇头晃脑地走出了院落。

  陈村长一走出院子,就被山坡上的那群女人发现了,她们唧唧喳喳地嚷嚷起来,似乎在问陈村长什么问题。可惜离得太远,再加上山村的方言实在是难懂,她们问的什么我一句都没听得清楚。

  不过陈村长立刻高声咒骂了一句,然后又用土话说了几句什么,那群女人顿时闭了嘴。接着她们在山坡上聚集到一起,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她们一会低声说话,一会又互相吵骂,声音忽高忽低。突然有谁高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几个女人扭打到一起,互相扯着头发,撕着土布做成的衣裳。她们大声叫骂着我听不懂的土话,扭打的人越来越多,变成一片混战。歇斯底里地发作,使得地面腾起一层尘土。

  我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眼前的一幕让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时,一个肚子挺得很高的孕妇捧着肚子走进了院子,声音含糊对春秀说:“妹,快把你家二黑带回屋里去吧。他现在身子骨虚得很,吹不得风的。”

  我连忙说:“我还想再晒晒太阳。”可我还没说完,老太太已经阴沉着脸走过来,和春秀一起抬起了床。我又被搬回了死气沉沉的土屋里。

  在进屋前的一刹那,我回眸望向墙外。此时,山坡上女人们之间的争斗已经结束了,那群山村婆姨全都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而其中却有两个女人,被陈村长带着,向山顶快步走去,转眼就翻过了山脊,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外。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我一直都在屋里呆着养伤。说来也很是神奇,春秀为我煎的中药很有效果,服用之后,每天我都觉得身体的伤痛会消减一些。

  而在这个月里,每天晚上春秀都试图与我同床,却被我以伤口还疼的缘故拒绝。

  其实并非我真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柳下惠,我只是在想,或许真有个叫二黑的山村汉子长得和我一模一样,春秀是他的妻子,只是把我错认成了她的丈夫。如果我现在占了她的便宜,以后真正的二黑回来了,我又能如何脱身?我只是在奇怪,那个叫二黑的山村汉子究竟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现在还不见回来?

  春秀家很少有人来窜门,偶尔只有那个腆着大肚子的孕妇会到屋里来看看春秀。从她们之间的对话,我才知道那个孕妇叫阿慧,是春秀的姐姐,不过我却从来没见过春秀的姐夫。

  山村的夜晚很安静,偶尔会听到几声狗叫。但让我奇怪的是,我从来没听到过小孩的哭闹声。我一直都以为,天高皇帝远,这么偏远的山村一定是计划生育政策鞭长莫及的地方。看来是我错了,说不定这里的山民一直很自觉地遵守着法规。

    而且,似乎我也从来没在这个山村里见到过男人,除了那个姓陈的村长。也许所有的男人都外出打工了吧。

  我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在春秀与老太太的面前表露出伤势好转的迹象。我一直假装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在他们离开房间的时候,我总是悄悄活动着四肢,积聚着身体的力量。

  我知道,他们不会让我轻易离开这里的。在每个人的心目里,我就是那个叫二黑的山村汉子。如果我要离开,他们一定又会以为我是被邪灵侵体,借尸还魂。说不定春秀为了留住我,会毫不留情地用铁锤敲碎我的膝盖胫骨与髌骨——这个月的时间里,的确我常常看到春秀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若有所思地双手抚弄着一柄结实的铁锤。

  每当我看到这一幕,总会感觉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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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2008 09:3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4 被杀戮的石屋囚徒

  我感觉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我挑选了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准备出逃,毕竟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我害怕要是没有月光的指引,一出了土墙屋可能就会真像梦里那样,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那天晚上,春秀给我喂过苦涩的中药后,出了土屋。我听到她的脚步远离之后,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就慢慢坐了起来。太久没动弹,我感觉背部隐隐作疼。忍住疼痛,我走到窗边,揭开窗户上糊着的旧报纸。很好,月光皎洁,如水般洒在大地上。围墙外的山坡上,犁过的田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而旁边一间屋,传来了老太太与春秀微微的鼾声。

  我心中暗喜——这正是逃跑的最好时机。
  
  出了院子,我发了狂似的向山坡上跑去,我不知道山坡后是什么样的,我只希望可以在山那边发现一条离去的路。

  当我在快要到达山坡顶峰的时候,忽然听到山那边传来隐约的嘈杂声,还有微弱的光线越过山脊,然后被七凌八乱的树枝切割成支离破碎。

  我暗暗叫了一声不好,山那边有人!但我还是来到了山顶。

  山坡那边的山脚下,有一个平坦的坝子,坝子上黑压压地聚集着一群女人,而陈村长正好站在女人堆里,大声说着什么。因为离得太远,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从他的肢体语言上来看,他一定是在说什么鼓动性很强的话。

  我的目光落到了坝子旁,那里有一间石头垒成的屋子,门死死地关着,没有窗户,有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透出。在屋边,冷清月光的照耀下,我还看到那里有一口老井。

  屋里住着什么人?为什么这些女人都站在屋外的坝子上?

  我有些搞不明白了。

  这时,陈村长停下了说话,走到石屋的大门前。他勾下腰拨弄着门上的锁——门是上着锁的!

  屋里有影影绰绰的人影,难道里面的人是被锁在屋里的吗?

  还没来得及容我多想,陈村长已经打开了石屋的大门。他凶神恶煞地冲进石头房里,过了一会,他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个被囚禁在石头房里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很虚弱,长发及肩。他被陈村长拽出来的时候,双腿无力地拖在地上,几乎是被活生生地拖出来的。这个男人被村长扔到了井边。

  我虽然很惊恐,但更强烈的好奇心却让我慢慢靠着树林的遮掩,慢慢向山脚走去,朝着坝子靠近。我几乎可以看到那个男人长什么模样——虽然他披头散发,但脸上却很白净,只是他太虚弱了,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两眼深陷在眼窝中,眼神很是涣散。

  不过,我却觉得他有点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可我的记忆似乎完全从脑海里被删除了,我根本想不起这个男人是谁!
  
  陈村长突然高声叫道:“一个月了!已经一个月了!这个月里我们让你享够了福,现在也到你上路的时候了!”

  被他擒住的那个男人,嘴里发出口齿不清含糊的咽呜声,似乎是在呻吟,又像是在求饶。陈村长冷笑了一声,向后退出几步,然后挥了挥手。他的手还没落下,坝子上聚集的那堆女人就呼喊着向那个趴在地上的男人走了过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不知道这些女人要干什么,但却听到自己的胸膛里,心脏不停剧烈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预感立刻会有恐怖的事要发生!

  果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女人,站在了那男人的面前,突然抬起了脚,然后踩下。她的鞋底重重落在那男人的肋骨上,男人发出一声惨叫,声嘶力竭,绝望而凄楚。那女人哈哈大笑起来,缓缓半转过身来。月光下,我看到了她的脸,我不禁大吃一惊!

  这个女人是春秀的姐姐阿慧,她的小腹已经变成一片平坦,看来她已经生下了肚子里的小孩,难怪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没到春秀家来。可阿慧现在为什么却成了如此残忍的人?

  接下来的事更让我触目惊心。那群女人排成了一列长队,站在了阿慧身后。阿慧长笑了几声,站到了一边,而后跟上的另一个女人,也接着重重踩了那男人几脚。

  她们一个接着一个,踩那个男人的身体,用腿用力踢他,甚至勾下腰朝着他吐唾沫。一开始的时候,那男人还用力呻吟几声,但到了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几乎什么也听不到了。

  我明白,那个男人就要死了,谁也承受不了这么多女人踩踏的,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虚弱的人。

  在我以为他就要死去的时候,突然之间,我听到那男人发出了最后的惨叫:“啊——王东——王东——”

  没等他说完,排在队列最后的一个女人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这女人抬起腿,一脚踢在了那男人的后脑上,他的嚎叫顿时停止了。坝子上突然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但这寂静只保持了几秒钟的时间,那些女人同时发出一阵欢呼声。她们又围拢在那男人的身边,一起伸出了腿,不住地踢他,踩他,像发了疯一般,疯狂而又歇斯底里。

  我麻木地站在树丛中,呆呆地看着这场月光下的屠戮。我的两腿像是钉在了地里,一点也不能动弹。我想起了那男人最后叫出的那两个字:王东!

  王东是谁?恍惚中,我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似乎与我有着某种联系。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坝子上又静了下来。陈村长阴鸷地走到死了的男人身边,勾下腰,拽住了男人的头发,狞笑起来。

  那男人的眼睛依然圆睁,正对着我所在的方向。月光下,他满面血污,狰狞可怖。

  陈村长拽着尸体,转过身去,缓缓沿着一条小路走去。那条小路通往一片漆黑的森林,我看不到森林里究竟有什么,但我猜,那一定是唯一一条离开山村的道路吧。

  坝子上,只残留着一滩鲜血,和若干杂乱、沾染着血液的鞋印。

  那些女人像是中邪一般,静默地跟在了村长身后,沿着小路走进了森林。她们齐刷刷地膝盖微弯、颈脖僵硬,像是被操纵的木偶,更像是无意识的行尸走肉一般,渐渐隐匿在黑暗的森林中。
  
  这一切发生在我的眼前,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有预计到会看到一场残忍杀戮的直播。直到所有的人都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依然回不过神来。

  好一会儿,我才从恍惚的状态里恢复出来,不住大口大口呼着气。

  那些女人在村长的带领下,进了森林。那是唯一一条离开的道路。我不知道她们会在森林里会呆上多久,但看来今天是没办法从这里逃走了。

  我还是回到春秀的身边,换个时间再离开吧。

  我无奈地转过身来,却突然看到我面前站着一个人,正冷冷地望着我,眼里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

  我不禁大骇。

  她是春秀!

5 婴骨坟场的孤独坟茔

  “你都看到了?”春秀幽幽地问,“坝子上的一切,你都看到了?”

  我点头,静默无言。

  春秀眉头紧蹙,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问:“你是什么时候可以下床的?”

  我苦笑着回答:“就是今天。”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我再次苦笑,声音微微提高:“春秀,虽然我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我一直可以肯定,自己并不是什么叫二黑的男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借尸还魂的事,我也不是你的丈夫。”

  春秀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什么。她的脸色苍白,看上去柔弱凄楚,我见尤怜。她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焦急地说:“快跟我回去吧,一会儿你被村长看到了,就会和那个男人一样被踩死!”

  这时,隐隐从坝子对面那条小路传来的脚步声,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林,我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火把。是村长带着那群可怕的女人回来了!

  “快走!再不早就来不及了!”春秀拉着我,快步向她家的方向跑去。

  翻越山坡的时候,尖利的树叶边业刮过我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让我感到一阵阵疼痛。可我们已经顾不了太多,终于在那些女人出现在石屋旁的坝子上时,我们已经来到了山坡顶上。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

  可是,现在我的心里却有太多疑惑了。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可怕的山村里,又为什么会被这么多人说成是个叫二黑的山村青年。

  村长为什么要带着村里的女人杀死那个被囚禁在石屋里的男人。那个男人临死前叫出的名字,“王东”,又是谁?我觉得自己的头好疼!
  
  在春秀的土墙屋里,她默默地坐在我对面。窗户微微翕开,有风掠进屋中,油灯光随之摇曳不定,我与她的脸庞都变得一会儿红一会儿黑。

  我终于忍不住了,拽住了她的手,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了我不是二黑,你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春秀幽幽地望了我一眼,然后说:“是的,你从来都不是什么二黑,二黑是我真正的老公,但他早就死了!”

  “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他自杀了。当他看到我生出一个没有四肢的怪胎时,他就选择了自杀。”春秀喃喃地说道。

  “怪胎?自杀?”我有些惊呆了。我隐隐感觉到,这神秘的山村,将会是个我闻所未闻的隐秘世界。如果我对它知道得越多,也许我会更恐惧。
  
  “陈村长,名叫陈功,他是我的舅舅,也是我的爸爸,同时也是二黑的爸爸……二黑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表哥,同时又是我的丈夫……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会生出一个没有四肢的怪胎了吧?”

  春秀的声音很低,但却让我大吃一惊。我怔怔地坐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村长与那老太太是姐弟,他们却乱伦生下了二黑与春秀。春秀和她的哥哥二黑又乱伦生下了一个没有四肢的怪胎!

  这是天下奇闻!我实在是不敢相信,在朗朗乾坤之下,竟会有如此愚昧的事发生。

  非常幸运,春秀不是怪胎,也没有智力上的问题。从遗传学上来说,这是一件机率非常小的事情。但是我可以猜想,二黑一定就没这么幸运了,也许他就是个整天流着鼻涕光着屁股到处乱跑的傻子吧。

  “你们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山村里就没有其他男人了吗?”

  春秀长长叹了一口气。

  “难道你没发现吗?山村里的女人都很奇怪,奇怪得有些让人疯狂吗?”

  她慢慢开始了一段离奇事件的讲述。
  
  许多年前,陈功与他的姐姐,还有另外几个亲戚,为了躲避灾荒,来到了世外桃源般的山村,扎根住下。这里与世隔绝,只有一条非常艰险的山路与外界相通。

  事实上,他们所有的人根本都不外出,也没有外面的人到这里来——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山村存在。

  山村的地理条件很适合农田的耕作,很快这个大家族就在这里定居下来,自给自足,丰衣足食。但是,人始终是有欲望的,当温饱得到解决后,就会考虑起下半身的问题来。

  陈功与他的姐姐,还有同来的这些人,都是亲得不能再亲的血亲,但在欲望的面前,伦理变得无关紧要。他们想,反正都是与世隔绝,永远都不会有人来打搅他们的生活。

  于是,表哥与表妹,表姐与表弟,亲生兄弟姐妹间,发生了一段又一段孽缘,生下一个又一个耻胎。

  陈功的下一辈,几乎没出现正常的婴儿。说来奇怪,他们所生下来的所有男婴,基本上全是缺肢少腿的畸形怪胎。而女婴则幸运了很多,最起码在形体上并没出现畸形——这也许是染色体在作怪吧。不过所有的女婴在长大后,陈功与他的兄弟姐妹们才痛苦地发现,成长的女孩们,在智力上出现了或多或少的缺陷。

  当然,并不是每个婴儿都有缺陷的,春秀就是一个例外。

  她一生下来就很聪明,以致于山村里的人一直都在暗暗猜测,或许是她妈妈,也就是陈功的姐姐,出外上山砍柴时,是不是被路过的猎人强暴过。

  在春秀这辈人中,除了她是正常之外,二黑也逃过了一劫——这并不是说他正常,他同样是个智力低下的弱智,但他与他的同辈兄弟们不一样,他的形体很正常,并没有缺少什么肢体。

  所以,尽管春秀与二黑是同胞兄妹,但陈功还是安排他们结合,希望他们可以生出一个健康的婴胎。

  可惜,事与愿违,春秀十月怀胎后,最终还是只生下了一个没有四肢的婴儿。当看到那个肉乎乎一团的婴胎后,从来不会表达情感的二黑,突然哭了。他抱起婴儿,冲出了土墙屋,然后消失在了院子外的树林里。

  陈功与姐姐满面泪痕地在树林后的池塘里,找到了二黑泡得发胀的尸体,在他的怀里,还死死抱着那个没有四肢的婴儿。
  
  看着春秀淌下的泪水,我也不免黯然神伤,连连叹气。不过我还是问她:“那个被女人们杀死的男人,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被关在石头屋?陈功为什么要指示那些疯狂的女人们杀死他?”

  春秀沉默了片刻,虽然很犹豫,但还是告诉了我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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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2008 09:4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月前的某个深夜,山村里的狗突然狂吠了起来,被惊醒的陈功走出门,看到山坡上有隐约晃动的两条人影。他猜想可能是来偷牲畜的坏人吧,于是挨家挨户敲开门,叫出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女人——村子里的女人虽然头脑简单,但却大多四肢发达。

  他们牵着凶猛的狼狗,点燃火把,向山坡上的人影追去。那两个人很快发现了陈功他们,于是转身就朝着山坡后的密林小路跑去。

  山坡上是一片坟地,到处都是凌乱的坟茔,夜晚的时候,常常会出现星星点点的磷光鬼火。当陈功带着人马赶到山坡顶上时,才发现坟地里有几处坟茔已经被挖开,而在坟地的一隅,又多了一处新坟。

  被挖开的坟茔,像是被开膛剖肚的尸体一般,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墓室里只有碎裂成片的棺木,棺材里的尸骨却不翼而飞。

  ——是盗墓贼!

  但陈功还是搞不懂,山村里的坟墓,通常都是只埋棺木,不会有随葬品的。又不是什么古墓,那些盗墓贼为什么会盗走尸骨?难道是剖开坟茔后,发现里面空然无物而心生愤懑,于是泄愤而为吗?

  虽然他不知道那两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还是挥手示意,让村子里的强壮女人们跟他一起去追赶那两个盗墓贼。

  山路的一侧是密密麻麻的森林,另一侧则是陡峭的悬崖。毕竟他们生在这里,对山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自如行走。没过多久,他们就追到了盗墓人。不过,他们只抓到了一个,另一个却离奇失踪了——据陈功推测,另外一个人应该是在追逐之中,惊慌失措跌下了悬崖。
  
  “那个被抓到的人,就是被关在石屋里的那个男人。”春秀看着我,慢慢地说道。

  “那另外一个失踪的盗墓人呢?”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想起了那个被凶猛狼狗追逐的恐怖梦境。

  果然,春秀抬起手指,指向了我,说:“陈功带人打着火把到悬崖上找了一夜,终于在一棵树上找到了挂在那里奄奄一息的盗墓人,他就是你!”

  这句话一说完,我突然感到背后一片阴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据春秀所述,我曾经在恍惚中醒来过一次,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显露出失忆的迹象。而在那个时候,另外一个盗墓贼已经被关进了石屋,陈功认为我和那个男人都是上天给他们的恩赐!

  那个男人叫卓同,他招供出我叫王东——直到春秀讲到这里,我才知道了自己叫什么名字。而我们来的目的就是到偏远的地方盗墓,寻找财宝。

  卓同被关在了石屋里,陈功则命令村里所有的年轻女人聚集在一起,他要挑选出两个健康的年轻女人,送到石屋里去与卓同同房。村子里现在所有女人肚子里的种都是陈功的,他已经老了,而女人们生下来的婴胎,男的都是畸形,女的都是弱智,再这么下去,村子里就会断了香火。

  所以,陈功让两个相对最健康的女人与卓同共处一室,让她们怀上卓同的孩子。

  而那次我醒过来后,春秀把我抬到院子里晒太阳,看到一群女人在山坡上撕打,就正是她们要挑出能够与卓同交合的健康女人。

  至于我——陈功则自有安排。

  因为我在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就表现出忘记姓名,精神恍惚的模样。于是陈功定下了一条计策。他把我安排在了春秀家,因为春秀是村子里唯一既健康又聪明的女人,陈功决定让她怀上我的孩子,可以确保小孩的健康。

  他们为了让我心甘情愿接受这一切,于是串通好,都指认我是那个叫二黑的村里男人,就是春秀的老公!他要春秀赶快怀上我的孩子,然后为了隐瞒这一切,他会在春秀怀孕之后杀死我!

  ——卓同在坝子上被杀死,就是因为他已经让那两个女人怀上了孩子。他再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他已经到了该为挖墓盗尸行为赎罪的时候!
  
  我听得目瞪口呆。良久,我终于开口问道了:“春秀,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

  她黯然地说:“当卓同看到自己被囚禁的屋子里,居然送进了两个漂亮的女人,他顿时高兴得合不拢嘴,天天与那两女人腻在一起。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同时让两个女人都怀上了孩子。而你,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那些草药是我亲手配的,我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起药效的。每次我想与你同床的时候,你都拿各种借口推掉了。我知道,你是不想占我的便宜,你是一个君子,你是一个好人。好人是不应该死得这么快的,所以我决定要帮你!”

  原来做个好人的标准是这么简单。

  不过,我真想不到自己会是个盗墓贼,而且还剖开墓地盗走尸骨。我怎么会是一个如此卑鄙下贱的人呢?我实在是不敢相信!
  
  我突然问春秀:“对了,陈功把卓同的尸体拖进了森林,他这是要干什么?还有,就算村子里生下来的全是怪胎,可怎么我在村子里一个都没见到啊?”

  春秀望着我,慢悠悠地说:“村子里这两年生下的孩子,都是肢体不全的男婴。这种婴胎活着也是受罪,所以一落地就被扔进水盆里淹死,然后带到森林里山坡上的坟场掩埋。前段时间到家里来的那个孕妇阿慧,她是我姐姐,前几天才生下一个有三只眼睛,却没有嘴巴的婴儿,婴儿也在淹死后,埋在了坟场里。那个坟场埋葬的婴儿实在太多,所以我们都把那里叫做‘婴骨坟场’。卓同死了,自然也是要埋在那里的,你和他盗墓时,挖的坟茔,也正是婴骨坟场的!”

  我听得毛骨悚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胸腔里似乎有一股气流,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憋在喉咙里,几乎窒息。

  这时,春秀又加了一句:“对了,那坟场的边缘,莫名其妙多了一处新坟,不知道埋的是谁。陈功亲手挖开来看了一下,发现里面埋的竟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这女人绝对不是村子里的人,我们从来都没看到过。真是太奇怪了。”

  她说完这话,颇具深意地望了我一眼。我连忙耸了耸肩膀,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6 完美逃亡

  “我会帮你逃出这里的。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得带我一起逃!”

  ——这是春秀唯一的要求。

  当然,我同意了。我又怎么忍心看到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生活在如此愚昧的山村里?
  
  不过出逃,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这个山村实在是太偏僻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样偏远的地方来盗墓。即使我与春秀避过了陈功的监视,顺利逃出了山村,也不知道能够去哪里。

  我不知道这个山村是在地图上的什么地方,春秀就更不知道了,她从来没踏出过村口半步。

  不过,不用着急。我轻轻在春秀的耳边说:“我有办法离开这里的,我们慢慢来。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们一定能成功。”
  
  那一夜,春秀留在了屋里。

  第二天,她欣喜地对老太太说,我已经恢复了健康,而且还与我同房了。老太太很开心,而我则作出一副木讷的神情,呆呆地坐在门槛上,望着屋外天上的云彩飘过来飘过去。

  我得进入二黑的精神状态。既然陈功想让我以为自己就是二黑,那我就装作是二黑吧。反正在他眼里,我是个失去了记忆的人,以前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接下来的几天,院子外的围墙后,挤满了许多神情呆滞的山村强壮妇女,面带羡慕地望着我与春秀。隐隐中,我听到有女人在大声抱怨:“凭什么这么好的男人得让春秀占了?”可这话刚一出来,陈功立刻及时出现,轰走了那些女人。

  每天,春秀搀扶着我在村子里转悠,让我装作身体渐渐缓慢恢复的模样。趁着这机会,我也弄清楚了山村的格局与地势。春秀甚至还带我翻过院子对面的山坡,来到了石屋旁的坝子边。我们还沿着那条通往森林的小路,来到了山腰上的婴骨坟场。

  婴骨坟场真是一个阴森的地方,即使是白天,也有阵阵阴风掠过,森林里的乌鸦不时尖声长啸,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后背上冷汗连连。

  婴骨坟场里被剖开的墓穴,已经被填平了,但新土的痕迹还是很明显。

  墓地边缘,有两处大一点的新坟。春秀告诉我,其中一个是卓同的,而另一个则是莫名其妙新出现的,不知道里面埋葬的年轻女人是谁。

  我和春秀到婴骨坟场去的时候,只要一接近森林里的那条小路,陈功立刻就会授意让强壮的山村女人跟着我们一同前去。看来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怀疑,他还不相信我已经接受了二黑这个身份。

  我们逃离山村的困难越来越大了。

  虽然之后每天晚上春秀都留在了我的屋里,但我们却并不敢同床。春秀说过,只要她一旦怀孕,等待我的,就只有死亡,被无数疯狂的强壮女人活活踩死!

  可我们究竟怎样才可以逃出这里呢?我无计可施!
  
  一天,我刚刚起床,就听到屋外一阵嘈杂声。是一群女人在呼天抢地般嚎叫,如丧考妣。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叫醒了春秀。春秀出去看了一下,然后回来告诉我,是她姐姐阿慧出事了。

  我披上衣服出了门,这才看到院子外的一片空地上,聚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女人,她们围在一起,正拼命地大声哀叫。而在她们中间,一个女人正趴在地上,发了疯似的满地打滚,嘴角淌出白色的泡沫。

  “阿慧这是在发羊癫疯吗?”我问。

  春秀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一定是她误食了山坡上的野红果。”

  “野红果?”我好奇地问。

  春秀告诉我,那是一种长在山坡上的低矮草本灌木,茎上有刺,每当到了夏季,就会开出黄花,结出橙红色的小果子。如果有人吃下了那种果子,就会像喝醉了一般,心跳加快,胡言乱语,打滚撒泼,严重的还会口吐白沫。

  在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女人提着一桶水跑了过来,淋在了阿慧的身上。阿慧这才安静了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从她的喉咙传来了含糊的鼾声。那个女人又蹲下来,捏住阿慧的鼻子,朝她的嘴里灌水。不久工夫,阿慧这才幽幽醒转过来,满脸疑惑、眼神呆滞。

  我顿时对春秀说的那种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赶紧吩咐她赶快去山坡上采一株野红果给我看看。过了一会儿,春秀带着一株绿色的植物回了屋里。我看着这株植物,眼前忽然一亮。
  
  我是认识这种植物的。虽然我几乎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楚,但我还清楚地记得脑海里的各种知识。

  这是一种叫作野颠茄的草本半灌木类植物,通常生长在亚热带的丛林里,没想到今天我居然在这个偏远的山村里见到了。野颠茄全株有毒,中毒的症状类似于曼佗罗,具有致迷幻的药理作用。一旦服用,会引起口咽发干、心跳加快,面带潮红、四肢发冷,昏迷抽搐、口吐白沫,严重的还会引致死亡。

  而我,终于想到了逃出山村的办法。

  我让春秀在夜幕降临之后,到山坡上去采集野颠茄,越多越好,尽量多挑选已经结了橙红色浆果的植株。等她带回野颠茄后,我用一柄小刀割开了浆果,里面流出白色的浆液。浆液全淌在了一块玻璃片上,没过多久就全部凝结了。我再把这些凝固的浆液用小刀刮了下来,集中在了一起。

  只一个夜晚,我就收集了一小瓶满满的野颠茄提取物。

  这一个月里,我与春秀在山村不停转悠,早已经知道村里所有人喝的水,都是从石屋坝子旁的水井中捞出来的。我没办法让村里每个强壮的女人都去误食野颠茄的果实,但我却有办法让每个人都喝到掺进了野颠茄提取物的井水!

  我挑选了又一个月圆夜。在那天中午的时候,我就让春秀把提取好了的白色粉末倒进了井里。而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吃老太太用井水煮的饭。当我们看到老太太吃完饭后,慢慢晕倒在地上,我与春秀不由得相视一笑,然后推门走出了土墙屋。

  我们嗅到了自由的空气,清新怡人。

  我们翻越山坡的时候,看到所有的房屋都一片黑暗,没有一个人走出屋子。月光下的山路显得非常清晰,我与春秀快乐地越过石屋旁的坝子,钻进了森林里的那条小路,踏上了逃亡之旅。

  在经过婴骨坟场的时候,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对春秀说:“等我一会儿,我去拿点东西。”

  春秀疑惑地望着我,而我则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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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2008 09: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7 婴儿的头骨

  在前面的讲述里,我一直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失去了记忆的可怜人。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你就错了。这只是我为了错误引导你们而做出的一点技术性处理。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失去过记忆。之所以我会在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就假装忘记了自己是谁,其实只是为了逃避自己的罪责而作出的自我保护措施。之后陈功决定让我以为自己是二黑,于是我将计就计,也跟着这
样做了下去。

  我和那个叫卓同的男人,是以前读工艺班时的同学,而与我们一起来这个山村来的,还有个叫赵蓓蕊的女孩,她是我刚交的女友。还记得我在醒过来的时候,曾经读过一张发黄的旧报纸吗?上面就登着寻找她的启示——自从她跟我混到了一起,她家里人就以为她失踪了。

  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为了盗取婴骨坟场里的婴儿头骨。

  不知道你们是否曾经看到过一则报道,几个月前,在西北某个城市的郊区,离奇发现了121颗陈旧的头盖骨,有老人,也有小孩。新闻界将这件事渲染得沸沸扬扬,对于头盖骨的来历与用途做出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怪异分析。只有我知道那些头骨的真正用途,因为我知道那些偷取头骨的人,正是我和卓同的同行。

  我和卓同会用各种渠道弄来人体的骨架与骷髅,清洗之后再刷上一层清漆,作好防腐处理。然后我们会仔细打磨骨架,让它产生一种神秘天然的光泽——就像工艺品一般精致漂亮。

  事实上,这就是我们制作的工艺品。

  我和卓同有一条隐秘的渠道,把制作好的骨架运往境外。在国外专有一帮收集骷髅骨架工艺品的有钱佬,他们会为了获得我们制作的工艺品,花上大笔的金钱。

  而有钱佬们最青睐的,就是婴儿的头骨。经过打磨的婴儿头骨会变得很小,如果放在收藏柜里,或是镶嵌在权杖上,就会显得特别优雅与有品位。

  但是婴儿的头颅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而我与卓同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在一间酒吧里认识了一个靠打猎为生的老男人。我现在还记得,他留着一腮的大胡子。他告诉我们,他曾经在打猎时误入一处神秘的偏远山村。他躲在密林里意外看到了一场畸形婴儿的埋葬仪式,而更让他感到恐怖的是,那个坟场里的坟茔都很小,全是婴儿的坟墓。

  大胡子猎人给我们提供的信息,让我和卓同格外兴奋。于是我们在打听到山村的具体位置后,就连更连夜来到了这里。

  赵蓓蕊是我交往不久的女友,她知道我与卓同做的生意,但却一直不知道婴儿头颅的来源。当她知道我们的山村之行后,立刻要求跟我们一起来。当然,我是没法拒绝她的。
  
  我们来到山村外的婴骨坟场后,非常高兴,立刻开始了挖坟的工作。当我们剖开一座婴儿的坟墓,看到尚未腐烂完全还连着一点肉的婴儿骨架时,我开心得几乎笑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候,我忽然看到了一道闪光。

  闪光是从赵蓓蕊的手里发出的,在她的手里,有一台很精美的数码相机。

  “你这是干什么?”卓同先问道。

  赵蓓蕊妩媚地笑笑,说:“我想留个纪念。这——实在是太酷了!”

  我笑了笑,然后说:“是啊,真太酷了。如果这照片卖到杂志去,再领上一笔赏金,那就更酷了。”

  我这话一说完,赵蓓蕊的脸上,变成一片煞白。而我,则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做我们这一行,从来都是走在法律边缘,随时担心会被警察抓起来。我知道,控告我们的,除了走私罪之外,还会多上一条——侮辱尸体罪。

  所以,我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即使是新交的女友,我也会暗自调查她的背景。

  赵蓓蕊,她表面的职业是公司的文员。而事实上,她是个自由撰稿人,专写一些内幕调查。当我了解到这一点,立刻就知道了她结识我的意图——她想知道人体头骨工艺品制作的所有内幕。

  而现在看到她在婴骨坟场里拍照,更是印证了我的想法。

  当然,我是不能让她得逞的!

  我扬起手里的铲子,砸在了她的左侧太阳穴上,她当场就昏死过去,乌黑的鲜血从她的嘴角渗了出来。我又走上前去,将铲子狠狠砸在她粉嫩的颈子上。

  当我证实赵蓓蕊已经死亡后,就地挖了个坑,把她埋在了坑里。

  我不禁暗笑,她不是一直想知道婴骨的来历吗?现在她已经永远与婴骨呆在了一起,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大概是赵蓓蕊的鲜血被嗅觉敏锐的狼狗嗅到了吧,我们刚挖了十多座墓穴,就听到山脚传来一阵狗的狂吠。然后,我们又看到了一连串的火把。

  如果我们被山村里的村民知道了在干什么,等待我们的只有残酷的私刑!

  我和卓同赶紧提起装着婴儿骨架的蛇皮口袋逃跑。可这蛇皮口袋实在是太沉了,很影响我们逃跑的速度。但我们可不想白来一趟,我看准了墓地旁一棵很高大的松树,于是赶紧爬了上去,在树叶最茂密的地方,用绳索把蛇皮口袋绑在了树干上。我相信不可能有人发现我们的战利品,我只等待着有一天可以从容地取走它。

  而现在,我与春秀逃出了山村,村子里的人还深陷野颠茄毒素造成的重度昏迷之中。这就是我最从容的时刻!
  
  至于春秀,我笑了笑。

  已经有了赵蓓蕊的前车之鉴,我又怎么可以相信春秀不泄露我的秘密呢?

  既然我可以像肖申克的救赎一般,在山村里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同样也可以心狠手辣不给自己留一点后患。

  不过现在我还需要她,毕竟她比我更熟悉山路。

  于是我对着春秀又笑了笑,说:“别担心,我们会没事的。”

尾声

  我走进了婴骨坟场,在低矮的坟堆里,我找到了赵蓓蕊与卓同的坟墓,点上了几根烟插在坟头前。我满面微笑地说:“放心好了,我以后会常来看你们的。这次的婴儿头骨脱手后,我还会回来继续挖婴骨的。”

  我走到了那棵高大的松树前,定了定神,抬头望去。谢天谢地,那只蛇皮口袋还牢牢实实地绑在树干上。

  我攀爬到松树上,很快就轻松地取下了沉甸甸的口袋。我沿着树干慢慢滑落,当我的双脚刚一落地,突然后脑一阵钻心的疼痛,有人用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我的后脑!顿时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晕倒在了地上。
  
  很快我就醒了过来,我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而在我面前,站着一个人,正拿着一柄猎枪对着我。这个人留着一腮的大胡子——他正是那个在酒吧里,向我与卓同第一次述说婴骨坟场的老猎人!

  在大胡子老猎人的脚下,趴着两条赤红着两眼的凶狠大狗,而春秀则依偎在他的身边。

  老猎人缓缓对我说:“你知道为什么在整个山村里,只有春秀一个人智力正常?因为在这村子里,只有她不是陈功的亲生女儿——她是我的女儿!二十年前,我第一次误入山村时,遇到了她的妈妈,所以才生下了她这个正常的孩子。”

  这实在是让我目瞪口呆。可随即我又感到奇怪,就算是这样吧,他为什么要把我敲昏?

  老猎人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一字一顿地对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挖这些婴儿的头骨干什么,但我知道你做的事绝对不正经。我不放心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你!”

  他的话音一落,就挥了挥手。他脚下的那两条凶狠的狼狗立刻“咻”地一声腾了起来,朝我扑了过来!

  我已经顾不上蛇皮口袋里的婴儿头骨了,还是保命最重要。我转过身去,拼命向森林里的小路跑去。狼狗在我身后疯狂地叫着,我几乎嗅到了狗的嘴里,腐烂而血腥的气味。
  
  我回过头去,看到了狼狗血红的舌头与白森森的牙齿。

  山路的一侧是密密麻麻的丛林,而另一侧则是看不到底的深渊悬崖。

  我想起了我的那一个梦!那个被狼狗追逐的恐怖梦境。

  恍惚中,我的脚下突然一滑。然后,我的整个世界颠倒了,我像狂风里的一片叶子,向悬崖下坠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凶猛的狼狗,燃烧的火把,婴儿的头骨,手里翻飞的钞票,橙红色的野颠茄果实,疯狂的山村女人,阴鸷的村长,死在石屋外的卓同……

  所有的一切,突然间在我的眼前定格。

  我坠到悬崖之下,一定会晕死过去。如果我醒来后,这次会不会真的失去所有的记忆?我会不会真的变成一个叫二黑的山村青年?

  我不知道!

  未来没有答案,我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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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12-2008 01: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婴骨坟场
很好看的故事,剧情峰回路转......谢谢你的新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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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2-2008 01:2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的故事好好看,不过我现在才看到 No454 而已,所以一直没回帖。。。请楼主无论如何都要继续贴故事,加油加油! P(^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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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7-12-2008 12:0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加油
之前不能上线~
这次一次过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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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12-2008 09:2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支持,谢谢支持
我会尽量找多多好看的故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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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12-2008 09:2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No.523)猫魂

      李书青昨天和男友分手了。一段三年多的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在那个飘雨的黄昏,小青觉得自己格外悲伤无助。当她看见阿伟挽着一个娇艳妩媚的女子向她走来,她的世界已在那一刻轰然倒塌。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还能让她相信有一份恒久不变的爱情?

  她决定永远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她向公司弟了调离辞程,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开往北方的列车。当她下了火车已经是半夜了,天空还飘着细雨,空气是那么潮湿寒冷,她裹紧风衣,拎着行李向出站口走去。正在此时,一个极小的声音吸引了她:喵……喵……嗯,好象是一只猫也。小青从小就很喜欢小动物,她不由四处搜索,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只小纸箱,而声音是从里面发出的。她走过去,蹲在了箱子前面。箱子已经很湿了,她慢慢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只小黑猫!说它小,也真的是小,不过巴掌大,出生可能还没有半个月呢,借着站台微弱弱的灯光,小青看到它抬起可怜的小脑袋,向她发出求救似的细小的喵喵声,可能它又冷又饿了吧,如果自己不管它,可能它活不过令晚呢。小青怜悯地想着,她捧起它小小的身子,放进自己暧和的风衣大口袋里。

  小青给它起名点点,她买来奶瓶,牛奶,猫食,极细心地照顾着点点。点点慢慢长大了,毛发变得更加油亮乌黑,那双绿眼瞳好象会说话是的,经常温柔地看着小青,也变得好会依恋人,每当小青伏案工作的时候,它要么静静地挨着她,要么干脆跳上她的膝头,趴在她怀里。小青有时想,这一辈子有点点陪着她也足够了。

  小青是公司的高层主管,公司后来安排给她的住处是一套高级小区的套房。房间里的家具一应俱全,甚至有一架漂亮的钢琴,钢琴上有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英俊的男孩,据说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诗人,现在已经出国去了。小青打开琴盖,弹起她最喜欢的曲子—星空。点点跳上钢琴,咪着眼欣赏着,阳光照在她们身上,小青感觉自己还是幸福的,甚至觉得照片里的那位诗人也在笑望着她呢。

  日子平静地一天天过去了。这天小青照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点点跳进她的怀里,不知为何,小青觉得最近点点有点变了,变得“色迷迷”的感觉,它总是用小爪子抚摸着小青的胞部,甚至有几次还趁小青不备亲了她的嘴。亲嘴也,哪有猫咪是这样的,小青有时想,这小家伙莫不是电视看多了,也学坏了。

  小青喜欢看电视购物,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也大大满足了购物欲。因为工作太忙,下班后又太累,小青几乎没有时间好好逛逛商场。这次导购里播出的是一款精致的24K金镶钻的项链,那璀灿的光芒让小青不由喜欢上了,可是一看价格,得好几万呢,小青低语:“太贵了啊!不过真的好漂亮。”小青遗憾地叹口气,放弃不切实际地想法。

  第二天,小青下班回家,她看见客厅的玻璃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是谁放在这儿的?小青感觉奇怪,房间的钥匙只有自己有啊。她打开盒子一看,不由到抽一口凉气:那是昨天电视上播出的那款价格不菲的项链!小青惊呆了,她呆了半响,急忙查看屋里的门窗,可是书房,卧室,厨房,客厅的门窗都关得好好的,而且这是15楼,决不可能有人通过门窗出入,那这项链?小青想到上司那过分热情的笑脸,急忙拨通了上司的电话:“哦……出差了,过两天才能回来……”小青放下电话,不是上司,那会是谁呢?

  小青呆呆坐在沙发上,点点又蹭了过来,照例赖在她怀里撒娇,而且这次还又亲了她一口。这小家伙!小青又好气又好笑。她抱起点点胖乎乎的身子,:“点点啊,能不能告诉我,这项链是谁送的啊?”回她的是点点几声咪咪叫,看她的双绿眼睛好象还带着笑意。

  这次电视里播出的是一款白金镶钻的手表,同样精致同样价格不菲。小青喜爱的表情留连在脸上却没有再敢说出来,谁知道这屋子里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偷听。这个想法她感到极不便服。

  第二天,小青下班回家,令人不可思义的事再次发生了。她看到桌上躺着电视上播出过的那款精美手表,在灯光下闪着炫目的光彩。小青没有感觉到惊喜,反倒觉得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这事情太诡异了吧!

  这晚电视上播出的是精美的女子塑身内衣。第三天小青下班后果然又在桌上看到了那套内衣。第四天第五天……只要电视上播出的什么东西,小青总会在下班后在桌上看到。现在她什么都有了。凡是女人所喜欢的东西,她全都有了,名牌香水,LV皮包,水貂大衣……小青把它们统统放 在角落里的大衣札里,不敢去看,更不敢用了。

  这天晚上,电视播出一刚新闻:“最近发生多起女士被抢动杀人案件,凶手作案极其惨忍,都是上身斯裂心脏被掏空,专案组认为杀人凶手极为变态,请各位广大女士民不要单独外出,开车也需要亲人陪同……”

  后面详细介绍了被杀女人的详情,看着看着,小青脸色变得惨白,那些女人被抢物品正是她所收到的东西,她打开那个柜子,拿出那些东西,在那些华丽,璀灿的背后她似乎闻到了血腥味,看到了那些被杀女人们一张张惨白的脸。。。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青几乎要晕过去了,她的手颤抖着,而那只黑猫,正蹲在她的面前,那双绿得深不见低的眼睛怪怪地凝视着她。难道是这只猫?这个想法窜上小青的脑门,她倒退一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黑猫瞪着她,向她一步步走了过来。“啊,不要——”小青大叫,终于晕了过去。
仿佛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是那个英俊少年,他向她温柔地笑着,告诉她一个秘密:他是一个多愁感的诗人,从小他的父母就离异了,现在全都移民国外,没有一个来看他,甚至电话都很少打过给他,陪伴他的只有这空荡荡地大房子,还用数百万存款。他从小就孤独着,没有朋友,长大后更渴望一分火热纯美的爱情。可是没有人给他,在他高傲的外表下有一颗怎样渴望激情而极易脆弱的心啊!一年又一年,一个冬季又一个冬季,终于在他25岁那年,他无法再忍受这样的寂寞,离开了这坐城市。他把这间房子捐给了孤儿院 ,条件是永远不得更改这间屋子的摆设,而且只能租给年轻女性。因为他知道自己死后会回来这里,在生前找不到爱,死后一定要找到,哪怕经历千百年。

  当小青住进来后,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她清逸脱尘的气质,纯真善良的本性,他后悔真不该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更羡慕那只猫可以常常赖在她的怀里,于是,他将自己融入那只猫的身体里,那只猫就是他,他就是那只猫了。他常常入迷地看着她,时不时和她亲热,只要她开心,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说完这些,他拿出一枚钻戒“小青,愿意嫁给我吗?”

  小青紧张地退后,突然,她醒了。屋里弥温着淡淡的香气,那是名牌香水所散发出来的,小青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粉色的床单,屋内精致的摆设,一切显得那么浪漫而优雅。原来是做了一个梦啊,小青舒了口气。慢!小青突然想到自己在晕过去之前是睡在地板上的,是谁把她抱上床的?她偏过头去,却看见那只黑猫正蹲在她旁边,而嘴里,正叼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子。那双绿莹莹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说:嫁给我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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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7-12-2008 11:5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
为了那些东西杀人就不应该了吧
如果它没杀人...
小青应该会接受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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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12-2008 03: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和一只猫结婚?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楼主,我又溜来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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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2-2008 03: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最近都没贴故事吗?怎么我看不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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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12-2008 09:3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974# 看什么 的帖子

我最近比较忙了一些~我想可能要下个星期才能贴故事了~不要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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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12-2008 12:2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祝楼主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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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12-2008 08: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圣诞节快乐
没有故事看吗?
好想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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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2-2008 12: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大概是放假了...我来顶帖...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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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12-2008 01: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祝楼主阳历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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