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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7-9-2013 05: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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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五大忌
忌讳一
正月忌杀生
畜生的轮回道在正月停止,古代传闻说掌过畜生轮回道的‘司祭神’的母亲生日是在正月初八,因此‘司祭神’在正月会关闭轮回道给母亲过寿,因此被你杀死的畜生的亡灵无法进入六道轮回,会跟在你的身边,直到下个月的第三日(也就是二月初三).
忌讳二
正月忌揭倒有
这里说的揭,是人为的揭,古历阴历三十是全年最阴的一天,而倒有(吊钱)是古代的一种刑具,(吊钱’,又名‘到有’,古名吊虔,是夏朝的一种刑具,用几片白纸盖住受刑者的脑袋,用一个磨盘在受刑者的胸口碾压,直到受刑者五脏都被压成血汁为止,而受刑者盖头的那张纸早就被染成红色,染红之后,有大臣挂在刑场的窗户上,用来警世犯罪者)是镇邪圣物,如果被风吹走,说明你家已经有神看管了,如果是人为的揭掉,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一定要到了规定的日子,才能揭掉.
忌讳三
正月忌观红喜事
古代很少有男女在正月结婚的,古代有‘抬头红’一说,即男女正月结婚,乃月太岁压头,不利儿孙,因此正月很少有新人结婚.正月在旧历是‘冥婚’的时节,因为阴间的正月和阳间一样,要放假,所有的阴间物都可以来到阳间,因此当你在荒郊野外看到娶亲的,千万不要驻足观看,要观察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如果很多人都在围着看,说明是阳间的婚礼,如果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你一个人,或者周围的人看到婚礼队伍没有反映的时候,你最好掉头就跑,因为很有可能他们是来接你的!!
忌讳四
正月忌理发
古语说:正月理发死舅舅,其实不然,查满清朝《礼书》书中记载说,正月理发原意为‘思旧’后传言之,传成了‘死舅’,然正月不理发的说法最早却源于唐朝,唐人称理发为‘消耳’唐朝有一种武器名曰‘金钺’是唐朝用来为十恶不赦的犯人执行死刑,砍头时用的砍刀,而正月在唐朝则称为‘金月’正月理发和起来就是‘金钺消耳’,就是上法场砍头的意思!!
忌讳五
正月忌仍粮食
看过三国演绎的朋友应该知道,诸葛亮平定南帮时杀了很多人,后来诸葛亮做成了一种祭品‘馒头’来给死难者献祭,从那以后,民间便流行用馒头,或者其他谷物做成面食,献给死者,然而正月阳气上浮,阴气也同样上浮,有时往往活人和死人只隔着一层几寸薄的洋土,如果你不小心把粮食掉在地上,千万不要捡,要赶快离开此地,如果你故意扔掉粮食,后果不堪设想!因为地下的朋友尝到一次甜头,会跟着你的,他们知道你还会仍,在你的身上有甜头吃,如果你不再仍了,他们会把你当作‘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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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7-9-2013 05: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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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语的板壁
我家世居古城香川旧城区的祖宅,这座包括正厅和书房,三进的三间两厢居室,以及后面的花厅暖阁的宅院,住着我们家、叔叔家再加上祖母一共七口人,宽敞倒是很宽敞,就是时常发生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物品突然失踪啊,奇怪的客人来访啊。除了我和乳名叫做“冰鳍”的堂弟以外,家里好像再没人注意到这些,所以我和冰鳍刚开始还会惊奇一下,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我时常听见木板壁那边传出低语声,特别是夜深人静躺在靠墙放置的床上听得尤其清楚——似乎是谁家在吵架,先是争执,然后是咒骂,最后就是撒泼号哭。住在隔壁厢房里,小我一个月的堂弟也深受其扰,当吵得无法入睡的时候,他就会随手抓起书本啦,枕头啦之类的东西狠狠掷向板壁,这下连我这边也立刻安静了。
这种低语一到年根岁底就会演化成终日不休的争吵,有“怪人”之称的祖父在世的时候还好,他总是做和事老,把吵架的人请到书房里调解,我和冰鳍有时躲在书房的雕窗下偷听,吵架的两家人七嘴八舌的争论着,说什么这家贪了小便宜啦,那家多占了一份啦;祖父总是宽慰着:“大家住的那么近,别伤了和气!”妈妈或婶婶常会跑来把我们捉回去,责备我们打扰了祖父的清静,我们说祖父是在会见客人时她们完全不信——因为被昏黄的灯光映在花纹繁复的长窗上的,分明只有祖父一个人的影子。
我四岁那年春天,祖父去世了。等到各种各样的关目做完,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人是走了,年还得照往常的规矩过。比如说置办年货糕点吧,虽然城里就有麒麟阁这样的大糕点铺,可是我们家还是习惯多走点路到前桥的瑞蟾居去定做点心。瑞蟾居的主人是祖父的旧交,做生意特别诚恳,也只有他家肯替我家制作各种麻烦的糕点:就拿一种叫“和饼”的点心来说吧,每年只做两个,每个一两二钱,决不能有一点出入;取谐音制成荷花的形状,每朵荷花十二瓣,每瓣要一般大小。然而这种看起来就很好吃的饼只是拿来供的,除夕夜供在灶间里,年初一一早就没影了。
我还记得那个除夕,午后飘着霰粉一样的细雪,从瑞蟾居回来的婶婶抖掉身上的雪花,绛紫色的披肩下面盖着那个装了点心古旧的食盒,五层食盒上四时花木的漆绘早已暗淡了,婶婶打开最上层的盒盖,拿出一个绢纸的白色小包递给我,薄薄的清爽油渍透过绢纸渗了出来,呈现出微妙的淡青色调。
“是什么?”我抬头看着婶婶。
“我也不知道!”婶婶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是瑞蟾居的爷爷给火翼你的呢!”说着她把另一个粉色的纸包交给冰鳍:“一起去把和饼供起来吧!”
我一边随冰鳍向灶间走一边打开纸包。“虎头糕!”我欢呼起来,绢纸里包着两枚散发着淡淡药香的黄色糕点,虽然叫“虎头糕”,但猛一看就好像是胖胖的虎皮猫的脸一样。这种端阳节专用的辟邪糕点是我最喜欢的点心。幼小的我只顾高兴,完全想不到除夕送端阳的糕饼可是不常见的事。
“我也要!”冰鳍捧着和饼的纸包,不满的摇动着长及脸颊的童发。按照祖父的规矩,我们在七岁上学以前都要保持一样的装束,穿不再有人穿的唐装,留不辨男女的童发;以及不以姐弟相称,只称呼对方的乳名——“火翼”还有“冰鳍”。
祖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可这却不是小孩子所能理解的。我有些得意,学着大人的口气:“那可不行!这是瑞蟾居爷爷给我的!”
“连瑞蟾居爷爷也偏心火翼!明明是我比较漂亮比较乖!”冰鳍生气了,一把摔下手里的和饼,调头就跑。我连忙把礼物揣进怀里去捡和饼,可那粉色的纸包早已经摔破了,这下好!一枚和饼已经碎裂,显然是不能用了。“冰鳍大笨蛋!”我一边骂着一边将仅剩的一枚拿进灶间供在漆盘里,幸亏有一个完好无损,至于坏了的那个……我早就像尝尝它的味道了!反正到了第二天和饼就会消失不见,大人应该不会知道的。可谁知道那浅粉色的荷花瓣是用米粉和上细豆沙制成的,除了甜之外再没别的味道,这种饼完全中看不中吃!
可能是因为私吞了供奉的饼而产生的罪恶感吧,我决定分出一块虎头糕来挽回冰鳍的友情。走过幽暗檐廊去前院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不太高大的身影穿过飘雪的天井,慢慢的走了过来。
我站住了,远远的打量着这位意外的访客。按理说天很快就黑了,谁家都在准备年夜饭等着守岁,这个人却不顾天气跑来别人家里,就算拜年也早了一点吧。他站到了檐廊里,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一味的搓着手,不知是冷,还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谁啊!”我一开口马上就后悔了,祖父生前曾反复叮嘱我和冰鳍,不要先和陌生人讲话——不理他们,他们也不会主动凑过来。
“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呢!”他马上向我走来,借着天光看他还蛮年轻,穿着一件浅灰褐色的皮袄,面容挺和善的,配着一双伶伶俐俐的细长眼睛,“这位是……”
“火翼。”我大声回答,祖父还告诉我们,如果被这些奇怪的陌生人缠上了,就大声说出自己的乳名。一般的陌生人听见这名字,自己就会离开。
“是大的一个啊!真是好运气!就找你呢!”细长眼的陌生人一激动就加快了搓手的频率,“你看看,讷言先生刚过世就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正急着没处找人评理呢!这下好,火翼你管管吧!”
我对细长眼的陌生人放松了警惕,他不仅进得了我家,而且好像还很熟悉我的情况,应该不是坏人吧。然而我那时还不明白,并非所有人都称呼祖父“讷言先生”。我问这人:“你是谁,有什么事?”
“我就是紫儿家的小八嘛,还是白家和我家那事!”看我还是一脸茫然,紫儿家的小八摸了摸后脑勺,“对了,年年讷言先生都在书房里替我们两家分配第二年的份儿呢!”
“噢!”我恍然大悟,“你们是隔壁天天吵架,吵得人没法睡的那个!”
“对对!”小八用力点头,“快走吧火翼,你知道我妈那脾气!”他一把拉起我的手,向房间里笔直走去。
“去哪里!”我慌了起来,用力想挣脱他的手,“那里是墙啊!”
“谁说的!”小八微笑着回过头来看着我,“这不明明是门吗?出了门就是啦!”
的确,是门啊……厢房里哪来这么大的一扇门的?困惑之间,我不知怎么的就穿过了这扇黑漆剥落,这一块那一露着木纹的沉重大门。
好大的院子啊!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户拥有宽广庭园的邻居呢?不过这家的主人也太不勤快了吧,这么好的庭院也不好好整理一下,任正在抽穗的芒草把青白的踏脚石都遮没了。
在对五岁小孩来说间距过大的踏脚石上,我一跳一跳的走着,四下张望:仿佛吸饱了带湿气的阳光一样,抽穗中的芒草呈现着仲夏的青涩,漫不经心的铺满地面,整个庭院荒凉但不颓废。
庭园的正中间是个八角的茶亭,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也是疏于整理的缘故吧,亭子上青瓦的缝隙里芒草丛生,还夹杂着开了细碎白花的瓦松。小八把我领到了茶亭上,大喊起来:“到了啊!”
“好了好了!这下可有救了!”疏疏落落的拍巴掌的声音响起,不知从那里转出一小群人来。面孔和老八都有些像——和善的尖脸,伶俐的细长眼睛。
领头的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妇人,穿着深色的皮袍,梳着光亮的罗丝髻,她一见我就眉开眼笑:“哎哟,这不是大的那个吗!叫火翼是不是?我是紫儿呢!”我向她点头行礼,看起来她年纪不比妈妈小,但对我却用同辈甚至小辈一样态度,我实在拿不准该叫她什么。
紫儿回头拍了小八一下:“我这么多儿子里还是老八最能干,就知道讷言先生家小的那一个名字靠不住,八成会站在老东西家那边呢!”我暗暗的皱起眉头,这个紫儿说话还真不讨人喜欢。
小八眯起拉细长的眼睛:“怎么没见白家四先生?”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那一把老骨头哪是说起来就能起来的!”紫儿掩口笑着,亲热的揽住我的肩膀,“你看火翼,这个事你给评评理,每年的份儿都是我家和那个白老四家平分的,今年却拿不准了!”她把我领到茶亭中央的石桌面前,光洁的青石桌面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漆绘盘,褪了色的黯淡花纹中衬着粉色的绢纸,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个盘里放的,不就是我刚刚供上的和饼吗!
“平白少了一份呢!”紫儿咋舌道,“每年都是不多不少刚好两份,今年这可怎么办啊?”
我低下了头,哪里是平白少了一份,那一枚被冰鳍摔坏的和饼不就是给我吃了嘛……
“我看是白家的老东西乘讷言先生不在,先把那一份偷拿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嘀嘀咕咕,“然后又想来占我们家这份!”
“准没错!”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我的脸越发红了,简直不敢抬起头来,更别说承认和饼是进了自己的肚子了。紫儿一家闹得越来越厉害,渐渐变成了咒骂,我偷眼看着把我带来的小八,他无可奈何的笑着,耸了耸肩。
就在这场越来越难听的吵闹准备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的时候,一个苍老而尖锐的声音响起:“吵什么,吵什么?讷言先生不在,一个个连规矩也没了。连信物都偷,紫儿你好家教!”
我转头向茶亭外:泛着朦胧青雾的石路上,一个佝偻着背的身影小心的避开踏脚石,缓步向这边走来——看来是个上了岁数的人,穿着一件织了方胜纹的精致白衣,长长的下摆擦着路边的芒草,发出细碎的悉窣声。
忽然间我发现这个庭院有些奇怪啊,明明是雪天,可这里不仅不下雪,而且光线异常充足,好像阳光普照的晴日一样,然而抬头却完全看不到天空的影子。还有,四面环抱的高大青砖墙上没有门也没有窗,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我……又是怎么进来的?
“哎哟,白四先生!你这话我们那里吃的消!”就在我迷惑的时候,紫儿迅速换了笑脸,“出了错我们也急得要死嘛!你看,我们连能做主的人都请来啦!”她伸出胖胖的手指着我。
四先生轻轻悄悄的踏上茶亭,只看了我一眼就退到了另一边的亭角,本来在那边的紫儿家人马上让开了,有的还退到我身后,好像很怕四先生的样子。不过四先生面孔是蛮凶的,眼神又冰冷又严峻。他伸出看起来不太有力的苍白手指揉揉额头:“冬天就是没精神。这是大的那位吧,叫……什么的?”
“火翼!”紫儿拿腔拿调的大声说,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四先生干咳了两声,“这么小能做主吗?”
紫儿冷笑一声:“讷言先生家能做主的另外一个不是更小吗?”
“另外一个”是指冰鳍吧,这两家为什么不找我家大人呢?我抬眼看四先生,他冷冷的瞪着紫儿:“那你让这位说说看,份儿少了这种大事,该怎么断!”难道少了块饼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值得这两家这么紧张吗?“不就是少了一块和饼嘛!”我低声嘟囔。
“哎哟哟!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紫儿大惊小怪起来,“没了它我们就得饿死呢!这两块饼代表我们两家明年各自能拿多少粮食,可是重要的信物!”
“你凭什么教训讷言先生家的人?”四先生忽然厉声斥责紫儿,“你是什么东西!”
紫儿立刻换了脸色:“我是什么东西?不就和先生你帮七帮八吗!还不知道那块饼下了什么东西的肚呢,谁也别说谁吧!”显然紫儿这话暗刺四先生,但我听着可难受了,她未必就知道是我吃了和饼,这哑巴亏我也只能吞下去,谁让“吃人家的嘴短”呢!
四先生果然勃然变色,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紫儿一家哄的一下子四散逃开。情况实在不妙,而且事情也因我而起,我连忙拦住四先生:“不就是分配信物嘛,剩下那个掰一掰不就行了!”
四先生一见我便停止了脚步,退回到亭边的美人靠上坐下,好像很顺从我的意见似的点了点头。虽然看起来严厉,但他倒也不蛮不讲理,我拿起了漆盘里的和饼,紫儿一家顿时又围了上来。两边的目光都专注得灼人,我有些紧张,而且小孩子的手上也没准数,一下子掰了一边大,一边小。
“本来每年的份儿就不该一样!”紫儿环起了手臂,“我们家人丁兴旺,就该多得点,四先生你家就那几个人,不怕贪多嚼不烂啊?”这个妇人实在刻薄,我越来越讨厌她了。
四先生冷笑了一声:“我家少得也没关系,我儿子饿了,自然会去你家找吃的!”一听这话紫儿脸都白了,她家的人们抖抖的挤作一堆,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既然是信物,只要两边一样就行了吧,我看这两家人都没有注意,偷偷在大的一边咬了一口,没想到一口咬过头,大的一边反而小了。没办法,还得再咬一口……这么难吃的饼……
“不可以!火翼!”我忽然听见耳边焦急的低语,小八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在灶间里我就该对你说的,让我妈他们看见可不得了!”原来小八看见我偷吃了那块摔坏的和饼!
然而已经晚了,四先生和紫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脸上全然换了神情——他们已经看见了!
“了不得,这也算讷言先生家的!”紫儿一把将小八从我身边拉来,“存心不分我们粮食啊!”
“这下你说怎么办!”四先生的语气里连那一点点的客气也没有了,听起来又硬又冷。
我一下子没了主意,惶惑的看着渐渐靠近的两个人:“怎……怎么办?”
“既然信物被你吃了,你得有个代替的,就从身上拿件可以当信物的东西就行了!”紫儿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四先生很难得的和她意见一致:“对啊!按往年的规矩,只要一模一样的就好!”
“哪个比较好呢?”紫儿掩着口轻笑着,“对了,这双眼睛可不错呢!多威风!”
“妈!”小八企图反对,但四先生却似乎很满意紫儿的提议:“也好,反正这位身上其它东西是什么样子我也看不清楚!”这两家人居然在这个时候团结一致!
“我来拿!”紫儿凑了上来,却被走近的四先生逼得后退了一步,她骂道,“老东西你想干嘛?忌惮着‘火翼’这名字,你可是没法靠近的!”
“我信不过你!”四先生瞥了紫儿一眼,“指不定你从这位身上多拿点什么!现在是这位没理,没理就心虚,心虚就气短,我当然靠得近!”
我吓的脚都动不了了,眼睁睁的看着四先生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伸出苍白而虚弱,泛着寒气的手,慢慢的靠近我的眼睛。一物换一物,在他们看来很公平,可我真的要为一块饼丢掉一双眼睛吗!
就在这时,四先生忽然发出了呕吐的声音,好像吞下了什么很苦的东西一样,他的脸因为难受而曲扭了,本来伸向我的手则捂住了干枯的薄唇:“我刚刚就觉得不对了,你……你带了什么东西!”
“有什么快拿出来!”小八急切的喊了起来,紫儿狠狠的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我……带了什么?我下意识的抚着胸口,隔着锦缎的衣料,指尖触到什么鼓鼓的东西……对了!瑞蟾居爷爷送我的虎头糕!
我一把拽出那个绢纸包,因为沾染了体温,虎头糕发出淡淡的独特的药香,可能是艾叶或菖蒲,或者什么我不知道的中药的味道。我忽然喜形于色——这两枚一模一样的虎头糕,不是正好拿来做信物吗!我打开绢纸将虎头糕举到两家人面前:“正好一个样,就拿这个做信物!”
四先生本来就很苍白的脸色几乎都发青了:“这个啊……”
眼看得了理,我立刻不饶人了:“是你说让我拿主意的,现在你不认,存的是什么心?”
“我认我认!”四先生完全没了刚才凌厉的寒气,“只要是一样的东西,什么都行……”
我转身向一见苗头不对就躲得远远的紫儿一家:“你们呢?”
紫儿遮着眼睛:“这东西的样子还真瘆人,快收起来!明年还是按往年的惯例一家一半,我们认了还不行吗?”
“那就把信物带回家去!”我理直气壮。
“不必了不必了!”四先生和紫儿两家一迭声的喊着,“我们已经记在心里了!”
我还是不太放心,便将虎头糕在了放在石桌中央铺绢纸的漆盘里:“这个我留下了,以后这个就是信物,别年年争来争去的烦我!”看两家不大情愿又不敢反驳我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了祖父在书房里说的那句话,便学着他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补充:“大家住的那么近,别伤了和气!”
还是小八送我回来的,除了他之外那两家人好像都不愿再靠近我了。天井里雪纷纷扬扬的,越下越大,我们走到灶间门口时,恰巧碰上冰鳍从里面出来,他捧着个不小的的陶钵,每天多余的饭菜都盛在那里面放在灶间前的空地上,一来不浪费,二来祖父曾说过老房子里都有些蛇鼠鸟雀,有这些东西吃,它们也就不会偷吃破坏了。看冰鳍捧着实在吃力,小八连忙帮他把陶钵接了过来。
冰鳍上下打量着小八,一转眼看见他身后的我,马上笑了起来:“很威风啊,偷吃的家伙!你的眼睛如果被他们拿走啊,伯母一定骂死你!”
“你怎么知道?”我瞪他,冰鳍指指灶间:“我一直在那里听嘛!”
我立刻火了:“还说呢!也不来帮我!都是你不好,饼是你扔坏的!”
我们就这样拌着嘴,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离开的时候,陶钵里已经空空如也;我也没追问身处灶间的冰鳍怎么能听见我和紫儿两家对话——灶间是座相对独立的小院,而我和小八是从主屋厢房里的门进的那座庭院啊。
至于瑞蟾居爷爷,后来我去点心铺好好谢谢他时,他告诉我那都是祖父生前的嘱托,祖父说一定要在他去世后的第一个除夕替我准备端午镇压蛇鼠毒虫的虎头糕,至于原因,他并没有说。
那两块虎头糕还真得很有效,直到今天那两家人也没再来找过我的麻烦。虽然半夜里躺在床上还能听见板壁里边传来他们的声音,也不过就是拌个嘴什么的,只要隔壁厢房的冰鳍一往墙上扔东西马上连我这边也安静了,不过至今我也没弄清楚这两家人到底在那里说话,因为从房屋结构看起来,我的床和冰鳍的之间,应该只隔着一道墙而已。
后来我也曾找过那个长满芒草的荒凉庭院,可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一无所获,不过倒是知道了一点:深夜路过灶间如果听见什么声音大可不必惊怕,那是也许白蛇或灰鼠在享用我们分给它们的粮食呢。
这才对嘛,大家住的那么近,和和气气的最要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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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09:0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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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獠牙(上)
最大一场雪总是在立春以后降下来的。雪花以一种和春天相称的明快节奏不停的飘落着,但云层却像冻住的铅水一样辉映着阴郁的光线,这样的天空依然保留着隆冬的沉重感。
从外面回来我草草抖掉肩膀上的积雪,推开到了冷天才会装上的雕花的堂屋排门,却意外的发现醍醐竟然在我家。真是奇怪的组合,明明平时一碰上就吵架,可今天醍醐却和我个性别扭的堂弟冰鳍围坐在火炉边。一看见我醍醐就站起来走到门口,露出了古怪的笑脸:“哟!火翼,这样的下雪天还出门,那是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啊!”
我没好气地扬了扬手里的一叠书本:“借寒假作业!”因为一个寒假都玩掉了,如果不想在一开学就被骂的话,就只能趁最后几天赶完作业了。因为冰鳍是个在学校操场上都会迷路的大路痴,所以我和他说好我出门去借他负责抄。据冰鳍说会按时完成寒假作业的乖乖牌只有住在城南“十八家”那边的一个同学,我赶过去时偏偏开始飘雪花,不一会儿就转成大雪了。在刺骨的寒风里走了一个来回,中间还走错了路,现在我只觉得头重脚轻,可能是感冒了,醍醐却还堵着门口好像不准备让我进屋的样子。
见我用不友好的眼神瞪着他比光头好不了多少的脑袋,醍醐笑了起来,可能是要表示亲切吧,他拍去我肩头重新积起来的雪花后让开了路,可下手未免也太重了吧,别说积雪了,连我都被拍得耳边嗡的一声响,就好像有什么急速飞去一样。我反射性的回过头——空无一物的天井里,只有雪花纷纷扬扬的筛落着……
这时醍醐的大嗓门一叠声的抱怨起来:“真是的,寺里偏偏这时候派我出来找七八年前丢的东西,走到半路碰上这样的大雪,还好已经在你家附近了……”
被砂想寺僧人抚养长大的醍醐,最怕别人这样称呼他——“你这和尚还真闲啊!”
被他吵得头痛,我故意这么说;醍醐果然立起了剽悍的浓眉,神情凶狠起来:“跟你讲多少遍不准叫我和尚!”
“火翼,怎么花这么长的时间啊?”冰鳍及时打断即将进行下去的争吵,我揉了揉被冷风吹痛的额角,皱起了眉头——本来和那个同学就不太熟,他家所在的那条阴暗的巷子“十八家”里又都是差不多的院落,明明记得是从正确的门进去的,可是我偏偏走到了不相干的人家,更糟糕的是那家虽然没在门外贴出来,但看陈设就知道正在居丧期间。寂静无声的庭院中,一个身穿墨色衣服的短发妇人坐在堂屋口,看着颓然飘落的积雪默默地流着眼泪,我这个不速之客引来了她惊讶的注视……
总不能一声不响的闯进来,发现错了调头就走吧。我站在门檐下向她欠身赔礼:“对不起,我走错门了……”看着这位娴雅的妇人注视着我的慈祥眼神,我更是既歉疚又难过:“请……请节哀,如果一直这么伤心的话,往生的人也会放心不下的……”
那位妇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温柔而悲伤的笑容,见她好像没有责怪的意思,我也松了一口气跟着笑了起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即使隔着满天的风雪,我还是清楚地看见这位妇人的眼角有一颗美丽的小痣,恰恰就在眼泪流过的位置……
“我……中途走错了路。撞倒别人家去了,那好像还是服丧的人家。”我勉强的回答冰鳍。
“你直接就回来了?”冰鳍不满的提高了声调,“不是去了那样的人家之后,要绕道去人多的地方之后才能回家的嘛!”
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我可能真的受了寒,不仅头越来越重,而且连喉咙也疼起来了,可冰鳍居然还在计较这种小事。我费力的反驳:“又不是特意去吊唁的,只是走错了门而已,犯不着那么紧张吧!”
醍醐却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你知道为什么从居丧得人家出来后,要绕道去人多的地方吗?就是怕还没离开的往生者盯住你啊!绕道去人多热闹,生气旺盛的地方,那家伙就没法跟在你背后回家了!”
居然吓唬我,以为这样就能被唬住吗?虽然完全是多余的能力,但我拥有可以穿透黑暗的眼睛,从小就一直不断地看见来自彼岸世界的家伙们;不能讲已经习惯,但经验我至少还是有点的:今天我在那户人家根本什么也没看见!狠狠地瞪了醍醐一眼,我就退回后院自己的厢房里去了,反正作业借来就完成任务,现在开始我要好好睡一觉,这是对付受寒最灵的良药了。
可刚躺下不久,就在我迷迷糊糊有些睡意的时候,偏偏响起敲门声。我连问了两遍“谁啊”都没有回应,可能是冰鳍这小子又想耍花样偷懒吧,我下决心不理他,可是敲门声却固执的响个不停。
“你就进来吧,不能放我清静一下吗……”我恼怒的嘟囔着,用被子拥紧沉重的脑袋,转身朝着床里。
“那么我就进来了。”随着轻微的门响,陌生的温柔语声在我背后响起,那是成熟妇人的嗓音,“你不舒服吗?不用起来招呼我,只要听我讲就行了。”
奇怪,是我的客人吗?我没听过这个人的声音啊,不过头晕脑涨的我现在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背对着这位客人,真是失礼……
“刚刚实在太谢谢你了,你来到我家一直安慰我。”妇人的声音里带着悲伤的笑意,“如果不是你那么说,我恐怕会一直意志消沉吧,也许还要让往生的儿子不停的担心我……”
原来是那位眼角长泪痣的妇人啊,就是走错路误入的人家的。我想坐起来和她打声招呼,但感冒可能越来越严重了,我连转一下头也力不从心。
“心里想着怎样也要感谢你,所以就跟着你回来了,请不要见怪。”那位妇人有些为难的说,“知道这样很失礼,但有件事还得麻烦你帮忙——今天是我的儿子六七回煞的日子,我的丈夫……是个很无情的人,他不准我做法事超度死去的儿子,这里是我积攒的私房钱,请你帮我请了僧人吧……”
那怎么可以!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啊!我连忙张口拒绝,但疼痛的喉咙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身体更是像被压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只得妇人将一叠钞票放在我床头:“那么就给你添麻烦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在妇人带着哽咽的感激话语里,衣袂悉簌的声音渐去渐远。
门传出了开启的声音,这时我才有力气转过头来,微微睁开眼睛:只见房门关得好好的,完全看不出有人来过的样子。
——原来是在做梦啊!因为那个悲伤妇人的形象给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所以有所思就有所梦了。我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拥好被子继续补眠,可怎样也无法踏实的沉入梦乡,那是因为某种奇怪的沙沙声在我枕边不停的响着,好像……好像一叠坚固有韧性的纸张在不停被翻弄一样……
坚固……而有韧性的纸张,难道会是——钱!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在近距离的视野里,一只手正百无聊赖的翻动着一叠钞票!
带着冰冷的拒绝意味的,苍白而陌生的手……
如果不是头疼、身体又沉重,我早就一下子跳起来了;但是现在我只能沿着着那只苍白的手,慢慢的移动视线……
我看见了那粒小小的泪痣,像月亮上的阴影,映在那和手一样苍白的脸庞上。
但是,如果是中年妇人的话,这张脸未免太年轻了吧,看起来简直就和我年龄相仿……
“你说让我进来,我就进来了。”发现我睁开了眼睛,这个人开口了,声音意外的低沉,俯视我的位置也格外的高。我刚刚那句“你就进来吧”的话,是对他说的吗?看见我困惑的眼神,这个人微微俯下身来:“刚刚你好像有些不太清醒的样子,我再说一遍吧:今天是我妈妈六七回煞的日子,我父亲是个冷酷的人,他不准我办佛事超度死去的妈妈,这是我打工挣来的钱,请你帮我请一些和尚念个经什么的,也算让我尽一下做儿子的孝道。”
他是……那个儿子!那个长泪痣的妇人的儿子!可那个妇人不是说,她的儿子已经过世了吗!此刻我已经来不及为让陌生男子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样不谨慎的行为震惊了——这个人站在我的面前说他的妈妈已经过世了,而他口中已经死去的妈妈刚刚还在我枕边拜托我请来僧人,为她死去的儿子做法事!
“你出现在门口安慰我的时候,我就觉得看来只能拜托你了。”这个人带着悲伤的笑脸和隔着雪所见的如出一辙,难道,当时我看见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本人!可是……在我印象中的到底是眼前这样的高挑少年,还是娴雅的中年妇人的形象,为什么一下子弄不清了呢?
看见我呆若木鸡的样子,这个人有些歉疚的低下了头:“钱我就放在这里了,真不好意思,又不是什么熟人,你不舒服我还拜托你这么麻烦的事……”他郑重的将钱放在我枕边,转身走出了我的房间。
看着他从外面关上房门,我才想起来必须拒绝这件事,一把抓起枕边的钞票,我慌忙起身去追赶那个少年,可是却在下床时一脚踏空……
天旋地转的失重感砉然掠过我脑际,我听见了从自己口中发出的惊叫,这惊叫使我把意识重新握在了手中——背后感到了坚固又温暖的触感,原来我还是好端端的躺在自己床上。
刚刚那一切……都是梦吗?已经睡意全消的我慢慢的坐了起来,头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痛了,可是落入眼中的东西却惊得我一身冷汗——在我的枕边,整整齐齐的放着……两叠钞票!
我战战兢兢的伸出手:纸张粗糙的质感仿佛在夸示它们的存在。难道刚刚不仅仅是梦!真的有人穿过满天的白雪,来拜托我为他故去的亲人举行法事吗?可是为什么是两叠呢?难道,那对母子真的都进过我的房间吗?不对啊……
胡乱的披上冬衣,我一下子推开了临门的长窗,只见厢房外的小天井里,一行几乎被白雪遮盖的足迹从角门慢慢的延伸到我的房门口——是一行……只有一行!
冰鳍何醍醐说得没错——我果然把不好的东西带回家了!
进入我房间的应当只有一个人,因为如果那对长泪痣的母子的说辞成立的话,这行脚印应当属于这对来访者中的一个,而另一个,必定是等待超度的亡魂!
那个徘徊着不肯离去的往生者,是谁!
我慌乱的穿好衣服,抓起这两叠钱就跑去堂屋,正在那边抄作业的冰鳍听见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火翼,你怎么把那种东西拿在手上?”
“啊?”我抬的手,手中是那对母子留下的钱,不……不仅仅是钱……
为什么刚刚没发现呢?那两叠并不都是钱啊!在磨旧的钞票和我的手指间,是一叠花花绿绿的冥币!就在我辨认出的那一刻,那叠冥币像障眼法突然消失一样瞬间腐朽下去,变作层层叠叠的灰白余烬,发出了细小的喀嚓声慢慢粉碎着。
我吓得一下子丢开手,钞票和纸钱灰烬一起从我指缝间滑落,张皇的飞舞之后,像肥胖的蛾洒着磷粉,凌乱的栖在地面上……
“不是做梦……果然那对母子里有一个是……他们还要我帮忙办回煞的法事……”我几乎连话都说不周全了。
打断了我颠三倒四的叙述,冰鳍叹了口气:“我大约已经明白了,火翼。所以我让你谨慎一点,凡事照规矩办吧,你看,果然有不好的家伙跟着你回来了!”
“怎么办啊,冰鳍!”我几乎要哭出来了,对于那些家伙我可完全没辙啊!
“六七回煞也就是灵魂回来确认自己已经死去,告别了亲人,了无牵挂的升天的日子。”冰鳍沉吟着,“既然有人请你帮忙办法事,你就去找师傅们吧!早一点过来就好了,醍醐乘着雪小一点刚回去,不然一手一脚拜托他倒是方便,不过现在你就得跑一趟砂想寺了,反正那里最近。”
“我怎么敢一个人去!”我一把抢过冰鳍手里的笔,冰鳍不满的拖长了声音:“我要抄两人份的作业啊!”
“我自己抄还不行吗?”用力把冰鳍从椅子上拖了起来,我连伞也没拿就拉着他去了两条巷子外的砂想寺。和平常一样敲了半天边门,醍醐这家伙才不耐烦地出来:“又是你们!你们两个一定要给我添麻烦吗?这里可是寺庙!随便放外人进来,被师傅骂的可是我啊!”
“怎么办啊,醍醐……”差一点就要哭出来的我已经顾不得这家伙恶劣的态度了,把胡乱捡起来的那叠钱送到了他的面前,“请你拜托师傅们做法事吧!”
不指望口齿不清的我能说明什么了,冰鳍面不改色的指了指我:“这笨蛋惹上奇怪的家伙了。”
醍醐看情形不妙,只好让我们进了门,穿过回廊去了他所住的供养堂。虽然醍醐平时把这独立的偏殿当作秘密仓库用,但这里原本是放供养之物的,堆满了年代久远的古怪东西,比如拉开抽屉就会出现幽灵的衣橱啦,半夜里会传出笑声的雕像什么的,所以成天总是很“热闹”,即使隔着贴了封印的大门,坐在供养堂旁边的耳房,也就是醍醐的房间里,我还是能听见殿内七嘴八舌的嘈杂声。
“供养……供养……”这些爱作祟的家伙们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即使平时我都觉得这里让人非常不舒服,更何况是今天,真不能理解醍醐居然能毫不困扰的住在这种地方。
“砂想寺是修行的地方,怎么能为了钱而帮人做法事呢?”听完了我的叙述,醍醐把我递过去的钞票推了回来,“这件事我会立刻拜托师傅的,钱你就还给人家吧。”
“可是……”这下我可我犯难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到我房间里来的那对母子中,哪个是人,哪个是那种东西啊……”
醍醐扬起了刀削般凛冽的眼角:“冰鳍,你家的门户还真谨严啊!”
冰鳍顿时皱起纤细的眉头:“别胡说!我在堂屋抄作业,哪有闲心注意有没有人进来!”
醍醐不屑的哼了一声转向我:“不管那么多了,把钱还到那户人家去就行了。
是十八家那边的人家吧?“亏他还记得那么清楚。
“对啊……”我点了点头,“可是……我又不知道该防着谁,万一再碰上那种家伙怎么办……”
“这个啊……”醍醐沉吟起来,耳房被小小的沉默笼罩着,供养堂里的嘈杂声于是渗了过来。零零碎碎的声音里,有一个音节被不停的重复着。这时,拥有比我更敏锐的耳朵,一直倾听着彼岸之声的冰鳍困惑的低语起来:“奇怪……那些家伙们为什么都在说……牡丹,牡丹?”
“那个啊!”醍醐恍然大悟的笑起来,露出了白白的犬齿,“你们等一下。”
他走出耳房,只听得隔壁供养堂的大门发出呻吟般的声音,慢慢开启了,在一阵骚动和翻箱倒柜的轰隆声之后,身上还挂着蜘蛛网的醍醐握着一个小漆匣回到了我们面前。
“就是这个了!”他把匣子放到我面前,“这东西很厉害,那些家伙没一个敢靠近它。暂时借给你用吧。不过还了钱和那家斩断瓜葛之后,就得把它还给我,被师傅发现这东西不在的话,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那是什么啊?我低头看了看那个匣子,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般的供养物周围都或多或少的飘荡着无法言喻的异样气息,可这匣子看起来就和一般的首饰盒没有任何区别。我犹豫着打开盒盖,却吓得手都软了,漆匣一下子滚落到桌面上,里面的供养物也掉了出来。
我可不是被供养物上附着的气息所吓倒,吓了我一跳的是供养物本身——那是一颗白森森的獠牙,可能属于什么嗜血的猛兽吧,但又比一般的兽牙小。这獠牙虽然并没有险恶之气,但却有着咄咄逼人的锐利线条,最可怕的是从苍白骨质的深处沁出殷红的痕迹,像欲雪的黄昏慢慢涌出的阴郁彤云……
“除了恶心之外,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冰鳍拈起獠牙仔细察看着,“真的能吓跑那些家伙们吗?”
醍醐露出了讥笑我们这些外行人的神情:“这可是牡丹之牙啊!”难怪那些附在供养物上的家伙们刚刚叫着“牡丹牡丹”。
“牡丹之牙?牡丹花吗?”我越发觉得这有着柔弱名字的獠牙不可依靠了。
醍醐夸张地叹了口气:“不要一提到牡丹就想到娇滴滴的花嘛!你难道不觉得吗?牡丹这名字很霸道啊——阳刚的红色。”
我可不管它是牡丹还是玄牝,只要管用就好,我一心想的就是拿着它去十八家还掉那叠钱,早点和那古怪的人家撇清关系!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雪也渐渐小了,从砂想寺去城南十八家还是来得及的,可冰鳍居然落井下石地说我有牡丹之牙,他不用陪我去也行,赶着回家抄作业去了。虽然觉得挺瘆人的,但我还是握紧那枚獠牙——现在只能依靠它了,冰鳍这没同情心的家伙!
可糟糕的是,到了城南,一进十八家那条小巷子我就懵了,当时我是误打误撞闯进那户居丧人家的,现在我特意去找还真的找不到了!再加上十八家那边光线一向不好,院落又差不多,我总不能挨家挨户的敲开门,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家吧!
临近黄昏,雪又下得紧了,淡薄的炊烟已经紧挨着每户的灰瓦上浮泛起来。
我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徘徊着,明明就在同学家这一带,为什么就是找不到那户人家呢?
就我在靠着某扇大门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木门开启的咿呀声,一盆水哗的泼了出来,要不是我躲得快早就变落汤鸡了。泼水的是一位年轻主妇,还没习惯做家务的样子,她见自己差点闯了祸,手忙脚乱的过来查看我身上是否被泼湿:“真是太对不起了,我不知道正好有人经过!”
“是我太靠近你家大门,给你添麻烦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庆幸碰上了好机会,“请问,这附近是不是有户居丧的人家?”
年轻主妇有些惊讶得看着我:“太奇怪了……难道你是来吊唁的吗?”
太好了,她知道那户人家在哪里啊!正想请这位年轻主妇帮忙带路,却看见她手抚着面颊,露出很难过的表情:“那间院子早就没人居住了,那家夫人一过世,她的前夫就把房子给封了。真可怜,快到六七回煞了,都没个人过来看看……”
“咦,那她的儿子呢?”我赶紧追问。
“儿子?”年轻主妇的表情更困惑了,“那家从来就没有过儿子啊,那两口子离婚可能就是因为夫人不生养,后来那位夫人神志也有些不正常了,好像总是在幻想着有个儿子的样子,她的前夫看她可怜,才让她一直住在这里的……”
那位夫人已经死了,而且,这户人家从来……就没有过儿子……
那时冰鳍没有注意到任何人进入我家,难道不是因为他太大意,而是因为到我房间的,根本没有一个是人类!可是那对长泪痣的母子留下的钱里,只有一叠是冥钱,另一叠的的确确是人间的纸币啊!
而且,明明我房前的雪地上,还留着一行脚印啊!不……不对……
为什么只有一行脚印呢?那位死灵母亲是无法留下脚印的没错,但如果是人类,一进一出,雪地上应该……留着两行脚印才对!可是雪地上只有前往我房门口的脚印——那个儿子进到我家之后,就没有再出去吗?那么他去了哪里呢?就好像,消失在我家庭院里一样!
那两对母子中的确有一个是死灵,更重要的是,另一个究竟是什么!不像我拿着醍醐给的牡丹之牙,冰鳍可是毫无防备的一个人回了家,那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正潜伏在家里啊!
来不及和那位主妇招呼了,我转身就想往家跑,可那位年轻主妇不紧不慢的声音却在我背后响起:“这就回去了吗,你不还钱了?”
“来不及了!”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可是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我提起过来还钱的事情吗?
我疑惑的慢慢回头,那位年轻主妇温柔的笑着:“拜托你的事情办得怎样了呢?六七回煞可是重要的日子呢,请师傅做法事了吗?不然往生者是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
为什么她连这件事情都知道呢?而且,为什么刚刚我没有发现呢——她的眼角,长着一粒清晰的泪痣啊!
忘记了还可以逃走,我呆呆的注视着那位少妇,她的脸慢慢变化着:女子的柔媚感渐渐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还没有充分意识到自己身为男人这一点的少年那特有的冷淡与怠惰。
眼角长着泪痣的少年,拥有和他母亲如出一辙的容颜的少年,他分明就是出现在我房间里的那个儿子!原来他并没有留在我家里而是跟在我身后了,脚印是他留下的吧,虽然还是弄不清为什么只有一行,但至少可以确定冰鳍是安全的,而拥有牡丹之牙的我可不怕面前的这个家伙!
我一下子松了口气:“还好没跟着冰鳍!”
“还好?”长泪痣的少年扬起了笔直的眉毛,“你好象还没搞清楚状况吧……”
伴随着少年上扬的尾音,小巷平凡的景象消失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我转头四顾,却只看见卷着鹅毛般雪片的尘雾阻断了我身后的道路,天地骤然间转换成为白茫茫的无垠空间。
“这是哪里?”我有些慌了,拿着牡丹之牙也会被卷进来吗,这里怎么看也不像人间的样子啊!
“这里?”少年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十八家啊!”
“胡说……十八家明明是条小巷子!”
“枉费你在香川活了十几年,连十八家的来历都没听过吗?”少年的视线横掠过那粒小小的泪痣,“不过来得及……你看看脚下就明白了……”
脚下吗……我犹豫着,还是依照他的话低下头去:奇怪的死灰色从积雪里浮现出来,平坦的雪地也呈现出不自然的凹凸。我微微的眯起眼睛辨认那薄雪下隐藏的事物,明明应该是很熟悉的形状,为什么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呢——淡淡的殷红从灰白的球状、圆柱状和枝状物体内部浮现出来……
破碎的惊叫从我喉间逃逸而出,明知道倒下只会离可怕的东西更近,可是我还是不能控制的跌坐在地——白皑皑的积雪之下堆积的,那是不计其数的,残破的尸体啊!
惊恐使我觉得那个长泪痣的少年的声音就像从远处飘来那么不确定:“到底过了多久我已经不记得了,可能已经好几百年了吧,改朝换代的时候总是在打仗,困守香川城的军队即使知道没希望了也不投降,于是粮草渐渐吃空了,守军就开始吃人,然后……平民也开始吃人了。也是这样下雪的天气,城终于攻克了,官员检点劫后余生的人,将这些毫无血缘关系的男女老幼聚集起来重新组成家庭,一共就组成了十八户人家而已——因为是他们生活的地方,所以这一带才被叫做十八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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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09:0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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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獠牙(下)
香川竟然有这样的惨烈的往事,这座宁静而安闲的城市,竟然曾经是互相血食的鸠槃荼之城!
我惊讶的抬起头,只见少年缓缓的走过来停在我面前,从生着美丽泪痣的眼角含笑俯视着已经不知所措的我:“人们总是想最快丢掉战争的记忆……那十八户人家决定往事封印起来开始过全新的生活。大家像害怕打破瓷器一样努力维持着眼前的平静,可不知从哪天开始,这些人家养的鸡鸭无缘无故的变成了一堆带血的羽毛,他们没太在意,或者根本是刻意不去注意;可这种事不断发生,后来渐渐轮到看家狗了,人们这才有点怕了,但他们还这样安慰自己:曾经那么繁华的不夜城毁于兵燹,如今只剩下他们这几个活人,一定还有不少战死者化作鸠槃荼饿鬼在废墟上游荡吧……可是让他们真正害怕的事不久就发生了,一户人家的妻子突然失踪了,找到她的时候……她的内脏已经……”
“啊啊啊!”我捂着耳朵大叫起来,“不要讲,我不听!”
少年就好像捉弄同伴成功一样得意的笑起来,但拉开我手的动作却那么残酷:“我很亲切地在给你讲故事呢,好戏正要开场啊!”
为什么他能碰到我?明明我拥有可以威慑那些家伙的牡丹之牙啊!可还没等我细想,少年的声音又响起了:“对于活下来的人来说,这可是不得了的事——被吃剩的尸体就好像把这些人曾经犯过的罪活生生的摆在面前一样,一下子把他们努力维持的甜蜜生活的幻象给打碎了。这十八家人开始发狂的寻找那个食人者,最令他们怀疑的就是这个被吃掉的女人的养子,人们经常在背地里称呼这少年做鸠槃荼,因为在城池被困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的他就曾亲手杀掉他的生母,然后……一口一口地把她吃掉了……”
已经……完全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我下意识的握紧口袋里那颗牡丹之牙……
“可是少年的养父却坚持说儿子决不是鸠槃荼,人们也只好作罢。可是再也没有人看见那位父亲走出过他家大门。等到人们按捺不住闯进那户人家的时候,他们看见那位曾经那么坚决,那么固执的保护着自己孩子的父亲,已经在他养子的利齿间,变成了鸠槃荼少年血肉的一部分了……”少年清亮的笑声使我茫然的抬起头来,刚刚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只有单边的虎牙呢,他笑起来的样子看起来比长犬齿醍醐可爱多了……
少年有些嘲讽的声音持续灌进思维已经完全失控的我耳中:“人们立刻抓住了那个少年,毫不犹豫地把他烧死了。其实仔细想想,他们其实上是想通过抹煞少年的存在来抹煞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吧……可是,和那些罪一样,已经化成鸠槃荼的少年的怨恨不是普通的火焰所能净化的,他的尸灰里留下两颗像兽牙一样锋利的犬齿……人们避讳这件凶事,丢掉了那两颗牙齿,永不再提起少年的名字,就以他全身盛开着红花那样沾满鲜血的样子,称呼那个少年为——牡丹。”
食人的鸠槃荼少年被人们称为牡丹……那么,在火焰里留下的那两枚兽齿也就是——牡丹之牙!醍醐这笨蛋,为什么会给我如此险恶的东西!他难道是想以毒攻毒,就不怕适得其反吗?更可怕的预感在我心里慢慢发芽——总不会,我面对着的就是……
长泪痣的少年怠惰地笑着,在我面前慢慢蹲了下来:“喂,你叫火翼是吗?我的牙在你身上吧!”
“你……你的牙?”我一下子握紧了口袋里那枚利齿,预感竟然这么快就应验了!
“是啊!”少年故意夸张地笑了起来,特意露出的单边的虎牙,“呐,也不知谁把我的牙送去砂想寺供养起来的,害我好久没法自由行动,不过七八年前寺里失火让我有了机会,可惜只有一颗牙被一个笨女人给捡到了。托她的福,靠汲取她的血肉和灵气,只有一半本体的我才能短时间拥有实体。这女人真是不错的食物,为了我宁可被当成疯子,连丈夫也不要了,可惜前一阵子她遇上车祸,好在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也不知哪里不对,她没意识到自己死掉,反以为害死了和她一起过马路的我,成了死灵还请你为我做法事,笨透了!她完全没想到自己抚养的居然是让人怕到不敢直呼其名鸠槃荼——牡丹啊!”
“难怪你和你妈妈长得一模一样!”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原来……你又把妈妈吃掉了!”
鸠槃荼少年牡丹的瞳孔一瞬间剧烈收缩,那散漫的笑意轻易的变成了残酷的冷笑,他不耐烦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不要罗嗦了,把牙齿还给我!”
“还给你后你就要吃掉我吗?”我用力挣扎甩开他的手,“别开玩笑了,我一点也不好吃!”
“现在你不说还好我没跟着冰鳍吗?对对!就是这样,自私自利,不顾别人才叫人类嘛!”牡丹突然间又兴高采烈起来,像得到糖果的儿童一样笑得那么灿烂,“别担心,等吃掉你之后我自然会去吃那个冰鳍的!你们的血肉和生气都非常浓厚,也许会让我变得更加强大也说不定!说起来十八家的血应该已经遍布这座城市了,你们……总不会流着和我一样的血吧……”
“才不是!我们和吃掉自己亲人的妖怪才没有半点关系!”我不顾一切的大喊。
刹那间,微笑冻结在牡丹的脸上,他抓住我的手松开了,已经吓到脚软得我却连逃走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呆呆得看着这位鸠槃荼的面孔,看着欲雪的彤云一样阴郁的悲伤渐渐覆盖在他月轮似的脸上:“妖怪……那个时候,我会杀掉亲生母亲,是因为我害怕!我的妈妈就要吃我了,我很害怕!从那天开始我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我很饿!真的很饿!我已经饿昏了!等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在吃了……等发现的时候我的嘴里,已经满是人类血肉的味道了!”
明明可以看见牡丹眼里的悲哀,但我却清楚地了解到他的悲哀存在于我无法触及的遥远之处,那巨大而深沉的悲哀就像残冬那铅水般的压抑云层,我所能触及的,仅仅是云层间轻快飘落的春雪而已……
“管他呢,反正我已经看开了,身为妖怪就是要吃人嘛!”片刻间牡丹脸上已经换回了澄明的笑意,他俯下身看着我,“不过不甘心的是……明明人人都做过和我一样的事情,为什么,只有我被称为妖怪呢!”
我为什么就是想不到呢?这不仅仅是牡丹一个人的罪啊!可是只有他,只有他被剥夺了人类的名字,被当作罪的化身而埋葬!变成食人鬼的牡丹的确应该被称为妖怪吧,可是,并不是只有变成死灵的母亲牵挂自己假想中的儿子啊;就是这吃人的妖怪,他曾经趁着能维持实体的短暂时间穿过积雪的庭院,来请素不相识的我帮他超度那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母亲……
此刻,明快的表情已经从牡丹长泪痣的眼角退去了,他恢复了那种怠惰的笑容:“我怎样也得谢谢那个笨女人吧,做了这么多年的食物不算……死后无意中还替我找到了这么好的新粮食……”
打定主意要吃我了吗……我静静的注视着这位鸠槃荼少年,直到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时,我才发现自己正无法控制的哭泣,反复地说着:“好可怜……好可怜……好可怜……”
“你在可怜谁呢?”一瞬间的惊讶后,牡丹为难的笑了起来,就像安慰我似的,他开始分散我的注意力,“伤脑筋呢,人类一害怕就不好吃了!并没有那么可怕啊,呐,火翼,你听我说——你说一年四季里,哪个季节最可怕呢……”
“是冬天吗……”好奇怪,不受控制的,我的思维渐渐的尾随着牡丹柔和的语调。
“不对,你再想想……”在他的劝诱里,我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想控制我乘机取走牡丹之牙,然后吃掉我吗?决不能让他得逞!我用力握紧手里的兽牙,锋利的齿尖渐渐刺破了我掌心的皮肤……
伴着慢慢清晰起来的思想,温热的血液渐渐沾湿了我掌心……
突然间,狂暴而温暖的风从我身后席卷而出,牡丹的身上顿时爆出一连串苍白的火花。他愤怒的惊叫着:“原来你是诱饵!”一把抓住我急速飞掠,灼热的利刃霎时划破雪的幻境,薄雪覆盖下的尸山血海一下子消散了……
“居然聊这么久,火翼你要和鸠槃荼喝茶吗?”伴着不耐烦的粗暴声音,两道熟悉的人影从雪雾中缓缓浮现出来——那是醍醐和冰鳍!
“你在我的牙齿上动了手脚!”牡丹怒视着醍醐,咬牙切齿地说。
“我知道你就喜欢火翼他们两个这一型的!”醍醐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如果我亲自出马你一定早就躲远了!不过火翼尤其没本事,我就在另一颗牙上动了点手脚。虽然你看起来像个人,但本体只是两颗牙中的一颗而已,只身体要受到一点伤害,她手里的牡丹之牙就会立刻牵制住你!”
“也就是说,冰鳍,一切都是你和醍醐串通好的?”我开始冒火了,难怪一回来就看见向来不和的醍醐和冰鳍相安无事,“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十八家的事情,所以才让我去那边借寒假作业!”
“反正……反正不会有事的啊……只要你一有什么问题,牡丹之牙立刻就会引导我们进入这妖怪的空间的!”冰鳍显然有些心虚了,“大不了……大不了还是我来抄两人份的寒假作业啊!”
“什么不会有事,我现在在他手上,就要被吃掉了啊!还要寒假作业有什么用!”如果现在可以自由行动,我早就把醍醐和冰鳍都暴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恨了!
“没问题的!”醍醐得意洋洋的大笑起来,他慢慢的摊开手掌,一团巨大的萤火从他掌心飞出,渐渐舒展成人的形状:那是普通的灵体,可能因为力量太微弱了吧,呈现出即将消散前的半透明状态——一位娴雅的短发夫人,她的容颜和牡丹如出一辙,端正的眼角有着一粒美丽的细小泪痣……
“妈妈!”我听见了牡丹毫不犹豫的这样呼喊着,一直张口闭口说着“那个笨女人”、“食物”的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呼喊这“笨女人”为——妈妈!
“真是巧呢!你拜托火翼帮你找寺庙做法事,超度这个亡灵,火翼找的恰好就是我们砂想寺!”醍醐握着左手,控制紧闭双眼的死灵,“也就是说,这魂魄恰巧被我们照顾着呢,很麻烦啊……被鸠槃荼吃掉的人,魂魄是没法得到解脱的!”
“未免太卑鄙了吧!和这笨女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要把她怎样!”牡丹失去了一贯的怠惰悠闲。
醍醐笑得有些无赖:“我们交换吧!我很吃亏哦,你手上那个可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别开玩笑了,对方怎么可能答应!老实说醍醐手上的才是没价值的砝码,牡丹要根本没法牵制对手的死灵干什么!
可是出乎意料的,仿佛幻听般,不易觉察的叹息飘过了我的耳边。钳制住我的手放开了,还没反应过来,牡丹已经丢下我,一步一步的向醍醐走去……
不能过去!一旦过去的话……一旦过去的话……这没有答案的呼喊哽在喉间,我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口是心非的妖怪,他选择的不仅仅是死亡啊!
俯视着毫不畏惧的停在自己面前的鸠槃荼少年,醍醐冷笑着,他控制死灵的手指慢慢松开了,“不可以!”伴着冰鳍指向不明的阻止,就在眨眼之间,醍醐那凶狠有力的指尖带着呼啸的寒气,猛然贯穿了牡丹的胸膛……
死灵也好,妖怪也好,都不会流血吧……所以,即使大朵大朵鲜艳的红牡丹盛开在鸠槃荼少年的身上,雪地上依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伴着牡丹无法压抑的小小呻吟,迅捷的手指已经毫不费力的没入他身体。醍醐惊讶的表情告诉我牡丹根本没有躲避也没有反抗,就好像主动迎向那甘美的死亡……
仿佛执念般,濒死的牡丹握紧了醍醐的手腕,泣血般的低语着:“放过……放过我的妈妈……”
“我听见……儿子在叫我啊……”这一刻,早已失去力量的死灵出乎意料的发出了清晰而焦急的语声,“为什么,为什么我看不见我的儿子!”
此刻的我只能捂住嘴唇,压抑着快要脱口而出的哽咽声;一直冷静的注视这一切的冰鳍此刻垂下了单薄的眼睑,他的声音是还那么镇定:“对不起,不得不告诉你……之所以看不见自己的儿子,是因为你们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已经死掉的人,是你……”
极短暂的惊讶之后,欣喜的笑容淹没了妇人的脸庞,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真的吗……死掉的是我,也就是说,我的儿子没事对吗?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那个人不是你的儿子,他只是吃你的生气和血肉的妖怪而已……”被醍醐穿透了胸口的牡丹突然发出变了腔调的大喊,过度的使用力量使得大量虚空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别胡说!”长泪痣的妇人打断了牡丹的话,即使如此她好像也听出了那是她儿子的声音。这位娴雅的妇人闭上了眼睛,她变得透明的脸庞上露出了那么慈爱,那么幸福的微笑:“傻瓜……哪个小孩子不是吃自己父母的血肉长大的呢?”
这句话、这个微笑用尽了妇人全部的力量。一瞬间她变回了巨大的萤火,仿佛无比依恋般,盘旋着穿越不断飘落的白雪,渐渐消失在彤云密布的天空深处……
不是说被鸠槃荼吃掉的人是无法得到解脱的吗?难道这位妇人不是被牡丹吃掉,而真的是死于交通意外!
“哪个小孩子不是吃父母的血肉长大的……”重复着毫无血缘关系的母亲的话语,牡丹微笑起来。
“很遗憾,我不是……”醍醐剽悍的五官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黯淡神情,他猛地从牡丹的胸口抽回手,伴着虚空的鲜艳红花轰然绽放,牡丹的身体像失去阳光的树影般一下子消失无踪。
露出白白的犬齿,醍醐的笑脸像猎食成功的猛兽般冷酷而无邪,他摊开五指,毫不留情的倾侧手掌,一堆毫无生气的苍白的粉末和雪花一起纷纷扬扬的的撒落下来……
这就是牡丹的本体吧!那个孤独的妖怪已经不在了吗,哪个世界里也不存在了……
“牡丹!”我忍不住握紧拳头大喊起来,却感到掌心一阵刺痛;慢慢的举起手,一枚洁白的兽牙躺在我早就被割伤的手心,虽然从骨质内部渗透出的淡淡殷红已经再也看不见了,但锋锐的齿尖还沾染着一点血迹……
“真多事,没有你的血供养的话,这鸠槃荼早就完蛋了!”醍醐不顾我的反抗抢过那枚兽牙,但却小心的把它放进自己口袋里,“现在让他睡个好觉作个美梦,真是太便宜他了!能寂师傅也是,一直说那家伙的气息太弱找不到,让他出来混了七八年,害得我现在要费那么大周章!”
砂想寺的方丈僧能寂大师之所以隔这么久才收服牡丹,真是因为气息太弱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处吗?
“下一回……要过一个更幸福的人生啊!”看着融入白雪的灰烬,又抬头注视着萤火消失的天空深处,冰鳍很难得的微笑起来,缓缓地说。
渐渐稀疏的雪花降落在恢复原状的这条名叫“十八家”的青石板小巷中,这里虽然曾埋葬着劫后余生者的记忆与罪孽,但此刻,炊烟安详的缭绕着,每家每户的厨房里传出温馨而欢快的锅碗瓢盆之声——牡丹说得没错啊,也许我和冰鳍,也许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人的身体里都流着鸠槃荼的血,那是无法消除的罪业,但那不重要!只要拥有温柔包容的心,世界是这么辽阔!
我突然笑了起来:“对了,一年四季,哪个最强大呢?”牡丹曾经问我一年四季中最强大的季节是哪一个!当时恐惧万分的我错误的回答了“冬天”……现在,我知道正确的答案了!
“当然是春天啊!”虽然不理解我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不相干的问题,冰鳍和醍醐还是异口同声地回答,话音一落他们就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真没办法,就算为了一时利益走到一起,但不和就是不和,对头就是对头!
不过他们还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正确答案呢,四季里最强的就是春天——冬天拥有强大而锋利的爪牙,但春天却能用那小小的獠牙,一口一口的把它吃掉,所以,很厉害呢……
残冬的阴云很快就要散去了,会随着这场明净春雪降临吧——那强大而温柔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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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09:1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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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怪谈
我和小我一个月的堂弟冰鳍所在年级,前三个班的劳动课被安排在三月初。说是劳动课,对于上课上到头晕的学生们来说,其实就和不离开学校的郊游没什么区别。原本是一次难得的放松机会,可我和冰鳍却偏偏被编到了图书组,更糟糕的是还被分配去打扫古旧资料室。
那间资料室在爬满清藤的图书馆二楼的尽头,几乎从不开放。即使最热的夏天室内也是又凉又湿,附在皮肤上的空气粘粘腻腻的;而且光线很不好,白天也得开着灯,微弱而混浊的灯光里,一排一排泛着黝黑光泽的玻璃门木书柜切割着人的视线,柜子里面尽是些泛黄的纸张,可能学校里年纪最大的传达室张爷爷都没它们老。说起来这个地方还有“叹息资料室”的恶名——有人听见过锁闭的室内传出叹气的声音。叹气声是没听过,但我完全同意这个称号——因为只要一想到要去那里打扫,我和冰鳍就忍不住对看一眼,唉声叹气。
可是同组的另外四个人却非常高兴——因为门窗紧闭的古旧资料室里一向非常干净,不要说蜘蛛网什么的,连灰尘都很少,大家只要象征性的擦擦书柜,然后在那里玩到放学就行了。
“这种气氛!最适合做那种事了!”二班的萌绘用高八度的声音兴奋的喊着,我和冰鳍却忍不住托着额头呻吟起来——所谓的那种事,就是关上门,拉上窗帘——讲鬼故事嘛。
然而萌绘的提议却得到了其他三位组员们的热烈支持,他们立刻聚到了的窗下的大书桌边,透过酝酿着新芽的藤条,窗外初发柳叶的浅黄轻绿将窗棂染成明净的颜色。
“这样可没气氛!”三班的女组员恋橘一把拉起呢绒厚窗帘,室内顿时黑了下来,来不及坐下的二班男组员一慎和三班男组员真理狠狠的撞到了一起。萌绘不管他们的抱怨,大声喊仍然别扭的站在一边的我和冰鳍:“快到这边来啦,你们两个!真的像传闻中那么胆小啊!”
的确,我和冰鳍一向都有胆小的名声——从不跟同学一起讲恐怖故事、神秘体验,从不上晚自习,从不参加放学后的试胆大会。可这也不能怪我们啊!如果他们看见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兴高采烈的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样子,也一定会像我们一样胆小的——遗传了很久以前过世的祖父那种多余的能力,我和冰鳍拥有可以看透黑暗的眼睛。
“没办法了。”我叹了口气,“好在室内还蛮干净的,什么也没有……”很快适应了室内的黑暗,我看见听出我话里双关含义的冰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连火翼你也看不见?不觉的奇怪吗……这里干净的有些过分啊……”
我环顾四周,照理说资料室这种地方就算没有一两个大东西,小家伙总该有一大堆的。可是这里就像泡在看不见的防腐液里一样,有种不自然的洁净。我和冰鳍走到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绛红色呢绒窗帘透进昏暗的天光,让人感到微微的晕眩。我还是不太放心——真的没问题吗……做这种事……
“七大怪谈!就讲七大怪谈!”那边萌绘早就嚷开了,三班的真理推了推眼镜:“对呢,都说每个学校都有七个怪谈的。” “啊?不就是没人的音乐教室里传出钢琴声,台阶半夜多出一级的那种吗?”运动型的一慎思维方式也是那么直来直去。
“才不是!那么没创意!”萌绘用夸张的不满语气大喊起来。几乎和她同时,恋橘慢条斯理的说:“要讲那种只在我们学校流传的怪谈啊!”
“还是不要吧……”我依然受不了那种气氛,大家哄笑开了:“就知道你们这对胆小姐弟一定会怕!有人怕才有意思呢!”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只能借着窗帘透出的暗红光线再次审视室内,周围还是什么也没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稍稍放了心……
“我先讲呀!”萌绘还是用那种可爱的撒娇般的语气,“我讲的是去年期末考试的事!考英语的那天,我们班不知怎么的少了一份试卷!”
“不是有备份的卷子吗?”一慎大声问。
“备份卷也用上啦,不知怎么的就是少一份!”萌绘神秘的说,“眼看听力部分就要开始了,拿不到考卷那个同学,就叫他同学A吧,同学A他都快急哭了!好在隔壁班监考老师来说他们班有个同学去厕所了,暂时还没回来,让同学A拿了答题卡去他们教室用空出来的卷子先考。后来巡视的老师帮忙拿来了卷子,到隔壁去找同学A回我们班来,可是……”
“可是什么啊?”一时还没进入状况的真理忍不住低声询问。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厕所门突然嘭嘭嘭的响起来了!还有人喊救命!”萌绘的语尾带着娇俏的高音,“原来隔壁班的那个学生被关在里面啦!那个门又没有锁啦插销啦什么的,可不知怎么的就是打不开,好几个人才撞开的!老师把那个学生带回隔壁教室,你们知道接着发生什么了吗……”
萌绘卖了个关子,冰鳍冷笑起来,我知道他为什么冷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萌绘不满的隔着桌子推了冰鳍一把:“笑什么!老师们发现从厕所回来的那个同学座位上是空的,刚刚过来的同学A不在了!根本没人看见他出门,他也没回我们班!就像蒸发了一样,他平白消失了!”
“哼!”一慎不满的亮开了大嗓门,“可能是你们两个班的老师学生都看花眼了!”
“不可能!”冰鳍又一次冷笑起来,“那个学生的桌上放着两份答题卡,其中一份还填了听力部分的选择题!”
“耶!你怎么会知道!”萌绘凑近冰鳍用高八度的嗓音大喊,我连忙打圆场:“这个我们以前听人讲过的!”说着便瞪了冰鳍一眼——虽然那天在一阵骚动里看见那个什么同学A穿过我们班的靠走廊墙壁走进来,然后穿过靠阳台墙壁消失在半空里,但也不必在这个地方说出来嘛!冰鳍这个笨蛋!
这时,萌绘身边的恋橘开口了:“这样的事我也知道一件,是旧礼堂藤花馆那边的事。”
藤花馆位于年代久远的校舍的东北边,以前曾经是礼堂,现在里面堆满了杂物,整座建筑周围被好大的藤花架包围着,几乎终年不见阳光。花开的时候虽然很漂亮,可我和冰鳍绝是对不愿靠近那里的。
“说到藤花馆啊……”恋橘慢慢的说,“那里很安静,有天我们班的两个女同学在傍晚放学后约了去那里……” “怎么约在那个时候……”我低声嘟囔着,傍晚夕阳反照的时刻又被叫作逢魔时刻啊……
恋橘轻笑起来:“谈心嘛……她们讲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们怕有谁把自己的话听了去,就四下张望找偷听的人。借着夕阳的光,她们发现藤花的主干那边有人站着……” 萌绘不高兴了:“是偷听的家伙?差劲!”
恋橘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藤花叶遮着那人脸,因为看见他穿着老式的长衫和布鞋,那两个女生以为是戏剧社的人,就问是谁,问了几遍他都不回答,那两个女生渐渐发现不对了……傍晚风不小,可那个人的衣角却从来不随着风摆动……而且,一声不响……”
“那个人之所以不回答,是没法回答吧。”冰鳍再一次冷笑。
我用手肘撞了冰鳍一下,这个笨蛋,又多嘴了。不过学校的那些家伙里,我最讨厌的就是藤花树下的这一个,因为……
恋橘收起了笑容:“没错呢……那个人是没法回答,夕阳把他的影子拉长,落到那两个女生的脚边——他的影子,根本没有头!”
一瞬间,只听见吸气的声音。沉默荡漾开来……
“说到这个我也想起来了!”一慎的声音突然之间爆发开来,他那个大嗓门的杀伤力比鬼故事还要强大,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回过神来,纷纷笑着去敲一慎的肩膀。一慎一边躲闪着一边说,“是真的,有个游泳队的三年级学生告诉我的,寒假里他和同学约了在学校游泳池那边见面,因为校门不开,他们一直是翻墙进来的。刚到游泳池边他就发现水里有人,你们也知道寒假里的池子有多脏,塑料袋,鞭炮屑,枯叶子漂了一层。而且又那么冷,他就纳闷了,到底谁在游泳啊?”
“是他约的那个人吧?”萌绘抢着说,一慎摇了摇头:“他也以为是自己约的那个同学发神经,刚想走过去骂,却发现水里的人向他游了过来,连身为游泳队主力的他都不得不承认那个速度非常快,而且没有打水的声音和水花。他正在佩服的时候,忽然注意到那个人的动作非常奇怪——除了头以外,那个人的手和脚都没出过水面,简直……简直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一样。”
我立刻知道是哪个家伙了,就是这家伙害得我不敢上游泳课,差点得罪了体育老师呢!压抑着心里的不快感,我揉着额角叹了口气,冰鳍则在一边拼命忍着不要笑出来。
粗线条的一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反应,他瞪圆了眼睛:“那个游泳队的人就凑近池边想看看水里的人到底是用什么姿势在游的,他刚走近就看见水里的人对着他笑了一下,好像是邀请的样子。”
“他也下去游了?”真理战战兢兢的问。
“他哪敢啊!”一慎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他调头就没命的逃,翻过围墙时刚好撞在他约的那个同学的身上!两个人都摔的好惨!不过那个游泳队的人还觉得幸运呢!以后打死他也不敢再一个人去没人的游泳池边了——因为那时他清楚的看见,在池子里游泳的,根本只有一个头!”
“什么时候去把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吧!也算是做件好事!”趁着大家骚动起来的当儿,冰鳍在我耳边低声说,语气听起来完全不像在开玩笑,我立刻火了:“要去你去,我可不干!”
等这阵喧哗渐渐平息下去,真理习惯性的推了推眼睛:“那个……轮到我了吗……我想讲的是标本室的事情。可能没什么意思……”
萌绘立刻接过了话头:“是人体模型半夜里会走路的事?有谁见过吗?不要瞎编懵我们啊!”
真理急忙慌慌张张的分辨起来:“虽然说起来也差不多,可不是瞎编啦!就是那个,那个标本室橱窗里的骨骼模型的事,那个标本说是解放前建校之初,用一位神父捐的遗体做成的……” 恋橘表示同意:“我以前在查校史准备演讲的时候看到过,是一个外国神父捐的。”
真理立刻有了自信,说话声也稍稍大了一点:“难怪有人说一到星期天这个骨骼标本会一个人喃喃自语,好像在祷告一样,净说些听不懂的话,原来他是外国人啊!”
我立刻回头瞪着冰鳍,他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果然是这家伙传出去的,当时还答应我不跟人讲呢!就在我对这冰鳍怒目而视的时候,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我大吃一惊,转过头发现大家都在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到你了啊!火翼!”他们故意学着冰鳍叫我的习惯。
不知不觉间,冷汗爬上了我的脊背。这个空旷而黑暗的环境从来没有停止过让我不安。“啊……还是不要了吧……”我苦笑着推辞,可是大家的眼神表示他们显然不会就这样放过我。
“火翼,就讲讲你为什么不喜欢上晚自习的事吧。”冰鳍提醒我。
“对了……”我点了点头,犹犹豫豫的开口,“就是那个呢……我听说有个人把课本忘在学校里了……因为是很要紧的课本,很晚了她还得跑到学校里来拿。问传达室张爷爷拿了钥匙,她一开门却发现教室里灯亮着,还坐了不少不认识的人。明明来的时候教学楼还一片黑暗的啊……她总以为是晚间补习班刚准备上课,也没多想就走到自己位置上,原来坐在她位置上的人很客气的让到邻座,她还朝那个人笑笑表示感谢,然后就在抽屉里找起课本来……”
“什么嘛!讲重点啊!”萌绘不耐烦起来,一慎也跟着点头。
我叹了口气:“可是她抽出课本时却带出来一堆红红白白的纸花,她惊得把书都掉在地上了,因为弄出了很大的响动,一屋子的人都朝她看过来。她连忙弯下腰去捡书,却发现,却发现……”我的语尾消失在吞咽空气的声音里。我为什么要讲那种讨厌回忆!这个倒霉的家伙,就是我嘛!
“那个人弯腰捡书,却发现桌子下面什么也没有。”看我讲不下去了,冰鳍冷冷的接过话头,“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就抬起头看看桌面上,好多人都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可是桌子下面,却看不见半个人的腿!”
“……所以我才讨厌上晚自习的!”我咬着牙说。
“好可爱哦!”萌绘大笑起来,“居然把鬼故事当真,火翼你还真笨!” “怕什么!”一慎也发出爽朗的笑声,“碰上那个就大声喊吧!会有强壮的同学来救你的!”
恋橘和理也微笑起来,还好他们是替我说话:“我们如果知道这件事也会怕上晚自习呢!”不管怎样我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还有啊!就是这个古旧资料室的传说!”
我立刻对这个离我们太近的话题产生无限的排斥感。可大家却对它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说其实很久以前啊,六个学生也像我们这样聚在这里讲校园的七个怪谈。可是啊,讲来讲去都只有六个,怎么也想不出第七个来。这六个学生想啊想啊,想得着了魔忘了时间,从此再也没能走出这间资料室,就这样,消失了……”
萌绘又笑了,可笑声有些急促:“很……很好笑哦!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有时候透过紧锁的大门,还能听见他们冥思苦想发出的叹气声呢,所以这里才被叫做‘叹息资料室’啊!”
“啊!不好了!我们一共讲了几个怪谈啊!”直线型思维的一慎立刻一惊一咋起来。
“六个。”恋橘依然是那种温和平静的语气,可是回答却非常迅速,看来刚刚她也在想这个问题吧。不自然的感觉在我心头蔓延开来:“已经六个了吗……”
我们一共六个人,萌绘、恋橘、接着是一慎和真理,最后是我,怎么已经六个怪谈了呢?冰鳍,还没有讲啊!
不太多话的真理这时慎重的说:“是六个,我记下来的:萌绘的失踪的考生,恋橘的藤花下的影子,一慎的游泳的人头,我的祈祷的白骨,还有火翼的晚间教室的陌生人和叹息资料室!” “等等!”我大喊起来,“叹息的资料室……不是我讲的!”
“可是……那明明是女生的声音……”真理发出断断续续的低语。萌绘和恋橘几乎同时惊叫起来:“那也不是我说的啊!”
不是男生,也不是三个女生中的任何一个,说话的……难道是第七个人;难道是看不见的第七个人讲了“叹息资料室”这个富有暗示意味的第六个怪谈!
不祥的沉默像冰冷的水一样瞬间灌满了整间资料室。我再一次环顾空荡荡的四周。不像冰鳍那样拥有可以听见彼岸之声的耳朵,只有拥有实体的那种东西的声音才能传入我的耳中;但我的眼睛却比冰鳍更能捕捉到彼岸之物的身影。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我什么也看不见,反而这里所有人都能听见那第六个怪谈!这说话的第七个人,到底藏在哪里!
“快开窗!”突然回过神的我一把拉开窗帘,却忍不住到抽了一口凉气——已经过了这么久吗……天,黑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萌绘几乎要哭了出来,“都说不要在这种可怕的地方讲鬼故事的!”
“明明是你一直吵着要讲的!”一慎大吼起来。
恋橘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去阻止一慎:“与其吵架,不如想想怎么出去吧!”
“怎么出去啊!”一慎一味沮丧的大喊,“被卷进这么奇怪的事情,怎么出去啊……”
情况不妙啊……“总有办法的!不能慌啊!”我低声说,却没有任何说服力,一慎的喊声更大了:“连晚自习都不敢上的人懂什么啊!”
我一时语塞,总不能跟他说这种事我和冰鳍常碰上吧,我回头瞪着小我一个月的堂弟,这个时候也不来帮我,这家伙只是为难的皱着眉头,像在思考着什么。
“太难看了!”我身边一直沉默着的真理忽然发出了压抑的声音,“一慎!这里还有女孩子啊!”
“你说什么啊!四只眼!”一慎的怒火转移了方向,不过可能因为没什么胆气的关系,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真理咬住了嘴唇低下头:“至少……至少要保护女孩子呀……我们,我们不是男生吗?”我看着真理用力握紧拳头,说出这些话,看来用尽了他的勇气吧……
“很寂寞呢,一个人很寂寞呢……”第七个人,又在讲话了,她发出了轻轻的叹息,“所以一个也不能走,大家都要留下来陪我啊……”
“我不要啊!”萌绘和一慎异口同声的喊起来。真理和恋橘下意识的靠向窗边。只听得见这仿佛是无处不在的声音,我还是看不见第七个人躲在哪里! 冷笑声传入我的耳中,那是从刚才开始一直一语不发的冰鳍的声音。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冰鳍,你看见了吗?第七个人她躲在哪里!”
冰鳍拍了拍衣服站起来,“看不看得见并不重要!”这家伙这个时候还那么讲究,他的衣服根本就不脏啊!
慢慢的走到房间中央,冰鳍抬起了头:“不要玩火自焚,第七个人!现在就放我们走!”萌绘他们将惊讶的视线转向冰鳍,而看不见的第七个人则发出短促的轻笑:“口出狂言!”
冰鳍摇了摇微带茶色的短发:“那就怪不得我了……你不是说那六个人是因为想不出第七个怪谈才被永远困在这里的吗?可是真的可以讲出来吗——第七个怪谈!”
“你……什么意思……”微微的动摇呈现在第七个人的语声里,这一刻,我的视线模糊了,像一层灰色的纱幕从天花板上落下一样,整个室内的景象变得混沌不清。萌绘他们依然呆呆的看着前方,浑然不觉,是我的眼睛能“看见”了,还是我看花眼了?
“你原本没有什么害处,是个只要被人认出来就会消散掉的小家伙,我还在想要不要做得那么绝,可是,你居然执迷不悟!”伴随着冰鳍的话语,混乱的灰纱一重重的从天花板坠落下来,虽然一时还不能断定是什么,但我从萌绘他们的反应里可以确定,这层层灰幕只有我能看得见——冰鳍的话奏效了,那个家伙,即将毕露原形!
冰鳍的声音理丝毫没有感情:“你在说谎吧,第七个人!什么消失在资料室的六个人,什么冥思苦想的叹息——真正叹息的人,是你!你就是……”第七个人忽然慌乱的呼喊起来:“不要说了,我放你们走,放你们走!”
这一瞬间,隐藏的第七个人清楚的呈现在我眼前,“这么大!”我脱口而出。这真是个非常大的家伙,几乎充塞着整间资料室,可是不知为什么,它的存在感却非常淡薄,好像很虚弱的样子。
“你不觉得太迟了吗!”冰鳍保持着一贯的冷笑。对方有害也罢无害也罢都没什么意义了,因为我知道,冰鳍已经生气了。
真相的光线像一把利刃割裂了室内的灰雾,我听见第七个人慌乱而痛苦的呼喊:“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六个人,我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可是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呆在这里,我很寂寞!”
因为太过弱小,所以离不开这间资料室,因为离不开着间没有人的资料室,所以无法吸取生气变得强大,它当然要紧紧抓住这一次机会吧,谁也不想就这样,永远徘徊在寂寞里吗……
“什么寂寞不寂寞的,因为寂寞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这样想的你未免太天真了吧!”冰鳍挥动手臂驱散眼前破碎的灰色纱幕,“第七个怪谈就是你,混在人群中,借怪谈的名义吞噬人心妄念!”
一瞬间,淡青的光芒从我背后直射进来,那是映着杨柳的嫩叶之色的天光!像被无形的火焰烧灼一样,那布满资料室的层层灰纱翻卷起来,发霉的味道开始在人的鼻腔蔓延。第七个人的存在感,消失了……
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吧!我脱口而出:“冰鳍!你就不能放过它吗!它只是个小东西啊!”
“罗嗦!”冰鳍的语气异常恶劣,“既然是个连资料室都走不出的小东西,就不要出来给人添麻烦!”我一时语塞:说起来,冰鳍他也没什么错啊……他一向比我更有原则所以,在这样的时候才不会迷惑吧……我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冰鳍的低声自语传入我的耳中:“所以还是消失比较好吧,既然这么寂寞……”
这个家伙!他是这么想的吗……也许,这就是冰鳍独特的温柔吧……
忽然间,如同汹涌的洪水找到了前进的河道一样,仿佛带着强劲的轰鸣,明亮的日光奔涌进来,荡涤尽室内的晦暗气息——连最后一丝灰影也消失了。我听见了萌绘他们几个惊叫的声音,阳光太强烈,刺痛他们的眼睛了吧,原来,门已经被打开了。“你们几个,关着门在干什么呀!”老师的呵斥声从门口传来,这种声音很快就变成了惊讶的呼喊,“我的天!你们到底是怎么打扫的啊!”
渐渐适应了强烈的光线,我这才看清楚资料室里的状况——难怪老师要骂:地上也好。墙上也好,天花板上也好,就连我们身上都积着厚厚一层灰尘——这种厚度,大概有几十年的份吧!
“怎么会这样啊!进来的时候明明很干净的!”恢复了精神的萌绘又发挥了她高八度的嗓音,一慎他们也随声附和着,看来妄念消散,这些家伙已经完全忘记刚才的事了。我终于明白了——难怪我一直找不到第七个人躲在那里,最后看见的实体也非常淡薄松散,原来它借助了无处不在的灰尘啊!
我靠近冰鳍,悄悄地说:“说起来还是只有六个怪谈呢——失踪的考生、藤花下的影子、游泳的人头、祈祷的白骨、夜间教室的陌生人,再加上看不见的的第七个人。那个六人失踪的叹息资料室怪谈不能算,是第七个人编来骗我们的,算来算去,还是只有六个嘛!”
冰鳍笑了,指了指室内,那几十年份的灰尘懒洋洋的躺在春日的阳光里;无可奈何的看着凭我们的力量绝对解决不了的尘埃,我只有无力的苦笑的份了……
“还真是没品,第七个怪谈原来就是突然出现的灰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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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09:3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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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自习!谁掌灯?
外面的夜空很亮,亮的有些惨白,坐在教室的窗前,我的笔在纸上无端的画着,而窗外大成殿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幽幽生意。不经意间,看到在大殿的门前石阶上竟出现了一个黑影,我愣了一下,定睛仔细瞧来,那黑影躺在石阶上蠕动着,“是人?是人!”我心里念叨着,因为我看到那黑影伸出了一手臂,不断地抓着门前的石阶,心里似乎可以感觉得到那细微的抓石声音。
“那是谁啊?”我刚想叫来同学一起看,却发现那黑影如身体敏捷的黑猫一样,迅速的向东边跑去,跑到新楼的一角,并顺着角楞以惊人的速度向上爬,转瞬间便消失了,接着耳边响起了一声怪异的锣响, 一个小孩子般的声音,尖锐的、快度的袭击着我的耳膜:“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我心里猛然一惊,连忙坐了起来,望着窗外泛白的夜空,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哦!原来是个梦啊!”想继续睡下去,却总睡不着了,总想到刚才梦里那快速地黑影,那锣声,还有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昨天晚上没睡好?”我刚回到座位上,同桌就问我。
“嗯!”我懒散地掏着书本,忍不住朝窗外看了看,大成殿在几分晨曦下显得熠熠生辉,我对着自己苦笑了一下,“哪有什么嘛!一个梦而已!”
上午的最后一节可是政治课,才刚刚开始我就已经感觉饥肠辘辘了,老师讲的很精彩,我却无心听下去了,巴不得快些放学,才好快吃饭。眼睛不住的看着教室后面的钟,却发现指针真的跟蜗牛一样啊!不经意地看了看窗外的景物,发现在大成殿门前的石阶上坐着一小孩,确切的说是个小男孩。因为他没有穿上衣,我心了一阵好笑,“现在不是很冷,但也用不着不穿上衣吧!况且还在学校!”我看了一阵,发现他一直就那么的坐着,因为离的有点远,也就没看清他的样子,等接近放学的时候,发现他站起了身,瘦小的身子一颠一颠的跑到了大成殿的后面……
“喂啊!你知道不知道啊!我们要上夜自习了?”刚吃下一口饭,邻边的一同学就对我说。
“哦!上就上呗!我爸妈肯定支持我上!”我漫不经心的说着。
“上到10点啊!不很晚嘛!我才不上呢!”
“10点啊!有点晚了!我考虑考虑!其实上不上无所谓啊!”我心里有几分的不乐意了。
“你上吗?”
“考虑!”说完我已经端着饭盒离开了。
真的要上夜自习啦!爸妈肯定顶劲儿支持我上,他们巴不得我一下子变成孔夫子,对我自己来说呢,有点想上,毕竟很新鲜的嘛对我来说,但考虑到那么晚,也有些不愿意了。
穿越大成广场的时候,感觉大成殿有些怪怪的,在阳光下,红的特别明显,像一堆火,都有几分刺眼了,我眯着眼睛环顾着四周的一切,感觉有几分从未有过的压抑,我试着去找那个光着膀子的小男孩,却连一个人影也没看到,我悻悻的回教室去了,很快我出现在窗边,趴在桌子上考虑着是不是应该上夜自习……不知过了多久,感觉眼前模模糊糊的,隐约着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
“娘啊!娘!”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我可以去干活啊!挣钱给您治病啊!”
“孩子啊!你这么小!能干什么啊?”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我跟衙门说好了,我可以夜里去打更,两天一文钱啊!”
“唉!我苦命的孩子啊!都怪娘得病啊!”
“娘!您会好的!等挣好多钱把您的病看好了!我们再一起挣钱,然后您送我去读书!好吗?娘?”
“嗯!”
……
“你一娃儿出去打更可得小心一点啊!”是个老者的声音。
“我知道的,那一文钱是不是两天以后就可以拿到啊?”还是那个小孩子的声音。
“钱是不会少你的,你要小心啊!尤其是府学宫那一片儿啊!有野猫子的!可要小心点啊!”
“嗯!我不怕!它们来我就使劲敲锣!嘿嘿!”
……
下午还没上课,关于上夜自习的信息单就发到了桌子上,我皱眉头看着上面一大堆的条约,心里有几分厌烦。晚上回到家,跟爸妈这么一说,他们当即拍手以表示赞成,我一看,就像他们要上夜自习似的,心里一阵好笑,“用的着这么高兴嘛!”
“儿子!你放心!晚上你妈妈给你送饭,放学的时候我去接你!怎么样?嗯啊?”爸爸津津乐道地说,妈妈也在一旁鼓励的看着我,好象我要出远门似的。
“哦!”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啊,只好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的阳光还是很强烈,我趴在桌子上想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又忍不住看窗外的大成殿,还是那样红的透骨,但很快感觉好像发生了变化,红色渐渐褪去,连旁边树叶的颜色也跟着褪去,但像石阶之类颜色较浅的东西愈发变白,不一会整个视线就变成了一幅黑白默片,黑的地方黑的很厉害,白的地方也有几分刺眼,我努力使自己恢复视力,却感觉愈发的无能为力,在石阶前隐约着出现了一张床,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床前,可以看的出,床上躺着什么人,他们说了好一会,慢慢地,床就消失了,但那个小小的黑影子却还在,他坐在石阶上,似乎在等什么人,不一会,他的旁边也出现了一个高点的黑影子,两个黑影子在白白的石阶旁显得格外的刺眼,他们似乎也谈了一会什么,很快那高点的黑影子也消失了,但那小小的黑影子还在,他在原地转了几圈,忽然间猛的躺下了,接着,那小小的影子被分成了好几份,每一份迅速的遁地板向四外散开,猛然间,我眼前的默片消失了,大成殿仍是红红的,树叶仍是绿绿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晚上是时候,在学校门口的人流中,妈妈把饭送来了,还很热。“妈啊?”我小声的喊了一下,心里想着放弃上夜自习,因为我感觉到有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怎么啦?”妈妈关切的问我,并下意识的摸了摸我的额头,看我是不是生病多么的,看着妈妈一副劳累的样子,我忍住了,说:“走的时候注意点安全啊!””知道啦!不要你说!去上课吧!说着妈妈忍不住拍了拍我的脑袋……
外面的夜空很白,这是从我的余光中得知的,我不敢正视外面的一切,努力使自己沉在题目之中,心里却总放不下外面,总感觉到那黑影在窗外蠕动,我抬头看了看四围的同学,他们都是很专注的,教室的钟不断的走着,已经快指向9点30了,“终于快结束了!”我心里念叨着,眼睛竟忍不住看了一下窗外,大成殿前什么也没有,还是属于白天的平静,我苦笑了一下,嘲笑自己的胆小,突然,几声惨烈的猫叫声传来,接着是几声闷闷的锣响,我惊恐的瞪的眼睛,发现大殿门前竟有几个黑影扭作一团,夹杂着猫的惨烈叫声,也隐约听到有小孩的惨痛叫声,不一会,那一团黑影分做几团,各自向不同的方向以惊人的速度离开了,就在这时候,教室里的灯猛的灭掉了,很多同学嘘嘘地叫着,有的叫好,有的叫冤,可以看得出他们没听见任何我所见到的动静,我仍盯着那几级石阶,那石阶上还残留着什么,黑黑一片,慢慢的,那片黑色东西蠕动着,竟成了一个人型,“当!”一声锣响,一个小孩子般的声音,尖锐的、快度的袭击着我的耳膜:“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接着那人型猛得向我爬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紧贴在我面前的玻璃上了,虽然四周很黑,但我竟可以看到他的面容,他惊恐的瞪大着眼睛,脸几乎被划的不成样子了,血顺着玻璃一滴一滴往下流着,头发蓬乱的散在额头上,他的手如猫似的在玻璃上抓着,我可以听到阵阵尖锐的声音,他慢慢的对我开始笑了起来,笑的很诡异,破碎的嘴唇互相碰撞着:“夜自习!我掌灯!”
……
学校门前,爸爸推着车微笑的看着我,我愣愣地走了过去,感觉喉咙冷的要命,但还是吐出了一句话:“夜自习!我不上了!”
“嗯?为什么?怎么了?”
我竟又忍不住的吐出几个字,而说的很快,“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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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09:3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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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少女日记
恐怖的事实发生在一个下著大雨的夜晚.....
我今天和往常一样,停在这栋大门前观望了一会儿...但是我知道,这里面的一切,都不是一般人所能了解的........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大学的学生,住在学校的宿舍里..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一直都睡不著觉,为什么呢?都是由那本奇怪的日记开始....
A是学校某社团的社员,这不是一个平常的社团,这是研究超自然现像的爱好者的集合。A是我的学长,有人说他是因喜欢B学姊才会加入这社团的, 但这也不重要了,毕竟他也不再有机会说明了.....而这整个事件的开端就是从A学长拿出那本来路不明的日记开始的.....
(C就是我)
A ,帮我一个忙好吗?我把我的伞忘在了教室了。能帮我拿来吗??
C:学长没问题,只要我办事,你放一百万个心好了。学姊,好好珍惜和学长的独处时间哦!!
B:你快点去吧!只会在那里瞎说!!
C:学姊,祝你愉快!!哈哈!!
在这社团中的每一个人不都知道,180的学长和聪明可爱的学姊是最相配了。
我自然该识相的溜罗!!
A:他就是这个样子,说话不经大脑的。对了,今天我要研究的东西十分有趣喔,你一定很喜欢!
B:那是什么呢?
A:嘿嘿....不能说...大家都到齐再一起讨论吧!!
B:不要卖关子了啦..到底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呢??
A:嘿嘿....就是这个!!
学长从背后拿出了一个黑色封皮的书...
B:这是啥东东啊?
A:你猜呢?
B:废话!是一本书吧。
A:叮咚!对了一半。这是一本日记。
B:哼,我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只是一本日记啊...那有什么稀奇的??
A:这你就不懂了!我是在后面郊区一间废弃的洋房前捡到的喔!!很奇怪吧!?
B:哈!不是偷拿你老妹的啊?那有什么好看呢?
A:竟敢取笑我!看我修理你......
这时我走了进来.......
C:学长学姊感情不错嘛!不过大家都到齐在门外等了喔!!可以进来了吗??
A.B:什么?你们竟敢偷听...
在笑闹中我递给了学长那把伞,并催促学长读那本日记给我们听,常学长清清了喉咙说:信不信由你们!
学长清了清喉咙说:这本日记一开始时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啦,是一个大约6-7岁的小女孩写的吧,但是从4月3日起就有一点不可思议了,让我们一起来看吧...
4月3日
我和姊姊最喜欢玩洋娃娃了,爸爸买了好多的洋娃娃给我们,爸爸说妈妈虽然不能再陪我们了,但是娃娃会和我们成为好朋友喔!不过我还是好希望能看看妈妈喔...
B:她们的妈妈可能过世了吧...好可怜喔!
4月4日
今天买了新鞋子,好高兴喔!爸爸说我像个可爱的小公主。 A:4月5-7日没什么特别的,跳过去吧!
4月8日
姊姊的手又在痛了,爸爸说那是因为打针的关系。不过为什么只有姊姊可以打针,我也想要打针,但是爸爸不准我打针,为什么呢??
4月9日
姊姊病了,躺在床上睡觉,我想和姊姊玩洋娃娃,但是爸爸叫我不要吵姊姊,我想这一定是爸爸一直给姊姊打针的缘故。
4月10日
什么时候才能和姊姊一起玩洋娃娃呢??
(D是一个暗恋学长的学妹)
D:这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啊!?生病打针是理所当然的事嘛。
A:嘘!再看下去吧!
4月11-14也没什么特别的。跳过吧。
4月15日
姊姊的手萎缩了,就像枯掉的乾草一样。爸爸不但不担心还很高兴的样子。爸爸不断地说:就快完成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4月16日
姊姊的手终于完全缩进身体里了....那就好像是一个没手的雕像一样.....这样姊姊再也不能和我玩娃娃了!呜.....我讨厌爸爸..!
4月17日
爸爸不准我去接近姊姊了,爸爸又给姊姊打针了。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4月18日
我今天偷溜去姊姊的房间找姊姊玩,没想到姊姊整个人都被包在一个茧的中间!我吓得大叫出来,爸爸听见了就跑来把我抱出去,我在地上一直哭,爸爸把结茧的姊姊关在地下室,又把门锁上,我真的见不到姊姊了,呜呜呜......
D: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事? 真是不可思议!!
B:对嘛..我也觉得这或许只是这小女孩乱写的吧....如果真的有这种事的话,那不是太可怕了吗? (E是另一个和我同年的社员)
E:不过她又描述得这么真实...
这不可能是一个6-7岁的小女孩所可以编造出来的吧!?
A:我也赞成E的说法,如果真有其事的话,不一定那小女孩现在也和她姊姊一样了....
D,B惊叫说:怎么这样??
A:如果继续看下去的话,你们就会知道我的推理是有可能的..
4月19-20日是她想念她姊姊的记录,这里也跳过吧...
4月21日
这是第三天没见到姊姊了。爸爸最近也变得无精打采的。常常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到了吃饭时间才会带我去吃饭,然后又自己回到房间里..... 现在没有了姊姊,只有自己玩洋娃娃了...不过好想再见一次姊姊喔!
4月22日
今天经过爸爸房间的时候,爸爸房间的门没关...我蹲在门外偷看,只见爸爸口中不停地喃喃地说要杀了姊姊,但是又不停地摇头,我真是愈来愈讨厌爸爸了!!
C:这真是太疯狂了!!怎么会有这种父亲呢?
B:这不是疯狂而已,简直是变态!!
A:我看到这里时也吓了一跳,所以我才会想下一个受害者会不会就是这个小女孩,因为这一切所做所为已不是一般人所能了解的了!!
E:嗯,学长说得对,要是下一个实验者是这小女孩的话.....后果实在不可想像...
D:不一定这小女孩早就已经--
E:你不要乌鸦嘴好不好?说不定她还没遭她父亲的毒手....
D:人家只是假设而已嘛! 再说我又不是存心要咀咒她的,学长你说是不是?
A:你们俩不要再斗嘴了好不好?? 专心地看完再吵也不迟呀!
D:哼,今天就饶了你。
E:谁稀罕啊?只会用你的热屁股去贴别人的脸,也不知道羞啊?
D:你说什么??学---长你看他一直骂我啦,还说什么我的屁股的,快帮我评评理啊!!
A:好了...你们俩人都有错,现在你们俩任何一个人再吵一句,今天就到此解散!
(这时大家都瞪著这俩个罪魁祸首)
B: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D和E羞红著脸点点头)
4月23日
今天爸爸叫我自己玩娃娃不要乱跑,他一定是要去看姊姊了,只看到他和往常一样向著地下室走去,不同的是今天爸爸的手中提著一袋白色的包包,从袋子中一直滴出红红的水,看起来就像是血一样...而且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扭动著,并发出吱吱的声音...
4月24日
爸爸竟然开始喝起酒了,酒的味道让我觉得想吐。爸爸醉醺醺地说一切都完了,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4月25日
爸爸又喝醉了...他拿著针筒叫我乖乖地不要动,只会痛一下就好了,我边跑边哭,我才不要像姊姊那样,谁能救救我??
A:日记就只到这里了......这不是一本很令人惊讶的日记吗?
B:太可怕了,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行为.....我们报警吧!
A:可是我们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这不是一个孩童胡诌的故事,所以...
C:所以学长你想先去那栋洋房调查一下虚实,是不是!
A:宾果!一猜就中,不愧是我聪明的学弟。
D:学长不可以!那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好怕哦!我不准你去!
E:人家又没说要带你去!你怕什么啊?那种鬼地方就算你叫我去我也不去,所以要去你们自己去吧,掰掰!
D:哼,胆小鬼,才没人邀你去咧,学长我们一起去吧!!
A:都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明天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吧!!
B:要小心喔......
A:嗯,我会的....
D:学长要小心喔!!
A:我不是叫你不要和E吵嘴吗?? 你刚才是不是忘了啊??
(D好像想争辩,但是看到学长责难的表情,只好嘟著嘴涨红著脸不说话)
C:学长那我陪你去吧,两个人比较能互相...
A:不用了,你也等我明天的好消息吧!!
B,C,D大家明天再见罗!!
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学长了。
我和B学姊进去找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扇门.....
C:半掩著呢....D一定是从这进去的吧!?
B:我怎么觉得从刚才就一直有人在我们的后面跟著??
C:不...不会吧...别...别开..玩笑了.....
B:这种时候怎么开玩笑!又...又来了...你听...沙沙沙的.....
我注意地听,真是有很小的沙沙声,就像是..你在半夜自己走在街上后面好像有人跟著你鞋子拖地的声音....
C:不会是有人也想进来看看吧...!?
B:别骗自己了!刚才我们来时有看到人吗??再说....这附近的人对这避之不及怎么会来这呢??
C:那....那会是什么..动物吗??
B:我也不知道啊!你是男生你去看看吧!!
C:去...我是陪你们来的耶,我才不要...
B:怎么办??声音愈来愈近了....
C:咦?学姊现在几点了??天色太暗了吧!!
B:社团是4:00开始...现在是5:40呀!
C:我也以为我的表坏了,才5点多就这么暗....除了今天阴天外,这阴森怪气的地方草树也遮得太阳都快没了....
就在我说话的时候,草中的沙沙声竟移动地愈来愈快......
B:不会是D吧?? D-----!是你吗??
没有回答,但移动却愈来愈快......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
C:如果是野狗就赶快躲入屋中!!
B:好,那你....
学姊话没说完差点摊在地上...一个全身剥了皮的“人”从草中“走”出来.....在它全身急速的扭动之下,红色的汁不停地从身上流出,肌肉不自然的纠结在一起,液体也制止不了地自口边流下,活像一个剥了皮的猩猩!!
我和学姊狂叫地奔入了屋内,才刚站定,只见学姊突然叫道:A....不要走!!
我看学姊失常地奔向一扇门,却不见学长的踪影......我想任何一个人在这都不能保证他是正常的...我也不例外。我努力镇定下来,走向那扇门去,但门内的景像令我窒息!!
我看到失踪多时的学长和学姊在“热吻”中,只是学长的眼球竟向左右分开,活像个死人一样!!而学长的口中竟有一根像树枝的管子伸入了学姊的口中,学姊身体不停地抽□,眼球也向上翻,口中流出了恶心的绿色泡沫.......
这时我被人从背后抱住...我回头一看,是D!!她和学姊一样也流著唾液,双眼翻上,不同的是她和学长一样也有一根木条自身后伸出,附在我身后的大树上......
我用力甩开了她,这时好像我已被发现,自树后跑出多个刚才见到的僵尸,也都有一木条牵引著....
(一定是这树作的怪)我这样想著,跑到了一个地下室的前面,这时无路可走,进入以后竟被一个可怖的笑声吓住了....
地下室很宽,却有明亮的灯光,我走下阶梯,看到了一棵“树”(就是这棵树?延伸到了一楼去了...... )
地下室有浓厚的腐臭味,我看到树的中央竟“卡”著一个女孩!!
这时刺耳的笑声又自树后传出,并走出了一个17-18岁的美丽女孩。
她说:怎么?我姊姊漂亮吗??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上面那人是你姊姊??
她说:嗯...你也是看了日记才来的吗??
我:你怎么知道日记的事??
她:因为我就是写那日记的人!!
我听完差点没晕倒.....
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因为我想和姊姊玩洋娃娃啊!!爸爸...出来吧!!
这时一个穿著白色衣的腐烂尸体被木条“提”了出来......
她:爸爸有客人哦!爸爸说他也很高兴认识你...
我:原来这腐臭味就是.....
她:爸爸娃娃是姊姊最喜欢的娃娃之一喔!!你也来当我们的娃娃吧!!
这时一枝木条向我伸来....原来学长学姊都已经变成“娃娃”了...
想必其他肉人是居民吧,太久都烂了.....愈想愈恶心,我惊叫了一声,两脚却不听使唤,跌坐在地上,这时从地下室门口也涌入了大量的僵尸,这时我还听到学长和学姊在呼唤我的声音....
只是他们已不再是他们自己了.....
她:乖乖地当我们的娃娃吧.....否则就别想出去!!呵呵呵.....
尖锐的笑声在地下室回响著,我自地上勉强挣扎起来,狂奔至一扇小门边,只见“她”开始变得暴躁,向我抓了过来,这时小门竟被我拉开了,我奔上一条小道,原来是另一边的出口.....这时外面天色大暗,我不知在草丛中钻了多久,勉强跑到马路上就昏倒不醒人事了......
当我醒来已是隔天在医院中了,我睁开眼就看到妈妈关爱的眼神在看著我,我抱著妈妈情不自禁地哭了,当我向大家诉说这件事的时候,大家都说我可能精神受太大的惊吓导致幻想,救我的叔叔说当他晚上战战兢兢地经过那里时,看我一个人倒在路中央,还真的吓得差点丢下我自己跑了哩!!
大家听了之后也不禁哈哈大笑。这时妈妈问我为什么会没回家却跑去那么郊区的地方呢?我因为太疲倦就说想休息一下,而这件事至此也算落幕了吧.
每当我到学长家的附近时,总会不经意地向那难忘的地方望一望。虽然这事件已过了一年多,而这也列入警方近年来最特殊的连续失踪事件,但这一切的一切却只藏在我的心中。有时我经过附近时远远地好像还看到窗边有一对情侣的身影在热吻著,我猜想那或许是A和B吧??或著...那只是两个浑身烂肉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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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09:3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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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高校的榨汁机
已经深夏了,闷热的天气和着树上知了的叫声很容易使人烦躁不安,所以很多女校的同学都选择去食堂打上一大杯冰凉的冷饮消暑。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经营冷饮摊子的是一个潇洒帅气的小伙子。小伙子很爱干净,制服总是洗的干干净净。摊子的榨汁机为了拉拢女校的客户们也选择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洋娃娃造型的机器。每次小伙子给同学们榨冷饮果汁的时候总是面带微笑,娃娃榨汁机仿佛也和着主人,一边努力的摇着手中的轮盘,一边晃动着脑袋,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就想要对人说话一般。可口的冷饮,热情周到的服务,干净清爽的感觉,可爱的洋娃娃机器,当然还有小伙子的帅气,在这个本没有食欲的夏天小伙子的冷饮摊生意确是出奇的好。于是小伙子就越发的热情,越发的努力,也越发的喜欢这个洋娃娃榨汁机了。
这天是周五,小伙子早早的收拾了摊子和洋娃娃的洋装准备好好的清洗一翻,毕竟是深夏了。几天工作下来洋娃娃仿佛也累出了汗水一般。漂亮的洋装上湿辘辘的。
“呵呵,你居然也会累呢,哥哥帮你洗洗衣服,你乖乖的等在这里哦。”
小伙子说完,轻轻的抚摩了几下洋娃娃的头发然后兴冲冲的跑回了寝室。天气太热了,小伙子也想舒服的冲了冷水澡。因为今天轮到小伙子值夜班了。
这时候几个女学生跑到了食堂,却发没发现帅气的小伙子,冷饮摊上孤伶伶的站着洋娃娃,娃娃没有穿往日漂亮的洋装,而是用一条毛巾围住了全身。
闷热的天气,在日头没有全落前还是继续着,就像要烤熟整个大地一般,实在是太热了,几个女生已经顾不得小伙子是不是不在就自己动起手来,七手八脚的自己做起了冷饮。机器开动了,随着机器的转动,娃娃的手臂开始摇动连接榨汁机的轮盘了,一下……两下……三下……
随着机器越来转动越快,娃娃身上的毛巾一点一点的掉落了下来。
“哎呀!你们看,这个娃娃做的还真好呢,这样的身材还真是可爱呢。”
“你喜欢你就长这个样子咯,肥嘟嘟的身材短小的手脚,我们逛街的时候就可以把你放在背包里了,哈哈。”
“我才不要,谁要长这个样子啊,走在路上还不吓死人啊!”
“不会不会,应该是好多小朋友把你围在中间,这里摸摸那里捏捏才对。”
“哈哈……。”
几个女孩七嘴八舌的吵闹了一翻,把一个干净的冷饮摊弄的乱七八糟。她们走后再娃娃的两个眼睛里似乎隐隐的流出了两条泪水,只那么一瞬间,似乎看的见,又似乎一切都是幻觉。天气太热了。不知道是闷热的天气造成的幻觉,还是热浪蒸发了眼泪。一切又重新平静了。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小伙子急冲冲的跑来了食堂,今天轮到他值夜了。小伙子与几个同事做了简单的交接。再送走了最后一个人都反锁上了食堂的大门。
这时候小伙子猛的想起,自己心爱的洋娃娃的洋装落在了自己的寝室里。
“算拉,这个时候跑回去拿没人看店不说还要弄一身的汗水。反正明天要休息,下次来的时候再带来吧。”
小伙子心里想着就忙起来了夜班的工作。他一个一个坐位检查打扫,每截柜台的都认真的擦抹,终于他清扫到了2楼他的冷饮摊了。小伙子看到一片狼籍的摊位笑了笑,小声说到:
“这几个淘气鬼又来乱弄我的摊子了。”
原来刚才的几个女孩是小伙子的老主顾,时间一长就熟悉了起来。经常来帮小伙子忙点什么,当然目的嘛就是吃上免费又可口的冷饮。几个女孩乐在其中,小伙子也不以为然,毕竟年的小伙子谁不喜欢活泼漂亮的姑娘呢?
小伙子无奈的摇了下头,自言自语的又说了起来:“我的小乖乖,哥哥把你的衣服落在家里了。明天乖乖的等上一天,下次我一定给你带过来好么?”
“不……。要……。“
突然的一个声音把小伙子吓出了一身冷汗。食堂的大门已经反锁了是不可能会有人的,除非……除非是有人翻窗子跳进来……
想到这里小伙子胆子大了起来,因为几个女孩有时候也会在食堂关门后趁着小伙子值班的时候来敲诈些冷饮,毕竟这些小动作是漂亮女孩的专利嘛。
“是谁啊?不要开玩笑拉!看我把你捉住再也不弄冷饮给你吃。”
“吱吱……。。吱……吱……。。!”
随着几声干涩的磨擦声,小伙子随着声源看了过去,顿时。小伙子惊呆了……与他四目相对的居然……居然是他的榨汁机洋娃娃。只见洋娃娃眨了眨眼睛,嘴唇又轻轻的动了起来,还传来了一串悦耳动听的少女说话声:
“你……你要榨果汁么?你……你要红的还是要绿的??你……你……”
“我什么也不要!”
小伙子用颤动的声吼了起来:
“走开!我什么也不要!”
“要红的么?还是要绿的呢?还是要黑的呢?
突如其来的变故小伙子没有一点准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两只颤抖的手无力的向后移动,两只不听话的脚早已没了力气。
这时候只见洋娃娃用力的拔起了渣汁机,从冷饮摊上跳了下来。嘴里还不听的嘟囔着:
“要红的吧,大家不都喜欢红的么?我也喜欢红的。”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小伙子挣扎着,但手脚却听不起话来。
洋娃娃高高把榨汁机举过头顶……冲着小伙子的头扣了下来……
“啊……”
第二天,人们发现小伙子的时候,小伙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整个头只剩下了半个下巴。洋娃娃与榨汁机斜倒在小伙子脑袋榨出来的污血里,眼球,脑浆,牙齿,头发,皮,肉……混乱的撒满了地上,天棚上,墙壁上,冷饮摊上,洋娃娃上……
根据现场的调查,公安得出了结论。小伙子的死处于一个密闭的空间,而且没有任何人有在场的嫌疑。所以小伙子死于工作意外。
但是所有人的心中都知道这个结果的不可信度,因为小伙子死的时候两只手有搏斗过的痕迹,一只手里狠狠的抓着一屡洋娃娃头上的发丝,另一只手被一把削水果的尖刀牢牢的订在水泥的地板上,这些都不是一个意外就能解释明白的。
一个多月以后。食堂恢复了被作为现场保留的二楼,冷饮滩和洋娃娃榨汁机也被仍进了学校的仓库。虽然小伙子的离奇死亡已经被学校其他的新闻逐渐冲淡了,但在一些人心里小伙子的死依然是挥之不去的。
天气已近初秋,虽然白天依然闷热,但是到了黄昏时分已经可以高手到秋天的凉爽了,几个女孩熟悉的身影走进了校门并开心的谈论着。
“今天吃的冷饮还没有我们自己做的好呢”
“就是就是,想起来就可惜,要不是发生那么惨的事情,我们就可以吃到免费又好吃的冷饮了。”
“可不是么,死都不会挑时候。哪管坚持到冬天也好啊?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可不是么……”
几个人聊着聊着,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阴暗又僻静的学校仓库旁。
“咚,咚,咚……”
“你们听!是什么声音啊?”
“哗啦……”
随着玻璃碎裂摔到了上的声音几个女孩望了上去,个熟悉的身影,满身血污,少了大半个头的小伙子手里抱着穿着漂亮洋装的娃娃在仓库的窗口搁着栅栏里面。小伙子的半个下巴的一边一条长长的舌头斜着垂了下来,潺潺的脓血还顺着舌头在向下流,一直顺着脖颈流到衣服上,脓血沾满了整个原本整洁的白色厨师褂子。
这时候,洋娃娃说话了。声音又脆又甜,悦耳动听。
“你们要冷饮么?要红的?要绿的?还是要黑的呢?……”
后记:
几个月以后,几个女孩逐渐恢复了健康,但对当天发生的事情的记忆确怎么都无法回想起来。由于校方地努力掩盖,事件被平息了下来。我们也无从知晓学校的名字,也许,你在学校的食堂用餐的时候会发现那帅气的小伙散落在地上的牙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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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09:3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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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家口之梦中情人
上世纪九八年、九九年的时候,我在北京西二环外建设部一家施工企业杂志上班。杂志社不管午饭,每天中午都得自己想办法解决。中午一下班,我就会到建设部附近一个川味饭店去吃饭,那时候物价还不高,一笼包子两元五角,一碗担担面一元五角。吃得人大汗淋漓,肚子老饱,心满意足,感觉整个世界都很阳光很幸福。
吃完饭我不想马上回单去面对那几张令人生厌的脸,于是,就爱多走几步路,到甘家口的地球村书店去看书。那时候我对纯文学很感兴趣,到了地球村书店,直奔他们的文学专区,在那里我可以看到鲁迅、巴金、老舍等老一辈文学大师的书。还可以看到台湾诗人席慕容、大陆诗人汪国真的诗集。
我对席慕容情有独钟,上大学的时候,专门研读席氏的诗,并照猫画虎,写了三四百首抒情诗。我的抒情诗是献给我的大学同学谢婉莹的。谢婉莹和我同在一个经济管理系读书,长得很像那个什么电视剧中的婉君,有一些奶味的少女肥,娃娃的脸型,白晰的面孔,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玲珑剔透的睫毛,乌黑发亮短短的头发。我曾经离她很近,闻到她头发上散发出来的花香,比茉莉花还要芬芳。
忽然有一天,我吃过中午饭走进地球村书店时,一抬眼,就看到在文学专区前面站着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孩子,空着一身黑色衣裙,露出白晰的小腿和如玉一般纤脚。我的心不由得怦然一动,她们太像了,会不会是我的大学同学、我的梦中情人——谢婉莹呢?
我压抑着自己狂跳的心慢慢地踱步过去,在尽可能离那个女孩很近又不被她感到不安的地方站住,抬眼在书架上寻找席慕容的诗,一本《画诗》,一本《七里香》。
我只找到了《画诗》,而《七里香》正握在那个女孩的手中。
我偷眼看那个女孩子,白晰的面孔,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玲珑剔透的睫毛,乌黑发亮短短的头发。和我的梦中情人谢婉莹长得非常像,但我可以肯定她不是谢婉莹。
我捧着《画诗》在那里读。一直感觉到身边那个女孩子的存在。我心嚅痒酥酥的,有一丝甜蜜,也有一丝不安,还有一丝期盼。
次日,我吃过中午饭去,那个美丽的女孩已经先在那里了,这一次她读的是席慕容的《画诗》。我则从收架上取下《七里香》读起来。
有那么一个月时间吧,我每次去地球村书店,都能看到那位穿着一身黑色裙衣的美丽女孩。也许是因为有共同爱好,也许是上苍注定我与这个女孩子在茫茫人海有这么一段机缘。我们因为席慕容而自然而然地算是相识了。书店很安静,因此,每次我们的交流仅仅限于相视一笑。然而在我的心中,我们似乎已经是相识多年的知己。
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黑衣女孩,我不止一次在梦中梦到她。梦中的她依然是一身黑衣黑裙,明亮的眼眸,灿烂的微笑。她向我伸出纤巧的手,嘴巴轻启,似乎想向我说些什么。
——她成了我的梦中情人。
八月最后的一天,我照例吃过午饭去地球村书店看书。黑衣女孩子仍然比我早一步在那里了。我们相互点了点头,然后各自开始静静地看书。但是没有过多久,书店的喇叭突然响了:因为书店内部的原因,今天不能再继续营业,请广大顾客愿谅,我们准备马上关门,请大家尽快离开。
书店的读者本来就不多,有高音喇叭这么一宣布,读者大都纷纷离开。我抬起头四顾时,书店里只剩下我和那个黑衣女孩。我走过去,轻轻提醒她:书店要关门了,我们该走了。
黑衣女孩子冲我甜蜜地一笑说:谢谢。
在那一瞬间,我又闻到了许久没有闻到的比茉莉花香还要芬芳的味道。
我转身走向书店门口。这时候,一位店员“叭”地将书店的灯全部关了。
我站到门口,希望能等到那个黑衣女孩出来。然而,几分钟过去,那个女孩子仍然没有出来。店员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关门了。我急忙上前说:大姐,请不要锁门,屋里还有人呢!
那个女店员大约三四十岁年纪,望了我一眼说:书店里早没有人了,你是最后一个出来的顾客。
我急红了脸说:不是的,在书店的纯文学区还有一个穿黑衣裙的女孩,刚才我们俩还在一直看书。
女店员吃惊地看着我:什么?穿黑衣裙的女孩子?她长得什么模样?
我说:她长得很漂亮,有一些奶味的少女肥,但绝不是肥胖。娃娃的脸型,白晰的面孔,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玲珑剔透的睫毛,乌黑发亮短短的头发……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店员的脸突然变得苍白,极度的恐惧写在她那双圆睁的眼睛里:是谢婉冰,她曾经是我们的店员,最喜欢到文学区去看书。可是,她已经死了三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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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10:5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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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桂花,那井,那微笑
花轿刚过凤凰桥的时候,迎亲的人多了起来。没人知道凤冠霞批里面的新娘子是谁?
“金家娶亲就是不一样啊!瞧这场面,在凤凰这地方还有那家比得上啊!”
“金家少爷可真英俊,新娘子肯定美若天仙吧!听说新娘子是从远处嫁过来的,虽是远了点,可能嫁到金家。也算是福气啊!”
翠莺阁着纱帘,看见街两旁的人笑着,闹着,争着看,好像娶亲的是他们自己。她多么想轻掀娇帘,看一看队伍前面的旁人所说的英俊的夫君。想看看在金家老爷和太太的一手操持下,就这么走到一起的人。翠莺窃喜着,因为她一路听到关于这场喜事的评论都是好的,没有人说金家的不是,关于自己夫君的评论都是那么的中肯。翠莺觉得自己这桩本不愿意的喜事似乎是对的。从金家太太大老远的亲自上门提亲,到现在的大场面的迎亲,也不过来20来天。翠莺曾经怨恨过,恨自己的父母就这样把自己嫁出去了,可是现在翠莺似乎突然明白了。自己能嫁到金家原来是这么的有福气!起码父母的生活不用那么操劳了。母亲再也不用靠卖绣花鞋为生。想到这里,忍不住落泪,自己远嫁,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一切进行的都是那么的顺利。拜堂被众人推着进洞房,崔莺都一直紧紧地被金家大少爷的握着,崔莺可以感觉的到他的手指在她的手心画着什么字,可是只是感觉。崔莺不由得自己笑了笑。
金家的院子很大,有五栋吊脚楼围成的大院子中间有一口水井,再旁边是两颗桂花树,像两把极大的张开的伞,罩着水井旁边的凉亭。水井很大,上面盖了圆圆的石板。估计是怕小孩子掉进去。水便从侧壁的圆孔里流出来,清凉凉的,一直流到下面的水渠里。水渠只有一截露出来,其余的变顺着暗渠流到院子外面的大渠里面去了。满院都是飘落的桂花,粉香粉香的。
洞房花烛夜,金家少爷很晚才回洞房,而且是在翠莺睡着了以后。翠莺睡得特别香,可能是一路奔破的缘故。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丫环小梅已经把洗脸水打过来了。
“少奶奶,您起来了,昨晚上睡得还好不。小的以后就是您的丫环了。我叫小梅。”
“嗯,以后就叫我莺姐姐吧,不要叫少奶奶”崔莺说着已经走到小梅身边了。
“小梅,少爷呢,昨天晚上怎么不见少爷回房啊!”
“噢,这个……”小梅看上去很不自然,正准备说什么。
“少奶奶,老太太叫你过去一趟”又是一个长得水灵水灵的丫环跑来说。
“柳儿,去回太太的话,说少奶奶马上去过去”小梅说到,变给崔莺梳妆起来。
翠莺到达大堂的时候,金家大小都到齐了。翠莺过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给翠莺戴上了一对玉镯,血红血红的,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好玉。
然后一个个的给崔莺介绍着,崔莺知道,那位座到大堂右边花雕椅上的是金家大少爷,“我是二少爷,玉林”“二少爷!那大少爷呢,满屋子就是这一个年轻的男人。难道昨天是我感觉错了吗!昨天握在我手心的那手,甚至是被我握暖和的那只手十指上的戒指。”崔莺看着眼前的二少爷,他给了她一个浅浅的微笑。叫了一声:“嫂嫂”
“翠莺,玉辰今天一大出去了,家里的船队出事了。船队一直是玉辰打理的,真是苦了你了,估计过上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的。”老太太慢条斯理的说着,感觉不出一点惊慌。
翠莺坐在桂花树下看着飘落的桂花,她开始接受这种新的生活,望着这么大的院子,却看不见几个人,金家就两个儿子。丫环也不多。崔莺的到来给这栋房子添了不少喜庆。可是翠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经,自己迷迷糊糊看见枕边的人,是玉辰吗?他是一大早就起来了吗?
晚上的时候,翠莺一个人在新房,想着爹娘。不由得伤感起来,便拿出娘给的那把玉疏轻轻的抚摸着,上面刻着翠莺的名字,娘说“自己还有个弟弟,也有一把一样的梳子,上面写着翠棣。弟弟在5岁的时候走丢了,爹娘卖了家当去找,也没找着。后来爹娘放弃了,因为村里的人说看见弟弟的鞋漂在水上。谁都不说弟弟死了,因为不敢相信”对于弟弟的记忆,崔莺几乎没有了,可是看着梳子,就会想起来。吃完小梅送来的宵夜后,崔莺便睡下了。就在崔莺将要睡着的时候,可是翠莺感觉有人从背后抱着自己,崔莺做起来,掀开床幔,什么也没有。一定是自己太累了,翠莺想着,于是再一次躺下,可是这次,她竟然感觉的耳边有深深的鼻息,好像有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崔莺呼的冒了一身冷汗。坐起来,再也不敢躺下了。
“嫂嫂,怎么了,是不是不适应?这么晚,睡不着吗?”玉林在站在窗外的吊脚楼走廊上说着。
“嗯,玉林,是你吗?”崔莺在屋里迎着,但是又不敢出去,要是外人看见了,闲言闲语就该出来了。
“睡不着就出来看月亮吧,下人都回去睡了,没事的,就我们俩”玉林趴在栏杆上说。
翠莺打开门的时候,玉林站在门外以他那标志的微笑迎接她。玉林在县城上学堂,所以很多做法在这个湘西小地方没人理解。譬如说不留辫子,穿着中山服。还喜欢和女孩子玩,这些都是这里不允许的,可是玉林一直我行我素,也没出什么事情,于是老太太也就不管了。
“来,把手给我,晚上楼道黑,把你摔着了老太太该骂我了”玉林自言自语地说着,变握着崔莺的手往下走,再黑黑的楼道里,翠莺又感觉到了手心的比划,怪痒痒的,可是还是感觉不出来。
8月正是桂花开的正旺的季节,桂花的香味有点让人头晕,“花太多了就不好闻了,是吧!”玉林坐在石磴上说。“玉林,你刚才在我手心里画什么呢?”“我哪有画什么啊。没有啊!”“不承认就算了”于是两个孩子在桂花树下说着,笑着,崔莺今年19,玉林18,真的还只是孩子。翠莺喜欢看玉林浅浅的笑,还有他那种不愿意归于世俗的傲气。
日子就像院子外面的凤凰河一样,一天一天的流过,平平淡淡的,只是金家的船队还是没有回来。可是翠莺好像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渴望见到玉辰了。倒是看见玉林,翠莺就会觉得踏实,他们一起逃出去,到山坡上,玉林说山外的事给她听,翠莺给绣好的鞋垫偷偷放在玉林口袋里。没人知道这些,这只是他们俩的小秘密。只是每次玉林握着翠莺的手时,翠莺依然感觉的到手心的笔画。也没人知道,每天晚上,翠莺是睡在玉林房间的,因为害怕。
日子过去两个月了,这几天金家一直在忙活,好像说是为了给金家一位死去的人招魂,让他记得回来的路。这些在凤凰并不奇怪,家里死人了每年都要这么做一次,只是告诉死去的人回来的路。崔莺也不觉得害怕,小梅告诉她说“大少爷外面事情办完了,好像就要回来了”翠莺却高兴不起来。
8月15,桂花树下,玉林握着崔莺的手说“下辈子娶你的人是我,而不是我哥”玉林轻轻的吻上了崔莺的粉唇,眼泪滴在了崔莺的唇上,崔莺回应着玉林。“我们逃走吧,莺”“不行,我始终是你哥哥的妻子啊。玉林,有来世的话,我要嫁给你”“我明天要回学堂了,你等着我,我会回来的”风把地上的桂花吹得到处都是。只能听见远处的狗叫。
第二天,玉辰回来了,和玉林一样的好看,可是没有玉林的傲气。“崔莺,我们刚刚拜堂我就丢下你一个人,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家里今天请法师来,我们去外面说”于是,崔莺和玉辰去了对面的山坡,玉辰给了崔莺一个用丝绸包上好的东西,“这是我死去的弟弟留给我的,你别介意,可是这是我最心爱的东西,虽说他不是我的亲弟弟,可是自打他被我娘捡回来我俩就象亲兄弟一样好,打开看看你喜欢不”崔莺想着玉辰还有个弟弟吗?除了玉林,怎么玉林没说起过,于是打开丝绸一看——一把玉梳子在阳光下通体碧玉,上面刻着:翠棣。崔莺惊得目瞪口呆,一口气跑到金大大院子时,法师正在招魂,看着老太太抱着的灵位,崔莺冲上去抢过来,可是怎么会是金玉林。金玉林。玉林……“崔莹阿。玉林是玉辰的弟弟,5岁时我们收养了他,这孩子是顽皮了点,可是招人喜欢啊,后来进了学堂,去县里上学去了,谁知道前几个月晚上一个人散布时失足掉到井里了,就这么去了阿。没告诉你是怕你害怕啊。”老太太含着泪说到。
崔莺摊到在地上想着“玉林,那个握着我手心的玉林,那个陪我说话的玉林,那个说好下辈子娶我的玉林,不可能”
“玉辰,崔莺自打嫁过来就一直奇奇怪怪的,有时候很晚还会一个人在桂花树下说话,估计是你离开太久了,以后要好好待人家啊”
“我知道,妈”
崔莺被玉辰扶到房间时还在哆嗦,她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她不相信。晚上,翠莺一个人去了桂花树下的井边,忽然,她感觉手心有手指画过的感觉,井盖自己开了,翠莺走近,看见玉林的浅浅的微笑在水中荡漾着,还有在冻得发白的玉林的脸,村里的狗依然在叫着,翠莺笑着,笑着,将那一对玉梳放在了井盖上,井中荡起一个大的涟漪,井盖自己合上。
夜,依然静的可怕。
“听说金家少奶奶失踪了,在金家大院的井盖上留了一对玉梳”
“可惜了,那么好的姑娘”
金家大院,只剩那一地的落花迎风起舞,只剩那水声嘀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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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10:5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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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夜里的化妆师
最近几个月来,我总是反复做着一个梦。梦见每到月圆之夜,小芬便会从床上爬起,飘飘忽忽地穿过墙壁,消失在漆黑的走廊里。后来我发现这好象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因为,似醒非醒中,我清清楚楚地地听到了她的凉鞋敲打在地板上的嗒嗒声。她走路的声音是与众不同的,总是那么急迫和匆忙,就象一只永不停止的陀罗。
小芬跟我是同班同学,又住在同一个寝室。一个房间住了六个人,她跟我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她是个出身贫寒的农村孩子,考上这所大学,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还要想方设法凑齐昂贵的学费。因此,当别人都在泡网吧吃肯德基的时候,她却背着一块干粮两块咸菜四处奔走,忙着打工赚钱。她的坚强和勤劳,正是我欣赏她的原因之一。
可是,有什么工作需要她这么晚出去呢?有天夜里,我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看见挂在墙上的钟已过午夜十二点。
我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一个突兀的想法。隔壁的米芝为了钱,傍上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大款。难道小芬也跟她一样,开始堕落了?
是的,近半年以来,小芬确实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素面朝天的她,背包里居然藏了一整套的化妆品,还有一个厚厚的大信封。
米芝傍大款这件事在学校里传的纷纷扬扬,无人不知。后来,她经受不住别人的议论和白眼,在一个晚上跳楼自杀了。据说死的时候,化了一脸浓妆。只是,再厚的粉底也遮盖不住七窍流血的脸。想到这里,我不免为小芬担心。我觉得我有责任及时敲醒警钟,让她悬崖勒马。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我再次听见小芬醒来,挎上那只黑色的包出了门。我赶紧起来蹑手蹑脚跟在后面。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步履匆匆,就象一只赶着投胎的鬼魂。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听说鬼是没有脚的,还好,她那双穿着米色凉鞋的脚,在昏黄的月光下清晰可见。
我跟着小芬走了出去。穿过校园东侧的那条开满蔷薇的小路,有一段与外界相邻的矮墙。那里是我们这些学生们夜归的必经之路。看来她早已轻车熟路,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墙的另一端。
我的运气没有她那么好,就在我跨上矮墙的那刻,背后骤然响起一声怒吼:“谁?干什么?”
学校洞察秋毫,早就在这里安排了人彻夜监守。不过看门老头眼花耳聋,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也是我倒霉,刚好在他方便的时候撞上。
我撒脚就往回跑,后面追来一阵零乱的脚步声。还好,终于将他甩掉。
回到寝室,我还没从气喘嘘嘘中平静下来,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芬就躺在床上睡觉,好象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我的震惊无法形容。难道说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小芬的床正对着我,我听得见她均匀的呼吸。淡淡的月光下,她脸色恬静,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带着一个得意的笑容。我有一种冲动要将她叫醒,问个明白。但是此时已是下半夜一点多了,惊扰了别人反倒不好。于是,我强捺心中的好奇,在辗转反侧中迷迷糊糊睡去。
似梦非梦中,我仿佛看见有一个人从外面进来。白色的连衣裙米色的凉鞋黑色的挎包,分明就是小芬。她径直走到小芬的床前躺了下去。。。然后我看见两个小芬慢慢地重合在一起,合二为一。
我晕过去了。第二天早上被人摇醒,我睁眼一看,只见小芬张着满是鲜血的嘴,正对着我诡异地笑。
“鬼呀!”我失声惊叫。
“叫什么?我不过是刷牙刷出了血。”她说。“还不起来,上课就要晚了哦!”
我开始有些责怪自己胡思乱想了。也许,都是因为最近就要考试的缘故,精神压力太大而导致出现了幻觉吧。
我的目光落在那只黑色的挎包上。我依稀记得,昨晚回到寝室的时候,并不见这只包的踪影。后来,在那个回来的小芬身上,我又发现了它。。。
我从床上跳了起来。是的,这个挎包证明了,昨晚的一切不是幻觉!有两个小芬,当一个在睡觉的时候,另一个就会出去。然后在天亮之前,她们两个就会合二为一。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那么,她的灵魂那么晚出去又是为了什么?
我决定再跟踪她一次,把事情弄个清楚。
一个月后,我终于等来了月圆之夜。跟上次一样,我尾随着小芬走出了寝室。这一次,我趁看门老头打盹的时候,飞快地跃过矮墙。
小芬走得很快,我始终紧紧地跟在后面。不知过了多久,她走进了一间屋子。屋子没有窗,只有一扇黑色的门,看上去更象一座矗立在黑暗中的坟墓。我没有勇气进去,只好通过一条狭小的缝隙偷窥。
屋子里高高矮矮站了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个个表情木纳目光呆滞,就象是僵硬的牵线木偶。小芬对着其中一个挥了挥手,说:“准备好了吗?你先来!”
她的声音冰冷而刻板,仿佛喉咙里塞了一个沉重的冰砣。简直听不出来就是小芬的声音。我隐约感到有些害怕,有一丝寒气慢慢地爬上脊梁。
那个人坐在她面前的一把椅子上,慢慢抬起头来。。。我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五官恐怖地扭曲,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一颗硕大的眼球垂在腮边,就象一枚摇摇欲坠的耳环。天哪,她就是跳楼而死的米芝!
我吓得几乎晕了过去。
小芬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居然就是那套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化妆品。然后我看着她将五颜六色的粉底油彩唇膏一样一样地抹在米芝的脸上,顷刻间,那张恐怖的脸更加阴森诡异起来,就象是一间被捣烂了的彩酱铺。
我再也待不下去了,站起来拔腿就跑。忐忑回头,发现刚才那间黑色屋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阴风瑟瑟鬼火烁烁的坟墓。举目四望,自己不知何时迷失在一片荒草凄凄的坟茔之中。
我吓得快哭了。正在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佝偻的身影。
“跟我走,快!”熟悉的声音,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我无可奈何地跟着他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片高楼大厦和闪烁霓虹。
“你刚才好险啊,丫头!”那人回过头来,原来是看门老头!“幸亏你跟她走的时候被我发现,不然的话,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你是说,小芬要害死我?”
“好奇心害死人啊。”看门老头说,“如果我再晚来一步,你就是第二个米芝。”
小芬为了勤工俭学什么苦活累活都肯做。后来,她应聘到了一家殡葬礼仪公司工作,专门负责给死人化妆。由于技术精湛,很快就拥有了一点小名气。
在每个还魂之夜,都有一些死的时候容貌不整的鬼魂来找化妆师,想自己还魂的时候有个漂亮的容颜,于是这些鬼魂便盯上了小芬,请她化妆,并许诺给予极高的报酬。小芬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它们。于是,她在鬼的引导下学会了灵魂出窍,为它们服务。
其实,对于小芬的变化,没有谁比看门老头更清楚了。他们是老乡,出于同情,他对于小芬的晚归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后来他发现不对了——因为,小芬的行踪越来越诡异。同样经常晚归的米芝,也在无意中发现了她的秘密,于是在那天夜里,被小芬一把推下了楼。。。
“为什么小芬会变得这么狠心?毕竟米芝也是我们的同学啊。”我冷汗涔涔地问。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的灵魂长期跟鬼搅在一起,就会慢慢失去本性的纯厚和善良。在人性的特征完全退化之后,她就会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鬼魂。”看门老头说,“我劝了小芬很多次,可是她已经被恶鬼控制,根本就听不见去。”
“那怎么办啊?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堕落下去,害人害己?”我问。
“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可惜我进不了女生宿舍。”他说,“我听说有一个治疗灵魂出窍的偏方,就是趁她睡觉的时候,剪去她的脚趾甲。这样,她就会摆脱恶鬼的纠缠和摆布,重新做回自己!”
“不过,这必须得在她的灵魂回来之前搞定,否则就会适得其反,后果不堪设想。”他神情忐忑地说。
我飞快地跑回寝室。这时,小芬的肉身还在酣睡。昏黄的月光里,她的表情十分诡异,似乎在做一个恐怖的恶梦。我掀开被子看见了她的脚——十只脚趾扭曲着蜷在一起,绿毛丛生腐臭逼人,就象魔鬼的利爪。
我强忍着恐惧,举起了锋利的剪刀。
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渐行渐近的凄厉嚎叫。小芬的灵魂同样明白,此时此刻分秒必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在她惊惶失措地冲进来的时候,我刚好剪完了所有的脚趾甲。她绝望地惨叫了一声,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那张恐怖狰狞的脸,慢慢地消失在令人窒息的空气里。
地下,只留下那只黑色的挎包。打开,看见厚厚的信封里,居然装着一撂绿莹莹的冥币。我点燃了火柴,顷刻间它们化成一堆灰烬。
我想,明天我一定要告诉小芬——出卖什么,都不能出卖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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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11:0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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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宿舍的白衣少女
我们住的是学校里最古老最破烂的宿舍,就是那种一个窗口接一个窗口一扇门接一扇门和养殖场里的猪栏鸡笼差不多的房子。左右两边对开着门,过道里常年阴暗着,天气不好的时候白天也要开路灯。六个人一间房,没阳台,没独立卫生间。唯一让人满意的是那个春光无限的窗口。
对面是一样古老破旧的10号宿舍楼,不同的是,这是栋女生宿舍楼。没事的时候,宿舍里一帮子人会聚拢在窗口,勾肩搭背看楼下美女进进出出。无聊的时候还会尖着嗓子叫几声美女,然后飞速闪开,让没反应过来的在窗口的其他人去迎接楼下“美女”的怒视或鄙视。这个窗口给我带来极大的安慰,让我对这样破烂的宿舍的不满情绪稍稍减退。但我从来没想到会从这个窗口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那天晚上,天气有点热。熄灯以后,我躺在床上躁热难安,难以入睡。就起来摸索着在抽屉里找到烟,点燃一根,站在窗口吞云吐雾。已经是夜里一点多,所有的宿舍公寓都关门了,外面没一个行人。远处的教学楼像一只庞然的怪兽,平息了白天的生气静静地睡着了。是个阴天,没有星星月亮,昏暗的路灯下,一切都像罩上一层淡淡的忧伤。就在我准备扔掉烟头睡觉的时候,突然发现楼下有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一头披肩长发,脸色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十分的幽怨。只见她缓缓抬起脚又轻轻地落下,像是怕踩死地上的蚂蚁,没有一丝声响。双手垂摆着,上身也是一动不动,只扭头盯着我们这栋楼看。
我不禁奇怪,宿舍楼都锁门了,怎么还有人在这溜达?忍不住好奇,我就一直在窗口看。白衣少女好像很悠闲,就那么散步似的在楼下从东头走到西头,再从西边走到东边,一遍一遍好像没休止的样子。就在我快不耐烦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好像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10号楼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衣停住了,就在我幸灾乐祸:“看你怎么进去”的时候,眼前一闪,白衣就不见了。等我眨巴眨巴眼睛再看的时候,白衣已经到了10号楼那扇大铁门里面。我一下愣在那里,小时候听到过的所有鬼故事一起涌上心头。
白衣开始上楼。透过楼梯过道的窗口,可以清楚地看到白衣依然是不慌不忙慢慢地一层一层往上走。不久,白衣便上到五楼楼顶,想要跳楼似地站在边沿上,眼睛依然盯着我们这栋楼。微风里,我甚至看到她那随风飘起的长发和白色的裙裾,那一张脸上满是幽怨。我在也受不了了,一头扎到床上,捂着毯子哆嗦了半夜。
第二天,小六问我,昨晚是不是发春,抖的那么厉害。我心有余悸地说是遇见了鬼,惹得他们五个都大笑不止。我急了,说,你们别不信啊,我说真的呢。小六便骂我神经病,说我是榕树下“鬼味人间”看多了。我急了,说,晚上那女鬼肯定还来,你们自己看。
晚上熄灯后,他们五个都往窝里爬,被我一个一个地拽下来,嘟嘟嚷嚷地不情愿地待在窗前。等了好久不见女鬼来,便每人给我劈头一巴掌就都睡觉去了。我想既然昨天来了,今天也应该会来,就在那里念叨,女鬼啊女鬼,你快点来啊,让这帮乌龟儿子王八蛋看看。工夫不负有心人,女鬼在我的念叨声中终于出现了。我兴高采烈地摇醒那几个家伙,看着他们瞪大了还挂着眼屎的眼睛大眼瞪小眼惊地目瞪口呆,我很是得意。没想到那五个人胆子比我还小,明白过来后就几乎同时一起扎到了床上,抖的上下铺像要塌了似的。我有了昨天的经验,胆子也壮了点,决定看看这女鬼到底会怎么回事。
女鬼穿着昨天一样的衣服,和昨天一样的打扮,像昨天一样在楼下转了很久后就站在10号楼楼顶看着这边。“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很像一座雕塑。为了不睡着,我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直到我抽到第二包第三支的时候,东边出现了第一丝亮光,这时候我看到白衣终于一步三回头退了回去,但没看到白衣从10号楼里出来。
第二天,那五个人再也笑不出来了。我跟他们说女鬼在10号楼,他们更加惊地目瞪口呆。为了减少影响,我们决定先不把女鬼事件宣扬出去。我说,女鬼背后肯定有故事,我去问问大皮,搞清楚再说。
大皮是一位大四的师兄,号称校园百晓生。扔过去支烟,我说,师兄,我听人说以前对面10号楼闹过鬼?大皮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我说,我也是听别人偶尔说过,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来问问你啊。大皮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给我说了以后这个故事:
我也是听我师兄的师兄说过这件事。很早的时候,我们这栋楼里住了一位很帅气的师兄。没事的时候,寝室里几个室友总爱站在窗前看楼下的美女。有一次,一个家伙看到楼下有一长发飘飘穿白色连衣裙的美女经过,就高叫了声,美女。叫完了他就闪了,当时师兄正在窗前。美女一抬头,见到的却是师兄那张很帅气的脸庞,美女就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匆匆的走了。师兄见到美女也是一呆。两个人竟然是一见钟情。后来师兄很容易就认识了美女,因为根本就是一个学院的,住的又是对面10楼。
师兄和美女恋爱了,成了人人羡慕的一对。朋友同学都觉得他们很般配,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他们自己也是很满足很幸福,彼此沉浸在爱河。直到后来美女怀了孕。师兄并不是那种安分守己居家过日子的人(男人一旦长得帅气,就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就会比较花心),一见钟情只是一种感觉而已,这感觉消退了对美女就不是那么喜欢了。师兄带美女去打了孩子后就提出了分手。美女死活不同意,哭着闹着就是不愿意。可师兄已经是铁了心,硬起心肠甩手而去。
终于有一天晚上熄灯后,美女最后一次打电话给师兄。他们就像往常一样站在窗口看着对方用电话对话。美女冷冷地问师兄是不是一定要分。师兄斩钉截铁没一点回旋余地,是。美女说,要分的话,我去死,你可别后悔。师兄以为对方是在要挟自己,女人吵架总是要死要活的,所以并不在意,要死你就死吧,我还从没后悔过。
美女就挂了电话。一会,师兄就看到对面五楼楼顶站着一个人,正是美女。大惊,这才意识到事情闹大了,忙朝美女喊,你别做傻事。喊声在静谧的校园显的格外刺耳。美女却并不理会师兄,她对师兄失望到了极点。见师兄注意到自己,美女赌气似地当着师兄的面一头栽了下来。
后来就听说10号楼开始闹鬼,常有人听到哭声还看到白影。师兄后来也常常莫名其妙叫起美女的名字,喊声很是恐怖。再后来师兄就疯了,退学回了家,后来也不知怎么样了。
听了这个故事的第二天,我就到学院里办了手续,搬到公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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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11:0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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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人偶
阿政刚搬到新家,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新奇的,附近有一块空地,他常常去那里踢足球。
有一天阿正又在踢球,踢着踢着,不小心踢了太大力,球飞进了一座大房子二楼的阳台。
阿正心想完了,这家的人不知道会不会骂他,但是宝贝的球不拿回来又不行,于是他硬着头皮去敲门。敲了老半天,都没人应门,阿正式着转动门把,却发现门没锁,于是大胆的走了进去。
屋内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感觉。
阿正踩着吱吱坐享的木造楼梯,来到二楼,打开了房门,却发现阳台旁边放着一张摇椅,椅子上坐着一个长发女孩。
阿正慌张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因为我的球跑来这里,我刚刚一直敲门,都没有人出来,所以我。。。”
阿正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那只是个人偶,再仔细一看,房间到处都摆放着娃娃跟木偶。
阿正走过去,摸着人偶的脸,没想到偶头却掉了下来,阿正吓了一跳,连忙拿回自己的球,然后快速离开这栋房子。
当晚阿正就发了高烧,而且还持续了三天,这三天他常常梦见一个无头女尸向他讨人头,那句“把头还我。。。把头还我。。。。”一直在阿正脑中回荡着。
后来烧退了,阿正急忙跑到那栋房子,却只见到一堆火烧过后的灰烬。
阿正回到家,问过姊姊之后,才知道那栋房子昨天不知为何突然起火,一下子都烧光光了。
“那人偶?人偶也被烧了吗!?”阿正急急的问。
“什么人偶?那家人早搬走了,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哪有什么人偶,不过啊。。。。”
姊姊故做神秘的说“听说在地下室发现一具无头女尸喔,可是她的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呢。”
阿正听了,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间,忽然看到装足球的网袋里,装的不是足球,而是一颗人头,人头直勾勾的看着阿正,嘴巴缓缓念出:“把身体还我。。把身体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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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11:3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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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跳舞
子夜的空气是湿湿的,透着一点点神秘的味道。
我提着一双练功鞋赤足走过长廊,怕的是吵醒还在睡觉的同学。走过这条长廊就是我们的练功房,在这个时候,练功房一般还没有人,可要是再晚两个小时就有可能连架腿的地方都没有了。
进这个剧团学馆两年了,我始终没办法喜欢上舞蹈这门课,因为我总也跳不好。从第一堂课开始,教舞蹈的李先生就说过我:“真奇怪,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没错,怎么就是感觉不到位呢?”
我怎么会知道?我是来学演戏的,又不是来当舞蹈家的!再说动作不是没错吗?我心里暗想。有了这种抵触的想法,我的舞就更学不好了,每次考试都只能勉勉强强拿个合格。这个分数在我全优的成绩单上显然是不好看的,但是没有办法,我一向认为天份这个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没有就是没有。
其实李先生是一个很好的导师,他对我们每个学生都很尽责,上课的时候总是不厌其烦地为我们作示范,而且具有绝对的专业水准。在我看来,他有一米八的个子和酷似舞王陶金的长相,一定有很多女孩子都把他当作心目中的偶像。
但是这个李先生却是奇怪得很,他除了上课就很少和学生们讲话,何况我还是个最让他头疼的舞白痴。他通常只对我们说一句话,就是:“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都不如跳舞,真的,不如跳舞。”
下决心练好跳舞是在两个月前,有个剧组来学馆为他们的片子找一个配角,李先生向他们推荐了专业成绩十分出色的我。但是他们最终挑了各方面都不如我的无筝,因为那是个有三分之一的镜头在跳舞的角色,而无筝从六岁就开始学芭蕾,舞跳得是出了名的好。
事后李先生对我说:“这仅仅是个开始,如果你不能正视自己的弱项,你还会遇到更多的挫折。一个好演员,好就要好在什么都好!”这句话,我是听进去了。
从那天开始,我就给自己加课,每天总要早起一个小时练习舞蹈基本功。两个月下来,效果倒也明显,我自己都感觉手脚听使唤多了。日子一久同学们就坐不住了,娱乐圈的竞争激烈是谁都知道的,但有多少人知道这种竞争其实从学校里就开始了呢?于是早起练私功的人一天天多了起来,打乱了学馆的正常秩序,学馆不得不出面制止私自加课。
这就是我今天提前三个小时来到练功房的原因。
(一)
走到练功房门口,我弯腰穿好练功鞋,开始做起了准备运动。忽然,我听到隔壁早已废弃不用的小练功房里有歌声,依稀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我轻步走过去一看,是一个穿红色舞鞋的女孩子,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还是顾自边唱边舞着。
这回我听清了,她唱的是:“小陀螺,转啊转,转到天尽头。小陀螺,转啊转,转到你身边。我是一只小陀螺,我为你旋转,我为你歌唱……”她随着自己的歌声翩翩起舞,她的动作柔韧而有力度,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韵味。我不忍心打扰她,便在门口盘腿坐下,当起了她的唯一观众。
“小陀螺啊,用生命旋转的小精灵,为爱耗尽了生命,为你旋转着柔情……”她的歌声变得幽怨起来,舞姿也变得更缠绵了。舞到高潮部分,只见她用单足急速地旋转起来,一圈、两圈、三圈……她竟整整转了十多圈,最后以一字开接就地乌龙绞结束了整套动作。
在我们这个不是以舞蹈为第一专业的学校,那真的已经很了不得了,我实在是按纳不住为她鼓起掌来。女孩似乎仍然沉浸在舞蹈悲剧性的气氛里,她伏在地上良久,好象丝毫也不在乎我的旁观。我轻手轻脚地站起来,不想再惊动她,我也要开始自己的练习了。
我回到大练功房,刚刚练了几个基本动作,那个女孩走了进来。和我刚才一样,她没开口和我说话,只是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我。我明白她的意思也是不想打扰我,便回了她一个了然的微笑,继续认真地练我的功。
“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看了一会儿,女孩忽然问道。我停住动作回过头来,茫然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这也是一直困扰着我的一个问题。
“你没有用心在跳舞!”女孩的话虽然刺耳,但倒是一针见血。
的确,我每次跳舞时心里都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有时是数学公式,有时是英语单词……我总觉得学习这东西是要利用好每一分钟时间的。可是,这真的是问题的诊结所在吗?我有些迷惑了。
“是的,问题就是这么简单的。”她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直接给出了答案,“对于一个好的舞者来说,她是在用肢体表达语言,而不是仅仅在做动作。知道吗?我一直认为一段舞蹈就是一首诗。”
“诗?”我有些不明白,我对诗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可是我不明白它与舞蹈有什么关系。女孩又微笑了,她的笑总是那样淡淡的轻轻的,却有着一种温柔的力量示意我听下去。
“是的,是诗,是隽永的诗。”她很认真地说,“《小陀螺》就是一首我自己写的诗,不也是一段很美的舞蹈吗?我教你跳好不好?”她原来恬淡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渴望的表情,好象生怕我会拒绝的样子,可是你说我怎么会放弃这么个好机会呢?
“你先闭起眼睛想像一下,你就是一只小小的陀螺,你根本没有脚,如果不转你就会摔倒,只有一个人能使你旋转,你的鞭子在他的手里……”
她一口气地不停顿地说着,秀气的双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陶醉地合上了,长长的睫毛投影略嫌缺乏血色的小脸上微微地颤动着,说不出的好看。我像受到催眠一般,跟着她闭起了眼睛,耳边响着她好听的声音……
“好!太好了,就是这个感觉!”忽然她轻喊了一声,把我从幻境里惊醒过来,我睁开双眼竟然发现——我正随着她的解说翩翩起舞,动作是我从未有过的柔媚!有一瞬间我竟然分辨不清是我跟着她的节奏在舞,还是她在跟着我的动作在说……
“你看是不是?你能行的呀!”女孩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她高兴的样子就像是我干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可是天知道,这些动作都是舞蹈中最简单而我偏偏笨得从来也跳不好的那些,我也不知道怎么今天就会了!
“可惜我今天不能教你了。”她回头看了看窗外的鱼白肚色,遗憾地说,“我是候补生,白天是不能用你们正式生的练功房的,给先生看到了要骂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如此出挑的人物我以前没见过。
我们的学馆除了每年招收一定量的学员外,常常会再招一些专业不错但文化课有问题的候补生,经过一段时间文化补习后再从中挑一些出来选进正式学员班,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回个炉。这个其实说白了就是学馆想出来搞创收的办法,所以他们只有晚上才能来学馆补课,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出色的女孩子也会是这种情况。
“我叫水水,98级表演班的,以后文化课的问题你可以来问我,你就做我的舞蹈小先生好不好?”我忽然想到了这个我自以为绝妙的互助法。
她笑了起来,说:“好啊,我叫红菱,以后每天这个时候来教你跳舞。不过我家里已经有补习老师了,你就不用为我分心了,我知道你们的课也挺重的。”
“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红菱。”我一下子被她的话感动得不得了,诚恳地向她伸出手去。她看看我的手迟疑了一下,说:“我——的手太冰了,对不起我该走了,明天老时间见吧!”说完转身就跑掉了,而走廊里已经开始有了早起同学的脚步声
(二)
一转眼,我跟红菱学她的“诗舞法”一个月有多,我已经能够像模像样地把那段叫做《小陀螺》的舞跳下来了。说也奇怪,自从认识了红菱,我对舞蹈的兴趣竟逐日浓厚起来,眼看着我的舞蹈成绩渐渐上升,连李先生都诧异于我的进步神速。
好在我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倒也没有别人对此产生什么怀疑,只有无筝酸溜溜地走来对我说:“不错啊水水,这下你可要超过我了,年底的‘学馆之星’准保是你的没错儿了!”
评选‘学馆之星’其实也是我们学馆想出来挣钱的一个办法,就是在每年年底的应届毕业生中举办一个才艺汇演,来代替专业的毕业考。这样的活动当然是会有人自动跑来提供赞助的,我们学馆在这个小城里实在是太有名了,谁不想搭上这趟便车给自己扬扬名呢?
而对于我们毕业生来说,活动的意义便更为重大,换句话说这就是我们正式踏进演艺圈的第一步。根据惯例,每年的冠军——也就是无筝说的那个“学馆之星”,会被保送到北京的高等艺术院校深造,这可是每个学员梦寐以求的好机会啊!
我丝毫不担心自己是否能够进入决赛,但对于冠军并没有把握。倒不是不想,而是我实在对自己的舞艺太没信心,要知道在评选的四大标准——“说、演、舞、唱”中,舞是占了第三的重要位置的啊!
所以刚才无筝这么说,摆明了是在提醒我:无论我怎么努力,在舞蹈上我都是比不过她的,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泄气。
子夜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来到练功房和红菱一起练舞。
可是这一天,我的精神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来,脑子里老是出现无筝嘲弄的神情,好象在笑我再怎么练也是无用功的。红菱是何等样冰雪聪明之人,我的失神自然尽在她的眼中。
“今天我们不练功了,聊聊好吗?”她走到我身边轻轻地说,这对满腹心事的我来说是正中下怀的,我点了点头。
我们在练功房的一角盘膝坐下,我半晌无语,她便也不言,好脾气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说“:红菱你说我是不是很笨?你教我教了这么久,我还是……”
“谁说的?”红菱打断了我的话,“你自己知道你的进步有多大的,你现在已经学会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用心去跳舞,这可是任何高难度的技巧都比不了的呀!”
“可是毕业汇演就快来了,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别的东西我还有信心放手一搏,但说到跳舞…无论是民族舞还是芭蕾舞我都比不过无筝,她毕竟是学了十年的舞蹈啊!”我越说越感到自己的希望渺茫,越说越感到泄气。
“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你不可以?照你这么说,我这次也一定过不了文化课的补测的,我一向是那么笨的呢!”红菱学着我的样子唉声叹气,再看看我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到底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样好不好?我呢努力通过补测,你也要答应我努力当上‘学馆之星’,嗯?”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她却猛地站了起来说:“没有可是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努力吧!”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毕业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那些天大家都是空前的忙碌,补习的补习、练功的练功,当然还有找门路的找门路、想办法的想办法。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变化,还是白天复习文化课,晚上去练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足足有一个星期没见到李先生和红菱了。红菱或者是在为文化课的补测努力着,但李先生现在应该是最忙的人,他怎么也不见了呢?没有人问,更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所幸我的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无论是小品唱歌还是语言问答我都自信没有问题,至于我最怕的舞蹈,就照红菱的意思选定了那段《小陀螺》。
只是这些天没有了红菱在一旁指点,我的心里总是没有底,因为我至今无法把舞蹈最后部分的高潮跳出来。
汇演的前夜,我本该好好休息的,可就是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我想我是习惯了在子夜起舞了,不舞,便如同少了什么似的不安。在第N次翻身之后,我决定还是再去练功房最后练习一遍。
很意外的,我在练功房的门口看到了红菱的身影——她正好整以暇地光脚坐在木地板上,身边放着的是那双她惯穿的红色舞鞋。
“HI!我等你好久了!”她的惊喜更堪于我,“真担心你明天的汇演啊!”
“我尽力吧……只是可能结果会让你失望的,‘小陀螺’的高潮部分我总是跳不出你那种感觉来,而且我只能原地转五圈……”我不想让她抱太大的希望。
红菱却好象并不担心,她轻松地提着鞋从地上站起来一直走到我的身边,把鞋放在我的手心里,说:“怕什么?尽力就好了!我把我的红舞鞋借给你,就像我在你身边陪你一样,你一定能跳好的,一定!”
“那我,再跳一遍给你看好不好?”我的心里实在没有底。
“不用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我还要赶回去复习我的文化课,不能留很久的,就是想来给你送这双舞鞋,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气!”红菱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向门口退去,好象真的很急的样子。“记住,什么都不如跳舞,真的,不如跳舞!”
我傻傻地捧着舞鞋,想不起来曾在哪里听到过红菱这句话,猛然间记起忘了一件事,连忙追到练功房门口问红菱:“你明天还来吗?我好把鞋还给你啊!”
“你帮我交给李先生好了,他会找到我的……”红菱的声音从清凉的夜色里传来,我却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三)
一夜无梦。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初夏的艳阳正肆无忌惮地投射在我的身上,使我由发根冒出汗来。我扶床坐起,忽然桌上有一抹腥红刺痛了我的眼睛,定睛看去,却是红菱送来的那双红舞鞋。
我轻轻地拿起这双红得有些凄艳的舞鞋,奇怪它是否真的能带给我好运。
把玩良久之后,我决定就穿这双红舞鞋去参加汇演,因为紧张复习中的红菱必是不能来现场了,有它在身边我想我会安心一点地去舞,就如同红菱在我身边给我鼓劲一般。
这次汇演场地借的是剧团的大舞台,下午我们接到通知,所有入围决赛的选手先到剧团去走一下台,因为晚上的决赛是有领导要来的。
在后台我看到了失踪多日的李先生,我走进去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第一面化妆镜前发呆。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一号胸牌,知道他坐的正是我的位置,便向他走了过去。
他也许是被我的脚步声惊醒了,抬头看见我后,却变得有些神色怪异。我顺着他的目光检视自己,才发现他看着的是我手上的那双红舞鞋。
“这是一个候补班的同学借给我的,她说这能给我带来好运呢!”我连忙解释,猛地想起红菱就是叫我把鞋还给李先生的,又顺口说了一句:“李先生也认识红菱吗?这双鞋就是她借给我的,她还叫我比赛完把鞋交给你呢!”
李先生的脸色一下子煞白起来,圆睁了双目正想再问我什么,无筝领着其他参赛的同学拥了进来,嚷着要李先生给指点一下。
李先生收住话头站了起来,耐心地说:“我是评委,不能违反规定啊!这次你们比赛,我可是一个同学也没有个别指导过的,你们还是自己练练吧!”
他说完便向出口处走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压低声音扔下一句:“回去后到练功房来找我,有事和你说。”不待我做出反应,他已经走了出去。
走完台回来我们每个人都很累,谁也没有劲头再干别的事了,有的同学更是调好了闹钟倒头便睡,说是要养足了精神去迎接晚上的比赛。
我拿着来不及放下的演出服装依约来到练功房,李先生果然已经在里面了,他背光坐着,手里还把玩着一个陈旧的磁带盒。
“那双鞋真的是红菱给你的?”他问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抬起头来。
“怎么不是?”我有些气他怀疑我说的话,从包里掏出鞋来直送到他面前去,“你自己看嘛,上面还有红菱的名字呢!”
李先生接过鞋去端详良久,忽然问:“你的自选舞蹈定了吗?跳哪一出?”
“我跳的是一段新编舞蹈,也是红菱教我的,名字叫做‘小陀螺’。”我一口气说完才发现李先生这问题问得蹊跷,不是评委不能过问的吗?
听到我的回答,他猛地抬起头来,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那光彩里仿佛还有泪光在闪动,令我有些不知道所措。
“那你的配乐打算用什么形式呢?”他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
“自己唱。”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行!”李先生一下子站了起来,“那样会影响你的肢体表现的!”
我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本来就是自创的舞蹈,叫我上哪去找配乐啊?再说他的反应好像也有点过,使我觉得尴尬极了。
“对不起。”他好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挥了挥手里的那个旧磁带盒,“我这有合适的音乐,你最好听一听,用不用呢你就自己决定吧!”说完他把磁带放在我手里,大步地离开了练功房。
我带着疑惑回到宿舍,忙不迭地找出walkman来听李先生留下的磁带。
随着一阵旧磁带特有的沙沙声,如水的音乐滑了出来,竟然是一曲钢琴独奏的《小陀螺》!短暂的愣神之后,我马上就被演奏者高超的技艺吸引住了——钢琴虽然只是一件乐器,但是他竟能用它来说话!
我痴迷地听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精疲力竭地趴在书桌上睡去。
我被同学叫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同寝室的无筝早就跑了个无影无踪,想必定是早早到后台去做准备了。
我从walkman里取出磁带,决定就用它做我的舞蹈伴奏——它和红菱的舞鞋一样,一定能带给我好运的,我相信这一点。
(四)
汇演终于开始了。
尽管我的运气不好,在抽号的时候抽到了最后一个出场,但我的前两项成绩一直排在第一的位置上。而无筝以三分的差距死死的咬在我的后面,我知道她是把宝压在了第三项的自选舞蹈上。
无筝就在我前面出场,她选择舞蹈的是芭蕾经典《天鹅湖》选段,本来这对学过八年芭蕾的她来说就是小试牛刀,何况她跳得是那样认真而动情。
一曲舞罢,当然是满场掌声,无筝扬着骄傲的脖子用芭蕾的特有动作谢了一次又一次的幕,引来了更热烈的掌声。不出所料的,她得到了九点八分,这是这个项目目前为止的最高分。
我站在幕侧最后紧了一下红舞鞋的鞋带,听着报幕员清晰的声音:“下一个出场是98级表演班的水水,请欣赏《小陀螺》!”
音乐响起来了,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张开双手旋进舞台中央舞将起来。
蓦地,钢琴曲中多了一个女孩子的歌声,她无限幽怨地浅吟低唱着:“小陀螺,转啊转,转到你身边……”
我渐渐痴迷于歌声之中,再无暇去想来龙去脉,青春的躯体在情感的惊涛骇浪中随波逐流。这一刻我方了悟,原来我真的便是那是为爱旋转的小陀螺!
“小陀螺啊,用生命旋转的小精灵,为爱耗尽了生命,为你旋转着柔情……”舞至高潮我突感有一双手扶着我的腰部,轻托着我转过一圈两圈三圈……转至第十一圈那双手忽然推了我一下,我就势一个大跳,成功地以一字开接就地乌龙绞结束了整个舞蹈。
我精疲力竭地伏在地上等待着观众的掌声,可是没有。我想我一定跳得很糟糕,观众们一定都睡着了,想到这里我难过得不肯抬起头来。就在我要绝望地站起来的时候,全场爆发出了雷动的掌声,声音大得震动了我的耳膜。我抬头望下去,看到的满是先生同学们的惊诧目光和评委们的赞许眼神,我知道我成功了!
接下来的故事我想我不说你们也会知道了,我如愿以偿地捧得了“学馆之星”的奖杯,但是我的心里却留下了说不清的种种疑惑。
因为当我拿着红舞鞋和旧磁带找李先生的时候听说,他已经留下一封辞职信给学馆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红菱,自那以后再没出现过,我在候补生的名单里也根本没有找到她的名字。
半年后,我已经是北京一所高等艺术院校的学生,专攻的是表演专业。
我不再厌恶舞蹈,我牢牢记着红菱和李先生都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什么都不如跳舞,真的,不如跳舞!”我甚至习惯了在子夜的时候,一个人来到练功房跳上一段《小陀螺》。脚上穿的,依然是那双红舞鞋。
一日接获无筝的来信,说她已留校当了舞蹈先生,做的就是李先生当年的工作,想想这也许是更适合她的生活。信末她提到:“你知道吗?我前两天刚刚听老校长提起,李先生和你一样曾经是‘学馆之星’呀!他当年的强劲对手也是一个恋舞成痴的女孩子,他们好象还一起编了一支舞的,可惜那个女孩在毕业的前夕死于败血病,不然当年的冠军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我默默地合上信纸,心里像是决了口的长江大堤,历历往事一桩桩地奔涌而出,又件件地清晰起来。原来如此,可怜红菱你有这等伤心故事,难怪你要借我之手把未完成的作品公诸于世,你是不甘心啊!
说来可能没有人会相信,自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找到过那双曾伴我半年之久的红舞鞋,和那盒旧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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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11:4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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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猛鬼学校的日子
我们的学校是在一个小山下面建的,回字型,(后来听老人说以前是乱葬岗),那一年,我上完初一第1学期,放暑假了,我们学校的一位校长,因为他是我的同乡,知道我胆大,也知道我家里穷,就叫我一个人在这个暑假里帮忙看护学校,说好了给我150元钱作为报酬,加上我放假后家里也不用我帮忙,所以就叫我看护了,(以前是一位老人看护的,因为放假前几两月他去世了)临时很难找到人来看护学校,那时也正是农民农忙时间,我就这样开始成了看学校的护安员啦。主要是看好学校的东西不要给人偷,其他时间看看书听听广播。
一个多月都很安全的度过了,但是,就在8月27号的傍晚,刚刚看不清每一个来人的面孔,我独自一人坐在学校里操场上听广播,看到一个人,身穿一件绿色的中山装,手里好像拿的是一份报纸, 从学校西边的坡斜上来, (因为每隔两三天邮递员会送报纸来学校,因为他也是本学校附近人,送完报纸他也顺便可以回家了) 但他却没朝我这边来,他往斜坡的右边学校的厕所那里去了,那厕所是在学校的西边,只有一条路进出,其他地方绝对没路走的。
20多分钟过去了,他没出来,我怕有人偷学校什么的,就拿着手电筒进去里面看了看,先到男厕所里面没有看见有人在,我想不可能进错女厕所吧,就也进去女厕所看了看,但也没人在啊,我心一惊,不会是那个人们常说的“鬼”吧?像人们所形容的那样:我身上的“鸡麻皮”灿灿起(我的家乡话,意思是说全身上下的毛发都直起来了),那天我一夜没睡,谁知半夜又有人敲门,那声音就好像敲木鱼一样,一下一下的,我又不敢问是谁敲门啊,敲门的那人也不问问有没有人在,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出声,(我也听老人说过,如果敲门的人不说话你也不要问才好,要不然你自己会大病一场的,)这是我有生来第一次遇上这事,虽然我胆大,但都把我吓得半死,我手里拿着火枪,(那年代我们那里有这东西)不过,那一夜我安全度过了。
第2天晚上,(也就是8月28号)我叫了一位朋友和我同住一室,他也想证实一下我的所说啊,因为他胆子也不小,两人一晚都没睡意,(我是不敢睡)想不到两人聊到两三点啦,都困了,他说我骗人的,就先睡了,我也迷迷糊糊有了睡意,也不知过了多久,厨房里那边传来了有洗碗;洗筷子;倒水;炒菜;还有搬桌凳;总之像是有人在那要开饭时所有声音都有。
我也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于是我叫醒我朋友让他一起听听,他睡意没醒,给我一叫,吓得他回不过神来,我示意他不要大声,要他听听厨房那边是什么声音,不听还好,一听半天张开口说不出话来,定了定神说了一声:不会吧,这么猛。两人瞪着眼大气都不敢出,那时是大热天啊,都把被子往身上拉啊。两人都在哆哆嗦嗦不停,我们都一身大汗(也不知道是热出来的汗还是吓出的冷汗,好彩没吓到尿床,)我们谁也不敢探出头来,那时天差不多亮了,那声音我们听了好久才慢慢没啦。听到外面大路有人走的声音,我们才从被窝冒出头来啊。
天已经大亮,他起来对我说:我要回去了,这里那“东西”好猛啊,你多保重,马上头也不回地回家去了。我想今天晚上我一个人咋在这“鬼”地方度过啊,不过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有老师和同学来报名啦。死顶也要顶过今晚去吧,这一白天里我整天都不敢在学校度过,也差不多黄昏黑了,我没办法只好回学校,老远看到厨房的烟囱里有烟冒出来,我想终于有老师来了。我走快了几步来到厨房门口,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门上那把锁还锁在那啊。刚才不是明明看到有烟从烟囱上面往外冒吗?我想我没看错吧,那时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由得我去细想,我全身都凉了一半。拔腿就跑。跑了不多远,我回头看了看那烟囱上面还有烟冒出。
那时我想是见鬼了。我今天我打死也不回学校住了。我想我只好走路回家了,天又快黑了,心又怕。我回家都是山路啊,是要从那水库边一直走1公里多,再走2,3公里山路才能到家的,走过水库那段路时天己黑了,水库这段路弯很多,我边跑也一边为自己大声歌唱,也不知道唱了什么,我五音不全啊(其实是语无伦次)。这样子可以不用那么怕。
差不多走完水库那段路之时,水库对面有一个人声音好像在说:喂,等等我……等等我啊……,我向着那声音来源的地方看过去,我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水面倒影着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影。我想完了跟到这来了,我跑的更快了,后面像有一脚步声和那声音也没停下来,我那时丢了三魂和七魄啊,那敢停啊。我想今天怎么啦。那里我都能遇上啊,我想起就怕。(那水库是曾经淹死过一条小船上的几个人,是有一个身穿红衣服的小女孩也在其中。后来,我是听村里在当时这次意外事件中,还生还的一位老人说过,曾经也在同样的地点有人遇见过这事)。够猛吧。我一路跑到有人家的地方才慢慢停下来,跑都跑的差点没气了,够惨的了。
回到家里我告诉我爸爸了,他只说了一句叫我明天不要去了,这天晚上我不敢一个人睡,只好和我爸睡,第2学期我就离开了那学校去镇中学读了,到现在我都没有去过那学校,后来才听说那时不是找不到人看护学校,只是他们也知道那学校闹鬼的事罢了,没人敢去看护。也有人说以前那个看护学校人是因为这事才过早的离开了人世的呢。这些事由不得我不信啊。(这些是我那年代的亲身经历,无半点假话,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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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11:4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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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 灵
你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害怕黑夜的吗?
就是你杀了她那天起。
你杀了她,却忘记了把她的尸体埋在哪里了。
从此,你发现身边有许多怪事发生了。
你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发现卫生间有许多她的发丝。
你总是听见有人为你收拾餐具,回过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照片总是出现在你的桌上。
到了晚上,恐惧更是包围着你。
写字台下面常常传来她的哭声,窗户上看见模糊的脸,有时候甚至看见她满脸是血从床底下钻出来。
你是个孤僻的人,她被你杀死以后就一个人生活着。
你不够勇敢,每天晚上必须点着灯才能入睡。
你曾多么害怕失去她,现在却多么害怕她出现。
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每一个转身,可能,都会有一双绝望的眼睛凝望。
究竟,她的尸体在哪里?
终于有一天,你低头洗脸的时候想了起来。
那一天,你就站在这洗手池边,小心地洗着手上的血迹。
你吃掉了她,因为你相信这样她才永远不会离开你。
现在你不能承受的,是她永不止的怨恨,还是无法自拔的失去感?
你不敢抬起头看自己,你害怕,因为现在,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如果你抬起头就看到她了。
如果你抬起头就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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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11:4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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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很意外
我的头好晕。
好像烧更高了,我不知道,一直昏昏沉沉的。
我从山上跌下来的时候,天佑试图拉住我腰间的绳索,可惯性太大,连他也被一起扯了下来。触到地面的积雪时我昏了过去,隐约感觉天佑把我背进了这个小山洞。无线电摔坏了,我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还能不能得救,我的双腿可能跌断了,一直没有知觉。
天佑只是轻微的擦伤,他一直照顾着我,偶尔清醒的时候,看见他的脸,和他温柔的眼睛会让我感觉好些,虽然他也一直愁眉不展。
"天佑,你说其他人会找到我们吗?"
他疲惫的笑笑:"慧慧,别想那么多,还疼吗?"
"脚还是没知觉,就是觉得好冷。"
天佑往上爬了一点,把我抱在他怀里。
"好点吗?"
"嗯。"也许只是心理作用,但我还是感觉到一丝温暖。
"慧慧,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
"我们的食物快吃完了,还剩下一版巧克力。"
"那好消息呢?"
"雪崩了,洞口被雪封了大半,空气还能进来,我们大概勉强还能爬出去。"
"这算什么好消息!我们要死在这里了!"我的眼泪难过得一下子冲了出来。
"傻瓜,这是老天在让我们享受二人世界呢。"天佑笑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被他逗乐了,咳嗽起来。
天佑轻轻拍着我的背,把我搂在怀里。
"慧慧,等我们回去了,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我们还回的去吗?"
"当然可以!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有正式向你求过婚,也许现在不合时宜,但是我想这个时候你肯定不会拒绝我,所以,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我哭了,但这次是幸福的眼泪。
"好的,天佑,我答应你。"
"乖孩子,为了那一天,你一定不要轻言放弃,好好活下去,答应我,好吗?"
"好的。"我拼命的点头,可又一下子头晕了。
"好了,乖乖的睡一下,我会叫醒你的。"
"天佑,我的脚还是没有知觉。"
天佑爬到我脚边。"感觉到我在掐你吗?"
"没有"。
"这样呢?"
"还是没有。"
"这样?"
"没有。"
天佑笑笑:"呵呵,慧慧,你的脚爬山累了,它想好好休息一下。""天佑,如果我不能走路了,你还会要我吗?"
"要!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
"天佑……"
"好了,慧慧,好好睡,来,闭上眼睛。"
我睡了过去。
再次被摇醒的时候,头晕得更厉害了。天佑拿着巧克力在我面前晃着。
"慧慧,吃饭咯。"
"你吃吧,我不饿。"
"不行,好孩子听话。"
"可我喉咙干的咽不下东西。"
天佑想了想,把巧克力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含了一会儿,吻住了我。
融化的热巧克力顺着他的嘴唇流进我干涸的嘴里,虽然我的味蕾已经麻痹,但我还是隐约感到了一丝甜味。天佑又用嘴融化了一小块雪,送进我口里。就这样一口巧克力,一口雪,天佑把一版巧克力的两小块送进了我的身体里,我的胃隐隐有了些许暖意,但头更晕了。
"天佑,你不吃吗?"他将剩下的巧克力收了起来。
"我喂你的时候也吃过了。"
"你都喂给我了呀!"
"我还是会吃进去那么一小点的,你不是连这点都要跟我抢吧,太黑了噢。呵。
我握紧了天佑的手:"你对我真好。"
"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呀,乖,继续睡吧。"
"嗯。"
头好晕。
就这样,整块的巧克力天佑都喂给了我,可他自己一点都没吃,我问他的时候,
他说洞里还有山鼠,他抓到过两只,可以吃的,他连皮带肉都吃下去了,所以精力充沛。
我知道他在骗我,可他的精神还真的不错,大概真的是我太虚弱了吧,头晕的我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于,我们听到了直升飞机的轰鸣,天佑努力的探了身子出去,说了些什么,虚弱的已经快不行了,甚至连他喊的话都听不清楚。轰鸣远走了。
"慧慧,醒醒,慧慧。"
我努力睁开眼。
"你听到了吗?直升飞机回去取救援设备了。"
"我们终于得救了吗?"
天佑笑了。
"对不起,慧慧,他们只能带一个人走。所以,是我得救了。"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天佑似乎看出了我疑惑的表情。
"我告诉他们,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谢谢你,慧慧,没有你我绝对撑不到现在。"
还是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我看见他正拿着瑞士军刀一下一下刺入我的腹腔。
“慧慧,你知道,物资是不够的,我也不知道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得救,所以你不用感谢我把所有的食物给你,如果你不活下去我就没有食物和生还下去的可能了。但是现在既然我已经获救,那你的使命也就结束了,我要谢谢你。"天佑将瑞士军刀最后一次重重的插入我的身体,慢慢的旋转着。他吻了我的额头。"慧慧,下辈子再娶你,别了,我爱你。"说完他拔出刀子往外爬去。
我鼓起最后的力气掀开盖着我下半身的睡袋。
膝盖以下只剩一堆挂着血肉的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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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01: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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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法国作家
暮色柔和,玛蒂达躺在旧床上。凝视着窗外,心不在焉地揉着大肚子,随后,她向我转过身来,忽然莞尔一笑,脸上的毛孔皱成一团,满口肉瘤烂黄牙。在朦胧的微光中,她显得玉手纤纤,难以分辨出手指间多硬结的肉蹼和血管。顿时我暗自想,孩子会不会象她那样皮肤起疙瘩,硬如石块;或象我一样,手臂细长,腿如鸟腿又细又长,从膝盖处往后弯?从内心讲,我希望孩子象玛蒂达,因为在我眼中,她长得楚楚动人,不过,我知道很可能我俩的孩子哪个也不象。
“我饿了,”她说,“我敢肯定他也饿了。”
“你知道人想吃什么吗,玛蒂达?”
她在玩游戏。我也想逗她开心,使我们俩都忘记上顿美餐以来到底多久没有沾吃的东西了,大概有好几周吧。于是,我假戏真做,回忆起她经常在我们从城里垃圾堆里中捡起的破杂志指出的花花绿绿的糖果,说:
“鲜猕猴桃?”
“不,今晚不吃这个,我不喜欢。”
“奶油槟榔,油炸牛肉干呢?”
“太一般了,你说呢?”
我笑了,她也笑了。随即,玛蒂达坐起来,将灰色破枕头塞在背后。“我们先吃蜗牛醮勃艮第葡萄酒,喝一杯冻肉汁,再来一大块熏肉夹肉条、猪肚、鲜笋、土豆吧。”对那些陌生词语的发音,她咯咯地笑,起来念那些上一世纪的词的音节,舌头不听使唤。“点心嘛,我要美味羊奶酪,一杯柠檬汁,一杯黑咖啡,一杯拿破仑白兰地。这份菜单怎么样,希拉里,告诉我。”
我假装接下她的菜单,模仿我想象中的招待鞠了一躬,动作也是从上一世纪遗留下来的发黄的废杂志上学来的。玛蒂达给逗乐了,“您还要些什么?”
“不要了,谢谢。就这些,先生。”
我们俩开怀大笑。这时候,夜风荡漾,驱走了月亮周围的云团。从窗外飘进泥土、野草、树脂、水泥和砖石的气味。
“希拉里。”玛蒂达喘着气说。肚子里面感到胎儿在蠕动。
“快了。”她说。
已经5个月了,但愿她算准了,因为我带着做父亲的心愿,企盼孩子早早出世。可是,我却无法知道她的女性直觉是否准确无误。要知道,现在已不复存在共同的术语来表达人类的妊娠期了。
夜色愈浓,她躺在那里,我亲吻她的乳房,回味着我们在交欢时被她的肉体磨擦的感觉。真奇怪,她的肉体石头般粗糙,却还是那样甜美。
胎儿安静下来,玛蒂达的身体也松弛了。
阴影浓黑,微风飘香,我饥肠辘辘,时候不早,该上街去猎取食物了。我走到床头柜边,取出手枪和六发宝贵的子弹,给枪上生锈的金属部位上了润滑油,小心翼翼地装上子弹。这六发子弹口径合适,完好无损,不知怎么搞的,它们被遗弃在一家体育用品,商店的地板上,多少年来都没人注意,还是8个月前我捡到的。真是天赐良机,今后再也难遇上了。
“嗯,那么,我们吃些什么呢?”玛蒂达还在玩游戏,我也同样兴致勃勃地回答:“也许是美味越桔蘑茹鹿肉。”
“还有呢?”
“鲜菜南瓜清炖野兔。”
“好了,菜够了。但鹿肉要生菜调味,不然干脆不要。不用说,葡萄酒里多加点丁香。来,亲亲我再走吧,希拉里,来吧。”
我亲吻她的前额、脸颊,又在她的嘴唇上一阵长吻。月亮升起来了,几乎是一轮满月,光线亮度足以读书,我便给玛蒂达准备了几本杂志,我走后好让她排遣时光。我将毯子拉上来围住她,让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我又一次拥抱她。不知为什么,我走到门口却犹豫了,转身回到她的身边,可她已经沉浸在破旧的杂志里了。我默默无声,不知道说啥才好。
我锁上房门,门是厚钢板做的,这是我选中这座住宅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这栋楼没有太平梯。出于习惯,我爬上楼梯,检查了上房顶的通道,发觉很安全。然后下了四层楼,穿过狭窄的门厅,走出大门。大门是沉重的铁栅栏门,我用铁链和连环锁锁紧。在战后的世界里,如此严密的防范措施谁也难以逾越,但为玛蒂达的缘故,一定要万无一失,因为我太爱她了。我打丹东教我的早已消亡的宗教手势,又划了一个十字。
从一些残存的废墟来看,我们住在河边大道的街角,这里从前显然是豪华的住宅区。战后百年中,附近一座公园逐渐伸展到城市的混凝土、砖块和沥青地上。现在,路面已经皱凸不平,我费力穿过灌木丛、黑蘑茹,绕过一堆堆从前是小汽车的圆丘,朝西区走去。我猫着身子,行进悄然无声,始终保持隐蔽。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几周来,猎物罕见。我决心使出全身解数,给玛蒂达和我的孩子弄到吃的。
地面上,月光如水,泛起点点鳞光,这是人行道上的云母或者玻璃碎片反光。
前面城里传来恍若芦笛声,尖厉怪异,我不由得停下来倾听,是出没在附近的一群类人猿的叫声。这些凶猛的野兽,我有枪也难对付。于是,我转身朝百老汇方向,往86号大街那口池塘走去,池塘是从前被什么东西炸成的。
通常,那儿是个理想的狩猎地。我决定去试一试运气。
我生性不好沉思冥想,可是,此时此刻我迎着夜同,躬着腰,蹑手蹑脚地沿临街大楼往高高的野草丛奔去,却不禁回忆起和玛蒂达朝夕相处的日子。我渴望使她过上好日子,渴望在战后这片荒漠中我们不至于忍饥挨饿,渴望文明再现,但那和文明我只是从令玛蒂达销魂的杂志里读到的,从我们儿时暴风雨夜丹东老人安慰我们的天方夜谭里听来的。
这倒不是丹东的话我全都相信,即使在孩提时代,我也怀疑他在神侃。
也许是我天生愚钝,我出生的年代与丹东说的世界大战相隔一个世纪,这个世纪犹如一条巨大的鸿沟,我的相象力无法跨越。我不同于玛蒂达。我只熟悉枪啦、实际干啦这些简单的东西,压根儿相象不出科技遗迹究竟是啥样,也想象不出曾经存在过与我们的四肢、器官相类似的众多人类,还有哑巴似的动物。在我看来,这些不过是一个糊涂老人的胡思乱想。从小时候起,我就倾向于关注日常生活现实。
不过,恰恰在日常生活丹东是坦诚无欺的。我还只是被不知名的父母遗弃于荒野的六个月的婴儿时,就给老人捡来了。从此,他便用自己的生活训练我和玛蒂达。每当老人忘记唠叨历史和哲学时,他便是一个出色的师傅,他的技艺至令我们望尘莫及。尽管由于玛蒂达怀孕我与他之间产生敌意,我依然承认并羡慕他的本领,也知道自己欠他的情。
例如,当我们幼小无助而他又饥饿难忍时,他并没有吃掉我们。直到最近我才明白其中的奥秘。如果我处在他的位置,我准会感激上帝恩赐如此丰美的礼物,毫不犹豫地将我们两个弃婴吞吃了。只有当我用手感觉到玛蒂达腹中的胎儿的生命在轻微地颤动时,我才隐约意识到丹东干吗要收养我们,将我们视为亲人。
突然,一阵猫叫春似的尖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倏地躲在一簇藤蔓荆棘后面,往灌木丛里钻。太紧张了,我的脉搏加快,心里扑通扑通地跳,我放眼向城望去,手一挥,将手枪端平。
那可怕叫声断断续续,令人不寒而栗,犹如疯狂的咆哮,我害怕了。尖叫又卒然消失,随即万籁俱寂。我反倒不能松驰,仍然继续从我隐藏的树丛里警惕地向城里望去。
再次响起了狂叫声,这次离我更近了,显然,是从一个街区远的黑压压一片橡树与樱树混杂林里传来的。树林从前是一座微型公园。这时候,月亮照上了一圈淡淡的光环,但月光依然明亮,我清晰地瞧见五个影子从树林里摇摇晃晃地钻出来,笨拙地跑进高高的草丛里,从它们的姿势、肤色以及它们散发出来的被微风飘到前面的膻腥味,我认出了是类人猿,先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笛声就是它们发出的。我的腰弓得更低了,希望能避开它们注意力,这些家伙又狡猾又凶残,四处骚扰。类人猿接近我的隐蔽处,从我附近穿过。
它们形体面貌清晰可辨,而且连他们的惊恐谈话的细节我也听懂了大概。顿时,我意识到自己是虚惊一场。原来,类人猿给什么东西或什么事情吓坏了,拼命往市中心跑去,我还意识到,它们发疯似地逃命,必将松懈警惕,这正好给玛蒂达和我可乘之机。于是,我从灌木丛里爬出来,若既若离地跟踪它们。
我腹中的饥饿火燎一般,嘴巴是湿的,却难以湿润嘴唇。我真不敢想象玛蒂达怎么忍受体内两个胃口。
我尾随类人猿一街区远。当它们到达附近那口池塘时,我便紧紧地尾随其后,果然不出所料,它们完全丧失了警惕,四只类人猿沿着月光鳞鳞的水边一条路跑去,另一只踏上右边那条路。
机会到了。我将手枪插腰包里,解下猎刀,大步流星,迅速地追到那位孤独的逃跑者身后,挥刀向类人猿刺去,这时,它才注意到我,惊叫一声,笨拙地扭转身体,胸部躲过了利刃,但肩部却挨了一刀。
我从类人猿身上拔出了猎刀。我必须几刀将它杀死,于是我又举起历经一个多世纪依然寒光闪闪的利刀,刺进它的身体。那家伙挨了两刀,但还没有咽气。只见它向我转过身,身体猛然一抖,挣脱仍然陷在肉体里的猎刀,随即又死死地抓住我。
我拼命将一只手伸到类人猿背后摸刀,另一手险挡它的利爪抓我的喉部。我们搏斗时,它居然对我说话了。我惊恐失色,浑身起鸡皮疙瘩。
类人猿的口鼻畸形,牙齿很长,发音含混不清,而且同其它动物一样,缺乏语法概念。尽管如此,我还是听懂了大意。
“死了人人杀死杀死兄弟杀死。兄弟。”
“闭嘴,闭上你的嘴。”
“兄弟死了死了人刀杀死的。”
我的手指终于摸到露在类人猿背部的刀柄,拔出刀来,再次刺进去。它猛然喵的一声,吐了一大口气,喷了我满脸鲜血。我感觉到它的肌肉泄完了元气,正如水从碗里流走一样。它呻吟了几声,便无刀地卷缩在我的怀里。我将尸体放倒在草地上,环顾四周。其它类人猿早已沿着大街远去,显然,这场短暂的搏斗没有引起它们的注意。尽管四周静悄悄的,我还是感到不安,忍不住纳闷,究竟是什么危险驱使类人猿没命地往市中心逃窜。
我将温暖松软的尸体搭在肩上,跑进邻近一条背街。但由于路上灌木浓密,荆棘从生,遍布灿烂的黄玫瑰,我不得不放慢速度,折腾了好一阵才到达附近的大街。街角落矗立着一座建筑物,是两层楼的灰石头结构住宅,顿时,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我一步三梯冲上前门已经凹陷的台阶,穿过一条从前是门的沟,进入幽暗的客厅,悄然无声,眼睛适应一下昏暗,同时尖起耳朵探听哪怕是最细微的声音。
我终于踏实了,呆在房子里安然无恙。
我把尸体轻轻地放在大理石地板上。太紧张了,好一阵我从房门口沿着我来的路望去,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最终决定收拾我的猎物,剥皮。于是将类人猿的头扭过来,露出脖颈,用刀割开一道很深的口子,将体内的血滴干。随即,我将尸体四脚长躺,沿着腹部轻轻划一刀,割进四肢,以便剥皮。刚开始剥皮时,突然脖子感觉到冷冰冰的金属,我立刻放下手中的活。
一个轻微的嘶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嘶嘶响起,“今晚你动作太慢了,我的孩子。太慢了,要是我的话,我早已掏出你的内脏,嘴里已经品尝了你的美味了。你慢得我真害羞,怎么这么容易就抓住你了。要是能改进你这个贱种,我真想杀了你,这倒下是因为我饥饿的缘故。不过,那就意味着我收养你失败了,你不觉得是这样吗。希拉里?”
矛尖的压力离开了我,我转过身去面对丹东。有3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他的变化令我大吃一惊。在我心目中,他似乎一直都很老,但现在却由于什么原因又老了一头。眼睛下面密布黑色的皱皮,左面颊中风了,头发全白了。可是,老人刚才玩卑劣的伎俩耍了我,再加之我们之间的冲突,因此,我对他毫无怜悯之感。
“如果你再这样对我,我要把你的老命收了,丹东。”
“你现在会吗,孩子?我想不会的。为什么呢?因为你首先得抓住我,而你恰恰抓不住我。难道你不这样看吗?”
没有必要和丹东争论。于是,我咽下怒气,转身背向着他,开始剖腹取类人猿的肠肠肚肚。我把手伸进腹腔,掏出肚肠内脏,这时,老人窜过来,说:“我吃了一个月的耗子,腻透了。把心给我吧。”
我没有理睬他的请求:“你这么狡猾的猎人不可能,丹东,不可能吃耗子,我不相信。”
“不可能?但的的确确是真的。我想,我最讨厌的是,那些小怪物死到临头还要诅咒你。只要你仔细听,就听得懂它们骂些什么。快把腰子给我。”
丹东饿坏了,口吻带着几分威胁,我知道他很不耐烦了。他虽然上了年纪,却仍是一个危险人物。于是我示意他过来吃。只见他抓起一块热乎的肉,送到嘴边,满脸饥饿相。他吃得津津有味,又是抽气又是咀嚼声,我终于意识到他是饿成这般模样的。这顿使我想起自己的饥饿,但我非要回到玛蒂达那里才美餐一顿。我匆忙地刀起刀落,在野兽身上划开长长的口子,几下将皮皮剥下来,又把尸体肢解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丹东用手掌揩掉嘴上的肉汁,满足地哼了起来,接着说道:
“妈妈的,鲜肉真是比什么都好吃。我真想再吃一点,生的倒不在乎,只是吃进去忍不住要吐出来,不过,不是给我一只后腿留着以后再吃吧,希拉里。行了,行了。孩子,现在给我讲一讲玛蒂达的情况怎么样?”
“有什么可讲的?你想毒死她。”
“根本不是那回事,孩子。你怎么连最起码的道理都不懂?”
“我完全明白你的意图。你企图让玛蒂达服些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烂药,好杀死我们的孩子。”
“只是因为她怀孕吓坏了我,孩子。让我再解释一下吧。但愿现在补救还不太迟。”
我看见丹东的头前倾,眼睛里闪烁着衰老的微光,意识到他又要开始讲大道理了。我与老人打交道多年,知道没法打断他的话。于是我又继续剥皮,心不在焉地听他说教,丹东一只拳头仍然握着吃剩的血淋淋的肚子,另一只手握住矛枪,俯身向我。
“我已经告诉你上百遍关于大战的事情了。注意听,孩子,让我的一些话最终使你开窍。一个世纪以前,生活着亿万人,他们形体相同,只是肤皮略有差异。我知道,你很难想象这样的大统一,就是我,虽然在战后第一代出生,自己也持怀疑态度,因为我生下来的时候,瘟疫已经杷世界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了。我的父母告诉我,后来我又常常重复讲给你们听,最初的灾难仅仅是病毒横行,当年就毁灭了全人类的七分之五。但远比这更可怕的还是后来蔓延的瘟疫。
“首先,古人释放了一种重新组合遗传基因(DNA)疾病,与哺乳动物的血浆混合,从而赋于高等动物以语言的能力。尽管那些会说话的动物显得同你一样普普通通,却在不习惯这种变化的人们中间造成极大的混乱与恐慌。接着,又出现了基因诱变瘟疫。
“这种新的病毒与传染影响了生命的本源,给基因物质注入一种随机性的因子。从那时起,人和其它哺乳动物就不再产生纯种了。我长有16根手指头,你有8根,腿象鸟腿。还有那个当我们的食物的可怜的家伙可能是从一只浣熊,或者一只猴子,或者一只猫,或者你我的某个亲戚变种而来的。物种之间的差异消失了,愚聪不分,世界从此变了样,与以前有天壤之别。”
“这都是些陈词烂调,丹东,”我说,“讲一些新鲜事吧!”
他徒然生几分怒气:“你听是听过,但从来没有用心听过,这次一定要用心听。”
“在最后一些日子里,我的父母和别人一样,是士兵,又是生物工程师。他们被征募去参加诱变基因瘟疫工程。他们的知识毁了他们,虽然从战争中幸存下来,却不过是活着的僵尸。15年后,我出生了,但不是父母性爱的结果,而是一道政府命令执行的结果,也许那是社会崩溃前的最后一道政府命令。那时候,绝大多数人对后代绝望了,因而很少有人传宗接代。
“然而,令我们父母悲观失望的,倒还不是我长得不象他们,而他们知道瘟疫的危害将会在他们的子孙后代的身上加剧,绝不会减弱。据预测,随机性基因变异率将会一代代增加,最后物种变异到都具有一些共同的基本特征。从繁殖力旺盛的老鼠和其它动物身上,我们已经见到这种变异结果。几年前,这些动物的变异趋于稳定,它们的生理特征与祖先相比,简直判若异类。
“我从观察中担心其它复杂的哺乳动物现在正在迈进那道门槛。这就是为什么我很早就决定听从我父母的忠告,不要孩子。这也是为什么你和玛蒂达,由于比我年轻好几代,应该重新考虑你们的决定。”
“你在瞎扯些什么,丹东?关于老鼠什么?”“你是木头脑袋吗,孩子?难道你没有听见我讲的啥?”
“我听见了,老头。我听你讲了上千遍。那又怎样?如果孩子象玛蒂达或者我,再美不过了。即使不象,又有什么关系?就是象你,我也会心满意足的。”
“你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这一次你又听错了。我讲的不是多长几根手指,或者长一只尾巴,一只猪嘴,或者象玛蒂达手上的蹼膜,我的意思是基因遗传可能会产生裂变,从而导致可怕的怪物诞生。我是说,你们的孩子是一个潜在的怪物,你们不会接受他的。我不愿间你遭受痛苦。我们还是把孩子打掉吧。如果这孩子证明是有哪怕是有一点点人样,那我就错了,今后你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嘛。”
丹东从衣包里拿出一只上面贴有褪色标签的玻璃瓶,显然是药。顿时,我勃然大怒,猛然将他手里的药瓶打掉。“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行,老东西。”
玻璃掉地黑暗客厅已裂缝的大理石地面上,粉碎了。
丹东的精神一下子跨掉了,显得疲惫畏缩。我恨不得给他当胸一拳,但还是忍住了,我知道自己饿坏了,再加之对玛蒂达牵肠挂肚,这才发怒的。我想早点回到她的身边。“你的哲学是瞎扯淡,老头,”我说,“还是讲一讲为什么猎物这么稀少吧。"
“要是我掌握有价值的信息,我会落到这个悲惨的地步吗?”
“我可没有时间跟你兜圈子,丹东。”
“尊重我点,小伙子,要不然我就不讲了。听着,根据古代文献和我自己的经验,野生动物资源在某一生态环境的衰竭可能是由于地震、干旱或者野火等自然灾害造成的,也可能是瘟疫或者猎取无度所致。可是并没有任何灾害,任何疾病的迹象,因此,我相信准是最近出现了生态失衡。也许是某种新的猛兽闯进了这个地区,由于没有天敌,便耗完了我们当地的动物资源。也可能是本地区某种凶残动物数量增长超过了极限。我不清楚。我们别无选择,只有等待出现新的生态平衡。如果我有精力的话,我就离开这座城市,往南远走高飞。这就是我对你和玛蒂达的忠告。”
“孩子出生前,我们哪里都不能去。”
“那当然。我没有想到这点,希拉里。不管怎样,老鼠倒多的是。”
我用衬衫包好尸体,将临时口袋甩在肩上,丹东拿起他那份生肉,跟着走出客厅,进入狭窄的门厅。我们向外面瞧去,只见茫茫的草丛、水泥地、和风徐徐,没有任何动静。我抬头仰望,大街两旁高大的建筑的窗户里残存的碎玻璃反射出道道月光。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到了玛蒂达,她对我带回的丰厚礼物不知有多高兴,尽管只是些筋筋疙瘩肉,并不象她在杂志上读到的美食。
丹东和我来到露天里才觉察到危险。
街道十分宽阔,显而易见,这个十字路口从前是一个重要的闹市区。地区中央有一座干涸的喷泉,长满了茂盛的牵牛花、长春藤,正好是我们行进路线最近的隐蔽处。我们急忙穿过大街,向那庇护所冲去,躲进喷泉底座中一尊微笑的孩子雕像下面的灌木丛里,彼此偎在一块。我们喘气时,第一次听见一个诡秘的声音,预示着大难临头了。声音很轻很轻,犹如悄悄的笑语,太细微了,我简直怀疑自己的感官有问题。
丹东用肘推了我一下,悄声说:“他妈的究竟是什么声音?”
“我不知道。我讨厌这声音。”
我们紧紧地贴住雕像底座,紧张地环顾四周,只见高高的草丛和藤蔓微风荡漾,残缺不全的人行道上几片树叶摇曳。我掏出手枪,拉上板机,丹杰放下血淋淋的腰子,握皮矛枪,伸长他那瘦骨棱棱的脖子四处张望。我们俩又同时听到那神秘的玩笑声。听不清楚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似乎是从我们四周冒出来的,又仿佛是从空气中,从我们躲藏的常青藤丛里钻出来的。
“真讨厌,你觉得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老东西。闭上嘴。别吭声。”
声音渐渐大了,清晰了,我意识到自己在倾听实实在在的讨论,并且惊恐地发现自己能够揣摸出讨论的内容,尽管讨论语无伦次,暗藏者的吐词滑溜溜的,含混不清。
“人人人肉人肉。好吃好吃。是呀。”
“是呀是呀。哦,是呀。”
“人肉人肉。”
“好吃。好吃。好吃。”
我打量了周围,仍然没有发现谈话是人什么地方传来的。这时候,丹东抓住我的胳膊,示意我注意我们正前方附近一簇草木,他那蜘蛛般的八根手指颤抖不已,比语言更容易地表达了他的恐俱。尽管月光皎洁,我却费了好一阵才瞧见红色斑点,在他指向的草丛旦闪光,宛若珊瑚。我明白了,这些斑点只可能是眼睛。
“肉是呀人人肉。”
“走走吧。走吧。是呀。是呀是呀。”
“人肉人肉。”
讨论富有煽动性,我意识到那些怪物正在相互鼓动攻击我们。于是,我当机立断,瞄准最近的一双眼睛,立即开火。枪声掠过大街上空,同时传出来一阵惊叫声,我看见一个个朦胧的阴影一窜一跳地穿过草丛。
“去拖过来,小伙子,”丹东说,“让咱们看一看那该死的的东西是什么样子。”
我冲出去,将我射中的那东西的尸体拖回来,扔在丹东面前。那怪物个头小,虽然死了,却似乎仍然显露出与其大小不相称的凶恶。三瓣嘴,粉红色的性感嘴唇后缩,露出一排锐利的黄牙,血从脚掌流到脚爪,结成了痂。形体有点象人,但膝盖长有多瘤结的肉趾,脚趾扁平,因此我想它不会直立行走。丹东显得对怪物的弯曲的手指感兴趣,好奇地将它们扳来扳去。
“第三根手指可以正反移动。”他告诉我,“具有抓握工具,使用工具的能力。不过,我怀疑它使用过。它的肌肉组织太发达,太可怕了。”
“到底是什么怪物?我不喜欢这模样。”
“我也不喜欢,小伙子。我想,我们发现了我先前推测的嗜死者。从它的姆指和初具人形看来,我估计可能是从人种变异而来的。不过,这怪物的其它特征又纯粹属于动物的。”
“我觉得它像我杀死的类人猿。”
“是的,相当象。但也有点像你,希拉里。”
环绕干涸喷泉的高大草丛里又响起了咝咝的讲话声,打断了我们的猜测。声音尖厉刺耳,我明白这群怪物正在鼓足勇气,准备再次向我们发起进攻。因此我拉了手枪扳机,瞄准那些恶毒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子弹打完,伴随着枪声又是一阵尖叫声,继而一片寂静。我知道我们只为我们赢得了短暂的间歇,便急忙将枪插入皮带,拔出猎刀,丹东徒劳地挥舞矛枪,朝空中猛刺,喉咙呼呼作响。“小伙子,它们占有优势。”他说。
我没有理睬他。我在想玛蒂达,焦虑她的挨饿。一想到她柔弱无助,我就心惊胆战,比对自己的生命危险还要惶恐。我想象她正孤独一人呆在黑暗的公寓里,盼望我回家。也许,这正是我决定不理丹东的原因。尽管实际他象父亲般关怀我,但我从来就不喜欢他。
“做好准备,小伙子,”他说,“我感觉到,怪物又来了。”
话音刚落,灌木丛里爆发出一阵疯狂的、撕裂人心的尖叫声,紧接着上百个怪物向我们蜂涌而来,张牙舞爪,在猛烈颤抖的银辉里闪烁。我想我惊叫起来,只是不敢肯定是否叫了。一只怪物向我扑过来,撞在刀刃上,肚子刺穿了,还在拼命向前冲。一股热血沿着我的手臂流下去,我飞起一脚,将断了气的小妖精踢开,但立即又冲上来更多的怪物。我瞟了丹东一眼,只见老人被逼得节节后退,踉跄地撞地那微笑的孩子雕像底座,腿一软,跪了下去,怪物们立即涌到矛枪周围,扑到他身上。随即,扭成一团的身体丛里响起一声可怕的惨叫。这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那里,凭借着长腿的优势,跃过那些怪物,穿过干涸的喷泉底座,进入高大的草丛里,一路上,我的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了。我心想,如今坚决果断乃是生存之必需,什么理论,什么哲学都不顶用。因此,我权衡一番眼前的形势,便抽身离开喷泉底座和那带着恐怖微笑的雕像,离开雕像旁边的美味,谨慎地跑走了。
一道乌云穿过月亮,顿时城市一片黑暗。一座高高的阳台上,一只鸽子在咕咕地叫。
我肯定自己甩掉了追踪,但依然没有放慢步子。也许,丹东的预兆对我的刺激之大,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也许,我受的刺激是因为他的丧生,或者猎物匮乏,双手空空。我们会继续挨饿。我不清楚,反正,我给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攫住,恨不得立刻回到家里,与玛蒂达相聚在一起。当我从茂密的杜鹃花丛里钻出来,接近街角那座我们居住和灰色公寓时,心里一阵阵颤栗。我冲上凹皱的台阶,来到大门,手慌脚乱地摸索铁栅门上的锁。慌乱中,连环锁一次没有打开,只好开两次。我喘着粗气,关上沉重的铁门,在门厅里站了一会儿。突然我感到精疲力竭,连站都站不住了。房子显然是安然无恙,我本应松一大口气,可是我却愈加不安了。
我离她仍有相当一段距离,她不可能听见我的呼叫,但我还是向着幽暗的楼梯上面高喊:“玛蒂达!”
接着,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沿着楼梯扶杆向四楼爬去。灰尘铺满二楼三楼的油地毯,好象没有被搅动过,我仍然很紧张。夜晚的一幅幅恐怖景象历历在目,我一遍又一遍地诅咒丹东往我脑子里塞满了他那糊涂古怪的念头,诅咒他撒手归天。我知道玛蒂达是平平安安的,这我敢肯定。此时此刻,她准是在淡淡的月光里往后折叠易破碎的另一页,陶醉在一篇古代的文章里,留连忘返。我暗自想,明天打猎运气会好一些,给她带回一些鲜肉。我想象,她会露出幸福的微笑,绽开她那多皱纹的嘴唇,用她那蹼膜手指亲热地替我扇汗。我走到我们套间的铁门前,试了试拉手,很紧。于是,我从衣包里掏出钥匙开锁。
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照理应该是一片宁静,糟了,大难临头了。
我走进门厅,沿着漆黑的走廊,经过起居室、厨房和小间卧室。大间卧室的门开着,传来消声低语。这应该是玛蒂达在朗读,但我不仅想起别的什么。我知道,小妖们不可能在这里,可是,声音酷似喷泉周围草丛里小妖的话声。我惊恐万分,猛地推开房门,冲进屋去。
在那奇怪的瞬间,一切似乎都正常。虽然光线暗淡,我仍然清晰地看见玛蒂达躺在我离开她的地方酣睡,毛毯撩起围着她的胸脯,一本古代期刊摆在她那纹丝不动的手指旁边。然而,悄语仍在继续,看来既不是从衣柜,也不是从屋角,也不是从狭窄的窗户,恰恰是从玛蒂达睡的床上传来的。随即,我察觉到本来应该随她的大肚子鼓胀的毯子却扁平了,毯子上面污迹斑斑,湿淋淋的,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扭动。我惊叫一声,掀起盖在她身上的毯,接着拔剑出鞘。我一口气将它们斩尽杀绝。
这时我但愿丹东还活着,让我再杀死他一次,因为他犯下了弥天大罪:他的预言不幸言中了。我失声痛哭。月亮隐退了,我坐在黑暗里,凝视着那些可怕的东西,微小的怪物全都是我和玛蒂达生下的。我发现其中一只正在啃咬她那血淋淋的大腿,另外一只在她的乳房旁边从那残存的乳头上面吮吸血红的乳汁,露出象牙般白晶晶的尖牙齿,第三只藏在她的头发里咬吃耳朵,其余的附在她的子宫上,我将它们刮下来,它们连气都来不及出,就被我扔在地板上,砸得稀巴烂。
那一夜,凄风惨惨,我通宵坐在玛蒂达身边。我合上她的眼睛,合上那本她读过的杂志。我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抚摸她那手指间多硬结的蹼膜,心中想念她那奇妙的梦幻,想念美味的佳肴。终于,我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我发觉自己还在挨饿。我将我们的孩子收集拢。我饿坏了,于是将它们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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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13 01: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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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 察
老张是开卡车的。他每天夜里往邻县送石料,第二天白天拉沙子从另一条路返回。从山里的石料厂到邻县县城,需要四个多钟头。这条路上车辆很少。车灯一高一矮照出去,前面的路白花花的,再远,就是无边的黑暗了。对了,两边的树很多,榆树,不是那种参天大树,而是一人多高的矮树,好像就是为了挡住人似的。没有人修剪,毛毛刺刺的。
偶尔有一只飞行物从车灯的光柱里惊惶飞过,肉翅膀连接着胳臂、身体、尾巴,长相阴森,老张怀疑是吸血蝙。这只被老张疑为吸血蝙的东西刚刚飞过,他就看到公路右侧站着一个警察。
警察跨到路中央,挥了挥手。老张吓了一跳,一脚刹车停住了。
这个警察瘦瘦的,他的脸在车灯前显得很白。这里离城里有七八里路,怎么会有警察呢?老张想,也许他是想搭车。可是,他走过来之后,却朝着老张敬了个礼,老张一下就明白了——这是公事公办。他急忙打开车门跳出去。
警察要了他的驾驶证,翻了翻,问:“你的转向灯怎么一直亮着?”
老张探头一看,右转向灯果然亮着。他记得拐弯之后他把它关了,难道是连电了?
“罚款。”老警察一边说一边掏单子。
他的车不是本地车,警察有权现场收缴罚款。
这时候对警察说好话是没用的,老张知道这一点,他只好自认倒霉,乖乖掏钱。上了车之后,他从反光镜朝后看了看,那个警察笔直地站在公路旁,好像等待着下一辆车——公路上一片漆黑,再没有一辆车了。
他突然想到:这个荒凉的地方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警察?为什么没看见他的警车?
第二天夜里,老张再次路过那个地方,又看到那种长相阴森的活物了,它从公路一侧的黑暗中飞出来,从车的灯光中穿过,飞进公路另一侧的黑暗中。接着,那个警察就在公路右侧出现了,他跨到公路中央,挡住了老张的车。
老张跳下来之后,警察敬个礼,把他的驾驶证要了去,像昨天一样翻了翻。“你的转向灯怎么一直亮着?”他问。
老张探头看了看,右转向灯果然又亮了。这一次老张清清楚楚地记着,最后一次转弯之后他关了转向灯!
“这不可能呵!”他申辩。警察掏出单子,冷冷地说:“少废话,罚款。”交钱时,老张留了个心眼,悄悄记下了他的警号。上了车之后,老张又从反光镜朝后看了看——那个警察笔直地站在路边,尽职尽责地朝黑暗的远方张望着。
老张在邻县住了一夜,次日一早,他去了交警队,想查证一下昨天记下的警号存不存在。一个女警察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打了一阵子,然后告诉他:“没有这个警号。”“他罚了我的款呵。”女警察想了想,说:“那可能是有人冒充交警,你可以去刑警队报案。”
老张从交警队出来,正好碰见一个认识的司机,他来交罚款。老张对他说了这件事之后,他惊骇地说:“你见鬼了吧?那个地方只有一个警察塑像,是水泥做的!”老张的心“忽悠”一下就跌进了深渊。
第三天夜里,老张又往邻县送石料了。这一夜更黑。渐渐地,他接近了那个恐怖地段,那种毛烘烘的东西突然从车前飞过,差点撞在风挡玻璃上。接着,那个警察就从公路右侧出现了。他脸色苍白地站到路中央,挥了挥手。
老张停下车,却不敢下去了,他坐在驾驶室里,不停地哆嗦起来。
警察等了一会儿,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下车。没办法,他只好打开车门,战战兢兢地爬了下去。
警察又伸手要去了他的驾驶证,一边翻弄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为什么不下来?”
老张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他的脸,想找出一丝水泥的痕迹。可是没有,尽管他的脸有点白,却是血肉之色。终于,老张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您是……哪儿的交警?”
老警察并不看他,说:“我就是这儿的。你的转向灯又亮了。”
老张一抖,转头看了看,那个诡秘的右转向灯真的又亮了!
“我这辆车肯定有问题……”他嗫嚅着说。
“有问题就一定要修好!出了事你能负得起责任吗?”警察一边训斥一边掏出单子:“罚款!”
老张实在忍不住了,说:“我去交警队问了,他们为什么说……没有你这个警号?”
警察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他们管白天,我管黑天,是两回事儿”
老张不敢较真,老老实实地交了罚款,拿回驾驶证,马上爬上了车。
他没有朝前开,而是把车朝后倒了倒。雪亮的车灯照在那个警察的身上,他在公路右侧威严地挥了挥胳膊,示意老张可以走了。
右转向灯一下下地闪烁着。老张一轰油门,把方向盘朝右扳去……
警察顿时呆成了一尊塑像!笨重的卡车撞在了一个坚硬无比的东西上,有一种强烈的震动感:“哐当!——”
第二天,老张的车在邻县县城被另一个年轻警察扣住了。他向老张敬了一个礼,说:“你涉嫌撞坏了警察塑像,请交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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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8-9-2013 01: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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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幽灵
那是在两年前的秋天里所发生的故事了。可医生告诉我:这个故事和那些人,它们都是我的幻觉……
2003年10月30日上午北京时间10:10
下课铃响起。教授照例是不急不徐的夹起他那泛黄的一打讲义。下面刚才还昏昏欲睡的学生立刻一片骚动。好一阵尘土飞扬里,大家见多不怪的作鸟兽散。我也卷起书包,混在人流间钻出教室拐下了楼。
如果刚才他收到了我的短信,那么现在人应该已经到楼下了。我也刚好来得及在上课前把手中这打刚赶好的草稿给他。可是?
楼下似乎没人,准确一点来说是:正门口四顾无人!
我心头当时就燎过一股无名火,书包里手机又突然疯狂的跳起来。
“夏天:我现在在老师那里,有事啊。中午报告厅见! 零下一度”
“杀千刀的猪头社长!”我几乎要不顾我一贯记录良好的淑女形象,在教学楼正门口对着一行短信大骂出口。
幸好,上课铃不早不晚的响起来。
我条件反射的抬腿向旧实验楼冲去。
那一刻,我的双眼分明看见:我的午餐正从食堂飞向一光年开外的天堂。
短信又至,这次是:“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零下一度”
“知我者,“零”社长也!”我一边跑一边恶狠狠的自言自语:“午饭加晚饭,今天的夜宵,你请定了!”
2003年10月30日中午北京时间12:00
我此刻一个人呆在空无一人的报告厅。这里是校园里一个类似于双层小剧院的独立建筑。楼上的大落地窗终年拉着厚重的红丝绒窗帘,即使有台风,它们也能做到纹丝不动。不开灯的时候,整个厅比起外面要暗很多,温度也会低一些。此刻,外面是秋日正好,里面却不时吹进几丝阴风。
现在,一切安静的有点孤寂;
正如,每一个晚上大家从这里散去时一样——
冷冷的死寂。
除了,有一回,我在离开前,听到了一只野猫的哭声。
是的,我只能把它形容为哭声。虽然,那分明是一只猫,可是,有哪只猫会叫的如此凄厉?
这校园里原本就有许多流浪猫。它们中不少是被无良学长教工们搬走时丢下的,更多的也许是自己看中这方宝地留下的。大学两年来,我曾撞见过其中几只,却个个都是极满足、也极肥硕的样子。这样的无主猫,还会“哭”吗?
或者,是我听错了吧?!
每个校园,总会流传一些口耳相传的鬼故事。说穿了,这些不过是大家无聊时的一种消遣。其中虽不乏好事者的杰作,但是大部分只是些看来听来后加入些调料和现实的老套故事。我也听,却不信。
还记得,其中有一个里提到过:报告厅里曾经闹过鬼,N届以前有个社里的学长见到过那个会教人如何演戏的银色幽灵。
我当时就不屑,这不是《夜半歌声》吗?那阵子愚人节刚过,大家里又不乏哥哥迷。于是乎,寝室间就忙着传看拷贝着那部电影,但是我却在心里以为:“这一部给我的冲击不如原先老版的那部。我对那部里的大火、水车、美与丑的记忆,比起对这部里俊美的哥哥的怀念,实在是一天一地。”那些时候,媒体和人群或多或少都在怀念哥哥。一切仿佛一场巨型的作秀。
谁是主角?谁在戏中?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这个中午,我没等到社长大人的大驾,也没吃成午饭,更没有收到任何短信。
我有点诧异。因为零虽然是个爱开玩笑又随便的家伙,但是,如果是他定好的事,却从不会没有通知就爽约。而且,稿子的事,又一直是他和社里在催逼我。
我开始发短信,打电话;可是,他居然停机了。
怎么会这样?
2003年10月30日凌晨北京时间24:00
“夏天:现在来一下报告厅好吗? 零下一度”
我的手机把我叫醒,我恼火的关机。
翻个身,手机却又响了。
我一看,还是那行字。迷迷糊糊间,我也没多想,只猛按下关机后,把手机往床底下一塞。
可是,手机居然开始一次次震动起来,不依不饶的。
我改了震动键了吗?明明晚上一回来就改了铃音的,怎么会?
也许,是自己刚才又按错了什么?还是,有鬼?!
我被自己的这个念头一惊。但是,我马上笑起自己的这个念头来。
我差点忘了:就在两天前,这个零下一度以手机没电为由,霸占我的手机长达一天。一天?!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这个理科电脑狂徒对我的爱机作出任何事了。至少,他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改造电器的好机会。我就是他这一习惯的无数受害者之一。
于是乎,被吓醒的我决定起床,然后去报告厅。我必须让他知道:玩笑的代价。
不过,我必须偷偷从女生宿舍的一楼公共卫生间翻窗户出去,还好,阿姨这个时候通常是在这栋楼的五楼视察呢!
2003年10月31日凌晨北京时间01:00
报告厅果然没有开灯。但是,门打开着,没有风。厅门口没有猫出没。那么,今晚,这里一定有人。
想起那些无厘头的鬼故事,看着黑漆漆阴森森的厅门,虽说我也明知道“零”就在里面,我还是开始后悔了。大半夜的,干吗到这来。
我下意识的看看我手中的手机,然而,它没电了。大约是刚才在楼道时就已经快没电的吧。在楼下我曾看过钟上的时间。那么,现在大约有一点了。
我本能的提醒自己:太晚了。
可是,我只有走进去这一条路。现在要是立刻回寝室,我一定会被刚查房回来的阿姨说;而且,我还会睡不着。因为,今晚发生的一切,除了让我生气,更挑起了我的好奇。
“即使里面不是社长而是鬼,我也认了。”我想着,一头冲进大厅。
大厅里空荡荡的,除了从窗缝里漏下丝丝缕缕的月光。
“没人?”我的好奇心大减,竟有点索然。
有点凄美的晚上的报告厅。可是,门开着。没有人。
我的思绪登时变得凌乱不堪,想到时间后,我决定立刻离开。
一转身,背后竟有一个人。
我惊叫。
“你怎么进来的?”来人问,仿佛见鬼了似的语气。
原来是“零”。
“是你发短信叫我来的。”
“我?可是,明明是你发消息说,你把没写完的稿子丢在报告厅,要我来拿?”
“我没有。”
“可是,我来时门锁得死死的。你呢?该不会是翻墙吧。”
“没有,啊?”我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他:“钥匙呢?”
“门上”他自己倒立刻冲向门口。
果然,如我两所愿:门关得死死的,而唯一的钥匙,被留在了门外。
“也许是保安锁的。”
好半天,他才低声的说出一句话。可是,我们都心照不宣的明白,这不是!
锁上门的,
只会是他!——
那个传说中报告厅里的幽灵。
我冲他笑笑。毕竟在我们还没看见什么之前,我们应该先骗骗自己的。
“我想,只是个意外。”我说着,汗早已湿透了贴身的衣服,“社长,你发个短信,让谁来开个门?”
“晚上你的消息来得急。我去同学那里取钥匙时把手机忘在别人寝室了。”
一切只是意外?
还是一个圈套?
逃不掉了吗?
夜风钻进来,刺骨的凉。
半夜,一男一女,黑漆漆空荡荡的大厅。
这足以构成任何一部电影了,管他是:喜剧片、悲剧片、艺术片、爱情片、恐怖片、悬疑片、鬼片。鬼片!的确,鬼片、鬼片,这会是吗?
我两谁都没说话,大厅静的可以听见一根针掉落的声音。
我甚至感觉到了灰尘们在稀薄的空气里疯狂舞动,它们挣扎着,从地心逃脱、扬起,最后又坠回原处。
此刻,社长的脸浮着一层月牙白,这显得有些诡异。我吓的赶紧别过脸去。是的,我不能再多想。不然,即使没有鬼,我也会在天亮前崩溃。
我竟然睡着了,直到天亮。
没有事发生,没有。
下意识里,我伸手一推,门开了。
四下里,竟只有我一个人,“零”呢?
又或者,这一切仅仅是个梦?我的确在报告厅睡着了。
在报告厅里也能睡着,而且是足足一个晚上!我的天!
2003年10月31日中午北京时间12:00
“夏天:老时间老地方,我等你。 零下一度”
“什么?还要去?”看完短信,我刚想发火,可一转念:“等等,那么说,昨天——没有做梦!”我感到一种恐惧。
“零下一度:我在食堂,有事情问你,现在!!夏天”
“零”酷酷的冲到食堂,一路的回头率果然还是百分之百。
“什么事?”他开门见山。
“和你确定:昨晚,不是做梦!”
“哦,不是请我吃饭啊。”他一脸沮丧,“早知道,我就不起来了。”
“逃课啊”我故意表现的夸张。边上那两个似乎是老师的家伙转过脸来看着我两,面带鄙夷。我笑,且不说我的样子,单说我们这位社长,怎么看也是个不良社会少年——哪里有21世纪文明大学生社会好栋梁的风范啊!
“你也不是什么淑女”他报复似的喊“没饭吃,我就告辞了!”
“昨晚倒底发生了什么!”
“先给我吃饭。”
我不得不投降,毕竟,只是请一顿饭。昨晚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和真相,对我而言,更重要。
“我也奇怪呢,”他打着嗝说,“仿佛是我做的梦。好象,我记得是,自己还和你被谁给反锁在报告厅。然后,睁开眼,自己却睡在自己床上好好的。接着,手机响了,你说请我吃饭。我就来了。”
“等等,我没发这个短信。还有,你刚才,发什么消息给我没”
“绝对没有。”
“那么,那个发消息的人,是谁?”
“看来,晚上,我们还得去一次那个鬼地方,”他看着我,“你去不去!”
老实说,我宁愿不再去追究什么真相了。于是,我说:“可能只是有谁在开玩笑。我们下午去把手机号换了吧!或者,干脆连手机也一起换。”零想了想,说:“好!”
吃完饭,我们从大学城直奔市区。
2003年10月31日下午北京时间17:00
零和我去了市里的可可数码城,在那里,他买了部带号的新手机,而我只是换了张不记名的手机卡。前后只花了我们大约3个小时的时间。我看看表,才下午5点,就说:“时间还早,难得到市区的。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呆会去夜市看看。”
此刻,我以为,所有怪异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在一家大排挡,我们随便要了两份炒饭和一罐可乐。零比较喜欢扬州炒饭,而我喜欢的是番茄炒饭。“原来,我们都是要2罐可乐的。”零突然说,“我们还会点1份炒河粉。”
“恩。”我的饭已经来了,于是,我闷头吃饭。
“对了,你好象一直比较喜欢番茄啊。”
“恩”我点头,“很开胃啊,所以喜欢。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吃扬州炒饭的,那时侯,记得你只吃炒河粉。”
“恩”他的饭也上来了,花花绿绿满满的一盆,显得很令人生厌,“人,总会变的,习惯也是啊”他的笑透过热腾腾的蒸汽,有些妖异。
我打了个冷颤,十月的晚风果然有些凉了。
2003年10月31日晚上北京时间21:17
“还记得她吗?”回去的公车里,零问我。
“又是她,那你记得你答应过她什么?”我生气了,手也因为这天气和情绪开始发冷、冒汗。
“爱你”他突然靠近我,眼神陌生而温柔。我突然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曾真正认识过面前的这个人。
他是谁?
2002年10月30日凌晨北京时间24:00
女生宿舍,六楼楼顶。
“夏天,你看,这里是不是很漂亮?瞧见那了没?那是我的星座哦!”
“奇奇,如果,你和我同时喜欢上同一个人,而那个人喜欢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想,我会考虑——”她笑着看我,“对了,我们偷偷上来看星星,阿姨查房时会不会发现啊?”
“不会,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口袋里,手机在震动,发出一闪一闪的光。
“那,刚才说到哪了?对了,说到,我想会考虑接受他,毕竟我们都喜欢对方啊。还有,你是我朋友啊,你不会怪我们对吧!”
她的笑容甜美的象十月里新上市的苹果。她的眼睛明亮的象天空刚刚坠落的流星。
我摁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机,然后对着天空说:“奇奇,看啊——流星!”
我们当时站的离楼顶边缘太近了。
当奇奇转身掉下去的时候,她依然笑着,仿佛还不相信这发生了的事实。她如一只白色的大鸟飞坠了下去,却没有能飞回来。
2002年10月31日凌晨北京时间01:00
我偷偷下了楼顶,走备用楼梯,又从女生宿舍的一楼公共卫生间翻窗户出去。这个时候,查房的阿姨大约才刚查完五楼。
此刻,女生宿舍楼下那片无人的草地里,奇奇就在那,如一个折断翅膀失去灵魂的美丽天使。
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她。
此刻,我一个人呆在空无一人的报告厅。这里是校园里一个类似于双层小剧院的独立建筑。楼上的大落地窗终年拉着厚重的红丝绒窗帘,即使有台风,它们也能做到纹丝不动。
我没有开灯,月光照了进来,薄凉而带着些须嘲弄。
当把钥匙插在门上时,我忘记了要取下来。
整个厅现在看起来要比外面暗很多,温度也低一些。只是暂时的,谁也不会发现或打扰到我了。
现在,一切安静的有点孤寂。
冷冷的死寂。
天亮的时候,我决定离开,却突然之间听到了一只野猫的哭声。
是的,我只能把它形容为哭声。虽然,那分明是一只猫,可是,有哪只猫会叫的如此凄厉?
猫,还会“哭”吗?
或者,是我听错了吧?!
2002年10月31日中午北京时间12:00
女生宿舍。
我在朦胧的睡梦中被短信叫起,是零。
在食堂,我错愕的接到一个噩耗,我们共同的朋友也是最喜欢的妹妹奇奇跳楼自杀了。
零看起来很憔悴,不仅仅是因为刚接到噩耗,还因为昨晚奇奇曾发给他一条短信,还因为今天一早上公安和学校对他的调查。
“零,奇奇她——”最好的朋友死了,可我,却一点也不想哭。
“她最后的短信,是祝福自己两个最好的朋友可以在一起。”
“那么,我同意。”我突然抱住零大哭,直到零默默的推开我离开。
零那天最后一句话是“明天我去奇奇最喜欢的扬州看看。”
后来,警察也来问过我当晚的一些事,我说:“晚上熄灯前,我告诉她,我也喜欢零。然后,我就赌气出去了,在外面的电影院通宵。”
他们查看了我们共同的寝室,还有那张我口袋里皱作一团的票根。
零之后消失了长达一个月之久,他差点因为逃课被学校处分。
等他从扬州回来,奇奇的案子已经作为自杀结了案。
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我们的生活里从报告厅里剥离、消失了。
奇奇的角色,零拜托社里的其他人找来了替代者。
演员就是这样,可以前仆后继。因为,命运的线不在它们手中。编剧却不是谁都能来代替,因为,他们将主宰那些角色的命运。
我庆幸:我恰恰不是前者。
2003年10月31日凌晨北京时间24:00
“夏天,你害怕幽灵,或者说,鬼吗?”
“世界上,没有鬼的。”
“可是我知道,你怕的。原因,你自己知道。”零的面目突然有点狰狞。
女生宿舍,六楼楼顶。
“夏天,你看,这里是不是很漂亮?瞧见那了没?那是奇奇!”
“零!”我恍惚,原来——“老时间老地方”,他是说这里。
当我和零回到学校,零突然要我带他去女生宿舍时,我就该想到了。
“零,原来昨晚也是你设的局!”我感到自己在发抖,我明白,一切都结束了。零没有说话,此刻,这表示着他的默认。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他。其实,这是一开始就很明朗的事实:我和奇奇,都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
他笑了,那有着零下一度的微笑让我发抖:“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你了,夏天。”
“这,不可能!”我强调。“你不可能发现。”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一开始就知道:短信不可能是奇奇发的。我还知道,当晚,有一个人在和她一起看着星星。”
“为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那就告诉我你的秘密!”
“是的,是我——”我在零面前,崩溃了,也在奇奇那一周年的纪念日后,我知道我败了。
2002年10月30日凌晨北京时间24:00
女生宿舍,六楼楼顶。
当时,我的口袋里,装着事先拿好的奇奇的手机。
我已经编好了一条短信:
“零: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请好好的在一起。再见,是在天堂里的祝福:)奇”
我本来不想做什么,如果,奇奇的回答是:她放弃爱情,选择友情。
但是,她没有那么回答我,在那一刻,我的愤怒、忍耐还有嫉妒终于达到了极点。
于是,我说:“奇奇,看啊——流星!”我是对着天空说的,用这一生以来最甜美的声音最诱惑的表情,我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
在楼顶,在奇奇抬头的一瞬,在我发送出口袋里那早准备好的消息的同时,我用另一只手用力推了奇奇一把。奇奇在掉落下去的瞬间,居然转过了身,那眼睛明亮清澈到令我害怕——就象那夜里徘徊着的猫的眼睛。
她死了。
当然,不是自杀。
我事先用透明指甲油涂过手指,所以,我自信:那里不会留下什么指纹。
而清洁工打扫楼顶的通常时间,恰好就在明天——每月月底最后一天的4点。那时,大约,还不会有人发现奇奇那可爱的小尸体吧。
我微笑着将手机留在了楼顶的边缘。那个清洁工,或许会偷偷留下它,然后卖掉吧!
2003年10月31日凌晨北京时间24:30
“然后,我偷偷下楼去了报告厅,一直呆到天亮后直接去了食堂。”
“这是不是你做编剧的天分?”零依然是笑着的,笑得我浑身不自在。
“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我突然不再害怕,既然已经没有秘密了。
“你不知道:我最喜欢的人其实一直另有其人,虽然,三年前那个人已经出车祸死了。我喜欢的不是你也不是奇奇。”
“零,你说什么?”
“夏天,没有和你也说清楚,这的确是我的疏忽。可……我也想不到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可是,奇奇那天回来说,说她和她最喜欢的人表白了。那个人还……”
“大约,是奇奇自己的虚荣心吧。她和你一样,在某些方面,很骄傲呢。在你杀害奇奇的两天前,奇奇的确向我表白过,可我也明确告诉过她我其实不喜欢你们中任何一个。”
“是的,你知道:她不可能再给你发那样一条短信。所以——”我终于明白了。
“对,我知道了,我也开始怀疑那个短信里被提到的人,也就是你——”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警察?”我发现了我们对话中一个最大的漏洞。
“告诉?”零突然皱了皱眉,仿佛在思考什么,“不,我宁愿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至少,现在这样也不错,你可以知道什么叫报应。”
我明白他想做什么了,我庆幸自己一刻钟前已经按下了手机的几个数字键。
于是,我看着他微笑的说:“看啊——流星!”他一楞,在那个时刻,他本能的抬头。
我说:“这真的是报应,如果说,我真的那么认真的爱过你。”我如一只绝望中求生的猫,快速的跳到他身后。而他现在所面对的正是那底下空旷无人的草坪。
我又一次看着一个人自这里坠落,我希望这就是太快到来的报应,而那个人还不是我。
2003年10月31日清晨北京时间02:30
我疯狂而憔悴,在警察的询问中,无力的摇晃着空无一物的脑袋。
在后来的结案中,零被认为是受刺激后的精神分裂加攻击型人格。
我退了学,住了一段时间的精神病院,最后,重新上了高复班还参加了高考。
一年后,脱胎换骨的我考入了北方某所无名的大学。我的医生鼓励我:“在那里,你将开始你新的人生。”
是啊,我早就知道的。
在那里,我将作为一个人,开始我下一段的人生。
这就是两年前那个秋天里所发生的故事。我相信了:这个故事只是我内心的某些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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