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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abayuer88

灵异便利店(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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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2:2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62:艾米丽
   
    便利店径直向前延伸着,两旁一个接一个整齐排列的货架,仿佛可以一直排到世界的尽头。越是往里深处走,周围的气温便越是下降,不知不觉的走了一段,便利店的前厅便已经离我们很遥远了。回头望去,那明亮的地方只剩一个光点,仿佛我们要去的不是便利店的仓库,而是某一口被封印的古井。
    我想起了贞子……
    “啪”
    “在想什么呢”
    影拍了我一个脑门,正在一旁瞪着我。我摸了摸脑袋,额……
    “到了。”他没好气的说,同时头撇向另一边,朝黑漆如鬼影的其中一个货架道:“出来”
    立时,一阵阴风袭来,夹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香味,霎时迷漫了整个空间。之所以说是血腥香味,是因为这股气味里有很浓郁的血气,但吸入鼻腔后,那血气至浓之处不仅不会让人作呕,反而令人生出一股迷思的感觉。
    深深的,很想将所有的香味悉数吸去,更想,循着香味,找到香味的主人。
    幢幢黑影间,一个腰姿纤细的窈窕身影出现在货架与货架之间。她慢慢的,一步步的走出来,提着裙摆,小心的不碰乱货架上别的东西。
    光线昏暗,但是依然能勾勒出她美丽迷人的轮廓,加上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迷人气息,虽未窥其貌,已经令人自动的在脑海里联想出一副身着欧洲古装的仕女图来。
    她走到我和影的跟前,轻提裙摆微微一伏,做了一个标准的宫迁礼仪。
    “你叫什么?”影充满威仪的问。
    “艾米丽。”她轻轻的答,声音甜美,稠稠的带着一种嗲嗲的味道。光是听这说话的声音,我已经周身一麻,酥软到骨头里来。
    美人就是美人啊,与我这等庸俗相比,岂止天壤之别?
    正当我莫名其妙的升出艳羡和嫉妒之心时,影已经浑不在意的步入正题:“你知道霍尔家族?”
    艾米丽答:“知道,我生前曾是霍尔的仆人。”顿了顿,她又说:“直到,死去。”
    一个仆人就是这等的姿色?
    影接着道:“可是我们要找的霍尔?”
    艾米丽迟疑了一会儿:“也许是,也许不是,我所存在的时代,已经过去四百年了。”
    四百年,她待在便利店里四百年了。
    在便利店,通常活蹦乱跳的东西,都喜欢跑到前面去,一来好聊天,二来好看戏,还能凑凑热闹,看什么时候能出去溜哒一圈。碰到有宿怨或恩惠的人,更不会轻易错过。
    艾米丽在这里休养了四百年,仍然没有往前面去,是什么原因?没调理好?还是纯粹的不喜欢热闹?
    影沉吟了一下,说:“你是怎么回事?”这句话的意思即是,你是怎么死的?
    艾米丽踌躇了一会儿,稍稍往前一步。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
    虽然是在便利店内,但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空间已经不是再是室内,除了地板和货架以外,四周围空旷一片,阴风阵阵,寒意飕飕,从货架间吹过,吹得人心底发毛。头顶上更是层层黑云覆盖,吹走了一片又一片,仿佛暴风骤雨来临前夕,一种置身在末世黑夜的感觉。
    闪电划过,闪电的光照亮了眼前。
    美丽的倩影,可怕的真实
    我结结实实的被吓到了,禁不住边尖叫着边连连后退。背部靠上后面的货架,砰的一声震响,货架上的东西发出咕哝一声,我又吓了一跳,左右看着无处可逃,一把扯过影的猫身,将他紧紧的搂着。
    艾米丽,血淋淋的艾米丽,难怪她身上的血气味这么浓。她的脸,从额际开始,被完整的撕下一块,血肉模糊。鲜血,从她嫩红的肉里冒出,汩汩的流着,她的眼珠子,大赤赤的突出来,眼球转动,没有眼睑和睫毛,无论她是什么心情,都只有肌肉的蠕动,完全看不出她的表情。
    血脸之后是黑色的头发,头发如丝绸般泛着光泽。但是下端也已经被血凝成了一络一络。时隔四百年,血却仍像流不尽似的,不断的冒出着,浸红了她的脖子,洇湿了她的衣裙。巴洛克风格的裙子上是大片的乌黑血迹。血还在漫延着,新的盖过旧的,一如她四百年来化不去的冤屈与怨恨。
    她是……被人折磨至死的
    难怪她不愿意到前面去,即使在便利店里恢复了,这么深重的怨恨,也让她不愿到人前现眼。
    “霍尔家族,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使他们绵延四百年不灭。”
    “艾米丽虽不知主人所要寻找的霍尔家族是否就是那个霍尔家族,但是,有能力能危及到主人,并且囚禁了皮颈圈的,当今世界,便只有这一个霍尔家族”
    艾米丽提着裙子跪下,铿锵有力的说道:“艾米丽此生的怨恨,再无力报。本想就此渡过,却不想竟有人危及妮子主人,所以艾米丽不得不说……霍尔家族一直想靠着他们特有的异能,称霸世界”
    称霸世界这个倒是与闫御说的不谋而合。
    “霍尔家族听起来蛮大气的……应该很有钱吧”
    艾米丽愣了一下,轻轻点头:“城堡周围的圈地,都属霍尔管辖。”
    “这么有钱,还用得着称霸世界吗?”
    影突然插了一句:“他变态嘛”
    艾米丽难得的扑哧一笑,身上的怨气立时散去了一半。她优雅的抬起白皙的手,捂着脸上的唇的部分:“因为霍尔家族,一直不被世人认可。”
    “不,是不被神认可。所以他们想要翻身,以实力证明让大家看。”
    “什么叫不被神认可?”我疑惑的问。影则是领悟到了什么似的眯起了眼睛。
    “被神遗弃的族人。”
    “永远见不得光明。”
    “因此,称霸世界,以黑夜取代白天,用鲜血来实现一切,成为他们荒诞又执着的梦想”
    被神遗弃的族人,永远见不得光明,鲜血
    这几个词汇灌进我的脑中,使我联想起另一个词。
    “难道霍尔家族是……”
    我脑中灵光一闪,正要说出想到的词,却不料跪在地上的艾米丽忽然站起了身。
    “主人,我的仇恨在那一世,我的冤屈在那一世,无论我在这里待了多久,都永远无法化去我身上的血泪,如果只是一直沉睡,我无知无觉,但一醒来,这满满的恨意便叫我痛不欲生,我情愿……我情愿用我所有的力量,求主人替我雪恨。”
    “我要……我要知道在他的心底,到底还有没有我……有没有……爱过我……”
    她朝我扑了过来。
    腥风一阵,那条华丽的巴洛克风格裙子就套在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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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2: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63:被遗弃的一族(一)
   
    我中计了。
    中了艾米丽的计。她趁我不备,将自己的巴洛克裙罩在了我的身上。这条被血浸透得乌黑的血裙就是她依附的器物,罩在了我身上之后,她的人形消失,我便被她剩余的力量强迫的带进四百年前的世界。
    谁说我是便利店的主人的?我觉得我更像是为便利店里的东西打杂的颜芮也是,艾米丽也是,想拉就拉,想拽就拽,随心所欲,不留余地,连问过我一声也没有,就把我带进了她们的世界。
    美其名曰,一个找我聊天,一个找我替她雪仇。雪什么仇,找哪个雪?问哪个杀千刀的爱不爱她?半根线索都没有,叫我怎么找?要找不到怎么办?回不去了吗?
    抚额,郁闷。
    由巨石垒砌而成的城堡里,厚重的城墙高耸入云,完全遮挡了外面的世界。已经三天了,我是被迫蹲在太阳底下干着杂务活的除草工人。身上穿着华丽的巴洛克风格女仆装,头上戴着花边头饰,一头乌黑秀发顺直而下,我蹲在地上,那秀发就在身后铺散开来。身上穿的是极不利于工作的长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圈箍撑着,一举一动都像顶着个大灯笼工作一样,虽然好看,却恁是辛苦。
    这个城堡很大,作为最低等的下人,我是连城堡的主建筑都没资格进去的。只能在低矮的仆人房里居住,住着简陋的木格子屋,吃着粗糙的饭食。
    来这里三天了,干活之余,我试图和我的上级打听消息。我的上级是一个极为古板的老女人,她在这里干活十年了,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化成了城墙上的纹路,她就如同那丝毫没有温度的巨石一样,固执的守着城堡里的每一条规矩,每一条守则,死死的守着,自然,我就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倒是与我一同住在格子间小木屋里的另一名女仆阿金,告诉了我一些。
    阿金面相很黑,整个一穷苦人家的相貌。她的颧骨很高,体格很大,眼神不那么清明,笑起来憨憨的,除了一口白牙,整个脸上再找不出一丝亮点。
    兴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敢在制度严明的规矩下,还肯跟我说几句实话。
    “艾米丽,其实你用不着做这些的。”看到我白皙的手指伸到草根底下挖着,一不小心就被锋利的叶片划出血痕,长期在太阳底下工作晒得跟碳一样黑的粗手便抢了过来,她俐落的接着干我手上的活儿,一边干一边说:“我听说,今天夫人就会召你回去了。”
    夫人?可是这个城堡的伯爵夫人?她招我回去干嘛。
我愣了愣,表情迟顿。习惯性的,我伸出手指想顶一顶眼镜,可摸到的时候,发现鼻梁上根本没有什么眼镜。
    这是艾米丽的身体,她可没有近视。
    “艾米丽,回去后好好听夫人的话,跟她赔个罪,你是她最疼的仆人了,这一罚之后,她就会原谅你了。”阿金顿了顿,悄悄的转过头来,殷殷的盯着我:“看在我们相处这么几天的份上,我都尽量的照着你,你……你跟管家说,让她给我放个假,回去看看我的弟妹好吗?”
    前面的我听不太懂,后面的我倒是听明白了。
    来这里之后,一睁开眼睛就是被人赶出来拔草,现在正是春夏交替的时候,花园里的草就像见了风一样的狂长着。可这拔草也不是什么容易的活儿,虽然戴了手套,可是根本不顶用。无认潘妮还是艾米丽,哪一具身体都不是干这粗活的料,所以,只站了三个小时,第一天,我就出现了晕厥的状态。
    那一天的后半天,我全程躺在树荫底下休息。到了第二第三天,有了经验,没有一直蹲在太阳底下干活,才勉强的顶了过来。要说,我这个仆人,是得到了特别优待的了,因为我落下的活儿,都让阿金捡了去,帮我完成了。
    对于这个现象,一来我觉得比较疑惑,二来又比较庆幸。
    阿金帮我干活,肯定逃不过上级克拉夫人的眼睛。可是纪律如此严明,容不得一丝差错的她,竟然对此装聋作哑,见我坐在树荫底下休息,也只是远远的投过来一瞥,并没有多说什么。
    若是按照城堡的纪律的话,我和阿金都要同时受罚的。
    是以,因为阿金的帮助,这三天来我辛苦是辛苦,还能勉强撑了过来。要不,我一定会一天昏倒个三五次。
    工作间息,回到树荫底下喝水的时候,我问阿金:“你有几个弟妹?”
    阿金说:“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我是老大,爸爸和妈妈都老了,在镇上给人干点杂活。”
    我又问:“你很久没有回去了吗?”
    阿金的眼睛立刻一红:“我来这里三年了,自进来以后,就从来没有出去。夫人每个月都让我们给家里写信,也给寄些东西,家里有困难,夫人也会替我们解决……说实话,夫人对我们很好,佣金最高,是最好的夫人了。可是城堡很严,很难很难才会有一个回乡的假期……”
    我低下头想,不知道艾米丽有没有家人?
    “如果,我向管家求情的话,她就会同意吗?”艾米丽在这里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像是正在受罚的女仆,却又享受着某些宽松的待遇。克拉夫人对我一丝不苟,但转身又总不经意的忽略某些应该管束的事情。
    “会的,只要你向贝丝夫人求情,贝丝夫人一定会答应你的”阿金望着我激动的说。
    “贝丝夫人……就是伯爵夫人?”
    阿金瞪大了眼睛:“贝丝夫人是城堡的大管家,伯爵夫人是玛格丽特?霍尔。艾米丽你怎么了,连伯爵夫人也不记得了吗?”
    玛格丽特?霍尔
    阿金说的名字激起了我的某段情绪,于是我脑海里思绪纷飞,大脑的齿轮自动的运转着……
    “艾米丽艾米丽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宝贝”
    一个略微沙哑,带着性感的磁性男声忽然从身后出现,我未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大包大揽的拥入怀中。
    男人身上传来一股浓浓的香味,一如艾米丽初现时,那股令人沉迷的香气。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
    我敢肯定,这个男人一定就是艾米丽的奸/夫,是她想要弄清楚他究竟爱不爱她的那个杀千刀的——他终于出现了。
    阿金望着我身后的男人,仓皇的跪下行礼:“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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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64:被遗弃的一族(二)
   
    威廉.霍尔,这个城堡里的少爷,是玛格丽特.霍尔的独子。
    我被他拥在怀里,他身上的香气几乎令我窒息。临昏厥前,我看到他闪耀着光芒的头发在我头顶上飘动。他的脸很白,比白阮还要苍白,但白阮的苍白会让人心疼,他却不,他的白像是会吸引人的白纸一样,只会让人沉迷,无止尽的沉迷,一种豁出生命的沉迷。
    “艾米丽,我的宝贝,你受苦了……”沙哑磁性的声音说出这样的台词,那效果真不是一般的震憾。阿金明显被震到了,低下去的头就没再抬起,耳根处一片通红。
    威廉.霍尔,简称威廉,他捧着我被草叶割得满是伤痕累累的手,宝贝一样的呵着气。
    “没想到才出去几天,就连累了你。”
    他夸张的表情把我卡在原地,心里头想速战速决的问“你究竟爱不爱我”这个念头在胸口徘徊不定,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不必说,这时候问,他一定回答是,而且还配上夸张到足以扭曲那张俊脸让人倒胃的表情。
    可是,如果这么简单的话,艾米丽又何必死了四百年还在挂着?
    答案,或者,他不是他,不是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他?
    既然他不是他的话……嫌恶滑过心底,我迅速的抽回自己的双手,学着阿金的样子,弯腰行礼。
    “少爷。”我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语气淡漠有礼,刻意拉开距离。
    如果他不是那个他的话,就千万别把水搞浑了,越搞越乱。
    威廉少爷对我的反应出乎意料,他眯起了眼睛:“艾米丽,你生气了?”
    阿金赶紧在旁边捅一捅我,焦急的使眼色。见我不懂,又压低了声音说:“少爷来接你回去呢,你怎么傻了?”
    接我回去?就派他来接的?
    既然是接我离开太阳底下免遭烘烤的,那自然又不一样了。
    我抬了一眼,看到威廉定定的站在那里,虽说嘴角叼着笑,在等我回复,但那眼神底下闪闪发亮的寒意是遮也遮不住的。
    我吃了一惊,刚刚还宝贝长宝贝短的,一转眼就这般冷酷,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要说他是爱着艾米丽,这回亲口说我也不信了。
    赶紧端正姿态,重新施了一礼,只是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少……少……少爷……”一不小心,就旧疾复发,舌头打结。
    看到我又悔又怕,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弯下腰将我重新扶起,顺势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艾米丽,别生气,母亲以后不会再罚你了。”
    不知是想要表达什么,还是他太激动了,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紧到咯着我手上的伤口,痛得我吸了一口气,他仍然是一无所觉的握着。
    事后,我发现我手上的裂痕,又沁出了新的血液。
    被威廉带回了城堡主楼,才发现外面的环境是多么的艰苦。城堡里的仆人很多,可是大多数人都被安排住在主楼外的小房子里,就因为人太多了,所以房子被格成很小间,一间住着两个人。打扫城堡和整理花园的仆人,就住在那里。
    打扫城堡是有规定时段的。除了居住在主楼里的一等仆人外,住在外间的仆人只能在临天亮前进来打扫一次,其余时间没有吩咐不得进来。
    而住在城堡主楼里面的仆人,自然是二十四小时等候主人的吩咐。
    进得主楼里面的仆人,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从相貌,身高,气质,体形,到行为举止,每一样每一处都被严格的训练着,宛如一个个大家大户里的小姐。任何一个走出去,自称为小姐,都没有人不信服的。
    回去的时候,看到罗列在两旁低垂着头目不斜视的女仆,其惊艳程度称之为选美比赛亦不为过。
    站在队列首位的是一个全身着黑色女仆装,面容严肃,比克拉夫人还要一丝不苟的女人,年约四十左右,全身都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似乎只需一个眼神,所有的好动因子都会死绝。
    这应该就是城堡的大管家,贝丝夫人了。
    行到跟前时,我乖乖的朝贝丝夫人行了一个礼。
    贝丝夫人微微颌首,表情淡淡的道:“夫人在里面等你。”
    贝丝夫人口中的夫人,必定就是城堡的女主人,伯爵夫人我心里一颤,更为谨言慎行起来。
    可是,大家都知道,真实我披着艾米丽的皮,其实却是潘妮啊。潘妮是个什么人,潘妮是个什么人?不紧张也就罢了,依样画瓢的可以装一下,这一紧张……完了。
    忽然,砰一声。
    “哎哟”
    我很不优雅的摔了个狗贴面。在众人的面前,踩着了自己的裙子,还毫无遮拦的痛呼出声。
    转身领路的贝丝夫人身子一顿,不敢相信的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一旁的女仆们悉索声起,不一会儿立马安静,表现出良好的教育风范。
    待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贝丝夫人才找到说话的声音:“艾米丽”她很严肃的叫道:“你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就把学到的所有礼仪都忘了吗?”
    “你一向都是我手中最得意的徒弟,是所有女仆学习的榜样”她的声音低沉而透着尖锐的锋利,但尾音带有颤意,明显这一摔令她彻底的打破了心目中对艾米丽美好的印像和定位:“伯爵夫人也一直很看重你……你是不是让太阳给晒糊涂了”
    因为太过不敢置信我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贝丝夫人以为我是故意的我赶紧跪下,哭着祈求:“贝、贝、贝丝夫人……请、请原谅……我……我……”
    无奈,一紧张,我又结巴了。

“我……我还没吃晚餐……”凝结起来的低气压中,我弱弱的开口解释,瞥了一眼房间桌子上已经冷却的食物,补充道:“在外面的日子……也没有好好排泄……”
    好吧,危机被解除了。不管是奖励也好,什么也好,总之,在这情况下,没有人会再被性/欲挑起。
    我以为他会走,没想到在窗子被打开通了一会儿气之后,他居然坐在黑暗中看我吃晚饭。
    “你变了。”这是肯定的语气。
    一口面包被卡在喉咙里,我转过头去,发现他的表情被隐在窗边的夜色中,怎么也看不清喜怒。我琢磨着,他的语调也很平,听不出喜怒,是否代表着,其实他没多生气?
    “这个……额……”艰难的咽下一口干面包,被人盯着吃东西的滋味真不是滋味。于是我干脆放下手里的食物,试探道:“有些事情,不是人可以控制的,例如……放屁啦……什么的。”
    窗那边响起低低的笑声,噗哧一下,像是一朵烟花在漆黑的夜里绽放,带起了一片令人愉悦的遐想。
    “贝丝夫人要是知道了你的行为……”光想到这一点,他已经抑制不住又要大笑出声了。
    我立马窘得低下了头。可怜的艾米丽,完全被我破坏了她的形像,不过,我也很无辜的说,在花园里食物,实在是太粗糙了,平时干活的时候,也没少放,只是那时身旁没人……
    所幸笑声在爆发之前,又被威廉少爷压下来了。这让我意识到,这次夜半**,是私底下的,或许,伯爵夫人并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发生。
    “艾米丽……”带着磁性的沙哑嗓音蛊惑一般的叫着我的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艾米丽”又是肯定的不容置疑的语气,这次,威廉少爷几乎是睿智得令人可怕:“我以为是你变了……其实不是,你根本就不是艾米丽,你是谁?”
    随着他的质问,无风的夜里忽然起了一阵狂风,那狂风来得毫无头绪,只是吹起了他的长发,在窗边忽哧的摆动出气势后,便戛然而止。
    夜的冷意被风吹灌进了我的体内,令我遍体生寒。某一种生命被威胁到的危机感从毛孔里滋生,迅速的漫延进周围的空气里,冷冷的,凉凉的,锋利的,似一把无形刀,悄无声息的架在我脆弱的脖子上。
    我吞了吞口水,脑子里迅速的运转起来,虽然在想着应对的词汇,但同时又在心底掠过一个想法:不知道这样就死了的话,会不会就能回去了?
    威廉少爷等了半天,没等到我的回答。他轻轻的笑了一下,笑容像夜里盛开的罂粟花,美丽得使人致命。
    这个笑容,与白天时的嘻笑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他笑得夸张,笑得假意,这一次,却笑得使人深深沉醉,犹如中毒。
    “虽然你不是艾米丽,但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威廉少爷仿佛能够读懂我的心声,身形一动,瞬移到我的面前。只觉脸部一阵轻风拂过,他又再次用手捏起了我的下颌。
    香味,又随着他的举动逼近的我的鼻腔。
    蓦然间,我明白了。
    艾米丽,和他是有奸情的。她喜欢的,便是此时此刻的他。
    但不知,他们两人间的纠葛如何,为何他还要做出那样一番假貌出来?
    “告诉我,你真实的名字。”
    他轻轻的呵着气,轻轻的吐向我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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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3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66:被遗弃的一族(四)
   
    我抖了一下,全身起满了鸡皮。
    不过既然被他识破了真身,不说也得说了。
    我斜睨了他一眼,怯怯的说:“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在我抖鸡皮的时候,顺势缩了回身,与他推远了距离,因此,现在他捏不住我的下巴了,便抱起双臂,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盯着我,似在警告,又似放了一盘蜜糖在面前yin*着我。
    “我叫潘妮。”
    我坦白从宽,不用勾引。不是我怕他,而是不想让他又催动一次那带有**作用的香味。说来真的奇怪,当他威慑人时,那香味就淡一些,当他大笑时,那香味就浓一些,当他用性感的又危险的眼神望着你时,那种香味就最浓,浓到似乎仅凭气味,便能叫人醉去。
    “潘妮?”威廉重复着,咀嚼着我的名字。潘是中国的姓,外国没有。但潘妮两个字加起来,却有些像是外国的名。
    “这附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女巫,你是怎么夺得了艾米丽的身体?”
    他居然以为我是靠巫术占了艾米丽的身体
    “我不是女巫。”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天前一醒过来,就发现我出现在这里了。我估计着,是不是艾米丽那时候正好死了……”穿越文专属台词,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否接受了。
    他沉默着,目光如炬的盯着我,越来越烈,越来越烈,就在我以为他会为了替艾米丽复仇把我怎么样的时候,他突然咧嘴一笑。
    “真有意思。”他说:“母亲和贝丝夫人煞费苦心培养出来的艾米丽,没想到就这样被你取代了。”
    听这话,他似乎没有要替艾米丽报仇,把我上架火烤的感觉。
    “不过,若是让母亲或贝丝夫人发觉了,可就不妙了。”他甚至还摸着自己的下巴替我考虑起来。
    我疑惑的看着他,静观其变。
    “为了不让她们起疑,我们还是继续保持原来的关系好了。”他忽然一动,又想扑过来。
    “别过来”我竖起双手在身前挡了个叉,“既然知道我不是艾米丽了,你就不应该再那样对我”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你的……奸妇”
    “噗——”
    美丽的罂粟花又盛开了,而且这次开得非常的热烈。花叶纷纷,在夜色与月光的交汇中摆动着,肆意的绽放出潜藏起来的另一面。威廉笑得很开心,仿佛多少年没有见过阳光的地底突然被拔开了厚厚的灰尘,终于露出闪耀的一面。
    明明,是一个夜的男子,这样笑来,却让人以为他是夜的太阳。
    夜的太阳,比月光更炽热,更热忱。
    笑了好久,直到我的坦然变成窘迫,他方才停了下来。
    “虽然艾米丽很可惜,不过你比她更有意思。”他收敛了情绪,晶晶亮的看着我:“或许,让你来完成我们的计划,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什么计划?”
    威廉少爷弯着嘴角,戏谑的笑:“勾引,安德烈.霍尔候爵”
    安德烈.霍尔候爵是个什么东东?
    经过这一夜,我终于解开了一些谜题。
    安德烈.霍尔,简称安德烈,是霍尔一族中,最高权位和最纯正血统的继承人。之所以说他纯正,是因为他在世人面前,是高不可攀的候爵,在威廉和伯爵夫人面前,同样是高不可攀的领主,是这一片领域的吸血鬼领主终于证实了伯爵夫人和威廉是吸血鬼了。
    威廉亲口告诉我,身为领主的仆人,伯爵夫人负责的是收集各地的美女,进献给领主进行初拥,替他挑选美丽新娘。
    这些城堡里的漂亮女仆,全都是给安德烈的候选新娘在我之前,伯爵夫人已经送过一百名女人前去了,无一回来。当然,本来送出去的就没想过会回来,但这个不回来的意思不是出去的人飞黄腾达当女王了,而是全都沦为了安德烈城堡里的枯骨。
    为嘛?被吸血鬼咬一口不是就会变成吸血鬼的吗?
    威廉少爷轻轻的瞟了我一眼,你从哪听说的?纯属污蔑一只吸血鬼要把一个人变成同类,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这种事情,在进行的时候,甚至还要举行仪式,初拥的仪式。
    要知道,把一个本来是食物的低等级提升到与自己同样的同等级,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
    就像你要把一只猪变成一个人一样,哪怕你有这样的能力,你也不会随随便便的把所有的猪都变成人类吧,这样你还吃什么?
    单纯的咬一口,吸一口血,是不可能把一个人变成同类的,还必须要与之进行换血,让力量流入其体内,才能将之转化为同类,完成神圣的初拥。
    上者给下者力量,在短时间内,上者的力量也会因为流失而变得衰弱。
    所以,初拥的对象选择非常的严肃。力量和权力越是上乘者,便越会极少的选择用这种方式增加同伴。
    伯爵夫人给安德烈送去的女人,哪怕有一个得到初拥的机会,伯爵夫人便算是完成任务了。
    安德烈是这里最强大的领主,能为他找到合适的新娘,是一种荣幸。伯爵夫人会得到族内极高的荣誉,和奖励。
    然而威廉少爷作为她的独子,却在这个伟大的计划里,还藏着一个小小的破坏计划。
    伯爵夫人想要的奖励,是希望安德烈能替她的儿子娶到另一个亲王的女儿。两两相合,将来他们的儿子将是一个未来的亲王,如此,伯爵夫人在吸血鬼家族里的位置,就能得到进一步提升,从安德烈领主的仆人,提升到亲王等级。
    可惜的是,威廉少爷似乎并不喜欢这个主意和奖励。因此,他勾引艾米丽,企图让艾米丽来破坏这个计划,因为,下一位即将送去给安德烈的女子,似乎就是艾米丽。
    我说你何必多此一举呢?伯爵夫人送了一百位美女都不成功,难道这个艾米丽就能成功?你不用勾引艾米丽,艾米丽也有可能一去不回。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去劝劝你母亲。
    威廉少爷哼哼直笑的看着我:“艾米丽是母亲的秘密武器,是贝丝夫人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如果不是你,艾米丽的成功率有百分之九十九……不,或许正是因为你,成功率才会是九十九……”
    这话,说得没有逻辑,我听不懂。
    “你要记着,你的任务就是,破坏伯爵夫人的计划”
    具体怎么个破坏法?我用眼神提问。
    威廉少爷定定的望着我道:“原来的计划是艾米丽刻意惹恼安德烈,以致使伯爵夫人连后面的进献机会都失去,但是现在,计划需要稍稍改变了。”
    怎么个改变法?
    依然只用眼神疑问。
    威廉少爷露出媚惑的笑容:“现在要你去勾引他,并且要成功”
    我?叫我干这种事情?
    我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
    威廉少爷身上的香气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变得浓郁了起来。
    “你可以选择失败,或者成功。失败的话,要败得彻底,败到伯爵夫人没有机会再进安德烈的城堡,那么你就是成功了。我可以给你按原先的奖励。成功的话,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和条件。”
    我眨了眨眼睛望着他:“伯爵夫人钟意的那位小姐……你有那么讨厌她吗?”
    威廉少爷撇了撇嘴角:“不知道,没见过。”
    “既然没见过,你为何这么抗拒她?”
    威廉少爷的眼角沉了下来:“没有人可以替我拿主意——包括她。”
    原来这是叛逆期的少年啊。我这样想着,便没有往更深处去想。
    顿了一顿,出于好奇,我又悄声询问:“原先的奖励是什么?”
    威廉少爷的眼睛亮了起来,燃起灼灼的热度。
    “嫁给我,是艾米丽的愿望,你也是吗?”
    不,当然不
    是夜,威廉少爷走后,一宿安眠,睡得这么好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床太舒服了。真丝的羽绒床,还同睡过哪。
从这天起,我在伯爵夫人的城堡里又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每天晚上威廉少爷都会潜进我的房里,对我悄悄进行着培训。培训的内容,无非就是如何应对次日贝丝夫人有可能出的难题,以及伯爵夫人对我的考验。
    一开始,因为笨拙,我总在各个方面出现纰漏。贝丝夫人和伯爵夫人都当我是在那次的惩罚中落了什么,心有不甘而故意出错。因此我每出现一个错误,她们便总是更严厉的处罚我。
    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之下,又加上有威廉的刻意指导,我发挥了潜在的能量,居然在短短的两三天内迅速的达到了贝丝夫人的严格要求。
    礼仪,举止,姿态,以及伯爵夫人要求的巧笑,嫣然,妩媚,动人等侍人技巧。既是一个完美的一等淑女,又是一个勾人摄魄的性感尤物。
    不过性感这种东西,只能装其表,不能入其骨。幸好艾米丽天资优渥,虽然我学得半桶水,却叫伯爵夫人发掘出了这个身体上的另一个引人之处,既纯洁。
    她居然望着我说:“艾米丽,如今的你,比过去还带有了一丝世间罕有的洁净气质。这样,领主的初拥资格,非你莫属了。”
    因为这句话,我的待遇在城堡里瞬间到了无人能及的高度。于是,不出一个星期,我就被打包起来,准备进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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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3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67:被遗弃的一族(五)
   
    安德烈是这一带的最高级领主,伯爵夫人谈到他时,也不免有些小心翼翼。
    一辆豪华的四马马车在城堡的外等着,还有一前一后两架马车保护。
    在夜里时分,载着我们的马车出发了。
    贝丝夫人将我们送出城堡的时候,我想起阿金的嘱托,便悄悄在贝丝夫人耳边低语了一番。贝丝夫人听了,眼里寒光一现,她撇过头,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知道了。”
    看到贝丝夫人的表情,我心里有些懊悔,有些不安。可是受人之托,这一番说辞无论如何还是要出口的,尽量拣了委婉的词句,如果还是不行,便真是我无能为力了。
    然而结果岂止是不行?当我再次想起阿金时,她已经沦为城堡底下又一缕孤魂。
    贝丝夫人,是不允许任何人有其他的想法的,尤其是出城堡。伯爵夫人的城堡,只有进口,永远没有出口。
    伯爵夫人和我共乘一辆马车。近距离看,伯爵夫人简直近乎完美。没有瑕疵的皮肤,吹弹可破,精致的五官,犹如被大师雕刻出来的手笔。她有一头卷曲得如波浪一般的长发,金色的,和威廉的发色一致,然而,两个骨肉相连的人,却心怀各异。
    帽檐下,伯爵夫人的眼神被遮挡了。
    她用柔柔的动人的声音说:“艾米丽。”
    “是的,夫人。”按规矩,被点到名不能应哈、嗯、嗳,这些语气词,得恭恭敬敬的回答,是的夫人。
    伯爵夫人满意的嘴角微弯。
    “这段时间,你进步很快。”
    我垂头回应:“是的,夫人。”
    “威廉花了不少心思。”
    我一顿,屏息静气。
    “由威廉来教导,确实比贝丝稳固些,你们也容易上心。”
    这话,听着怎么好像不只她知道威廉夜半开补习班的事,还是她授意的?
    而且……你们?
    伯爵夫人微微抬颌,美丽的眼睛隔着帽子边的黑纱晶晶明亮的望着我:“威廉办的事情,我没有放心不下的。那些女孩也是,你也是,经过他的亲身教导,无论各方面,都是一等一的。”
    “在替领主筛选新娘的任务中,只有我们这一支送出的,才能得到领主的垂青。”
    “可惜,她们太傻……”
    “求娶亲王的女儿,不过是说给你们听的。我的威廉,哪里需要什么新人呢?他有我这一个母亲,就足够了。”
    我惊愕的瞪大了眼:“夫人,你是……”
    伯爵夫人嘴角的弯度更深,身上散发出与威廉少爷一模一样的香气。闻了之后,就有春心萌动的感觉。
    “威廉,是我的。”
    砰我的背脊靠向了后方的车壁,震惊得无法形容。
    这是,这是……恋子情结?
    伯爵夫人看出了我的想法,咧开嘴轻轻一笑。
    “你从来没有见过伯爵……”
    “伯爵和威廉长得一模一样,可不同的是,威廉比伯爵更爱我……”
    “……”
    沉默,沉默,我除了惊得呆愣和沉默,已经想不出要做什么反应了。
    传说中的乱,伦就近在我的眼前,活生生的,香艳艳的。
    在去安德烈城堡的一路上,后来我们皆陷于沉默。
    伯爵夫人有些得意,一路上都在欣赏着我的表情。为了配合她,我不得不将惊愕装了一路。到后来实在累了,我干脆闭眼睡觉。
    脑海里交替出现威廉与伯爵夫人的表情。
    坦白说,伯爵夫人与其说是威廉的母亲,不如说是他的姐姐。吸血鬼不会被时间所限,他们的容貌停留在他们最美丽最辉煌的一刻。
    伯爵夫人有三十多岁的雍容气质,却有着二十出头少女的美丽容貌。如果不是那华光璀璨的衣饰衬托着她的地位,脱去所有的衣服,她与艾米丽十六岁少女的年轻不相上下。
    不,应该说,她比艾米丽更加美丽惊艳。
    不知晓他们之间关系的人,说他们为情侣并不为过,两人的外貌相配程度犹如一同来到这个世界的孪生子,中间贴合得一丝间缝也无。
    可他们却是母子啊。
    想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再想到威廉那天晚上对我做的事,如果换作是伯爵夫人……额画面很美,却感觉想呕。
    我将不舒服的感觉咽下,抬眼看了看伯爵夫人。她也在闭眼假寐,但应该没有睡着,感觉到我的视线,眼皮轻轻一抬。
    美丽的瞳里精光一现。
    我慌措的垂下头。
    马车轮轱辘辘的转着,在山间的小道上行驶,夜的凉意和着青草的气息,扑进鼻腔,淡去了车厢中伯爵夫人身上的香气。
    甜甜的,有些黏腻,带着轻微的血腥味,可以令人的神智迷失。
    和威廉身上一样的香味。
    “威廉少爷身上的也是这样的香气……”捂住唇,话已经出口了。我尴尬的望着伯爵夫人,她朝我绽开一朵炫目的笑容,却并不说话。
    两个人身上拥有同一种香味,除非是两人整天腻在一起,否则根本不可能办到。
    威廉少爷,在我房间以外的时间,难道都是与伯爵夫人在一起吗?
    “夫人……”我突然开口,如果威廉和我说过的一切都是谎言,那么她想往上爬的野心,也是假的吗?
    “夫人比起我来,貌美如仙,云泥之别,为什么夫人不去安德烈领主的……”
    伯爵夫人抬眼望了望我:“你说什么?什么是仙?”
    噢,我应该说她堪比美神的,这里不时兴说仙这个字。
    “我是说,夫人比起我来,安德烈领主应该会更喜欢你……”
    伯爵夫人高深莫测的笑了。
    “安德烈领主,你见了就会知道的。”她这么说着:“威廉与我,是永远不会分开的,有我一天,便有他一天,有他一天,便有我一天。”
    车厢里的香气,又浓郁了。连车外的夜风吹进来,也散不去那股迷人的欲动。
    伯爵夫人的催动力真高啊,一激动,就泛香了。
    闻着闻着,我忽然想到,耶,艾米丽和威廉是有一腿的,再加上在便利店时她一出现我也闻过这个香味,该不会……现在我自己的身上也有这种香吧。
    真是——好想洗澡啊。
    马车终于到了。
    安德烈领主的城堡果然非同小可,是建立在一座悬崖峭壁之上,临近的是无底的深渊,进出城堡的只有一个入口,谁若想从里面逃走,只有掉进悬崖的份。
    风呼呼的刮过,裙子被掀飞起来。
    城堡的大门巍峨耸立,人站在下面,感觉到自己渺小的像只蚂蚁。厚重的木门后,还有重重的铁栏,咔嚓咔嚓的往上拉着,若是一不小心掉下来,立马能把人的脑袋削掉,还能砸成肉饼。
    我和伯爵夫人站在门外等着,铁栏升上之后,一个身着黑色仆装的男人走了出来。
    “晚上好,伯爵夫人。”仆人对伯爵夫人很尊敬。
    伯爵夫人朝他点点头,雍容华贵的提着裙子走了进去。
    “艾米丽。”许是进去后将没有什么机会交谈了,伯爵夫人最后一次交待我:“想清楚了,别做错了事情以后后悔。”
    她是在警告我不要去肖想什么嫁给她儿子吗?
    “夫人请放心。”我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我保证。
仆人直接带着我们去见领主。这位领主仿佛早就得知了我们将要到来的消息,坐在圣殿一样宏伟的大厅里,等待着我们。
    大厅的地上铺着长长的地毯,一直延续到他的脚下。
    他坐在尊贵的王座上,如国王一般。
    他闭着眼,对走进来的人浑不在意。
    仆人报告了我们的到来,便径自退下。
    伯爵夫人提着裙子跪下,等待他的招唤。
    而我,却是在走进大厅的那一刻,直愣愣的呆了,定定的,望着他,一动不动,一瞬不瞬,仿佛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
    这里不是四百年前的世界吗?这里不是艾米丽与吸血族霍尔家庭纠结的时代吗?为什么,在这里我会看到一张东方的面孔。
    一张他特有的独特气质,任何时候都令我怦然心动的面孔。
    白阮
    当这个名字浮上心头的时候,我已经不知不觉的泪流了满面。
    伯爵夫人发觉我没有跪下,回过头正要斥责我:“艾米丽你……”
    她怔了一怔。
    就在这时,居于高座上的他睁开了眼睛。
    “玛格丽特……”
    低沉的嗓音带着独有的魅力,仅是轻轻一唤,我的泪流得更凶了。
    伯爵夫人顾不上我,急忙低下头:“领主领主请恕罪,艾米丽她……”
    她想找理由,却发现根本找不到见人就哭的好理由。于是转回头狠狠的剜了我一眼,那一瞬间,红光乍现,似乎某道由气息而成的飞刀划过我的脖颈,凉意渗入骨头,我才猛然清醒。
    不,他不是白阮。
    仔细看来,他虽然是一张东方人的面孔,也与白阮相似,可他并不是白阮。
    白阮头发乌黑,如女人般的柔软。
    他满头银发,一脸沧桑。
    白阮眼神温柔,永远温和,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急不躁,游刃有余。
    他虽然也不见得就急躁,可眼神中绝对没有温度,冰冷得就如两颗冰珠镶嵌在眼眶内,硬如石,锐如锋。
    他不是白阮,因为在他看向我的时候,那眼神里的冰凉寒意,足以将我洞穿了千万个孔。
    他不是。
    哪怕他与白阮再神似。
    他也不是。
    白阮,他不会不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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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3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68:被遗弃的一族(六)
   
    安德烈领主是血统纯正的霍尔家族人不错,但他的母亲却是一位地地道道的东方人。为此,安德烈曾一度被视为私生子,而排斥在继承人位之外。但由于安德烈又是前任领主的唯一后裔,在吸血鬼顽强的遗传能力上面,无人能出其右。是以,经过了百年的激烈竞争,吸血鬼一族终于同意和认可了安德烈的领主身份。
    但是,为了扭转安德烈的血统,去除异族人的特貌,吸血鬼一族要求安德烈必须选择一个正统的西方女子作为初拥对像,娶她为妻。
    伯爵夫人正是在这一基础之上,积极的替安德烈物色合他心意的女孩。
    一旦完成了这个任务,伯爵夫人从吸血族长处所得到的奖励,将比安德烈所赏赐的不知高厚多少。
    安德烈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他手扶着额头,正闭眼假寐。
    近一段时间来,他的头疼病越来越严重了。
    他总是做梦,梦中见一女孩,扬着脸,天真无邪的朝他笑着。
    时有,她眼露崇拜,时有,她面容钦佩。
    无论是任何时候,她都是对他全身心的信任。
    安德烈在霍尔家族中,为继承人之位残酷竞争,明争暗斗了近百年,嗜血成性,冷酷无情早已成了他的标志。什么时候,他竟然会对梦中的这个柔弱的女孩心生萌动?
    这是无法解释的。
    像这类单纯得几近于蠢的女孩,他不是没有见过。
    只要他心情好,稍稍在白天的时候出现在人类的聚会中,像这样拥有着痴迷一样眼神的女孩,他随手一捞一大把。
    可是,他试过了几次。
    每次亲眼见到她们小鸟依人的贴过来,他心里就犯火。
    一种嫌弃的怒火。
    他生气自己为什么要花这么宝贵的时间来这里勾引这样的女孩?
    他简直疯了。
    这种女孩,用来给他当宵夜还差不多,也只能稍稍的品尝一下,用来果腹,他还嫌她们的血不够纯净。
    拥有纯净的血的女孩,除了是处子之外,还必须拥有一颗同样纯净的灵魂。
    灵魂的洁净度,便决定了血液的洁净度。
    满脑子想着和他XX,一夜飞枝头的女孩,他是倒胃口的。
    他百思不解,明明自己对这种类型的女孩绝没兴趣,为何对梦中那个面貌模糊的女孩,他却有着无法言说的心动?
    而且,这个梦,是近十几年前才有的。
    仿佛是一夜间,某个人的意识突然窜进了他的脑海里。
    紧接着,他还发现自己的相貌发生了变化。
    眼珠子变得更加漆黑,面庞白皙却不复往日的青白,他浑身上下更富有了东方人的韵味,加上银白色的头发,使他成了霍尔吸血一族中,最特异相貌的领主。
    有人嘲笑他,说他体内的卑贱因子终于复苏了。
    安德烈却不以为然。
    因为,自他开始作梦,又开始发生了改变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能力比以前更加强了。
    除了吸血族天生拥有的异能外,他还多了其他吸血族所没有的异能。
    例如,白天时从容的在太阳底下活动。
    例如,他的飞掠起来的速度,比以前提高了不知多少倍。并且,在长时间的飞掠后,他不会有一丝疲累。
    例如,他前段时间,轻易的捏死了一个长老级的吸血鬼猎人。
    吸血鬼猎人是衍生出的吸血鬼一族。
    吸血鬼通过初拥,和同族的人繁衍后代。
    吸血鬼猎人则是通过与人类通婚,繁衍后代。
    吸血鬼猎人拥有与吸血鬼相同的能力,但因为淡化,他们体内的嗜血性渐渐变无。
    与嗜血性一同淡去的,还有吸血鬼的异能。
    他们与人类为伍,本不应该还能与吸血鬼抗衡,可是他们在成为了人类后,又信奉了神教,获得人类的神所赐予的新的能力。
    新能加旧力,吸血鬼猎人完全不负吸血鬼猎人这一词,成为了令众多年轻的吸血鬼为之颤抖的可怕天敌。
    一个长老级的吸血鬼猎人,可以灭掉一支吸血鬼种族。
    安德烈在一次人类的聚会上,遇到了这个隐藏起来的吸血鬼猎人。
    他一眼窥破了他的身份。
    几番争斗,尚属于年轻的领袖的安德烈几乎溃败。
    然而,在最后的一个关头,安德烈感受到了来自他体内的另一种力量。
    朦胧的眼前,浮现了梦中女孩的笑颜。
    他浑身一颤,一种不愿就此逝去的念头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要找到那个女孩,他要做些什么。
    意念带来了强大的能量。
    他猛然翻身,浑身血污的飘浮在半空中,冷冷的睥睨着对面的吸血鬼猎人。
    吸血鬼在临死之前,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这不是吸血鬼的能力。
    便化作粉齑,消散空中了。
    安德烈自遥远的悠思中回过神。
    座位底下,伯爵夫人正在怒斥着她身后的女孩。“艾米丽,快给我跪下”
    安德烈循着伯爵夫人的目光望去。
    他猛然一震,瞳孔一缩,身体霍地立挺起来,向前倾着。
    伯爵夫人的目光如电,已经隐隐使上了几分力气。寒冷的飞刀又在空气中飞来飞去,数次滑过脖颈,带来了冰凉刺骨的感觉。
    嗳,谁说女人的目光不能杀人?伯爵夫人的目光便是一道道锋利的匕首,假如我再坚持着神游天外,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回过神,忙忙下跪时,瞥见座位上的男子已经睁开了眼皮,眸子正直直射向过来。
    眼里有惊憾?惊喜?
一瞬间,我似乎领略到了什么。
    但跪下之后再看,那人的面目模糊,眼神冰冷,高高于座,是一副君临天下的气派。对于我和伯爵夫人了,他毫无一丝客气。
    “玛格丽特。”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仿佛来自一千一万年前的地底下,幽幽的,带着死亡的气息。
    “这是新来的吗?”
    伯爵夫人抬头,神色转瞬间恢复雍容高贵,矜持典雅。
    “是的,领主大人。”
    虽为领主的仆人,但伯爵夫人并不为自己感到卑微。仆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伯爵夫人便是这里面的一等。
    她成为安德烈的仆人还不过五十年,是霍尔的老族长特地将她分派过来,只为了完成初拥新娘候选人这一任务的。
    “叫什么名字?”安德烈抬抬眼皮,兴味索然的问。
    “艾米丽,上前自我介绍。”伯爵夫人暗暗朝我低语。
    我提裙摆,右脚弯到左脚后,轻轻一伏。
    “领主大人,我是艾米丽。”言毕,我站直了身子,与座上的人对视。
    让他打量我这个货品是否满意,顺便我也打量打量他。
    “艾米丽,注意仪态”伯爵夫人提醒我不可这么直视领主,我无视于她,继续直视。选择新娘,成功失败,与我何干。
    威廉与玛格丽特,母亲与子,怎样乱,伦,与我何干。
    艾米丽若还想问我,他还爱不爱她?回去后,我就说,你问的是哪个他,如果是威廉,就别想了,那小子还要喝奶呢。如果是安德烈……
    嗯,这个还要稍后才能回答。
    我想端详着,看看他,身上有哪些地方拥有白阮的影子,为何我会在第一眼时,觉得他与白阮相像?
    看着看着,除了面相很白,同样的苍白以外,无一相像。
    唉,吸血鬼本来就是白的,威廉也是,伯爵夫人也是,为何我就有这种错觉呢?应该是看错了吧。
    想到这,我移开了视线,低下头,有些沮丧。
    “走上前来。”高座上的安德烈却在这时候开口。
    伯爵夫人微微一动,嘴角露出喜色。
    我遵循的提着裙子向前,一步步往王座上靠近。
    “玛格丽特。”安德烈忽然又说:“一路来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晚餐时候见。”
    这是在清理现场了。
    伯爵夫人恭顺的应了声,转身跟着旁边的仆人步出了大厅。
    我站在原地,等待着事态发展。
    虽然说是遴选新娘的,可我并不紧张。选来选去,又不是选我,一眨眼,我就唿哧一下飞回去了。
    这是艾米丽的命运,我只是一个静静的旁观者。
    不过很不巧,旁观者身陷其中,再好的3D电影也带不来这么深切的身验。
    安德烈领主倏地离开座位,大步向我走来。
    还未说话,他已经双手捧起了我的脸蛋,严肃命令。
    “笑一个。”他说。
    我愣了下,微微扯开嘴角。
    “不是这样,再笑一个”他皱眉,眼睛在我脸上四处巡梭着,在寻找什么。
    “嘿嘿。”我发出笑声。
    “别笑得这么蠢”他突然冷喝,极不满意。
    “喂”我忍无可忍了。是你叫人家笑的,笑了就给你面子了,还敢说我蠢?
    “你又没做什么让我发笑的事,让我怎么笑得出来”
    他愣了一瞬。
    “是吗?要做什么事情,你才会笑得那样吗?”
    眼里有疑惑,表情却酷得像万年冰山。
    我打蛇随棍上:“当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笑得比花还好看的,除非有阴谋。”
    话下之意,我对你没有阴谋,所以我笑不出。
    更深的话下之意,我对你没有兴趣,不需要对着你笑,倚门卖笑。
    安德烈透过我望向不知何方,自言自语:“是这样吗?是因为我曾做了什么,她才对我笑吗……”
    “不是因为看见我就笑的吗?”
    ——!
    哪有人自恋成他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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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3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69:被遗弃的一族(七)
   
    安德烈给我安排的房间,比伯爵夫人堡里的还要舒适,华贵。晚餐前,安德烈派来了一个仆人,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华丽的晚装,还有一条镶嵌着鹅卵石般大小的蓝宝石的金首饰。
    看到闪闪发光的金首饰和流光溢彩蓝宝石,我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
    “怎么,还不笑?”门边,安德烈无声无息的出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挫败的望着他,送我这些东西,就为了博我一笑?
    话说,并不是我不知好歹,收到礼物也吝啬一笑,我并不是那么不苟言笑的性格,大家也知道的。
    问题是,这个伟大的领主有些变态……
    “你不是见到我就会笑的吗?”他自言自语说完,目光一掠,盯着我。
    那目光幽深得让人瞧不清到底是饱含了什么意思,我急忙立正站好。
    “嘿嘿嘿……”讨巧般的笑着,当我说过的话是放屁吧。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也会笑,只要你别这么盯着我。
    我笑了,那人却眉头一拢:“我说过,不许笑得这么傻”
    那么,“呵呵呵……”眼睛眨一眨,精灵古怪。
    “也不是这种笑”
    “哈哈哈……”牙齿露出八颗。
    “你有虫牙”
    眉角抽了抽,忍耐。
    “咯咯咯……”捂嘴娇笑。
    “……”那人连话也不说,寒着脸直接转身回去。走了一半,又定了定脚步:“算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从没见过一个女人,连扭捏作态的假笑也笑得这么丑的。”
    ……
   
    你说,这人是不是变态?一定非要人笑,还敢嫌七嫌八
    此刻,他倚在房门边,脸上莫测高深的表情,居然还是在等着我笑。拜托,他究竟想怎么样?我是哪根筋抽错了才会觉得他神似白阮的,不像,一点也不像“一般,收到礼物,是个人都会笑的。”我挑剔的望着盒子里的首饰,假装淡定的说:“可惜的是,若送的东西不合心意,再贵重也没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这是假话,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颗的蓝宝石,可惜我是穿来的,这东西吃不得也带不回去,所以激动没有用,哪怕是戴在脖子上,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与其为回去后感到惋惜不已,还不如装作没有见过,没有得到过。
    当然,更重要的理由时,我可不想再露出被称之为傻兮兮的笑了。
    安德烈听完,若有所思的转身走了。
    待他走后,捧着盒子的仆人将东西放下,还没有走。
    我疑惑的望着他,他是男的,难不成还要帮我换衣服?
    “这是晚装,晚餐时需要换上的。”仆人一脸正经的说:“待会儿会有女仆来,替小姐换上。”
    “嗯。”我点点头。
    他还没有走。
    我继续望着他,他又说:“安德烈候爵,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么多的话。”
    说完,停顿。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继续望着他。
    等了一会儿,他才道:“也没有花过这么多的心思,送给别人礼物。”
    然后,又是停顿。
    这个老仆人,说话总是一句一句的,停顿又长,我都要抓狂了在我的忍耐到极限之前,他总算说完了自己的意思。
    “所以,小姐将来有可能是城堡将来的女主人,希望小姐能让候爵高兴。”
    然后,他就走了。
    我愣愣的呆在原处,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能成为这座城堡的女主人,又为什么非要让安德烈高兴。
    那个仆人,一句一句的话,好像每一句都颇有深意啊。
晚餐的时候,坐在一条长长的餐桌旁。桌上摆满了丰富的食物,一直延伸到桌子的尽头。餐桌的中央,是燃着六根蜡烛的烛台,古式的烛台上满是雕刻的花纹,摇曳的烛光映衬着每个人的脸庞。这样的烛台便有六座,将整个餐桌上的食物照得纤毫毕现。
    六个仆人,围站在我们三个人的身后,代替我们上菜,撤菜。
    美丽的高脚杯中,是红红的液体,鲜香的气味,令人迷思沉醉。
    那味道,与伯爵夫人身上的香气类似,是带有一丝血腥味的香甜。
    我瞥了一眼,便没有食欲。
    身后的仆人见状又给我倒了一杯奶白色的液体,很香,像是羊乳或是牛乳。
    我拿起来想大饮一口,却发现坐在对面的伯爵夫人仪态优雅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迫不得已,在压力下我也学着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入口醇香,可惜根本完全不够滋润我的胃蕾啊于是乎,久久的拿着杯子不放,频频偷抿。
    桌子上的主食是烤得香酥的大饼,还有色泽金黄的烤全鹅,新鲜的水果,各式不知名样的点心。
    杯里的香乳抿了大半,嘴唇都累了,才放下。眼睛满场扫着,四处扫逻着爱吃的食物。
    身后的仆人也是机灵,一旦我目光往哪盘菜上多望两眼,他便及时帮我搬到盘子里来。
    “艾米丽。”伯爵夫人的声音忽然传来。
    我抬头,这才发现,整个餐桌上忙着吃东西的只有我一人。伯爵夫人和安德烈,皆无视于桌上的美食,除了偶尔轻抿杯中之物,便是一直定定的望着我。
    “是。”我敛目回应,心中遗憾到了盘子中的食物没能及时送到口中。
    “很漂亮的蓝宝石,这种宝石异常稀有,价格昂贵,是领主大人送给你的吗?”
    隔着桌子,那一端的伯爵夫人目光熠熠,盯着我雪白颈边的项坠,说话的气势,颇有几分逼紧。
    “看来领主大人很满意你,谢过领主大人了吗?”
    人家送我东西,我哪有没谢过的?看来,伯爵夫人这话不是问我的,是问安德烈的……究竟满不满意这次的货色,你给说句话呀。别对着我不吭一声,背过身就送珠送宝的——我还等着讨赏呢。
    安德烈果然出声应了。
    “艾米丽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只有蓝宝石才配得上她。”
    一句话,肯定了我的姿色,可是,却也没说是否就要和我初拥了。这样你觉得贵重的蓝宝石,在人家的库房里说不定一堆一大摞,随便拿出一根来,就当是送你了。
    伯爵夫人垂下了头,默不作声的饮着杯中的液体。
    餐桌上一片沉默,身后的仆人更加积极的替我搬着盘中的食物。
    在右边的仆人替我又切了一大块烤肉的时候,我瞥见他的脖子边,在衣领里面,一片毫无血色的苍白。由于肌肤太过苍白,里面的血管清晰的透印出来。
    我眯着眼睛用力的瞧。
    那血管是青黑的,似乎里面已经停止了流动。
    仆人的身上,传过来一阵淡淡的气味,是血的腥味我紧了紧手中的叉子,是吸血鬼
    伯爵夫人城堡中的阿金是人类,贝丝夫人也是人类,除了威廉在我面前表现过吸血鬼的异能外,其余的仆人都是人类。
    先以为,城堡再森严,也总还得需要人出外采购的。城堡的主人,有些低级的仆人根本连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瞧见。
    例如阿金,她就从来没有见过伯爵夫人。
    威廉是个例外,他时有会在白天时出现,可是时间也不会太长,基本上每次不会超过十五分钟。上次,他去花园接我,前后也就十分钟的事情。
    所以,阿金见过威廉,认得他是城堡的主人。可是更多的仆人,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伯爵夫人。
    我以为,吸血鬼城堡里的仆人,也会是人类的……
    被一群异类包围着,我首次出现了自己才是异类,是身处险境危在旦夕的感觉。
    该不会艾米丽的命运最后被我改变,不是惨死于被人剥皮的酷刑,而是被吸血鬼咬死或吓死吧……
    话说,艾米丽最后那么惨的下场,究竟是谁下的手呢?
    餐桌上,我的表情几次变化。然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伯爵夫人和安德烈却只是聊一些无聊的话题,直到晚餐结束。
    结束前,安德烈安排了一辆马车在城堡外等候。
    他说伯爵夫人事务繁忙,请她先回城堡等候消息。至于我,合不合格,他需要时间来考虑考虑。
    伯爵夫人清楚这是嫌自己碍事,被赶了。不过她并未生气,仍是气度优雅的告辞。
    临擦过身边时,她朝我微微一笑,笑容神秘,几乎是胜利的代言。
    此后,我在城堡中一直过着人人羡慕的日子,锦衣华服,珍馐豪餐。仆人将我待为贵宾,安德烈是唯一骑在我头上的人,但他却并不常现身,相反,他常常失踪。
    不知道他去哪里,但总在失踪了一段时间后,便突然出现,然后送给我一个东西,等着看我的反应。
    那些东西,有的是更为昂贵的珠宝,有的是更为美丽的华服,还有的是某些人著名的心头之好,一一被他夺了来。
    然而,无论他送了什么,我都只有哀叹的份。
    你送得越好,我不是越煎熬?不能吃不能用还不能带回去。后来,看得多了,渐渐麻木了,也就连煎熬的感觉都没了。
    “如果你想让我高兴,不如满足我一个愿望吧。”某日又收到一分大礼后,我终于投降的说道。
    “什么愿望?”黑影里的他立刻显现身来,望着我道。
    我垂了头想了想,在脑海里搜刮了一通可以在这个世界实现的事情。
    “我想看看阿金,就是伯爵夫人堡里的女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就这样?”他眯起眼睛看我。
    “就这样。”
    “好,立刻给你把她找来,但是,如果你还不能笑得让我满意——我会立刻把你变成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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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70:被遗弃的一族(八)
   
    “啥?”我被噎了一下。哪有人这样子的,前一秒还送礼讨笑,后一秒就要吸干我的血让我变骷髅?
    敢情他比威廉还要变态啊,喜怒交替是连轴转的吗?
    可是话已出口,又不能反悔。即使不去看阿金,再让他继续送礼,也不是个办法。
    事情的主因,想来他是觉得我像某个人吧,所以老叫我笑,却怎么笑也笑得不像那个人。他想弃了我,又觉得难得找到一个相似的,或是让他有那么一点感觉的。
    我知道安德烈一直在我身上寻找某人的影子,也知道他对那人一定有着极特殊的感情和意义。这从偶尔他投射在我身上那种飘渺又极朦胧的眼神就知道了。
    因为知道,所以这一段时间来,对于他的频频送礼,我也有持无恐。凡事都有原因,他对我特别的原因就在这里。
   
    阿金的消息,第二天的晚上就送回来了。
   
    本来安德烈是打算连人一起带回来的,结果回来的管家只带来了一个消息:阿金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的”我霍地一下站起,眉心突突的跳,直觉的猜到她是在我离开城堡的那天晚上死的——因为那天,我和贝丝说起了她。
    阿金的死因,管家没有回答,那脸上是一副毫不在乎淡淡的表情。我才再次意识到,他是一只吸血鬼。
    对吸血鬼来说,人类,就是家禽。一只家禽死了,谁还去问它的死因?
    我摇摇晃晃的站着,太阳穴处越来越疼。
    “阿金……是什么时候死的。”
    “在您来城堡的那天晚上。”
    果然
    虽然是阿金拜托我的,可我在意识到贝丝夫人的严苛,在知道她是伯爵夫人的手下,而伯爵夫人是一只吸血鬼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说出那番话。
    进了城堡的人,哪有还能出去的道理?
    就算有,那也是假的,是他们编出来的说辞,是说给剩下的活人听的我真是愚蠢、真是愚蠢啊
    胸口被一只钝锤击到,重重的压抑着。害死别人的负疚感如泥石流一样从山顶滚滚而下,瞬间便覆过了我的全身。我被压在下面,动弹不了。
    “你怎么了。”
    一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用力的抓着,眼前,朦朦胧胧间,一双困惑又带着一丝心疼的眼睛闪闪烁烁。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他又问了一次。
    哭?我哭了吗?
    抬手摸上脸颊,才发现湿漉漉的。
    我和阿金并不是很熟,可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是一个与我一同在太阳底下劳作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就因为我的一句话,匆忙的一句话,结束了她的生命。
    我闭了闭眼。
    如果,不是我,而是真正的艾米丽,或许,阿金不会这样死去。
    脸上的泪被谁抚去了。细嫩冰凉的手感在脸上久久不去,我睁开眼,安德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的座位,走到我的跟前来。
    他纤长的手指依恋般的摩挲着我的脸颊,我睁着迷蒙的双眼,听到他沙哑低沉的说:“别哭了,虽然不是笑,却不知为什么……和梦中的她一样,同样让我心疼。”
    “我不想看到你哭,如果你想,我可以让她复活。”
    我倏地睁大双眼。
    安德烈弯着嘴角笑了笑:“你还不知道,我有这样的能力吗?”
    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了我的意料。
    安德烈说让阿金复活,是指让她变成吸血鬼的仆人吗?
“威廉”我发出惊讶的尖叫声,企图阻止他的行为,奈何他比我强壮数百倍不说,身上还散发着令人发/情的香味。
    “艾米丽……艾米丽……艾米丽,我喜欢你。”红眼中的欲求越来越强,威廉竟已经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不要——”我千辛万苦的腾出一只
    是香气让我失了抵抗,开始意乱情迷了吗?
    身体火热热的,仿佛即将融化一般。我的意识明明很清醒,清醒得就像做梦的旁观者一样,可以看清威廉是如何的退下我的衣服,在我半/裸的**上狠狠的啃咬。他下口时非常凶猛,但咬上去时却骤然转为轻轻舔吻和摩挲。
    他用他的唇,他的舌,在我的身上不断的流连,碾转,沿着腹部的中线,就要到达最终的地点……
    “啊——威廉”
    我看到自己的身体,不,是艾米丽的身体颤动了下,弓起了腰,开始迎合的张开双腿。
    怎么回事?这绝不是我的动作,难道我被屏出她的体外了吗?
    “艾米丽,爱我吗?”威廉的嘴唇含着她的花蕊,伏在她两腿间幽幽的说道。
    “爱……”艾米丽叹息一声,几乎是呻吟着的回复。
    威廉更用力的吮吸了她一下,硬声问道:“再说一遍。”
    “爱……”不知是因为身体上的反应,还是艾米丽内心深处对威廉的深深爱恋,这一举动,足以令她沉迷得忘了所有的一切。
    “爱谁,大声点。”威廉探出舌头伸了进去,同时更紧密的吸吮她的一切。
    艾米丽紧紧的闭上眼睛,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性/爱时特有的表情,大叫道:“爱你,威廉?霍尔,我爱你,爱你,只爱你一个——”
    充满着情/欲的叫声回荡在房间里,忽然,砰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踢开了。
    安德烈和伯爵夫人并排站在门口,安德烈的神情冷漠,伯爵夫人只是低低的说:“艾米丽,你不遵守妇道,已经失去了成为初拥者的资格。”
    安德烈的目光如冰刃一样冷射着床/上的两人,他的脸孔绷着,漆黑的眼珠里看不一点波澜,他就犹如一个外人一般,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似乎他从不认识艾米丽,亦与她没有过任何的交集一般。
    “安德烈领主,艾米丽已经没有了成为您新娘的资格,您看……”伯爵夫人询问的口吻,脸上却是不容置疑。
    “随你的便。”安德烈漠然说完,再不看艾米丽一眼。他转身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额际上布着一层薄薄的汗,显然他一路急行,是刚刚才赶到的。
    为何会这么巧,他就在艾米丽喊出那一声之时来到?
    做为一个不被人看到的旁观者,我缩在角落里,正犹豫着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喵的一声,一个黑影从天花板上落下,噗一声掉在我面前的地板上。
    “快跟上去”影突然发出命令。
    我乍然间见到他,我欣喜万分,正要说些什么,他已经带头冲了出去:“快,把白阮的灵魂碎片收回来——”
    白阮?灵魂碎片?
    我懵了一懵,急忙起身追了出去。临出门前,我回头望了一眼,艾米丽已经被黛西和贝丝夫人架住了两边的胳膊。她的衣衫不整,正用充满了绝望、哀怨,和痴迷的复杂眼神深深的望着威廉。
    这一刻,我知道了自己被突然抛出来的原因。被最爱的人欺骗,算计,从美好的天堂上堕落地狱,想必,这一幕是她心中最为刻苦铭心的,所以,她不愿,也不忍心让我体会吧。(废话,我还不想体会那激情的一刻呢)
    而威廉呢,已经站直了身体,僵僵的站在大床旁边。对于艾米丽投射过来的视线,他由头至尾都没有一丝回应。仿佛这一刻,这一场戏,他的戏份已经演完,此时只是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贝丝也真当他是尊雕像,绕过他,直接拖着艾米丽往地下室走去了。
    艾米丽绝望的一遍遍呼喊着威廉的名字,他仍旧一动不动的硬挺着。
    虽然,眼前的事情我插不上但想到艾米丽被拖下了地下室,紧接着的便是造成她体无完肤,鲜血淋淋可怕后果的酷刑,我仍然忍不住,顿了顿脚步。
    自从颜芮的事件以来,我体内的护犊因子开始复苏,越来越见不得人欺负我手下的东西们。
    我迅速冲上前去,(由于速度太快,脚已经用不上了,是用飘的嗖一声飞到威廉的面前)伸出手朝着他的脸上虚空一掌。
    “白痴混蛋下三滥的男人我咀咒你永远都是半人半鬼,半死半活”
    语毕,我转身嗖的一下飚出门外去了。
    由于我走得太急,没有发现威廉的反应。他在被我掌掴到脸上时,脸上的肌肉极细微的微微一动,似乎真的被人打到一般,一缕头发在他的脸上随风而动,他的瞳孔一缩,红色的眼珠刹时变得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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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72:被遗弃的一族(十)
   
    “怎么这么慢,快跟上去。”
    影一边飞驰着,一边回头抱怨我。幸好这时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不用脚就能飞,轻而易举的跟上他的速度。
    路过地下室入口的时候,我担忧的瞥了一眼。影说:“别看了,这是艾米丽的结局,她已经死了四百年了,里面早已经成了废弃的刑室。”
    是啊,此时再追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是艾米丽的回忆,她只不过和颜芮一样,让我回到她的过去中,看一场电影,体验一下贵宾席。不过,为什么这次的体验过程有些不同呢?
    已经远远的看到安德烈的身影了,影低声在我耳旁说:“白阮的灵魂堕入了这个世界,扰乱了时空,发生了一些变化。白阮的碎片和附带的能力被加注在那只吸血鬼的身上,你的出现恰好可以扭转回来,只要我们看准时机抽出白阮的灵魂,异变就可以改变回来了。”
    “抽?怎么抽?”像拔萝卜一样还是怎么的。
    影顿了下,刹住脚步,虚空中变出一只透明的水晶小瓶。
    “打开盖,对准白阮的灵魂,便可以抽出来了。”
    安德烈在前面急跑着,出了门口,他肩上的披风一抖,连马车也不坐,使出了吸血鬼极速飞掠的本领,消失在城堡的门口。
    我和影紧随其后……
    城堡内,伯爵夫人和贝丝在地下室的刑具房。
    “没有人可以试图抢走我的威廉,连想一想也不行。”
    伯爵夫人残虐的说道,亲手拿出锋利的匕首,往艾米丽的额头狠狠的划下。
    “啊——”
    艾米丽的惨叫声从地牢内响起,城堡的某一间房内,黛西听到叫声手哆嗦的抖了一下。
    “威廉少爷……我……我……”
    威廉?霍尔握上她发抖的手,用力的抓着。
    “我不会让你和艾米丽一样的。”
    他说:“我会保护你,让你成为城堡的女主人。”
    “只要你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去做……”
    黛西垂下了头,伏进她梦寐以求的怀抱中。
    威廉越过她的肩头,目光却径直的望向不知名的角落,眼里幽幽蓝光闪烁。
    这是吸血鬼猎人的能力。
    他作为半人半鬼的异类,虽被两族所弃,却拥有了不为外人所知的能力。
    吸血鬼是被神遗忘的一族,而他则是被吸血鬼所遗弃的人。
    他要发展自己的种族,强大到足以与吸血鬼抗衡的,甚至取代吸血鬼的种族。
    他不稀罕得到吸血鬼族的承认。
    只要能留下自己的子胴,哪怕是只有一个,他也有办法。
    只是事情的发展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艾米丽的身体内居然会出现另一个灵魂。
    这稍微打乱了他的计划,令伯爵夫人的醋意大发。
    为了保全全局,他不得不牺牲艾米丽这颗棋子。
    潘妮。
    威廉咀嚼着这个名字。
    呵,她居然敢扇他巴掌。
    虽然只是一瞬,他却感觉到了。那句飘忽隐约骂他的话,也听到了耳里。
    他知道,只有她。
    在艾米丽发出呻吟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已经不在她的体内。
无数次的夜访闺房,被拒绝已经不是一次半次的。何以这一次她居然会轻易的缴械投降?
    那一抹迷离痴情的眼神,从来不会在她的眼睛里出现。在她眼里的,只有清澈明亮的星光,还有坚定果断的拒绝。
    知道她不是她,他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却也更加激怒的朝艾米丽下手,毫不迟疑的诱导她说出那句决定了她自己生死的告白
    艾米丽被带走,他没有任何感觉。
    可是他呆呆的站在床边,后知后觉的想着,没有艾米丽这个容器,她会出现在哪里?还会出现吗?
    直到,那轻微的风响至耳边。
    一瞬间,他隐隐约约的似乎看到一双盛怒的眼眸,那里面的星光,比他每天晚上痛苦孤寂时,所看到的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星还要明亮。
    他还听到了她的声音,不是艾米丽那副糯软的听着让人发腻的嗓音,而是与她的眼睛极相配的,清脆甜美的声音。
    可是,她居然是在骂他,还打他?
    从来没有人能这么做,却不付出代价的。
    他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再相见。
    只要他的子胴能够传下去,他就能够复活,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
    届时,遇上她,他会把这一巴掌还给她……
    我没有想到收回白阮的灵魂会直接导致这样的结果。
    我和影追上安德烈的时候,他正被一支吸血鬼猎人团团围住。
    吸血鬼族的人似乎放弃了安德烈,明知吸血鬼猎人正在四处搜逻安德烈,也没有派出吸血鬼来支援他。
    安德烈对于这么一支突然铩出的吸血鬼猎人,显得毫不在意。又因为他刚刚受了艾米丽背叛乱的刺激,心情似乎极度不佳。吸血鬼猎人的出现,恰好合了他的意,令他无处可发的怒火找到渲泄的地方。
    两方交战,战斗非常激烈。
    我和影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两个虚无的影子。
    影或许有别的能力显出实体,但他显然不爱多管闲事。
    于是我们就找了个视野极佳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观看。
    安德烈越战越勇,漆黑的眼珠子渐渐变成赤血的红色。他的獠牙也长出来了,指甲变得有三寸多长,尖尖的,带着锋利的弯钩。一钩之下,仅是人类之躯的吸血鬼猎人只有开膛破肚,肠穿肚烂的份。
    不需多久,一支有三十多个人的吸血鬼猎人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半。
    一个看起来似乎等级最高的吸血鬼猎人发出了指令,退下了所有的吸血鬼猎人,自己独身站了出来。
    安德烈藐视的睥睨着他,两人三句不合,立马又开打了起来。
    这个吸血鬼猎人似乎能力非常的强,使用人类的躯体居然也能腾空三四米,与安德烈在空中对战。
    安德烈渐渐不支,就在他的越打越下的时候,突然间,他银白的头发全部变黑,他赤红的眼睛也倏地变成如夜一般的墨色。他的指甲,獠牙,都收了回去,从外表上,看起来似乎突然间变成了常人。
    然而,他的力量却更加的强悍了。
    吸血鬼猎人手中的圣器,圣水,对他不再起任何作用。
    安德烈卷起地上的泥土,聚集成一把锋利的剑,他操纵着周围的空气,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阻止了其余吸血鬼猎人的施救,也限制了眼前这只吸血鬼猎人的逃避空间。
    “这……不是吸血鬼的能力”
    在安德烈即将做出最后的一击,吸血鬼猎人亦发出最后的一声喊叫时,影忽然身形一动:“快对准他的额头,打开盖子”
    一直做着随时行动的准备的我,一听到号令,立刻想也不想的飞扑出去。
    安德烈所建的结界屏障阻碍了所有的吸血鬼猎人,却拦不住我。
    我身随心动,眨眼间便来到安德烈的面前,打开了盖子,将瓶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一瞬间,我看到安德烈的瞳孔一缩,在他那双迷人的眼睛里,映出了我的面容。
    “你……”他张了张嘴,“是谁?”
    我微微一笑,他看到我,却不认得我了。
    “是……你?”
    没有回答,安德烈却像自己找到了答案,眼睛里露出了意外的狂喜,仿佛久寻不到恋人突然出现眼前。
    下一秒,透明的水晶瓶从他的额头处吸出了白阮的灵魂碎片,水晶瓶变成了好看的梦幻颜色。
    结界的力量骤然失去,然后,安德烈从空中坠下。
    吸血鬼猎人不失时机的抛出圣物,十字架的银器贴在安德烈的胸口上,冒出一阵滋滋的黑色烟雾。
    紧接着,在安德烈落地之前,无数支被削得尖利的木棒子等在下方,顺利的穿透了他的身体,其中三支,准确的插进了他的心脏,破胸而出。
    鲜血,在空中散成雾一样的血花,浓浓的,很香,似有花一般的香气。
    风吹过,香气散尽。我呆呆的飘浮在上空,怔怔的看着安德烈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黑色,渐渐的变成了浅浅的褐色。
    再然后,连褐色也褪去了。安德烈,无力的垂下四肢,僵硬的,任由他人摆布。
    影悄悄的来到我的身边,替我把盖子盖上。
    “回去了。”他说。
    卟通一声,是我的身子落在便利店地板上的声音。
    我爬起来,身上的巴洛克裙装已经自行退到了一边,静静的躺在地上,没有生气。
    我的手上握着装有白阮灵魂碎片的小瓶子,水晶的瓶质透射出里面梦幻一样的颜色,如雾如烟,又似水光流动,流光溢彩。
    白阮的灵魂竟然这么好看。
    我感叹着,悠悠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没想到此行,居然让我收回了白阮的第一片灵魂碎片。
   
    可是,我更没有想到,回收白阮的灵魂,会直接导致了安德烈的死亡。
    胸口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深知此举才是最明智最正确,也是我最渴望做到的,却难以忽略心中的低落。
    如果,我是在他战斗完毕之后……
    “一只吸血鬼本来就敌不过一支吸血鬼猎人,安德烈用不属于他的力量取胜,这本来就是错误的,你只是扭转了错误,别太过放在心上,他自有他的命运。”
    影化作人形,走过来拿起我手中的水晶瓶,小心翼翼的寻了一个盒子,谨慎的挑了一个安全的位置,放在便利店深处的货架上。
    “还有,要抽出白阮的灵魂,必须要在时机正确的时候,这种机会稍纵既逝,你要记住,一定要等待对方放松了警惕,或是被逼出真身,运用了白阮的力量的时候才能抽出。否则,水晶瓶不只抽不出白阮的灵魂,还会连同对方的灵魂一同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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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3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73:混乱的世界,迷失(一)
   
    回到家里,意外的发现老爸老妈又收到了一封信。
    从圣樱高校的管理部发出来的,距离上次收到的退学信,仅半个月的时间。
    这是一封取消半月前的决定,重新邀请我回圣樱高校就读的信函。
    堂堂一个知名学校,也太儿戏了吧。
    老爸老妈拿着信面面相觑,他们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柳暗花明的事情,而我却知道,发出这封信,一定是闫御插这一次,老爸老妈们不如上次那般为女儿考到好名校而欣喜若狂了,理智重回了他们的脑袋,知道我们这些小人物,其实不适合上那么尊贵的学校,免得成为别人手中的玩物,一会儿忽左,一会儿忽右的。
    晚饭的时候,老爸老妈郑重的询问我的意见,其间还用试探的语气问我是不是得罪了学校里某些权贵的人物?
    我想了想,字斟句酌的回答,大约是我拒绝加入了学校的学生会吧。
    圣樱高校的学生会,老爸老妈虽然不懂这个部门在圣樱的份量,但听名字也知道那就像是一个政府部门一样的机构。
    老妈立马问我为什么拒绝了。
    老爸则沉吟了一会,抬手阻止老**追问。
    “学生加入学校的任何部门,应该是学生的自由,不管妮子是为了什么理由没有加入,但学校因为这个原因就随意的退学,这种强权逼势的态度,还是不要加入的好。”
    话虽如此,可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
    一餐饭下来,吃了近两个半钟头,大家在餐桌上就着究竟要不要回圣樱复学而商量了半天,分析各种利蔽。
    撇去学生会的问题不谈,现在学校又发出了复学令,就证明他们可能不会再度强迫我加入学生会。但是就这样回去复学后,会不会造成我在学校受人排挤?今后又是不是会再度收到退学的通知?
    如果仍然有被威胁的可能的话,还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办理转学,与其等着人家退我,不如我退人家的好。
    我为老爸老**明事理而感动,于是乎,当场就决定了等到开学时,就去办理转学手续,到阿宝和阿冬就读的三流高校去读。
    一个萝卜一个坑,是读书小白的穷人家就该到满是读书小白三流学校去。
    就读学校的方向已经确定,而暑假还没有结束。
    寻找白阮灵魂的事情非常重要,却不是非常紧急,因为急也急不来,白阮的灵魂坠入哪个空间丝毫没有线索,上一次在艾米丽的时代意外的撞上安德烈,这还真的是很意外的。因为据影事后说,其实按原版发展的话,安德烈应该是被那个长老级的吸血鬼猎人给重伤的,而不是他反而灭了人家。
所以,在万千个世界中寻找白阮,要靠缘份,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也说不定。
    当然,我们也不能空等着天上掉馅饼。在便利店不开张的时候,影就循入各个世界与时空,派出各种东西去寻找线索。
    便利店还是会在午夜时营业,地点随机。我只需要在时间到时,打开自己的衣橱,便能跨入便利店了。
    现在,我与便利店的关系更加紧密了,有时候不需要依靠影的帮助,我也能自行的进入便利店,并且,能够让便利店按我的意愿,开在各个地方,各个空间。
    例如,当我想姑姑的时候,穿过便利店,门一拉开,便能站在姑姑家的门外走道里,甚至是她的卧室内,浴室中。
    此举让我省了不少的时候,同时便能安慰和陪伴两边的老人。
    兴许是因为闫御插手,霍尔家族的人没再出现任何的动静。鬼瞳紫月曾经有一次打到我的手机上,问我是不是回圣樱高校。我回答不,她便把电话挂了,没再说什么。
    不过我想,我这么三番两次的不识好歹,拒绝了闫御一次又一次,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至少,要逮着我来臭骂一顿吧。
    我把闫御撇出脑海,不管他什么时候来,怎么来,这都不是我关心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反正影说过,他们动不了我,也动不了我身边的人。
    夏日的暑气从地面上滚滚而上,仿佛蒸笼一样炙烤着人的皮肤。
    影又不知遁到哪个空间去寻找白阮的线索了,着急的事情做不来,做得来的事情又不想做。我百无聊赖的坐在小区广场的大树底下,一边听着大爷大**闲磕牙一边昏昏欲睡。
    这个小区是有几十年历史的旧小区了,小区里种的树自然已是枝繁叶茂,绿树成荫了。不过,我也不是为了这个原因,就特地放弃了家里的舒服空调,跑到这里来享受自然风的。实在是因为,在这个闷热难当的酷暑里,热得连死人都要跳出来的时候,该死的居然因为用电超标,我们这一带被限电拉闸了。
    讲明了是要限到明天早上,那么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太阳公公下山,月亮姐姐高高挂的时候,才能爬回去睡觉了。
   
    小美因为学校生活精彩,所以第一个暑假没有回来。
   
    年轻的人都这时候跑出去逛大街,吹中央空调了,只有年纪大些的人才喜欢在树底下摇蒲扇,空聊天。
    我因为性格沉默,不喜外出,(又心事重重,无心戏耍)因此拒绝了邻楼姐姐妹妹们的邀约,学着老大妈老大爷们慢慢的渡过这漫长的一天。
    此时正是下午三时,老爸老妈都没有下班。(老妈自我去了圣樱读书后,觉得无聊也托人找了份工作)我霸占了最好的位置,背靠着树干,迎着阵阵吹过树底的凉风,半闭着眼睛享受。
    也许是树底下吹的自然风太舒服了,渐渐的,我睡意越来越浓,竟然不知不觉的就这样倚着树干睡着了。这一睡,睡得非常的沉。
    临睡着前,隐隐约约听到耳边传来的聊天声,似乎就是坐在旁边的老大妈,有些熟悉,但又似乎不是,脑子里过滤了几遍,仍然无法确定是哪个相熟的邻人之声……
    “听说了吗?睡觉也能睡死的人哦。”
    “不是吧,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已经死了三个人了,都是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大人睡死之后,小孩也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
    阳光在树叶间刺眼的闪烁着,午时的闷热袭来,到了下午5时,暑气仍是有增无减。
    我睁开了眼睛,聊天的大妈大爷们不知什么时候都走*了,整个小区的广场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奇怪,有电来了吗,怎么人都走*了,也没人招呼我一声?
    初醒来时还有些奇怪,可是接下来,我发现不对了。
    太安静了。即使乘凉的人都回家了,可为什么连在小区走动的人也没了?说是来电,这时候正是煮饭时间,又根本闻不到任何饭菜的香味,小区楼也是静谥一片,没有电视播放的声音,没有人大喊大叫骂小孩的声音。
    一张树叶飘嗖嗖的落下,带出一片诡异的死寂。
    整个世界的人,就仿佛被暑气蒸发掉了一样。
    我霍地的站起来,凭经验,我知道这不对劲了。尤其是我站起来的时候,明明用了力,使出来却是软绵绵的,没有着力的地方,没有使力的地方。
    这种感觉……好像作梦。
    对,很像是梦中的感觉,摸到任何东西都没有实质的接触感,舌头没有味觉,吞进肚里的东西像是掉进了无底洞。
    耳朵可以听到一些风声,树叶声,可却与眼前所见的画面搭配不上。
    眼睛可以看得见东西,有时候清楚有时候模糊,全凭我对那东西的印像深不深。如果用力的想像,还能把一张四脚小板櫈想成一只四脚龟。
    这是梦吧,应该是梦。
    我沉着的应对,慢慢的观察起这个梦中的广场来。
    从小到大,做过的梦已经无数次了,只是每一次都在清醒时即瞬间忘却。在梦中记得一清二楚的事,醒来就飘渺的抓摸不到。
    从广场的那边,渐渐的走来一个人影,仿佛是从浓雾中突然出现,看不到她从小区外走进来的痕迹,一抬眼,便已经在十步左右的距离了。
    “妈妈?”
    我惊讶的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我怎么会梦到妈妈了呢?还是在这么诡异的梦境里。
    摘下眼镜揉揉眼睛,再戴上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不戴眼镜,也能把对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该不会在梦里,近视就好了吧。
    “妮子”正拿着手里的眼镜疑惑的时候,妈妈已经走近了,朝我打招呼。
    无论是梦也好是真也好,见到妈妈总是开心的。
    看到妈妈熟悉的笑容,我咧开了嘴,刚要迎上去……耶?怎么多了个女孩?
    “这是妈妈同事的孩子。”妈妈牵着”
    哈?这是什么意思,睡着了?
    “妮子,你不知道吧,最近流行了一种病,人一旦睡着后,就醒不过来了——由于长时间的睡眠,身体机能虚弱,最后死亡的病。”
    耶?怎么会有这种病,妈妈这是在说什么。
    “妮子,你不要不相信,这是真的。”妈妈突然很恳切的望着我说:“不信,你问问杨杨。”
    杨杨就是她手中牵的小女孩。
    顶着一个蘑菇头的小女孩非常天真可爱,她抬了头,望了望我,奶声奶气的说:“姐姐,你不相信吗?你看……”
    杨杨抬手朝身后指了一个方向,我望过去,只有空无一人的广场,什么都没有。
    “姐姐,你要戴上眼镜看啊。”杨杨又道。
    将手里的眼镜戴上,忽然间,镜片里出现了一幕与眼前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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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3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74:混乱的世界:迷失(二)
   
    透过镜框里的镜片,可以看到广场上热闹非凡。
    一辆辆小轿车停满了整个广场,这是夜幕降临后才会出现的画面,因为小区中的人买了车的不少,没有特意修建的停车场,便都在下了班后停在了这里。
    还有人来人往的穿梭,都是熟悉的小区里的面孔,有的坐在广场边的石椅上聊天,有的在散步,气氛很是平常,就如我们每天都看到,经历过的身边的场景一样,没有什么特别。
    可问题是,当取下眼镜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我近视看不见,现在不戴眼镜我也能把对面的树叶看得真真切切。
    镜里镜外,截然两个世界。
    虽然眼前的事有蹊跷,我也快习以为常了。于是若无其事取下眼镜,哪知一回头,妈妈和杨杨的身影都不见了。
    “妈妈?”我忙戴上眼镜看,也看不见妈妈和杨杨的身影。她们怎么消失得这样快呢?
    这个梦真是奇怪。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广场那边传来一阵喧哗。
    我抬头往那边望去,正是一个**样的女子,被身后的一辆突然启动的轿车给撞倒了。车子开得不快,只是刚刚启动时碰了一下便停下了。**被碰倒在地,没能再爬起来。
    奇怪的是周围走过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上前去扶起她,仍然是各做各的,聊天的聊天,路过的路过,脸上毫无表情,全然不当一回事。
    小轿车碰了那一下后,也停了下来。可是半晌没有司机下车。
    我站起身跑了过去,发现驾驶室里根本没有司机。
    而躺在地上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似已经昏迷了。我认出了她,是我们小区里的一个年轻的单身母亲,结婚方一年,生完孩子后就与丈夫离了的八零后,她的名字叫……
    “周月琴是周月琴,周月琴周月琴晕倒了——”
    耳旁一阵嘈杂,纷纷扰扰的扑面而来。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透过眼镜镜片,清楚的看到树叶缝中落下的阳光,星星点点,带着午后燥热的温度。
    身旁,一直聊得火热的大妈大爷们已经离了位,关切的往广场中央走过去了。
    “快,打120了没?月琴怎么会昏倒了呢?”
    广场那边,周月琴昏倒的位置,已经围了一圈人群,有的撑开了太阳伞,给她在头顶上遮着。
    望着眼前和梦中相衔接的一幕,我有些弄不清自己是否还在做梦了。
    于是我将眼镜摘下,又戴上。
    没错,我回到现实了,眼镜摘下后,除了蒙成一片的天地轮廓,我什么都看不清。
    掏出手机看看时间,13点15分。刚才的一场梦不过是打了15分钟的盹。
    救护车很快来到,十分钟后,昏倒的周月琴被拉走了。
    处理完突发事件,围观的人群中又三三两两的走回大树底下,继续在着乘凉磕闲话的活儿。不过这一次,他们聊的话题与周月琴的昏倒是分不开了。
    “奇怪啊,月琴那孩子平时没啥病啊,身体好好的,怎么会就昏倒了呢?”一位看着小区里的孩子长大成家的老大妈发出唏嘘的感叹。
“嗳,谁知道呢,也许是中暑了吧。”另一位大妈回应,望望日头炽热的天,趁机咒道:“这该死的 ,又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就停电了,怕热不死人吗?”
    “我看着不像是中暑。”小区里颇有些知识的老大爷推了推老花眼镜说:“我看月琴像是睡着了。”
    睡着?怎么会在好好的走在路上就睡着了呢?
    这不合逻辑的话一出,立马有人出声反对。
    七嘴八舌,众说纷纷,有的说是被车撞倒的,但立刻有人证实当时周月琴身边根本没有车。讨论越来越激烈,开始时是有些关怀的,说到后来就变成各种各样的臆测了。
    待到气氛稍微稍停一些之后,我站在树后,弱弱的问一句:“请问,之前有谁说过睡觉会睡死人的话题吗?”
    老大妈大爷们猛的扭转过头,眼神惊异的盯着我:“睡觉睡死的?小妮子,你听谁说的?”
    “没人说过啊。”
    众人一致否定,言词恳切。又有人问我是听到谁的声音说的,我越是回想睡着前听到那几句,越是觉得声音陌生,似从来没有听过……
    这日的午后,我过的真是蹊跷。
    次日,电终于来了。
    我坐在家里,开着空调吹着,不知怎的,就想到周月琴。
    她被送去医院还没有回来,突然间就很想知道她家的情况。
    说起来,周月琴也就比我大了十岁左右,算是我的大姐姐了。小的时候,她还曾带着我出去一块玩过,长大后渐渐不再来往了,可见面时也总会叫她一声姐姐好。
    周月琴家的和老妈也算熟悉,老**电话薄上应该有她家的号码。
    拔了电话过去,通了,半天没有人接。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婴儿哇哇的啼哭声。
    周月琴家的两老,一个去医院陪护了,一个在家里带着没断奶的娃,忙乱可以想像。
    我简单的问候了两句,便急急挂断了电话,怕耽误了周阿姨的活儿。
    周月琴没有病,根据医院的检查,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可以致她昏迷的病,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无法醒来。
    这一个接一个巧合,梦与现实的衔接,不得不让我警惕起来。
    昨晚上老妈没有回家,只交待说有事,没见着她我也不好在电话里追着问我做梦梦见她的事。
    如果没有周月琴的昏迷,那个梦也只是一般的梦罢了。但梦境中的延续到现实,似乎只有我才知道周月琴突然“睡着”的原因是因为她被车撞了……
    傍晚,妈妈终于拖着疲累的身体回来了。
    “杨杨,叫姐姐。”
    三岁的小女孩圆圆的大眼睛隐藏在剪得格外齐平的蘑菇头底下,含着泪花怯怯的望着陌生的环境,不敢叫人。望着望着,就低低的哭了起来。
    “杨杨的妈妈昏迷了,在医院醒不过来,她是一个单身的母亲,家里没有大人了……”母亲心疼的抱起小女孩,在怀里哄着。
    “她是妈**同事,平时和妈**关系也很好,反正你现在放假在家没有事做,就帮忙带一下孩子吧。”
    面对又一幕梦境变成的现实,我只有张大了嘴巴的份。
    现实中的杨杨和梦里的杨杨不一样。梦里的杨杨比较冷静,乖巧得像个芭比娃娃,在某些时候,还能一语中的的指出关键的一点,指引我戴上眼镜看世界。仿佛是个洞悉一切的小大人。
    现实中的杨杨来到我们家后,除了哭着喊妈妈,就只有哭着找妈妈。
    这天晚上,一直哄到了半夜,杨杨才在极度的疲累中,含着眼泪入睡。
    因为带她是我的任务,所以把她安置在了我的床上。
    看她睡着,我蹑着脚尖轻轻的掩上了门。
    客厅外,妈妈和爸爸正坐在沙发。妈**脸上难掩疲累,昨晚上,她应该就是在杨杨的家带了她一晚上吧。
    “妈妈。”我走过去,坐在妈**身旁,轻声问道:“杨阿姨受伤了?”
    妈妈道:“没有,她是在工作的时候突然昏倒的,事先没有预兆,并且,也没有受到任何碰撞。”
    情况和周月琴一模一样啊。我心里一跳,越发觉得那个梦和这两起事件绝无巧合。
    “妈妈,昨天,周阿姨家的周月琴姐姐也在广场上昏倒了。”
    “啊”妈妈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
    “医生检查,她没有外伤,也没有疾病。”
    “妈妈,你说,如果周月琴姐姐和杨阿姨一直昏睡下去的话,她们会死掉吗?”
    “怎么可能会死掉呢?”爸爸在旁边插嘴:“如果她们一直不醒的话,最多是个植物人吧,医院会给她们输营养液,不会死掉的。”
    是啊,如果是在医院的话,医生会给输液,多少失去意识的人靠着仪器不都能活下来吗?可为什么梦里的妈妈会告诉我她们会因为睡眠不醒,而导致身体机能衰弱最后死亡呢。
    也许梦不一定准,但眼前这个时候,我觉得梦中的一切才是现实中疑问的答案。
    我紧紧的盯着妈妈表情,一瞬不瞬。
    然而,妈妈最终没有说出如梦境里的话语。
    “应该……不会死吧?”她犹犹豫豫的说,一副没有自信的样子。
    梦与现实,终究是不同。
    杨阿姨无人照顾,身为好友又兼同事,妈妈和公司里的人便轮流着去医院给她看护。
    周月琴也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带小孩的日子,真是烦不胜烦,白日里变着花样,使出混身解数,只为了哄她吃饭睡觉,伺候她放水粑粑这一丁点小事。
    一丁点小事,也把我整得都没有精神去开便利店了。
    于是,便利店便关闭了两天。
    两天之后,一天夜里,午夜时分,我正躺在床上累得四肢抽筋,脑子发紧,爬不起来的时候,关闭的衣橱里突然传来敲门的咚咚声。
    是便利店里的东西来敲门了。
    自从我和便利店的关系更紧密了之后,和店里的东西也变得更随便了起来。
    以往它们都是等我去了店里才敢走动的,这会儿,连我人没入店,它们也敢反客为主的敲起我的门来。
    我忍着强烈的困意拉开了衣橱的柜门。
    门一开,一个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妮子妮子,小心点儿,有东西要接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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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4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75:混乱的世界:迷失(三)
   
    滚出来的东西是一只形状极好的瓷碗。瓷碗很不起眼,但附在里面的灵魂在前世却是一个以乞讨为生的流浪占卜师。
    占卜师占卜的方法就是用几个铜币,丢在碗里。兵哩磅啷一阵响后,看静下来的铜币呈什么模样。
    虽然占卜的方法很简单,简单到没有人信服。可是这占卜师占的却是奇准,几乎没有一件出过差错。只不过她占卜的人,都是死了方知她卜得准。
    这个瓷碗便是占卜师生前所用的碗,所以死后她将自己附在碗里。她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与别的怨灵不同的是,她是看破了红尘,继而又看破了轮回,不愿再继续投生罢了。加之她因为占卜,得知了便利店的存在,便觉得这才是适合她的最好归宿。
    “大姑,你说有什么东西要接近我?”
    忍着困意,我蹲在瓷碗的旁边问道。
    瓷碗里叮呤叮呤的冒出三枚铜币,敲着碗边脆脆的响。寂静的夜里,这响声格外的清伶,细听之下,还有让人被勾魂摄魄的感觉。
    我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杨杨睡得正香。
    “我不知道。”瓷碗里女人的声音说:“但是我感觉到她很强,她的目标不是你,可是不小心的话,你会中了她的魔障。”
    目标不是我,却要接近我?
    蓦然想起梦中妈**警告,难道是杨杨
    “话说完了,你自己小心。”瓷碗任务完成,又骨碌骨碌的滚回衣橱中。衣橱柜门砰一声合起,再拉开时,后面只是普通的衣架层板了。
    虽然带小孩子很烦,烦到忍不住要仰天长啸的地步。可是有时候,她也很可爱。她会张着大大的眼睛,奶声奶气的抱着你叫:姐姐姐姐,抱抱~~~姐姐姐姐,亲亲~~~
    看到电视里的动画片,她会忘情的投入,跳起来叫:“快跑快跑,喜羊羊快跑,大飞狼来捉你啦……”
    不找妈**时候,杨杨其实很乖,也很懂事。看到我生气了,她会跑过来抱着我的大腿说:“姐姐不要生气。”
    她还会给我倒水,拿着一次性纸杯从饮水机那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送到我的手上,看到我喝,她就呵呵呵的笑。
    虽然年纪很小,但陌生的环境和母亲的现状,她竟然隐约的知道,除了来的第一天,不适应时哭得比较久以外,接下来的日子,她就黏着我黏得像粘在身上的牛皮糖一样。
    短短的几天,我已经对这个蘑菇头的小东西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母爱的情绪。
    无论是妈妈托负给我的重任也好,还是保护小朋友的社会公德也罢,既然她在我的身旁,我就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检查了门窗,将一切都牢牢的关闭之后,我爬上了床,一只手环过杨杨的小腰,搂着她轻轻的入睡了。
    一夜无事,只在半夜突然有些冷,有一种深深的浓浓的悲伤感觉笼罩心头,还有耳边嗡嗡嗡好似很多个人聚在一起时的吵杂声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那种悲伤很浓,那种吵杂声也令人觉得心碎,仿佛心脏要裂开一般。还好时间很短,就在我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
    犹如潮涨潮落。
    清晨,闹钟没有响。
    我张开眼睛看了看,啊,已经十点了,要赶紧起来煮早餐给……给什么?给我自己吃?我吃东西向来都很随性的,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吃,何时起这么急急迫迫的了?
    从床上坐起,狐疑的看着床边空空的位置。
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坐了有半个钟头,仍然想不起什么来。
    暑假都是百无聊赖的,尤其是影不在身边的日子,不知道那家伙出去寻找白阮的消息到底需要多久。爸爸妈妈也不在家,我是不是该考虑白天也去便利店里守着呢?
    下床趿了拖鞋去漱口,刷到一半的时候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
    门铃摁得很急,仿佛大火烧到屁股了一股。
    胡乱的将嘴里的泡沫吐出,脸也来不及擦,急忙应着铃声跑到门边。
    一打开……
    闫御,狄诺,鬼瞳紫月,以及身后一大票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带着墨镜的年轻人,齐齐立在我的门外。
    “你们怎么来了?”我眉头抽了抽,强自镇定着表情,若无其事的忽略来者脸上各异的表情。
    “你……”闫御的脸色几乎可以用一块猪肝来形容。
    “你这个懒女人怎么睡到现在才起床的……你嘴边还有泡沫”
    我淡定的抹了抹下巴上的泡沫水渍,瞥了一眼他身后强忍偷笑的鬼瞳紫月和一脸云淡风轻的狄诺,顺手捋了捋鬓边未梳理过的发丝,道:“我家地方小,容不下大神。”
    闫御沉着脸:“你们下楼去等。”然后便越过我,径直踏入房中。
    鬼瞳紫月和狄诺也跟着进了来。
    三尊大神不经招呼,已各自找好了位置坐下。
    “潘妮,你还是先去洗脸吧,我们不用招呼的。”鬼瞳紫月一坐下便道。
    关好大门,心知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三尊大神带了这么强大的阵容来,恐怕是有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反对,自顾进了浴室,继续洗脸梳头。
    我家是三室一厅,在客厅外说什么话,只要不刻意压低,在浴室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房子真小,是人住的吗?该不会贫民窟就是这样的吧。”是闫御该死的声音。
    “闫主,据我所知,贫民窟比这里还要小。”狄诺说。
    “那这里是谁住的?”
    “是潘妮的老爸老妈。”鬼瞳紫月的回应声带着强压的笑意。
    我忍无可忍了,砰一声摔了门走出去:“你们三个,到底是来干嘛的?”
    这里不是圣樱高校,这是我的地盘
    闫御皱紧了眉:“你怎么还不梳头,这样就出来见我们,不会羞吗?”
    “羞你的头。”我接得顺溜,“是你们未经同意就擅自上门来的,到底来干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家这贫民窟容不下你们。”
    脑子里闪过畅快得意的画面,可惜这种事情真要实施起来,比拍戏还要难。
    气势汹汹的从浴室里冲了出来,不过是两三步的距离,走到沙发边的时候,胸口中鼓起来的气已经泄了,无影无踪。
    “你怎么还不梳头。”闫御看了我一眼,皱着眉说。
    “我梳过了。”只是简单随意的绑了个马尾。
    “那看起来怎么还这么乱。”他挑剔。
    我白他一眼,冷酷的不再作声。
    “要喝茶吗?”上门是客,妈妈从小的教育还是让我不得不硬邦邦的问了一句。
    “不用了,说完话就走。”闫御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我坐过去。“你这也没什么东西,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我又白他一眼,咬牙切齿的暗想,还好你说不用,要用的话我就用前天晚上的茶渣冲给你喝闫御见我没有走过去,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半晌后,他忽然轻声说:“生气了?”
    “学校开除你是有原因的,是个误会。现在误会解清了,你下学期可以回去上课了。”
    由于闫御降下的音调比较特殊,跟前一刻的嚣张比起来,似乎有妥协的意思。鬼瞳紫月的背脊不禁微微一紧,脸上的表情也僵了起来。
    我望着鬼瞳紫月的侧面道:“鬼瞳紫月没有告诉你吗?我不回去了。”
    闫御的音调立时又高了起来,他恼怒的叫:“为什么?难道你真的要去那个三流的学校就读吗?你知道我为了你的事情……”
    声音戛然而止。
    为了我的事情怎么样,他没有说。不过我知道,反抗霍尔家族的决定,他一定需要些手段的吧。
    “算了,不说了。”他道:“这一次来,还有一件俱乐部的事情。妮子,把孩子交给我们。”
    孩子?
    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我的脑子轰的一下,一种被遗忘了的重要的东西瞬间浮出水面的感觉。可当我要细细找寻时,却什么都没找到。脑子里只有纷纷杂杂的嗡嗡声,好似有上千张嘴巴同时在耳朵边轰鸣。
    “孩子?什么孩子?我家只有我一个女儿。”
    “潘妮”听到我这样说,以为我在推脱,狄诺也严肃了起来:“俱乐部收到线报,近来各家医院里出现了莫名昏迷的病人。病人呈现的症状只是睡着,但却会一直沉睡,即使一直吊着营养液也毫无作用,在昏迷半月后,病人的各种身体机能迅速衰弱,最终不治身亡”
    鬼瞳紫月接着说:“昏迷的病人在发病前并无任何隐疾,发病时也没有出现碰撞。”
    “医院实施了各种治疗,仍然没有起色。调查后得知,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即都是单亲母亲,身边都带着不满四岁的孩子。”
    “已经死亡的病人,在入院三天之后,托人照管的孩子,无论是外婆,祖母,还是保姆奶妈,最后全都离奇失踪。”
    “这件案子,目前已经被确定为灵异事件,俱乐部正式介入调查。昏迷的病人还在继续增加,我们手上掌握着一个线索,你们小区里有两个昏迷病人的小孩。其中一个,现暂居于你家,是个三岁的小女孩。”
    闫御抬起头来,盯着我:“潘妮,事关重大,你一个不小心我们就有可能会失去线索,所以,快把孩子交出来。”
    在闫御用命令的语气和我说把孩子交出来的同时,鬼瞳紫月已经自行起身,进入我的房间,爸爸的书房,卧室,进行搜索。
    一分钟后,她走出来,朝着闫御摇摇头。
    “潘妮,孩子呢?”闫御霍地站起来,走近我,严肃问道。
    我扬起头,一滴晶莹的珠儿便顺着脸颊滑下。
    “杨杨……晚了……”
    杨杨的面孔和她可爱的笑颜在狄诺和鬼瞳紫月叙述的时候清晰浮出水面。我昨夜刚刚立誓要好好守护的孩子,竟然就在我的臂弯之下,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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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4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76:混乱的世界:迷失(四)
   
    哭是没有用的,对于寻找失踪的杨杨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对赶走闫御等人的纠缠却有很好的作用。
    我也不用太过伪装,身为杨杨的临时监护人却没有尽到责任和义务的愧疚感深深的占据了我的心房,眼皮子眨一眨,鼻子抽一抽,泪水鼻涕就哗啦啦的流出来了。
    我哭得唏哩哗啦的,一边抽鼻子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昨晚上的奇怪经历。我深知那似梦非梦的嘈杂声一定有异,因此将睡着时的感觉详细的说了出来,以帮助他们提供线索。至于大姑碗的警告,我自是省略了。
    “昨晚上我睡得很沉,半夜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冷,好像有好多个人围在我的床边说话,我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吵吵嚷嚷的,画面很乱,什么都看不见,我又醒不过来,一动也动不了。大约五分钟之后,声音退去了,我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早上醒来,我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关于悲伤的感觉我并没有说,心里觉得那是一个不可触碰的角落,一旦碰到了,说不定我会真的哭个不停。
    讲完毕,又接着抽咽。心里太急了,恨不得一脚把他们踢出门外,然后去找影给我想办法。可是闫御却是久久的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鬼瞳紫月听了,若有所思的和狄诺交谈着什么,半天也没有人有走的迹象。
    我抱过一盒纸巾,用力的擤了一大把鼻涕,响亮的声音将在坐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个个转头望着我,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鬼瞳紫月的脸上还明白的写着:你这女人怎么邋遢得都没个底线?
    我不理他们,开始嚎哭:“杨杨啊,你到哪里去了啊,你不见了,妈妈回来我怎么交代啊……啊……啊……啊”
    “妈妈要打死我啦……啊……啊……啊”
    终于,他们坐不住了。
    狄诺虽然表情淡定,不过已经稍稍挪了尊位,请示道:“闫主,是不是……”
    鬼瞳紫月的眉皱得都打结在一起了,她鄙夷和嫌恶的说:“潘妮,怎么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面?简直侮辱了圣樱的名声,快别哭了,别让别人看到你这一面,也别说你是圣樱的学生”
    闫御火大的站了起来:“闭嘴别再哭了”
    他终于说出了我期待已久的话:“孩子我会帮你找回来的,别哭得这么丑,难看死了”
    他烦躁的瞪了我一眼,带着鬼瞳和狄诺走近了大门。
    拉开门的那一刻,他又回头交代:“你就在家里等着,哪也不要去,你妈妈回来,我会找人跟她说的”语毕,门砰的一声摔上,震得家里的花瓶摇摇晃晃,似带着某人的火气。
门关上之后,顾不得他们人还在外边也许没走远,我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反锁,第二件事是冲进自己房里反锁,然后闭着眼双手扶在柜门上,默念几秒,再一打开,一股阴冷但熟悉亲切的空气扑面而来。
    啪嗒。门从里面锁上了。
    狄诺说:“闫主,我们还是赶快到下一家,去看看孩子吧,也许还来得及”
    “嗯。”心里怨怼那丫头怎么当着面就把门锁上了,好似巴不得他走一般,闫御心情不爽,但正事要紧,也就没反对。
    三个人巴哒巴哒的下了楼,楼下站着一排如军队般笔直的手下,闫御视而不见的走过去,简短的说了声:“走。”
    这一小队穿得像打手一样的手下是俱乐部的直属部队,他们没有异能,只是常人。但因为从小接受各种训练,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都优于常人,可以作到面对死亡面不改色,不会被吓死吓晕,在执行灵异任务的时候,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尤其可以用来唬人。
    在潘妮的楼底下站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引来了一大群围观者。
    鬼瞳紫月朝其中一个领头的使使眼色,那领头的就站出来说:“大家好,我们是市刑队的,接到有人报案,特地来调查一下,这附近是不是有小孩子失踪了?”
    听到是正义方的,不是黑暗方的,围观的群众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围过来七嘴八舌的报料:“原来是警察阿shi啊,我在这小区住几十年了,没听说谁家的孩子丢啊……”
    留下几个人在那里收集群众资料,闫御等人径直走向资料中的周月琴家。
    “希望还来的得及。”狄诺说。
    但闫御的心中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在走上周月琴家的楼梯时,他不经意的扫过,瞥见到鬼瞳紫月的眉头仍是紧锁着,似有什么想不透,便问道:“怎么了。”
    鬼瞳紫月没有意识到是他在提问,不自觉的回答:“潘妮那家伙,怎么哭得那么难看呢?”
    “你还在想这事?”他没说他也在想着这事。
    鬼瞳紫月点点头,“这不附合她平时的作风啊。”
    “她平时什么作风?”
    “她……淡淡的,冷冷的,总是事不关已的态度,就连我邀请她加入俱乐部的时候,她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被人欺负的时候也不放在心上。这样的她,怎么会有那么丑的哭相……活像电视里演戏的大妈。”
    演戏
    一句话震慑了两个人的脚步。
    鬼瞳紫月猛的抬起头来:“对了,我想起来了,其他案子里的家属,孩子失踪时也会出现短暂失忆,但要等到她们想起孩子,至少得半个月的时间,还是被心理催眠师催出来的。潘妮怎么这么快就想起来了呢?”
    答案只有两个。第一,潘妮是装的,孩子其实根本不在她家,资料有误。
    但是俱乐部调查的资料不可能有假,而且他们已经是最快的速度找上门来了,有人睡觉睡到死亡,孩子失踪的事情因为被封,也没有见报,潘妮根本不可能提前得知消息作假愚弄他们。再者,她早上迷茫中又带着一丝紧张的表情,看起来丝毫不假。
    无论是闫御和鬼瞳紫月,都不愿相信她有这么高超的演技,要说有,也是蹩脚的。
    第二,潘妮还是装的,但是演技非常蹩脚,低劣。就是那段嚎哭流涕像大**表演,其实她根本知情,也如他们一直怀疑的,她有帮手,或有办法自己去找回孩子。她那段表演,就为了恶心他们,赶走他们,嫌他们碍事“该死她想单干”闫御咒骂了一声,已经来到周月琴的家门前了,他还是返身一转:“狄诺,事情交给你了,有什么立刻向我汇报。”急急忙忙的冲下楼去了。
    正要敲门的狄诺望着鬼瞳紫月,鬼瞳紫月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闫御冲下楼:“叫个催眠师上来协助吧。”
    如果连有神秘力量帮助的潘妮也中了招,估计这家的孩子一定保不住了。
    闫御冲到潘妮家的时候,门已经被从里面反锁。
    想到她当着自己的面就把门锁上,闫御气得抬起长脚用力一踹,就把潘妮家的门锁给踢坏了。
    隔壁有邻居惊慌的探出头来,鬼瞳紫月赶上来解释:“情况紧急,破坏的部分我们会有公费补偿。”言罢,也跟着冲了进去。
    闫御站在里间,看起来是一间少女的卧室,应该就是潘妮的。
    卧室的门锁也坏了,同时也是从内反锁上的。
    但是卧室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潘妮床上的一只白色绒毛小熊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们。
    “潘妮……人呢?”
    家里面的门层层反锁着,楼底下的人也反应没看到潘妮下楼,她怎么会在自己家里失踪了呢?
    难道她会结界?
    闫御的表情紧紧绷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气压非常的低。
    鬼瞳紫月掏出随身的符纸,在手中点燃,化作一个小小的式神。
    “帮忙找一下,这里面有没有异常的气息。”
    式神在小房间的天花板上,飘悠悠的转了几圈,如果遇上没有察觉的结界,它会突然熄灭或是爆炸一般的猛然燃尽。不过这会儿,它却一直没有异状,直到火焰吞尽了最后一角符纸,才无力的悠悠落下。
    “这里没有结界。”鬼瞳紫月说。
    忽然,她的瞳孔一缩,只见那轻轻飘落的灰烬,在飘到衣橱的柜门边时,居然生硬的拐了个弯,似乎有风从里面吹出来一样,已经奄奄一息的火星呲啦一声最后绽开了一道光芒。
    “这里”鬼瞳紫月急步上前,唰一下拉开了柜门。
    这回,可以知道潘妮这家伙的秘密了吧。
    便利店里,一片安静。此时不是午夜,便利店不对外开张,于是我也放松了姿态,丝毫不害怕被旁人看到,一走进去,便急嚷嚷大叫:“大碗姑,大碗姑,你快出来啊”
    这一叫,惊起一滩欧鹭。所有的东西都乒乒乓乓的动起来了。
    “妮子,妮子,你来啦”货架被震得摇摇欲坠的,所幸牢固,才没有最终倒塌下来,这场面就像是同时有上千万个人站在货架的层板上跳舞一般。
    没想到我只是两天没开门营业,这些东西就耐不住寂寞了。
    “我找大碗姑,大碗姑呢?”
    话音刚落,一个圆形的东西就骨碌碌的滚了出来,正是我要找的瓷碗。
    “妮子,怎么了?”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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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4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77:混乱的世界:迷失(五)
   
    我做个手势示意其余的东西不要吵,然后蹲下身子,问它:“杨杨不见了,你知道去哪里找她吗?”
    瓷碗里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凭空冒出几颗滚动着的钱币。钱币一定,大碗姑就回答我:“不知道,不在这了。”
    “不在这了?什么意思?”
    “不在这个世界了。”
    我的脸色一变:“杨杨,死了?”
    “……没有,暂时还没有。”
    杨杨没死,可是大碗姑也说不清她去了哪里,只道情况危及,三天内找不到她回来,即使她没事,也再也无法回来了。
    将杨杨掳去的力量,是一个很神秘的能量,它无形无体,却能做出实质性的事情。昨晚上它来的时候,便利店里的东西都知道了。可惜它们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推开那扇柜门,更无法叫醒我。
    没有办法,店里面的东西虽然都不是凡物,可是各种本领也不是用来作战的,最多是戏弄戏弄欠下他们债务的人罢了。
    所以,我只得转而问:“谁知道影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回答我的声音争先恐后,大伙儿都像是寂寞了一万年终于找到人说话一般的争着嚷着,可是听了半天,也没人能确切的告诉我,影到底去了哪里。
    便利店所能通向的时空实在太多了,其中又有时间与这里完全一致的平行世界,我只是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女孩,即使可以借由便利店随意出入,可也无法在三天之内保证能找到影。更何况找到了也还得需要时间救人呢。
    所以,他不回来,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我焦急的在便利店里走来走去,转了几圈仍然毫无头绪。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掳走杨杨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便利店的东西们也说不清它的来历。如果知道它是妖是鬼还好,我可以想个办法透露给闫御,借助他们俱乐部的力量救回杨杨。反正,他们也已经介入这件事了不是吗?
    就在我转得地板都快要被磨出个坑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趁着其他东西们都歇下去喘口气的时候,突然冒了出来:“妮……妮子小姐,你不是见过那个东西了吗?”
    一语出,四周皆静。
    货架上的东西们砰砰乓乓的动了起来,就像是围观的人群一样,全都涌到了那个货架的层板上。
    “你说什么,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你知道怎么不早说”
    我走到那个货架前,将各种东西搬移开,有古老的怀表啦,有用旧的破损的妆匣子啦,有发簪啦,烛台啦,总之,只要是体型较小,适合移动的,都爬到这来了。
    将东西都拔开后,发现静静躺在下面的是一套绣有鸳鸯图案的枕头套。大红的喜色已经被洗得发了白,上面的针线也松脱了许多根,可见生前的主人曾用着这个枕头许久也不舍得扔弃。
    鸳鸯枕套见我走了来,立刻害羞的吱吱唔唔,那洗白了的枕面上,似泛出一层红色来。
    “你是枕头套的主人吗?”我问的是附在枕套里的灵魂。店里的东西虽说都有灵魂的,但这些灵魂却不一定都是来自于人,有时候,只是来自于东西的本身。就像器物妖。
“不……我不是。”鸳鸯枕害羞的回答。它的声音听起来清甜柔软,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见了心仪的人,便荡起了动人音律。
    “那你是器物妖?”
    “嗯……嗯……”
    “为什么说我见过那个东西呢?”器物妖的能力并不强大,甚至其可能根本没有什么怨怼,有时候只是单纯的时间长了,吸收了某些精华而成形。它们存在于这个世间,也许无力做些什么改变,也不能对抗什么。但因为它们本身是一件器物,无论任何场合,它们的存在都是极正常的,旁的人或是妖等都不一定能发现它们。因此,有很事情都是在它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要说派什么眼线探子之类的,就属它们最专业。
    “我……我生前是一个妇人的枕头,夜夜里伴着她睡,她脑子里的活动,梦里的情景,都在我眼前展现。成了妖之后,这种能力更强,我虽然身在便利店里,但只有我牵挂着谁,她做的梦,我也就能感应到。”
    说到这里,鸳鸯枕又害羞的沉默了。我眼前浮现一个少女满脸通红的低下脸去的表情。
    各位,别误会。我并没有搞错自己的性别,鸳鸯枕也没有搞错。要说她对我的仰慕,那并不只是她才有的,是整个便利店,大部分的东西都对我存有的情愫。
    因为我是便利店的管理人,是继白阮之后的便利店主人。没有主人,便利店就会沉睡,便利店内的东西也就必须跟着陷入无止境的,漫长的睡眠。所以,从另一层意义来说,对于它们,无论是谁,我便是解救出它们免于黑暗的睡眠的救世主。任何人,无论男女(尤其器物妖,根本没有男女之别,全在于她们喜欢幻化的样子)对于唯一的救世主,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仰慕之情。
    哪怕能向我x近一点点,它们也能高兴上好几天。
    这种情形,尤其在颜芮的事件之后,变得越来越明显。
    “喂,红枕头的,难道你偷看了妮子的梦吗?”另一个声音在货架上头忿忿的传来,是一个南瓜形状放在床头柜上的台灯,橙色的灯罩映出它的脸色,正是嫉妒兼羡慕兼不甘。
    我轻轻拍了拍它上面的灰尘:“没事的,如果能梦到你,我也很开心。”
    南瓜灯立时不出声了。
    “接着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说我见到了它?”我接着问鸳鸯枕,但是话刚出口,我立刻心里一顿,难道是那个梦?
    鸳鸯枕回答说:“对的。其实……我每次只在您的梦中边缘徘徊,我知道偷窥别人的隐私不对,所以我从来不敢擅自进入。可是那天,我感觉到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力量在接近你,我怕您有危险,会在梦中入障,这样就会永远醒不过来了。影把您托付给我们照顾,我拼死也要保护您的……于是,我就大胆进入了您的梦。”
    不同寻常的力量。“你说的是昨晚上?”昨晚上的力量非常诡异,带给我一种说不清的冷意,还有一种非常忧伤的感觉,至今,想起那种感觉,我仍然胸中难受。
    “不是昨天晚上。”鸳鸯枕出乎意料的说:“昨天晚上我们谁也打不开那扇门,大碗姑还是提前卜到了,趁它没到之前出去提醒你的。我自用了些力,可也一样进不去,甚至,还几乎回不来了。”
    话到这里,鸳鸯枕的声音微弱下去,枕套下面汩汩流出一片殷红。血量虽不多,却足以触目惊心。
    “鸳鸯枕”我惊呼。店里的东西们也哗啦一声,个个都屏了气息,关注的看着这一幕。
    “没事……”鸳鸯枕像一个受了重伤后,微微喘息的病人般:“没事,幸好我回来得早,只是一点皮肉伤。”
    鸳鸯枕不过是以神识来接近我,没想到却受到了本体上的伤害。足见那个力量,是多么的霸道。
    “我只要……在这里,好好调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
    “我要说的是,妮子……小姐,是昨天下午的梦,昨天下午您做的梦,正是那个东西所在的世界,您想救回孩子,必须要回到那里,也许……能找到线索。”
    便利店的墙壁传来砰砰的声音。
    我走到那边一看,顿时气上心来。
    墙那边的人看不到我,他们就像是站在一块单面的镜子前,而我,却能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我要他赔”
    闫御和鬼瞳紫月这两个家伙,居然进了我的卧室,还踢烂了我的衣橱门“闫主……这样,她会生气的……吧。”鬼瞳紫月假惺惺的担忧道。
    “气什么,我还怕她会生气吗?”闫御踢烂了我的两扇衣橱柜门,还嫌不够似的活动着脚腕。
    难道他还想砸烂我家吗?我皱了眉头气极,却在最生气的时候忽然放松了下来。
    “刚刚这里确实是有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流,可惜消失得太快,没有抓住。可是,按说只要是有结界出现过的地方,必定会留下痕迹的,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
    鬼瞳紫月蹲在衣橱破烂掉的门前,细细的观察着每个角落。她的脸就贴在便利店的墙壁上,脸上的细致的表情一览无遗。近到只要她一转头,就能与我对视。可惜,她仍然看不透墙后的这一面,对她来说,她眼前的,应该只是一块衣橱内的板子。
    她发现了便利店的进出口?我扬了扬眉,鬼瞳紫月的确有两把刷子。如果不是她与便利店无缘,恐怕她就会跟着我的屁股后面走进来了。
    这么快他们就折回来了,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异能人士,相对来说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呢。
    想到这里,我不再关注他们,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吧。就算是走到了门边,没有缘份的人,一样是无法进入这里的。
    闫御那么一副火爆的脾气,发现被我骗了,肯定要火冒三丈。被砸坏的东西我不担心,他有的是钱,想必他破门而入时,还有目击者呢,他逃不过赔偿款的。
    现在我要关心的是,必须争分夺秒的找回杨杨。这一次,没有影的帮助,我得单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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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4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78:混乱的世界:迷失(六)
   
    必须要入梦中去寻找线索,然而卧室已经被闫御占领了,也不可能跑到小区的树底下乘凉,只要我一冒头,就一定被他的手下发现。
    唯一的办法,我就在便利店里睡。这样,一来便利店可以保我的本体,不怕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鸳鸯枕虽然不强,却比我这一具凡胎肉骨的强多了。二来,影什么时候回来,必定通过便利店,他会发现我,兴许能得到他的及时救助。
    坐在收银台内,摆出上课打瞌睡的姿势,枕在自己的胳膊肘上,我沉沉的睡去。
    便利店里的气温本就阴凉,在夏日里不用空调,也像是走进大冰窖一般。我只趴了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正是晌午最热的时候,幸好来了一片厚厚的云彩,罩住了整个小区的上空。
    树叶间的阳光黯了下去,不再刺眼,但是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簌簌于耳,伴随着一阵阵的凉意,我睁开了的双眼。
    如同往日的每一个夏日午时,风,树,影,光,一切都没有异状。就连我背后倚靠的树干,和我脚下的一撮小草,都与昨日醒来时的角度与纹路一模一样。
    唯独没有生命。
    没有会走动的路人,没有闲聊间各作其事的本区居民。
    仿佛被自动屏蔽了,世界死气沉沉的,仅剩我一个。
    不用戴眼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这便是梦,我知道的。手里握着睡觉前摘下的眼镜,我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走来昨日出现过的妈妈和杨杨,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再等她们,便将眼镜戴上。
    镜里镜外,两种世界。小小的眼镜片不足以将余光遮挡,因此,在斜眼的角度,看到一无所有的地方,眼镜内,出现喧哗的踵踵人影。
    大伯大妈们,带小孩的家庭主妇们,待业的宅男宅女们,全都出来了,围着几个从头到尾穿着黑衣戴着墨镜的男子,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我认出他们,是闫御的手下。
    咦,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们呢?难道这是一个与现实连接的梦吗?我抬手看了一下手表,闫御来敲我家门时是十点,经过一番折腾,现在应该是十二点左右了。腕上的时间与我估计的时间一致。
    这一点与我昨天…钟作梦,梦到五点妈妈下班回来,醒来后却只过了十五分钟不同。
    梦境不同了。
    走近他们,听到说的都是小区内大大小小的鸡毛蒜皮,墨镜男子已经显得不耐烦了。其中一个忽地提高了音量,结束了这次的交流。
    看到他们走向周月琴家的楼梯,我踌躇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果然,他们是去周月琴家调查情况的。
    我可以看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爬上周月琴家的楼梯时,我手脚都使不上力,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但上的速度却比肌肉发达的墨镜男子还快。
    我抢在他们之前先进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周阿姨一个人在家,她怔怔的坐在沙发上,眼神呆呆的直视着前方。
    在她的面前,有一个男人,手上拿着一根长线缀着的银珠子。他手持长线的一端,将银珠子轻轻的摇摆在周阿姨的眼前。
    屋子里很安静,门窗都被关上了,客厅的窗帘还被拉上,整个屋子阴暗暗的,飘浮着一阵似有若无香气,还有极轻极轻,听了令人舒缓的音乐。
    后面进来的黑衣男子脚步很轻,训练有素的控制了力度,一进一关,丝毫没有发出可以惊动周阿姨的声响。
    狄诺远远的站在另一边,看了一眼进来的男子。男子摇头,他便不再关注。
    “好了,现在你累了,先慢慢的躺下去,在沙发上睡觉吧。”
    摇晃着银珠子的男人轻轻的说道,声音很柔,很轻,像轻风拂过脸庞,哄着孩子睡觉的语气。
    周阿姨听话的闭上眼睛,缓缓的躺倒在沙发上。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你做过了什么?”那男人又道。
    周阿姨平躺的身子转成侧躺,双脚屈起,两臂悬空,像抱着什么,搭在上面的右手还一下一下的轻拍着。
    “然后呢?一直这样抱着吗?”
周阿姨的右手慢慢放开,搁在右腿上。接着,她翻了一个身,像忘记了什么一样,一下子压住了刚才她怀抱着的那个空位。
    “只能是这样了。”男人转向狄诺说道。
    “醒来之后,她还是想不起来,至少要做足两个星期的这种治疗,她才能想起昨晚睡觉前抱着的孩子。”
    狄诺从角落里走过来,定定的望着周阿姨:“等她睡醒以后,送她去治疗所,这种情况不能任由发展。”
    男人答了声:“是。”
    狄诺走出阳台,掏出手机:“闫主,这边的孩子也失踪了,带着他的外婆如其他家属一样,完全忘记了孩子,连在医院躺着的女儿也忘了……嗯,嗯,好的,我马上过去。”
    看到这里,我明白了。
    周月琴昏倒后,她的一岁大宝宝也如杨杨一般,于昨夜失踪。周阿姨中了障术,忘记了孩子,也忘记了女儿。俱乐部的人通过催眠师的帮助,让周阿姨渐渐想起自己的外孙。
    情况刻不容缓,失踪的孩子不只杨杨和周家孩子,如果不尽快一些,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遗忘掉自己的孩子,有更多的宝宝,莫名的失踪。
    心里一急,看到狄诺正要跨出房门时,我也跟着冲过去。
    脚下使不上力,软绵绵,身子一倾,却如溜冰一般飞了过去。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狄诺忽然不见了。眼前的楼梯骤然消失,狭小的空间感逝去,猛然间我又置身于一片广阔的空间。
    这是室外。我奇怪的望了一下周围,是我不曾见过的地方。
    刚才的梦如果是现时的现实,那么,现在这里的也是现实存在的地方吗?
    墙,是白的,屋顶是白的,路面是白的,连天空也是白的没有一丝蔚蓝。
    本来应该是蔚蓝中飘着白色的云,这里却是白色的天空底色,蔚蓝成了寻不到的异彩。
    路边种着一排绿景观树。绿景观树也是白的,圆圆的树叶和树干上均匀的涂了一层白霜,厚厚的遮盖了原本的色彩。将白霜拂去,露出里面的暗绿色,暗得触目惊心,在周围一片白色的映衬下,仿佛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令人看了感觉悲伤,绝望,难过,又充满了重重的无力,与愤恨。
    心里面挣扎着,仍旧想活下去的心情,堵满了整个胸腔。
    被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情绪控制着,我几乎要乱了阵脚。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遥远的角落里传出来,我看到一只苍白的小手,在墙的拐角处冒出一截,不断的向我招着:“来,来,过来这里,快来这里。”
    声音是粗嘎的像受过了重伤,听不出男女,那只手却幼小的如同杨杨的一般。
    应该只是个孩子。
    我这样想着,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在拐角的另一边,却不见孩子的身影。
    “来,是这边,是这边。”
    声音又出现了。我抬头,小手出现在前方十米左右的距离,同样是在一堵白色的墙壁拐角后,孩子的脸依然没有出现,甚至连多露出一部分的手臂也不肯,只在手腕部位露出,不断的上下招着。
    我只得依着声音继续过去。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试图套话,接近他。在靠近的时候,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这一瞥,我震住了。
    眼镜外,依然可见小手在招着。他并不是我戴上了眼镜后才能看到的人物。
    难道他是来帮助我的?就像昨日梦中的妈妈和杨杨一样我激动的加快了步伐。两旁的房子一模一样,同样的屋顶同样的窗,同样的墙壁同样的砖。如果不是小手一直在前方招着,我根本分不清前后左右。站在墙的转角,就仿佛站在一模一样的十字路口。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是杨杨吗?”我朝着小手飞扑了过去。
    然而,墙的拐角后,仍然没有任何人影。
    下手也不见了。
    我茫然了一下。
    “是这里,是这里。”
    小手又出现了,同样是前方十米的距离,不断的招摇着,只露出手腕的部位。
    难道他是在戏弄我?
    我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不对,他不是戏弄,他是在指路。
    第一次出现时他是靠右的拐角,第二次也是右,这一次却是左。
    右右加左,就不是绕圈子了。
    暂且相信他一次吧。
    于是乎,我就在这半截小手的指引下,走了老长一段路,一共大约十几次的转弯,我终于踏入了另一片不再只有房子,屋顶,和路面的环境。
    这里,有一颗很高很高的大树。树已经有些年龄了,枝叶蔓开,树干子需要五个成年男子张开双臂手拉着手才能环绕过来。
    树长在正中央,周围是一片布满了白霜的绿草地。
    树上也有白霜,但是比绿草地上的稀薄一些,隐约可透出一点绿意。这绿却不如外面路边的景观树一般,是死青的暗色。
    在树的底下,站着一个男生。他的站姿优雅,背影有点眼熟。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诧异的转过脸来。
    四目相接,我俩俱是一怔。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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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4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79:混乱的世界:迷失(七)
   
    “妮子……”男生眼睛一亮,惊喜一闪而过。
    “卓远远……”久违了的那张俊美的脸孔,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
    “你回国了?”
    “嗯。”
    他走过来,习惯性的抬手摸上我的后脑,顺着发丝捋了捋。
    如此亲密的动作让我为之一愣,虽说曾有过过命的交情,可他一声不吭的分离了这么久,我以为两人间会疏远了……
    “是白阮带你来的?”他收回了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问道。
    卓远远穿着一件淡蓝色休闲短袖衬衫,里面一件白色圆领打底,配一条白色休闲长裤。仿如度假一般的悠闲恣意。
    在这么诡异的梦境里,他居然是来度假的?
    “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顿了顿,避过他的问题正色道:“这是我的梦。”
    “你的梦?”卓远远疑道。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摇了摇头。
    “有人曾说过,梦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口。这个梦,应该是某一个人心中的窗口。我追着这个梦,已经有段时间了,好不容易才走出那些白色的房子,街道,找到了这里……”他看着我说:“这不是你的梦,妮子。你只是和我一样,走进了同一个梦。”
    “走进同一个梦?”我喃喃低语。如果是我误入了别人的梦,兴许还有些可能,毕竟我的身边经常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说不准这个梦的主人就是一直给我引路的小孩。但是,卓远远为什么也能进入这里呢?
    “这里不是详谈的地方。”卓远远说:“回去以后我会去找你。现在,我们尽快找出这个梦的主人,否则,那些孩子就晚了。”
    孩子——他也知道
    卓远远的眼睛闪着耀眼的光芒:“正是为了救出那些孩子,我才追到这里。”
    卓远远,好似有些不一样了呢。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抱着满腹的疑问,但显然这次意外的重逢又让我回到了中学的时候。卓远远成了我们这支冒险一队的主心骨。
    卓远远带领着我四处的转悠着,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原地踏步,因为我们只是围着树转,但转了十几圈后,周围的景致又变了。
    这一次,是在室内。
    同样是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地板砖,有楼梯,扶手也是一白色的,一直延续到看不到的顶端,似乎这层楼很高很高,可以直达天际,又或是无限循环。
    指引我的小手不再出现。难道他的引导只是为了让我与卓远远汇合吗?而我们要找的梦的主人,是不是他呢?
    时间在这里是静止的,任何建筑都建得一模一样。转个身,前方可以是后方,后方也可以是前方。往上是没有止尽,往下却可以到达一楼。
    然而,出了一楼之后,再进入另一幢建筑,仍然是一模一样,无止境的上楼。
    在这个全是白色的世界,连一片多余的色彩都没有。
    我恼恨的盯着卓远远淡蓝色的衬衫:“你为什么穿白色的裤子?连衬衫里面也是白色的,就不能少一点儿白吗?”
    卓远远的目光投在我粉紫色的连衣裙上:“你穿的颜色倒是与你很配,衬得脸很可爱”
    “可我不能老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裙子走路吧”夸我也没有用。在这个白色太过泛滥的世界里,眼睛很容易出现疲劳。这时候,任何一片异样的色彩,都显得弥足珍贵。
    在眼睛累得快要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将目光投注在卓远远的身上休息一会儿,然而,他的蓝色面积太少了。
    卓远远轻声的笑开,他清悦的嗓音如同清泉,听着便叫人心情愉悦,豁然开朗。
    “你笑什么?”我低睨他,一段时间不见,这家伙的魅力似乎呈几何级别增长,要不是我胸有乾坤,估计这时候就顶不住了。
    “遇见你之前,我一直是低头走路的。”他居然这样说。
    忍不住,我也噗哧一声笑了开。
    光是用眼睛很累,既然在这里走路就像是瞎子一样,也不能从这片白色中瞧出什么端倪来,我们便一边走一边交流。
    “你追着这个梦很久了?”我问他。
    “嗯。”卓远远点点头,与我一前一后的行着,一会儿我在前方带路,他便在后方盯着我的裙子休息,他在前方带路,我便在后方盯着他宽大的后背休息。
    我盯着他的时候,倒没什么,但他盯着我的时候,便总觉得后背一丝热热的。
    “我一共潜进来三次。”他说:“第一次,我以为是自己的梦,梦到的是还未发生的事情。事后真的灵验了,我以为是预知梦。”
“第二次,我进来后一直在房子外的路口转悠,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房子里面也进不去,每一扇门都关得死死的。整个梦境给我的是一种被人拒绝了,茫然的走在街上的无助和绝望的心情。”
    “第三次,就是现在。我在这里遇见了你。”
    卓远远转过头来,望着我淡淡的道:“遇见你之后,那种被白色压得喘不过气的绝望和阴霾的心情便淡去了许多,还有你这一抹粉紫色的裙子,让这个世界不再那么单调,总算找到了一线希望。”
    这是什么话?
    我的脸噗的一下烧红了。幸好他的语气很淡,表情很淡。说的内容虽然听似夸张人的,但是神情却像在说那一片云很好看一样,自然轻松没有扭捏。
    话说,卓远远以前很少夸人的,现在怎么变了呢?嗯,先不理吧。
    很快的,我便把浮上来的奇怪情绪抛开了。
    “妮子,你在这里的感觉是什么。”
    这一次,轮到卓远远在后面,我在前面。我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窗框,和窗外白色的景观树,细细的琢磨着内心的感觉。
    “我觉得……很压抑。”太多的白色了,如果这是谁的内心世界的话,就证明那个人的心中没有色彩。
    “嗯,还有呢?”
    “还有一种,被压抑得太久,显得无助的感觉。”
    “嗯,还有呢?”
    “苍凉,绝望?”
    “还有呢?”
    “……”我顿默了一会儿,转头道:“很想逃出去。”
    卓远远接着我的话说:“逃出去,即意味着被困了。也许是一个地方,也许是一种情感上的枷锁。不管怎样,这个梦的主人,说不定在向我们求救。”
    “换句话说,让孩子失踪的主谋,也许并不是这里的主人,但却与这个主人有关。”
    “那么,他们会是什么关系呢?”
    困与被困,救与被救,这两个人的关系匪浅,而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无外乎就是情人,亲人。
    小手是孩子的,如果孩子就是这个梦的真正主人,那么适合他的关系应该就是亲人。
    最亲密的亲人,是父亲?母亲?
    他或她为了自己的孩子,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掳来了更多的孩子,是为了什么目的?当他的玩伴吗?
    不可能,周月琴的孩子才不过一岁半,尚需要大人照顾的阶段,哪里能当陪伴当思维想到这里的时候,周围的景致慢慢变淡,白色的墙与地面都在退去,变得透明,我们两个便悬空站在原地。
    “要醒了,妮子,回去后,我会去找你……千万别……擅自……”
    卓远远由下到上,从脚到腿,再到腰,迅速的变得透明,最后消失。
    我也会变得透明吧。
    我低下头望去,果然,脚腕以下已经不见了。
    就在这时,周围一变,朦朦胧胧的,我好像飘浮在半空中一般。
    什么味道?
    鼻腔里捕捉到一股异味,臭臭的,似是肉被烧之后,散发出来的气味。
    这便是我醒来之前的最后一丝印象。
    在便利店里醒来时,手已经麻了。
    我坐了一会儿,便利店里静悄悄的,东西们都睡了觉。
    它们最精神的时候,便是午夜,而白天,则是它们调理生息的最佳时候。
    影还没有回来。
    我轻轻的站了起来,走到通往我房间的墙面。
    这面墙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但只要我用手一推,便会自动出现一扇门被推开的形状。
    我盯着墙望了一会儿,墙便变得透明起来。
    那头,闫御和鬼瞳紫月似乎已经离开了。
    我看了一下表,五点三十。这一会用的时间可真久,爸爸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呢。
    担心爸爸看到现场后会慌张,我便急忙双手扶上墙壁,心中默念了一会儿,用力一推。
    墙往里开了一扇小门。
    我钻进去,从衣橱里面爬出来,环视着房间的情况。
    还不算太糟。
    不像是被盗贼洗劫过的现场,顶多是人为破坏。
    走出去查看客厅,客厅倒也没什么乱,沙发前茶几上的纸杯还在,位置也与之前的一模一样。
    我径直走向大门。
    门锁损坏了,可怜兮兮的歪在一边,门页上,有个明显的凹痕,是某人的巨大脚印吧。
    把我家的大门弄坏,人却不在,(当然我不希望他在)就不怕有贼人趁这时候进来偷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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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80:混乱的世界:迷失(八)
   
    “妮子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隔壁的婶婶看到我站在门口查看大门,忙从家里钻了出来。
    “那个刑警先生说了,已经给你订了新的门,货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再过些时候就可以装上……我在这一直替你看着门呢,现下你回来了,我也就不用守着了。”
    刑警先生?闫御像吗?
    看来他的动作也真是快的,不知道爸爸下班回来,发现大门换了,是什么感觉。
    还有,一般的警察踹坏了门后,还会贴钱给新的?这样警察行业的人不是穷疯了。
    不管这么多,反正他不赖帐就好。
    和邻居的婶婶道了声谢,谢谢她替我看门后,正要退回家里,邻居婶婶又靠在门边神秘兮兮的最后说了句:“妮子,那位年轻的小伙子是你的朋友吧?他带来的刑警先生好像都要听他的话呢……长得不错哟”
    晚上,爸爸回来果然非常惊讶。有些事情瞒不住,一扯就会连根带泥的拔出来。我把杨杨,周阿姨家,以学圣樱学校的学生会,背后实则是上流社会的贵人俱乐部,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等,除了有关便利店的被我刻意隐瞒,其他都一一道出了。
    爸爸听完,第一个反应自然是不信,说我在胡吹。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在他上楼之前,早有一大群热心的邻居们向他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周阿姨家的孩子失踪虽被隐瞒了,但总有人眼尖的窥到一些,看到周阿姨被送上车时,怀里并没有带着孙子。
    再者,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撒谎的,尤其是这种荒谬之极的弥天大谎。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消化。
    我给他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搁在桌上,静待他消化。
    在面碗上的白烟渐渐消失之际,爸爸终于开口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我:“那你妈妈呢?她在医院照顾那位阿姨,会不会有危险?”
    我想了想,回答:“不会,妈妈只是轮流照看同事而已,她又没有幼小的孩子,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话说到这里,我心中一顿。
    也就是说,这整件事都是冲着孩子去的……
    “没事就好,妮子啊……”爸爸欲言又止,打断了我的思路,便暂且放下思考灵异的事情,手摸上他的肩头,安尉的拍拍。
    “怎么了?爸爸,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吧。”
    爸爸扶了扶眼镜,转头过来说道:“你现在处理事情比以前成熟多了,和以前相比变化很大,爸爸对你很放心。不过……按照你这么说的话,圣樱学校的学生会邀请你入会的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吧。”
    爸爸真是洞察敏锐我低下头,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今天来的那个人,权势应该很大。他踢坏了我们家的两扇门,又替我们装上了新的。证明他无心破坏,只是当时一定情况紧急。既然他们是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人,又有什么事情会这么紧急呢?”
    爸爸的问题越问越是尖锐,几乎已经到达核心了。我紧张的心怦怦直跳,用力的抿着唇,生怕泄漏了一丝口风。
    “妮子,你不想说的事情,爸爸不会逼你。其实,自从上次门卫老伯发现你半夜外出,又到你无缘无故的认了个姑姑后,我和你妈妈已经觉得蹊跷了。但是,只要我们的女儿平安无事就好,我们也不强求别的……”
    爸爸的大手摸上我的后脑,温暖的感觉立时传来:“你知道吗?有一次,我和你妈妈还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的乖女儿改了名字,叫殷晴。多好笑啊,你爸爸姓潘,女儿怎么会姓殷呢?是不是?”
    我低垂下的头使劲的摇了摇,心脏刺痛着,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妮子……每个人生来都是一个独立的各体,也各有各的使命和命运。如果,你身上背负着什么秘密,是你一定要去做的,爸爸妈妈不会拦你。但是,我们家的女儿就是你,也只有你一个,别人是替不来的,知道吗?
    圣樱的权势很大,比我们想像得到的还要大。如果不是很勉强的话,就不要和他们正面对抗上吧……”
    泪水已经汹涌的流出。我埋着头扑到爸爸的怀里,抱着他低低的应了声:“嗯……”
    “妮子……”
    “我和你妈妈生了你,看着你长大,一直觉得你是个笨笨的普通女孩……你真的有他们想要的能力吗?”
    爸爸感慨的叹了一口长气后,又好奇的问我。
    我笑了,抹着眼泪亲昵的说:“爸爸,没有啦,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很普通的。”
    安慰完爸爸,回到房里睡觉。这一晚睡得特别沉,没再作什么梦,却觉得身体重重的,四肢仿佛灌了铅,抬不起来;又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似正睡在棉花白云上,软软绵绵,随风而动,无力自主;还仿佛是躺在陡峭险峻的悬崖上,稍一翻身就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紧张得绷直了神经的感觉一直伴随着我,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渐渐退去。或许就是因为这一夜的紧张,使我的身体特别的疲累,即使意识醒了,身体也起不来。
    就这样,我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
    是爸爸将我叫醒的,家里的事多,妈妈不在,他又担心我,于是便请了假,留下来照顾我,帮我准备饭食。
    叫我的时候,爸爸说,早上一直叫不醒我,他吓得差点乱了手脚,后见我没有发烧,半梦半醒中又迷迷糊糊的应了他一句,方知我只是睡不够,才安了心。
    不过现在,有客人来了,所以才他叫我起来。
    睡着的时候觉得总也睡不够,醒来之后又觉得没什么异样,除了眼圈有些黑,精神还是很好。
    梳头的时候,我便顺口问了一句,是谁来了。
    哪知爸爸竟然神神秘秘的笑了一笑:“出来你就知道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认识的。
    于是我便细细的洗了脸,漱了口,整理清楚后才转出去。
    到了客厅,没人。再看一眼餐厅,来人已经自动自发的坐在餐桌边上,和爸爸谈笑风声了。
    “卓远远”
    见到他,我亦是有些惊喜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上门来了。
    卓远远坐在餐桌边望着我笑:“来得及时,赶上潘叔叔的做的午饭了。”
    卓远远今日穿的仍是淡色系的衣服,装扮和昨日梦中的一样,只是这次浅蓝色变成了浅黄色。轻松悠闲之余,又带出了一分明亮,显得更加的明朗和俊秀,又规规矩矩,尊礼知礼,将三好学生的行为规范发挥到顶峰的同时,又将上层人士中特有的那种风度与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难怪爸爸这么高兴了,他这是入了爸爸的眼了。尤其是经历了昨日闫御那一番混乱之后,两相对比,爸爸显然更高兴我交的朋友是卓远远这种类型的。
    爸爸高兴,我也高兴,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早上没爬起来吃早餐,午饭被我狂扫而光,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尽。
连宠爱女儿的爸爸也忍不住点了点我:“妮子,注意点吃相。”说完又看了一眼卓远远。
    但见他一脸淡定,任对面如何狂风骤雨,我自巍然不动,仍是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饭食,连眉头也不动一下。
    甚至,他还给我夹菜
    不动声色的关怀与宠溺溢于言表。爸爸见了,开心的呵呵直笑。并不指出他这不合时宜的举动。
    我终于被笑得红了脸。感觉肚子有些饱意后,便放下碗,溜出了客厅。
    卓远远很快的也吃完了。
    我站起来要给爸爸洗碗,爸爸却将我赶走,叫我去陪客人。
    我想了一下,正事要紧,也不推托,便走出来叫了卓远远,和爸爸交代一声后便一块出门了。
    家里地方小,又不便总是避着爸爸,于是只有出门再聊。
    走下楼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窥视着我们,我们漠然置之,权当不觉。
    “去我家吗?”卓远远说。
    我这才想起卓远远在这小区里,也是有房产的。于是欣然点头。
    “马克在家里泡好了茶。”
    很久不见到马克,这位有着一流素质的高级管家站在窄小的三室一厅里(和卓远远的别墅比起来),仍然显得一派雍容。
    小房子已经装修过了,因为是暂住地,所以装修得像个休闲的小吧,以黑白色调为主,四面角落都是干干净净亮堂堂的,虽然没有太多的生活气息,却也自在舒适。
    房子有隔音设备,把门一关上,就是在里面打架也没人听得见。
    阳台的安有特质的黑玻璃,把窗帘再一拉上,无论从任何角度也窥不见这屋里的情形。
    开始时我还觉得他这样的装修有些奢侈,现在却觉得是非常合适的。
    只除了周边居住的居民太多以外,如果发生什么事,仍然不好处理。
    “当初买下这里,只是为了等便利店的白阮,现在看来,要做为基地的话,应该首选我家。”
    他说的我家就是大别墅。
    我走向沙发坐下,谢谢马克给我倒好的茶,说道:“什么基地?”
    圣樱学校的学生会大楼是闫御的基地,卓远远也用上“基地”这个词,难道他……
    卓远远用优雅的姿势抿了一口描花金边杯中的冰茶,看着我道:“妮子,对不起,把你抛下了。”
    意外他会说出这句话,我一愣。
    “虽说承诺过一定会回来,但也不应该不打招呼就离开了。”
    “实在是情况紧急,我要赶回去参加我的成人仪式……”
    “继承母亲留给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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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81:混乱的世界:迷失(九)
   
    卓远远的……母亲?
    接下来听到的消息令我非常的惊讶:
    原来,卓远远在久候不到白阮之后,他便知道,是白阮不再见他。既然白阮不见他,便是没有见他的必要了。
    在当时,对卓远远来说,如何寻到救回母亲的线索是最为重要的。于是,他便连夜飞回了外国,找他父亲详细问了当年从认识母亲到母亲离去后的各种细节。
    从而得知了原来母亲是父亲在某一天下班回家的半路上,捡到的。
    捡到了母亲?
    卓远远非常意外,他还以为父亲与母亲的相识是如大数人的一般,是从同学,同事,朋友间的关系发展出来的。却不料,母亲当时晕倒在公路中央,身上没有带有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东西。
    她穿着一条碎花的复古式连身裙,眼睛静静的闭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虽然是躺在大马路上,时间地点皆不合时宜,但当爸爸的车在她的身前停下时,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静溢的气息吸引。
    他的心便如他脚下所踩的刹制,狠狠的陷了下去。
    一见钟情,是他唯一的感觉。
    他匆忙的下了车,打开车门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嘣出来。
    多么害怕她没有了气息。
    仅差几步,他僵僵的不敢走过去。就在他辨别她是否还有气息的短短几分钟里,他觉得有如一个世纪那般的漫长。
    唯恐梦会破碎,在他有生的三十年里,除了工作,没有任何事情能令他在意,却在这意外的几分钟内,让他品尝到了什么叫心悸,心动,到心碎的感觉。
    终于,等到了她的胸口微微的起伏。
    那轻轻的一动仿如一个动人的旋律,比开天劈地对他的影响还要深重。
    他轻轻的走过去,害怕会惊醒她一般,将她由冰冷的地面抱起,以拥抱着全世界最昂贵的珍宝的姿态,将她抱上了车。
    家里有固定的家庭医生,因此不必送去医院。
    母亲就这样被父亲捡回了家。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
    父亲和母亲结了婚,生了卓远远。
    可直到母亲失踪的那一天,父亲仍然不知道母亲的身份,不知她来自何方。
    父亲曾经问过,但每次问起时,母亲均以泪颜相对,并说:亲爱的,请原谅我不能陪你到老。
    父亲被吓坏了,再追问之下母亲只会哭得更凶,或以沉默回应。
    渐渐的,父亲也就不敢再问了。
    他知道,母亲的言下之意,总有一天,她会如来时的一般,突然离去。
    父亲的一生中,除了工作,再没别的事情可让他心动。
    他虽然不在乎母亲的过去,可是对她信誓旦旦的说不能陪他到老,总还会有一些怨气。
    是要跟别的人走还是有什么苦衷?她却总是不说。
    一边是工作需要,他必须长时间在外游走,另一边是爱妻无论如何也不肯对他吐露的秘密。
    父亲两边为难,终于渐渐的,将重心转回了工作。
    当重心重回工作之后,他也就不再带着妻儿碾转工作的地点,而是将他们安置在一个固定的住所,直到放假得闲时,才偶尔团聚。
    但这种放假的时候,是少之又少的,他也对唯一的儿子,慢慢的淡了。
    直到母亲终于失踪了,父亲才恍然大悟,明知她会离去的话,应该是花更多的时间好好珍惜才是。
    为了补偿遗憾,他给了儿子足够优渥的生活,可是却无法面对他极为酷似爱妻的面容,这只会让他涌起更多的愧疚和不安。
    卓远远此行,算是冰释了与父亲间多时的隔阂。
    “那么,你母亲留给你的,是什么东西呢?”听了卓远远父母亲的故事,想到她身在异世的情形,我不如的好奇问道,总觉得这个留下来的东西,一定不同寻常。
    卓远远的表情怪异的笑了笑,说不清是喜是怒,是哀是怨。
    “能力。”他说。
    “能力?”我疑惑不解。
    “你还记得那个异世里的小男孩吗?其实,他是我的弟弟,同母异父的弟弟。”
    “你的……弟弟?”我深深的抽了一口气,震惊道。
    “你的母亲……不是被你弟弟捡到的吗?还以你以及你家人的生命,要胁她在那里照顾他……”
    卓远远轻嗤了一声:“哪有这么多捡到的故事?其实,妈妈一直就是那个世界的人。”
    “在父亲离开我们去工作的那段时间里,母亲曾悄悄带着我回去住过。紫腾街,130号。那不是什么祖母的房子,就是母亲在那个世界的房子。当时照顾我们的那个老妇人,也不是我的祖母,她只是在那儿照顾房子的老仆人”
    “在那儿住一段时间之后,母亲又带我回来了。她之所以告诉我那是祖母的房子,不过是为了让我觉得与别的孩子无异。她之所以告诉我是被弟弟威胁的,也是因为保全着我的安全,让我不要在十八岁之前,就与弟弟有正面冲突……”
    “十八岁,在我十八那天,母亲留给我的能力终于暴发了。我才知道,自己体内的血液,是多么的不同。”
    “在母亲的异世里,她便是一个有着特异能力的巫女,因着巫女不能通婚,所以母亲一直保持着处子之身。可谁知道,那个世界里的一个恶徒,为想霸占母亲的能力,逼迫母亲。母亲不得已,才冒险打开了空间的隧道,落到了这个世界来。
    与父亲相遇后,母亲也是首次心动。因恐自己终无法逃脱,所以便也顺着父亲,在这里成了亲,有了我……
    生了我之后,母亲的能力便减了一半。
    可尚处年幼的我,如果被发现什么端倪,恐怕会立即没命。是以母亲又以血封血,封印了我的能力。
    直到十八岁,能力暴发,我才知道真相。”
    也就是说,此刻的卓远远,也非凡人了?
    我弱弱的问道:“那……你的能力是什么?”
    卓远远莫测高深的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不满,微嘟着嘴。
    “其实,我也还不是很清楚我有什么样的异能,只是觉得和常人的很不一样。例如,我可以感觉到周围的气流不对,便可以追踪而至,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发现了那个诡异的梦。”
    “那个,我想并不是欢迎我的,但是被我追进去后,它也不排斥我。不过,我觉得它却很欢迎你。”
    卓远远望着我笑,眼睛灼灼生亮。
    这一次回来,他的情绪比起以前,似乎流露得多了,星星闪闪的,像是总也看不够什么似的。
    我不禁拘谨了起来。
    “那么,你的弟弟……”
    卓远远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时候到了,我会与他杠上的。”
    卓远远的弟弟,具有将人变小的能力。不知道卓远远也会有这种能力吗?
“那你母亲?”
    “那边是母亲的世界,她只是意外来到这里,自然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也就是说,他不会再执着去接回母亲了。
    “我看过她,她过得很好。”卓远远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她希望我能过去,但是,我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父亲在这里,你也是……”
    卓远远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喃喃的像是自言自语。
    我还想问他,既然是同母异父,不知道他弟弟的生父是什么人。但见他的情绪似乎低落,便不再问了。
    两人又静静的喝了一会儿茶之后,马克重新给我们端来了点心和水果。
    是冰淇淋的草莓蛋糕
    为不辜负马克大管家的一番心意,点心一上来,我便端起先咬了一口。
    呃,来到这里,我已经越来越放松了,随意得就像在自己家。
    “妮子小姐,随便用,请别客气。”
    马克管家看我有些不好意思,朝我笑着点点头。
    “这本就是给你吃的,吃饱了好干活。”卓远远抬起头,脸上的黯然已经一扫而空,他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优雅的,却又精明干练,无所不能的状态。
    “干什么?”心知是杨杨的事情了,但还要问一下他是否有了什么计划和对策。
    “那个梦……你觉得像是什么地方?”卓远远却不直接回答,而端起茶杯卖关子。
    什么地方?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地板,连天空也是白的,树也是白的,全然一个白色的世界,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这种地方啊“除去不可能的白色,剩下可能的地方。你认为是什么地方,会采用这么多的白色?”
    不可能的白色,天空,树,草。除却这些,屋顶选用白色的有,墙选用白色的普遍,地板砖是白色的更是随处可见。
    “啊医院”对了,医院,医院的天花板,墙,地,全都是白的,就连里面的医护人员,也多是白色的制服。
    如果那个梦是反应一个孩子的心境,如果他常期在医院里生活,连迈出房门一步也不被允许,那么,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便都是白的。
    “你说对了。”卓远远赞赏的道,随后从马克递过来的一个盒子中,拿出一份档案。
    “问题是,因为重病或是重伤,一直在医院里生活的孩子,全国有这么多家医院,他到底是在哪一家的呢?”
    “我们没有时间一一排查,如果这样的话,只会拖延救出孩子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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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82:混乱的世界:迷失(十)
   
    现在的线索是医院,孩子,和母亲。我想,这么费尽心思的为孩子做这么多事情的,多半是那个小手的母亲吧。
    也因为是母亲,所以他不能抵抗,不能反抗。
    善良的孩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多透露一些线索,给有能力找到他的人。
    他选上的人是我,这让我很意外。
    而卓远远,则是凭着他自己的能力,追踪闯进去的。
    马克管家给我准备了一间房,很舒适很温馨。
    我没有想到和卓远远刚一见面,就要同梦异床,还是背着我爸爸在小区的另一栋房子里。
    虽然为的是救人的正事,却怎么都有种偷吃禁果的感觉。
    “想要抓紧时间,只有再到梦里,去探一探还有什么新的线索。”
    卓远远如是说。
    我睡在客房,他睡在主房。客房与主房门头相对,临进去前,两人就像分道扬镳。
    关上门的那一刻,见他深深的望了我一眼,唇角似笑非笑,眼神里闪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情绪,深邃的叫人看不清,只觉得胸口一窒,有种血液逆流的感觉。
    怦,怦,怦,心脏也不听使唤了。
    我赶紧关上门,切断了两人的视线。
    房间里铺着地毯,柔软的触感从脚底传上心底,挠得人痒痒的,坐立不安。
    所幸开着的空调很凉爽,清风从空调机里吹出来,一会儿就吹去了我脸上的燥热和不安。
    花了五分钟,终于褪去了所有不该有的奇怪情绪。
    可是当我躺在床上时,又想起我刚刚才起床不久哎……
    这样还怎么睡得着?
    果然,硬躺下去不但睡不着觉,还愣是想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例如许久以前,替小美将情书递给卓远远的那一刻,那时,他以为是我写的,脸上的表情除了诧异还有一丝惊奇,仿佛看到天下红雨……
    当然,他很快的收敛了那丝情绪,为免我尴尬,收下了那封信。
    当时,我的心几乎都要跳出喉咙口了,最怕的是,他当众拒绝了我。虽然,我已经是埋伏了多时,在找到他倒垃圾的时候,趁着垃圾场边没有别人才冲上去的——可是那时,在不远处,已经有别班的女生往这边来了。
    所幸,他没有让我当众出丑。
    这让我觉得,他除了表面上的冷漠以外,也许,其实心底也不错。
    几天后,小美不在,他从半路上走过来,说送我回家。路上,婉转却明确的表达了他的意思。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单独与男生相处,虽无相谈甚欢,至少那一次,我结巴的次数少了许多,话也算得上通顺顺溜。
    那是我在遇上白阮之前,藏在心底的一个秘密。
    因为它证明了,我并不是如别人所说的,天生的结巴女,哑巴女,连与男生说话都不敢的胆小无用的女生。
    现在想来,过去的我与现在的我,已完全是两个人了。
    不知不觉间,已有了这么多的变化。
    我变了,他也变了。
    那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与卓远远同在一个屋子里,同做一个梦。更没有想过,这是卓远远邀请我来的,还用那么样的一种眼神来看着我……
    糟,又想到了会扰乱身体机能正常运转的事情。
    好不容易才努力忘去的啊。
    辗转反侧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三下。
    我整理了下衣服,去开门。
    马克规规整整的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个圆形托盘,托盘里是杯刚泡好的茶,不知是什么来的,但是气味芬芳,引人垂涎。
    “妮子小姐这个时辰可能睡不着,这一杯是可助您入眠的香茶。”马克微微点头,笑脸吟吟。
    这杯茶来得很是时候。
    我欣然的接了茶,关门时,马克特意交代:“妮子小姐,这门可以从内锁上。”
    我心中一臊,忙诺诺点头。
    但是当马克离去后,我并没有反锁上门。
    一来,梦亦凶险,如果有什么万一,外头的人可以及时叫醒我。二来,我相信卓远远,他是一名真正的君子,自然不用做些什么多余的事情。
    喝尽香茶后,我坦然的躺上/床,整理好衣服,扯过薄被,闭上眼睛。
    这杯香茶的效用真的很棒,不需多久,我便觉得自己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街道,车水马龙,来往穿梭。
    我正站在一个宽广的购物广场前,背后巨大的墙上,镶嵌着一个大屏幕液晶面板,屏幕里,播放着两位老人兴奋的面孔。
    这不是广告,因为他们没有介绍任何的产品。
    “大家看,这是我们的保险箱,密码是1927453,里面放着五本存折,一套金首饰,还有十万块的现金”
    两位老人笑得眼角弯弯,皱纹都被挤出来了,深深的像是被刀子划刻上去一样。
    他们一同演示了如何打开保险箱,清点里面东西的过程。
    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似乎将自己的财物暴露出来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人都有喜爱炫耀的心理,可是炫耀到这种程度,也太夸张了吧。难道他们不怕会被人记住打劫?
我心里这么想着,注意的看了一下来来往往路人的反应,却觉得他们对屏幕上播放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走路的走路,吆喝的吆喝,打手机的打手机,人人皆面色正常,好像我头顶上放的,就是非常一般的日常广告。
    液晶屏幕上反复的播放着老人打开保险柜的过程,重复又重复,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卓远远的出现,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我怔怔的望着大屏幕,正不知从何处着手的时候,卓远远的声音忽然出现。
    “人类有隐藏真实的天性,把自己的全部家底这样子抖出来,是不符合实际的。”
    “卓远远”我高兴的望着他,他终于也来到这个梦里了。
    卓远远轻轻的笑了笑:“这次进来不容易,有什么想要阻拦我,还是你先进来了,我才跟进的。”
    “你看到那个引导你的小手了吗?”
    我摇摇头。
    “这一次,好像不是那个孩子的世界。”
    卓远远环顾着四周,周围的景色在色彩上有些黯淡,却不是只有纯然的白色。
    建筑物是灰的水泥色,也有银的,往来行驶的车子有黑色,黄色,红色等,与真实的世界一样,但却又像是一个片子,遭到了处理,颜色都像被剥掉了一层,旧旧的,惨淡的,仿佛褪色的照片,连行走路人脸上的肤色也很不自然。
    “会是那孩子的母亲——掳走孩子的真正主人的梦吗?”
    对于我们来说是梦的地方,对于旁人来说却不一定是梦。
    “也许是她的记忆?”
    “或者是她希望的世界。”
    我与卓远远讨论着,无人能确定眼前的是什么地方,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或许这次的梦中,带着一丝凶险。
    一辆行驶的大卡车在前边的路中央突然大拐弯,朝着我与卓远远急冲过来。
    匆忙之中,透过车前窗的玻璃,我们看到坐在里面的驾驶员面带微笑,神态自然的看着我们。
    砰
    他撞上了我们面前的一根路灯杆。路灯杆被撞断折倒,滚落一边。
    车子仍继续驶动,不顾路边的台墩死命向我们冲来。
    卓远远抱着我,在车子冲过之前滚向了一边。
    那车便径直的撞上了购物大厦的大门,车头深深的陷进墙里。
    周围的行人,未及时避开,一路上被撞倒的不少。但看到横七坚八躺在地上的受伤的行人,却没有一个未受伤的路人上前救助。
    他们依是各做各的,匆匆走过。路遇伤者,跨过去,自然淡漠的仿佛那不是一条生命。更视如此的突发状况为平常。
    汩汩的血流了一地,遍地红色,空气中闻到的却不是平常熟悉的血腥味,反而是某种焦臭味。
    闻到这味道,我蓦然想起,上一次梦醒之时,似乎闻到的也是这股味道。
    司机推开驾驶室,歪歪扭扭的走出来。
    他的额头上也被撞了一个血窟窿,鲜血顺着头流下衣领,染红了上半身的衬衣。但他却恍然未觉得痛般,一步一个血印的走过来。
    “你……你们……”他的手指着我们,脸上露出梦幻般的微笑。
    “你要说什么?”卓远远剑眉一拢,望着他。
    “呵呵,呵呵。”却不料那人并不回答,只是呵呵笑了几声,便卟通一声倒了下来。
    卓远远探了探他的脉搏。“触手冰凉。”
    “他早已是一具死物。”
    “他不是刚死的吗?”我惊愕。
    “恐怕不是。”卓远远望了望周围,又去探了几具躺在地上的伤者。无论轻伤,重伤,或者只是刮擦到一点而倒在地上的,此时都是一动不动。
    “全都是冰冷的。”卓远远道。又扑了上去,拽过一位正在行走着的路人。
    那人突然间被卓远远拉住了,又被他伸手摸到脖颈,竟是不惊不怒,不挣不动,只静静的对视着卓远远,眼神里没有焦距。
    “也是死的。”卓远远冷冷的下了结论,手一松,那人又依照着之前的路线,继续前去。仿佛是个被打扰了一下,阻碍了运作的木偶人。
    “妮子,要小心。”卓远远道:“这个梦,看来是为了我们而专门设的。这里的人,全是她的棋子。她的目的……”
    她的目的显然是要我们毙于梦中。
    “我们要赶快出去。”卓远远说:“目前还不知道她身份能力如何,在这里太冒险了。必须找一个人来叫醒你,但是我担心我一离开……”
    卓远远是闯入者,既然他有来到这里能力,相信就算出去时会遇到阻拦,他也一样能闯出去。出去之后只要迅速的冲到隔壁叫醒我,我便也能出去了。
    但是,谁也不敢开口保证他走之后我仍然具有自保的能力。因为,这个梦,显然是为我打开,为我而设的。
    “我不走。”卓远远说:“看来只能在这里和她奉陪到底了。”
    话音一落,周围的景像又出现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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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3-2013 10:4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83:混乱的世界:迷失(十一)
   
    一个孩子,很天真,很活泼。
    他是个男孩,手里拍着一个西瓜纹路的皮球,在马路的对面嘻嘻哈哈。
    孩子是一个人玩的,他打一会儿球,就朝我望了过来,又打一会儿球,又朝我望过来。
    他的目光清澈动人,闪闪发亮如波光鳞鳞中闪耀着的阳光。尤其是他那只轻拍着皮球的手,是那么熟悉。他似乎在呼唤我过去。
    我望着他,轻挪脚步。
    “妮子”卓远远警惕的拉住我,但他很快发现,我并不是被魇着。
    “我觉得他在叫我。”我道。
    “也能轻易过去。”他道:“这是那人的地盘,必以不变应万变”
    “可我还是觉得……”
    两人争执间,马路的那头突然一阵尖锐的刹挚声,还有凄惨的尖叫声。
    我们回头一看,孩子已经不见了,西瓜皮球孤伶伶的滚在一边,一股浓烟从突然冒出的车里滚滚而出,火焰一下子就啪啪的裂开。
    “出车祸了,出车祸了”周围的人这时候才突然正常了般,尖叫着四散逃开,也有人冲了上去,试图抢救伤员。
    有人冲到我们的面前,蹲下身子,掏出手机拔打急救电话。
    他蹲下的身子与我的脚尖重叠,两相相遇,却不见有实质,仿佛虚影重叠,两者皆空。
    “这是怎么回事。”卓远远见了,更是阻止我往前去查探的举动。
    弄不清这是记忆还是幻象,总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迎面扑来的火气不见热气,却也不代表着它不会发生实质性的伤害。
    不多时,一辆红色的轿车急驰而至,嘎吱一声紧急停在车祸现场。一位女子嚎叫着冲下车,悲怆欲绝的哭泣着,从中拖出一个全身着火的幼小身子。
    那孩子就是被突然失去控制刮擦到一起的男孩
    因为车子起火,孩子也被烧着了。
    空气中,黑烟弥漫,肉体被火焰炙烤着的焦臭味又渐浓了起来。
    “宝宝宝宝”女子扑灭了孩子身上的火,可是孩子已经被重度烧伤,晕死过去,一动不动的躺在母亲的怀抱里。
    隔着一条马路,我与卓远远便像是看着电影的发展一般,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突然,哭到一半的女子猛然抬起头,脸孔正对着我们的方向,她那一双含泪红肿的眼睛射出冰冷如毒蛇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我们。里面的恨意如此浓郁,不禁叫我和卓远远都大大吃了一惊。
    又不是我害了他的孩子,为什么她要这样盯着我。
    “我不会让你们成功的,所有阻挠我的人都只有死你们,永远也别想走出这个梦境,永远——”
    女子嘴唇蠕动,幽幽怆怆的声音划破空气,如枪膛里射出的子弹带着一股巨大的怨气直冲进耳膜,她话音一落,着火的车子,孩子,人群,马路,建筑等,都模糊成了一片。
    沙沙沙。无数条黑白线条在眼前交叉,犹如失去信号的电视屏幕,从四面八方穿刺而来。
    “危险妮子”
黑白线条穿过的地方,景物,人物,立刻消失。
    卓远远拉着我急步而退,可是很快的就被逼近了角落,再无可退之处。
    当最后一片立足之地也被吞噬,千万条密密麻麻的线条从头顶和周围扑梭而至,覆没盖顶之时,卓远远抱着我,往黑白线交叉过后的黑暗一跳而下。
    头顶上的一点点明亮,就这样消失了。
    我们失重的往下掉。一开始是急速的坠落,心脏仿佛一直被吊出体外般,总也回不了心窝,让人胸口难受。不知道掉了多久,突然间,重力消失,我们就像飘浮的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慢悠悠的往下掉。
    这种慢悠悠的落法,虽然不及之前有种生命岌岌可危,转眼即逝的危机感,但却更是叫人难受得无法言说。就如同一种酷刑,最后也是要你的命,却始终不下狠手,而是一片一片的割,一点一点的流血。你明知自己会被摔死,却总也等不到那一刻,以为不会死了,又残酷的发现根本没有活路。
    于是,你就只能一直等一直等,不断的想像着,期待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摔落地面,迸裂出脑浆的那一刻,想像着那一瞬间的触感,痛感,想像着与其这样一直没有希望的掉落在黑暗中,还不如干干脆脆的死去。
    “妮子……潘妮……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你现在正躺在我家的床上,是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被子很暖和,空调温度正合适,你睡得很香,因为你喝过马克端过来的香茶,那种茶有安眠的作用,你全身都很放松,放松……好了,睁开眼睛吧。”
    卓远远的声音忽然停止,听不到那清伶的嗓音,我不悦的睁开眼来。
    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蒙的天空,有点正常,因为底色是蓝色的。
    再一看是卓远远俊秀的下颌,线条完美,光洁的下巴似乎有冒出胡扎子的苗头,呼出的气息清朗中带着男生的特有气息,使我一见之下忍不住心头小跳撇开脸垂下视线。
    这一视线下移,心头的小跳立马变成咚咚狂跳,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尾音,大气也不敢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卓远远抱着我,是打横的姿势,不知什么时候,四周已经没有了黑暗。我们站在一处高楼的外墙边沿,立足之地只有半尺来宽。
    卓远远的大脚鞋悬空露出一半,他的脚底下,目测至少有二十几层的楼高距离。
    楼底下是细小如蚂蚁一样的黑点,有的呈方形,有得几乎看不见。
    从下面的传来街道的喧嚣声,有如隔着一层厚厚的布,还被风吹乱了,模糊得根本听不清。
    我们的身后是紧紧依靠着的外墙,外墙有一人半高,翻过外墙应该可以进入这幢楼的天台,可是单靠一人之力,根本难以翻越,更何况此时立足点之小,心头之慌……
    几眼迅速打量完周围的环境后,我抬眼看向卓远远的眼睛,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情绪了,有的只是诚诚恳恳的问询:大哥,咱要怎么办?
    我紧紧的搂着他的肩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重心不稳,咱俩就一起掉下去了。
    这一次,是有实质的,有实质的楼,实质的高,实质的地皮。
    我相信,即使是在梦里,也能把人摔死。
    这让我想起了在小区的广场里,周月琴被一辆看不见的车给撞了,之后现实中的她就一直昏迷。如果我们就这样子栽下去的话,下场应该也是就从此一睡不起了。
    这就是梦的伤害力量
    “幸好你没有想像着自己摔死的情景。”卓远远道,“梦和想像是相连的,你所想的一切,在梦里都会成为现实,如果你想着会死,那你就会死”
    这话一出,我冷汗涔涔啊冷汗涔涔。如果不是卓远远在耳旁回响的声音,估计这时候我就躺在下面了。
    我不是故意想着要摔死的,谁会没事去想自己死时的画面。但在那样漫长的永无止境的下坠过程中,似乎有一个细小的声音一直在告诉我,说我会死,引导着我去想像那样的画面。
    当时并不觉得,亦不曾发觉。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心声,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得那个声音幽幽怆怆的,带着一股子怨气。
    难不成是她她还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吗?
    “蛊惑的力量倒没有,但这是她的地盘,她可以无孔不入的钻入你的心底,意志不坚强的人,便会从此受她摆布了。”
    卓远远动了动胳膊,轻轻将我放下,让我与他并排的站在墙沿上。
    他的手紧紧的牵起我的手。
    “敢跳下去吗?”
    卓远远弯着嘴角魅力四射的说道:“如果你想像着你会飞,那么,你就会飞。”
    “闫主,有发现。”
    狄诺敲开闫御办公室的门,走进去道。一望眼,在办公桌前却找不到闫御的身影,视线扫了一圈,才在长长的落地窗帘后,看到双手插袋,一动不动望着天空深思的闫御。
    “什么发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淡淡的,仿佛毫不在意。
    狄诺抖擞了一下精神,闫御的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想是出现了什么他难以掌控的事情。身为霍尔家族的继承人,又一手掌控着异能人士聚集的贵人俱乐部,他有什么难以掌控的事情呢?难道……
    那事不是他该想的,也插不了手。
    狄诺侧了侧肩膀,低声道:“替病人家属做催眠的催眠师说,病人家属最近集体出现了抵抗意识,就连已经治愈了,想起失踪孩子的那几位,也有复发的症状。”
    “抵抗意识?什么意思。”闫御转过身问。
    “就是……催眠师无法进行催眠,如果强行进行,则连催眠师自己也被反噬。”
    “反噬”
    “对,其中一位由外聘来的能力最弱的催眠师,已经连自己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了,剩下的催眠师,亦不敢再强行催眠。
    这意味着,对方的能力,可能受到了什么刺激,增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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