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1:1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银行劫案
储蓄所八个窗口只开了两个窗,每个窗至少有十几个人在排队,两张长椅子也座无虚席。
储蓄所只有一个出入口,我往门边一站,谁也跑不掉。
我拉开夹克拉链,露出腰间环缠一圈的金属块,右手高举手机,手机联线直通腰间。
“打劫!我这里有烈性炸弹,所有人都给我趴下,谁敢乱动,只要我一摁按键,大家一块完蛋!”
被警匪片训练过的现代市民们立即给予了极大的配合,哗啦一下,全趴地下了,虽然有个穿灰色夹克大个子似乎有点不情愿,但他也很快被身边一个老太太一把拉下。
“你们,”我指着窗口里的工作人员:“马上给我把今天的营业款装进麻袋里!”
“我们没有麻袋……”一个女孩战战兢兢的说。
“废话,去找,快!”
耳畔传来警笛呼啸声,回头看看门外,数十辆警车将储蓄所团团包围。头戴钢盔身穿防弹衣的防暴警察排成圆弧阵队,还有大批警察封锁了附近路段并开始疏散赶来围观的市民,一名警官拿着扩音器对着我大喊,让我人立刻释放人质。
一个穿便衣的中年男子高举双手,向玻璃门走来,边走边说:“先生,请冷静点,我们好好谈谈,我可以听听你的条件,好吗?”我猜想,这位就是所谓的谈判专家吧。
谈判专家进了门,面带微笑,一副沉着淡定的神态,顿时让我高度紧张的神经松懈下来。
我马上扔掉手机,高举双手往门外走去。
谈判专家显然被我的举止弄得很意外,楞了一下,才跟我走上大街。
刚踏上人行道,我就被身后左右两股力量扑翻,在双手被反剪,套上手铐后,我压低嗓音对谈判专家说:“大厅人质里还有我的同伙……一个穿灰色夹克大个子。”
我腰间缠绕的金属块被警察卸下,全副武装的拆弹专家面对金属块摆出一副高科技架势,把我给逗乐了:“别忙了,这玩意儿叫磁疗仪,治疗腰痛的用的。”
我的“同伙”那个穿灰色夹克的大个子,被押解走过我身边,狠狠瞪了我一眼。
他当然不是我的同伙,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但在此之前,我已经从公安网通缉照片上把他的脸庞深深刻进脑海里。
刚才,我在储蓄所办好存款业务,出门时正好与他打了个照面,这张邪恶的脸,化成尿液我都不会认错他。
周大进,公安部A级通缉犯,从2004年8月至今,流串于南方五省,专门在夜间攀爬窗户进入居民住宅进行杀人、强奸和抢劫的犯罪。
认出周大进的第一时间,我想过报警,但实在不敢相信警察的效率,估计等警察核实在确认我的个人身份,所在位置后,还要判断清楚我的报案动机,真实程度……
能让警察第一时间出动的,只有正在发生的大案要案。于是,我启动了此次非常银行劫案。
被周大进残害的受害人中,有一个是我妻子。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1: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偷情记之阅览室
小彭这是第二次受惊了。
小彭是我们单位阅览室的管理员。我们是占地一百余亩的成人学校,阅览室在主教学楼的一层,打通了的两个大开间,约二百平方米。我听到消息赶到校医所时,小彭还说不出话来,她双目失神,脸色惨白,不断有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来。校图书馆的陈馆长在安慰她,女孩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陈馆长说:小彭这孩子胆小,稍微恶心点的动物,象老鼠呀,癞蛤蟆呀,毛毛虫呀,她都怕。这次受惊,又是因为见到了一只大耗子。
我啼笑皆非,当着小彭的面就咕哝一句:一只耗子呀,又不是见鬼!至于吓成这样吗?
小彭呆呆的看着我,一脸的惊恐。
我说:耗子药不是发过了吗,你们放了没有?
陈馆长说放了,阅览室,书库,办公室,机房全放了,但没见耗子来吃,那么香的东西,竟是引不动老鼠的食欲。
我笑:这老鼠一定是吃肉的。
旁边有人说:先去找只猫吧,让猫在图书馆呆两天,就会把耗子吓跑了。
这时小彭带着哭音发出了一声:不!
她伸出两个手指,还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比比划划。
陈馆长说:莲老师,小彭的意思是:那只耗子有她说的那么大。
我看了一下小彭的手势,有点愣神,那绝对是一只可与猫媲美的老鼠。
小彭不是神经错乱了吧,在北方也会有这么大的老鼠吗?
我在武汉上大学时,曾租了民房住在外面。那地方周围有很多水塘。据说和东湖还是通着的。南方的地面养人,以至老鼠成灾。我三天两头用铁笼打着肥肥大大的耗子,比小猫只大不小。这家伙钻进铁笼里当然还是活蹦乱跳的。最简单的办法,是把它在水塘里活活溺死。
耗子是会游泳的,所以它一时半刻还不会马上就死,这时你就可以慢慢的欣赏它临死前的挣扎。在铁笼里给你表演出各种动作来,那叫一个好玩,你会感到一种残忍的快意。
但在那天清晨之后,我再也不敢到湖边溺杀老鼠了。
那阵是八十年代中期,学院周围还有很多居民养猪,反正大学里有的是泔水。而且这些城市猪倌的职业道德还不错,猪生病死掉就丢到湖塘里喂鱼,不象现在的奸商,要不照卖不误要不拿来做成熟食。我们上学时常常看到泡发了的猪尸浮到湖面上。当然,这湖里的活物也不见得只有鱼……
那天我将捕鼠笼浸入水中,笼上的绳子被我系在一棵树上,然后我一边看着耗子在笼中上窜下跳一边刷牙。这时我听到旁边拨剌拉一声响,象是有个什么东西从水里钻了出来。
我当是哪条大鱼,后一想不对,这鱼怎么能窜到岸上来呀?
我定睛一看,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一只绝对有成年猫大小的黄皮老鼠,浑身水淋淋的,皮毛油光滑亮,正以一种看起来发笑的坐姿在那儿若有所思的打量我。这么大的耗子我可是头一回见,当时吓得差点没把口中的泡沫都咽下去,本能的反应就是朝它踢了一脚,离得还挺远,我没有踢到,它也并不太惊,只是一转身钻进湖边草丛去了。
更惊的是在后头,这时笼中的老鼠已经死了,我打开笼门将它倒入湖中,也不知从哪儿就游来了两三只和猫一样大的耗子,它们争抢那只死耗子的尸体,水面上一时污血弥漫。
几只耗子一边踩水一边争抢同类的尸体,这景象你见过吗?
后来和房东聊起这件事,才知道这些老鼠是吃荤的。他们除了吃死猪肉,还吃鱼,但只能吃到死鱼,所以皮毛都和水獭似的油光滑亮。
耗子要长得象猫一样大,除非成了精,要不就只有吃肉。吃肉??我的头皮突然有点发紧,不过也只是一恍惚的事。
小彭让校长的奥迪车给送家去了,我下到一楼的阅览室,总务处长和后勤的几个工人正在那里面面相觑。
铺着地砖的地面干干净净的,没有洞,不要说象猫那样大的老鼠,就是拇指大的老鼠也钻不出来呀!房间的角落里倒是有一个七十公分见方的水暖维修入口,但盖板是厚约十公分的水泥块,就是耗子长得有狗大又如何?我这个一米八的大汉都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它移开!实际上,它还好好的在那儿呢,没一点移动的迹象。
难道是在外面?整个一楼的地面都让人检查了,没发现什么老鼠洞,甚至厕所的蹲坑和楼道的倒拉圾口——结论是根本不存在有老鼠进来的可能!难道这耗子是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进来的??那又为什么只有小彭一个人看到呢?
学校里便有了小彭是神经病的传言,还有人说什么小彭有阴阳眼,能看到脏东西。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背后说起人来比民间的长舌妇还要无耻。小彭受不了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真的变得有点神经兮兮。
莲蓬,小彭这一阵只喊我莲蓬,如果有别人在场,叫我名字不方便的话她干脆不叫我。
她说:莲蓬,你相信我的话吗?我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
我说当然,你别在意,只当那些背后乱说的人要烂嘴的。
小彭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她其实是我的学生。原来就在本校直属班读文秘专业,我教过她的课。她的父亲是市委组织部的头头,所以毕业后才能以一个成人大专的文凭留校工作。
我盯着她:小彭,你真的见过那样大的耗子?
小彭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莲蓬,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相信,我说。有些不自在的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小彭你别这样,我哄她,让人看到不好的,这么大的姑娘了,哭什么?
我说:小彭,你把那天的情况,详细和我讲讲。
小彭一脸恐惧的样子,但她还是讲了。
那天,就是运动会的那天下午,你知道我心脏不好,所以从来不参加运动会的。那时整个大楼里的人应该全在操场上吧。我一个人在阅览室,用电脑登记新到的期刊……
这时我听到了敲门声……
敲门声?
是,很奇怪的,我没有听到外面的走廊有脚步声呀!不过我当时没有在意,可能是我工作太专注了吧。我随口说了声进来。
但是没有动静,门倒是开了一条缝,有一阵风扑到我的脸上。
怎么没有人进来呢?我站起身,走过去拉开门,但外面的走廊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影。可是我刚才明明听到敲门声了呀!我奇怪的回头,这时我就看到了……
我笑:你就看到了那只大耗子,是吗?和猫一样大的。
是。女孩的脸色又变得苍白。
我安慰她:哈哈,没什么,我也见过那样大的耗子,不奇怪的。它可能是从外面进来的,后来又不知从哪儿跑出去了。
我当时尖叫一声,那一刻我觉得心脏都要停跳了。可是我最怕的还不是这个……
是什么?
这时我又听到了敲门声……
我以为是谁和我开玩笑呢,当时我让耗子吓得要死,有个人来正好,我赶紧又拉开门……
你看到谁了?
谁也没有!
当时那只耗子还在屋里,我想跑,可是腿软得就是跑不开,反而自己又把门关上了,和那只耗子大眼瞪小眼的盯着。你不知道那一刻我的感觉……小彭又哭了。
我知道,我轻轻拍着办公桌,就象拍着小彭的身体,你慢慢说,我在听。
这时我再一次听到了敲门声,才发现这敲门的声音有点儿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呢?
我是靠在门上的呀,如果外面有人敲门,我应该会感觉到震动呀,你知道那种空心板的门,震动很强的。
是。
可是我没有这个感觉,我再细听,奇怪了,这声音与其说是敲门,还不如说是敲在石砖上更恰当些。
而且这声音,根本就不在门的这边,而更象是在阅览室里……
你说的是有水泥块的那个角落里吗?我紧张起来。
不,不是的,就在中间。
中间??
是的,这时候那只老鼠不知跑哪儿去了,我的胆子也大了点。我就循着声音慢慢的踱过去,那声音象是从一把椅子下面传来的,我把椅子挪开……
有什么奇怪的东东吗?
没有,莲蓬,我再说你还相信吗?
我相信,我说。小彭,凭咱们的关系我也得相信。
我看到那椅子下的地砖,在慢慢的掀了起来……
哦,那下面会有洞?我吃惊道。
我不知道。我当时什么也没有想,就蹲下身,用双手把那地砖完全掀开了。
那地砖其实用水泥粘得死死的,怎么可能掀开?我愕然:说,你看到什么了?
小彭脸色惨白,又有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来。
是……是……黑黑的,长长的……
黑黑的,长长的???
啊!小彭惊叫一声,眼看又要昏厥的样子,我猛的立起,冲过去扶住了她。
小彭被送校医所后,陈馆长不断的埋怨我:莲老师,你又和她打听那事了吧?
我说没有,是她自己要和我说的。
她说你就听呀,不会找个借口走开吗?真没脑子!要不是看她爸爸的面子,学校早就让她回家休息了。
学校例行的中层干部会议,各部门通报情况。
保卫科的王科长问陈馆长:老陈,你们图书馆晚上是不是有人住在里面?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由忽悠了一下子,现在图书馆这三个字让我有想听又不想听,想躲又躲不掉的意思。
陈馆长愣了一下:有人住?没有啊,晚上阅览室是学生会的同学值班,不过10点以前他们应该走了吧。学生宿舍楼是10点锁门啊。
那你注意提醒他们一下,走之前把灯关掉。王科长说:有时我们下半夜巡逻,看到你们阅览室还亮着灯。
有人吗?陈馆长顺口问了一句。
没人,我们从外面扒窗户看过,没人……陈科长顿了一下,挠了挠头:可我就奇了怪了,你们那灯有时会忽闪忽闪的,就跟有个鬼在操纵一样,我们扒窗户时它有时会黑,黑得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又亮。
完了呢?主持会议的办公室主任忍不住插了一句。
啥也没有。王科长中午象是刚喝了饭局的样子,脸膛红红的,我好象嗅到了他嘴里喷出的酒气。
办公室主任已经开始点别的科室头头的名。
这些天我老是感觉心烦意乱,胸腔里就象是有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NND!又是那该死的老鼠!上课的时候,导游大专班的小艾迟到了约十分钟,从教室后门悄悄的溜进来,我竟然大声的叫她出去!
上我的课,谁迟到了就不准进来,我没有说过吗?!我咆哮着说。
我是这么说过,但以前如果真的有人迟到,我顶多板一会脸而已。小艾显然没料到到我会是这样,在后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小艾是校学生会的副主席,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中让老师喝斥,这还是第一次。她一扭身就跑了,看得出她已经伤心哭了。
我余怒未息,那节课也不知是在授课还是在训斥学生。
小艾在第二天我没有课的时候来到我的办公室,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
这让我有点过意不去,我张了张嘴,想道歉又没有说出来。小艾反而给我赔不是:莲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我赶紧摆手:呵呵,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小艾说:其实昨天我都不想去了,但因为是莲老师的课,我不想拉一节,所以还是去了……
这个我知道,我说:你没缺过我一节课的,昨天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是陈馆长不讲理。
你是说图书馆的陈馆长?
是的,她说我们学生会在晚上没有把阅览室管理好,不让我们再管阅览室了。我们向学校申请了多次,在晚上开阅览室,就这样黄了。
莲老师,你看别的大学,哪有在晚上不开阅览室的道理呀!
人家那是正规院校,咱们呢,业余的,不一样不一样!小艾,你先别着急,我帮你和陈馆长通融一下。
不用了,我不想再干了。小艾气呼呼的,没有的事,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担着?每天我都是最后一个走的,不关我的事!
是不是说你走前不关灯?我问。
小艾抬起头看我一眼:莲老师你知道呀,是的,还有,说我们走之前也不把架上的期刊整理整齐。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呀!
哦。
我知道我说不清楚,所以我们决定不干了。
我无语。
小艾说:莲老师,其实我现在找你来,还不是想说这些……
我打了个机灵:小艾,你听到什么了,是不是大老鼠的事?
小艾笑:大老鼠,有多大?和猫一样大?我听说你们老师在传,嘻嘻,我不信,也没有看到过。我们家粮囤里的老鼠才和小猫一样大。
我也笑:那你想说什么呢?
如果有一个总去阅览室的同学,我却从没有看过她的脸,你奇怪吗?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想看人家脸来的吗?
当时没有。
这不就对了,你没有产生过这个愿望,所以有时你会发现你从没有见过某人的脸……咦,她不是你的同学?
好象不是吧,我不认识她。
你不能因为没注意过人家的脸就说不认识呀。
可是她的发式,衣服,我们同学没有这样的呀!
她什么样的呢?我也奇怪的问。
头发很黑,很长,也很浓密,总是披散着,所以我一直看不清她的脸。
哦。
她穿的衣服,在我们同学中算不错的吧。不过好象有点儿脏,不象个女孩穿的衣服。对了,是件米黄色的风衣,现在天没有这么冷吧。她一直穿着。
还有啊,你知道她站起来的时候,给我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我的心里一紧。
她好象很瘦吧,那风衣里面的身体,仿佛没有肉似的,只有一付骨头架子!
我的四肢发凉,心跳也在变得急促。不过我还在微笑:小艾,你怎么会注意她的?因为她打份个色吗?
我不注意也不行呀,每天她都是最后一个走,每次都是我摧了好几回,但每次都是我把灯拉灭了她才走!
我笑:这样你也没有看过她的脸呀?
可不,和幽灵似的。
如果陈馆长说的是真的,是不是和她有关呀,这人怎么那么鬼呀!
我笑:瞎扯谈!这世界上哪有鬼呢?
可是现在我想起了这个人象谁了,只有她才有那么好的头发,可是,她已经走了呀,不是好长时间找不到了吗?
这会儿我反而平静下来了:小艾,你在说谁呢?
比我高一届的那个女生,挺漂亮的那个,哎,对了,林娇娇!很多人都说她失踪了,还有人说在首都机场看过她,她当了一名空姐……老师,她好象和你不错呀,你知道她在哪吗?
我笑:什么叫和我不错,小艾你还和我不错呢……我哪儿知道她在哪?不过听说她总在外面混的。小艾,听你莲老师的,别乱想了,好好读你的书,现在工作这么难找,你再不好好读书……
小艾脸有点红:所以要请老师帮忙呀。
我又和她嘻嘻哈哈了一会儿,看出来小艾也懒得想阅览室那事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
时间过了午夜十二点,工会的游艺室依然灯火通明,我和几个同事聚在一起搓麻,是周末,大家一副不到天亮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眼号码,愣了一下,才把手机举到耳边。
是我。小彭的声音,莲蓬,我知道你在学校里。
我故意用一种很不耐烦的腔调:什么事啊,这大半夜的打电话?
小彭的声音轻轻的:我在图书馆呢,在机房里。我现在在上网,真没有意思,你过来好吗?
这事啊,急不急啊,明天行不行啊?我有意大声说,就象是手机信号不好。
小彭笑得有点暧昧:你急不?你不急我就不急。
我的同事发出一阵抱怨声,因为正玩到兴头上我就要离开。不过也没人问我为什么,又不是三缺一,看热闹的还有两三个呢。立刻就有人补了我的位置。工会的游艺室在副楼,我出了门,主楼的大门早已关闭,我似乎不可能进到图书馆里。
不过图书馆还有一个后门,这个后门实际上是整个一楼的紧急疏散口。平时厚厚的防盗门是很少打开的,除非大批量进书和进设备。钥匙就由图书馆人员掌握。
小彭就在门后等我,她扑进我的怀里,身体因恐惧而瑟瑟发抖。我紧紧的抱住她,女孩的声音有点呜咽:莲蓬,你知道我来给你开门,得有多大的勇气吗?
我说知道的,轻轻的吻她的头发。她的发际有很好的清香。
因为不敢开灯,整个楼道里黑咕隆咚的,这后门的斜对面就是阅览室的大门,门上的玻璃闪动着幽灵似的白光。
我们躲入了狭小的机房,这儿是整个图书馆电脑网络的控制中心,屋里有一张床。窗口拉着厚厚的丝绒窗帘,没有开灯,只有电脑的屏幕发出闪烁不定的光芒。
这是一个隐密的世界,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在这儿。因了这样的感觉,我所有的欲望都突然被撩拔出来,我弄得小彭发出了轻轻的呻
吟,不过她在抗拒我。
不,先不要!她的口气很坚决。
我坐在电脑椅中,小彭坐在我的怀抱里,那种青春胴体的气息咄咄逼人。
她温情的任由我抚弄,却不准我有下一步的动作。我只好找些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怕那些大老鼠了吗?
怕,怕,怕死了。小彭腻腻的搂住我。我爸爸妈妈去北京了,家里没有人。莲蓬,我想你啊。
我知道。我的身体又不老实起来,但小彭现在似乎不愿意想那事。
小彭,我说:我在抱着你呢,我长得很结实的,是吧。
结实?小彭笑,你还挺得意不是,我就知道你胖。
我也笑:所以你不要怕,有我在呢,那天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是什么黑黑的,长长的?
小彭的身体突然安静下来,她一动不动的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
在电脑的屏光下,她的脸色发青,并有着变幻不定的诡异。
那个角落里什么也没有,小彭的声音却一下子变得遥远起来:莲蓬,你一定要知道?你不觉得我神经?
当然不。
那我说了,我看到了一个人的头发。
头发?
是,黑黑的,长长的,很好的头发。
我知道那是谁的头发,林娇娇,你也应该知道这个女生的。
哦,我不置可否,但是心在狂跳。又是林娇娇!她真的没完没了了啊。
小彭的身体又打摆子似的在我的怀中战栗:莲蓬,我,我说不下去呀。
没事,你说吧。我安慰她:我相信你的话。
她就转过头来了,可是,可是……那脸……
那脸怎么了?
那脸上根本没有多少肉!就象让什么给啃光了!
小彭哭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不是神经病,不是的!我一定得弄个明白!
你不是,你当然不是,我吻女孩的脸,因为有泪水而感到有些发咸。
我下周就找总务处,说啥也得让他们把那块石板打开,那下面一定有鬼!我感觉得到的,就在那下面!
我一惊,沉默不语。
说不定,那下边就是失踪的林娇娇呢!
我觉得四肢发凉,我的脸一定也变得铁青。你说什么呀小彭?打开那个石板干什么,那里面全是暖气管道!你这样大张旗鼓的,人家不是更以为你神经了吗?!
小彭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原来,你也不相信我。莲蓬,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父母,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可是你也不相
信我。
我相信还不行吗,可你闹着要打那个石板干什么?
我一定要打!莲蓬,你知道吗,我的感觉从小就没有错过的。有什么奇怪的事儿,别人看不明白,我却有感觉的。我一定要他们看看,到底是谁有神经病!
我们象吵架似的说了半天,最后,我将全身的重量都陷在电脑椅中,懒洋洋的再不发一言。
小彭也察觉到我的不快,她轻轻的在我的脸颊啄了一下:莲蓬,你怎么了?
头痛。我说。
那我给你揉揉。小彭从我的怀抱出溜下来,站在我的身后,纤纤十指插入我的发际,轻轻的按摩起来。
我面前的电脑桌上,放着一只带滚轮的鼠标,鼠标线在它的身上胡乱缠绕着。我顺手把它拿了起来:小彭,这鼠标怎么了,坏了吗?
没有,我用不惯那个,还是普通的顺手。小彭说。
果然,键盘旁边是一只普通的双飞燕2D鼠标。
我无意中抻了抻鼠标线,发现它相当结实,我的头脑中冒出一个想法来……
小彭用电脑放开了音乐,把声音调得很低,低得我听不清它在唱什么。
我们拥抱着,身体和脸颊都贴到一起,在地上慢慢的走着舞步。
我手里还拿着鼠标,轻轻的在小彭的脊背摩擦。
然后又开玩笑似的,用鼠标线缠绕上女孩的颈项。这个动作让女孩有点讨厌:把它拿开!这东西挺脏的呢……
我不语,反而用那东西摩娑她的肩胛。
小彭笑:你变态呀你,见面你就没有别的事做,就想这个,什么花样都有……她低低的呻吟起来,再也不挣扎,任由我所为。
小彭是在一种极度快感的眩晕中断气的,她死的时候,我们的身体还结合在一起。她死了很久,在身体慢慢变凉的时候,她的脸颊还是热的。
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什么,但想象得出那种娇艳的桃红。
这鼠标线真的很结实,结实得足以勒死一个人。
小彭是很安静的,不象林娇娇那个霸道的小妞,咽气前还狠狠的咒我一句:老师,我和你没完没了的!
我抱着小彭的身体,很长的时间里,我一边流泪一边尽力压抑住自己的呜咽。
我知道我爱小彭,可我更爱我自己。
我移开阅览室角落里的那个水泥块,先把小彭的尸体顺下去,然后我自己也下去,再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顶上的水泥块复原。
里面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还有一种说不清的,象是血的腥气。但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人体腐烂后的恶臭。
我带着打火机,但是我不敢打,我怕看到什么。幸好我知道这里面的线路,我拚命的爬,就象是一只硕大的老鼠。
黑暗中仿佛有很多绿莹莹的,闪烁不定的光芒,它们追逐着我嬉戏,可是我回报它们的却是恐惧的哭泣,我终于爬到了头,从另一边出来,站到了树丛里,头顶是满天的繁星。
这一带是校内的小花园,它在校园一隅。
我和林骄骄第一次超越了师生界线就是在这里。我杀死她的时候也是在这里。林娇娇真的很漂亮,我至今忘不了她的肌肤给我的感觉。但娇娇不是处女,我不知道她的第一次给了谁。她一边读书一边在外面打工。我听说她是在酒吧坐台。也听说她不止一个男人。
她要我对她负责,这“负责”象是无底洞一样让我筋疲力尽。我终于失控般的扼杀了她。
我和你没完没了的!这是她说的。
然后我把她的尸体沿着管道拖了很远,我以为把她送得越深越好,却没有想到,这一下就到了阅览室的下边。
娇娇生前,没有事的时候喜欢到阅览室看那些时尚杂志。
我一边想着这些往事,一边没命的逃开。
有一件事我忘了,我没有盖上小花园中水暖维修口的水泥盖。
小彭失踪的传言很快就在学校里弥漫开来。陈馆长曾亲自来向我打探。我惊讶的表示说不知道,我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也没有人想到我的头上。那时小彭的家里正逼她处对象,对方是一位副市长的少爷。但是小彭不同意,闹得很凶。
这让小彭的失踪有了足够的理由。
才过了两天,我就听到了消息,说是小彭回来了。
她回来了?我抱着脑袋想了半天,想得头痛欲裂。而且周围的同事似乎都不爱和我说话了。他们看我的眼光好象有点儿异样。
我决定去阅览室看个究竟。
那是约下午四点钟的光景。本来这时候,正是图书馆借书的高峰,学生老师人来人往叽叽喳喳很闹的,可那天很奇怪的,居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这让我恍惚有了在梦中的感觉。
我看到陈馆长走过来,冲着我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那笑容很古怪。她过去的时候,走路的姿式象是在飘。
阅览室中也是空无一人。我不安的站在阅览架前,拿了本《中国旅游》看。
我听到有人进来,我没有回头,这人也不和我说话。自顾在离我身边不远的地方,一本一本把新到的杂志换上去。
这肯定是她!我不敢回头,但是不能不回头……
这样我又看到了小彭,她根本不认识我似的,自顾忙她自己的工作。
我的身子很冷,汗水却是热的,我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这时又有敲门的声音。
请进!
这是小彭的声音一点没错……
我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等我再回头的时候,我看到阅览室的角落中已经坐了一个女子。
长发乌黑而浓密,米黄色的风衣……
这时有个什么东西在嗑我的脚后跟,确切的说,是皮鞋的后帮。
于是我就看到了一只大如肥猫的老鼠,绿豆似的小眼睛,正抬起头来仰望着我。那表情是似笑非笑的,我的心一下子抽紧……我冲它狠狠的踢了一脚,那家伙飞了起来,竟象是没有什么重量似的。
它在空中发出一声象是小孩哭的哀叫,真是古怪。
我不知道我踢错了没有,或者说,我不踢也是错。
阅览室中到处都是这样的老鼠,它们身躯肥重,但还能嬉戏着窜来窜去,象是在过狂欢节。
这一定是在做梦,这不是真的!我差不多要尖叫了,我狠狠的拧自己的脸,很痛!那些老鼠并没有消失,我低头去看那本《中国旅游》,我要用杂志上漂亮的画片来强迫忘记这一切。
结果我手中的杂志上并没有画片,它反而往下在滴一些象是血和脓的东西。
我手中拿着的是一张脸,这张脸上只剩了一点点的烂肉。她的嘴和眼窝一样空洞洞的开着。
我触电似的把这本杂志甩开了。甩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穿着米黄色的风衣,长发又黑又密。
她转过头来,我看到了那张脸,和在杂志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她的脚下,很多的肥老鼠在围着她要求着什么,于是她站了起来。
她的风衣敞开着,我看到了一幅我从未见过的恐怖景象:她的身体上已经没有肌肉,只挂着一些血和脓似的不明东西。所有的内脏都露在外面,而且差不多要掏空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揪下一块肝来,丢在地上,下面的肥老鼠们立刻峰涌而上。
她不断的把自己身上的烂肉揪下来,丢给老鼠。在我开始呕吐的时候,那些烂肉竟是丢到我的身上来,我感觉到脖子上那种凉津津,湿渌渌的腥物……
老鼠们竟然顺着我的裤子往上爬,就象猫一样的利索。而且它们的獠牙开始啃咬我的脸颊。
我狂叫一声,突然感到全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我开始痛击这些老鼠,我最终的印象是:阅览室中到处都是这种大老鼠的尸体……
[后记]
据保卫科王科长的工作笔记,莲蓬老师一天下午在阅览室看报刊时,突然无故发狂。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将室内的桌椅全部砸毁。
在这期间,阅览室工作人员小彭一直在旁边,她竟然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没有制止也没有逃跑。小彭说她当时是吓傻了,她不认识那个大个子是谁。
小彭后来被诊断出患了失忆症,她只记得她曾从一条长长的黑黑的通道中爬出来过。那是不是地狱的通道?
小彭的家庭也再也不敢逼她嫁给副市长公子。
象猫一样大的老鼠已经不止让一个人看到过,小花园中被打开的水暖维修口引起保卫科的怀疑,他们派人下去,发现了一具不明身份的尸体。尸体上的肉差不多已经被老鼠吃光,怪不得老鼠会长得象猫一样大。
这件离奇的事没有被警方立案,他们认为那不过是个流浪汉的尸体。是冬天的时候下去取暖死在里面了。
小彭后来去看过心理医生,她坦述自己有很变态的自慰行为。就是每次总要在一种半窒息的状态下手淫。
学生会副主席小艾放假回家的时候,顺路去九龙山精神病院看望莲蓬老师。她同莲老师抱怨了半天,说莲老师你走后呀,后面那个老师,课讲得还没有你的一半好,我现在逃课都成习惯了。
她顺便给莲蓬老师带去一封信,那是林娇娇来的。
落款是北京首都机场。
小艾说:林娇娇还真的在机场上班了,漂亮女孩的命就是好。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1: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植 皮
五年前,杜医生诊所曾遭到过一次火灾,老杜十三岁的儿子被烧成重伤,虽说后来捡回一条命,但由于损伤的皮肤面积太大,大到无法男孩没脸见人。
杜医生把儿子接回家自己治疗,孩子藏在诊所后面的小院密室里,以后五年中,再没有人见过那男孩。
秋风起,冷月凉,风筝高。
大学落榜后,小娇一直闷闷不乐,这天,缪缪来约她上河边放风筝,玩得正高兴,风筝一头扎下,落入杜医生诊所的后院。
也是那天合该有事,独家后院门居然没栓好,俩姑娘推门闯进了幽闭小院。
院子里有棵枣树,风筝被挂在树梢,离地两米多高。
用石子砸,院子里没有石子,找竹竿打,四周也没有竹竿,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枣树下突然出现一个怪物。
那怪物貌似人形,高约一米八零,穿着短裤衩,T恤衫,裸露的皮肤仿佛碎片拼接而成,色泽不一,凹凸不平,满是褶皱,整张脸几乎看不出五官,只有一只没有眼帘的眼睛大睁着,死死盯着两名少女……很吓人。
更吓人的是,那怪物的身躯开始膨胀,增高并变粗。
噗嗤,衣衫被挣裂。很明显,这怪物是个男孩人形。
女孩想跑,但好奇与恐惧交织,令他们迈不动步子。
人形增到与枣树树冠一般高度,怪物伸手摘下风筝,递给了女孩。
突然,女孩身后出现一声猛喝:“儿子,你怎么跑出来了?”
女孩们吓得齐声尖叫,夺路逃出院门。
惊魂中的女孩把目击事件告诉了很多人,最后,惊动了警察。
警察搜查了杜医生诊所,确认“怪物”实际上是老杜可怜的儿子。
“我儿子的烧伤面积是百分之九十九啊,实在无法筹集那么多健康皮肤为他植皮,我只好利用职务方便,搜集来我这里就诊的病人皮肤慢慢为他植皮……至于他为什么会膨胀成巨人……唉,十八岁的男孩子,初次见到女孩的正常反应啊……”
杜医生诊所,专割包皮。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1:3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老散不是一个人
作家老散,擅长写鬼,笔法超绝,古灵精怪无不栩栩如生。
老散写作,爱用第一人称,笔下的“我”,时男时女,忽老忽少,“我”是男人时,时而风流倜傥,时而阴险狡诈,“我”是女人时,更是心思慎密,仪态万端。
我是老散的粉丝,一个文学青年,读他的书越多,越是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我决定拜师学艺,争取成为与老散一样棒的鬼话作家,很幸运,老散收下了我。
我就住在偶像家里,每天为老师洗衣做饭,抄写校对。
老散小说里知识很丰富,天文地理、奇淫巧技无所不有,进老散家前,我一直想象他家一定会有一个大书房,写作之余,先生必是坐拥书城。
能读到老散读过的书,也是我的一大愿望,假如能从书中读到老散的圈圈点点,或是只言片语横批眉批,岂不是抓住了大师的心路历程?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老散家什么都有,就是没书。
甚至,连书房都没有书,除了一台电脑之外,只剩桌椅。
哦,网络阅读。
趁他外出,我潜入书房,进入他的电脑,调出他所有的搜索记录,奇怪,这家伙上网也从不看书,也不看电影,也不打游戏,甚至连新闻浏览这样简单的阅读他都不曾有过。
他上网只干一件事:泡妞。
近水楼台,我继续观察。
与所有作家一样,老散很怕打扰,每次写作,他都把自己反锁室内,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有办法靠近。
今天,老散再次向我宣布开始闭关,我像平日一样在门外把风。不过这次我没哪么老实,我从门上的猫眼窥视书房——猫眼被我动过手脚,倒装了。
老散并没坐到电脑前,而是按动墙上一个隐秘按钮,墙壁开了一个洞。老散身形一闪,消失在黑窟窿里。
我早配好书房钥匙,开门跟了进去。
窟窿是一条甬道,甬道尽头有光明。
我强压心跳,蹑手蹑脚摸向甬道深处。接近光源,眼前豁然开朗,日光灯照亮的是一间仓库,仓库两旁整齐罗列着……人头。
是的,人头,男女老少,各式各样的人头。
仓库中央,站着老散,脖子上空荡荡的,脑袋不知去向,我只是从身材和衣着上判断,他是老散,只见他左顾右盼,一会儿捧过一只脑袋,搁脖子上试试,而后摇摇头,取下来,再换一个……
我吓坏了,手足无措,呆若木鸡,正当我还没来得及决定是逃还是叫,老散,准确的说,老散的身躯发现了我。
只一眨眼的功夫,那身躯便来到我面前,双手向我脑袋一伸。
我只听见低下扑通一声,一个身躯摔倒在我脚下,而我,已经拥有了一个信的身体,是从身材和衣着上判断,是老散的身体。
我走出仓库,反手关上灯,走到电脑前,打下了一行字:
“老散不是一个人……”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1: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森林精灵
入夏后,上海再也不能待了,连续高温,空气几乎要燃烧。
幸运的是,我接到一个黑龙江的项目,黑河,中俄边界,全中国最凉爽的地方。
合作单位把我安排在河畔森林的度假别墅里,据说这个度假园是为电视剧《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建的外景地。窗口与俄罗斯仅一江之隔,静谧安宁,空气沁人心肺。
最美的是,我每天都在鸟儿鸣叫中醒来,鸟语欢歌中,还夹杂着一曲笛音,乐曲悠扬舒缓,恍若仙乐飘飘。
“这附近有什么文艺团体吧?每天天不亮就有人练习竖笛演奏。”我问当地同事。
“不可能吧,你八成是幻觉……或许,你听到是森林精灵在唱歌。
“精灵?传说吗?”
“是啊,本地自古以来就有森林精灵传说,说是林中住着一些美丽的精灵,她们长得像十八九岁的大姑娘,看上去和普通人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她们有一对尖尖的鬼耳朵,就是所谓顺风耳啊,可以听得见人类的心声,接近她们的人,若是心怀不轨,就会受到惩罚。”
“看来,我不能接近她们。”我说。
隔日,我又被笛声惊醒,侧耳细听,千真万确,不是鸟鸣,而是音乐触动了鸟鸣。
我好奇心打起,披衣出门。
东方初白,晨曦从树叶枝杈间见缝插针,只要有一丝缝隙,它就毫不犹豫地穿透,与弯曲的枝杈相映成趣。
向着河畔走去,距水面越来越近,乐曲声就越清晰,最后,我终于发现了仙乐源头。
一个长发少女,正在吹奏竖笛。她半低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起,时而将整个面部遮住,时而露出脸庞,晨曦由白化暖,朝霞里,女孩眼含秋水,唇犹红豆,脸若桃花。十指尖尖按动笛孔,旋律每变换一次,腰肢轻拧一下,似荷茎翻风,轻盈体态可欺弱柳。
美女!绝对人中翘楚,我才不相信世间有什么精灵鬼怪呢,我决定上前搭讪。
又一阵微风袭来,女孩的长发被高高掀起,还没等我编排好搭讪台词,女孩长发下赫然惊现一只长长尖尖毛茸茸的……鬼耳朵。
“啊……”我抑制不住惊讶,发出了声音,转身就想逃离。
“大哥……”显然精灵已经发现了我。用招呼定格了我的身形。
“你好……”我鼓足勇气,迎向精灵。
“对不起,我吵着您休息了吧……我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跟爸爸来这儿度假的……”
音乐学院?学生?我迷惑了,指指她的耳朵,问:
“你耳朵怎么……”
“哦,”女孩嫣然一笑,伸手从耳朵上取下两团绒毛,递给我:“爸爸说森林里寒气中,让我戴上这种耳套,貂皮的,可暖和了,嘻嘻……”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1: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宽敞的世界
世界上真有所谓如意郎君吗?我老公英俊潇洒,赚钱多,待人也亲切。
可令人气恼的是,他不该对所有的女人都亲切吧,尤其是他还有哪么多美女同事。
同事,我看不见也就罢了,最难以忍受的还是他对他妈妈、妹妹的态度。
本来一百平米的房子两人住也只是勉强栖身,不料蜜月渡完,他就把他妈妈妹妹全接了过来,还一人占一间房,弄得家里狭窄不堪。
更可气的是,婆婆总是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难看的脸色,好像谁欠她谷子还她老糠似的,小姑更不像话,居然乱穿我的拖鞋……
今天是正月初一,我在佛前许愿:佛祖啊,给我一个宽敞的空间吧,我需要自由。
窗外乌云翻滚,暴雨将至,一道蓝光闪过,我知道,上天接收到了我的许愿。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我家客厅突然变宽了,宽大到简直可以踢足球。
我高兴得手舞足蹈,哇,多么美好自由的世界啊,我走出门外,下雨了,空气凉爽清新,淋淋雨,让雨水冲刷掉我周身的不快吧。
奇怪,马路上,爬行着许多巨大的怪物,它们头上触角昂立,背负巨壳坚硬,眼睛大若车灯……这,这,这不是蜗牛吗?
我惊出一身冷汗,莫非,外星蜗牛入侵地球了?
一尊巨大的黑影出现在雨中,半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妈,我回来了。”那不是我老公的声音吗?我抬头望上去,半空中耸立着我老公伟岸的身躯,他,他居然变成了一个巨人。
“哥,你回来了……好奇怪哦,嫂子刚才还在客厅烧香来着,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不知道我们那儿又得罪她了……晕死,那个小心眼儿的女人……”
天啊!不是世界变宽敞了,是我被缩水了……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2:1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杀 局
古龙说,杀手和妓女是天底下最古老的两种职业。所以小林一直颇为自豪,因为他正在从事着历史最悠久的职业之一。
鉴于小林是个男人,所以他不可能做妓女,因此你可以非常有把握地断定,他是一个杀手。在文章的开篇,你就显示出了充分的逻辑思考能力,恭喜你,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猜中了。
通过上面的简单考察,我们已经知道你有着足够的智商,因此作为故事的讲述者,我决定在这里省略关于杀手这个职业的相关背景资料介绍,通俗地说,杀手不是说要杀掉人的手,而是杀人,是收了某人的钱以后,按他的要求去杀掉他指定的某人或某些人。从上面的叙述中我们不难看出,杀手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一项按劳取酬的职业。
另外我认为有必要纠正很多人思想里存在的一个误区,那就是杀手都是外形冷峻高大挺拔眼神忧郁的。拜托,那是你港片看多了,杀手要真长成那样,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那还不被警察一抓一个准?所以呀,电影里的杀手其实是在丑化杀手这个职业的整体形象,千万不能相信。
真正的杀手,应该是像小林这样的:年龄不大也不小,个头不高也不矮,长相不帅也不丑,就和你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的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也只有这样,才能有利于他们更好地隐藏自己。当然,如果你真的长得像刘德华,那我建议你就不要去做杀手了,去做电影明星吧,那也是个有前途的职业。
小林有一套干净的公寓,虽然是租来的,但他也把它整理得井井有条,即使是一个杀手,也是有爱干净的权利的。小林公开的身份是一个自由撰稿人,因为他必须得有一个公开的身份,否则人家会对他整天不上班而又衣食无忧感到怀疑。事实上他确实为一些三流的小杂志写故事,他写的恐怖故事和惊险故事很受一些人的欢迎,当然没人知道,那些故事里都有他真实经历的影子。
作为一个生活在21世纪的杀手,小林当然不用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鬼鬼祟祟地在晚上去某个公园的第27棵胡桃树下取被杀人的资料,那样既辛苦又不安全。小林有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经纪人,这个经纪人会及时地把行动的目标和计划发到小林的电子邮箱里面,而在小林完成任务后,报酬也总会及时地打到他电子银行的帐户上。这听起来很时尚,的确,在电子商务浪潮席卷全球的时候,杀手也应该与时俱进,这样才不至于被时代淘汰。
现在,小林正在他的电脑上看着经纪人发给他的一封新邮件。邮件很简单,只有一个数字,一个时间、一个地址和一张照片。如果你看不太明白,我可以给你简单地解释一下,这封邮件的意思就是说,小林必须在那个时间之前干掉住在那个地址的照片上的人,然后他就可以拿到那个数字的报酬。
小林对这次的行动比较满意,因为时间很充裕,数字让他很满足,最重要的是,照片上的男人长得满脸横肉,看起来很讨厌。小林希望他杀的人最好都看起来凶恶一点,这样比较有利于他把他们都想象成坏人,杀他们的时候会比较有除暴安良的快感。
突然,小林好象想起了什么事,他在google上输入了一个人的名字,按了查询键。0.137秒之后,3000多条查询结果出来了,他没有记错,那个男人是一个名人,一个很有名也很有钱的商人。为了下面讲述起来更方便,我们不妨给这个商人取一个名字,比如万贯吧,反正他钱也多。
在知道这次要杀的目标是万贯之后,小林开始考虑是否应该给经纪人提出增加酬劳的问题。你知道,这并不是小林贪心,而是因为杀一个有钱人比杀一个普通人要困难得多,他们通常住在安全保卫工作做得很好的房子里,没准还有保镖陪着,杀起他们来会费事一些。不过最后,小林还是决定接受目前的价格,作为一个有着很高职业素养的杀手来说,经常性地在报酬上讨价还价有损他的形象。
既然接下了任务,下一步当然就是去踩点了,小林一向都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何况邮件上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做充分的准备了。
万贯居住的江城离小林这里不远,第二天中午,小林就已经赶到了那里。在这里有必要顺便提醒一下各位有志于投身杀手行业的年轻人,想从事这个行业必须能适应长期远距离的出差,你不能指望着就在你居住的城市会有足够的被杀对象吧?
那个地址并不难找,事实上任何一个城市的富人居住区都不会太难找。出租车司机会在路上或温柔或激烈地批判这些富人们,但那并不影响他把你准确无误地送达目的地。所以没花多少时间,小林就已经站在了万贯的房子外面。
这是一幢看起来很漂亮的别墅,看得出万贯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别墅的院子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种上了很多美丽的花。当然小林观察的重点不是这些花,而是房子的格局和各处进出的通道。乍一看,这所房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安全措施,门窗都敞开着,没有被厚厚的铁条封上,不过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小林当然不会被这些表面的假象所迷惑,他没费多大的力气就看到了别墅围墙转角处安装的红外线监控装置,他知道这东西通常都是和报警电话连接在一起的,要是你贸然翻墙进去,那么还没等你把要干的坏事干完,警察就会在门口恭候你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林每天都会来到这里进行观察,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常常会进行一点简单的化装,他最喜欢把自己打扮成擦皮鞋的,这不但因为擦皮鞋的人可以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天,还因为他在成为杀手之前本身就是一个擦皮鞋的,干这个他轻车熟路。
在万贯的别墅外面擦了一个星期的皮鞋之后,小林弄清楚了三件事:第一,万贯的别墅在保卫措施上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严密,除了红外线监控装置外,没有别的更先进的设置,而且,也没有保镖;第二,万贯家里没有固定的保姆,钟点工会给他做饭洗衣,但做好晚饭后就会离开;第三,万贯的生活很有规律,晚上基本不出去应酬,但他老婆每天晚上都会出去打麻将,12点左右才会回来。
分析以上三点,再基于文章开头时我们对你智商的判断,我想你能很轻松地得出如下结论:杀万贯最好的时机,就是晚饭后到12点这段时间,因为那段时间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很显然,既然我们都能做出这样的判断,没理由相信小林想不到这点,事实上,他也把行动的时间定在了这个时候。
在行动的前一天,小林收到了经纪人的一封邮件,内容也很简单,问他什么时候动手。这有点反常,因为一般经纪人在发布了指令之后就不会再和他联系的。小林想不出为什么经纪人会这么关心本次行动,不过出于信任,他还是回了邮件,说明了自己将在第二天行动。
第二天晚上天黑得很早,在小林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几乎已经黑净了。情形可以用“月黑风高”来形容,这好象正是小说中最常出现的适宜杀人的天气。小林没等多久,就看到万贯的老婆出门了,她像往常一样穿着厚厚的风衣,戴着围巾,由于总是在晚饭后看到她,小林从来没有机会看清楚她的长相,这让小林很遗憾,因为即使在风衣的掩盖下也能看出这个女人的身材很好,小林相信有着这样身材的女人长相应该也是很漂亮的。
不过,小林毕竟是一个杀手,而不是一个强奸犯。女人走了之后,小林没有再多想,马上开始了行动。墙角的红外线监控装置当然不可能难住他,要是连那个都对付不了,他就没有资格做杀手了——连小偷都没资格做。
小林轻车熟路地在别墅里前进着,很快就靠近了万贯的卧室,他知道万贯晚上一般都呆在卧室里面。小林喜欢在卧室里杀人,一个人能死在自己的床上总比死在客厅的地板上或者厨房的水槽里好些,小林很讲究人道主义。
轻轻地在卧室的门前站定之后,小林慢慢地拿出了他的刀。这是一把很好的刀,刀身很薄,刃口锋利,并且有一定的重量。小林喜欢用刀杀人,他知道刀刺在人体的什么部位是最有效而且致命的。只要雇主没有特殊的要求,他一般都是使刀的。
缓缓地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小林猛地推开了门,他的行动必须迅速,不能给被害人挣扎呼救的机会。
不过小林没有机会用他的刀,当然被害人也没有呼救,死人是不会呼救的,万贯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一个倒在血泊中的死人。
这无疑是个很大的意外,不过还不是最大的意外。在小林慢慢靠近这个死人准备仔细看看他的死因的时候,他听到了一种声音——警笛的声音。毫无疑问,杀手对与警察有关的任何事物都会有超过常人的敏感,所以本来离得很远的警笛声在小林听来分外清楚。他迅速地回忆了一下刚才进屋时的情形,确信自己没有触动任何的报警设施,那警察是怎么会来的呢?
小林当然不知道,在他刚刚进入别墅的时候,警方也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告诉他们万贯家里有危险事情发生。不过,小林现在没有时间来猜测这些东西,当务之急是马上离开这里。
其实警察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无能,总是在好戏终场以后才出现。所以当小林刚刚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正在往院子里冲的警察。
不过警察也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厉害,所以小林最终还是逃脱了他们的追捕。当然他不会像你们看过的警匪片里那样沿着大街狂奔,等着别人来把他抓住。作为一个懂得理论结合实践的杀手,小林早就仔细勘察了周围的地形,确定了一旦发生意外时的逃生路线,这保证了他在一个小时之后安全地回到了他临时租住的地方。
小林知道他见光了,刚才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离那个冲在最前面的警察只有不到10米,近得可以清楚地看到警察脸上没有刮净的胡子渣,他有理由相信经过严格训练的警察一定也看清楚了他的长相。不过现在他没时间考虑这个,你知道他是一个信守职业道德的杀手,因此他在想,这次的行动算不算成功了?他是不是该心安理得地拿这次的报酬呢?
除此之外,另一个困扰着小林的问题是关于警察,他们是怎么来的?他们没有理由在小林还没有动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次行动了,因此,唯一的一种可能是,小林被人出卖了。那么,谁有可能出卖小林呢?很显然,知道行动具体时间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经纪人,一个就是他自己。
小林很细心地回忆了整个行动的全过程,确定自己没有出卖自己。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他被他一直信赖的经纪人出卖了。
按惯例,行动之后小林应该通过电子邮件向经纪人汇报,然后领取报酬。当他打开自己的邮箱准备写信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多了一封新邮件。邮件是他的经纪人写来的,内容同样很简单:明天晚上9点,江城公园后门,我要和你见面。
这绝对是一封意料之外的邮件,我们在前面提到过,小林和他的经纪人一直都是通过网络联系的,从来没有哪一方提出过见面的要求,当然这种不见面肯定不是出于一般网友对见光死的担心,而是从双方的安全出发考虑的。
看到这封邮件以后,小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我们能看到小林房间里红红的烟头火光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很久。作为一个成功的杀手,小林一直都对自己的智商有着充分的信心。现在,虽然我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我们完全可以相信,他一定已经想好自己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晚上8点,小林收拾好一切必须的物品之后,神色自若地出了门。
那天晚上,江城刑警队的便衣们在江城公园的后门守侯了一个通宵,也没有等到匿名举报电话里提到的那个杀害富商万贯的犯罪嫌疑人出现。
第三天,《江城日报》在头版刊登了一条很有轰动效应的新闻:在富商万贯被杀的后一天晚上,万贯的妻子也在家里被人杀害,家里的保险柜被打开,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一周之后,江城日报收到了一篇新闻特稿,讲述了一个无比离奇的故事:万贯的妻子居然是一个杀手组织的经纪人,她为了合法地得到丈夫的全部家产,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又企图嫁祸给一名职业杀手。最终,杀手识破了她的计谋,将她杀死在自己的家里,同时取走了保险柜里存放的巨额财物。
这篇特稿写得细节清楚情节曲折,主编知道如果情况属实的话,那发出去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可惜的是,作者是通过电子邮件发的稿,没有附上相关的证明材料,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思索再三,主编还是没敢冒险把这篇稿子发出去。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2: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梦马坠海
从跨上骏马那一刻起,大地和高山就成为我脚下的尘埃,扬鞭策马,向着月亮奋进……这样的体验,太爽了。
是的,我常常做这样的美梦。
我经常梦见骑马,第一次梦见的时候,还不太会骑,后来越梦越真,一次比一次骑的好,再后来就可以信马由缰,驰骋莽原了,我请教过好几位算命先生解梦大师,他们都恭喜我,说这梦是好兆头:预示着我“马上”要发达了。
遗憾的是,谁也不知道“马上”究竟是多久,反正,美梦伴随我N年了,我依然是个穷打工。
单位组织去香港旅游,本来停开心的事,不料,临行前一夜却被一个噩梦搅坏了三分兴致。
还是梦见骑马,快马轻裘正得意,不料胯下骏马突然飞身悬空,从悬崖上坠落……风带着马,马带着我,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美梦变成噩梦,害得我一路旅程都提心吊胆,乘车怕翻乘机怕坠。
还好,一路平安,到达香港,观光购物,玩得开心起来,梦里的不快也就置之脑后,那天,团队来到沙田马场,参观闻名遐迩的香港赌马。
巨大的梯型看台上人潮涌动,主看台上端巨幅显示屏滚动这一连串数字,全场观众都在为这些数字欢呼或沮丧。
导游说,既来之则玩之,你们不妨每人下注二、三十块港币,赢了发点小财;输了不伤筋骨。
于是大家都跃跃欲试,纷纷掏钱买马。
只有我无动于衷,因为想到临行前飞马坠海的梦境,我知道我与马赛无缘。
开锣声动,快马飞驰,全场气氛一片激情澎湃,买与不买感觉是在不一样,在一大片伸长脖子的脑袋中,心平气和倒的我显得有些傻。
突然,我胳膊一阵生疼,侧脸一看,一个陌生女孩正用双手抓住我的胳膊,她紧紧的。死死的捏住我胳膊上的肌肉,身体不停晃动,又跺脚又蹦跳,全身心投入在马场上,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
我正想甩开她,但目光却被女孩的侧影吸引住了,这女孩有一张俏丽的脸,汗珠挂在脸上犹如雨打海棠,那双紧紧抓住我的小手,手心一股热流出发,传遍了我周身的每根经络。
说来惭愧,长这么,还是第一次与异性如此亲近。我决定,忍。
马到终点,女孩终于放开我,高举双臂纵情欢呼……兴奋之余,她像是想起什么,把脸转向我,看看我胳膊上的红印子,再看看自己的双手,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霞。
“对不起……”她说,很好听的普通话,听口音,女孩跟我一样,也是来自内地的旅行团。
“我赢了!赢了双马,四千港币哦,我太幸福了……看来,你是我的幸运马。”
“哪么,奖励一下你的幸运马?”我趁机揩油。
“好啊……”女孩大大方方把手伸过来,“我叫马茹穗,上海人。”
当晚,我们同游维多利亚港看夜景,当天星渡轮穿过海面,我在水中看见一匹马,那是船顶的小雕塑倒影在水面上,缓缓跟随渡轮驶向彼岸,
马茹穗挽住了我的胳膊,我知道,小船将把我们一同送往幸福彼岸。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2:1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盗 尸
卫潇医学院刚毕业,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她一直呆在家里,喜欢没事看一些医学的书籍,做一些小实验,她很想要一个人体标本,可哪里去弄一个呢?
她的家乡有一种习俗,未成年的小孩子死掉,是不允许装进棺材埋掉的,一般是把尸体用席子一裹抛在野外,说是经过风吹雨淋,狗吃狼啃后小孩子来世方可成人。
一个偶然的机会,卫潇听说郊外一个偏僻的地方,扔了一具女童尸体,她决定去把那尸体拿回来,做成一个人体标本。
拿上胶皮手套,带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她独自一人骑车去了郊外。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正是下班的高峰时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又骑过很长一段崎岖的小道,她来到了那个扔尸体的地方。
晚霞落日,把大地映的红彤彤的,卫潇的脸映在霞光中,明艳而且美丽,她双唇紧闭,眉头微蹙,放下自行车,她的眼睛四下里看着。
这是一个废弃的旧砖场的遗迹,破旧不堪的瓦窑,零落遍地的烂砖头,没过膝盖的荒草,几只飞来绕去的小鸟,把这里衬托的更加荒凉破败。
快把这地方翻遍了,也没找到那具尸体,难道已经被野狗吃掉?还是?她有点失望,但她不死心,眼睛还在四下里逡巡着。
忽然她看到一只小狗,那是一只纯白色漂亮的小狮子狗,小狗可能好长时间没洗澡了,它白色的毛已经成了灰黑色,小狗没有看卫潇,低着头从卫潇的身边跑过。荒僻的原野,跑动着无声无息的小狗,这情景多少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跟着小狗,卫潇来到一个荒草很深的地方,小狗停了下来。卫潇刚才没走到这里,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下子呆住了。
一个席子已经打开,席子上是一个七八岁女童的尸体,那女童尸面目已经开始模糊,她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手脚呈现青紫色,卫潇有一个感觉,她觉得这女孩子肯定不是正常死亡,从那模糊的脸上,她依稀可以辩出中毒死亡的症状,可她不能下定义,因为她只有书本上的知识,她拿不准,心里只是怀疑。
卫潇仔细看那女孩,女孩子的眼睛睁的很大,血色的眼睛好象正盯着她在看。她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她感到头皮发麻,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她感到身上彻骨的寒冷,可现在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三伏季节,她刚才骑车汗水把衣服全塌湿了,现在衣服贴在身上,她感到很不舒服。
不知道是自己的感觉还是什么,她总感觉有双眼睛就在附近,躲在某个角落,在默默地窥视着她,四下里看,依旧是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可她感到有窥视的眼睛就在附近,那到底是什么?
那只小狗,蹲在女孩子的旁边,眼睛盯着卫潇,小狗的眼睛中似乎有种悲凉和伤感的味道,莫非这小女孩是它的小主人?这狗莫非有什么灵性?
夜慢慢黑了,小女孩的脸变的更加模糊,卫潇打了个寒噤,犹豫了一会儿她决定带走女尸。戴上手套,铺开编织袋,她准备把女孩子放在袋子里,天已经开始黑了,四周的一切正变的模糊起来。卫潇决定先去取自行车。
等她取自行车回来她却惊讶地发现,女孩子躺在地上,编织袋却不见了。天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潇四下里找,没找到编织袋,可这附近也没看到有什么人,那小狗一直蹲在那里看着卫潇,不犬不叫,卧在那里一动不动。
卫潇感觉头皮有点发麻,难道是撞见鬼了,她看那小女孩的尸体躺在地下好象也没什么异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啪啦,啪啦!”卫潇听到有种很微弱的声音就在附近,顺着声音找过去,借着手机上微弱的光,她看到一个大大的黑色垃圾袋,袋子不远处有棵低矮的歪脖子柳树,那编织袋就挂在树上,风吹过就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
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卫潇好奇地想,黑暗中一切已经变的模糊,她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光打开塑料袋。
蓝幽幽的灯光下,是一袋子白森森的骨头,卫潇是学医出身,她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人的骨头,可从骨头的成色上看,还很新鲜,为什么是一堆骨头,骨头上的肉哪里去了?那白骨的中间是一个人头骷髅,那骷髅眼睛的地方是黑黑的两个大洞,但卫潇还是打了个寒噤,那黑洞洞的眼窝处好象正躲着一双幽幽的眼睛。
一阵音乐铃声响起来,卫潇的手机蓝光闪动,卫潇吓了一跳,差点扔掉把手机扔了出去,定定神她才明白原来是她自己的手机在响。
“回来,什么都不要拿,快点回来。”电话是爸爸打来的。
爸爸的话莫名其妙,卫潇刚想问个究竟,爸爸却喀嚓挂断了电话。
卫潇拎起树上的编织袋就跑,走到刚才小女孩的尸体旁边,她站住了。
卫潇不舍得,她太希望拥有一个自己的人体标本,她楞塄地盯着小女孩子的尸体,犹豫着该怎么办?
她想了想把女孩子抱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小女孩放进袋子里,她好象听到有什么东西正愈来愈向她靠近,有呜呜咽咽的声音时隐时现,她感到头皮发乍,绑好袋子她推起车子就跑。
她推着车子跑了一段时间,就骑上了车子。
“等等!”快上公路的时候卫潇听到一个声音在喊。
这个声音真切而且就象在耳边,卫潇慌忙回头,一个黑影正朝她追来,夜已经黑透了!在这黑夜荒芜的地方,看来卫潇是遇到鬼了。
卫潇使劲地蹬着自行车,小狗一直跟在她后边,骑出很远卫潇回头看小狗还远远地跟在后边。那人还在疯狂地追赶,卫潇不敢回头,她只是拼命地蹬着车子。
快到家的时候,卫潇回头再看,小狗已经不见了,那黑影也不见了。
回到家里,卫潇把小女孩放下,她的心还在砰砰跳,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她愈想愈觉得后怕。
她看了看爸爸的房间,爸爸还没回来,估计又去打牌了。她准备打电话,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准备好需要的东西,她烧一大锅的水,准备去把尸体煮了,剥离肉体,去做一副完整的人体标本。水开了,她搬过来尸体,灯光下女孩子的尸体看起来更加恐怖,淤血紫青的手脚发出幽幽的光,她不敢去看女孩子的脸,这尸体怎么看都有问题,她决定先不煮了,她感到女孩死的离奇。
她听到客厅有什么声音,跑出去一看,原来是父亲回来了。她慌忙带上厨房的门,她知道爸爸平时是不去厨房的。
“爸爸,你刚才打电话跟我说不要我拿什么?”卫潇想起爸爸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问。
“哦,是我打错了,习惯拨你电话了,我本来是要打给你赵阿姨的。”爸爸说。
“知道了,爸爸,喝水吗?”卫潇习惯地给爸爸沏茶倒水。
“潇儿,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没什么问题吧?”爸爸上下打量着她问。
“没有爸爸,我只是困了。”卫潇含糊地回答。
“那快去睡觉吧!”爸爸向她摆了摆手,接过茶杯示意她去睡觉。
卫潇去睡觉,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天快亮的时候,她才睡着了。
朦胧中她听到有什么动静就在她的旁边,有人在使劲摇着她的手,她挣扎着坐起来,用力地睁开了眼。
一张惨白的脸,蓬松的乱发,一双幽幽的正盯着她看的眼睛,她的脸紧贴着那小女孩子的脸,错愕的瞬间,她看到那女孩子凄婉地冲她笑了笑。
“姐姐,不要煮了我好吗?我怕!”那女孩子上来摇着她的手哀求道。
“恩,恩,我不会煮你的,不会的。可你是怎么死的能告诉我吗?”她心里很害怕慌忙向后靠了靠想摆脱女孩子的手。
“我只喝了一杯水,那天我好渴好渴,我端起杯子喝水,爸爸想夺我的杯子,可我一口气就喝完了。姐姐,昨天晚上我躺在席子上好冷啊,幸亏我的小狗陪着我,不然我一个人会害怕的,姐姐的家好温暖,我可以睡在这里吗?”小女孩子说完就来拉卫潇的被子。
卫潇连滚带爬地躲下了床向另一个房间跑去。
“姐姐,不要跑,我很乖的,就睡一个晚上好吗?”那女孩子在她背后喊着。
卫潇没敢回头,她浑身抖的厉害,跑到书房她销上了门,抱着头蹲在地下。
“姐姐,给你一个毯子,会冷的!”是女孩子的声音。
卫潇抬头,女孩子站在她的眼前,用那双淤血的眼睛看着她,小女孩的手里举着一个毛毯,她伸过来的手呈青紫色,指甲透着青幽幽的光。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卫潇问的时候牙齿嗑嗑地响。
女孩子笑了笑就消失了,她是鬼啊,卫潇怎么糊涂的连这个都忘记了。
卫潇被烫着似的扔开毛毯,一屁股跌坐在着电脑前的椅子上。
天亮的时候,卫潇醒来,看自己果然是睡在书房的椅子上,那女孩子没有睡在她卧室的床上,她去厨房看。
天啊!她看到了那只白色的小狗,它正卧在厨房的地上,看到她开门,小狗浑身的毛都乍了起来,对着她低声吠叫。
她又看了一眼地下,她床上的被子正盖在那具女童尸体上。女孩子的脸背对着她,仿佛随时可以转过来脸跟她说话。
卫潇慌忙带上房门,骑着自行车出去了,她来到公用电话亭,拨通了110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呼啸的警车来到她家楼下,几分钟后带走了她和那小女孩子的尸体,那白色小狗趁人不注意溜出去跑了。
几天以后,卫潇坐在家里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报本市新闻:我市一举破获了两起谋杀案。一起是发生在市郊的王库村,村民冯三林毒死女儿案,据案犯交代他本来是要毒死他妻子的,他原来的妻子死后,他娶了现在的妻子苏敏,苏敏除了虐待他原来妻子留下的那个女儿外,对他的婆婆更是非打即骂,他实在无法忍受才决定毒死她,七月二十号案犯晾了一杯下了毒的开水,他知道妻子的习惯,每次从外边回来,就要捧起杯子喝水。可那天先回到家的却是女儿,他冲出去,还没来得及劝阻女儿,那杯水已经全部被女儿喝了个干净,他毒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另外一起是发生在市郊大石门村的李香菊活活煮死亲生孩子案,据案犯交代,她的丈夫冯祥因和本村妇女王玫的婚外恋情被李香菊发现,李愤怒之下决定报复丈夫,让丈夫家断子绝孙。她烧了一锅滚烫的水,然后把年龄刚满10的儿子冯可枫活活丢进锅里,给煮了。煮完后李香菊把儿子的骨头装进垃圾袋,扔到了郊外一个废弃的旧砖厂……
案子已经破了,可卫潇的心里还是感到很沉重。
“咚,咚”有人敲门,打开门看是两个警察。
“卫潇,你好!我们是代表队里来向你表示感谢的,能破获这两起案子还多亏了你。”刑侦队的温雷笑着跟她打招呼。
“哦,你们好,快请进!”卫潇赶紧让他们进来。
“不过,还有见事情想问你,你是不是丢了一部手机?”温雷还没等坐下就问她。
“是啊!你们?”她疑惑地看着温雷。
“是这样,我们队里的林凡那天正好去郊区办事,因为太晚了没赶上公共汽车,他只好一个人徒步往回走,回来的路上他看到一个女青年,那女青年慌张地骑着一辆车子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掉下一个东西,拣起来看是个手机,他想还给她,可他越喊那女青年骑的越快。回来后他就把手机交给队里,后来我们查了电话里你朋友的号码,才知道这个手机是你的。”
卫潇笑了,原来那天追她的是个活人,不是个鬼啊!
卫潇没有得到人体标本,多少心里觉得有点遗憾。可有一天她回到家,发现门口卧着那个可爱的白色小狗,她把小狗抱回了家,给小狗彻彻底底地洗了个澡,好漂亮的小狗啊!以后那小狗再没有离开,就留在了她家。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2:1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停电的夏夜
一个停电的夏夜,倪娜伏在桌上做功课。桌子上摆着一只小蜡烛,火光摇曳不定。
忽然起风了,风透过纱窗吹进屋子里,倪娜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总算清爽些了。她起身,想去洗把脸,拉开椅子转身的时候,搁在桌上的圆珠笔轻轻晃动了一下,骨碌碌滚下桌面,“啪”掉在地上。
声音轻微,倪娜没有注意到。她洗了脸回来,继续看书。
风大,蜡烛蓦的被吹熄。倪娜有些害怕,她大声叫:“妈妈!”
无人应她。
窗外的树影随风晃动,月色朦胧。
喊了一声,倪娜倒不怎么害怕了。她摸索着找到火柴点亮了蜡烛。屋里又亮了起来,蜡烛的影子被放大,贴在斑驳的墙上。时钟滴答的走着,倪娜抬头看看,已经12点。
妈妈又会来催了吧,倪娜想。
她忽然发现圆珠笔不见了,桌上没有,四下看看,果然在地上。她附身去捡,好像在跟她捉迷藏,那笔竟顺着她的手滑开。倪娜的胳膊绷的直直的,还是构不着。正要跳下椅子去捡,忽然门被轻轻推开。
“谁?”倪娜吓了一跳。
“是妈妈,”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面容憔悴,眼角隐约有泪痕,似乎哭过,喃喃的说:“不早了,该睡觉了。”
“妈妈,你也早点睡。”倪娜答。
圆珠笔已经滚到倪娜妈妈脚边,她捡起来,轻轻放在桌上,又走了出去,轻轻合上门。
一只雪白的波斯猫跳上窗台,“喵呜”叫了一声,又飞快的走了。
倪娜想起来隔壁陈伯伯也养了一只似乎跟它一样的猫,去年已经死了。不知道这只是不是他最近收养的。倪娜也一直想要养一只猫,不过因为房子太小,妈妈又讨厌养动物,她没有如愿。所以她喜欢时常去陈伯伯家看望他的小猫,哦,它的名字还叫小雪呢。小雪似乎也特别喜欢倪娜,看到她,立刻睁圆了眼睛,卧在她脚边一动不动,再看看,已经呼呼睡着。不过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倪娜自从升了高三,课业繁重,根本没有时间想别的,陈伯伯家几乎也没去过几次。
偶尔跟同学说起小雪的事情,被班长杜子琼知道了。他一直喜欢倪娜,千方百计弄来一只雪白的小猫,想要送她,倪娜也只能拒绝。
倪娜不讨厌杜子琼这个人,相反,她很欣赏他的才华,觉得他为人朴实,风趣,尤其有责任心,同班的同学也都敬重这个班长。更何况,他身材挺拔,一表人材。倪娜其实也是喜欢他的。
被倪娜拒绝,也是他第一次向倪娜有所表示。倪娜一直想跟他说清楚,但是由于功课多,他又总是很忙,找不到机会。
不过,即使说又能说什么呢。尽管他们两人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也都隐藏的很深。可是因为猫的事情,他们俩的关系在班里已经有传言。班主任平时盯他们就盯的紧,知道了,明里暗里不住的敲打了几次,说他们是好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云云。
不得已,倪娜只好什么都不解释。她想,也许等升了学再开始也不晚。
杜子琼也许不这样想,他明显的有些惆怅,有时偷偷注视倪娜。
倪娜正在神思恍惚,墙皮忽然剥落了一块,黑漆漆的。
奶奶在世的时候,常常说老屋老旧潮湿,说自己活了一辈子也没能住上好一点的房子。倪娜听着常常伤心,她希望自己长大后有能力为全家买一所新居。宽敞的,面朝阳光,奶奶可以每天悠闲的半躺在老藤木椅上晒太阳。可是,奶奶竟没有等到那一天就得了绝症去世了。
倪娜眼角湿了,她想起小的时候,奶奶诸般疼爱她的情景。
做完了最后一道题目,如释重负,合上书本,吹熄了蜡烛,倪娜躺到床上去睡觉。
月光斜斜的照进屋内,照在墙壁上挂的一祯黑白照,用玻璃框装着,正上方挽着一个黑色的花球,花球两边有黑色布条垂下来,很明显,是遗照。
那照片里的女孩宁静的笑着,正是倪娜。
“我刚才似乎听到倪娜跟我说话。”另一间房里,憔悴的中年女人擦着眼泪跟丈夫说话。
“倪娜已经死了,都是那一场大火,”男人一脸沧桑,无限懊悔,“如果那天没有停电……”他说不下去了,也陪着妻子流泪。
夜色沉默。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2:3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怨望瓶
他们那种光明磊落和仁爱厚道的天赋品质从未经受过严格的考验。一旦他们经受考验,就土崩瓦解了。
约翰.阿登
他手里拿着瓶子盯着上面的字,叨念着:满足你的一切诅咒。
而十分钟前,他还陷在另一种情绪之中。
海面上风平浪静,是个出海的好天气。他驾着自己的小艇出来散心,想着这也许是个让心情变好的办法。而他错了,这只能勾起他更多的回忆,让他更加苦恼。从前他总是和他妻子一起出海。就是这艘小艇,让他在结婚三年以来每个周末享受着和妻子在一起的海上时光。现在,她却嫁给了一个更有钱的人,坐着更大的游艇,和别人享受着海上的时光。想到这里,痛苦像溶进血液一样,让他不能平稳的呼吸。他把视线转移到海面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在近处,他才看到,那不过是个瓶子。平常,这引不起他的兴趣。可今天,他却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他把瓶子从海里捞上来,仔细的端详。瓶子不大,用一个软木塞塞得很结实。而吸引他注意的是瓶子上刻着的一行字:满足你的一切诅咒。
他不禁苦笑,自语道:满足我的一切诅咒,好啊,那就让我的前妻和她的有钱人见上帝去吧!他收起那个瓶子,又陷入刚才的情绪之中。
转天,他被一个消息惊呆了:前妻和她新任的丈夫双双死于车祸。他的思绪一直处于混乱之中想不清个头绪。猛然间,思绪撞到一个地方,立即让他两眼发直。瓶子,是那个瓶子!当他拿出那个瓶子时惊恐的发现,同软木在密封的瓶子里,出现了一些新鲜的血液。他无法解释这一切,无法克服心中的惶恐,更无法说清这种复杂的现实是什么。那么,这两个生命的结束,仅仅因为他的一句无心的诅咒。
满足你的一切诅咒。
他瘫坐在那里,心里满是懊悔,他开始恨自己。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们的死跟自己无关。可是,那诅咒,那瓶子里的鲜血,还有那两条鲜活的人命,这些,都怎么解释。瓶子被放到柜子深处,他看都不敢看一眼。他几次把瓶子扔掉,可第二天那东西总是让人绝望的出现在他的枕边。他开始彻底明白了,这东西是缠上他了。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有一天会主动的把瓶子拿出来。
一个月后,他来见经理,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
经理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嘲讽与无边的蔑视。
“你难道也想要加薪吗?”
“可我作为这个项目的开发人员,作出了……”
“够了!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我们还做什么生意。”
“我在公司里干了快十年了,业绩一直不错。我的资历还……”
“你这样整天想着自己,还怎么工作,你眼里根本就没有公司的利益”,经理缓和了一下情绪,“公司有公司的决定,干得好,公司会明白的。不过,以我个人的看法,无论如何你也没门。和你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不论你干得多好也没用,有我在你永远也别想出头。”
说着,经理又露出了那种常有的,习惯性的,充满无边蔑视的微笑。
他站在那里,紧咬着牙。
满足你的一切诅咒。
不,不行。
满足你的一切诅咒。
不,绝对不行。
满足你的一切诅咒。
不,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满足你的一切诅咒。
这么多年来,我受够你了。
满足你的一切诅咒。
我受够了!
满足你的一切诅咒!
终于,那个瓶子占据了他的全部思想。
当天晚上,他把瓶子拿出来。对着瓶子说出了他的诅咒。在发泄完他恶毒的诅咒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三十年都未曾出现过的表情,是一种邪恶的微笑。
又是一个月后,总公司派人来,要选一个新的经理。因为原来的经理不幸意外身亡。考察目标锁定在他和另外一个人身上,他觉得机会来了,非常兴奋。可那个人最近工作非常突出,总公司那边也公开表示过赏识。他坐立不安,不能就这样把机会浪费掉。绝对不能,只要他的对手不在了就可以了。于是,他想起了那个瓶子,还有那句话:满足你的一切诅咒。
他如愿以偿的当上了经理。于是,他的对手,意见的反对者,位置上的竞争者,他都让他们像生中其它障碍一样消失了。瓶子里的血也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他常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从高处跌下去,下面又湿又暗。他明白,自己是由善向恶堕落。
终于,有一天,瓶子里的血积满了。
夜里他猛然醒来,觉得屋中有种异样的感觉。他迷惑着,寻找着,原来是屋子在缩小!一点一点的在缩小!屋里突然被一种怪异的红光笼罩着,那个瓶子,出现在桌子上,放出那种莫名的红光。瓶子里的血仿佛要沸腾而出一样。他吓得冷汗直冒,冲向门口。当门被打开时,他发现门外燃起了大火,是火灾!可,为什么屋里这样冷,冷得让人难以忍受。难道……一瞬间,他明白了,这不是什么火灾。这是……这是地狱之火!
那屋子于越来越小,是要把他向地狱里推。
此刻,看着桌上散发着红光的瓶子,那里面装满了他的罪恶。他却平静下来,他仿佛看见自己当时在海上捡到那个瓶子时,不屑一顾的把它扔回了海里。
可是,在他生命的最后几秒钟,他明白,一切都晚了。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2: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偷 命
我从集市场回来的时候,还不到早上八点钟。
现在赶往学校,时间刚刚好。可是,攥着手里红彤彤的钞票,我犹豫了好大一会,最后决定今天逃课。
早上六点钟的时候,我拿着一个小皮口袋问弟弟:“去不去?”
弟弟说不去,他说害怕,然后背着书包就上学去了。我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总不能不去吧?
弟弟的人影消失了,我推出比自己还高半头的自行车,向离我家两里地远的菜市场骑去。这段路程不算远,沿着大道加紧蹬车的话,几分钟就到了。可是,菜市场尽头有个小煤窑,我怕大清早的在路上碰到上夜班回来的熟人,只得从田地间的地垄沟里艰难地向前跋涉,整整半个小时,我才到达集市。
集市上的人很多,我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最后总算找到了有腥气的地方。这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虚得有些打颤,我蹲下来小心地把麻皮口袋打开,里面是我昨夜劳动的成果,那是一只鳖,昨天晚上在水里泡了半夜才逮来的。
我刚把鳖掏出口袋,一大群人围了上来。他们低头审视着我面前的小王八,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有人问我:“小朋友,你家哪里的,从哪里弄来的一只鳖?”
我兀自蹲着,紧张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就算不紧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说这是我偷来的一只鳖?我不敢!我只想尽快能出现个买主买下我面前的这只鳖,然后我拿着钱走人。
眼前的人越来越多,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村子里赶早市的妇女不少,我怕其中有认识我的妇女看见我,那样我就完了,我能想象得出那些大老娘们在我妈面前低声叨咕时的恐怖表情。我低头蹲着,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早知道不来好了”我竟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有些后悔了。但瞬间,我的意志又坚定了下来,因为,我急需这笔钱。
“孩子,你这鳖咋卖啊?”有人问我。
那时候,我常偷偷地伤心,于是老王头的小茅棚便成了我时常光顾的场所。老王头揽着我的头说:“孩子,这就是命,你也别怪你那个畜牲爹妈。以后要是不开心的时候,就到爷爷这来。”
上一次,三天前,爸爸酗酒毒打了我一顿,我忍受不住偷偷地又跑到老王头这里来了。爸爸跟踪过来,一脚踹开了老王头的小木门,他对着我大吼:“你这畜牲,打你你还敢跑,白养你这么多年。”说完,从门后拎起一根木棒怒气冲冲地向我奔来。
这时候,老王头挡住了爸爸。老王头说:“你这畜牲,还有没有人性。当初我把这孩子抱来的时候,你们怎么没像今天这样?噢,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就不管这孩子死活了,还动不动就毒打他,你是什么东西!告诉你,我这辈子有你这样的逆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还有,我今天告诉你,这一池塘王八你永远也别想了,等我俩眼一闭,双腿一蹬,我把这池塘留给这孩子!”
爸爸一愣,手中的木棒掉在了地上,他气急败坏地说:“爸,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可是你亲生儿子啊,你竟然要把这一池塘王八给这小子!”
老王头冷哼一声:“还亲生儿子,我倒没看出来。这些年你孝敬过我吗,知寒问暖了吗?这倒不说,成天还惦记着我这一坑王八,我今天给你说清楚喽,你这辈子就别想了。明天我就到村委会立遗嘱去,你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
老王头把爸爸推出小屋,砰地一声把小木门关死了。
那一夜,我睡在了老王头的小屋里,趴在老王头怀抱里,我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温暖。
只是……下半夜,小木门被撬开了。爸爸和妈妈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妈妈按住老王头的身体,爸爸拿着一块厚实的枕头狠狠地捂在了老王头的脸上。老王头紧紧地抱着我,全身不停地抖动。妈妈说:“你下手狠一点,别把那个死孩子给惊醒了。”
爸爸手下的力气更大了,他说:“干脆把这死孩子一块弄死吧。”
妈妈说:“不行,全村人都知道咱对那个死孩子不好,现在把他弄死了,人家会怀疑的。”
老王头的怀抱渐渐冰冷……爸爸妈妈不知道,那半夜,老王头温暖的怀抱让我久久难眠,我亲眼目睹了他们捂死老王头的全过程,老王头的身体由暖到冷,仅短短瞬间。
半夜残灯,他们的狠心毒手遮住了我生存的唯一希望。
我背着书包缓缓向前踱着步子,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历历在目。嗡……,汽车的鸣笛声把我从迷梦中拉了出来,我抬头,眼前正是我要去的地方:三泰农药店。
中午回到家的时候,爸爸正在和妈妈说着悄悄话:“咱们不能每天晚上都去小茅棚看守池塘吧,得赶紧想办法把王八捞出来卖了。”
妈妈说:“你着什么急,过一段时间再说,万一引起别人的怀疑就不好了。”
这时,妈妈看见我进来,她顺手从地上抄起一只脱鞋就朝我扔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说:“快去,盛饭去,还等着老娘伺候你啊?”
我答应一声,朝厨房跑去,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悄悄地把一小瓶敌敌畏全倒进了锅里。
饭菜上齐,弟弟也正好回来,妈妈说:“坐下来吃饭吧。”
我正要坐下。
妈妈拿筷子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眉头顿时皱成了一疙瘩!
我心下一凛。妈妈质问我说:“你刚才偷听我们说话了?”
“我没有!”我低声喃喃。妈妈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不说实话!你给我老实地站在那里别动,饿死你!”
在妈妈的带领下,我亲眼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尽情享用着他们的最后一顿晚餐。妈妈边吃边一嘴油光光地对我大喝:“你今天不说,就甭想吃饭。说,到底偷听了没有!”
我掐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抬起头,我看见他们的脸色渐渐泛青。我回身潇洒地关上了房门,锁死,我说:“爸爸,妈妈,我没有偷听你们说话,但是……我——偷——了——你——们——的——命!”
“什么,什么!”爸爸妈妈面面相觑。
弟弟口吐白沫,扑通一声仰面倒在地上。他们疯狂了,抡起板凳椅子向我砸来,但我一点都不感觉到疼,因为他们的力气太小太小,越来越小……。
我笑了,第一次感到开心,眼泪却止不住地滚滚而落!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2:3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孩 子
和妻子离婚以后,我便光明正大地和男友同居在了一起。
妻子走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要,还给我们留下了一大笔钱,一幢房子,还有一个才满月的孩子。
坦白地说,我和男友的日子是幸福的,我们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我们拥有自己的小小世界。
男友是一个很年轻,很害羞的大学生。他不爱说话,说话很小声,笑起来脸上居然有两个酒窝,比女孩子还好看。
在我们的世界里,我们常常玩一种角色扮演的游戏,我们的生活总是很新鲜,很刺激,有时候我是老公,他是妻子,有时候我是男朋友,他是女朋友。
我们都很投入,动情的时候,真的会有笑有泪。
男友对我的孩子很好,比任何一个母亲都还要温柔,看得出来他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恨不得这也是他的孩子。
我会不会怀孕?
有一个男友依偎在我的怀里突然问我。
他的眼神居然像少女一样羞涩又惶恐,给我带来了强烈的快感。
原来这个游戏,他比我还投入角色。
不会。
我柔声说,抱紧了他,朝朝暮暮。
可是从那天起,他似乎摆脱不了这样的角色,每次缠绵以后都会焦虑不安地问我,我会不会怀孕?
我真的会不会怀孕?
就像所有偷尝禁果的女孩似的紧张不已。
你怎么可能怀孕?
有的时候,我开始厌烦这样的游戏,我很想这样说。
看着他清澈纯真的眼神,又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投入角色,他越来越焦虑,甚至买回来很多测孕试纸,一张一张反复地测试,他甚至悄悄听保育广播。
我究竟会不会怀孕?
他还是一遍一遍地问。
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终于忍不住对着他大叫,你是个男人!
他好象根本就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流泪,抱着我的孩子,温柔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不怕怀孕,可是孩子万一不是你的怎么办?
我好想要一个你的孩子。
从那天起,他每天都要抱着我的孩子流泪,看见我的时候,他走了上来,拉住我的手。
我的孩子一定是你的,对么?
他的嘴唇不停地发抖,忐忑地说。
我终于到了极限了。
我厌恶地推倒他,他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滚!
我咆哮。
他全身剧烈地颤抖,用几乎绝望的声音说:
你不相信孩子是你的么?
我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冲出了大门。
等我回来的时候,本来打算告诉他我们分手的。
他穿着孕妇装,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的痛苦的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僵硬地透着甜蜜的微笑。
他的腹部高高地隆起,孕妇装上全是血迹。
我的孩子也不见了,因为他剖开了自己的肚子,把我的孩子塞了进去,然后用线缝上。
他临死的时候,用血写了几个字在墙上。
亲爱的,我有了你的孩子。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2:4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人 树
她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笑容还有些拘束。说起那个男人的时候,偶尔会擦擦眼泪,那是个多好的男人啊,她一遍一遍地告诉我。
这几年她过得有些难,衣服也开始褴褛了起来,可是说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苍白的脸上就会有些血色来。
我知道她曾经活过那么一次的。
也许残忍的不是背叛,只是时间。
有个朋友告诉我这个世界是疯狂,所以我们必须疯狂地生活,不用在乎很多事情,他在乎,我其实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也在乎,只是时间总是让我们遗忘很多东西。
爱过谁,恨过谁,在什么时间,对着谁痴痴地微笑。
我安慰她,那只是一个很简单爱的故事。
我的人生留在了他那里,她怨恨地说。
可是那些温柔的片段,可恶地印在回忆里,就像影子,永远摆脱不了。
只有在黑暗里存在,我恨他!但是离开了他我该怎么办?
她把我引进暗房,我看到了那个男人,像一棵树的树根一样,躯干已经变得扭曲,身体盘在一个大坛子里。
我的手段很高明的,他还活着,女人笑着说。
我把他的骨头全部打碎,然后从琵琶骨穿进钢钉把他支在坛子里,再切掉他的嘴唇,这样每天就可以灌溉粮食进去。
现在好了,我们可以永远不分开了,也许爱一个人,就应该把他变成植物,养育着他。
而且不管时间怎么变换,不管他的枝叶怎么伸长,都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女人在我面前咯咯地笑。
我在他要离开我之前,就有了他的孩子。
她俯在男人变形恶臭的身体上,温柔地说。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2: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腐 烂
肮脏而湿润的地板,恶臭又冰冷的空气。
一个简陋的土炕上躺着一排干瘪的人影,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我。
炕旁边,有一具深度腐烂的尸体。
虽然戴着口罩,可我还是几欲呕吐。
我把录音笔小心地对准土炕最里面那老人的嘴。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谁能相信,世上有这样悲惨的人活着。
死去的是谁?我问。
老人瘦得像个骷髅,眼眶深陷,屋里没有电灯所以光线昏暗,所以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瞎了。
是我的大儿子,老人说,他想离开我,所以就死了。
老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肩膀附近有的地方有细小的破皮,似乎可以看见肋骨。
我打量了一下他身旁油腻破烂的被单,有一个空当,还有被翻开的痕迹。
下面露出一些黄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好象真的是有人离开了。
于是那个人就死了。
这样活着,我们都明白死了可能会更好一点。
但是,人总是喜欢本能地选择痛苦地活下去。
这就是人的精神,也是人的悲剧。
不知道是多久的事情了,我的女人丢下了孩子离开了我。
老人的声音气若游丝。
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我这一家人再不依靠任何人,任何事,我们要自己活下去。
我怜悯地看看床上躺着的人们,他们有男有女。
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
只是选择活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忍住颤抖,问老人最后一个问题。
他们,都是自己选择躺在这里的吗?
老人的眼里突然在黑暗中发出带着渴望和骄傲的目光。
他说:
一开始,是我要他们留下来的,现在他们,谁也不能离开了。
然后,我们继续,在繁殖。
不信,你揭开被子看看。
我头皮一阵发麻,用不止抖动的手鼓足勇气揭开泛黄的被单。
被单下的土炕上,长着密密麻麻的血管,从老人的身下发散出来,连接着每一个人,他们瘦如骨架的身躯上都爬满了血管。
我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在大儿子的位置上,有一些断裂了,但断裂的血管纠结在了一起,盘着了一个婴儿的形状,婴儿的头部已经成型,头盖骨却还没有完全合拢,里面是微微蠕动的血管和神经。
这是我的孙子。
老人惨淡的脸上扑满了幸福的光芒。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2:4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另一个叉
张古的情绪极其低落。
他上班时沉默寡言,下了班就蒙头大睡。他开始怀疑,自己经历的是不是幻觉?自己的多疑是不是病症?
这天他加班,很晚才回家。
在路上,他看见那个收破烂的老太太推着垃圾车走过来。路灯昏黄,她的脸色昏黄。
张古害怕极了。
他清楚,自己斗败了。现在,他像泄气的皮球。他怕那个男婴,怕这个古怪的老太太,他觉得他永远都不可能弄清他和她之间那深邃的关系了。他已经自暴自弃,只想像乌龟那样,圆团团地活着,一点不锋利,好歹落个长寿。他最大的希望就是——永远不和这两个不吉祥的人相遇。
无数经验告诉我们,你越不想遇到谁,保准就会遇到谁。这不,老太太在黑暗中走过来了。
张古想掉头就跑。又一想,跑出一段路,一抬头准会看见她迎面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那会吓死他。
他就没有跑,他不情愿地迎着老太太走过去。
老太太一如既往地走过来,她的步履很慢,关节像生锈了一样。
终于,她和张古走到一起了。张古胆怯地低下头去。
她并没有停下来,她推着垃圾车一直朝前走,看都不看张古,眼睛直直地瞅着前方。
两个人擦肩而过之后,张古感觉她慢慢停了下来。他不敢回头,只听见她在他背后硬邦邦地说:“你站住。”
张古哆嗦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见那老太太果然停下了,她背对着自己,并没有转过身来。
“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奇怪的婴儿是怎么回事?”她说。她的声音很像机器发出来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张古小声说:“我想……不想……知道。”
她冷冷地说:“你去太平镇看看吧。”
张古怎么能相信这个老太太呢?他甚至怀疑她是调虎离山,把自己骗出去,他们好实施更大的阴谋。
他壮着胆子问:“你怎么让我相信你?”
老太太叹口气:“你不信就算了。”
然后,她推着垃圾车就走了。张古一直看着她,直到那苍老的背影消失在路灯照不到的更黑的地方。
张古快步朝家走去。一路上,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那个老太太跟上来。
躺在床上,张古反复回味她的话,他又一次肯定了自己以前的猜测,他又开始信任自己的耳朵、眼睛和神经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走一趟。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像反腐败一样充满庄严性。
从绝伦帝到太平镇虽然只有一百公里,但是路不顺,要转两次车。
张古当天晚上就到了太平镇。太平镇有三个绝伦帝那么大。
他在旅店住下之后,就跟开店的老板套近乎,打听相关的消息。那个老板是个极其热心的人。很快,张古就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张古:“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奇怪的婴儿?”
老板:“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卖艺的婴儿?”
张古:“卖艺的?”
老板:“最近镇里来了一个卖艺的,他领着一个孩子,才1岁左右,会唱戏,特别神。”
张古:“那不是神童吗?应该好好培养。”
老板:“走江湖卖艺的,饥一蹲饱一顿,哪有那份闲钱呀。”
难道是另一个叉?
第二天,张古早早就来到街上寻找那个卖艺的人。
终于,他在马市看见了他们。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
张古挤进去,见那个婴儿正在表演。
他小小的,却穿着特制的花花绿绿的古代戏装,脸上化着浓浓的戏妆——有一种说不清的怪异。张古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但是张古感觉他就是叉。他的脸盘、五官、眼神,张古无比熟悉!
张古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又一想,他怎么可能是叉呢?于是,又不自觉地朝前挤了挤。
男婴的声音尖尖的细细的,他在唱:“日落西山黑了天,我打马过了阴阳关……”是巫婆跳大神时的唱词。
一个大人在后面拉胡琴,胡琴的声音也尖尖的细细的。
张古第一眼看见那个大人,心中就抖了一下。他的脸上有刀疤。张古觉得他正是算卦里说的恶人。
旅店老板曾对他说,卖艺人自称那个男婴是他的孩子。可是张古却觉得,那个男婴更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而那个恶人在幕后在暗处操纵着他。
大家往场子里扔钱。张古也学着样子往场子里扔钱。
他耐心地等着散场。他想靠近这个男婴,弄清他到底是木偶,还是有血有肉的生命。他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他——你到底多大年龄?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个跟你一样的男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一共有多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天快黑了,人渐渐少了,那个恶人开始收场了。
张古装成没事人,晃晃悠悠走近他们:“老板,今天收入不错吧?”
那个恶人看了张古一眼,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充满敌意,他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张古有点不自在。
他看了看那个男婴。他的身上还穿着花花绿绿的戏装,脸上还化着浓浓的戏妆,等于戴了一个面具。张古根本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他像木偶一样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言不发,纹丝不动。
张古蹲下身,试探地问:“你多大了?”
男婴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个恶人突然在旁边吹了一声奇怪的口哨,像一种什么暗号,这个男婴像一只被驯化的猴子,听了那口哨声,立即灵敏地窜过去。
那个恶人扯着他的手,急匆匆地走开了。
他根本不让张古靠近这个男婴。
张古甚至不敢断定这个男婴是不是一种像人的动物。……那天晚上,张古又听见了那条狗的叫声。张古在心里说:相隔一百公里,决不可能。但是那叫声确实一模一样。第二天,张古又去了。
他还想接近那个男婴。
那个恶人对张古更加防范,虽然围观的人很多,现场很嘈杂,但是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张古。看见了张古,他就像看见了克星一样,立即对那个男婴吹了一声奇怪的口哨,那男婴就不唱了,窜到他身边。他迅速收了场,扯着那个男婴离开了。
离开时,他恶狠狠地瞪了张古一眼,虽然离得挺远,但是张古感觉到那眼神里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凶恶。
张古觉得,对于男婴,这个恶人似乎具有一种不可抗拒力。他还感到,男婴好像是这个恶人的一部分。
晚上,张古睡不着,回想那恶人的眼神。他在分析,判断……
那个男婴出现在绝伦帝是用一种被遗弃的方式。
这个男婴出现在太平镇是采用卖艺的方式。
绝伦帝的那个男婴决不是真正被遗弃。
太平镇的这个男婴也决不是真正卖艺。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张古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只知道,那个男婴给绝伦帝制造了悲剧,这个男婴也一定要给太平镇带来灾祸。
第三天,张古又找那两个神秘的卖艺人去了。
不过,这一次他不想打草惊蛇。
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化了一下装:换了一身新新人类的衣服,把头发染成了棕色,又换了一副新款墨镜。
他远远地站在围观的人群之外,等候散场。
他的化妆是成功的,那个恶人好像没有发现他。演出一直在继续,直到天一点点黑下来才散场。
张古看着那个恶人扯着那个男婴离开了。他远远地尾随在后面,看他们到
底干什么去。
月光不明不白。张古的眼睛有工作,顾不上看路,走得磕磕绊绊。他跟踪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穿过一条又一条胡同,他们一直没有停下来。最后,张古跟着他们竟然来到了野外。
两个卖艺人还是没有停,仍然急急地朝前走。
出了镇子之后,张古感到好像不是那个大人扯着那个男婴走了,而是那个男婴扯着大人走了。
他们越走越快。
张古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张古就跑起来,紧紧跟在他们身后。风刮起来,公路两边的树叶子窃窃私语。一只猫头鹰突然飞出来,向远方飞去,它的翅膀“呼啦啦”响。
张古的心里有点发毛:他们不会像鬼故事里讲的那样,把我领到一个坟地去吧?
正想到这里,那个男婴突然转过身来!
他身上的戏装还没有脱去,脸上的戏妆也没有洗掉,他那样子在不明不白的月光下极其恐怖。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也随着他转过身来。
男婴说话了,他的嗓音竟然很粗:“哎,咱们一起走好吗?”
张古吓得掉了魂,转身撒腿就跑。他当然是朝着有灯火的地方跑。
……第二天,男婴和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没有出现。
接连三天,他们都没有出现。
张古站在太平镇的十字街头,东西南北茫然张望,不见他们的蛛丝马迹。他知道,他们在暗处,时时刻刻在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不离开太平镇,他们决不会露头。他们就像夏日的蝈蝈,草深不知处。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操纵男婴只是表象?
实际上,是那个男婴操纵着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背后有更可怕的秘密?
张古得不到答案。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2:5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饮水机的漏水声
“怎么搞的,怎么又有漏水的声音呀!”我一脸怒气地爬出被窝。太过分了,究竟是谁!竟然又没有把饮水机的龙头关紧。我气呼呼地来到客厅,准备关掉它。已经有两个晚上漏水了。
都怪老爸老妈,他们为了多赚几个钱,把自己住的装修豪华的房子借给了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MM,举家都搬到这个让我浑身不舒服的毛胚房。这个肮脏的房子还是问老妈的同事曹阿姨借的呢,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就是灰大了点,脏了点,光线差了点。其实我是很不同意搬到这里居住的,可是父母的思想就是与我不同,他们总觉得多赚一点钱是好的,情愿自己苦一点。没办法我只好跟着父母跑,谁叫我还是个寄生虫哪。
那天来打扫的时候,真是没把我吓死!房子里的老鼠和蟑螂简直就是可以吃人,那么大!曹阿姨还一个劲的对我妈说:“这个房子好的很,很多人都想借的哦!我看我们是同事所以才借你的,而且价钱也不贵啦!”不贵!一个月800还不贵,这么破的房子,真亏她怎么说的出口!我白了她一眼,不过也没办法!还算过得去的是客厅里有个饮水机,因为我是从来不喝自来水的。可是就是这个饮水机竟然有漏水的毛病!一到半夜就漏水,肯定是老爸老妈喝了以后没关紧,累得我经常一个晚上要起来好几次,而且水也不是很干净有点儿腥。但是第二天问父母他们竟然都说没有喝水,真是奇怪。今天是搬进这里的第三天,可是饮水机还在漏水。
我打开房门,冲到饮水机前,看着一滴,两滴的水正慢慢地溜出龙头:“太过分了,喝了水又不关紧。肯定是老妈!老妈有半夜喝水的习惯的。”大声嚷嚷以后我觉得还是不够,一定要和老妈说清楚,就径直来到父母门前,敲了敲门,硬是把父母给叫醒了。
“老妈!你看你呀,喝了水又不关紧龙头!害我又起来关。”我不满地说到。
“不是我呀。”老妈一脸的无辜,“不知道怎么搞的,到这里以后我就没有半夜喝水的习惯了,所以肯定不是我。”
“也不是我!我半夜从不喝水的!这你是知道的。”老爸也发表了意见。
“那怎么会漏水?我也不喝水的。”我有点气不打一处来:“那是它自己在漏水啦??已经好几个晚上了!”
“算啦,快去睡吧!明天我们还要早起呢。明天早上起来我来看看好了。大概是龙头松了吧。”既然老爸都这样说了我也没办法,只好回了自己房间。肯定是曹阿姨给了我们一个坏的饮水机!
刚刚躺下,我又听见客厅的饮水机在漏水了。真是烦死了。我不管了,真要累死我呀。我捂了捂耳朵继续睡觉。意识模糊之间似乎听见饮水机的漏水声变成了一首歌曲,好象是《致爱丽丝》,还是蛮悦耳动听的。渐渐地我睡着了。
第二天老爸检查了饮水机后告诉我好象是龙头松掉了的缘故,接着就打了个电话叫一个朋友来修修,顺便再把饮水机洗洗,因为这个饮水机大概时间比较久的原因所以放出来的水都有点混了。
过一会,那个朋友来了,他很熟练地拧紧了龙头并保证再也不会有漏水之嫌了。接着就打开了饮水机的机身。“咦?”他发出了吃惊的声音:“里面有东西。”
我惊讶地走过去发现机身里还真有东西,是个白花花的东西。“你等等,我把它拿出来看看。”爸爸的朋友说。我就静静地等着,这时候我的心里充满了好奇,只想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啊~~~~~~~~~~~”爸爸的朋友拿出那个东西以后发出了惊叫。我凑过去一看,人也吓傻了,竟然——竟然是只人手!基本上已经没有肉了,只剩下白惨惨的骨头,还少了一根中指。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白骨,人站在那里吓得直发抖。怪不得水有点腥,有点臭,原来是经过了它的过虑呀!想到这我的胃里就不禁一阵恶心,忙跑到厕所里呕吐,直吐得胃发酸。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爸爸已经拨了110。5分钟后,警察就来了。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我真是受不了了,脸色苍白地走出了家门。隔壁的邻居站在他家门口,神秘兮兮地看着我:“小姑娘,出事情了吧?我就知道没好事!这间房子已经空关了一年了,你们怎么就搬来了呢?”
“爷叔,你知道这间房子的事情?”我望着他。
“我当然知道啊,你们真厉害,死过人的房子也敢住!”他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根烟,幽幽地说:“肯定是那个姓曹的坏女人蒙你们的!”
“死过人?”我倒吸了口冷气。
“是啊,不就在一年前嘛,曹女人把房子借给了一个音乐学院的女学生,小姑娘长的好漂亮的,钢琴弹得不要太好,特别是一首《致爱丽丝》,我经常听见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得罪了什么人吧,一天晚上有人把她的右手给砍掉了,还把她抛尸野外呢。人是找到了,可是手就没找到,因为不知道是谁干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原来那只手是藏在饮水机里啊,哎!真是恶心!”顿了顿他问道:“你没喝那水吧?”
“没,没有!”我违心的回答,其实心里早已翻江倒海,真是太,太,太恶心的事情了。我真是恨不得立刻去洗胃。就在这时曹阿姨来了,邻居阴阴地嘲笑她:“你家的饮水机还真结棍,会喝出只手来的哦~~~”曹阿姨满脸通红,直摇手:“我又不知道,这又不能怪我的呀!”气得我真恨不得咬死她,这个害我们全家的大骗子,大混蛋!
由于还没找到新的居住点,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只好暂时再勉强地住一晚。我睡在父母的房间里,由于劳累紧张了一天爸爸妈妈马上就打起了呼噜,可是我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脑子清醒得很。突然我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漏水声,不是已经修好了吗?怎么?难道那女鬼又回来了?我吓得魂不附体,动也不敢动。听着那滴水声慢慢地又转换成了《致爱丽丝》的曲调,响彻整个客厅。我的精神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豁出去了。我忽地打开房门,盯着那个饮水机。滴答声骤然停止,客厅里异常的安静,只觉得好似有一股阴风从身边吹过,客厅窗口的窗帘飘了飘。我是真的呆了,软软地顺着门框倒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就搬离了那里。那个有着毛骨悚然记忆的地方是我人生中的一大痛苦回忆,那个女鬼怎么就那么喜欢来吓唬我呢?来到新家,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饮水机,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件事情过去后,我好几天都萎靡不正,直想出门,家里真是不敢呆,就怕现在家里的饮水机也有什么问题!哎~~~~~~~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3: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修罗道
我是杀手。
在黑夜里匍匐前进,趁对方大意之机取人性命的杀手。
我归属于一个不为人知的组织,没有人知道组织的首领是谁,也不需要知道。只要他或她能庇佑我在痛下杀手后不被警视厅的人带走,就好。
我在暗夜里醒来,用如猫一般轻灵的脚步翻出窗子,踏上屋顶,在日本的大街小巷穿梭。我穿一身深灰调黑的和服,裙摆在膝上截去,露出黑色的大网格丝袜。我总是穿高跟鞋,纤细的鞋跟或许不利于夜行,但是对于我并没有障碍。宛如海藻般浓密黎黑的长发妖娆地垂下来,发间露出一方闪着黯淡银光的面纱。细细编入发丝的银铃轻轻地摇响了。
叮呤,叮呤。
那是被人们称为催命的,铃声。
习惯用一把近乎透明的小刀,夸张地弯曲着的刀身,像天边悬挂着的冷月。我用它抵住目标的气管,缓慢推进,看着他们在无比痛苦中睁大着眼睛离开。
我不是最好的杀手,但我必定是一个适合做杀手的人。
我是暗夜里的精灵。对于我来说,躲开飞溅的血迹和躲开子弹一样容易。
只是我现在穿着组织里统一的黑色制服。标准的西装样式,肩膀处干净利落的裁剪,及膝的百褶裙,总让我想起那些穿着象鼻袜的高中女生。
那些生活在明媚阳光下的,可爱的女孩子们。
我现在的身份,是组织里的普通工作人员,照顾那些将被处死的叛徒或俘虏。
这是一个很阴暗的房间。
一缕阳光斜斜地射进来,在木制的陈旧地板上打出一片光斑。这次的服务对象是一个女孩子,刚刚十八岁,却多次违背组织的意愿,最后以不知名的原因成功出逃。
然后在漫长的逃遁后被捉回,将在十天后被处死。
女孩坐在墙角的暗影里,脸上的棱角模糊一片。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伤感的尘埃,我恍惚间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帖工笔绘。衣着妥帖的少女站在水乡的桥上,轻擎着纸伞,樱花从半空中缓缓飘落,遮盖了她有些涣散的笑颜。
已经发黄的宣纸,散发着古老的悲哀。
我将她的早饭摆在桌上,接着将托盘挟回腋下,后退一步鞠躬如仪。
“宫野小姐,您的早饭已经备好。”
女孩似乎一怔,然后又似乎微笑了。一只白皙的手从阴影中探出,轻轻举起那碗盈润的汤圆。
我再一次鞠躬,转身向房门走去,却不妨被她叫住。
“喂。”
有些怯怯的声音,略带沙哑,但是很平静,很温和。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那碗汤圆又被放回了桌上,“我不喜欢吃甜的。”
小傻瓜。我转回去,递去一张纸,“请您把需要的东西写下来吧,我会为您准备。桌子旁边有笔。”那只小手又探了出来,轻轻一握我的手,然后接了纸,又缩回去。我怔怔地听着那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指尖还依稀残留着冰凉温润的触感。
“那么多谢你了。”她递出纸来,又是轻轻一握。“你真像我姐姐。”
“您的姐姐?一定是很好的人吧。”
“嗯。就是,已经过世了。”
我心里一惊,转身努力分辨着她的表情。
“对不起,让您伤心了。”
“没关系的。”女孩似乎又轻笑起来。“另外,叫我小哀好吗?拜托了。”
“可是……可是登记册上您的名字是宫野志保。”
“……请你叫我小哀好吗?”
她的语调里渐渐带上的伤感的味道,我心里一黯,应道:“好。”
“还有最后一件事……我还可以在这里住几天?”
“十天。”
“这样啊。那么,再见了。”
我轻轻阖上门,耳边犹自回荡着她似乎带着轻笑的话语。她怎么会知道,她那个过世的姐姐,也曾在这间房住过十天。最后被派出去执行任务,被灭口。
那么多的哀伤,她怎么知道。
已经是第四天了。
我偷偷地从门缝里看着那个女孩。她依然蜷缩在阴影里,并无太多的动作,偶尔舒展一下手臂,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就是一阵喧嚣。
此刻,她的生命就像砂漏一般,细细的白砂从指间簌簌滑下,很快就被风吹散,了无痕迹。
只可惜她还年轻,就要去那个一无所知的虚无世界。
我推开门走进去,收走桌上的冷饭,然后鞠躬。十年来在杀手和侍应生之间游走,我的脸上已没有一丝表情,仿若戴着面具,生气全无。
只是这世上的人不也全是如此?
“宫野小姐,您吃得越来越少了。请您注意身体。”
“叫我哀。”
“……不行,首席执行官阁下强调过,对您必须使用尊称。”
她似乎抬起了头。我突然感到一对湛蓝的、夹杂着些许深紫的美丽眼睛浮现在脑海中,反射着冰冷的水晶光,仿佛是琉璃一般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首席执行官吗?琴酒吗?哼……”
“请对执行官阁下使用尊称。”
她没有再说话,空气也似乎凝固了起来。我转身离开,在接触到门把的那一刻,她清冷冰凉的声音在我脑后响起,无奈而哀伤,却恍然带上了生命的气息。
“你看过烟火吗?”
我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场欢喜的盛宴,却又是最华丽的葬礼。那些美丽的小精灵在一瞬间燃烧了所有,所以才绽放出如此华丽而欢喜的光芒,星辰都为之失色……”
“那是富士山下的烟火……是姐姐带我去看的呵……”
“多希望再去一次啊……”
我的眼前恍惚间展现开一卷水墨绘。洒满了白雪的山峰萦绕着白云和烟雾,仿佛可以探听到蓝天的消息,从半山开始,一直到山脚下,都轰轰烈烈地蔓延开了粉红色的樱花,山脚的木屋群是那些朴实的人们的村庄,一年一度的祭祀节开始了,人们欢呼着像礼台跑去。穿着繁复十二单的美丽女子一曲舞罢,弯腰向众人行礼,绸缎般的黑发一直垂到了脚踝,她的目光比星辰还要灿烂。她的身后,便是那如鲜花般盛开的焰火,映红了半边天空……
那些盛开在富士山下的八重樱呵,有多久没有再看到了呢?
自从领舞的姐姐死去,就再也没有回去了吧。
习惯了在黑夜里穿梭的感觉,习惯了用层层的鲜血裹住自己的伤痛,却忽略了心底最真实的感受。长久以来压抑着的对亲人的思念,到底还剩下多少?
门缓缓地阖上了,我的心底已是一片荒芜。
再次见到她,已经是三天后。
在首席执行官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与Wine换了班。听说,她以前是宫野的朋友。
朋友间应该比较好说话吧。
因为她新接了任务,据说是要处理一个因为意外而存活下来的实验品,只有知情人能参与,所以我才不得已又接回了手中的任务。
我从门缝里偷看,她依然蜷缩在阴影里,不知是不是在逃避阳光。
我推开了门。
“你来了。”她抬起头,我能感觉到那明亮的目光。
“是。”
“那天……那天你哭了。”
我低头打扫着原本就很干净的地板,轻声回答:“对不起,在您面前失态了。”说着,便按着那原本不存在的裙角,向她微微一礼。
语言是程序化的,动作却很熟悉,是扎根在生命里的记忆,一直都不曾忘却。
她的眼光忽地一闪:“你是舞伎?”
“啊,姐姐过世以后,领过几次舞。”
“这样。”
几句话之后,又都沉默下来,不再应答。本来组织里的人,都应该有着与生俱来的的沉静与冷漠。
“帮我请首席执行官阁下来一次吧。”
“如果您有事,我可以帮忙转告。”
“请叫他来。”她的语调莫名地坚硬起来,虽然使用的是敬语,仍带着不可违拗的味道。
“是。”
本以为让那个自视甚高的长官来看一个死囚是很困难的事,却未曾想到,刚刚出门转弯就差点撞上了匆匆忙忙的他。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大力拨开我,急匆匆地向囚室跑去。
揉揉撞疼了的肩膀,我向着他的背影鞠躬如仪,心里泛起一阵恨意。真不知道他那张高傲而做作的脸如果落到了我的刀下,会是什么表情。
片刻,他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全失了平日里的优雅风度。我微笑着侧身给他让出一条路,心中暗暗期待着他下楼时摔个跟头,却不防他把我一把揪住。
“跟我去药剂室。”
我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却暗自窃笑。刚刚等待的片刻,我分明听到有砸东西和叫喊的声音从那键囚室传出,此刻偏又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条新添的划痕。暗喜之际,心中却不由微微泛起一丝疑惑:那个女孩,她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他隐忍至斯?
又或者,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即将被处死的背叛者,对组织的现任高官生出如此的仇恨?
在门口站立片刻,他走出来,递给我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转交给她。”
“是。”
端着托盘在长廊上行走,我不禁猜想,那里面到底是什么?然而无论如何,我决不会打开来一窥究竟。毕竟,在组织里这么久,我至少知道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要插手。
我推开门,她似乎正在等我。按照惯例,我将托盘放在桌上。
“多谢。”
一只白皙的手探出,在盒子前稍作停留,终还是拿到了手里。我静静立在一旁,听着空气里那些细小的声音。片刻,我听到她轻叹一声。
“你,最好出去。”
没有犹豫的,我转身离开,顺手带上门,却又忍不住从门缝里悄悄地窥探屋内的动静。
我突然听到一声极压抑的闷哼,像是把要出口的惨叫又生生堵回一般。以我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团朦胧的灰影在隐隐挣扎,却始终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似乎过了很久,里面才渐渐安静,又渐渐沉寂。片刻,我听到一点细小的喘息声舔破了这玻璃纸似的凝滞气氛,生命正一点一点回到她的身上。
我推开门走进去,依照首席执行官的指示,将一套改小的烟灰色制服放在桌上。
她似乎动了动手指,连道谢的力气都已失去。
我转身离开,在偏头的一瞬间,看到地上一张薄薄的纸片。它静静地躺在阳光中,像遗失在冬天的羽毛,恬静美好。上面有两行浅浅的字迹。第一行,分明出自于执行官阁下。
如果失败,你会死。
我不怕。
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铅笔字,纤细瘦弱,衬得纸角那一滴血迹怵目惊心。
第八天。
她的生命已像沙漏中细腻的白沙,数得清还需要多久就会流尽。
而此刻她正坐在床沿,两条腿垂下,轻轻摇晃,如孩子一般。见我进来,她微笑着点头,说:“早上好。”几缕棕黄色的卷发从阴影中飘了出来。
同样微笑着回礼,我把早饭递过去,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来接过,但是却要瘦小很多。
“我还有两天了吧。”
“啊。是啊。”实在想不到她会这样问,一时也不好回答。
“真是快呢。”她双手抱头,轻笑出声。“不过,这么快死掉,虽然能见到姐姐,但还是很遗憾呢。毕竟,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啊。”
我静静地听着,等待下文。
“你知道,我是叛逃出来的。”她深吸一口气,心绪明显起伏不定。“出去之后,我遇到了一个男孩子,他是个好人。我以前的研究你多少知道一点,这个男孩子就是我的实验品。然而,他很慷慨地把我收留了。这对于我,是莫大的恩惠……”
“他一次又一次帮助我逃脱组织的暗杀,尽全力保护我不被杀掉,虽然结局是早就能预料到的,我仍然很欣慰,很,快乐。”
“他告诉我要面对,不要逃避命运,我相信我曾经做到了。只是这命运如此残酷,我不得不面对宫野志保这沾满血腥的身份,我逃了,躲避在灰原哀的身体里,躲避成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他是可以从心底信任的人,在几年的时光里给了我很多温暖……尽管如此,尽管如此,却因为我的错,扭曲了他未来的路,让他受到了很深的伤害……现在,做什么都无法补偿他了啊……是我的错啊……”她这样说着,似乎是很悲伤的表情。
我恍惚记起,在她来到这间囚室之前,在我接受对她的照看工作之前,曾经服务过的一个男孩子。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有着阳光般明亮坦荡的笑容和清澈安好的嗓音。
我记得他曾经对我谈起过两个女孩子。一个是他的青梅竹马,另一个是他的敌人也是战友。
我记得他对我说,尽管她扭曲了他的命运,尽管他让他和另一个女孩子天人两隔,可是他不会再怨恨她。是她让他明白生命不是只由美丽的糖果组成,是她让他明白守护的意义,是她让他明白怎样去爱一个人,是她让他明白,要怎样在突如其来的灾难前拼尽全力去护卫那心底的美好。
他最后告诉我,希望我见到那个倔强而阴暗的善良女孩时,能救救她。
他没能等到我最后的回话。虽然他的待刑期被延长,但是在一天前,他被Wine秘密处死。
眼前的这个女孩,这个被他形容为倔强而阴暗的善良女孩,她知道不知道。
第九天。
我一直坐在房间的角落,看着她拿起水杯,放下,又拿起。
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指节,修长匀称的骨骼,握什么都应该是好看的。包括握枪。
怪念头。我轻轻按住太阳穴。我不过是奉首席执行官的命令,来这里等她的一个回答。一个能让她安全活下去的回答。我记得执行官那因焦虑而扭曲的俊脸。
“你告诉她,”他语气急促担忧,“只要她认错,只要她说‘我错了’,我立刻劝说高层放了她。从此以后,她可以脱离组织生活。只要她说——”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看着眼前女孩浮动在暗影里的脸。我感受到她的害怕与渴望,还有更坚定的东西。
“我没有错。”她高傲地扬起头,眼中流露的是让我害怕的神色。
坚定的信念。
一直到夕阳的光辉从窗口斜斜射入,她都没有
再开口。当暮色四合,我看到她安静的微笑。
那一刻,她的惶惑,她的不安,她的恐惧,她的犹疑,她的期待,她的决断,都付与在这安静的一笑中。
“失去最后的机会了呢。”声音淡然。
我站起身,将一杯水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然后在楼梯拐角看到首席执行官。他倚在那里,犀利的目光看进我的眼睛,然后化为浓浓的失望。
目送着他转身下楼的身影,我第一次诧异地感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让严谨冷峻的他没有原则到这种地步。
眷念牵挂到这种地步。
凌晨。
深烟灰色和服的裙摆发出沙沙的响声,纤细的鞋跟撞击地面。
走廊上来往的工作人员对我视而不见。也对,此刻,我不过是黑夜里的精灵,将用沾满血迹的匕首向目标发动最后一击。
发间的铃声骤然一紧,Wine袅婷的身影与我擦肩而过。“好好干。”她附在我耳边低声说。
看见了她嘴角的笑意,我回以冷笑。组织里的人情就是如此,你死我活而已。
淡漠如纸。
我推开门,女孩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床角。她已经睡熟,因为我留下的水里,有大剂量的安眠药。
我轻轻将她抱在怀里。这样纤弱而瘦小的孩子。
在月光下,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端详着她的脸。微微颦蹙的双眉,眼皮上隆起一道安恬的弧线,薄薄的嘴唇翕动着,似在呓语。
我将她放在地板上,抽出小刀,划破她手腕处其薄如纸的皮肤。鲜红的血霎时争相涌出,将四周浸染得一片灼眼。
我站起身,淡淡一笑。我是那样的怜悯她,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反抗组织的命令。于是,选择最安静的手法,让她在睡梦中死去吧。
转身出门,却忽然感觉身后荧光一闪,我回头,就看到她那双一瞬一瞬的湛蓝眼瞳。
“逃吧。”她笑吟吟地说,然后闭上眼睛。
那双美丽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逃吧。她苦撑着没有睡去,直面最惧怕的死亡,就是要告诉我这个。
我站在后院,垂下眼睑,低声地笑了。
傻孩子。你知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逃离这里。他们没有那么多保护的人,他们不像你,周围有那么多人,深深浅浅地爱着你。
你是幸运的。
我弯下腰,掏出藏在怀里的烟火,点燃。那紫色的花朵在空中炸裂,燃尽了所有只为展现这一刻的美丽。那些为了我们能活下来而离开的,那些爱着我们的人。
我希望我也能爱你们。
修罗道上,一旦领悟了“情”字,便只有死。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3: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结 婚
酒店二楼宴会厅内,一场婚礼正在欢笑和喧闹中进行。江赫吴整整礼服,在新娘身畔坐下。家政员桂嫂端茶过来,江赫吴说声“谢谢”,摆手表示不要,“我就坐一下。您今天也是客人,这儿又不是在家,就别忙活了”。
“水晶,”他仔细端详着新娘,“我从刚才就觉得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人太多缺氧啊?”
水晶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添了一层淡淡的颜色:“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江赫吴道:“不舒服你尽管说,咱们先找地方休息休息。今天是结婚的大日子,万一新娘病倒了,别人不说我自己都觉得……”有人拍他肩膀提醒说:“司仪大人,领导快讲完了,你准备上台吧。”
只见领导,江赫吴特邀的一位市级干部,正腆着肚子,寸草不生泛着油光的下巴吧嗒吧嗒不停往下掉字,胖胖的脖子随之一颤一颤的。“虽然,两位新人是第一次结婚,啊,难免缺乏经验,啊,但是,只要我们大家共同关心,多多帮助,啊,充分调动群众的智慧,依靠群众的力量,啊,就一定,能够取得辉煌的成绩!”
新郎嘟嘟猴就站在领导身边,不好像江赫吴那样偷偷溜下台,侍立一旁苦不堪言。终于江赫吴恭送领导下台,大家衷心鼓掌。嘟嘟猴在江赫吴耳边低语:“你要是再找这种料来,我就跟你绝交!”
江赫吴努一下嘴,大声宣布:“下面,请新郎讲述恋爱历程!”说完把话筒让给嘟嘟猴。嘟嘟猴挺着胸,眼朝天花板,说道:“在那个桃花盛开的季节,我和水晶邂逅在一家咖啡厅。经过三个月的朝夕相处,我发现,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江赫吴在边上喊:“别听他吹得天花乱坠!其实他俩三年前就认识了,就是不好意思说是网恋。嘟嘟,从头说,把历史问题都交代清楚喽。”
水晶望着台上的嘟嘟猴,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情景。多可爱的大男孩啊!虽然两人不曾在网上交换过照片,但水晶一眼就认出了他,并且被他强烈地吸引住了。他年轻的脸上充满热情,还带着一点羞赧,像半熟的水蜜桃。虽然是男性,嘴唇却很红润,湿润的纹理暗示着他的健康。他的脖子直挺结实,仿佛在说他是一个不会向邪恶低头的人……
忽然眼前一花,水晶觉得头晕,嘟嘟猴的影象变得模糊。又来了,最近总是这样。她招呼桂嫂:“告诉侍应生,让他们快点把我要的菜送上来。”这时嘟嘟猴讲到个段落,江赫吴问:“我听说,不久前你们闹过别扭?”
是的,水晶想。一个月前,她说不愿放弃原先的生活,不顾嘟嘟猴的反对,单方面提出分手。她换了工作,搬了家,换了手机号,断绝了原来所有的网上联络线索。可是,也许真是有缘分吧,她到血站工作的第五天,嘟嘟猴恰好来献血。眼睛和眼睛重逢的一刹那,她看到他的心都燃烧起来了。嘟嘟猴的血鲜红鲜红的,她从没见过这么红这么热的血。有这样的血的人,他的心一定也这样鲜红,他的爱情一定也这样滚烫吧。她想,自己的确离不开这个男人……
“当时水晶狠狠地把针头扎进我胳膊里,疼得我差点叫出来。”嘟嘟猴说,“不过我知道,这下她可回到我身边了。”桂嫂来到水晶身边,说:“没有,因为禽流感,全城都找不到了。”水晶早料到会这样,连续两个礼拜,她每次去超市都空手而归。即使如此,失望还是从她神情中流露出来,她忽然感到空虚而茫然,又是一阵晕眩。
江赫吴高声道:“新郎倌儿有没有故意美化自己啊?那么,我们就来个当庭对质。有请今天最漂亮、最可爱、最温柔、最美丽的水晶小姐!”
水晶缓缓起身,忽然脚底一软,幸好被桂嫂扶住。她努力迈出第一步,可天花板在她眼中疯狂地旋转起来,她一头栽倒,只听见嘟嘟猴的声音飞速扑来:“小晶!”
水晶睁开眼睛,看到嘟嘟猴关切的面容。“这是哪里?”“xx医院。”
一名护士用责备的语气说:“我说你这个男的,怎么不懂得关心老婆啊?要是水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都不饶你!”
水晶这才发现自己正打着吊瓶。她对护士说:“别怪他了,是我不好。”
“我正要批评你,你自己也该注意身体啊!就算我今天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你也不至于用晕倒来抗议吧!”这护士是水晶以前的同事,所以认得他们。她也是个美女,水晶早就这么觉得了。现在她的头发收在护士帽里,露出白皙细嫩的脖子,不过嘟嘟猴的眼光一点儿都没往上靠,只管盯着水晶毫无血色的脸。护士善解人意地说:“你们肯定有什么贴心话要说吧?我去等化验结果。”她把小两口留在屋里。
“我昏迷了多久?”
“两个多小时。我当时怕大家担心,就说你休息一下就好了,让Gala继续招呼客人。刚才他来电话说把宾客都送走了,马上也过来。”
“对不起,嘟哥哥,我把婚礼搅了……”
“别这么说,一点意外,不能怪你。再说有Gala和桂嫂在,不会乱的。咳咳……”
水晶在嘟嘟猴帮助下坐起来,觉得精神恢复了些,可她知道仅仅输一瓶葡萄糖是不管用的。她曾在这家医院工作过,对地形很熟悉……“嘟哥哥,你不用老陪着我,先回家去吧。”
嘟嘟猴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水晶的用意,握紧她的手说:“你别担心,我对医院里的味儿也不是特别过敏,忍忍就好了。我得在这儿看着你,直到你好起来为止。”其实他已经被熏得很难受了,这好像是先天的毛病。每次他接她下班的时候,都是在医院大门外等。
“谢谢你,嘟哥哥……”水晶低下头看着嘟嘟猴的手,那上面隐约有青筋浮现,“嗯,我想吃点东西,你去买些水果,好吗?”嘟嘟猴当然答应。水晶知道他不会在医院的礼品部买,会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找商店。她攥了攥拳,试试自己是否还有足够的体力。
嘟嘟猴套上外套,刚打开门,江赫吴就闯了进来,左手拎着一袋水果,右手正往口袋里塞一张纸条。“嘟嘟,瞧我考虑周到吧?还有八宝粥!怎么着,你喂她还是我喂她?”水晶摇头说不想吃东西。护士也回来了:“结果刚好出来,血糖不低,其它指标也都正常,不是营养不良。估计是筹备婚礼太疲劳了,婚礼上又过于兴奋,所以起立时脑部暂时缺少供血,这才晕倒的。”
“大夫,真的没事吗?”嘟嘟猴问。
“除了老公不够体贴,没别的问题。”护士看都不看他,“马上就可以出院。”
“你要不要再躺一会儿?”嘟嘟猴征询水晶的意见,说完捂着嘴咳了几声。
水晶看见她的护士朋友面冲江赫吴,飞快地在腮边做了一个“六”的手势,江赫吴也微笑着回以同样的动作。大概因为跑上跑下还未喘定,能看到他的颈动脉在微微跳动。水晶望着被药和消毒液的气息陶冶得脸色发青的嘟嘟猴,缓缓点头道:“咱们回去吧。”
回到家,桂嫂已经备好晚饭,嘟嘟猴强迫水晶吃了一些,然后把她按到卧室的床上,拉上窗帘,叫她好好休息,自己在一旁守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月亮挂得高高的了。一阵犬吠打破了夜的寂静。嘟嘟猴笑着说:“楼下的狗又在报时了。”那是楼下那家养的第二只狗,头一只在两周前被发现横尸于绿地的灌木丛里,瘦了一大圈,看不出外伤,似乎是因病暴毙。新买的这只每晚到九点半就开始汪汪叫,可能是提醒主人看什么电视节目。
水晶忽然说:“咱们睡吧。”
“好的,你就在这儿睡,我到隔壁去睡。”这是个人道的安排。
“真可惜,今天……”水晶忽闪着眼睛,“那只好这样了。真对不起!”
“我去冲个凉就睡。睡之前我会来吻你,咱们互道晚安。”嘟嘟猴用类柏拉图式的浪漫来装点新婚之夜。他出门前,目光还对水晶恋恋不舍。
门被带上了。水晶跳下床,拉开窗帘让自己沐浴在月光之下。那穿越了几十万公里的神秘光线,使她觉得身心舒泰;然而同时,她体内的空虚感也在月光刺激下急速膨胀。她记得半个月前,她在这里玩得晚了,只好留宿,嘟嘟猴和今天一样,安分地到隔壁去睡小床。那天夜里她也是这么难受——也许稍微好些——但最终她还是想办法安然入睡了。不过今天她太虚弱了,想神鬼不觉地潜入人家再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感到一股无法抑制的烦躁正在体内扩大、蔓延,好像又有晕眩的前兆。这晕眩源自难以言喻的空虚,而空虚正迅速地转化成欲望。烦乱中她按了铃,桂嫂很快来了。
“晶小姐,有什么事?”
“帮我拿杯红酒。”
桂嫂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离开房间去拿红酒。
水晶越来越难控制自己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努力使自己对桌上的贺卡发生兴趣。一个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也寄贺卡来了?”水晶很奇怪。寄来贺卡的人是嘟嘟猴以前的女朋友,因为水晶的出现而失恋了,据说一直都以泪洗面。嘟嘟猴怕刺激到她,也就没送婚礼请柬。想不到她不但不怨恨,还主动寄来贺卡,祝福嘟嘟猴和水晶婚姻幸福,百年好合。“‘水晶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比我漂亮,也非常爱你,希望你好好珍惜她。水晶姐姐,我相信你一定会永远对嘟哥哥(请允许我再这样叫他一次吧)好的,我衷心地祝你幸福!’——真是傻得可爱!得不到自己爱的人已经够痛苦了,居然还祝福情敌,这种事我是怎么也不会做的。啊,这署名……”
署名是一个鲜红的唇印,生命一样的颜色。水晶忽然心头一紧,她近来一直在努力克制的欲望在这一刻总爆发了。那不是守财奴对钱的欲望,不是囚犯对自由的欲望,也不是瘾君子对毒品的欲望——她的欲望比这一切加起来还要炽烈!她将十指紧紧扣在一起,但仍无法冷静,理智像沙子一样从指缝中漏出。她用额头不停在地上扣击,心头无声地呐喊,我需要!我迫切需要!
“晶小姐,你……”桂嫂推门进来,看那表情是被水晶痛苦的样子吓坏了。水晶夺过杯子猛喝一口,又立刻吐了出来——这种徒具其表的东西,根本没用!她用力把杯子掼到地上,仰面发出绝望的嚎叫。
桂嫂望着一地的残酒和碎玻璃,裸露的脖颈僵直不动,一时竟似呆了,对猛扑过来的水晶毫无反应。水晶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等她略有意识,她铁箍般的双臂已将桂嫂紧紧锁在怀中。獠牙刺穿皮肤的一瞬间,她感到久违了的充实和快乐。
突然她全身巨震,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怀抱,一步步趔趄着向后退去,跌坐在地板上。她呆呆地昂着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桂嫂,一道白烟从她的两道獠牙间逸出。
“我早就知道了。”桂嫂面无表情地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有异于常人,加上你提起父母时总语焉不详,我就开始怀疑你的来历,于是偷偷调查了你的背景。我从你的资料中发现,你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工作,并且总选择医院或是血站这类单位。
而在你工作期间,所在之处总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库存血液丢失事件。两周前楼下的狗死了,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它脖子上被毛盖住的地方却有两个小洞,它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好在你还不肯杀人。可你明知自己是吸血鬼,为什么还要在感情上接近人类呢?和嘟嘟猴分手的决定是明智的,你可以继续饮血维生而不被发现,可你偏偏没有坚持住,只因为一次偶然的见面就动摇了,改变了主意。你怕增添罪孽而不再吸兽血,哼哼,难道本能是可以改掉的吗?毒瘾可以戒断,但吸血鬼不喝血,肯定会营养不良。一天不喝可以,十几天是怎么都撑不过来的!这个月因为疫情影响,连鸡鸭血这样的替代品都找不到了,你对血的渴望越来越强,到今天终于连自己也无法控制……罪孽啊!”
水晶不停颤抖着,不能回答一个字。桂嫂说得没错,她已完全失去控制力,一心只想吸血,因此才会不经思考就自发攻击桂嫂。桂嫂摸了摸脖子,说道:“发疯的吸血鬼果然厉害,连我这样的千年老鬼都没法避开。可你现在吸了鬼血,阴寒之气深入五脏,反而是困上加困了,除非吸活人鲜血,才有望保住一命……我想你已经听不懂我的话了吧,只剩吸血鬼的本能还在运转。”
这时,虚掩的卧室门被敲响了。“水晶,你睡了吗?我进来喽!”
结论:
爱情不是占有欲,是要让对方幸福;养宠物不是为了自己取乐,是要付出爱心;生育孩子不是为了完成父母未竟的心愿,是要让她过得快乐,实现她自己的理想;人活在世上不是为了给个人或小团体捞好处,是要为社会公益、为人类福祉、为整个世界的和谐作贡献,唯此才能实现真正的人生价值;我说这些话不是图自己口舌之快,是希望多少能对人有所启发。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5-9-2013 03:1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死亡提款机
1自助银行杀人事件
才五月初,这鬼天气就像中了邪一样,气温直向上飙升,再加上都市里的热岛效应,整个城市就像被塞进了火炉里一样。海东青从开着冷风空调的出租车里钻出来,站在了海德大厦楼下,立刻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
海东青所在的网络游戏公司就在海德大厦,他担任的职务是技术总监。最近公司正忙着与一家海外公司讨论风险投资的事宜,正是关键时刻,再过几天海东青就要去北京,向海外公司的亚洲区总裁介绍并演示一个新开发出来的网络游戏软件。不过海东青一点也没感到紧张,因为这款游戏是他亲自主持开发的,整整花了三年时间才做出了现在的雏形,他引以为傲的技术正是制胜的关键,他相信海外风险投资商一定会看中自己研发的游戏。
在走进海德大厦公司上班之前,海东青准备先去一楼自助银行的自动ATM取款机取点钱。在自助银行门口,他将银行卡在一个凹口槽上划了一下,玻璃门自动打开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海东青取好钱,又在自助银行里的另一个凹口槽划了一下银行卡,玻璃门再度打开。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银行工作人员走进自助银行,在玻璃门上挂了个牌子:"暂停使用"。
海东青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取款的时间恰到好处,但他还是顺便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为什么要暂停使用?"一个银行工作人员告诉他,为了方便顾客更快捷地取款,需要对银行的内部设施进行一点小改造。
离开了自助银行,海东青来到了公司,立刻看到技术部的小秋走了过来。小秋是海东青最得意的助手,三天后的北京之行就是由小秋与他一起去的。
小秋没大没小地对海东青说:"海总,我们技术部的同志们又熬了个通宵给游戏找BUG,你是不是得奖励我们一条好烟啊?"
海东青忙笑着回答:"没问题,没问题。"他从钱包里摸出一张才取出来的百元大钞,然后又添了三十块零钱,"去买条特醇三五吧,我私人掏腰包。"他知道,熬夜的人都喜欢抽劲大一点的香烟,而他自己也只抽特醇三五这一种烟。而这种烟大厦的小卖部卖一百三一条。
小秋笑了起来:"不用拿这么多钱的,出了大厦向东走三十米有条小巷子,进去二十米有一家新开不久的小店,那里的特醇三五一条只卖九十。据说是走私货,绝对是正品。"
小秋捏着百元大钞欢天喜地地下了楼,而海东青则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再次测试起游戏软件。
忙了一上午,海东青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于是决定到大厦一楼的餐厅去吃点东西。刚走出大厦,他就看到一大堆人站在一楼的自助银行外一边指指戳戳,一边窃窃私语,似乎在议论着什么事。
海东青的视野越过人群,看到自助银行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门外拉了一根黄色的警戒带,还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旁边拍照。突然间,自动门打开了,两个警察抬着一具蒙着白布的担架走了出来,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唏嘘。
海东青看到小秋也站在人堆里,连忙问他出了什么事。小秋兴奋地回答:"海总,今天上午有个人到自助银行的ATM自动提款机取钱,结果有个抢劫的家伙尾随他也进了银行。这个人还算机灵,见势不对就只取了一百块,谁知抢劫者见一百块也要抢,活生生就把他捅死了。连接着捅了好几刀,那血溅得四周都是!一百块啊!就为了一百块,你说那人死得甘心不?"
挤过人群,海东青向银行望去。透过玻璃门,他看到银行里的墙上地上还残留着乌黑的血迹。海东青不由得想,如果那个抢劫杀人犯是在上班时间到这里来的,那现在蒙着白布被担架抬出去的尸体,就是他海东青了。一想到这点,他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浑身不由自主也跟着颤抖起来。
2跳楼的咖啡厅女招待
看到眼前这一幕,海东青再没了胃口去吃饭,他闷闷不乐心怀余悸地回了公司继续工作。可一下午的工作他都做得不顺心,他的脑海里不停浮现出那具从自助银行里抬出来的担架。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海东青开始感到肚子很是难受,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出去吃点什么东西。可现在这个时候倒早不晚的。哪还有什么可以吃东西的地方啊?
见海东青面有难色,小秋连忙跑了过来。他告诉海东青,公司对面大厦的十二楼新开了一家兼营西餐的咖啡厅,味道不错,价格也不贵,而且二十四小时营业。
听了小秋的介绍,海东青连忙下了楼,来到了那家咖啡厅。
海东青驾轻就熟叫齐了东西,刚想起身去一下洗手间,却不料却被一个女招待撞了一下,大半杯咖啡就洒在海东青西服下摆。海东青皱了皱眉,抬头见那女招待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长得蛮水灵的,便就心想算了。
谁知那女孩却柳眉倒竖地说:"你这人怎么走路的?这杯咖啡算是谁的?你得赔!"海东青一听脸上立刻变了颜色,他没好气地说:"我不和你吵,你把你们经理叫过来。"那女招待突然哭了起来,扔下托盘撒腿就跑了。
此时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听到喧闹走了过来,对海东青说:"您好,我是这里的经理,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咖啡厅的经理问清缘由后,一个劲地向海东青赔不是。经理硬塞了一张贵宾卡给海东青,并表示他一定会狠狠批评女招待的。海东青也不是一个太刻薄的人,听他服软便挥手算了。
刚吃了几口牛扒,海东青就接到了小秋打来的电话,说他发现游戏软件还存在一点细节上的问题。于是海东青连忙叫小秋赶到咖啡厅来。过不了一会,小秋就夹着一大堆文件资料过来,两人把方案推敲了几次确认无误便准备回公司。
就在走出咖啡厅大门的时候,海东青却听身后突然"哗啦"一声,好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下到了马路,海东青这才注意到咖啡厅楼下的人行道上,站了一堆人,还有些嘈杂的议论声。他抬头望了一眼,看见那咖啡厅临街的玻璃墙撞裂了一大幅。没等海东青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秋把文件和资料往海东青手上一塞说:"海总,我去瞧瞧。"
过了一会儿,小秋就飞奔回来,吐着舌头大声说道:"晦气啊!有一个女招待跳楼了,一地的血和脑浆。听说她是把咖啡洒在客人身上,被经理骂得想不开才寻了短见……好像就是那家咖啡厅的……"
一听这话,海东青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那个咖啡厅的女招待竟然因为自己的责备而自杀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因为自己的一次投诉而消失。海东青在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干洗一件西服也不过二十块,自己何必去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他不敢再向人群里多看几眼,赶紧拉着小秋离开了马路。
回到公司,海东青再也没有心思继续工作,于是请了个假决定回家。他全身无力精神恍惚地上了一辆出租车,刚开出一会,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公司老板打来的,他告诉海东青,海外投资商提前来到了中国,现在有另外一家竞争对手已经赶到了北京,正在与投资商会面。老板要求海东青赶乘明天中午的飞机,与小秋到北京去见投资商。
虽然海东青脑海一片空白,但他深知这次会面将对公司的存亡至关重要,他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向老板保证,自己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3ATM取款机会杀人
回到家里,海东青的心神还是平静不下来,老是在屋里踱来踱去。他不敢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只好埋在心里的最深处。海东青也试图说自己,投诉只是件很正常的事,要怪就怪那个责骂女招待的经理。可不管怎么,这事是因他而起,一条鲜活的生命是因为他而选择了自杀,这让他感到非常难过与沮丧。
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北京,海东青不能再像平常那样熬夜。为了好好睡一觉,他只好喝了一大瓶红酒。尽管如此,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却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一会儿梦见从自助银行里抬出的蒙着白布的担架,一会儿梦见披头散发的咖啡厅女招待眼中淌着鲜血来找他索命。
第二天一大早,海东青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看到小秋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海东青想去找公司财务领差旅费,却意外发现财务并没到公司来。他连忙打了个电话给已经身在北京的老板。老板打着哈欠在电话里说:"哎呀,我忘记让她加班了,老海,你先垫着吧,回来报帐就是了。"
海东青挂了电话对小秋说:"走吧,别人休息咱干活,还得自己垫钱!走吧,跟我一起去取钱。"
他话音刚落,小秋眼里立刻闪烁出恐惧的光芒:"海总,你一个人去取钱吧……"
"怎么了?"海东青赶紧问道。小秋说:"昨天上午楼下的自助银行里刚死了人,我实在是不敢去那里取钱。"
"有什么好怕的!"海东青脸色有点不悦。他告诉小秋,今天的晨报已经登了,那个杀害取款人的凶手已经被抓住,昨天自助银行里的录影机完整记录下了凶手的行凶过程,同时也拍下了他的脸型特征。
"而且,"海东青补充道,"就算你不敢去那家自助银行,还有很多其他的街边ATM机可以取钱啊。"
听了这话,小秋才壮起胆子和海东青一起下了楼。他俩的飞机是中午一点的,所以上午必须要把钱取出来。当他们来到一楼,楼下的自助银行里一个人都没有,看来大家都觉得这个地方有些晦气。
可街上的其他ATM机就不同的,所有的提款机前都排起了长龙。先后把附近几条街的自动提款机走了个遍,却不是钱被取完了,就是因故障无法使用。
海东青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要是再不动身去机场就来不及了。他无奈地耸耸肩膀,对小秋说:"看来我们只有去公司楼下的自助银行提款了。"
小秋立刻抗议起来:"不要,我宁愿辞职不做了,也不要去那家才死了人的银行。"海东青没办法,只好对小秋说:"这样吧,我去取钱,你留在自助银行外面等我就行了。"小秋这才不情愿地和海东青一起来到了公司楼下的那家自助银行外。
处于大堂照壁后面的自助银行,并没有因为接近正午的阳光而明媚起来。海东青刷了一下银行卡,那两扇老旧的玻璃门才缓缓打开,像是拉开了一张幕布。当玻璃门在打开的时候,还颤栗着发出类似呻吟的声音。海东青犹豫了几秒,他仔细向里面望了一眼。万幸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墙上地面还残存着骇人的"6E0000"色调--这种色调是在设计软件Ph-t-Sh-p中被用于绘画鲜血的颜色代码。
海东青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捏了捏手中的卡,鼓足勇气走进了银行,他并不想在小秋面前丢脸。他的额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等他努力移动沉重的双腿,直到把银行卡塞入提款机的入卡口后,才发现手指已一片青灰。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不会比这好上多少。
卡塞进自动提款机,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屏幕上有所反应。正当海东青焦急的时候,屏幕上突然出现一行字:"本机暂时无法受理贵卡,请与发卡行联系。"海东青取出吐回来的卡,他惊奇地发现这是那张咖啡厅的贵宾卡,却不知刚才是如何刷开自助银行的门?
"也许是刷开门以后,我习惯性地把卡塞回钱包里,而走到ATM机前,再掏时给弄错了吧。"海东青在心里安慰自己。可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这种说法。
海东青重新从钱包里摸出了银行卡,这次不能再出错了。用提款机每次只能取2000块钱,而一天最多只能取5000块。输入密码后,海东青在按下了2000的数字,几秒后,屏幕下方的出钞口吐出了一叠钱。
海东青正准备弯腰去取钱的时候,忽然"啪"的一声,屏幕变成了黑屏。难道是停电了?海东青担心出钞口里的钞票会被提款机自动吞回去,赶紧伸手去抽。就在这个时候,屏幕忽然一亮,上面出现了一张模糊的女人的脸--是那个咖啡厅里的女招待!
女招待直勾勾地盯着海东青,幽幽地说:"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一边说,她的眼睛里还一边流淌出了两行浑浊的血水。
海东青顿时大骇,他抓着出钞口吐出来的钱,想要转身逃跑,却发现钱给夹在了出钞口上,竟一点不能动弹。情急之下,他手上略一使劲,钱终于被他抽了出来,但却因为他用力过猛,所有的钞票竟然漫天飞舞在了空中。
一愣神之际,屏幕上的咖啡厅女招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动提款机的正常页面,海东青的银行卡也从入卡口里退了出来。海东青连忙慌张地取回银行卡,又拾起散落一地的红色百元大钞,逃也似的跑出了自助银行。
出了银行,海东青看到小秋正聚精会神地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一点没注意到自助银行里的骇人一幕。海东青清点了一下刚取出来的钱,这才发现手中竟有二十一张百元大钞--取款机里竟然多出了一张钱?!
海东青将二十一张百元钞票放进了钱包,走到小秋身边,却发现小秋并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看手机屏幕上的一段录影短片。小秋用的是最新款的多媒体手机,既可以打电话,还可以录制观看影片。
小秋抬头看到海东青后,脸上顿时露出恐惧的表情。他把手机递给了海东青,同时战战兢兢地说:"海总,我只是个打工的,还是独身子女。我能不能不去北京了?我可不想死得太早……"
海东青疑惑地接过手机,盯住了手机正在播放视频文件的屏幕--屏幕上,海东青刷开了自助银行的大门,然后犹犹豫豫地走了进去。一定是小秋在无聊的时候拍下了这一幕,一切都很如实的被摄下。
这时海东青的手突然颤抖了起来,他见到画面中:在门里的提款机边上似乎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在轻轻向他招手,然后他走了进去,随着那个影子的招手走到提款机前面,放进了银行卡,画面摇得很厉害,当稳定下来了,那个影子愈加清晰了,连四肢都可以分得出来--正是那个咖啡厅自杀的女招待!她就站在他身边,似乎在得意的大笑!当他伸手进去取钱时,她也向里面伸出了手……
短片到这里就完了,海东青的眼神变得迷茫而无焦点,如果不是边上的小秋扶住,他很可能会瘫倒在这大厦的门前。
4冥币风波
"我们取消行程吧,别去北京了……"小秋声音颤抖地说,"一定有女鬼缠上了你。"
海东青黯然点头,但这次北京之行事关公司生死存亡,如果他不去,又怎么可以向公司老板交代呢?他决定给老板打个电话。
电话里,曾经当过兵的老板一听海东青的话,立刻大发雷霆。海东青连忙叙述了这两天遇到的怪事,先是在咖啡厅里因为投诉女招待,而造成了女招待跳楼自杀的后果;接着又是在刚死过人的自助银行里看到了那个女招待的鬼影。
"老海……"电话里沉默了片刻,老板缓缓说,"你投诉女招待又没做错什么,要怪就怪那个女孩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即使不因为你的投诉而跳楼,也会因为其他客人的投诉而自杀的,别太责备自己了。至于小秋拍下的录影,大厦在市中心,外面来往的人流多,拍下倒映在玻璃门上的人影,这很正常。再说天气这么热,海市蜃楼的道理总明白吧?"
也许老板说得有道理吧,可就算拍下的是倒影,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拍到那个女招待的模样,要知道女招待已经跳楼自杀了啊。
小秋扶着精神恍惚的海东青在大厦旁的一处长椅上坐下,递了一根特醇三五给海东青点上,然后说:"海总,我去帮你买瓶水吧。"
小秋离开后,海冬青默默不语地抽着烟,五分钟后他吸完了这根烟,然后他又哆哆嗦嗦地去摸口袋,准备再抽一根。此时的他,心里已经被恐惧所占据,大概也只有在抽烟的时候,才可以稍稍缓解一下心中的紧张与压力。
可不知为什么,他翻遍身上的口袋,也找不到自己的烟到哪里去了。于是他站了起来,向最近的一家小商店走去,谁知一问,这家商店的特醇三五已经断货了。海东青只喜欢抽这一种烟,不愿意换牌子,无奈之下,只好去远处的几家小商店买烟。不料奇怪的是,每家商店的特醇三五都没货了--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海东青突然想起,小秋曾经说过在大厦后巷里,有一家新开的小商店,那里比较偏僻,说不定那里还有剩余的特醇三五卖。很快,他就找到了这家店面,他要找的烟就摆在显目的位置。海东青从钱包掏出一百块给那店主说:"拿一条特醇三五给我。"
店主殷勤地笑着应了一声接过钱,但他那和善的笑脸突然变了色,他愤怒地骂道:"你什么意思?怎么做得出这种事?你给我说清楚,要不我就报警!没钱就用冥币?"
海东青一愣,看着店主手里捏着的一张钞票,不由得心中一惊--店主手里哪有什么百元大钞?他手里捏着的是一张同样红色的冥币!
海东青脸上一片死灰,他想起在自助银行里取钱的时候,竟多取出了一张一百块的红色大钞。难道多出来的一张竟是冥币?难道那个死去的女招待果然阴魂不散,要缠着他报仇索命?
惊惧之下,海东青的额头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他赶紧道歉,换了一张钱后连烟都没拿,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回到大厦前的长椅,海东青看到小秋正拿着一瓶矿泉水四下张望。这时,海东青的手机又响了,一看号码,是老板打来的。
老板在电话里声如洪钟地说,如果海东青能及时赶到北京并且把这单业务做下来,公司可以帮他没交完的房屋按揭款一次性付清,当作奖励。如果海东青不来北京,那么请立刻走人,以后都别再在公司里出现。
听了这话,海东青不得不掂量一下后果了,他在闹市买的那套跃层,现在还欠银行八十多万的按揭款,如果老板愿意缴清,那可是一笔大数目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海东青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小秋面前,说:"走吧,我们打个车去机场,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小秋惊悸地说:"海总,你不怕索命的女鬼了?"
海东青身体一颤,但他随即掩饰住心中的惶恐,说:"也许女鬼这能在这个城市里纠缠我。说不定我到了北京,他就不能再来害我了……"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种说法。
拦了一辆车,海东青拉着面如苦瓜的小秋上了车,出租车快速向机场驶去……
5一根头发引发的思索
因为一上午的诡异事件,在飞机上,海东青依旧惊魂未定。他没有一点胃口,谢绝了空中小姐送来的午饭后,他自顾自地闭上眼睛想要睡一会。可只要一闭拢眼睛,他就在一片朦胧中看到女招待幽怨的眼神、小秋手机拍下的鬼影,还有那张红色的冥币。
在飞机即将达到北京的时候,海东青才醒了过来。海东青在洗手间里狠狠地用冰凉的水洗了把脸,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出了安检口,海东青一眼就看到站在外面的老板。
老板一见到海东青,就大声说:"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真撞了邪?"
海东青掩饰着说:"没事啦,我只是胃口不好,在飞机上没吃东西。现在反倒觉得有些饿了。"
老板笑着说:"小秋,你以前就来过北京,带海总监去找个地方吃饭。我先回宾馆准备一下,晚上就和海外风险投资商见面。"
小秋点头,他给海东青说,就在离机场不远的地方,有一家潮州食坊的味道不错。
海东青在小秋的带领下,来到了那家潮州食坊。小秋点菜的时候,海东青摸出一根特醇三五点上,然后百无聊赖地四处梭巡。当他的眼神落到食坊门边靠窗的位置时,海东青看到了那里坐着的一个人,顿时心中一惊--那里坐着一个披着长发的白衣女人,正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海东青。她,正是那个因为海东青投诉而跳楼自杀的女人!
骇然之下,海东青擒住了小秋的胳膊,然后指着门边那白衣女人,声音充满恐惧地叫道:"你看,她在那里!"
小秋转头望了一眼,却淡然说:"海总,那里什么人都没有啊。你是不是眼花了?"
什么?小秋看不到那个女人?难道那真是鬼魂?即使是自己逃到了北京,她还是阴魂不散地跟来了?
那个女鬼在海东青惊恐的眼光中,施施然站起来,袅袅婷婷地向门口走去。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她忽然回头望向海东青,幽幽说道:"今天晚上,我会在你谈判的房间里来找你……"说完,他就飘然而去。
海东青浑身颤栗地问小秋:"你真的没看到那白衣女人吗?"小秋摇头,说:"海总,现在这个食坊里就我们两个客人,哪有什么白衣女人啊?一定是你太紧张,加上没吃东西,所以产生的幻觉吧?"
"也许是这样吧……"海东青喏喏地说,"可是,我听见她说,会在今天晚上的谈判现场来找我……"
小秋一下跳了一起来,大声说道:"天哪,这女鬼真的找来了!今天晚上我们别去和外商谈判了吧!我可不想死在那里!"
海东青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食坊里一个剃了光头的男服务生把小秋点的饭菜送了过来。这个食坊也挺有特色的,所有男服务生都剃了光头。
海东青的肚子"咕噜"一声,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他还是嚼之无味地吃起了饭菜。刚吃了几口,他觉得舌头似乎被什么细长柔弱的东西缠住了,吐出一看,竟是一根头发。他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下看到嘴里吐出的头发,立刻动了真火。
海东青招了招手,那个光头服务生立刻跑了过来。海东青指着盘子里的头发,没好气地说:"怎么回事?你们的菜里怎么有头发?"
服务生看着这根头发,摸了摸发亮的光头,说:"先生,我们食坊所有厨师与服务生都剃了光头,这根头发绝对不是我们这里留下的。说不定是您吃饭的时候,自己的头发脱落,飘到了盘子里……"
海东青看着这根头发,心想这的确怪不到食坊服务生的头上,也许说不定真是因为自己这几天太过于紧张,内分泌失调,造成了头发的脱落。于是他只好挥手让光头服务生离开。不过他再没了胃口继续吃东西,而是两眼聚精会神地盯着了盘子里的那根头发,一言不发。
小秋诧异地望着海东青,问:"海总,你这是怎么了?"
海东青说:"小秋,你不要打扰我,让我好好想想没,理一下思路,考虑一下今天晚上的谈判怎么组织语言。"
"啊?!你今天晚上还是要去谈判?"小秋浑身颤栗地问,"你不怕那个女鬼来索命吗?你想死,可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没事!"海东青冷冷地说,"今天晚上你不用去见外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就算真有女鬼来索命,要的也是我一个人的命。"
海东青从钱包里摸出一张红色的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说:"这张钱也不会再变成冥币了,除非这家食坊的收银小姐会变魔术。"
6真相大白阴霾尽扫
回到宾馆,老板已经把所有资料准备好了。老板问海东青还有什么要求时,海东青笑了笑,说:"老板,我只有一个要求,在谈判结束后,你可以让我为公司做一个决定。"
老板好奇地问:"什么决定?"海东青却笑而不语。
当晚的谈判相当顺利,海外风险投资商对海东青的网络游戏软件非常满意,当时就初步答应了高额投资的意向。而在谈判的过程中,也并没有什么索命的女鬼出现。
送走了外商,老板高兴地与海东青击掌庆贺。老板问:"你不是说有个决定要做吗?快告诉我是什么?"海东青正色说:"等我们回了屋见到小秋再宣布吧。"
见到小秋,海东青这才对老板说:"我要做的这个决定就是,替公司开除一个商业间谍--小秋!"
小秋像是着了火一样,跳了起来:"海总,你凭什么说我是商业间谍?"
海东青冷冷地说:"我也是到了今天下午在潮州食坊里吃饭的时候,才把所有问题想通的。你的目的,就是想帮我们的竞争对手,让我以为见了女鬼,不敢与海外投资商见面。可惜无意间你们却露出了马脚。"
海东青的推测是这样的,当他去咖啡厅吃饭的时候,小秋故意安排他的女同伙去碰撞海东青,然后洒落咖啡在他的西装上引发争吵。而假扮咖啡厅经理的另一个同伙立刻出现,当着海东青的面表示会处理女招待。当他下楼后,围在楼下的那群人自然也是他们的同伙,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海东青以为,自己的投诉造成了女招待跳楼自杀。
海东青随后来到自助银行取款,那里的提款机已经被小秋这帮人动了手脚。当他们看到海东青走进银行,就启动了程序,让提款机的屏幕上出现女招待双眼流血扬言索命的图案。别忘了,小秋也是IT精英,这样的程序并不是很难做的。而在昨天一早海东青上班前去银行取钱时,正好看到了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改造设备而让银行暂时停止营业,一定就是这几个人在提款机上动了马脚。
至于小秋手机拍到的鬼影,不用说,拍的就是玻璃门上的倒影。当时那个白衣女人就站在银行外招手,然后让小秋拍下了这段录影。
后巷的那家小卖部,一定也是小秋的同伙开的。海东青在大厦外抽第一根烟的时候,小秋就偷偷拿走了他衣兜里的香烟,然后趁着买矿泉水的借口,跑到一边把附近几家小店的特醇三五全部扫完。这样一来,海东青就只有去后巷里的那家小店买烟了。当小店老板接过海东青递来的钱,立刻用很快的手法换成了一张冥币。这样的手法,任何一个粗通魔术的人都可以成功地完成。而海东青取钱时多收到的一张百元大钞,肯定是他在俯身拾钱的时候,有人从自助银行的门缝里塞了一张进来。说不定就是那个白衣女人干的,因为那时她正好就站在门外挥着手,让小秋拍出所谓的灵异录影。
到了北京,在那家潮州食坊,小秋又故意装作没看到那个穿着白衣的女人,让海东青以为自己又看到了索命的女鬼。而白衣女人在离开食坊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威胁会在海东青谈判的时候去找他索命。她的目的,就是想让海东青放弃与外商见面的决定。
听完了海东青的话,小秋脸上一片死灰。
老板严肃地问:"小秋,这真是你做的吗?"
小秋浑身颤抖了起来,他黯然回答:"海总,你说得不错。反正你们的谈判结束了,我们的计划也失败了,所以我可以坦白,你的推测完全正确。你就像是站在旁边看着我们做事一样。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哪一点让我们露出了破绽?"
海东青笑了笑,说:"是潮州食坊的那根头发,让你们露馅的。"
"头发?!"
是的,就是那根头发!当食坊的光头服务生说,他们为了不让头发掉到菜里,所以他们所有的厨师和服务生都剃了光头。这不竟让海东青想起了第一次在咖啡厅里看到那个穿着白衣的女招待。
所有的女招待都应该把头盘起来,或者是在脑后扎成马尾,特别是档次高一点的西餐咖啡厅。而那个女招待,却是任由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
"小秋,你见过这样的女招待吗?"海东青笑意盎然地问。
小秋无言以对,只得收拾好行李,默默走出了宾馆客房。
老板拍着海东青的肩膀说:"老海,真看不出你有这么厉害啊。"
海东青说:"其实,也不是我有这么厉害。只是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真正的鬼都藏在人的心里。人心才是最可怕的鬼!"
|
|
|
|
|
|
|
| |
本周最热论坛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