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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夏.風信子

短篇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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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9-2013 05: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饺 子



温泉到处都有,就是那种从地下冒出来的水,据说水在溶岩的上层,含有多种矿物质。

人们在折磨自己的过程中获得快感,又在快感中受到伤害,他们需要去药水中去疗伤。

温泉就是无形的手端上来的一盆盆药水。

周末假日,刘忙和一大队人马来到某著名温泉,酒足饭饱后,他们回到了原生态,纷纷象饺子一样下到了温泉里。

温泉里有许多男男女女,他们调笑着,在嬉戏着,在水里划来划去,无论他们游得多快,看岸上看起来都显得缓慢,象母体里的孩子在缓缓蠕动。

刘忙游了一会儿,上了一趟卫生间,他的玩艺儿刚掏出来,又吓回去了。

卫生间里淋浴头没有喷水,却显得雾气腾腾,两个穿着白衣服手上缠着黑纱的人说,

“今天晚上大家要吃什么?”

“这儿能吃什么啊?还是饺子呗。”

“那现在就下吧。”

“天天吃饺子,烦死了。”

两个白色的东西从刘忙身边飘了出去。

当滑梯上最后一个人滑进水池的时候,水温突然升高,水里的人们惊叫起来,池子里水花四溅,慌乱成一团。

渐渐地没有了声响,先是美丽的女士们横在水里,沉了下去,后来是健美的男士们横在水里,沉了下去。

服务生站在池子旁边,若无其事地看着那一池温泉在沸腾。

一会儿所有水里的人们泛着白肚皮浮了上来,站在水边清理垃圾的工人,换了一个大筛子,戴着一只形状象墓碑那样的白帽子,把水里的熟了人们捞上来,放在一只只大桶里。

捞上来的人个个惊恐地张着嘴,鼓着眼,在悴不及防中,他们再不会忙忙碌碌了,桶里热气腾腾。

刘忙这时候注意到,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穿上了白衣服,手上缠着一条黑纱。

工作人员在刘忙身边走来走去,对他却视若不见。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孩走过来,改变了过去鞠躬的习惯,跪在地上向他磕了一个响头说,“先生,现在下班了,要洗温泉明天再。”

刘忙在惊恐中渡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他又发现如一切,那些昨天被煮了的人们有一些又活了,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旁若无人地大声喧哗。

刘忙赶紧去前台结帐,逃离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结帐的时候,刘忙不经意看到前台的服务员还在吃饺子,他们都把饺子皮剥开,光吃里面的馅。

服务员把帐结好,然后给了刘忙一张贵宾卡说,“下次介绍客人过来,我们……”

刘忙满以为是要给回扣。

“下次我们请你吃饺子。”服务员礼貌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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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9-2013 05: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冷的缘份



问题:如果是几乎每天都可以碰到的陌生人,可不可以说这个人和我有缘份?

我不是大款,至少目前不是,我只是一个医院的外科实习医生,每天上下班还要搭公车的小医生。

姐姐和她的女友们说,找老公都不要找医生,因为五脏六腑都知道是什么颜色的人还能对女人有什么兴趣?她弟弟我就是个从来视女人如空气的人,只对没有呼吸的人感兴趣。

其实她说的并不到位,我不仅知道五脏六腑的颜色,我还用手拿过。如果说第一次解剖人体,我的胃在生理反应,那么现在我的生理反应已经剩下不多的几种了。

一具躯体如果你对她有感情,拿刀的手会抖,那就不要做外科医生了。

她叫什么,我不知道,我每天走近公车站的时候,总是远远的看到她已经到了。天很冷,她坐在站台上,别人都站着,只有她坐着。

这个城市的年轻孩子走在街上都戴着耳机,表情呆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她虽然没有戴耳机,表情也是上了锁的,不知道在专心想什么。

其实我也想坐在离地面不高的站台上,坐在大家的脚前面,看着车轮在鼻子前面滑过,任大家看着我的后背想着自己的心事,永远不去想能不能做,只考虑自己想不想。

也许是她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于是我等车的空档便开始偷偷看她。

她齐肩的短发,被专业的削过,颜色也染的很自然,年龄在二十出头的样子,应该已经不上学了,因为脸上一点青春的气息都没有。破天荒的,我看一个人这么久,没有想她的心肝脾肺肾,而是在想她的脸这么年轻,为什么没有青春?

她穿着红色侧边有白色条纹的运动长裤,黑色的棉袄,夸张造型与颜色的运动鞋,横背着包,米色的高领毛衣衬着她苍白的皮肤。

她等的是39路,我等的是728路,我们不同路,728路一辆接着一辆,可是我更愿意和她一起等39路。

老姐,你说几乎天天都可以碰到的陌生人,可不可以说这个人和我有缘份?

老姐看着电视,头都不偏的说,不要用你的透视眼看女人,缘份就天天都有。

可是,突然一天,她不再等车了,感觉上我的世界里空了好大一块。于是,我开始默默的寻觅人群,寻觅我路过这个城市任何一个站台,可惜再也没有看到过一个坐在站台上的女孩。

周未的时候,我在医院附属的小门诊当班,一个医生(是刘医生,我还不够出诊资格),两个护士的班,护士丁希望我帮她顶两个小时的班,她的老公要她去接机。看看大厅里的护士甲我点了头。

天一直很冷,风在走廊里呼呼响,可是有一瞬,突然感觉到不到冷了,风声也没了,不经意的望向窗外,原来下雪了。同时也看到停在楼下的一辆红色克莱斯勒,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进了门诊的大门。

不久听到刘医生骂人的声音。

“为什么这会才来?再晚点来嘛,就可以蒙着布抬进太平间了,不想活了,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人?你这会还来干什么?打开煤气一了百了得了……还是先打吊瓶吧……”

护士甲在我眼前晃动着,准备药。

“她什么病?”我问护士甲。

“慢性胃炎,慢性肠炎,还在发烧,刘医生说她至少拖了一个星期”护士甲年轻的脸红扑扑的。

那个女人进来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时,我呆了一下,还能不相信缘份吗?她就是那个喜欢等车坐在站台上的女孩子。

原来她不再等车了,是因为有了克莱斯勒,红色运动长裤没有了,是很讲究的女装,灰色的羊绒大衣,黑色毛衣,黑色长裤。只是表情还是被锁住的,眼睛低垂。我看了眼放到我眼前她的病历,二十五岁,叶冬妮。她可真看不出有二十五岁。

护士拿起她的胳膊,在手腕上绑皮筋时,她的眉头动了一下,我知道护士甲是男人都搬不倒的女人。

可是怪事出现了,一共扎了四针,就是找不到血管,第四针血还飞了出来。

而且她晕血,她抓着护士的手,像冬天里树上最后那几片扒在树枝上的枯叶。

“去拿个儿童针头来。”我对护士说。

护士甲虽然年轻也上班两三年了,虽然没有护士长那么老练,可是还从没这么失败过。

她跑去拿针头时,我接过叶小姐的手,感觉冰凉刺骨,还能感觉到手心渗出细细的汗,我从来没有让女人这么无力的将头埋在我的腰际,我的心突然有了感觉,只在她将头靠在我腰上的一瞬。

我抱起她,放在注射室唯一的床上,她闭着眼睛,泪水湿了眼角,手上的血已经凝固了。

刘医生和护士一起进来的,大嗓门又开始了:

“三年自然灾害过了这么多年,又看到这么弱身体的人了哈,你看她穿的,又不是没钱,根本不想活嘛……”

“我给她扎吧。”我看到护士的手在抖,我不想还有第六针。

“小卢,你行吗?实习医生还会扎针啊。”刘医生说

我没有说话,轻松的扎了进去,回血正常,松开了绑筋。

她手腕的皮肤很细腻,血管看上去颜色非常浅,两只手上四个眼,青了两大片,绑筋的地方还出现了擦伤。

水做的女人?对了就是这句话。

我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她却睁开了眼睛,干干净净的眼睛,直白的盯着我。

我也很直白的看着她。

“打完了,叫人。”我还是调开了头,坐回到我原来的位子。

门诊在七点关门,她是最后一个病人,儿童针头注射是很慢的,我让刘医生和护士先走了。

还剩一点的时候,她自己拔了注射液,向门口走着。我换了衣服,跟在她后面。

她用贴满胶布的手开车门时,我问她要不要帮忙,如果她摇头,我不会再好心。

可是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用眼睛看着我,她的眼睛会说话,而我读懂了她的意思。我从她手里接过钥匙,她走到了车的另一侧。

开车的当儿,我才意识到她没有讲过半个字,她是哑的?瞟了她一眼,原来睡着了。

不知道她住哪,于是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她的气味,我开车的手指,踩着油门的脚,感觉都是那么陌生,周围寂静极了,她如果不醒,我会这样一直开下去,如果这个世界有尽头的话。

“我住中阳路906号。”

她突然的开口让我打了个冷战,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中阳路不是在郊区?哪有住宅?”我问

“我是有钱人,你没看出来?”

我本来就不喜欢和女人说话,更何况她说她有钱,于是大家又开始沉默。

一抹红色晃了我的眼,急刹车。

路灯下,黑棉袄,红裤子,她走的很快,裤子上白色的侧边晃着我的眼,她让过一个又一个与她迎面相对的人,短发在空中飞着,不一会背影渐渐被人群淹没了。如果她在街上,那么……我边上坐的这个是谁?

“为什么停了,你在看什么?”

我吸了口气,以医生的勇气看向边上说话的人。

“你和她长的很像,医院里我以为你就是她。”

“和我长的很像,在哪里?”

叶小姐好像比我还激动,伸长了脖子张望着。我这时再看黑棉袄红裤子,已经没了踪影。

“她穿着什么?”叶小姐问我

“黑棉袄,红裤子……”

“开车吧。”她说

这世上真的有长的这么像的人吗?我还是愿意相信我边上的座位刚才空过几秒钟。

而中阳路906号真的是个高级公寓,我想是因为我平时很少来郊区吧,所以忽略了,说了再见她就上楼了。一只猫从一个躺着的垃圾筒里穿了出来,喵喵叫着跑掉了。我又突然感觉周围暖和了起来,天又开始下雪了。找了个公车站,三十分钟后我又回到了市区。

刘医生过生日那天,请了很多人,一直闹到半夜一点,大部分兄弟都醉了,只剩刘医生和我在听王医生讲笑话,一个护士从洗手间出来,求我出去给她买点胃药。

女人的小小要求没有不答应的必要。

是不是城市越发展,药房就越多呢?我饶有兴趣的一家接一家的看着,因为基本上已经关门了。

捌弯的时候,一个人撞了我一下。

“对不起。”她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

可是我却呆在那里,黑棉袄,红裤子,短发在空中飞舞。黑暗中她裤子上的白色侧条纹很显眼。

“是叶小姐吗?”

她没有回头,而我在想要不要开始?

“有个问题……”我还是追了上去。

她很灵巧的绕过我,就是不停下来。

“我见到过一个人和你长的很像。”我说

“那又怎样?”她还在走着。

“现在很晚了,你知道吗?”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小姐,你停下来不会怎么样的。”

“我不姓叶。”她停了下来,那双正视着我的眼睛干干净净。

“我也不是精神病。”我申明。

“这个城市,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看见两个长的一样的人很奇怪吗?说不定还有第三个呢,对不起我心情不好,失陪了。”她说完继续走着她的路。

我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

是的,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找到了药房,也买了药。如果该想什么,应该是后天的手术。

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清晨,接到了叶冬妮的电话,她说她很难受,接着电话里只剩下盲音。

一看表,只有四点。我真的不是个多伟大的人,可是我还是去敲也她的门。门紧闭着,于是我求助于门房,并问他,叶小姐还有别的亲人吗?

她一个人啊,不过我很少看到她,门房说。

打开门,并没有闻到煤气味,也没有看见血,相反的,她一身素白,安静的躺在沙发里,睁着清醒的眼。

门房识趣的退了出去。

我坐下来,测着她的脉搏,心跳很慢,这才注意到白色地毯上有几粒白色药片,边上的瓶子已经空了。

“我只是睡不着,所以多吃了一点……”她的手还是冰凉刺骨。

“你想洗胃吗?”我问她

她摇头。

抱起她,进了一间房,就像我以前来过似的熟悉。盖好被子,我问她:

“你是不是喜欢在半夜一点,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她又摇头。

“我很冷。”她说,“给我放点热水洗个澡。”

她身上的皮肤,与她的手腕一样细腻,一个没有太多生命气息的人,皮肤怎么会有诱人的光泽呢?真是违反常理,把她放到水里,她马上闭上了眼睛。

“请你做我的私人医生吧。”

“你请不起的,我会是个很出色的外科医生。”我自豪的说。

她笑着睁开了眼睛,原来她也会笑,而且笑起来是那样灿烂的美。

“我感觉好多了,再帮忙抱我一下。”她说

我将她细心擦干,裹好抱到了床上。她无力的将头埋在了我的胸膛,说:“再帮忙抱着我,不要离开。”

那个清晨我没有走,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可是我还要过分一些,我呆了两天,没有打电话回家,也没去单位报道。

饿了冲杯咖啡,吃块蛋糕,休息的时候有一句没一句的谈着话。我这辈子讲的话可能都没有这两天和这个女人谈的多。

去厨房倒水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衣柜,她的衣服只有黑色,灰色,家里也全是米色与白色,我没有看到任何一抹红色,也许只是长的像,也许我走错了时空。

“你叫什么?”她终于问

“卢彬”我说。

“讲讲你自己吧,我想听。”她仰面朝天,手在我的肚皮偏下游弋。

“我?一个挺难养的孩子,老妈说给我织毛衣总是差两尺线”,我坦白的说。

“我有个孪生妹妹……”

听到这句很突然的话,我搂紧她:“看来长的一样的那个黑棉袄是存在的?”

她摇头,表情死一样的沉静。

“倒底怎么回事?”

“她和妈妈一起,我和爸爸一起,她叫韦欣,我的未婚夫最后成了她的丈夫,她不应该存在的……”。

“能不能……”我还想知道的更多一些。

“不要问了,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来吧……”

我不知道这是我留下来以后的第几次了,只是再一次激情过后,我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两天,是该走的时候了。

天一的面很好吃,而且碗漂亮,面漂亮,日本人在吃上也有做不完的噱头。

我是个喜欢吃面的男人,天一是我经常来的地方,吃着面总会想起那两天喝咖啡吃蛋糕的感觉。

冬妮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因为事后总是觉得那只是孤独的慰寄,再说我也不愿多想,就当是不值得去做点什么的借口吧。

“可以坐吗?”

我看着这个与我讲话的女孩,如果冬妮说她叫韦欣的话,黑棉袄的韦欣又出现了。

“随便。”我说,“你的名字是韦欣?”

她点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反应,专心吃着她的面。

“怎么不奇怪我知道你的名字。”我问

“因为我知道你为什么知道。”她抬眼,我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颗小黑痣是冬妮没有的。

我一时很迷惑,希望能在还剩下半分清醒的时候逃离女巫的幻术。

“好了叶小姐,我真的都不想再见到你了。”我起身欲走。

“唉,”她轻叹了口气,“我也真的不是叶小姐,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你说话是因为我很感谢那个陪我等39路公车的人,我进来吃这碗面,也只是因为今天心情好,想对你说声谢谢。”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黑棉袄,难道她看着我的眼睛虽然同样是干干净净,可是却真的不是一个人?

“你和你姐姐还有联系?”我问。

这句话倒是让她有不小的吃惊,她看着我好像我是鬼。随后她从横背的包里拿出笔和纸,写了点什么递给我。

“我住这里,看见冬妮了,替我问声好,如果她走累了,可以上来喝杯咖啡。我是对不起她,就算她抱复的这么残酷,我也不会怪她。因为她还是一无所有,虽然我也不想。”

她走了以后,我才看手里她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中阳路12903号

不都在中阳路上?是邻居还要麻烦信差?我把字条随便揣进了衣服口袋。

“入个股吧。”刘医生递给我一份报纸。

“我没钱。”我又把报纸还给他。

“郊区的地皮总是便宜得很,据可靠消息,中阳路已经归纳到市政府的五年规划里了,不久的将来那里会成为银行街的。”刘医生说得口若悬河。

“你哪来的钱?”

“我没钱,可是我老婆有钱,但是我毕竟年纪大了,人又好激动,想再拉个人入伙,我觉得你特别合适。”他得意地看着我。

“我在那条路上还认识人呢,政府会给她们搬迁费吗?”我问。

“你认识种地的人?”他开始取笑我。

“不是啊,高级住宅公寓里的。”

“哈哈哈……,平时不讲笑话的人一张嘴就笑死人啊。”

“怎么了?”我皱着眉。

“我去过看过,那里哪有公寓!还高级公寓!有钱人哪会住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是政府有规划,我这辈子都不会看那里一眼。”

“我去过,真的有朋友住在那里,中阳路906号和12903号。”我慢条斯理的。

他看我如此严肃,便说:

“就赌一个星期的饭吧,我陪你走一回。”

“没有必要和你争这个吧。”

“算我求你吧,也许是我得了白内障呢?”

借了医院的车,找了另一个实习医生替班,我和刘医生就出门了。

是我开的车,我也还认的路。

路边倒是越开越荒凉,连头牛都看不着,还有很多地方被大火烧过,黑乎乎的。

“这地方五年后能变成银行街,我很怀疑。”我对刘医生说。

“不要小看政府的威力嘛——”刘医生在车里伸着懒腰。

车子到了那天冬妮下车的地方,可是眼前一片荒凉。

只有那个躺着的垃圾筒还在老地方,现在在大太阳下面,显得格外锈迹斑斑,靠着它的地面长出了草,一些攀缘植物还把垃圾筒绑的结结实实,看上去它倒在那里不是一天两天了,里面一团毛绒绒的东西被急风吹着,却一动不动。

“是那只猫,我送朋友回来,它钻出来和我打过招呼,我想这个垃圾筒是它的家吧。”我对刘医生说着。

刘医生找了个棍子戳了那团东西一下,马上成为了两块,我看到皮下的白骨与内脏,无数的正在蠕动着的白色的……,我的胃开始了久违的生理反应。

“死了两个来月吧,从腐烂的程度可以这样判断。”刘医生说,“是你看到的那只猫的亲戚?”

我没有讲话,因为它的毛色,我不会忘记。

“最主要的是,你讲的906号公寓在哪里?不会是远处那片白菜地吧。”刘医生问

惊悚的感觉油然而生,后背很凉,冬妮的气息,她初开的蓓蕾,她的门房,韦欣留下来的地址,坐在站台上等车的女孩……

一个拿着锄头的中年男人向我们走来,他的脸上全是灰尘,穿的很单薄。我想起我兜里正好有韦欣留给我的地址。

“你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吗?”我走过去问他。

他没有说话,他只是摇头。

“你还是再想想吧,他的朋友就给他留了这个地址。”刘医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可以吃一个星期白饭的喜悦。

不知道是不是刘医生的话起到了提示作用,那个男人回过头,呆滞地看了我一会,拿过我手里的地址又看了一会说:

“你们跟我来吧。”

走了不远的一段路,一个墓地出现在眼前,规模不大,但是很新。我一直跟在那个男人后面,刘医生跟在我后面,他也开始了难得的沉默。

“这个是你要找的吗?906号。”中年男人指着个墓碑问我。

墓碑上的照片是黑白的,冬妮的样子活生生的就像在我怀里,她还是没有笑,冷漠的看着这个世界。

“这个也是你要找的吧?12903号。”中年男人站在不远的另一个墓边问。

我走过去,看到的是韦欣的墓,她们真的很像,干干净净的眼。

“我是这里的管理员,你这个地址,我怎么看都像是墓牌的序号,不过不敢说,只是带你来试试。”他看我们都沉默,又接着说,“906号是自杀的,好像是吃的安眠药,原因不清楚,去年冬天的事了。12903号是意外伤亡,听说是她坐的飞机飞得好好的就掉了下来,还有她的丈夫……”

我没有再听管理员说下去,我侧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刘医生,发现他的脸正在抽搐……

这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我还是固执不改,我仍在默默寻觅喜欢坐在站台上的女孩子,以及开红色克莱斯勒的女人,可惜这么多年再也没有碰见过。

你说,经常碰到的陌生人是种缘份吗?看你怎么看了,缘份不过是分离与相守的美丽借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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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9-2013 05: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青指甲



香川城旧民居一入冬就会在堂屋前架起格子门,直到料峭春寒退尽时才会撤去。我家撤得尤其晚,因为冬春季节交关的时候,格子门外总是不断有陌生客人来访,每到这时祖父总会亲自出来应酬,虽然非常客气的寒暄着,但他却从不将这些客人请进屋来。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四月初才作罢,所以童年回忆里萌葱色的初春景致,总是镶嵌在被蝙蝠方胜、万字仙桃等等花纹的窗格子里。

不过每当问起来,家人总会很迷惑地说从没碰见过这种事,既然是客人的话,就应该敲门才对,再说开春后格子门白天明明是不关的啊;只有祖父会慢悠悠的呷一口茶,煞有介事的摇头晃脑:“不足为外人道也……知道了吗,火翼,冰鳍!”

虽然父亲是如假包换的孪生子,但我和冰鳍倒常常被当成双胞胎,说起来我还早上一个月出生;都是因为祖父遵照古怪的老规矩,让我们俩都梳着及耳的童发,穿式样古旧的衣衫,还只能彼此称呼这非常非常难写的乳名。如果违反了这些规矩,平时很温和的祖父就会大发雷霆,像换了个人一样,都说上了年纪的人反而和小孩子一个脾气,这话可一点也不假。

不过后来我们才明白,祖父那些规矩也算是有它的道理啦……

记得小时候早春的午后,讨厌午睡的我常常趁冰鳍进入梦乡后,偷偷溜到书房缠着祖父讲故事;这个时节,向阳的窗外那株沉丁花正缀满茸茸的轻粉花球,从镶着金边的深绿叶片间飘散出类似柑橘的清爽香气。祖父总是悠闲地坐在斑驳的花影下,面前荡漾着一缕茶烟。在暖洋洋的阳光里,我一边吃着糖果糕饼,一边听故事,这样听着听着,就干脆在祖父膝边睡着了——

不过偶尔也有例外的情况,记得是某个花朝节的前一天吧,我来到书房时发现冰鳍这贪睡虫竟然先我一步,正低头靠着祖父的左手,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一看见他就立刻虎起脸——活该,谁让他弄脏我的新衣服!

为了明天花朝出门踏青,妈妈特地缝了两件团狮子花纹的小袄给我们;昨天浆过之后拿去晾干,没想到今天一早我就发现全被洒上了蓝墨水,这还怎么穿出门啊!回想一下,冰鳍昨晚偷玩祖母的通草花染料来着,再没别人了,一定是他溅上去的!见好端端的新衣服变成这样,我立刻拉婶婶过来,婶婶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会儿,便很严厉的骂了冰鳍一顿。

冰鳍吃了亏,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可就算找祖父告状也没用,明明就是他不对!

我正要历数冰鳍的罪状,祖父却朝这边招手了,我只好磨磨蹭蹭的挨到他右手边。看着我样子祖父忍俊不禁,他一手拉起我一手拉起冰鳍:“唉……你们两个可不能再闹别扭了啊!来,拉拉手!”

我用力甩手表示抗议,可是在祖父“不和好就不喜欢你啦”这样的威胁中,我只得不情不愿的拉住冰鳍。可是刚碰到他的手就觉得毛毛糙糙的,我甩开他低头一看,连指头都黑成一片了;这家伙刚刚究竟上那儿疯皮去了啊,满手都是灰尘!面对我的不满,冰鳍倒好,就像是忘了刚刚那顿骂一样,一个劲的憨笑。

“你们啊,这样可不行!”祖父无可奈何地笑着再次做和事老,“在我说可以之前,你们必须这样手拉手,不论遇上什么都绝对不能放开!不然就给你们讲一百遍筷子的故事!”

我连忙一把攥紧冰鳍——我是很喜欢祖父的故事啦,可筷子这个例外!什么一根筷子和一把筷子的故事,祖父都讲过七八百遍了!最后还都要说一句“兄弟齐心,吃梨带筋”,真不知道大人的口味怎么这么奇怪,我可不觉得带筋的梨有什么好吃的!

为了眼前利益,我急忙向冰鳍表示出亲善的态度,看到我们“和乐融融”的样子,祖父便心满意足的开始讲故事了。说什么格子门外的客人中间,有个人特别喜欢吃指甲,碰上这位客人啊,可千万别请他进来,要分辨这客人很简单——他的指甲生得和别人不一样……

今天祖父的故事格外没意思呢,听得人昏昏欲睡,看见我们心不在焉的样子,祖父便打发两人出去玩。我还在新衣服的事情生气,一点也不想和冰鳍一块儿,可又没听见祖父说可以丢开手,只好一个劲儿的打高脸不理不睬,不过今天这掐尖要强的家伙有些奇怪,我从眼角瞥过去,他居然还在不住的傻笑,不知道发了什么毛病。

就这样,我和冰鳍别别扭扭的晃到堂屋,这平日暖和敞亮的房间现在却又阴又冷——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白天格子门竟然关得严严实实的。可即使如此也不该这么暗啊,现在正是阳光明媚的下午,怎么倒像傍晚时分一样昏暗呢,难道变天了吗?现在天阴下来的话明天花朝节会起大风的!

我疑惑的抬起头,却猛地发现妈妈正站在漆黑的格子窗影外,身后是灰蒙蒙的天空;她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俯下头凑近窗格。可能妈妈拿着什么东西所以腾不出手开门吧!我连忙去帮忙,可是却被拖住了——拉着冰鳍的手还不能丢开啊!

单手是无论如何也开不动那又高又重的排门的,可总不能让妈妈干站在门外吧,我急得大喊起来:“妈妈自己能进来吗?”

“既然这么说,我就进来了!”只听见一阵呼啦呼拉的声音,可能是妈妈正在放下什么招风的东西吧。等这奇怪的声响停下来,妈妈便伸手搭在格子上推动门扉。这一瞬间,我看见一道靛青的影子一闪而逝……

中央的排门发出吱嘎声向两边敞开,鲜明的嫩绿色一下子照亮了我的眼睛——明明是大晴天嘛,为什么刚刚透过窗格子看却是阴沉沉的呢?不过我一时是管不了那么多的,因为妈妈站在门外向我张开双手:“来……跟妈妈一起走!”

今天去踏青吗!我立刻欢呼着朝妈妈跑过去,连新衣服的事也丢在脑后了。可冰鳍这家伙竟然像钉在地上一样不挪窝,一定是嫉妒妈妈带我去玩,故意和我作对吧!虽然是很想松开手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啦,可祖父总能发现我们不遵守他的嘱咐,这次再露馅的话,只怕就是筷子的故事加吃指甲客人的故事轮番轰炸了……

见我不过来,妈妈有点着急了,她在门外踱了几圈,终于像怕摔着那样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还探出脚尖点了点地面,简直就是在烂泥地上走路那种姿势。确定一切正常之后,她疾步走过来,一手抱住我,一手抱住冰鳍。原来是要带我们一起去!虽然我是很气冰鳍弄脏新衣服,但一个人去踏青的确也不好玩。这样想着我便摇着冰鳍的手,转头对他扮了个鬼脸以示原谅,可他却还是憨笑着,一点也没意识到我的宽宏大量。

不过更让我奇怪的是妈妈的样子——她轻轻巧巧的抱起我们,却没朝门外走,反而在东张西望一番之后,又把我们放了下来。“怎么办……带不走啊……”妈妈低声嘟哝着换了个方向,却单独抱起了冰鳍;正纳闷呢,妈妈又丢下他把我给抱了起来。还没在臂弯里坐稳,妈妈再一次放下我,转着圈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依旧抱起了我们两个。原以为折腾这么久,这次总该可以出门了,没想到妈妈还是烦恼的放我们下地,左右为难的张望着:“不行,有三个啊……”

“妈妈快点啊!再不出门天要黑了!”我急着去踏青,忍不住用空着的手去摇妈妈的手腕,可是注意力却被一抹蓝影吸引了,难怪刚刚开门时有道青光呢——妈妈的手我再熟悉不过了,她指尖上什么时候竟染了靛蓝色的指甲?

“妈妈的指甲不好看!我不喜欢!”出门的愿望得不到满足,我立刻黄瓜抱不过来抱瓠子,嚷嚷着抱怨起来。

“不喜欢……”妈妈的表情本来就已经很着急了,现在看起来更加焦躁,她不断重复着零碎的句子,“怎么办,不喜欢我……带不走……”

妈妈今天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啊?我握紧冰鳍的手指无意识地加大了力量,视线也不由自主地住追着那陌生的青指甲,看着它们停在妈妈唇边……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响起了古怪的声音,一绺靛色丝线应声从妈妈嘴角垂落下来,逐渐坠落到她胸前的衣服上,渐渐晕成一滩深蓝色水渍,不断蔓延开来……

原来我错怪冰鳍了——因为这些水迹,就是溅脏那两件新小袄上的蓝墨水!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伴着这古怪的声音,妈妈再一次靠近我们,近距离中我看清了那缕蓝线究竟是什么——妈妈正在咬指甲,那条线咬破的指尖流出的深蓝鲜血!

不仅仅是指甲,“妈妈”的脸也变青了,那是因为血的颜色就是靛青的吧?

——客人中有一个特别喜欢吃指甲,千万不可以放她进来……要分辨她很简单,因为她的指甲和别人不一样……她有着与众不同的——

青指甲!

刚刚为什么没有想起来——一搭没一搭听进去的故事里,祖父说的那个禁忌的客人,就生着靛青色的指甲!

我吓得拔腿就要跑,可冰鳍好像完全吓懵了,他挂着一脸傻笑,抓紧我的手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青指甲的“妈妈”越逼越近,我急得号啕大哭:“你不是妈妈!”

一听这话“妈妈”立刻不再咬指甲,忙不迭的过来抱我们:“是妈妈!跟妈妈走……”说着便一把抱起冰鳍。四周一瞬间就昏暗下来,阴风嗖嗖的灌进我脖子,被灰沙迷住的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根本不是变天了,是“妈妈”背后展开的巨大青色肉翼遮住了晴朗的天空,灰蒙蒙的翅膀扇出的风把堂屋吹得乱作一团!

怎么办,冰鳍……一定会被青指甲抓走的!

我一边大哭一边揪紧冰鳍的手指——就算被一起带上天也没有办法,不可以放开手的!祖父说过的,不论遇上什么都绝对不可以放开!

都闭起眼睛听天由命了,可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青指甲的“妈妈”竟然像刚进屋时那样,又一次丢下了冰鳍!她青着一张脸发狂似的扑打双翼转着圈,狠命咬着指甲,蓝色的水渍溅得满身都是:“怎么办?抱不住啊!哪个才是我的?有三个……有三个宝宝啊!”

“这里没有你的宝宝。”混乱的沙尘里,憨笑着的冰鳍突然开口说道,“因为你是姑获鸟。”

狂乱的表情一下子冻在青指甲的脸上,与此同时,巨翼掀起的大风就像踩了急刹车一样,嚓的停住了。陌生的“妈妈”泄了气似的急遽缩小,眨眼间化成一只靛青指爪的大鸟;从同色的短喙中不断发出摩擦骨头般的鸣叫,这只鸟展开翅膀,倏忽消失在阳光炫目的天空中。

顾不得擦脸上的眼泪,我惊讶得连嘴也合不拢了——为什么一听见这“姑获鸟”这几个字,青指甲的“妈妈”就突然变了样呢?冰鳍似乎看穿了我的疑问,他还是傻笑着,慢条斯理地说:“因为那是她真正的‘名字’!”

这不是冰鳍的声音!刚刚喊出“姑获鸟”的时候也是,那分明就是——祖父的声音!

我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手拉手的冰鳍就渐渐变化了相貌——我怎么会把它看成人呢?那分明是竹骨上糊了薄纸扎成彩灯啊!灯样是个坐在麒麟上的胖男孩,笑得憨憨的,跟刚刚“冰鳍”的笑法一模一样!

“咦?火翼你怎么在那边啊?不是我手拉手的嘛!”熟悉的声音越过彩灯传来,我看见冰鳍一脸眼泪和着泥灰,嘴里还吃惊地嚷个不停,问我有什么用,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

不知怎么的,我和冰鳍正分别拉住这纸男孩的左右手,难怪刚刚青指甲说一共有“三个”宝宝!

丢开那盏灯,我和冰鳍互相吐着舌头笑了起来——一定要快点去书房把刚刚的事告诉祖父:我们真的碰上那个不能请进门的客人了,而且我们两个人还一起把她赶出去呢!

午后的阳光斜斜的铺着,空气里弥漫着新草的芬芳,檐廊下妈妈正把那两件团狮子花纹的新衣服收回来,一看见我她就皱起眉头。

“你怎么可以说谎啊?”妈妈走过来点着我的额头,“明明衣服干干净净的,干嘛向婶婶告状说被弟弟弄脏了?再欺负弟弟的话妈妈可就不喜欢你了!”我一把抱住额前的手傻笑起来,可妈妈一定猜不出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因为她的指甲不是青色的!

就在我眉开眼笑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婶婶的呵斥声:“冰鳍你过来!看看把房间弄成什么样子了!还把你的送子灯翻出来,都说不准去书房那边了!”

是在说刚刚那个纸男孩吧!从我这里看,他的确是变成冰鳍样子;可是从冰鳍那边看,明明是我的样子啊!“为什么不是我的送子灯嘛?”我有些不满的抗议。

妈妈一边收拾衣服一边快步向屋里走,随口回答我:“因为你是女孩子,那可是麒麟送子灯。”虽然看见一团糟的堂屋自己也差点脚软,不过妈妈还是努力的劝慰婶婶:“常夏,可能是爷爷刚去世,孩子们想念他了,就翻出他送的元宵节礼物……”

“可是爷爷刚刚还给我们讲故事的!”冰鳍拉着我回到堂屋里,不服气的申辩着。

“阿薰你看,这小孩子说话多犯嫌!”婶婶说着一巴掌就拍在冰鳍头上,外表柔弱的她却是个火爆脾气。妈妈连忙上去劝解,这样一来婶婶更生气了:“胡说八道的小孩,让猫头鹰把你抓去!”

“是姑获鸟!青指甲的姑获鸟!”我在背后大声提醒,看着妈妈和婶婶又惊讶又恼火的样子,我和冰鳍朝一言不发站在书房门口的祖父扮了个鬼脸,祖父他微微一笑就藏进了南窗下的花影里,那表情别提多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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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9-2013 05: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完美毁尸手段



“噗……”的一声,木棒打在脑门上,声音比预料之中的要轻很多,前额头骨碎裂的声音更微弱,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老王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见鬼去了,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王大局长,此刻还不如一条死狗好看。

我为这条死狗穿戴整齐,再换上早以准备好的,这家招待所的干净床单枕头套,我再穿上四人的皮鞋,将他背出房门,把旧床单,木棒装进挎包,背着尸体,从后门出了招待所。

招待所距离高速公路不远,公路上没有车辆,一片寂静,天上没有星月,一片漆黑,这里恰好是一个大拐弯处,我打亮小手电,认真丈量好尺寸,把死狗老王的脑袋安放在距离护栏一点二六公分的位置上,这是我精心观察,认真统计得出的尺寸——所有高速路拐弯的车辆,几乎都会把右轮胎压在这个位置线上。

安置好尸体,再把皮鞋脱下给他穿好,看看表,4:44:44,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我顺利完成了全部计划。

我开车回到五十公里外的城市,一路上吹着口哨,想象着汽车轮胎压过那家伙脑袋时传出的爆裂声。

这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啊,法医是没有能力从一颗破碎头颅上验证出死者的真实死亡原因的。

想象着几天后接任局长宝座的祝贺声,开心得简直要把汽车当飞机。

不料,第二天下午,我就成阶下囚。

高速公路上中央花圃里暗藏的监视摄像头,把我的一举一动拍得一清二楚。天啊,我怎么笨到要打小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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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9-2013 05: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劈 尸



小源教授的住宅是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木结构建筑,室内空间造型极为简洁,清晰的线条令人视觉清爽,室内装饰有一幅浮世绘,一套茶具、一把纸扇、墙上凹处陈列着一把武士刀。

“老师,这把刀,一定很值钱吧?”我问小源教授。在我心目中,武士刀,充满血腥与神秘。

“这是二战后期批量生产的工业品而已,我留下它,不为值钱,只是要记住这段历史。

我理解,小源教授是日本著名的反战作家。

“批量生产?那么,不是批量生产的刀,又是怎样的呢?”我请教。

“首先,选料要精,樱井地方的铁矿砂,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熔化而制成的玉钢,贵比黄金。那樱井月山家族的听风师傅,一年最多只能练出一百来公斤玉钢,而要做一把刀,便可耗掉四十五公斤的玉钢。”

“听风师傅?”

“是啊,炼钢技术的关键在哪里呢?在于鼓风的技术,一个优秀的冶炼师,必须有一双善听炉膛火焰风声的好耳朵。”

“锻造师傅的工序就更复杂,简单的讲,要经过素延、火造、粘土处理后再锻烧、调整弯度先进行粗略的研磨,然后配上刀匣,用锉刀进行后处理,并打眼,最后工匠用钢凿把自已的名字刻上,之后这把刀就离开刀工的手,交由白银师作刀镡,鞘师作刀鞘,研磨师进行研磨。”

“哇,这么麻烦啊……我听说,武士刀能把射击它的刀刃的子弹分成两半,是这样的吗?”

“哈哈,从理论上说,可以,子弹是铅做的,劈开它不成问题,问题是武士出刀的速度能否跟得上子弹,哈哈……”

教授果然是教授,表述方式相当严谨。

“不过,我倒是见过武士刀教练田中师傅表演以刀劈剪,弓箭手向师傅拉弓射箭,师傅挥起一刀,将箭斩成两段……当然,那弓箭手不是外人,是田中师傅的女儿,长期训练的结果,弓只拉到一半,箭速和穿透力都不大,所以并不很危险。如果换成拉满弓射箭,箭头即使段了也一样可以伤人。”

“尽管如此,还是很令人佩服了。”我说,“哪么,田中师傅这么做,是为了表演还是试刀呢?”

“当然是表演,试刀,另外专有讲究。”

“什么讲究?”

“劈尸。”

“劈,劈尸?”

“是的,劈尸。”

“狗尸还是猪尸?”

“人。”

“人……?”

“我能看到吗?”我眼前立即浮现出电影《杀手阿一》里夸张的镜头:一个女人被从头到底一刀劈下,额头往下,只有一条细细的红线,眼珠左右转动两下后,身体轰然一下倒向两旁。

“既然你哪么好奇,我试试给你安排一次吧。”

田中师傅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精壮汉子,身材不是很魁梧,但整体轮廓刚毅清晰,目光明亮,很有一幅功夫片大侠的气质。

到了屋后空地上,我哑然失笑,知道自己被小源教授忽悠了一把。

空地上,竖立着一个人——稻草人。

虽然面对的只是一个草垛,田中师傅的神情依然严肃庄重,只见他平息凝神,左手横握刀鞘,右手用力的握住剑柄,缓缓抽刀出鞘。雪刃露出半尺,寒光逼人,刀体发出的寒光令我周身一噤。

寒光现出一半时,田中抽刀的动作猛然加速,随手一挥,立即有一道白光犹如闪电般划向空中,芒如惊鸿,劈在了稻草人身上,唰的一下,草垛被拦腰斩断。

“好!”小源鼓掌叫好,很激动的样子。我也下意识的跟着鼓掌,完全是出于礼貌,心下很不以为然。

回程车上,小源教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问道:

“散客君,是否觉得不过瘾啊?呵呵。”

“是的,”我成承认,“砍个稻草人有什么看头啊,砍条猪狗之类也好看些。”

“刀不是为了好看的……”

“恩,是为了杀人的。”我明白了。

“不,杀人,也不是目的,目的是——展示力量。”

“砍断一个草垛子就能展示力量了?”

“我问你,人的力量大还是稻草的力量大?”

这一下,把问住了,这老家伙还真能诡辩,扯到哲学上了。

“我要和你讨论的不是哲学。”教授又看穿了我,“其实道理很简单,你回我家拿厨房里的菜刀试试就知道了,菜刀砍肉砍骨头都不难,不过,要想砍断一束稻草,完全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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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9-2013 05: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血的告别



告别的时刻来临了,我们面对面,凝眸相对,我贪婪的看着她秀气的鼻子与薄薄的嘴唇,看着她齐肩的碎发散在青春的脸蛋上。

我要记住,永远记住这张让我痴爱情迷的脸庞。

对不起!我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

她仿佛没听见我说什么,在我的注视下,一把拉住我的领带,闭上了眼睛。微微张开嘴唇。

她把脸凑了过来,一张一翕的嘴唇微微地吐出一丝丝香兰之气。

我看感到自己的嘴唇微微在颤抖,我知道我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我俯身向前……

就在我们的嘴唇即将触碰,幸福的电流就要撞出火花的一瞬间,

“嘭……”一声巨响,她美丽的脸蛋迅速变形,被挤压成一个四边溅血的型方块,然后随着骨骼吧嘎八嘎两声爆裂,那张生机勃勃的脸蛋顿时化成血肉模糊的条状,两只眼珠被挤出眼眶,一颗落在地上,一颗打在我脑门上。

我不该俯身时,用手扶住电梯内壁,手指压住了电梯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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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08:4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女生笑别人丑的后果



从前,有一个班上有两个很丑的男生,他们是兄弟俩,他们总是坐在最后面那一排,每天摆着超级臭的脸。同学们都爱欺负他们,就连老师也不愿理他们。就这样,两个学期过去了﹐那两兄弟同学也转学了。

在高中的最后一年,我们班上来了个超级大帅哥,他的名字叫仇清修。他顿时成为了许多女同学们的焦点﹐每天都会有许多女生找他聊天,但我总觉得他怪怪的…因为当他微笑的看着那些女生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仇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但我一直不愿让我的好朋友小霞接近他。

小霞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一直都会有许多男生送情书给他。然而她只对帅哥感兴趣…虽然我一直劝她不该以貌取人,但她一直都不理会。

由于小霞的交际本领﹐她很快的便和仇清修成为好朋友。有次小霞兴高采烈的跑来告诉我:“小凡,我昨天向仇清修告白了,他答应我会和我交往,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呢!”

我一听她的“好消息”就觉得好奇怪,有种莫名的不安…然而她却一直在旁边不断的问我今晚她应该穿什么之类的。

当晚回家后我本来打算打小霞手机的,但后来想还是别打扰她约会算了。就关灯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班长婉如打电话给我,“小凡﹗快、快!快来学校!学校发现一具女尸!”我顿时像得了心脏病一样,我现在知道死去的奶奶心脏病发时的感觉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学校,来到事发现场,才发现原来女尸不是小霞,这才让我安心一点,但由于死去的那个女生也是样貌出众,是学校的拉拉队队长,我就是觉得很不对劲!

在当其它同学围过来看女尸的时候,我还在担心小霞的安危...我的预感还是灵验了…小霞一整天没来学校…

我回到家越想越不对劲...赶快给小霞打电话﹐家里没人接﹐手机又关机。我心里着急…

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了,又是班长婉如:“小凡﹖﹗快回学校!学校课后 补习班又有女生被杀…这次是隔壁班的铃真。”

我实在是担心小霞,无瑕再管其它班的命案,就回答她:“婉如啊﹗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小霞﹗等我找到了再回学校好吗﹖﹗”

就在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婉如害怕的声音:“小凡,课后补习班的女尸和今天早上发现的那具女尸有很大的相同之处,都是脸上被划破了,导致部分脸部被毁容。”

“哦?是吗?那我还是来学校看一下好了…”

我又冲到学校,就在我走进事发现场的时候﹐迎面跑来了我们的班主任﹐“小凡 … 又发生了…同样的杀人案…学校二楼的厕所…走,赶快去!”

于是我们马上跑进厕所﹐只见一个女尸躺在血泊中﹐脸部被刮破。这时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小霞很有可能也造到了如此的谋杀.....这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已经有两天没看见仇清修了..... 当晚我回到家,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毛毛的……

第二天一到学校,又有人死了﹗对我而言已经麻木了…对小霞的担心完全盖过了恐惧…

“小凡﹗我有事要告诉你…”又是咱们的班长,“这三天以来,已经有4个人死了,而且是同样的杀人手法…死者都是学校有名的美女,而且脸上都被毁容,现在只要长的漂亮点的女同学都不敢来上学了!”

被她这么一分析﹐我更加确定小霞已经死了......我的好朋友就这么死了....我好难过.....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尸体....

“怎么办?”我不停的问自己怎么办?我的直觉又一次的告诉我,仇清修肯定有问题﹗一定要先找到他……

就这样﹐我连续失眠了3个夜晚....

这5天以来,陆续已有7人死亡。全校虽然已经尽量低调,但7人死亡的命案怎么可能瞒的过去﹖学校很快的就被停课了。我也乘这几天学校不上课跑去寻找仇清修。

我好不容易查到仇清修的住处﹐来到他家﹐他家门居然开着...我推了进去..没有人在家﹗他家阴森森的…我好害怕…

我转了一圈就想早点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被我发现了样东西,他家桌上放着一个造型奇怪的茶杯,我好奇的拿起来,放在手上转了一下,居然有扇门打开了,是个密柜!

让我吃惊的是,柜子里放了好多张照片,都是那些被杀害的女生的照片,不但包括了那些被杀害的女生,还有小霞……居然还有我﹗﹗我被吓到差点儿晕了过去…… 我的腿不自觉的赶快跑出那个恐怖的地方…

我回到家想了许久,那些女生都已经遇害了,小霞也不见了…我不就是下一个了﹖﹗不﹗我有爱我的爸爸妈妈~~今年才刚过17岁生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不!我不能死!!

我想尽了一切仇清修的杀人动机﹐我的预感就在这时又来了....他和一年半前的长的很丑的那两兄弟肯定有关系﹗难道他就是他们其中一人﹖于是我就在这天打电话问了所有的整容院﹐起初他们都不愿透露﹐但当我告诉他们这涉及谋杀案的时候﹐他们都很配合﹐告诉我仇清修曾经有做过整容手术。我就说嘛﹗长的那么帅﹐肯定有问题﹗于是我有继续详查﹐原来他在一年半前有做过整容手术﹐当时的照片也有﹗

医院传真了给我﹐就是当初的那两兄弟的其中一人﹗﹗难怪他姓仇.....我心里越来越毛....既然仇清修就是其中一个﹐那另外一个呢﹖﹗

我越想越不对劲﹐好想查清楚﹐怕告诉**﹐因为他们不会相信我的﹗所以我决定告诉班长婉如....反正她对这件案件也很关注﹗她一听有新发展﹐马上约我去她家。

我马上跑去她家,她在厕所。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我不敢接,因为总觉得很不礼貌。于是那人留言了:“喂﹗你好,这里是维美整容院,不久前有位小姐打过电话给我们,让我们查清楚仇清修先生曾经整容的事情。我们只是打电话过来求证一下,陈婉如小姐当初做的变性手术好象也是和他同一段时间,所以我们想问一下你们是两兄弟对吧﹖因为当初是两兄弟一起来做手术的…”

我的心猛一下的被石头砸了一下一般,原来婉如和仇清修就是当初的丑兄弟,我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要杀那些美女了…他们从前的长相一直被我们当成笑柄…无情的对待,他们这次是回来报复的!我真的好后悔当初对他们如此……

我慢慢回过头,只见仇清修站在那里阴森森的看着我,婉如也从厕所走出来,拿着一把刀,他们都微笑的看着我,随后说:“小凡,去陪小霞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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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10:3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逻辑与外遇



“春节将至,人人忙碌。最忙的是贼,比贼更忙的是警察!”

三级警司王少斌走进休息室,带着一脸满足的微笑向兄弟们调侃。四个小时的连续问讯,又一名入室盗窃案犯罪嫌疑人败倒在王少斌严谨的逻辑推理之下。

“是啊,”一个兄弟回应他一句,“这个季节只有一个职业闲得悠哉悠哉的———教师。早知我毕业留校任教就好了,至少可省掉刚才被老婆埋怨的手机费。”

最闲的是教师。少斌闻言不由心思一动,掏出手机看看钟:14∶00∶00。调出电话簿中首选,拨通。

嘟嘟声响过整十下,无人接听,自动断线。

小学语文教师叶小静没有冬天午睡的习惯,此刻她应该在家中为丈夫织毛衣。叶小静,人如其名,喜欢安静,独自在家连音响、电视都不爱开,然而在这个安静、温暖的冬日午后,叶小静不接丈夫的电话。

再拨,依旧是铃响十声自动挂机。

连续拨通十六次,十六次自动挂机。

王少斌开始从大脑中搜索从昨晚下班后到今晨上班前十二个小时之内与叶小静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很快,找出处处反常:

1.晚餐时西红柿炒番茄里放了几粒青椒。过去他俩都没有吃辛辣食品的习惯;

2.晚上看连续剧《凄美梦亦真》时,叶小静一直在留意手机。《凄》剧是最能扣住叶小静心弦的片子;

3.晚上洗澡时间比平时多出一倍多,以至于她上床时,丈夫已经熟睡;

4.早晨起床后拒绝吻别,理由是牙没刷干净;

14∶44∶49,手机铃响,是小静打过来的,语调甜腻柔美,属常态。

“老公,找我干嘛?”背景是喧哗的街市声。

“哦,在哪儿呢?干嘛不接我电话?”

“步行街,想给你买几双袜子。太吵了,手机放包里听不见嘛。”

“跟谁呢?”

“自己个。”

“真是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啰,满大街的帅哥呐,可惜他们谁也不回头看我耶!”小静说完咯咯笑了。少斌也干笑着附和几声。

“我说小静,你这会儿不没事吗?到公安局来一趟吧,局里发了点过年礼品,你来取了给你妈送去。”

“好吧。一会儿见。”

叶小静走进公安局休息室时,兄弟们都开工去了。少斌给妻子递过一杯热开水:“累了吧,坐会儿。……哦,对了,你在哪儿吃的午饭?”

“街上,一碗米粉。”

王少斌细细观察妻子:浓密黑亮的长发一丝不乱,光洁的脸庞泛着红晕,眼眸略显疲倦,含笑直视夫君……。再看衣着,奶黄色外套没一处皱褶……不对,肩头上沾着一根短头发。

小静不厌其烦地叙述着刚才逛街的见闻。少斌挠挠头,很刺手。

板寸,几乎是青年干警的标准发型,少斌也不例外。

沾在叶小静奶黄色外套肩头的,是一根长约1.85cm的曲卷细发。

王少斌开始在脑海中搜索夫妻俩身边所有朋友的发型:先从男性开始,翻到第二页,跳出一个名字来。

“哦,对了,好久没见马哥,快过年了,请他们吃顿饭吧。”少斌建议说。

马见春,男,三十八岁,职业,自由撰稿人,离异……头发曲卷。叶小静的见报豆腐块文章第一审稿人。

听到马哥的名字,叶小静的眼眸闪动了一新亮点,刚才那一丝疲倦荡然无存。

“早说嘛,我上午还找过他。”

“找他啥事?”少斌知道,肯定不是看稿,业余作家叶小静已经坐在书桌前玩了半个月钢笔了。

“摩托车执照被扣了,马哥给我拿回来。”

“没搞错!”三级警司王少斌愤怒了,“你老公可是警察啊!”

“对!”小静笑得一脸灿烂:“你是警察中最优秀的大侦探,可忙了,那有功夫理会那帮站马路的小交警啊。人家马哥一个电话一切搞掂。好,走了,回家给你煲汤。”

少斌起身站在妻子身旁,问道:

“这是什么?”伸手去拈女人肩头那丝卷发。

没拈下来。

小静顺势望了望肩头,用手拍了拍,也没拍掉,笑了。

小嘴一嘟:“写不出东西,玩钢笔划上的。”

果然,是一条黑墨水划痕。王少斌挠挠头,也笑了,笑得极尴尬。

望着妻子远去的身影,王注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回:TMD,老子迟早被逻辑学害死。

公车上

叶小静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马哥,你得给我10块钱……干什么?哼,付干洗费,谁让你抢我的钢笔来着,把人家的衣服都划脏了。……怎么,不满意啊,我在你的光屁股上画那只小乌龟还没收你稿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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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10:4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想 舞



“想舞“主动提出要与“舞出精彩”见面,令武景亮惊喜激动又害怕。

惊喜的是,网络中的同城舞伴,马上就要亮相现实,一年多来,景亮早已从视屏照片上爱上了这位叫“想舞“的美女。

激动的是,“想舞”不但青春美貌,而且处事认真,她说她已经把她俩的事情告诉了她家里人,她父母亲都支持他俩谈朋友。

害怕的是,景物虽然网名叫做“舞出精彩”,在现实中活的实在不精彩,学历身高工资都很低,其貌不扬而且出身贫寒。

“想舞”真名吴燕艳,市歌舞团的舞蹈演员,还是著名的“吴氏企业”董事长的独身女。

“这样的资料PK,还能有什么好结果?你就等着见光死吧!”一个哥们这样对景亮说。

“……假如她的资料是真实的,我的也是……就是说,我又没骗她,怕什么?”景亮给自己找到理由。

果然,两人的资料都是真实的。现实中的吴燕艳,比照片上更动人,比视屏上更出色。

艳燕对景亮的感情深度,远远超过男孩的意料。

一见景亮,吴燕艳不顾一切扑将上前,大庭广众之下,紧紧拥抱了景亮,大有一见倾心相见恨晚的态势。

第二天,景亮见到了女孩的父母亲,吴董事长夫妻对男孩也是亲切有加,赞不绝口。

接下来一年多,景亮陷入甜蜜的爱情生活里,若梦似幻。

一年多后,两人牵手,步入了婚姻殿堂。

新婚之夜,景亮还是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不解地问妻子:“想舞,你为什么一定要嫁给我?”

“因为这世界上,唯有你才能是我舞出精彩……”

“劲舞,只是虚拟游戏啊……”景亮还是不能理解。

妻子笑笑,说,“等等,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须臾,从储藏室里推出一辆轮椅车。

“亲爱的,你没注意到吗?过去你在视频中看见的我,其实是坐在这张轮椅上。”

“两年前,我出了一场车祸,导致下半身神经性瘫痪,医生说,已经没有希望复原了。

我再也不能跳舞了,作为一个演员,我的生命已经不再有价值。那时候,我动过很多次自杀的念头,甚至实施过一次,被爸爸及时发现。

“为了打发无聊,我进入了网络游戏劲舞世界,在游戏中,认识了你。

“还记得,刚认识我的时候,我是多么笨拙吗?是你,不断鼓励我,支持我,在与别人PK时保护我……你的关怀和游戏的成功,让我对重新生活有了信心,当我们的节奏和舞步最终达到了完美结合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了虚拟世界的你。

“我知道你不完美,但是我感觉得到,你有一颗宽广的胸怀,相比之下,我,一个残疾人,在你面前更渺小。

“爱上了你,想见你,但我害怕你失望,害怕你接受不了轮椅上的想舞。

“爸妈知道了我的心思,他们把我送到加拿大一个著名医学家那里求医,医生说我这种病的确没有物理疗法,但决不是无法治疗的,最关键是看我的决心。

“爸妈鼓励我锻炼站起来,你也一直在鼓励我虽然你不知道真相,但你在游戏中的举止和交流中的只言片语,都给予了我极大的力量。

“就这样,我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站了起来!老公,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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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10:4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喂 猪



老莫把拖拉机停在门前,进了家门,马上感觉有些不对,门大敞开,家具布满尘埃,里屋外屋四处找不见老伴的踪影,后院长出了杂草,鸡笼狗窝都空空如也,只有猪栏里五头大公猪饿的嗷嗷叫。

老莫走到猪栏前,猪圈里的几只大家伙一见他,个个瞪红了眼珠,扑笼拱圈,吱吱哇哇乱叫。

老莫心痛的伸手摸摸最近一只猪的脑袋,刚想说:“造孽啊,看这老太婆把你们给饿的……”

不料,那大公猪一口咬住了老莫的手臂,狠命一拖,竟把老莫拖了个倒栽冲,一头扎进了猪圈里,还没等老莫爬起身来,其余四头猪一齐扑了上来,把主人塔在蹄子下,又撕又咬。饿极了的猪,居然狠过饿狼。

“救命啊……”老莫用尽气力,高声尖叫,凄厉的狂呼回旋在院子上空。

这是远离村庄,靠近公路旁的一个独家小院,呼叫声消失在院后山岗的树林里,没有一丝回音。

碰巧,有辆客车停靠路边,司机见有人家,特意停车想过来讨口水喝,听到呼救声,冲进院子,眼前的一幕把这条七尺大汉吓德腿脚发软。

猪圈里,五头大公猪正在撕扯一个人,它们用扁平的门牙咬住肌肉之后,拼命的向后蹬,那人的腿骨已经露。满猪圈都是血,血,还继续从猪的嘴角流淌出来。

他向过去把猪嘴拉开,发现猪眼睛布满血丝,一见生人,便凶狠万状的扑过来……幸亏有猪栏挡着,再看那人,肚子已经被撕开,肠子肚子拉了一地……

司机转身逃出院子,掏出手机,颤颤巍巍地拨打了110.

等到警察到来,击毙了疯猪后,老莫早已四分五裂,不成人形。

警察对现场进行了仔细勘察,在猪圈里找到一只女人的鞋子,猪圈后面还找到一些衣物,经调查,那些衣物分别属于七名失踪者有四名郊游的学生,三位过路的司机。

根据现场掌握的证据分析,这些失踪者都是在老莫的小院里遇害后,被分尸喂猪,半个月前,老莫害死了一个卡车司机后,将汽车零件拆散,送进县城销赃,他妻子在打扫猪圈时,被公猪分食掉了。

最终,老莫也没逃脱被猪分尸的厄运。

猪没有疯,只是吃惯了人尸后,再也经受不住人肉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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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11:0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长 发



“莴苣,莴苣,把你的头发垂下来。”

王子顺着莴苣姑娘的长发爬上了高塔,与她相爱了。

-《莴苣姑娘》

我的朋友丽失恋已经半年了。半年前,丽交往了七年的男朋友健因为忍受不了她日益膨胀的占有欲,和她分了手。

丽是我从小一起玩大的朋友。丽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丽一直跟着年迈的外婆住在父母留给她的房子里,也就是我家隔壁。健是丽的大学同学,据说健在大学入学时就对清纯靓丽的丽一见钟情,两个人都是本地人,健在大一开始没多久就倚仗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顺利地追到了丽。父母的抛弃和外婆的溺爱造成了丽个性上的偏执和极端,对感情缺乏安全感使得丽对健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偏偏健的外在条件也很好,这就让丽更加得不放心,两个人在大学的时候就常因为健与某个女生多说了几句或者健多看了某个女生一眼这样的小事争吵。毕业以后,健在工作上会遇到很多女人,这样的争吵变得更加频繁。说实话,每次在他们争吵过后充当丽的心灵垃圾站的我对他们分手这件事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丽则不同。她坚信健的“变心”是“七年之痒”的影响,这是相爱的人必经的过程,是相处太久失去了新鲜感所致。健在和丽分手后不久就有了新的女朋友,据说还是他的同事,可丽仍旧每天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停地打电话给健,没几天健就换了手机号码和宅电。她干脆丢下工作,每天去健的公司找健,去健的父母家里等健,每次去都换一个新的造型。

丽从小到大都留着长发,中学时还因为校规不允许留长发而转学。看到健的新女友是短发,她就跑去把头发剪成一样的发型。丽留长发时,她的头发真的很漂亮。她从不去做任何人工的染烫,那一头齐腰的长发始终乌黑柔顺,被风吹起时就像洗发水广告里的一样,一下子就这么剪掉,连我都觉得惋惜。没了长发装饰的丽,仿佛一下子被造物主取回了所有的气质,依旧美丽,却美得苍白空洞。

内部出现的问题,靠外部的手段很难真正解决。任凭丽百般纠缠,健始终没有和丽复合。为了躲开丽,健和新女友一起向公司申请调去了偏远地区做项目。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健离开之后没多久丽的外婆心脏病发去世了。那段时间,丽的情绪很不稳定,辞了工作把自己关在家里,我很担心她,有空时经常过去陪她。

丽的头发剪掉后就似乎停止了生长。半年过去了,虽然她没有再剪过头发,可是她的头发却始终和刚剪时一样长。有一次我去找丽,她正对着镜子梳头,她左手虚握成拳头状定在胸前,右手拿着梳子小心翼翼地在左手下方做着梳理的动作,一遍又一遍,自然得就好像她正梳着得真的是以前的长发一样。我一个恍神间,似乎看到镜子里的丽像以前一样,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

我立时呆在当场。后来我把那天看到的解释成我的错觉,而丽当时的举动也许只是因为她仍然没有适应短发的自己,也或者是她在怀念过去长发飘飘的日子。

春天的时候,健回来了,据说已经和他的那个同事订了婚,回来准备结婚事宜。丽不知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冲到健的家里又哭又闹,在和健的未婚妻推搡之间摔破了头。我接到健的电话时,他们正在医院。丽的头部缝了几针,有些轻微脑振荡,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丽没有亲属愿意来照顾她,她住院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照顾。丽受伤的过程,当时健的很多邻居都看到了,丽又有医院的伤情报告,丽在医院里就一直嚷着要去告健的未婚妻,健怕丽把事情闹大,每天都到医院探望丽,提出了很多私下解决的条件。丽的态度很强硬,坚持要复合,而这一项自然是健无法同意的。事情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丽出院。

丽出院那天,是健去接得她,这也是丽要求的。我们住的大楼是二十多年前的房子了,隔音条件不是很好,虽然隔着厚厚的防盗门,在客厅仍可以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我们住得是顶层,他们上来的时候我正在家里看电视,听脚步声和说话声很容易判断出丽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我就没有出去。

后来我隐隐听到隔壁传来争吵声和摔破东西的声音。我正在思度着要不要去看看或者干脆报警时,突然听到相邻的阳台传来健的吼叫声,声音充满了惊恐。我忙冲到自家的阳台,那一幕吓得我目瞪口呆。丽手舞足蹈地骑坐在阳台上,大半截身子探在外面,威胁着健如果再走近就跳下去,健站在阳台门口,拉着阳台的门,一只脚刚刚踏出门外,估计他是被丽的威胁吓到了,一步也不敢动,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停地安慰劝说着。我一回过神来就立刻冲回屋子报警,也不管他们当时有没有看到我。

我报完警马上跑回阳台,丽正在像入魔一般不带停顿地诉说着两个人七年间的点点滴滴,质问着健的背誓,控诉着他的绝情。也不知道是被丽的哭诉打动了,还是出于缓兵之策的考虑,健一边向丽保证着和她复合并且以后都不再离开她,一边缓缓地让人不易察觉地一点点挪向丽。丽似乎在考虑着健的话中有多少真实的成分,怔怔坐在那里,停止了摆动。

我屏息静气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急,却帮不上忙,只能不停地祈祷着警车的到来。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警车和消防车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在楼下响了起来,丽下意识地侧过头向下撇了一眼,健马上把握住这个机会冲了上去。丽飞快地回过头来,冲着扑向她的健无比诡异地笑了一下,接着,两个人一起跌了下去。

警察向我问完口供就离开了。我家当天就被一群记者包围住,甚至还有记者不知从什么渠道打听到了我家的电话号码,我对所有人的答复都是“无可奉告”。次日的报纸上登出了本市一对年轻人双双坠楼当场身亡的消息,神通广大的记者显然在警局得到了内部消息,根据我向警察提供的口供整理出故事的大概脉胳,再添油加醋一番,最后得出的可能结论是男人当时试图拉下女人,两人在拉扯中双双坠楼。

这就是呈现在大众眼前的真相了吧,我这样想着,将报纸慢慢揉成一团,扔进纸蒌。我躺在沙发上,一次又一次地做着深呼吸,我的脑中又浮然出当天看到的那一幕。除了我,这世上也许已经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天的真相,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诡异的事情。而这个听起来荒诞不经的秘密,我将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注定是一个只能带到棺材里的秘密。

当健冲向丽试图拉回她的那一刻,我分明地看到,丽的头发突然暴长,就像章鱼的触角一样缠住健的脖子、健的肩膀、健的手腕、健的腰和健的脚踝,她诡异地一笑,头发就像有生命一般将一脸惊恐来不及挣扎的健拉向她,接着,她抱住健,向外一仰,两个人一起跌了下去。在她抱住健的那个瞬间,虽然只是眨眼的时间,但我相信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她说:

“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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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11:0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秘 密



理发师在河边挖了一个大坑,对着大坑说:“国王长着驴耳朵。”不久之后埋秘密的地方长出了芦苇,牧羊人摘下芦苇的叶子吹出了这样的声音-

“国王长着驴耳朵…国王长着驴耳朵…”

-《会唱歌的秘密》

我的同事老张是个很普通的人,从外貌到性格,都属于那种无论走在街上还是在大家聊天吃饭时会在潜意识里自动忽略的人。老张每天都按时上下班,从没迟过到或请过假,看到谁都笑眯眯地打招呼,一团和气的样子。大家工作时他也安安份份地工作,大家偷懒时他也会放下手头的工作,往他那个杯口已经被茶垢染黄的大保温杯里灌上一大杯热水,然后抿着茶水静静坐在一旁听大家扯皮。总之,老张第一眼看上去就像他那杯总是被冲得淡得不能再淡的茶一样,平平凡凡清清淡淡,既不会让人特别地喜欢也没有什么地方让人觉得讨厌。单位的人很少谈起老张,但凡谈起来都会说-“这是一个好人”。

老张是个鳏夫,他的妻子十几年前就去世了,老张的儿子比我小几岁,今年刚刚大学毕业,目前在外地工作。从老张的儿子上大学起,热心的居委会大妈就时不时地带着照片去老张那里串门,这个时候老张总是笑眯眯地捧着他的大保温杯坐着在那儿和七姑八婆们打着哈哈,相亲的事却从来没有过下文。多少年过去了,老张就一直这样一个人住在河边的家属院里。河边的的家属区比较偏僻,有点本事能折腾的老职员都搬到单位在市中心的新家属区里了,空出来的房子一般分给刚结婚又没什么背景的小青年们。河边的地比较便宜,单位把单身职工宿舍也盖在了那边,我结婚前就住在那里,所以对于老张的生活情况基本知道一些。

老张住在一楼,两室一厅。据说当年分房子时没人愿意要一楼,领导找老张一谈,老张就要了下来。老张搬进去以后,在阳台后面开了个小门,圈出一块地来,养花种菜。每天一下班老张就一头扎进自己的小菜园里,忙得不亦乐乎。黄瓜丝瓜冬瓜西红柿,白菜萝卜豆角柿子椒,每一季都有不同的菜成熟。摘下来的菜分一分,一部分自己留下,一部分送给邻居。

公休日和节假日里,老张总是背上鱼杆拎上小凳和小菜篮子,在河边从早坐到晚,钩上的鱼也像种出的菜一样,自己留两条当晚下酒,其余的分给邻居。春天的时候老张会不时地骑上他那辆二八大自行车到郊区“春游”。据说在老张刚搬过去那几年,他每次“春游”都会带回一大袋蒲公英种子,撒到河边。不出几年,河边就长出了大片的蒲公英。每年春天和秋天的花期里,放眼望去,河边翠绿树丛下是大片大片的金黄,赏心悦目。老张晚饭之后会去河边散上个把钟头的步,随身带着个大塑料袋,时不时蹲下去捡捡地上的白色垃圾,拔拔蒲公英丛的杂草。蒲公英成熟结籽时这里就成了小孩子们的天堂。大家都说,老张实在是个难得的好邻居。

老张的好还不仅仅在于送菜送鱼捡垃圾和种蒲公英,他最让同事和邻居赞不绝口的地方是他的耐心。他总是能坐在那里安静地听完邻居和同事在生活上和工作上的种种抱怨,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说出让你觉得最贴心的话来,又绝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与事者。他虽然从来不帮忙提出任何解决的办法,倾诉者还是会觉得他是那么真诚地关心和理解着自己。最为难得的是,你可以绝对放心你对老张说过的任何话都不会被他传给第三个人知道,即使这件事后来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老张也不会参与到任何相关的议论之中。老张的这个优点在我们这样一个事业单位里显得尤其难得,久而久之,大家有什么大事小事都喜欢去和他说叨一番,可以说,在这个单位里没有老张不知道的秘密。我们私下里开玩笑时常说老张在这里工作真是屈材,他实在应该去国家安全局之类对保密性要求很高的地方工作。

所以,可想而知,当这样一个还有一周就光荣退休的老好人落水身亡的消息在今天传遍单位时,大家的表现是多么得震惊和惋惜。但我却看得出来,也有一些人只是装出惋惜的样子,他们实际的心情和我的一样-松了一口气。这三个月间虽然大家对老张的态度没有什么改变,但他们的眼神骗不了人,我能读出这些眼神中的深意,因为我也是其中一员。

每个人都有秘密,事关自己的或者事关他人的。把秘密憋在心里很难受,正好自己身边有个像老张一样垃圾只进不出的心灵垃圾站,谁都难免会找个人分担秘密憋在心里的压力。时间一长这种倾诉就成了习惯性倾诉,虽然自己想一想都觉得厌恶,可是却很难再改变。只是,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原本以为是最安全的倾诉对象竟会变成最危险的揭发者。对于有把柄在他手中的人来说,被他要挟时有多惶恐在得知他死讯时就有多轻松,毕竟死人是再也做不了什么的。大家这种松气的表现我很能理解,但这也让我觉得很愚蠢,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老张心里积压了那么多秘密他又是如何发泻压力的吗?如果他们像我一样知道老张有一本记下所有秘密的日记,不知道他们会是怎样得惊慌。

谁能保证他的儿子不会在他死后把日记里的秘密公布出来,或者,更糟糕的,他也许甚至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拿这些秘密来威胁我们!不过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老张的这本日记现在就在我的手里。是的,我杀了他,然后拿到了他的日记。为了这个计划,我已经准备了很久。

老张喜欢在周末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去河边,而这个时候小区的其他人都仍在睡梦中,这是杀他的最好时机。我一直都有晨练的习惯,工作日在上班前跑步半小时,双休日跑步一小时以上。在三个月前我改了晨练的路线,新路线绕大路仍然可以跑上一个多小时,但是如果抄小路的话来回只需要20分钟。在小路的一个分叉口有一片拆迁中的民房,四周的墙都被打通了,从废墟中穿过去会走上另一条小路,没几步就有一座桥,过了桥再跑到老张惯常钓鱼的地方只需要5分钟。

周日清晨五点不到我就穿着运动服戴着运动帽跑出了门,小区的警卫对此早已习惯了。一路上都没什么人,我一路快跑,到老张钓鱼的地方只用了10分钟。跑到桥上的时候我在鞋上套了鞋套,天气预报说白天有阵雨,虽然雨水会冲掉脚印,但我觉得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我到了以后就藏在河堤不远处的小土丘后面,我刚藏好没几分钟就看到老张背着钩具朝这边走了过来。在他弯腰放下小凳时,我冲了出去。他听到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我就已经举起用布包好的石头朝他的后脑猛击了下去,他应声倒地。我知道他只是暂时的昏迷,不过这也正是我要的,我可不想在他的头上留下太明显的伤,何况我以前看过的侦探小说也让我知道“死后落水”和“溺水而死”在验尸时是有分别的。我翻出了他的钥匙,然后狠掐他的人中,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把他推下了河。我站在岸边,看着他在水里翻腾了几下就沉了下去,我又等了几分钟,确定没有水泡冒上来时,才放心离开。

老张住的小区建得比较早,一直没设过警卫,只是象征性地用铁栏杆围住,一前一后安了两个铁门,小区的住户每人一把钥匙,老住户搬走时把钥匙交回物业。我掏出老张的钥匙,试了几把就打开了铁门。在步入老张家里之前,为了防止把在河边沾上的泥带进屋子里,我又换上了事先准备好得第二副鞋套。

我对老张家的家具摆设并不陌生,住单身宿舍的那些年我时常在周末过来陪他吃吃鲜鱼喝喝小酒拉拉家长。我先假设老张可能会在什么东西上记录下秘密,而这个东西最可能的就是一本日记,这样重要的一本日记绝不可能露在外面,又因为时常要记录和翻看,也不会藏得太过隐密。按这个思路,没用多久我就在衣柜被锁住的抽屉里找到了期待中的日记。我把日记本掖在裤子的松紧带下,沿原路返回河边,在老张落水的地方扔下了钥匙,然后顺着来时的路跑回家。

整个过程,我都一直戴着手套而且没有看到第三个人。我到家时妻子仍在熟睡中。我把刚才穿过的所有衣服外加包石头的布和两副鞋套都扔进洗衣机,把日记塞进公事包的文件袋。做完这些,我躺回床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不认为自己杀掉老张是个错误,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我能够拥有今天的一切,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更重要得是妻子娘家的扶持。对老张的敲诈我只要妥协了这一次,未来的日子里就永远也甩不掉这只附身的水蛭。他就要退休了,所以敢于孤注一掷,可我的日子还长,靠着妻子家的力量我将有无可限量的未来,和他比起来我是输不起的那一个。我不认为自己和小琴的关系是个错误,她为我本已干涸的心重新注入了生命的活力。小琴是个摄影师,她性格独立而又善解人意,像许多搞艺术的人一样,她崇尚自由,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婚主义者,而我正好又绝不可能同妻子离婚,于是我俩一拍即合。在强势的妻子面前,我事事压抑被动,甚至就连夫妻生活都是如此,小琴这样的女人无疑是让我重新拾回男性自尊的良药,我们在一起时总是能在彼此身上和心底里燃起最大的激情。

我承认自己身为男人的自私,可是当生命中出现像小琴这样的红颜知己的时候,又有几个男人能抗拒这番体验呢?要怪就只能怪我行事不够小心又信错了人,跟小琴在郊外拍照时不小心被老张看到过两次,忌于我妻子在单位的眼线太多,我后来索性就让老张做了我和小琴之间的传话筒。而至于老张,对于他敲诈勒索这个行为本身,我并没有多少微词,我们这些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的人被人敲诈也是活该,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怪只怪他找错了人,不该敲到我的头上。

整件事情,我自认做得十分谨慎,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警方在调查老张的社会关系的过程中例行公事盘问到我时,我也表现得镇定自若。老张的儿子对老张失足落水这件事并没有多少怀疑,老张的死很快就被正式判定为“意外身亡”。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老张居然在几年前就投保了大额人身保险,作为第一受益人的儿子终于从自己父亲的死中得到了创业所需的大笔资金。这样一个结果使我不由得置疑起老张的“敲诈”动机来。老张提出的付钱日期是在他退休之后,也许“敲诈”只是他为自己制造“意外身亡”的一个手段。

他需要一个人杀死他,无论那个人是谁。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不寒而颤。可是,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如果这个结局就是老张想要的,那它也可以称得上是“皆大欢喜”了。过不了多久,我就又可以过回从前的生活,在妻子和小琴之间享受权力与欲望并握的齐人之福。一想到小琴,我的血液随时都仿佛要沸腾起来。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就是老张的追悼会。

追悼会那天,花圈排了很长,单位的同事也去了很多。老张是溺死的,按照风俗,我们要去河边拜忌。白露已至,秋季花期将过的蒲公英陆续结了籽,风起处白色的绒毛飞散开来,在人的眼前飘来飘去挥之不散。明明静寂的四周突然变得很吵,大家同时停住了脚步,立在空旷的荒地上张望。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脸上的表情渐渐由惊异转为恐惧。是的,这不是我的幻听,我从别人的脸上也看到了同样的惊恐!是那些蒲公英的种子!它们带来了这些声音!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飞舞,每一粒都在重复着不同的秘密-

“处长竞职时王XX写李XX的匿名信…”

“赵XX和王处长上了床所以才被提拨…”

“陈XX的事都是他朋友杜XX抖出去的…”

“胡XX背着老婆找情人...”

我终于明白,日记并不是老张唯一的发泻方式。

我的前方,遗像上的老张像往常一样眯缝着眼睛微笑着,和蔼安详,与世无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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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11:0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魅影惊魂



那天我洗完澡回到卧室,看到达南正在玩电脑游戏,于是我躺在他身后软软的席梦思床上,嘴里不停地唤着他:“小猪”“小猪猪”“小小猪”“坏蛋猪”……

达南于是放下电脑,故作恶狼状扑向我,挠得我直打滚。这时候,卧室的门开了,我看到达南出现在门口,看到我与“达南”在床上嬉戏,怒气冲冲地扭头就走了。

诧异间,我与“达南”四目相视,突然,他对我咧嘴一笑,化作一道青烟散去……

随着自己的一声尖叫,我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

我起身拉开窗帘,时钟上显示下午三点。我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里,想压压未了的余悸。想着这一场不吉利的梦,想达南,他在外地出差,是否平安?手机被窍无法联络,他怎么也不主动打个电话回来……

我想着,达南,我的父亲早就留给我一大笔遗产,如今,自然也是你的。你大可不必如此辛苦。更不必,在我们新婚的日子,就被公事所挠。达南,要知道,如今你已是我唯一的亲人。

正想着,电话果真想了。却不是达南。而是他的后母。

她老人家很着急的声音,说达南的父亲刚刚去世了,第二天一早就要出殡,请达南回去一趟。

达南远在千里之外,且无法联络,显然是赶不上了,只好由我这个刚过门的媳妇,代为送葬。

于是在电话上设制了留言之后,我便搭上了去达南家乡的汽车。

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镇。若不是因为达南,可能今生我也不会知晓这样一个地方。由于我和达南闪电结婚,并且并未来得及举行仪式,所以,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公婆家。没想到是因为奔丧。

我不禁为达南心痛。我想,他也如我一般孤独了。等他回来,我应该给他更多的温柔,以弥补他亲情上的孤独,或者说,我们应该相互偎依相互取暖才是。

我到达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半。

达南的家人住在一个非常古老的院落里。木制的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很有一种诡异的味道。

婆婆是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人,生活仿佛早已榨干了她的精气,她皱皱的皮,松松地裹在骨肉上,黑黝黝的。她的女儿却很漂亮,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达蔷,居说是母亲改嫁之后,随着达南重起的。

一进客厅,我就看到公公的尸体枕在棺木上,停放在了客厅一侧。客厅没有开灯,只是点了无数根蜡灯。在烛影的摇曳下,公公的尸体在墙上痛苦地扭曲着。不由得,我冷冷地吸了一口凉气,隐隐在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婆婆说,这是这里的风俗。死者是不能见电灯的,会魂飞魄散。并且,出殡之前,一定要放在堂屋,以示尊重。

我那时已经饥肠辘辘了,于是母女二人为我端上了早已准备的饭菜。婆婆竭力向我推荐一只瓷盆里装着的乳白色汤。说是这里风俗的汤羹,可以驱邪。盛情难却间,我盛来喝了,却直感觉酸酸的,甚至夹了一丝丝的臭味。

我努力地不去想这汤的味道,一边吃饭,一边和她们说着话,在心里揣测她们是否接受了我。

意外地,我发现达蔷夹菜的姿势很特别:总是先从碗的外侧夹起,然后才到内侧,而吃自己碗里的食物,也是如此——我记得这是达南的习惯动作,没想到,他异父异母的妹妹也有此好。

更奇怪的是,我发现她们母女,似乎无话可说。一顿晚餐,她们之间居然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

晚饭过后,我没有洗漱就去了达南曾经的房间。我躺在床上,闻到的,却不是被子上熟悉的阳光的味道,而是阵阵的腐臭。

可是在达南的描述里,他的房间是向阳台的,躺在床上,满满一屋阳光残留的味道。所以,我们在买房的时候,他才坚持买了向阳的,且留有大大的窗户的一间。

或许是这屋子太潮湿了吧;加之达南常期不在家,这屋子因无人入住,未曾经常清扫,才会有怪味的吧。或者,在某一个角落里,正腐烂着一只死老鼠。我猜测起来。

许是由于赶路太累了,再加上午间那一觉,被噩梦所扰,睡眠质量并不怎么好,所以恍惚之间,我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梦居然与中午的那个梦接上了。我看着“达南”消失,想起达南肯定是误会了,生气了才会离开。于是我追了出去。在楼下追到了达南。我想向他说明什么,可是他根本不愿意听我解释,扭头就走。我仍想追,只听得身后有人喊我,我转身一看,是达南。我欣喜地奔过去握住他的手,却感觉他的手皱皱的——分明是婆婆的手,再抬眼间,居然是公公的面容。我吓得连忙后退,却被公公反手抓住,道:“快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

再次惊醒。发现屋里有着些微的亮,许是客厅里的烛光传进来的光亮。

有些内急,我于是推门而出。却在走廊上看到婆婆还未睡,在客厅与厨房之间走来走去。

好奇地我仔细看去,居然发现,婆婆她拿了刀,在客厅公公的身上切啊切,然后取了骨头一样的东西,放入一个瓷盆里——正是晚餐里,盛了那酸酸臭臭的汤的瓷盆!

想着我晚上还在婆婆的劝说下喝了两碗,不禁胃里一阵痉挛,恶心中,差点吐了出来。

婆婆在那里似乎听到了动静。我看见她缓缓转身,直直地盯着我的方向,咧嘴笑了。

我赶忙躲进房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锁好门,我钻进了被子里。

果然,外面传来了婆婆的脚步声,声音由弱到强,显然是朝我房间的方向而来。

我全身哆嗦着,不敢探头。

脚步声到了我的门口时,突然停住了。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于是悄悄掀起被角,向门口看去。——却发现,婆婆她,正高高地“挂”在房门的抬头窗处看我,她显然是看见了我,“咯咯”地笑出了声。

心里一紧,我昏死过去。

再度醒来,卧室里灯已大亮,达蔷正关切地坐在我的床边。见我醒了,她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嫂子,有些发烫呢。你喝一些汤吧,去去热。我点点头。

这时,婆婆进来了,我看到她端着那只瓷盆,害怕地后退着——我有点不确信刚才的所见究意是真实的,还是在做梦了。

达蔷温柔地替我盛到小碗里,用嘴吹了吹,一勺一勺地喂我。我捂住嘴想要躲避,心里更想着,找一个什么适当的时间告诉她我刚才的所见所闻。不料婆婆这时候说道:“怎么,味道不喜欢吗?我是想,你既然那么喜欢看我煮汤,自然会很喜欢这味道的。”

“哇”的一口,我全数吐在了达蔷的身上……

我决定逃离这个怪异的地方。等她们回房以后,我立即拿了随身的小包,往外摸着。快到客厅的时候,我发觉客厅里的烛影有些奇怪,于是小心地移步。下了楼,却发现——公公他,俨然直直地坐立在了棺木上。

我吓得双膝一软,瘫坐在地。

可是坚强的逃生的意志使我没有再次被吓晕,虽然浑身瘫软无力,但我还是爬出了客厅大门,而后,拼出所有的力气,站起身,飞奔到了小镇的街上。

可是,现在是凌晨,小镇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整个世界里,只剩下惨淡的月色,和在夜晚疯跑的我。

这时候,一辆面包车从我身后驶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地,我挥手拦下了。在司机的示意下,我上了车,还未喘定,只看到驾驶座上,达蔷回转了头,问:“嫂子,你怎么半夜跑出来了啊?我好担心呢。”

我立即怔在了那里,心里疑惑着,达蔷她与她母亲是否……或者,她并不知情?

未及我给自己一个答案,达蔷已经开口:“嫂子,哥哥不在,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葬礼你不会不参加吧?”

我支吾着:“我有事想回去了,伯母,伯母她……应该也可以帮你打理一些事情的吧。”

“谁?”达蔷问道,“伯母是谁?”

“就是……就是你母亲呀。”

达蔷奇怪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啊?”

我直直地看她,我想我才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半响,她道:“你一进门不就看到父亲和母亲的遗体一起摆在客厅的吗,现在怎么说这种话?”

“啊!”我小声惊呼道。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我还看你对着母亲的遗体说话呢……当时就有些奇怪。你……你是烧糊涂了吧?”

我无言以对起来。只感觉周身那么地寒冷,达蔷道:“我们回去吧,睡一觉,我拿些退烧药给你。”

我拉开车门就跑下去,惊恐地呼唤着,然后我看见小镇上的灯次第亮了起来,越亮越多……

……

在一个宁静的绿房子里面,我向人们诉说着我的遭遇,我说:“真的,我是真的见了鬼了。我的婆婆,真的!”

那感觉,就像是祥林嫂。

可是我看得出,没有人相信我,或者他们回答道:“真的吗?我帮你去抓鬼吧!我是终南山得道的神仙啊!”我的那些听众,无一例外地,穿着病服或者白大褂——他们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大概有半年了吧,我一直在想着,达南,他不见了我,会不会担心?

我不停地向大夫申请,我说我要打电话给我的丈夫。可是,好不容易争取来机会,电话却总是无人应答。

他们为我请来了心理专家,终于有人肯听我完整地把遭遇讲完。我告诉他:

“我丈夫出差去了外地,手机失窃无法联系,这时候我婆婆打来电话,说我公公去世了,第二天出殡,让我和我丈夫去一次……”

心理专家仔细地听完我的描述,然后安静地对我说:“可以听我讲一讲事实的经过吗?”

“事实?”我疑惑了。于是安静地听。

心理专家说:“你的丈夫出差是没有错,你的未来公公去世也没有错。可是,你丈夫的后母仍然健在,并且在你去小镇的时候,热情地接待了你。但是,因为你服用安眠药物过量,引起了精神失常,被你丈夫的父母送来了这里……”

“精神失常?我怎么会精神失常?”

心理专家说:“对不起,事实正是这样。在你入院前的那个晚上,你在小镇的街上大闹,将一条街的人也惊醒了,小镇的居民们都可以做证。并且那以后,你逢人便说你遇见了鬼,你的未来婆婆是鬼……”

我冷冷地听着,心再次凉下去。没有人,还是没有人相信我。

我淡淡地问:“那么,我的丈夫呢。他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没有来看过我?”

有些犹豫地,他们递给我一张报纸,上面写着:“富家妻因疯入院,多情郎再迎新欢”。旁边,是达南与达蔷的婚照。他们身后,我的婆婆……

我的头又开始发晕。

心理专家走了出去。一门之隔,我听见我的主治大夫问他:“这样用事实来刺激她,是不是太残酷了?”心理专家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一甩手,砸碎了脚边的水瓶,拾起发烫的瓶胆碎片,向手腕的动脉割去……

我真傻。在医院里面,怎么可能自杀成功!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终于又见到了达南。当我醒来,意外地,达南坐在我的床边。满心的委屈化做悲愤的泪水,我扑进了达南的怀里。我居然忘记了他已经背叛了我。

达南支退了护理人员,对我说:“宝贝,我知道你没有疯。我知道的!”

毕竟是我的达南!我感激地呜咽。

达南道:“我打电话给你,你留言说父亲去世,于是立即请假赶回了小镇。可是已经晚了,你已经被送到了这里。在你昏迷中,我来看过你一次,医生说,你是服用安眠药过量了。宝贝,我怎么可能相信呢,你从来不吃安眠药的呀,即使感冒,你也要我为你煮姜汤,你一直告诉我凡药三分毒,怎么可能我只出差三五天,你就安眠药过量了?可是法医给我的签定是:你的胃部有大量安眠药残渣。我想这其中必有缘故。”

胃部有安眠药残渣?我也疑惑起来,我努力地回想着那个夜晚一切的细节,突然,脑海里再次出现了那盆酸酸的可怕的汤……

“宝贝,”达南说,“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我之所以和达蔷结婚,正是想要救你。我不来看你,也是怕她们起疑。现在我初步推测,他们是为了使父亲的遗产不至旁落,或者,因为达蔷从小对我畸形的爱恋。宝贝,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我相信你没有疯,总有一天我会救你离开这里。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关于财产,或者爱情的骗局!”

我感动地紧紧抱住达南。

这时候,他却取出了一份离婚协议,他道:“对不起宝贝,达蔷一直在逼我娶她,并且逼我照过了结婚照。我们必须先离婚,等我查明了一切,我一定将她们绳之以法,然后,重新娶回我真正的新娘……”

达南走了,我仍独自待在这个寂寞的角落里。但是我坚强了起来。我不再向人们做无谓的解释或者倾诉,我让自己健康地存活着。因为我在等待,我等待达南将真相告白于天下,然后,他来接我,成为陪伴他一生的人……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我仍在等。只是,所谓真相,在我的记忆里已经越来越模糊了。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教我越来越疑惑。

我恍惚中记得达南说过:“这是一场骗局,关于财产,或者爱情的骗局。”

可是十年之后的某一天,我突然怀疑起来,这一场骗局中,究竟,是谁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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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11:0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鬼 市



接到领导分配的任务,我来到一个我还算熟悉的地方——国泰小区。在这附近有一所高中,多年前我曾在那里度过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年时光。站在一栋栋破旧的住宅楼之间,我想起了高中时发生的一件奇怪事。

这件事发生在2000年9月初,当时我刚进入上高中,我所在的高中是一所企业办高级子弟学校。当然,我不是公司员工的子女。当时由于高中面向全市扩招,我从农村考到该学校学习。这所学校很小,每个年级就一个班。第一年扩招,班级的农村学生也就寥寥几个。

高一年级,班里有三个农村人,三宝,六子和我。恰好,我们三个被分到同一间宿舍。农村人没见过世面,刚进入这所学校的时候,我们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这所学校地处市郊区,尽管这样,我们也已经足够的满足,至少高楼大厦不会少见。刚来到学校的第一个周末,三宝从皱皱巴巴的口袋里摸出一叠整整齐齐的零钞。他兴奋地拉我们去逛街,说要买一条裤子。

南方的九月依旧热火朝天,外面像下了火球,炙热的让人无法忍受。我和六子坐在屋里一动不动,汗涔涔地往下淌。上街,显然,我和六子都乐意前往,但这会我们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六子说:“晚上去吧,不热!”

三宝有些生气,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整整一下午,我们三个躺在宿舍里,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过了多久,三宝起身拍我和六子,说该上街了。我和六子往窗外瞅了瞅,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概是睡意未尽,我和六子很不情愿地眯着双眼穿裤子。六子睡眼朦胧地问:几点了。我抬头努力睁开眼睛看床头上的小挂钟,正好晚上八点整。

三宝在门口等着我们,很快,我和六子收拾完毕,三宝带着我们没头没脑地就钻进了深深的**夜色**。三宝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我和六子估摸着他肯定还为下午的事生气呢。六子低声说:这也不能怪我们,对不对?这天,热得跟他妈的火炉似的,下午出去准被晒死。

很快,我们来到一个不明不暗的小街市。街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我和六子都很兴奋,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市场。街上卖什么的都有,人们来回穿梭,拥挤不堪。我们三人边走边看,物品琳琅满目,真是应接不暇。溜达了好大一会,我们才意识到:我们是陪三宝一起买裤子的。可转眼间,三宝却不见了。正当我们焦急时,六子大喊:他在那呢!

果然,三宝正在一个小摊旁和一个中年妇女磨蹭价格。我和六子涌了过去。三宝说:“便宜点!”中年妇女说:“小兄弟,第一次来吧,我跟你说,我卖的裤子在整条街算是最便宜的了。不信你打听打听,街头王麻子家的裤子,要质量有质量,要款式有款式,价格还便宜。走过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呀。”

三宝摸摸裤子的质量,又摸摸口袋,说:“你这裤子便宜是便宜,只是我身上的钱不够!还差一点。”

中年妇女说:“差多少?”

三宝说:“一块钱!”

中年妇女大概以为三宝在欺骗她,说:“小兄弟,还能差一块钱了?我这裤子照成本卖的,不赚钱,小兄弟,你再找找。或者,问你身边的两哥们先借上一块!”

三宝回头看看我们,说:“大姐,他们身上也没有,你就卖给我吧,实在不行,改天我来,再把两块钱给你补上,行不行?”

中年妇女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我和六子。我和六子趁热打铁地说道:“大姐,你就卖给他吧,他是一学生,还能差你那一块钱了。”中年妇女笑着终于答应了:“好,好,那你们可得记住,以后一定得给我送来。不然,我可会去找你们的。”

我们连连答应着,买了裤子,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就离开了街市。路上六子说:“那娘们也真够傻的,谁还能给她送一块钱去?不要说没有,就算有,也不能给她送去。”

我和三宝哈哈大笑。回到宿舍的时候,估计时间不早了。逛了这么长时间的街,大概也深夜了,我们开始洗脚睡觉。这时,六子忽然惊奇地说:“怎么现在才八点钟,我们走的时候不就八点了么?”

我坐在床沿转头去看小挂钟,八点。咦?怎么现在才八点钟。六子说大概我们出去时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我大声地朝刚刚出去端洗脚水的三宝喊,让他确认一下时间。门外没有声音,我继续喊。三宝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哎呀,你干吗,喊什么呀?”他竟然从我上铺伸出个头来。我和六子几乎惊叫出来:“你,你不是出去打洗脚水去了么?”

三宝说:“你们神经病,我一直在睡觉,你们回到寝室就把我打扰醒了,真是的!”说完,又呼呼睡去。我和六子瞪大了眼睛,半晌不能说出一句话来,眼睛直勾勾盯住桌子上新买的裤子。

那一夜,我和六子胆颤心惊,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才困顿地睡去。正当我和六子沉浸在深度睡眠中时,一声粗犷的吼叫把我和六子生生地从睡梦里拉了出来。“哎呀,谁看见我身上的那叠钱了,我的钱呢,我的钱呢?”

我和六子起身,三宝一直不停地在我们身边叫唤。六子最后试探地问:“三宝,那钱不是买裤子了吗?”三宝大吼:“胡扯,我是想买裤子,但还没买呢,这不,正想趁着早上凉快去买,可,可钱却没有了!”

“你,我们昨晚不是去过了吗,裤子还在桌子上摆着呢?”六子更加害怕了,他紧张地向三宝叙述起了昨晚一起去买裤子的经过!

“不,我一定没去过,我自己去过哪儿,我自己能不知道吗……?”

事情就是这样,直到后来高三毕业后我们到三宝家做客从他父母处才了解到,原来三宝有很严重梦游症。他小时候曾经有一次,半夜起来把自家的驴放走,然后自己没命地追。直到早晨才回来继续睡觉。他的父母要我们照看着点,免得三宝发生意外!他们说完,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似乎在故意隐藏什么。当然,这是三年后的事。

一周后的又一个周末,我和六子去街市买东西,想起那个热闹的小街市,于是遍地寻找,奇怪的是,却始终未能找到。问起三宝,三宝一直不承认他曾经和我们一起去过什么小街市买过裤子。六子说:“你没有和我们一起去过,那你这条裤子是怎么来的?”

三宝低头不语,最后他说他也不知道!

我看着三宝,觉得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其实买裤子的第二天晚上,三宝又出去了,我偷偷地跟在他身后,他又来到了那条小街市。卖裤子的女人还在原地,他付清了他欠女人的那一块钱。为什么三宝不愿意承认我们一起去过那条小街市呢?我一直百思不解。

6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到我曾经所在的高中附近办事。一个老女人和我闲聊时这样说起:“我们这条街10年前,那可是个闹市啊。街头的王麻子,做得一手好衣裳,只可惜,10年前王麻子家的那一场大火烧着了整条街,你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啊,王麻子及其附近的人家无一幸免。从那以后,这里再没有闹市了,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原来当年三宝带着我们去了鬼市,那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市场。而三宝,其实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高中三年,他一直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高中毕业后,他没考上大学,不知道去了哪里……。

“经理,经理!”有人叫我,我恍过神来。“整个小区的人员名单全部整来了,可详细了。你看看,连15年之内死去的人的名字都有!”

我接过来,随手翻开了一页,几行字映入眼帘:

国泰小区1栋1单元101室:

刘启东,男,45岁,死于街区大火事故,1997年。

张颖,女,43岁,死于街区大火事故,1997年。

刘三宝,男,17岁,死于街区大火事故,1997年。

国泰小区2栋2单元103室:

王麻子,男,40岁,死于街区大火事故,1997年。

…………

刘三宝!我不禁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七年前,我们刚入高中,三宝在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时是这样说的:大家好,我叫刘三宝,我父亲叫刘启东,母亲叫张颖……。

这一刻,我突然全部明白了,原来,三宝的确有梦游症,只是……。

我全身哆嗦地使劲抽打自己的脸,我想通过疼痛的神经确定,我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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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11:4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怨鬼公寓



“易度。极构”,本市人气最旺的高尚住宅社区。在这座城市里,它已经不再是一套套房子那么简单,更是生活品质的完美诠释,是身份的象征。

多少白领甚至金领,挤破了头才抢购到心仪已久的公寓,不惜倾其所有之外,更背负上高额贷款,以长达三十年的负债代价,换得一张制作精良的门牌。

我也是其中之一。五月,我如愿拿到了新房子的钥匙,开始了我的时尚生活。

谁曾想,噩梦,却悄悄迫近,降落在不久之后,我那些心惊肉跳的日子里。

买点舒芳吧

我的两室二厅的单身公寓,在这个社区最东面那幢高层的14层。

选择这个楼层,是因为14是个不吉利的数字,所以房价上相对便宜。而我,又从不相信这些东西,所以就乐得占了这么个便宜。

每天下班,我都会归心似箭。急急地冲向我那片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

而那不长不短的电梯时间,正是我恋家心情发酵得最为酸甜的时分。所以常常乖坐电梯时,我都是心不在焉的。

可是这一次,我却觉出了异样。

这是我第一次深夜独自乘坐电梯。

或许是由于近期搬家的劳累,加之乔迁的兴奋,使得心理略微紊乱,“好朋友”突然打破了常规,不期而至。

我只好急急地冲下楼,去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卫生巾。

路过“舒芳”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声叹息:“唉。现在买舒芳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回头,看见收银员正看着我。于是回道:“是啊。我以前也用她,后来有更好又不贵的,就不用它了。”

“什么?”她问。一脸的不知所云。

“你不是说现在买舒芳的人越来越少了吗?”

“我刚才什么话也没有说呀!”

……

难道是幻听?

结过帐,就匆匆往家赶,想快点换上。

可是在我抵达14层,电梯刚打开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下次记得买点舒芳。”

夜深人静的长廊里,突然之间,毛骨悚然……

我飞也似地逃进了屋子,钻进被窝埋起头,大气不敢出。

半响,我感觉大腿处湿湿的,往下一看,鲜血已经流到了床单上。

心情,顿时变得恶劣异常。

业主临时会议

周末,我喜欢泡在会所的休闲茶吧。这里,是业主们喜爱的聊天会友或者发呆的地方。现代都市,大家都尊重别人的私密空间,在这里打发时间,通常不会受到打扰。

然而这个周末,却大不同与往常。那些个以前都三三两两分开坐着的业主们,现在却都围在了一起,谈论着一个匪夷所思的话题:闹鬼。

有人说,屋子里夜夜有动静,总传来床咯吱咯吱的声音,本来是以为楼上住户弄出来的声响,后来上去交涉,才发现楼上业主根本还没有入住。

有人说,每天夜里都听到有人在弹琴,偶尔还有女高音伴唱。声音甚是恐怖。

还有人说,每天夜里十二点,千万不能坐电梯,因为那个时候,电梯都会停电半小时左右,呼救也没有用。但出来时,时间还是十二点。

忍不住,我也插话说:“对,对,我也遇到过离奇的事情。曾经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买点舒芳吧’但看不到人……”

话未说完,大家全静了下来,转头看我,目光迷离,表情惊恐。

刹那间,我的血液似凝结起来,不寒而栗。

“报警吧。”我说。

“报警?你疯了吗?”有人立即提出反对意见。

“首先,**绝对不可能相信什么鬼怪之说。其次,大家心知肚明,我们买这里的房子,难道仅仅是为了居住吗?谁心里没有打着期望它升值的小九九?若是传出去这里闹鬼……那房价还不会跌到谷底?大家想想,我们都是打工族,能买到这样的房子,容易吗?要是真跌了,可就是血本无归了……”

不由得不去仔细衡量一番,也着实在理。

那天的最后,大家把各自的幢数、楼层和房号,全写在一张纸上,在会所复印了,一人一份拿回去。

大家约好,遇到事情,可以向彼此求助。毕竟,大家同居一个社区,又有着相似的遭遇。理应共同面对。但是,绝不再向外人提及,以保证社区不可动摇的增值趋势。

诡异的照片

为了打扫近日的阴霾心情,我去影楼拍了一套写真,放大了一张36寸的,挂在床头。很是自恋了一翻。

那是一张穿白色旗袍的照片,斜靠在夕阳里的小楼上,风情宛约。

可是这张照片,却给我带来了更大的惊恐。

挂上它的第二天,我一回到家里,就发现,她居然翻了过来,照片的那一面贴着墙,露着空空的镜框朝向外。

我将它重新放好,谁知第二天回家,又是如此。第三天,第四天……

直到我忍无可忍,只好将她收进储藏室里,束之高阁。

可是心里,仍难悟透诡异所在。

那天写Bolg,将近日的所遇写成心情文字,为了增强真实性,将那张照片从影楼给的数码光盘里调了出来,上传到网上。

电脑显示上传成功之后,突然一闪。一张流血的苍白面孔出现在眼前。

“啊”一声,我轻呼出声,额上,已是冷汗密密。

我赶紧关了页面,仔细查找方才上传的文件,发现整个文件夹,甚至整个电脑里,也根本就没有刚才看见的那张恐怖图片,真不知道……

刷新自己的Bolg,那张图片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我定了定心,仔细地端详,看清是一个长发女人,面色苍白,嘴唇血红,眼里和嘴角,都流着殷红的血。而她的眼睛,分明是直直地盯向我,饱含了不尽的悲愤与仇恨。

冷气,再次袭来。不敢再看。我匆匆换掉了图片。

一夜无眠。

凭空消失的住户们

自此,我那个原来安乐的窝居,变成了噩梦的源头。

每天下班后,我都怀着无比矛盾的心情,磨蹭在办公室里。

一面想着:晚点回去晚点回去。

一面又想:要是回去的晚,坐那该死的电梯,会不会……?

同事们发现了我的变化,都问我:“怎么不急着回你那温暖的小窝了?”

真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番。可是,这样的见闻,教我如何启齿?我是一个都市白领,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都市女性,难道要我对着大家说:“我,撞鬼了!”?

最重要的是,我深知什么叫一诺千金。上次与其它业主们的约定,我谨记在心。只要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实质性事件,我还是宁愿对此事守口如瓶。

实在是顶不住心理压力,我决定去找那天聊过的住户们出来坐坐。

先是去找3幢A座2楼的陈女士。捺开门铃,开门的却是一个男子,他很惊异于我的来访,道:“陈女士?这里从来没有过什么陈女士。我和我未婚妻上个月刚搬过来,这是新房!”

怔怔地。我向上继续攀登,到17层去找赵小姐。结果,得到的答案与2楼一样。

我再去找姚太太、范小姐、葛阿姨……

都是查无此人。

那么,那天与我聊天的那些人,都凭空消失了?还是……她们都根本不曾存在过?

那么那么,我手中的这张纸,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来到会所,问起休闲吧的服务小姐,她满脸茫然,根本想不起来我说的是哪一天,更想不起什么陈女士姚太太为何人。

又去问复印的小妹。她笑容可掬:“对不起,出于职业道德,我从来不看客人打印或者复印的东西的。”

一种巨大的恐惧,向我劈头盖脸地压下来,令我孤独而绝望。

终于,在我意识到自己真正地脱离了“组织”之后,我不再选择沉默,拨打了报警电话。

可悲的是,**并没有帮到我什么。只是为我录了口供,并照我所描述的样子,替那几位“神秘失踪”的业主画了电脑画像。此后,再无进展。

而“易度。极构”闹鬼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各大媒体争相报导,有的甚至未经我允许,就刊登了我的照片。流传最广的,正是我Bolg上穿白旗袍的那张。

想必,我的Bolg也变得红极一时了吧。

以中冷笑:没想到,如今网络之上,除了玩**的木子美,玩自恋的芙蓉姐姐,更出了一个“玩”鬼的,何璎璎。

打开Bolg,果然有着长长的留言。有一些同情,有一些鄙夷。甚至,还有口不择言的辱骂。

是的,对于一般的人们来说,要么,不相信我的那些鬼话,认为我是一个疯子,或者没事找事想出名的无耻女人。

要么,相信了我的话,将“易度。极构”闹鬼的传闻推波助澜到一个更高的顶点,甚至被冠上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名字:“怨鬼公寓”。使我那曾经以为是生活品质最完美诠释的高尚住宅,短短数月之内,房价一落千丈。

很多胆小的单身女性,开始低价兜售新到手不久的房子。然而价钱虽是一降再降,却仍是显有人问津。

恐怖留言里悲惨故事

Bolg留言翻到尾页时,我突然发现了一长段的文字。仔细看下去,是一个故事:

2002年,这条街还是本市有名的贫民窟。年久失修的房屋里,住着一些外地来打工的男男女女。虽然生活简陋,但他们也懂得知足常乐。

那年,如今“易度。极构”脚下的地皮,被一家房产公司收购,原来居住在这里的居民,被迫搬走。

其中有一个二十岁的乡下来的女孩,以做“舒芳”品牌卫生巾的促销为生。因为产品是女孩子较为私密的用品,所以女孩很害羞,不敢像其它促销员一样理直气壮地推销。通常要是看到旁边有男性,就默不开口了。于是,业绩一直很差。

每个月的薪水加奖金,也只够住在那一条贫民居住的地方了。那每月只需要几十块房租的小小地方,虽然简陋,对她,也是相当满足了。

可是,当她得知这里要拆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搬去哪里。

拆迁前,她也花过时间四下找房,可是要么太贵,要么离上班的地方太远,来回车程和车费,都让她折腾不起。

最后,她咬咬牙,决定就在公司附近的公园里找一个偏僻住,暂时过渡。

早晨起床,可以去公园的公厕洗漱——连水电都节省了!

可是有一天夜里,她遭遇了一群小流氓,他们看她一个女孩子睡在这里,微暗的灯光下,又隐约照出她的天生丽质,不禁调戏起来。

女孩想要逃离,没有成功。最终,以一阵惨烈的嚎叫结束了自己的童贞。

事后,那几名小流氓怕她报案,就用砖向她头部狠拍几下,仓促逃离。

她在最后的意志驱使下,向公园外爬去,想要呼救。可是,那已是夜深人静,除了曾经的贫民窟里因为夏日闷热无法入睡在外纳凉的邻里,还有什么人会在外面游荡?

而在她弥离之际,她忘了,她曾经的家,已是一片废墟,于是,她顽强地向“家”爬去,向那些曾经相互扶持的邻里们爬去……

然而,她爬到的,只是一片冰冷的废墟。

第二天清晨,人们发现了她的尸体……

这段话的末尾,是一个链接,下面注道:这就是女孩死时所拍下的照片。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链接。——曾经如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降临于我夜晚的那张恐怖的女人照片,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第二天,这个故事的各个版本,开始上演在本市的各大报纸之上,且被大肆宣传,以抓不到把柄的言论,暗示“怨鬼公寓”里的怨鬼,正是这名女孩。毫无例外地,他们都配上了那张恐怖照片。

而我走在街上,也不断开始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甚至连同事们,看我时,也变得眼光怪异。

异乡邂逅

我终于辞掉了工作,将房屋交托给物管代为出售,去了一座相距甚遥的城市。想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

第二年九月,当我的新生活进展得有声有色时。我突然在一家幼儿园门口再次“撞鬼”——我见到了姚太太。她牵着小女儿的手,正从幼儿园走出来。

我立即拦住了她的去路。

“好吧。我去自首。只是,请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她说。

谁能想到,那一场诡异不堪的往事,居然从头至尾,都是一场被宏观调控的阴谋。

而幕后操纵者,正是“易度。极构”的开发商“尚智”房产公司的死对头“易居”房产公司的老总。

其中动机,不言而喻。

在**的审讯下,姚太太将一年前的事情,从头至尾,娓娓道来。

背后的故事

一年前,我还是一个无忧无虑,快乐而迷糊的单身贵族。领到新房钥题的当天,就将钥匙遗失了。——当然,今天,我终于明白,它不是被我遗失,而是被专业小偷偷走了。之后,对方配了我的钥匙,再之后,有个“好心人”声称拾到了钥匙,交到了物管,物管的人交还给了我。

之后我家里的相框事件,只不过是有人剩我不在家时去做的手脚。而上传照片事件,也只是有人在我电脑上种了病毒而已。

超市和电梯里我曾听到声音,则是他们事先藏在暗处的微型对讲机里发出。

那天在会所与我相遇的姚太太及其它人,全是受雇来的,根本不是她们所写地址里的住户。

甚至连我bolg里的那个故事,也是纯粹杜撰刻意安排的。只是为了火上浇油、添油加醋。反正,躲在网络的铅幕之后,人人可以打着言论自由的幌子,推卸掉该负的责任。

这一切,无非是为了推动“闹鬼”情节的发展,让“闹鬼”一说,由“易度。极构”自己的住户这里,合理合法地,向外传播开来……

心,不禁波澜起伏,不能平息。

一年多来的噩梦,终于有了终结。可是这其中的代价,却太为昂贵。

好在,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该伏法的,迟早会伏法;该澄清的,自然会澄清。

只是,在这个“利”字当先的社会里,突然经历了这样一场浩劫,的确,有很多东西,值得我去细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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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11:5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刹那红尘



叶萋萋刚满10岁,聪明美丽已经在江南传遍。从15岁开始,门槛已被络绎不绝的媒人踏烂。如果你看到某一天江南的很多才子遍及大街小巷,那肯定萋萋出外的日子。叶萋萋就象江南那青青小湖早上带着露水的荷花,娇娇羞羞带着清澈的美丽。

叶萋萋嫁给风的那一年18岁,花苞象要绽放。

不用形容风的诸般好,因为他娶的是江南最美最有才气最巧的叶萋萋。

嫁给风后,叶萋萋才成为一朵完全绽放的花朵,他们是当时最相爱的一对。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97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风写下这些,画上叶萋萋的图象。叶萋萋常常配上江南的小调吟唱,在自己的画像旁加上风的模样。

“自古红颜多薄命。”没有等到百年,甚至没有等到97岁,叶萋萋病倒了,自此一病不起。风奔走全国为她求医寻药,但仍然没有挽留住叶萋萋。

叶萋萋走的那天,面容苍白。她叫:“风。”风含泪:“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叶萋萋接上:“谁若97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风,我等你。”风大叫一声:“萋萋!”叶萋萋含笑逝去,面容瞬间娇俏无比。

那时候社会流行续弦,但风拒绝接受任何一个女人。风迅速消瘦,不到三年时间,他便一病不起,且拒绝任何治疗。临去的时候,他对床边的家人说:“萋萋恐怕已等我太久。别为我伤心,我是极为快乐的。”风走的时候面容竟是幸福无比。

那是江南传唱很久的故事。

奈何桥畔,阴风阵阵。美丽女子叶萋萋孤身等待。只愿见你,何惧一切险恶?

风来的那天,叶萋萋单薄如纸的身体一下丰盈,奈何桥上那天下的是江南深情的雨,那是湖上荷花幸福的泪。

风和叶萋萋转世的那一天,两人相约:“坚决不喝孟婆汤!”他们要做生生世世相爱的人。但是他们当时是怎么也想不到,奈何桥上艰难地等待已把叶萋萋前世的灵气消磨完。他们仍是以为自己的来生仍然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他们来到人世间的时候是公元1961年。叶萋萋出生在中原冬季的一天,风出生在东北秋季的一天。

叶萋萋出生的那一天,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到处寻找着,最后发现了一大群陌生的人,她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今生。“我终于又要和风在一起了。”她禁不住笑了起来。产床边的人全部吓了一跳。她听到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太说:“一个长的象个丑八怪的丫头,还晦气地不哭却笑,是不是一个妖邪。”叶萋萋想起来了,刚出生的婴儿是要哭的,她开始张着嘴发出没有眼泪的干嚎。可是她又听到那个老太太说:“一哭更丑。”

前世的绝代江南美女刚来到今生,没有受到任何欢迎。今生的叶萋萋有一个奇怪的名字:桑上。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她也是不懂。刚开始的时候她对这个名字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但是她上小学的时候有调皮的男生叫她:“桑上,桑上,**鬼子。呜呜~”所有的人都笑。桑上很伤心地回到家里,问给自己起名字的妈妈:“为什么我叫桑上?”妈妈答:“随便取的,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别致,普通的女孩要想出众只有在名字上巧了。”

桑上伤心地第一次在镜前看自己的脸,不见记忆中惊人的美丽,只是普普通通,眼睛大大但是不见往日的灵气,平淡的五官平淡的气质。就是在那一刻起,她才真正把自己当作桑上而不是叶萋萋。“她是江南不俗的荷花,我是中原平凡的草啊。”可是,风,你能认出我来的,是吗?

桑上资质极为普通,她学习很刻苦,但是成绩并不出众。初始,她适应不了,常常会想把自己生活中的一切破坏掉。但是她常常在最孤苦的时候想到风,想到前生的种种幸福。“我要努力使自己做到最好,我要做风的叶萋萋。”她是一个勤奋的乖女孩读书读书再读书,她的生活似乎就是这些,期间她也很想学一些其它方面的才艺,但是学了几天就遭到全家人的抗议,桑上无疑做什么都是没有天赋的。在太多的挫折面前,桑上学会了一笑来保护自己。她开始什么都不想,只有风是她单调>梦境中一个带有一点点颜色的梦。她的成长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荒唐的事情,她平平淡淡>地长大了,对于别人只是一个淡淡的影子。

高中毕业后,她的成绩不好也不坏,因而她考的是一个不好也不坏的医学院桑上喜欢这个众树环绕下的学校,喜欢穿着白大褂的感觉。她在这里仍然是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女孩,只到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她的塌实为她赢得了过硬的医学知识。

桑上常常会想起风,很想很想知道那个男孩如今可过的好,是不是也象自己一样苦苦寻找着对方。和医学院相邻的是一个名牌大学,那里的学生很喜欢到医学院来,因为医学院有很好的体育场地。那些浑身冒着臭汗的男生,有时候会冲着那些文文静静地穿着>白大褂的女孩喊:“ppmm,我受伤了,给我上一些药吧。”然后看着那些红了脸的女孩哈哈大笑。桑上从来就没有遇见这种情况,因为她走过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实在空白。

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桑上认识了那个大学的一个女孩。那是一个剪着短发,穿着一身男孩子衣服的女孩,有明亮的放肆的眼睛。她跳那个很高的栏杆的时候摔伤了。她仰着头,看那高高的栏杆,骂:“该死。”

龇牙咧嘴。桑上走到她的旁边,将她扶起来,将她领到自己的宿舍,为她很快的处理的受伤的地方。

在桑上默默地做这些的时候,那个女孩只是带有好奇地直直地看她。然后说:“你处理这些很有水平。”桑上笑了一下。那个女孩临走的时候,伸出手说:“我是兰。”“我是桑上。”就这么很简单的,桑上认识了那个叫兰的女孩。

兰经常到医学院看桑上,还总是喜欢勾着桑上瘦小的肩招摇过市。她将桑上介绍给自己的同学的时候兴高采烈:“这是我的第10个老婆桑上。”桑上在别人大呼“兰你好花心”的时候安静地笑,平淡地笑,给人留不下什么特殊的印象。

很多年以后,桑上回忆起她和兰的这段很明亮的友谊,仍然会止不住的感动。

桑上大四那年的圣诞节,兰来找她要她参加他们学校的圣诞舞会。桑上本是不热衷于这些的,但是因为兰,她勉强地去了。她本想一个人找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喝一杯苦苦的茶的,但是兰没有允许她做这些。她牵着她,到处为她介绍着:“这是我的大老婆,这是我的第十个老>婆。”桑上见到了兰的前九个老婆,一个个都很漂亮。桑上不断地笑着,乏的要死,但是兰却拉着她到处骄傲地介绍:“有了桑上啊,我再也不娶别的小妾了!”当桑上终于忍不住向兰提出抗议“兰,我累了”的时候,兰拉着她的手在人群里很拼命地挤:“没什么没什么,再给你介绍最后一个人。”桑上只有无奈地摇头。

“哈哈,桑上,这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最后一个人。”

桑上的目光突然呆滞,前尘往事在脑中清楚地出现。她仿佛看到了揭开红盖头看到风的那一瞬间风的温柔的目光。桑上直直地看着那个帅气的男孩。“桑上,这是我们最厉害的mm杀手,宇。”兰的声音从遥远地地方穿来,似乎经历了一世又一世。

“宇,这是我的好老婆桑上。”

宇哦了一声,很淡地伸出手:“你好。”

桑上的喉咙干涩,她听见自己低低但是热烈的声音:“我认识你的,你还记得我吗?”

兰和宇都吃了一惊。宇转过头,揶揄地看兰,兰问:“桑上,你怎么了?”

桑上仍然固执地看着宇:“我很早就认识你,你难道真的忘了?”

远处跑来一个女孩,“宇,我们去跳舞啊。”

宇看了看桑上:“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

桑上直直地看着那个象风的男孩牵着那个漂亮的象前世的叶萋萋一样的女孩。

兰在她的耳边说:“那是我们学校最漂亮最有才气的女孩洁,她和宇是公认的天造地设的一对。”桑上不说话,兰问:“桑上,你怎么了,你今天有一些怪。”桑上摇头:“不,不是的,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宇旁边的应该是我。”

兰惊讶地看她泪流满面地离去。

从此以后桑上象换了一个人,她经常独自一个跑到宇经常去的地方,看宇打球,洁是宇的观众。桑上很多次勇敢地上去和宇搭话。“宇。”刚开始宇还很耐心地看他一眼,次数多了,他便不耐烦起来,他总是在桑上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叫洁:“洁,我们走。”把桑上独自抛下。

但是桑上却是少有的固执,她象一个阴魂一样跟在宇和洁的后面,受着他们的侮辱。每一天晚上,桑上都对自己说:“坚持啊,想想奈何桥上等风的艰辛。”

桑上开始引人注目,但是那是带有侮辱性的引人注目。兰无数次地骂桑上:“你怎么变成这么一个不知道自重的人。”桑上沉默着。兰在一次次对桑上暴跳如雷后对桑上彻底失去了信心。她最后一次找到桑上说:“桑上,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桑上,你多保重。”桑上一直微笑着听兰讲完这些,但是当兰彻底在她的视线消失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哭了。

后来,桑上宇洁兰他们都毕业了,毕业没多久,宇和洁就结婚了。

那一天,桑上第一次喝了酒,将自己灌的不醒人事。意识失去的最后一刹那,她听到自己和风在奈何桥上郑重地说:“坚决不喝孟婆汤。”

桑上再也没有涉足宇的生活,她进了一家很好的医院,象从前那样很本分地>做自己的事。不是说很多出色的成绩都是先天条件不很好的人做出来的。渐渐的,桑上明白了这个道理。因为她的勤奋和她对世事的淡然,她开始在业务上慢慢露出头角,到她30>多岁的时候,她已经成为很有名的大夫了。

桑上仍然是不漂亮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的,唯一不同的是她在穿上白大褂的时候身上的谦和很强烈的表现出来。桑上不再考虑感情的问题,她的心就象沙漠。

桑上在28岁的时候曾经遇见一个25的男人,他从见桑上的第一面开始就约桑上喝茶送大把大把的玫瑰。桑上喜欢泡很苦很苦的茶,喝茶的姿势忧伤的凝滞,桑上不喜欢那鲜红欲滴的玫瑰,可是面对那个男人的固执她却不知道如何拒绝。男人在他28岁的时候要桑上嫁给他。正喝茶的桑上说了一句:“不可能。”转身离去。那天晚上桑上对着窗外的月光,整夜无眠,她想到了也是一个月光清冷的夜晚,风温柔地为她披上一件衣服,爱惜地说:“萋萋,注意身体啊。”有风在的夜晚,清冷的月光也变的温暖。再想起那个固执的男人,她苦笑:我的心是漫无边际的沙漠,点滴的水又怎么能湿润?桑上以为那个男人会彻底地死心,但是她错了。他仍然还会邀请桑上去那个她最喜欢的地方喝她最喜欢喝的茶,只是再也不送玫瑰。

在桑上思念一个人坚持独身的时候,他也在爱着桑上坚持独身。其实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找一个很好的女孩做妻子是很容易的事情。桑上有时候会劝他:“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他回答:“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把我的一生都考虑好了。”桑上无言。可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向他解释自己与风前世那深厚的爱情。

39岁那年,桑上遇见了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见面的兰。兰带着自己的女儿到桑上所在的医院看病。兰的变化很大,人有一些发福,曾经明亮放肆的眼睛被眼影遮盖,曾经短短的头发也留长烫的卷卷的。桑上刚开始的时候是没有认出来她的。直到兰身边的小女孩叫:“妈妈,我不要打针。”倔强的声音给桑上熟悉的感觉,刚要离去的她回头,仔细看那个小女孩:短短的头发,明亮的放肆的眼睛。桑上问:是兰吗?话一出口,已是有泪流出。兰惊讶地看她:桑上。她清晰地叫了出来。>和先前说话的世故的圆滑的语调已是不同。“是,我是桑上。”兰的眼睛顿时一亮,厚厚的眼影遮不住明亮和放肆。两个人站在当地,脸上都流着泪,却是一动不动。

“妈妈,这就是你常说的桑上阿姨吗?”小女孩的声音让她们终于忍不住抱在一起哭泣。

走出医院的时候,兰问:“桑上,去喝什么?”“妈妈,桑上阿姨应该还是喜欢喝苦苦的茶。”兰的女儿接口。兰和桑上相视一笑。

兰过的很幸福,嫁了一个爱自己同时自己也爱的男人,然后又有一个很象自己的女儿。桑上看着幸福的兰,想起宇,想他也应该是很幸福,也有一个很象洁的女儿吧?

第一次邂逅兰的时候,桑上一直没有提宇,尽管看着那个象极了过去的兰的那个小女孩,她不停的想宇和洁的幸福的生活,但是她什么也没有问。她记得大学和兰的分开就是因为宇,兰在很多的地方了解她,但是唯有在爱情方面兰永远也不可能了解。奈何桥上等宇的漫长的日子有谁能了解?宇呢?宇能了解吗?

桑上开始和兰恢复了以前的交往,但是兰不再是那个眼睛明亮放肆的女孩,她也再也不会在大庭之下勾着桑上的肩说:“这是我的老婆。”桑上喜欢兰的那个>眼睛放肆的女儿,那个有着过去兰太多影子的女孩刚开始的时候叫:“桑上阿姨,陪我去……”她常常在放学的时候一个人跑到桑上所在的医院,看桑上平静地做着高难度的工作,然后在桑上下班的时候缠着桑上要她陪着自己做一些私人的事情。当她逐渐和桑上很熟悉的时候,她开始叫:“桑上,今天我们去……”却在听到这样的称呼的时候眼睛有潮湿的感觉。那个14岁的女孩喜欢在大街上很大人气地挽着桑上的胳膊,很平等地和桑上争吵着一些问题。

兰常常很忙,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让她步履匆匆象一阵风,所以她是常常没有时间陪桑上说话喝茶。兰看着桑上很抱歉:“哦,桑上,对不起啊,太忙了。”桑上微笑着摇摇头。当兰看到自己的女儿大声很自然地叫:“桑上”的时候,她又抱歉地对桑上说:“桑上,她被我们宠坏了。”桑上又摇头笑,一脸的风清云淡。

但是当她转身离开兰的时候脸上却挂了几滴泪。

兰的女儿有一次问桑上:“桑上,为什么你不结婚?”桑上说:“没人要我啊。”女孩就很有些气愤的样子:“那些臭男人都没有眼光!”桑上看她明亮放肆的眼睛,看她明净的快乐和愤怒,有时候桑上面对那坦白的表情,会心疼地想:这会不会是将来的兰呢?

有一天,桑上正要和女孩出去喝茶的时候,那个一直很喜欢她的男人正好来找她喝茶,然后三个人就一起去了。男人说话很少,桑上的话也不多,整个喝茶的过程中就剩下女孩的声音,她嘴巴很快地讲着她身边很多有趣的事情,桑上和那个男人就笑。但是在桑上和那个男人开口的时候,女孩就狡黠地看着他们,咧开嘴笑的很是诡秘。

回去的时候女孩问桑上:“桑上,那个人是不是很爱你?”桑上回答:“我不知道。”

“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桑上突然抑制不住流泪。女孩拍了拍桑上的手:“桑上,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说:“妈妈曾经给我讲过故事,她大学的时候最爱两个人,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她名目张胆地爱那个女孩却不敢把自己对男孩的爱表现出来。可是有一天,她最爱的那个女孩却很坦率地追那个男孩,她说她太爱他们,她受不了。桑上,你知道这个故事吗?”桑上呆了,想起在那个舞会上,兰霸道地拉着她的手在人群里挤,兰固执地说:“没什么没什么,再给你介绍最后一个人。”兰说:“你怎么变成这么一个不知自重的人。”兰说:“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有很多的事情可以伤心,兰没有理由不伤心。桑上,桑上,你在固执等待自己的幸福的同时,伤害了多少在乎你的人?

再看到兰的时候,桑上突然不知道忙忙碌碌的兰是不是很幸福。兰总是大声的开心地笑,喜欢说:“桑上,我最满意这样了。”桑上总是保持微微的笑。

有一天,桑上刚下班没有多长时间,兰给她打电话:“桑上,想见你。”

可是,兰却不是在她们常常去的那个有舒缓音乐的茶馆,兰在一个充斥着喧嚣的音乐和浮躁的体味的夜总会等她。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烈性的白酒,没有讲任何理由。桑上看她,沉默。兰说:“桑上,你怎么不喝?”桑上仍是什么也不说。兰突然哭了:“为什么我仍然爱着那个男人,为什么该是我来爱那个不负责的男人?”桑上突然感觉心有一些紧缩的感觉,骨子里聚集的不祥急速地扩大着。

她仍然没有说话,看着兰通红的眼睛。“桑上,宇得了绝症啊!桑上,桑上……”

桑上的心瞬间变的苍白。“我一直爱他,很爱很爱,桑上你说你爱他,你有我爱吗?我的爱是穿越生生世世啊。所以你爱他我才生气。可是宇,宇呢?他和洁结婚后,我仍然爱他,不想要什么结果。可是可是,宇为什么总是结婚不到一年就要离婚呢?为什么宇喜欢的都是漂亮聪明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我喜欢的男人在玩弄世间女人的感情?……”兰抓着桑上的手,说着,然后灌大杯大杯的酒。

桑上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任由她不停地说着,桑上不知道怎么说,她只说着相同的一个字“风。”兰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桑上搀着她,扶她走出夜总会的门。有一个绅士风度的男人说:“小姐,要不要我帮你?”桑上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喝醉了的兰很轻很轻。

那天晚上,兰就睡在桑上那小小的家里。半夜的时候,兰吐了,却没有吐出脏的东西,很清很清的水,有淡淡的清香。桑上在整理兰吐出来的东西时,流泪了,大滴大滴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沉重地打在充满香气的空气里。

兰后来睡的很香甜,桑上看着她褪去浓妆的脸,一夜无眠。

第二天,兰醒来后第一句话是问:“桑上,我说什么了吗?”桑上朝着她笑了笑,很恬淡地笑:“没有,你喝完酒就睡了。”兰嘘了一口气。

宇住在桑上所在的医院,桑上去看他。

宇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当穿着白大褂的桑上进来的时候,宇突然睁开了眼睛,但是脸上瞬间掠过的却是失望。宇明显的发福很多,而且脸上有很明显的喝酒过度的痕迹。但是站在宇的床边,桑上透过那发福的变形的脸看到的依然是以前的风,潇洒儒雅的风,风流倜傥的风。桑上静静地看他,宇睁开重新闭上的眼睛,看到桑上,很惊讶地问:“大夫,有什么事情吗?”桑上摇头:“只是看一看你的病情怎么样了?”宇笑:“又能怎么样呢?生死又怎么样呢?”桑上也笑:“是啊,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生生世世的问题。”桑上转身离开。“大夫。”是宇在叫。

桑上回头,恬淡的笑,恬淡的眼睛看宇。“大夫,你能不能每天过来一下。”桑仍然恬淡地笑,宇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些慌了:“你不要误会,我有很多事情想对人说可是找不到人。”“哦。”宇抬起头,神色竟又镇定:“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我有一种想倾诉的感觉。”桑上看着宇的脸,病态在他的脸上蔓延,她匆匆地点头,然后快步离开。

那天站在自己小小屋子的窗前,桑上的思绪里只有那熟悉的小调:“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但是一周内,桑上没有去看宇。兰的女儿来找桑上的时候,很神秘地附在桑上的耳朵旁边说:“桑上,你知道吗?妈妈爱的那个人得了绝症了。”桑上问:“你妈妈最近做什么?”女孩鼓着嘴:“妈妈好狠心,和平时竟然一点改变都没有。”说完自己突然改口说:“不,也许妈妈很伤心,但是妈妈有苦说不出来。”桑上很吃惊地看那个小女孩充满灵气的脸,她的明亮放肆的眼睛。女孩笑:“桑上,你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桑上随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小孩子,知道什么啊。”

距离桑上看宇一周后吧,桑上刚要回家的时候听到有人叫:“桑上。”是宇的主治医师。桑上的心一下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放干。“桑上,我的一个病人宇说你是他的一个朋友,他想让你有时间陪他说说话。”桑上点头:“知道了。”

第二天的时候桑上去看宇,隔着透明的玻璃门,她看到宇的床边坐着一个年轻的漂亮的女人,温柔地喂宇东西吃。桑上转身走了,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理由。但是第二天的时候,宇的主治医师见了她仍是说:“桑上,你怎么不去呢?”

桑上说:“他应该有他的家人多陪伴一下。”

“哎呀,说起他的家人,这个男人可真不得了。被他甩的漂亮女人都不恨他,在他生病的时候竟然一个个回来看他。做男人做到这份上……”

桑上突然想听宇讲他的故事了。

淡淡的夕阳斜斜地照进白色的病房里,一抹残破的金黄色在宇的脸上投下了明亮的凄凉。踏进病房的那一瞬间,桑上似乎看见穿着白长衫的风微笑地回头,看轿帘掀开处萋萋的笑脸。桑上站在病房门口,不想移动自己的脚步。

宇突然睁开眼睛,看到桑上,笑着说:“大夫,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桑上一笑:“你刚才睡的很好,不想吵醒你。”宇的脸上却有惊讶的神色,他皱眉,然后说:“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搞不清楚。算了,我这一生搞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

宇问:“大夫,你听说过我的故事吗?”

桑上答:“一点。”

宇看着桑上问:“哪一点呢?”眼睛里有揶揄的神色。

桑上一本正经地说:“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宇轻轻地叹口气:“不知道我这一生是不是一个错误。”“大夫,你相信有生生世世的问题吗?”桑上一下呆了,宇,你相信生生世世的问题吗?但是她却是笑的:“相信吧。”又有多少事情是可以相信,又有多少事情是不可以相信的呢?宇说:“假如我说我和我前世的爱人约定了今生相爱,你会不会吃惊?”桑上只说:“你讲吧。”

宇讲起那个前世的故事,那个桑上在心里温习了很多次的故事。

宇说:“约定了今生还相亲相爱,可是,我寻找了一生,却没有找到她。”

桑上问了一句:“你不是结了很多次的婚吗?”“那是因为她们都有象她的地方,但结婚以后我发现她们都不是她。”

病房一片沉默。

桑上说:“我想我该走了。”

宇说:“谢谢你大夫。以后能不能常常过来。”

桑上温和的一笑:“好好休息,不要乱七八糟地想很多。”

走出医院的后,桑上去了兰的家里。兰的女儿嘟着嘴迎接桑上:“桑上,我等你很长时间,你去哪里去了。”桑上摸了一下她的头:“桑上去陪一个叔叔聊天了。”“是那个给你送花的叔叔吗?”女孩的两眼开始发光。桑上不禁笑了。

后来桑上没有去看宇,一直没有,尽管宇一直捎信要她去,桑上却总是以走不开为理由拒绝了。在那段时间,桑上拼命地接待着一个一个病人,她开始忙的没有自己的一点点时间。所有的人看她那么拼命,都劝她注意自己的身体。桑上仍是温和到笑,却不听任何人的劝告。女孩来找桑上的时候,看到的最多的是桑上忙碌的身影。女孩不再不停地说话,有时候趴在桑上的桌上写作业,有时候会一声不响地看桑上忙忙碌碌。只是有一次,在筋疲力尽的桑上和女孩一起回家的时候,女孩突然说:“桑上,我好心疼你这么拼命地折磨自己。”

可是,桑上心疼自己吗?可是,她不累,真的不累。

一天,桑上刚处理完一个病危的病人,紧接着要处理下一位的时候,她听到一位护士说:“那个宇好象快不行了。”桑上木木地站定了,旁边她的助手叫:“桑上大姐。”桑上发了疯一样朝宇的病房跑,那一刻,她是跑在江南草木疯长的季节。

宇的病房有哭声,但是很小。放弃了治疗的宇静静地躺在病床,眼睛空洞地看洁白的屋顶。

桑上扑到宇的床前,宇艰难地一笑:“大夫。”桑上点头。宇又说:“我觉得你好熟悉。”桑上说:“在你大四的时候我曾经拼命地追过你,我是兰的那个傻忽忽的医学院的朋友。”宇愣了一下,然后说:“对不起。”桑上摇头。宇问:“兰好吗?”“好。”“麻烦你告诉她,很多的事情我是明白的。”

宇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环视着周围很多张脸,对桑上说:“我唯一等待的只是她,可是她究竟在什么地方?”桑上说:“也许是在来生啊。”宇摇头:“我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等到来生了,也许我将是尘埃。”桑上扭过头,不想去看宇英俊的风的脸。

宇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是仍然大睁着眼睛。桑上看着他的脸,听到周围有人说:“宇,你就安心地走吧。”宇没有回应,眼睛里面是深深的两世的寂寞,还有桑上熟悉的风的固执。

桑上突然握住宇的手:“宇,你听过这样的歌吗?”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桑上温婉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那是只有宇听懂的语言听懂的曲调。

宇的眼睛突然变亮,他紧抓住桑上的手很清晰地叫了一句:“萋萋。”随后眼神涣散,喉咙里挤出模糊的一句话。只有桑上知道,他说的是:“错过了一时,我错过了一世。”桑上的泪在眼睛里爆发,打在宇的手上。宇的眼睛慢慢闭上,脸上有淡淡的笑容。

宇走了,桑上仍然忙忙碌碌地做着自己的好大夫,脸上仍然是大家都熟悉的谦和的表情。

三年后,兰病重。临走的时候对桑上讲了她自己的故事。

她说:“桑上,你知道吗?你在奈何桥上等的时候,很多的女魂从你身边过,沾了你的灵气和你对风的爱。我固执地不喝孟婆汤却折磨了自己一生。桑上,如果在大学的时候知道你就是那个孤零零等待的女孩,说什么我也要帮你成全啊。”

兰临走的时候眼睛明亮放肆。

兰死后不久,桑上结婚,伴娘是兰的女儿。

那个女孩眼睛不再明亮放肆,她尊敬地叫桑上:“桑上阿姨。”

最幸福的是那个等了桑上很多年的男人,他拥有自己爱的。

桑上很老的时候才退休,白发苍苍的她常常和老伴去那个熟悉的地方喝茶,喜欢在草木众多的地方散步。老了的桑上,眼睛如秋水般的明净,所有的人见了都说:“这个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一个绝色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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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11:5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屋藏娇



每个月8日晚上,丁长功一定会来看我——因为那是我们认识的日子。他总有给我带来一些小礼物和一些人民币。对小礼物我总是格外惊喜,对人民币,我总说给太多了,我花不了这么多……

8月8日,上午10﹕00——是我们认识四个月的时刻。拨通了丁长功的电话:

“丁哥,我肚子疼,快来看我,……我快死了。”

没过几分钟,就听见钥匙开房门的声音。

走到我床前,他放下手中的密码箱,摸着我的头问:“怎么了宝贝?”

我抓住他的手,往小肚上放:“哥,我这疼,快给我揉揉……”

很温柔的手,一会儿就消除了我的疼痛,但男人的手一但碰到女人的小肚肚,就难免不老实。

10分钟后,我擦着丁长功额头上的汗水,很抱歉的说:“丁哥,都怪我不好,耽误你的工作了,快去冲个凉走吧,我没事了。”

丁长功点了点我的鼻尖,哼了一声:“小荡妇。”

5分钟后,丁长功穿戴整齐,提着他的宝贝密码箱,走出了房门。

半个小时间,我乘上了省际长途大道。身上依然穿着廉价的学生衣裙,拎着一个土到家的帆布手提袋,里面装着一个密码箱。

在拿到房产证的第二天,典当行老板就告诉我两件重要的事:一、房产证是假的。我所居住的房子是丁长功以每月500元租来的;二、辉宏房产公司总裁叫张辉宏,丁长功是他的司机。

每个月8日是辉宏公司发工资的日子,丁长功一定要在上午10﹕00护送出纳刘姐到储蓄所取钱。三个月前,我就得到了刘姐的电话号码,在给丁长功打电话哭诉肚子痛的时候,刘姐接到了他儿子学校老师的电话——他的宝贝儿子在学校被人打破了头,送医院抢救了。在送同事去医院还是去看小情人的两难选择中,丁长功选择了后者。

当丁长功心满意足的在洗澡间冲凉的时候,我做了两件事:一.关闭了他的手机铃声;二.从床底拖出了一只装满废纸的密码箱。现在还不知道密码箱里究竟有多少钱,一个房产公司的员工工资不会少于五十万。

当然,我早就不是什么大学生了。三年前被戏剧学校开除后,我一直在岭南大学校园小卖部打零工。

我相信自己有做生意的天分,这是我的第一笔买卖,总投资180元(处女膜修复手术费)+4个月的青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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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12: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百分百完美女人



大学毕业后,来福与妍芳的初恋也跟着无疾而终,不知怎么搞的,从此他失去了女人缘,直到三十挂零,依然光棍一条,阅读征婚启事成了他每日必修的功课。

别看来福自身条件一般,经济收入微薄,但目光却挑剔得很,广告读多了无数,相亲也经历N遍,心目中理想的伴侣始终没有出现,文字上那些自称“美丽端庄”的多半是徐娘半老,“青春活泼”的,一定丑得不行,事实上,来福总是拿妍芳做标准来衡量其他女人,更要命的是,来福决心找到一个比妍芳更漂亮更贤惠更温柔身材更好的百分百好女人……

这天,一则新型广告跃入了他的眼帘。

“男人一生的幸福,取决于妻子妻子的优秀程度,你选择的妻子有多完美,你的人生就有多完美。

这世界上存在百分百完美女人吗?

当然有。

完美婚介所为你介绍完美无瑕的好女人!”

牛吹大了!对征婚广告的夸张早已司空见惯,但有人敢把牛皮吹到这个份上,还是容易撩起男人的好奇心。

“这样的女人你想要吗?年仅二十一岁,她的相貌绝对出众,仅一个笑靥足以将人迷醉。身材绝对姣好,三围身高不输给任何一个国际名模,而且,还是……还是处女哦。”完美婚介所负责人果然很敢吹。

“当然,你想娶一个好妻子,仅有美貌是不够的,她的性格秉性绝对就能符合你的需要,首先,她善良,而且百善孝为先,绝不会让你在媳妇和亲妈之间受夹板气……我怎么知道?经过训练的啊,贤惠,这是亘古不变的女性美德,进入我们推荐名单的女人,都必须具备这个基本美德。

“其次,这女人呢,完全没有嫉妒心,对老公充分信任,可以给你绝对自由。即使你把情人带回家,她也会帮你们铺好床单。

“是的,她就是这么善解人意,你孤独时,陪你聊天,你若想独自呆一会儿,她立马收口,给你送上一杯热茶,然后轻轻帮你把门带上。

“她不虚荣,绝对拒绝灯红酒绿,对除你之外的任何男人视而不见,不搭不理。

“她生活习惯良好,不抽烟、不饮酒、不泡网,不逛商场更不会到酒吧、夜总会这样的地方消磨时间。

“她身体健康,并精通养生之道和熟练的掌握医学知识,不仅完全可以充当你和你家人的医生护士,连生孩子这样的事她都可以自己搞定。

“还有一点很重要,婚姻生活当然是一个色彩分城的世界,你若娶了这个女人,从此就拥有了最浪漫、最有情趣的,最激情燃烧的夫妻生活,你想得到想不到的床上花样她都做得到,百分百满足你全部性幻想……

“当然,喜新厌旧其实是人的本能,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只对一个人有好感。假如有一天你厌倦了她,只要你提出离婚,她会在第一时间签字告别,一分钱财产也不会与你瓜分……怎么样,这样的女人,想要吗?”

“您,您说的是机器人还是外星人吧?”来福被侃懵了。

负责人笑笑,说:“当然是大活人,如假包换。”说完,拍拍巴掌。

内室门开了,一个女孩出现在眼前,四周墙壁顿时大放光明、

那女孩大眼睛若秋水含烟,厚嘴唇如粉莲含露,瓜子脸、肌肤水嫩、玉雕鼻梁挺秀,眉宇间透出的妩媚,有一种撩人心魄的神采,香艳侵骨。乌黑的直发、风情万种,再看身材……简直就是天使与魔鬼的混合体。

“她叫如意,怎么样?满意吗?只要你满意,她绝不挑剔你”

婚后生活,果然美满如意,那个叫如意的娇妻,给来福带来了最最完美的家庭生活。

一天,来福在大街上偶然遇到妍芳——他的初恋。

一见他旧情人,来福首先想到的是,要让这女人知道,没了她,自己有多么幸福。

他热情请妍芳喝咖啡。不料,两人刚坐下,妍芳就把掏出自己的钱包递给来福。

“看,这是我老公。”她指着钱包上的照片,喜气洋洋的说:“英俊吧?高大结实,绝对运动员的提醒,而且他对我很体贴、很温柔、很能包容、让我很有安全感……”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的男人?你在哪儿找到的?”

“一家叫‘完美婚介’的公司,我建议你也去试试,说不定你也可以……”

“我试过了,的确不错……我都快当爸爸了。”

“是吗?呀呀太巧了,我也快当妈妈了哦……这样,你太太生产后,一定要打个电话告诉我万一她生个女儿我生个男孩,说不定……哈哈。”

两人在大笑中握手告别。

半年后,如意临盆,产下一个……不,一只猴子,母的。

来福大惊失色,慌乱中,不知怎么想起了妍芳,他拨打了妍芳电话。

妍芳一挺到他的声音,忍不住放声大哭:“来福,我昨天,生了,生了一个怪胎,是只猴子,公的。”

当地新闻媒体迅速报道了这一奇闻,奇闻本来属于娱乐性报道,但大众不但没有因奇闻而得到愉悦,反而陷入了极大恐慌之中。

原来,这城市几乎所有适婚男女,都在一年内找到了一个百分百完美配偶,并且先后怀孕,产下……猿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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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01: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辉夜姬



竹林月白,冷光将竹皮染上莹色,在竹隙间漏泄的月光,将地面铺上一层白霜。仰坐庭院竹椅,看竹观月,竹枝搭起了通月桥。

今晚,下榻鹿儿岛宫之城町的“竹庭院旅馆”,旅馆是纯和式建筑,周边有竹林公园。竹庭园也是纯和式庭园,整洁清雅;庭院柴门外是一条碎石子小道,在竹林簇拥下直通西面天边。

天渐晚,有些凉意,我回房间,躺下读书。今晚选的读物很应景,《竹取物语》,讲的是一个在月亮上诞生,落入凡间竹林的美女——“辉夜姬”的故事,据说这个故事在日本流传很广,类似中国唐代的仙魔传奇,小说字里行间透着空灵的梦境和纯净的感情,令人心摇神荡。

熄灯后,躺在榻榻米上,月光涌进窗棂,窗外池塘里的水光映在天花板上,波光浮动,使得木纹也有了流动感,随着月色晃动起来,看着看着,我竟然从光影流线中看出身材曼妙的女性人体来,虽是虚无缥缈,倒也妖艳迷人。

秋风袅,罗帐含月,锦衾瑶席为谁芳?是人都有按捺不住春心荡漾的时候。

突然,天花板的光影中冒出一团黑影,我侧头往光源处望去,窗外赫然出现一颗人头。

我一惊,慌忙开亮电灯,灯光下,窗外是一张青春少女俏丽生动的笑脸,我这才定下神来。想必是酒店服务员,或者干脆又是本地朋友给我送的香艳礼物吧。

我招招手,唤她进屋里来。

那女孩鬓发如云,黑臻臻挽成花团梳妆;穿一套朱底绣青丝和服,显出娇躯柔似杨柳,嫣然一笑,齐齐露两排嫩牙如玉,垂珠鼻,瓜子脸,一对黑瞳,两腮胭红,活脱脱古典小说页缝间滑出来的美人。

“我就是……”她翘起兰花指,食指上下点动,指尖朝向我手中的书。

“辉夜姬?”我笑了,辉夜姬就是《竹取物语》主人公的名字。

“请多关照……”女孩跪在竹席上,深深施礼。

“哈哈……”戏味够浓。我大笑道:“亲爱的辉夜姬小姐,你要的可是天竺国的佛石钵,蓬莱山金银数上的白玉果,大唐王朝的火鼠裘,龙头上五色玉还有燕子的子安贝……这些我可拿不出来哦。”

我列举这些宝物,是小说中美女辉夜姬向求爱者提出的彩礼清单。

女孩脸一红,道:“先生说笑了,小女子有感与先生知遇之恩,特来请教。”

有意思,这姑娘说话口气文绉绉的,还真有点古典文学人物气息。

“小姐何出此言?”我也跩上文了。

“唉,当今日本国,似先生这般用心研读《竹取物语》者,已属罕见啊……”

原来如此……

事已至此,管他是幻是真。窗外月如洗,室内偶有凉风风浸骨,我伸手揽过女孩,只觉得体滑如脂,骨温如玉。

这一夜,我真正尝到了古书上所说的“浴水鸳鸯,穿花鸾凤,犹不足以喻也”的滋味。

当我从昏睡中醒来时,枕边已枕空席冷,我起身四处寻找,见房门虚掩,出门一看,地上有一行脚印。

月已西沉,银白色的月光下,脚印竟泛起淡蓝色的荧光。

抬眼望去,脚印穿过庭院,走出柴门,一路泛着蓝光,直达天边。

天边,圆月若银盘,那脚印居然凌空而起,直向明月延伸,直到消失在月轮里,定睛细看,月儿表面,依稀可见蓝色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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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01: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强奸事件



吴民德强奸了郑爱诗!

是谣言还是事实?艳情事件的传播总是最迅速的,何况当事双方都是本市广告界的名流,不到三天,消息不胫而走,广告界人人皆知。

有心者与好事者迅速查到了消息源头,三天前,吴民德因被炒鱿鱼,心情郁闷,约刘澜滔喝酒,烂醉。酒后吐真言,自暴猛料:

“星期五晚上,连夜暴雨,一点半,花红小区三号楼一单元,老子干了那骚娘们……开始她还想反抗,被老子一耳光打肿了半边脸,老子又拽着她的头发,往楼梯扶手上撞,那娘们痛的杀猪样求饶,不信你们去看看,现在她额头上还有一块青印痕呢,哈哈哈……”

楚平打量着未婚妻额头上的淤血痕,满腹疑狐:“上星期五晚上,你真的是回你父母家了?”

“我骗你干吗?”郑爱诗温怒道。

美人含怒,如玉兰染骄阳,男人的心多半会在花香中沉醉,而忽略了日光的毒辣。不过,无风不起浪,婚期临近,耳边却充斥这关于未婚妻的非常传闻,实在令人很难心平气和。

“老公,你不想想,作为我多年的竞争对手,吴德民在这次楚平集团广告招标中惨败在我手下,能不嫉恨人家吗?人家遭到哪么恶毒的诽谤,你倒好,还不相信人家……人倒霉,走大马路上都摔跤,还不是怪你,给人家买的什么烂名牌高跟鞋嘛,下个楼梯都断跟……呜呜呜……”

美人含泪,如梨花带雨,男人多半会在怜惜中忘记阴雨遮蔽下的许多阴霾,不过,此时楚平心头的阴霾太厚。

“你去过花红小区三号楼一单元301室吗?”楚平问。

郑爱诗一怔,收住了泪水。

“你,调查我?”

“是的。”

“去过,但不是上个星期五,而是去年秋天以前。”花红小区三号楼一单元301室主人是郑爱诗的前任男友,去年秋天已经分手,一年多没见过面。

两个月前,碧丹广告公司业务经理郑爱诗,在与德馨广告争夺楚平集团年度广告订单时,认识了青年企业家楚平,两人双双坠入爱河,迅速跨入谈婚论嫁的阶段。

热恋中的情侣,无论许下怎样豪迈庄严的山盟海誓,也经不起一丁点对忠诚的怀疑。

郑爱诗自毁婚约,离开了楚家。

三湖广告乘虚而入,夺到了楚平集团五个亿的年度广告合同。

“高招!吴德民,你不愧为策划大师,你这一招,实在太狠了,来,干杯!”三湖广告老板陈辉,喜气洋洋,为业务功臣吴德民举杯庆功。

“哈哈,谁又能料到,德馨广告与三湖广告都是你陈大老板的啊,说实话,如果郑爱诗那丫头不用美人计从我手上夺走楚平这个大客户,我也不会出此狠招。”

“是啊,是啊,丢了业务又被我开除,老弟,委屈你了。”

“呵呵,没事,有钱赚就好,女人啊,就是笨,居然会为了婚期延误合同签约……”

“刘澜滔,你也是功臣,传播谣言有功,来,干一杯!”吴民德向身边的老兄弟举起了酒杯。

“还说,吴哥你说得那么逼真,我还真信了……也是那女的倒霉,怎么平白无故就在自家楼道上摔一跤嘛,而且那么巧,就让吴哥你看见了。”

“嗨,兄弟,那有那么巧的,老子跟踪了那娘们整一天,还往楼梯上涂了地板蜡,才达到的效果啊,呵呵,好好跟哥学学吧,这世道,无毒不丈夫。”

半个月后,吴民德陈辉被一纸诉状告上公堂,三天后,法庭宣告:“被告凭空捏造事实,为达到经济目的,制造谣言与事故,恶意中伤他人,给受害人造成极大身心伤害,证据确凿……”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有,人证是三湖公司业务员刘澜滔,物证是酒桌上一场谈话录音。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我又不是什么英雄……”大床上,刘澜滔抚摸着郑爱诗细腻滑润的背颊,感慨的说。

“你是英雄,勇敢站出来,为我洗刷不白之冤,你就是我的英雄。”女人亲了小伙子一口。

“女人的痛,需要女人自己解决……”

不久,郑爱诗出现在电视上,为一家药厂代言妇科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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