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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夏.風信子

短篇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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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1:5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铁板烧



我们每天都坐电梯,电梯四四方方,象一个金属饭盒,非常结实。

我们几乎每天都要坐在这个饭盒里,把生命寄托给它,上上下下,来来往往。

电梯有一天突然停了,卡在电梯通道中间,只有韩国一个人在里面。

电梯里的灯一盏盏地熄灭,最后停止的是呜呜响的风扇,这里立刻象死一样沉静,所有通迅设备失效,韩国感觉象埋在土里有五百年。

一股粘乎乎的液体浸了上来,越来越热,电梯四周热气腾腾,韩国见势不妙,摘下皮带挂在电梯顶棚,身体悬空。

电梯里越来越热,韩国几乎窒息,汗从脸上滴到电梯里,立刻发出噼噼啪啪的爆炸声。

一把铲子升了进来,在电梯里搅了一会儿,醋和酱油象淋雨一样洒了下来,接着是葱花,生姜,大蒜……

就在韩国精疲力尽差不多要掉下去的时候,所有的东西不见了,灯亮了,电梯重新启动,稳稳当当上到了指定楼层,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走廊里,一个同事拿着一个金属盒饭,跑过来对韩国大声抱怨:中午盒饭不要点韩国铁板烧,都是佐料,一点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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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1: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荒园惊梦



新中国建国前夕的初秋。百废待兴的北方M城。郊外一所名牌高校西北隅,坐落着该校一处高级职员的公寓园。园内错落四置的建筑尚可,只因多年战事纷扰,负责修葺园区的杂工尽数辞职远走。

管理的缺失,使园内房前屋后丛生的杂草愈发疯长起来,阻碍着人们的行走和视线,偶有些须野物穿梭其中。不论昼夜,风起时,四处草丛发出一阵紧一阵松“呜~呜”的怪响,如同凄厉的哭嚎。满目的荒芜和恐怖,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早些时候,这里曾有过闹鬼的传闻。

靠着园子尽头断壁残垣近旁的一所公寓,住着一对刚刚搬来数月的中年夫妇,男人不久前被接管城市的军管会任命为这所高校附中的校长。不知为何缘故,尽管膝下已有三个幼儿,最小的男婴S出生刚满两月,夫妇俩却经常为一些琐事吵得天翻地覆,惊诧四邻。

为了让小S安静休息,夫妇俩把婴儿床安置在小里屋。小里屋窗外紧邻院墙,平常,园子里的嘈杂声很少传进来,环境还算是不错。

这是月色朦胧的一个夜晚。全家人吃了顿打卤面,庆祝小S降生两个整月。饭后,大家在灯火通明的外屋做着各自的事情,小S被抱进小里屋,舒适地躺在自己的小床里,不一会儿就伴着窗外时明时暗的月晕入睡了。

静谧中,小S沉入甜甜的梦乡……他仿佛一下长大了许多,正在墙外的树林里,绕着大大小小的“土丘”蹦呀跳呀,独自戏耍。忽然,听见有陌生男人的声音在叫他。猛抬头,一个青面獠牙、满脸血污、相貌狰狞的人形已经靠近,一双白骨森森的手正向他伸过来。小S顿时吓坏了,拔腿拼命往家里跑……

黑黝黝的小里屋。婴儿床里,受噩梦惊悸醒来的小S不停地翻身打滚。侧身向外时,他再次看见窗户上,刚才那狰狞的鬼脸张开血盆大口,又在盯着他。得见小S与它打照面,忽忽悠悠飘了过来。一惊再惊,小S终于放声哇哇大哭起来。

外屋的家人闻声赶来,开灯观看。屋里如常,除了窗玻璃倒映着时而摇曳的婆娑树影,再没有其他动静了。他们紧闭门窗,拉好窗帘,重新哄睡了满脸流泪、号啕不已的小S,伴着沉沉的夜幕,各自回屋睡去了。当晚,似乎再没有任何迹象发生。

北方的秋风,总是一日紧似一日。这秋风,又给荒园的丛丛杂草,平添着愈来愈多的土黄色。昼里夜间,这土黄色草丛依然和着风声,不停发出凄厉嚎哭般的怪响,令人毛骨悚然,闻而却步。

几天后,同样在小S自睡的小里屋,同样是月晕风高的深夜,那晚遭遇的鬼脸再次自窗而入,只见它忽忽悠悠飘到床前,狰狞的大口时而滴着血污,一双白骨森森的手又向小S伸来。刹那间,小S再次惊醒,望着这恐怖的鬼脸,号啕大哭中夹杂着蹬揣抽搐。

家人都被这惊恐的哭声吵醒,夺门而入,母亲连忙抱起惊悸中的小S,大家环顾四周,除了地上、窗台上影影绰绰多了几丝暗红的血污,窗帘被一阵怪风拂起,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动静了。夫妇俩面面相觑,对先后两夜的这一切大惑不解。为了以防万一,当晚小S就在父亲陪伴下又入睡了,睡梦中,那恐怖的一幕是否再现了呢......

不几日,夫妇俩在离家较远的幼儿园给小S办了长托,寄宿中的小S再也没有遭遇那恐怖的两夜……岁月流逝,年轮飞转,如今的小S早已步入中年,对儿时的自己经历那恐怖的两夜或许仍记忆犹新,或许偶有惊悸的余波萦绕脑际。然而那场景究竟是梦境,是幻觉,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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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2:5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大街上,警车呼啸,警灯闪烁,全城戒严搜捕一个变态杀人狂。

一个女孩站在一条窄窄的巷子里,前边是他的男朋友,后边是一个陌生人,他们满身血污,脸色铁青,眼睛冒着凶光,杀气腾腾。

陌生人着急地对女孩喊道:“你男朋友心理变态,他瞒着你杀了很多人,他要把你当人质,你快来我这边。”

男朋友声嘶力竭地叫道:“千万别听他的,他就是变态杀人狂,他想挟持你与警察对抗,快到我身后来,我来保护你!”

他们朝女孩越走越近,声音越来越焦急,挥舞着手中滴血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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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3: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只手



(一)

叶晓是个流浪儿,叶晓属老鼠,整日游手好闲。他不爱说话,是那种喜欢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工作的人。

他是个小偷。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件怪事。

那天傍晚,他本打算上一辆十分拥挤的客车去大偷一把,可是由于他身材瘦小,他使尽浑身解术也没有挤上那辆车,便上了一辆人不是很多的车,他上车后就找一个座位坐下了,他当时很困,刚坐下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睡来时,发现车上只有他一名乘客,他向四周望了一下,路上没有路灯,什么也看不见,他问售票员说:“这里是哪里?”

售票员低着头,不说话,喘着粗气,好像在吃什么东西似的。

叶晓便又问了一句:“请问,这儿是哪里?”

这时,车“嘎!”地一声停下了,车门自动打开了。

售票员抬起头,大声对叶晓说:“到站了,还不快下车!”

“这里是哪里呀?我又没说下车!”叶晓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些害怕。

“这么多费话做什么,你到站了,快下车!”售票员有些不奈烦。

叶晓挺生气,但又不敢发作,嘟囔着下了车。他站在地面上,四下黑漆漆一片,他有点不知所措,便转过身想问问售票员,可他转过身时才发现,车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叶晓又转过身,他看到自己面前有一座黑色的别墅,别墅里灯光通明。

叶晓心想,虽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看样子这户人家也算富裕,也不枉此行。

别墅的院墙很高,也很长,叶晓利用自己多来精湛的神偷技术,轻松地翻过了院墙,穿过草坪、花坛、游泳池,终于来到了别墅的门外,他把身子贴在墙上,慢慢向前移动,楼房里的灯光清晰地照在草坪上,这时,叶晓发现自己脚下竟然立了一个牌子,牌子是木制的,上面的灰很大,他用手擦了擦牌子,借着楼房窗口的灯光,看到木牌上写道:欢迎光临!叶晓!

叶晓万万没有想到牌子上竟然写有自己的名字,他吓得向后退了二步。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人知道自己要来这里?

他透过玻璃窗向楼房里面望去,楼房里很豪华,夺目的水晶吊灯,宽大的沙发,暗红色的地板……看样子家里没有什么人,不如进去看看!

叶晓推开门,慢慢地走进了客厅,楼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很静很静。

他的脚刚踏到地板上,却发现地板上也有字,上书:请上楼梯。

叶晓越来越觉得奇怪,他犹豫了一下,如果这是什么陷阱可怎么办,可转念又一想,都进来还怕什么。他于是便走上了楼梯,直奔楼上。

他上楼后看到两个房门,在左边的那个房门上挂一个牌子:叶晓,请进!

叶晓推开门,屋子右边里有一张大床,左边是一套高档的实木家具,屋子正南方是一个阳台。

屋子里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他有点疑惑,这里本来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可那些字为什么将自己指引到此呢?

叶晓看到家具上有很多小的抽屉,以他当小偷的直觉判断抽屉里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慢慢地拉开了其中的一个抽屉,随着抽屉的拉开,他的眼睛也挣得越来越大了,抽屉里面竟然放着一枚蓝色的宝石,宝石的大小足有一块女士手表那么大。

叶晓将蓝宝石举过头顶,那蓝色的光芒把他惊呆了,这时,他发现在原来放宝石的抽屉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手。

“手!?”叶晓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

正在想在,叶晓感觉到前胸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不敢确定是什么,但他敢保证,那一定是种东西在动,像新生儿的手一样在叶晓的胸前动着……叶晓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胸前,他伸出两只手慢慢翻开胸前的衬衣。

天哪!这是一只手啊!一只从胸前长出的一只手啊!

那只手和叶晓的其他两只手并没有什么区别,叶晓动了动那只手,那只手灵活自如,甚至比他本来的那两只手还要灵活管用。

叶晓吓得坐在了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二)

叶晓带着那枚宝石和他长出来的第三只手悄悄地离开了别墅,没走多远,他便看到了自己平时居住的房子,他回首望去,看到的是一条笔直的大街,已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叶晓回到自己的屋子,回到他那简陋而肮脏的住所,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胸前的那只手,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应对将来的生活,也不知道这只手对于他来说是好还是坏。他又翻出那枚蓝宝石,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当他看到宝石下面的那个“手”字的情形,究竟这宝石和这手字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叶晓百思不得其解,他把宝石放在了贴身的一个小衣袋里,阵阵困意向他袭来,他慢慢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睡来时已是正午,肚子里很饿,便打算去买些东西吃,刚走到楼梯口,他便被人拦住了,叶晓抬头一看,原来又是大花猫那些流氓,大花猫用手指了指叶晓:“兄弟最近是不是又发财了,怎么老不见你的人影,能不能借兄弟几个钱花花?”

叶晓笑了笑,向后退了一步:“哪里?最近生意的确不怎么好做!哪有钱借给你们呀!”

“没钱?没钱还出来混什么?”说着,大花猫伸手抓住了叶晓的衣领,叶晓吓得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这次又逃不过一次暴打了。

这时,突然听到了“嘭”地一声,叶晓闭开眼睛,看到大花猫已躺在离他十米的街角上了,他低下头,看到了胸前的那只手,那只手伸得直直的,攥着紧紧的拳头。大花猫的两个同伙见到这个情景吓得撒腿就跑,一溜烟得不知了踪影。

叶晓吃惊地动了动他的第三只手,松开拳头,活动了一下关节,“叶晓,我的功夫还不错吧!”

有人说话,叶晓果真听到有人说话了,但不知道是谁。

他再次将目光移到了那只手,他慢慢地把手掌伸到自己面前……

他的第三只手上竟然长了一只眼睛和一张嘴。

叶晓很吃惊地看着那只手问“你怎么能说话?”

“我不仅会说话,而且还有奇异的功能,我等你已经等了五百年了!”

“五百年?”

“你为什么要等我五百年呢?”

“不要问这么多了,我就是你五百年前的前身!”

“我的前身是什么?”

那第三只手闭上了眼睛了,闭而不答。叶晓攥紧了拳头,微微笑了笑,他想,这只手这么管用,何不用他来偷东西呢?他决定自己要大干一场了。

(三)

自从有了那第三只手的帮忙,叶晓的神偷手断已经达到了无法预料的地步,他对金钱的欲望也随着偷盗的一次次得手而升级,那只手力大无穷,可以一拳将一个防范盗门击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一根铁管弄断,他可以穿透自动取款机,将取款机中的钞票一洗而空……叶晓那长出来的第三只手几乎是无所不能,叶晓家里的钞票也堆积如山,可是他却并没有挥霍一点,在外面,他还像平常的样子,穿着一件肮脏而宽大的T恤走在大街上,可谁也没有想到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千万富翁了。

叶晓对于他得来的一切都有些怀疑,甚至是不可思议,他总有种预感,这一切似乎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他想歇一歇,屋子里的这些钱足够他花上几辈子的了,可是,他胸前的那只手却并不像他那么想,那只手总是对叶晓说:“这些和你的前生比起来还差得远了,差得远了!”

叶晓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问那只手,“我的前生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钱?”

第三只手不语,闭上掌心的那只眼睛。

叶晓睡觉的时候,第三只手就自己摊开一张全市的街区图,仔细查找下一个偷窃对象,等叶晓醒来时再去做案。

终于有一天,叶晓在睡梦中被窗外哄鸣的警笛声吵醒了,他起床来到窗前一看,大街上正在驶过一排排的警车,连续半个月的提款机被盗已经引起了警务厅的高度注意,连电视台都播出了被盗情况,叶晓坐在床上,第三只手默默地贴在他的胸前,发出阴森森的笑声,叶晓讨厌第三只手的笑声,他发现自己已经被第三只手摆布了,他不知道在那第三只手的驱使下,他自己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这天,第三只手又要求叶晓去偷东西,叶晓说自己很累,想改日再去,第三只手发火了,迎面打了叶晓两个耳光,“你知不知道我有今天已经等了五百年,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懦夫!”

叶晓只好依了第三只手,继续偷东西,这回像往常一样,都是很容易就得手了,回来时是乘一辆大巴,人不多,可是叶晓没有座位,他只好站着,在他人身旁坐着一个老人,老人的胸前放着一个皮包,叶晓盯着那皮包,手又痒了起来,他悄悄地将手伸进了老人的皮包中,他刚把手伸进去,就觉得有些不对,皮包里面空空的,他刚想抽出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那伸入老人皮包的手已经被老人死死地抓住了,老人的手心很热,滚烫得像要把什么蒸发一样。

叶晓有点不知所措,第一次偷别人东西时被人握住了手,他的右手在衣袋中摸索着,忽然,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那块蓝宝石,他惊异地发觉那块蓝宝石的温度也在升高,滚烫伤得像要把什么蒸发一样。

此时,叶晓发觉天忽然间黑了下来,大巴里只剩下了他和老人两个人,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旋涡,旋涡漫漫散开,里面出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五百年前——明朝。

一天,一个县令的太太生下了一个男孩,男孩一生下来就会睁开了眼睛,而且还用双手握紧拳头不放,县令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全生。全生聪明伶俐,五岁便已熟背唐诗三百首,但男孩却有一个毛病,总喜欢偷人家的东西,有一次连他父亲的官印都被他偷了。县令气得把全生一顿暴打,可这孩子还是不听话,还是偷东西。后来县令由于清政廉洁,官越做越来越大,直至做到了丞相。这时的全生也有二十几岁了,此时的全生早已不像小时候那样聪慧好学了,整日沉浸在睹场里,而且看到别人的东西比自己的好,就要想方设法把人家的东西偷过来,据为已有。

丞相在官场中逐渐成一个大贪官,这样全生也更是浑金如土,有一日,全生在街上碰到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此后,他便寝食难安,下决心一定要娶这位女子为妻。他派人打探这位女子的出身,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他最喜爱的这位女子,竟然是当今的公主,公主有两上爱好,一是喜欢蓝色的宝石,二是喜欢吟诗作画。

全生把自己想娶公主的想法告诉了父亲,父亲说如果想娶公主为妻就要考取状元,全生生性率直,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想,想做的事也觉得一定会做成。于是,他便闭门苦读诗书两年,一朝考中了状元。

考中状元的他便求父亲到皇上那里为他提亲,皇上非常赏识全生,但更尊重公主的意愿,便约定全生在八月十五在岳阳楼与公主见面。

全生决定送给公主一个见面礼,他知道公主喜欢蓝宝石,便决定送蓝宝石,可是他找遍了自家的所有珠宝,也没有找到一块可以看得上眼的蓝宝石,于是,他就问了很多人,在哪里可以找到上等的蓝宝石,他问了很多人,很多人都说不知道。最后,一个老人告诉他,世界上最上等的蓝宝石,就是当皇上的皇冠上。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全生只身闯入了皇宫,盗走了皇冠上的那颗蓝宝石,他将一个和那颗宝石一模一样的仿真品镶在了皇冠上,自始至终也没有被人发现,全生暗自庆幸自己的万无一失。

八月十五那天,在岳阳楼上,全生把那颗他从皇冠上偷来的蓝宝石送给了公主,公主看到蓝宝石的时候惊叹不已,全生问公主对自己意下如何时,公主突然大笑起来,随后,全生感到脖子凉凉的,两把锋利的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公主大喝一声:“大胆全生,竟敢偷皇上的蓝宝石!”

“这不可能,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全生大喊。

公主背过身去,少顷,公主转过身时,全生看到的是一个老人,就是那天告诉全生世界上最上等的蓝宝石在皇冠上的那个老人。原来老人就是公主装扮的。

公主说:“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好人,打算嫁给你,便想试探一下你,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全生被处以极刑,被挖掉了右眼,砍掉了右手,被流放到了西北,不久便死了。

可是当公主兴致勃勃地将从全生那里拿来的宝石交给皇上时,却被告知公主手上的蓝宝石也是假的。公主有口难说,所有人都认为是公主换了宝石,从此,公主便疯了,谁也不知道那块上等的蓝宝石究竟到哪里去了?

旋涡又转了圈,里面漫漫浮现出一些梳长辫子的人,叶晓觉得这应该是清朝。

这的确是清朝,是全生死后一百年的清初。

一个盗墓者挖开了一个古墓,古墓中根本就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具一只手的骷髅。

盗墓者用脚狠狠地踹了一下骷髅的头,骂道:“穷鬼!”

他的话刚说完,一颗蓝宝石从骷髅的口中滚落了出来,盗墓者捧起那闪烁蓝色光芒的宝石,惊喜万分。

盗墓者把宝石卖给了一个商人,这个商人是个*商,以买卖人口为生。

一天,商人从人贩子里买来了一个十分美丽的少女,少女跪在商人面前请求商人放了她,商人根本就听不进去,少女整整在商人的家里哭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商人高价把少女卖给了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少女临走时指着商人骂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商人把卖少女得来的银子拿到他家的密室中,放在那颗蓝宝石的旁边。

商人拿起那颗蓝宝石,高高地捧在手中,这时,宝石突然发出了一股刺眼的蓝光。

商人吓了大叫了一声,商人发现自己的衣服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商人的衣服破了,从里面长出了一只长着眼睛的大手,大手说:“做了坏事的人就会长出第三只手!”

商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没了呼吸,他被吓死了。

叶晓吓得浑身发抖,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有一天自己胸前的第三只手会对自己下毒手。

(四)

旋涡漫漫合拢,回旋,又漫漫散开……

旋涡中出现了一座大房子,叶晓觉得这房子有些眼熟,他记起来了,这房子就是叶晓找到蓝宝石的那座别墅。叶晓正有事奇怪,突然,旋涡变大了,变得越来越大,直至把叶晓吞没了。

这时,叶晓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别墅的门口,别墅四周过往的人很多,他们都各自走各自的路,没有一个人看到叶晓,叶晓便径直走进了院子,整个院子里只住着一对夫妇和一个婴儿。

男人总是早出晚归,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很多的钱,女人看到钱的时候便问男人钱是从哪里来的,男人说是他做生意挣的,女人没有再往下问,依然每天给男人做饭,洗衣服,收拾那座大房子。

大房子是女人的父亲留给她和男人的,女人的父亲当时看到男人一表人才,而且还会做生意,总是拿回来很多钱,人又老实,便心甘情愿地把女儿嫁给了男人。也把大房子留给了男人。

有一天,女人终于忍不住了,问男人他每天拿回来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男人再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只好告诉女人,他是一个小偷,整日以偷别人的东西为生。

女人知道真相后大哭了一场,再也不理这个男人了,要将他赶出家门,男人在外面敲门,可女人就是不给他开门,女人怀里的婴儿大哭不止。

后来,有一天,男人说要看看自己的孩子,求女人给他开门,女人给他开了门,男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痛哭流涕,然后便扭头大步向大门走去,大门口正停着一辆警车。

女人抱着孩子跑出了门外,可警车早已远去。女人走回房子时,发现婴儿的襁褓中,有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叶晓决定上前去劝那个女人,可是不管他说什么,那个女人都看不到他,因为在这个世界中,谁也看不到叶晓。

后来警察来了,封了女人住的房子,女人把那颗蓝宝石也留在了房子里,房子里的东西她一样也没有带走。她走的那天晚上,那座房子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一场大火,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叶晓跟随着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接下来,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因为这就是他的童年。

女人以为别人缝补衣服为生,养着她的孩子。

她们露宿街头,经常受到地痞流氓的欺负,孩子大了,却上不起学,孩子整日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孩子学会了偷东西了,像他的爸爸一样,偷来的东西给她的妈妈,还编造各种理由说是自己挣来的,直到有一天,孩子偷了一个富家子弟的钱,那富家子弟找来了一群打手来抱负,那些人追着女人和孩子,打得女人遍体鳞伤,幸好警察及时赶到,女人才没有被打死,女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也会是一个小偷,不久,女人便死了。

孩子依然是一个小偷,他没有什么好做的,他整日游手好闲,只知道偷。

孩子终于成长了大人,一天晚上,他上了一辆巴士,他在巴士上睡着了,醒来时到达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他走进了一所别墅,在别墅中,他找到了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在他拿到那颗蓝宝石的同时,他的胸前长出了一只手,那第三只手的掌心还有一只眼睛和一张嘴。

叶晓站在别墅里,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他站在那里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想到了过去,他哭了很久,很久。

叶晓看到了自己胸前的那只手,那只手轻轻地张手掌心,掌心的那只眼睛也在流泪,他听到了自己第三只手的哭声。

第三只手说:“一个人只有亲眼看自己伤疤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痛,才知道什么是对和错。”第三只手他也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五)

“到站了,到站了!”售票员在喊。

叶晓这时才发现,自己还站在大巴里,他的手依然像握手一样伸在老人面前,老人问叶晓:“孩子,你需要帮忙吗?”

叶晓摇了摇头。

叶晓下了车,抬起头,他看到了自己居住的那个小屋的窗子。

阳光很足,直刺叶晓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想用手挡一挡阳光,这时,他才惊异地才发现,胸前的第三只手早已不知去向,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袋,那颗硕大的蓝宝石也消失了,这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那第三只手真的无缘无故的消失了,还是从来就没有过?

叶晓是个流浪儿,他过去是个小偷,在他十八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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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3:1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蚂 蚁



两年前,因为重度的抑郁症,医生建议我去安静的乡下居住,于是我在靠近乡村的地方买了一套农家院子。这里空气清新,周围也没什么邻居,有很高的围墙,墙里栽了不少果树。有两棵果树特别高,一棵橘子树,一棵李子树,一到夏天就会挂满橘子与李子。这两棵树并排在一起,树阴遮住了半个院子,即使是夏天也让这里凉爽宜人。院子里的土很松软,也很有营养,所以也难怪果树可以长这么好。

院子里有两套平房,很宽敞,虽然没有经过装修,但是显得很朴素,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在这里的蚂蚁特别多,一到了下雨前,门槛里外就会爬满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蚂蚁,黄色的,黑色的,灰色的。让人看了直起鸡皮疙瘩,背心往外冒冷汗。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电信局的朋友帮我把宽带线迁进了这农家院子,无聊的时候我就上上网,在BBS里发点帖子,写写小说。没想到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我还真写出了不少还算见得人的东西。

就这样过了两年,但我的抑郁症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转。在今年复查的时候,医生对我说,太安静的地方也不好,最好还是要与人多沟通、多交流。于是,我决定把院子中的一间平房租出去。

我不愿意把这房间租给单身男人。单身的男人总会带来一些麻烦,带女人回来倒也罢了,我最担心他们把院子弄得脏兮兮的,我烦透了打扫这宽敞的庭院。

我也不愿意把这房间租给单身的女人。男人是奇怪的动物,女人则是更奇怪的动物。我害怕与女人交往,因为在我的心底,藏着一段最撕心裂肺的痛苦,直到现在我还无法忘却。

所以,我决定把平房里的一间租给已婚夫妻,这样会省去我的很多麻烦。

我把吉屋出租的信息发在了BBS上,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一对夫妻找上了门。

这对夫妻是在黄昏的时候来的。

我用脚刨开了占据着门槛的蚂蚁,不好意思地说,“这里的蚂蚁特别多,大概要下雨了吧。”

那位丈夫羞赧地笑了笑,说,“没关系,只要安静就好。”

房租的报价并不高,我对金钱这方面总是少一点心眼,所以他们没有还价就住了进来。我这才知道他们的名字,男的叫李岩,女的叫霍瞳。

这对夫妻并没有带太多的行李,连电视也没有。在这乡下,我想不出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度过漫漫长夜。也许只有在床上度过吧。一想到这里,我就为自己的*亵想法愧疚不已。

这乡间的夜晚的确安静,安静得就像坟墓一般。而我买的这套院子,房间的隔音并不好。所以,我可以很轻松地听到李岩与霍瞳之间的谈话。我发誓,我并不是要故意听他们的夫妻夜话,但是他们的声音总是像水银泻地一般向我的耳膜涌来。

他们之间的感情好象并不好,交谈并不多,但是他们似乎非常热衷床上的那件事。几乎一到了夜幕降临,我就会听见他们热烈的声音。呻吟、嘶叫,高潮迭起。

这对我这么一个单身男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但我却不能去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这么激情四射。

当他们没有做爱的时候,他们总是在争吵。可每次他们争吵的时候,总是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远远不像他们做爱那么放肆。但是我依然大致听出了他们之间的问题所在。

李岩与霍瞳是私奔出走的,李岩好象是放弃了城里的大好前程,而与霍瞳来到了这城乡结合的院子里躲避尘世,他对此很不满意。可每次他要发火的时候,霍瞳总是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话,他马上就偃旗息鼓,一言不发。

霍瞳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听得清楚。她每次说那句话的时候,总是把声音压到了最低,也许只有他们两人才可以听清吧。

唉,别人的事还是少管的好,我连我自己的事还处理不好呢。我常常都对自己这么说。可一到了晚上,我又克制不住自己,总是竖起耳朵听他们之间的交谈。

一周后,我要去城里买些生活必需品。我每个星期都会进城采购一番,而每次采购会花上我一整天的时间。

当我回到院子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我又看到讨厌的蚂蚁占领了我的门槛。又要下雨了吧?我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正在慢慢聚集。

进了屋,突起的风正刮得院子里那两棵橘树李树飒飒作响。很奇怪,今天居然没听到那对夫妻谈话的声音。平时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做饭了,可今天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安静,安静得像坟墓一般。

我懒得去理会别人的事,也许他们趁着我出去的时候又温存了一番,现在正在床上休息呢。

我准备去做饭,可一看到菜礅上张牙舞爪的大堆蚂蚁,我就倒足了胃口。于是我决定泡一碗方便面将就对付一顿算了。

揭开方便面碗,刚嗅到洋溢的香味时,我听到了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霍瞳。我这才是第一次从这么近的距离看到她,她很漂亮,我清晰地听到自己吞咽口水时发出了声音。

“房东先生,这房子是不是会漏水?马上就要下雨了。”她轻声地问。

我挠了挠头,好象那房间真的有些漏水,在他们搬进来的时候我竟忘记了告诉他们。

“那怎么办呢?”她好象有些着急。

我只好说:“先将就一晚上吧,明天我去买水泥,帮你糊一糊房顶。”

“那倒不用了。”霍瞳说,“你告诉我离这里最近的镇上哪里有水泥卖,我自己去买。”

“那怎么好意思……”我一边搓手,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但是我还是给他说了几家镇上卖水泥的地方,告诫她一定要货比三家。

她转身就要离开,我忽然想起什么事,问道:“咦,你家先生呢?怎么今天没有听到他说话?”

霍瞳一愣,定定地站在原地。她转过身来,眼圈竟蓦地有些发红,一串泪水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他走了,他回城了,他还是舍不得家里的那个女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说完,她跌跌撞撞地向她那间平房跑了过去。

我叹了一口气,垂下了头。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人,还是关心自己的事吧。

当我低下头的时候,又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蚂蚁,成群结队缓慢爬过了地板。我的心头不由得一阵抓紧,毛烘烘的,阴飕飕的。

第二天一早,当我起床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昨天晚上睡得特别好,因为没有了邻屋的吵闹声,单纯的雨声更容易让人入睡吧。

我跨出到处是蚂蚁的门槛,发现霍恫已经出了门,她一定已经去镇上买水泥了吧。

我要去镇上的邮局领一笔稿费,这是网络生活为我带来的唯一好处。

走在乡间的机耕道上,转过几个弯,我先来到了镇上。

排队领到稿费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每次拿到稿费,我都会在镇上的小酒馆勾上二两散装白酒,就着老年人的川戏声慢慢蕴进肚里。

在小酒馆里,正当我喝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忽然听到酒馆里两个*亵的声音在交谈着,引起了我的注意。

“真有意思,今天一早我就做了个开张生意,是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女人来买了两袋水泥呢。”

“哦,是吗?今天我也做了一桩开张生意,也是一个没见过的女人来买了两袋水泥。她还不要我送,是自己放在一个小推车里推走的。”

“没错,我那个顾客也是自己拿车推走的。”

“那这么说,是同一个女人来买的哦?你说怪不怪,她不在一家买齐,为什么要分开买呢?”

“说不定是为了货比三家吧。”

……

我不禁笑了笑。他们说的一定就是霍瞳吧,这女孩真是的,一定是头次做泥水活,不知道到底该买多少水泥。先买了一点,怕不够,又多买了一点。

结完帐,我晕头转向地又在镇里的录象馆看了一下午武打片,看完了,又去小酒馆喝了几两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说实话,我有些不想回家,我有点害怕看到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蚂蚁,这些蚂蚁总是让我感到一阵没有来由的恐惧,总是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进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戴着手套满身泥泞的霍瞳。她嗅到了我的一身酒气,很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我淡然笑笑,说:“没事,酒有点上头,马上就回房上床睡了。”

我知道,只要我的头一沾着枕头,马上就会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

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头疼欲裂,酒后初醒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我扶着马桶剧烈地呕吐着。在马桶的边缘,无数细小的蚂蚁正在缓缓移动,慢慢爬过我无力的双手。好不容易我停止了呕吐,然后看着这些蠕动着的蚂蚁,一埋头,我又吐了。

我挣扎着,我摇晃着,将自己的身体移到了窗边,窗外月黑风高,只听见橘树李树飒飒地响着。一阵风吹走了天上密集的云层,月亮终于逃了出来,像个橘子一样挂在空中。我躲在窗帘后向外望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嘴角竟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大清早,我就被一阵敲门声闹醒了。我披上外衣打开门,看到霍瞳站在门外,冷冷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陪我到院子里走走,行不行?”她说。

“好吧。”我点头。

踏着很松软的落叶,我们来到了院子的那棵李树下。这里的土特别松软,软得就像才翻过土一般。我觉得脚上麻痒痒的,低下头一看,脚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我连忙晃了晃脚,可蚂蚁们没有落下去,还是顽强地爬在我的脚上。

我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头上的烟灰向后走了一截。我蹲了下来,用烟头细心地点着脚上的蚂蚁。

蚂蚁根本就不知道我手里烟头的到来,在瞬间,一只一只被烧焦,落在了地上,变成了尘土。

“你不会以为我叫你到院子里来散步,只是为了来看你对蚂蚁处以极刑吧?”长时间的冷场后,霍瞳终于开口向我问道。

我不置可否地答了一声:“哦?!”

她也蹲了下来,就蹲在我的面前,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死死盯着我的瞳孔。

她一字一句地问:“昨天晚上你都看到了吧?”

我笑了,我猜我的笑容一定很灿烂。

是的,我都看到了。

当我午夜梦回推开窗户时,橘子一般的月光正好投射到了院子中。霍瞳那妖媚的身躯正曼妙地勾下,手里拿着铲子慢慢调合着水泥。

她将沙与水泥混合在一起,堆成了小山的形状,然后在小山的顶部刨开一个洞,将水慢慢倒了进去。手里的铲子不停搅动着,水泥、沙、水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难以形容的糊状。

她手拿着铲子,一点一点将水泥铲进了一个已经挖开的大坑。用不了多久,这个大坑就会被水泥占满,再过一会时间,这些水泥就会变得坚硬无比,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下面还藏着什么东西。

“是的,没有人会知道水泥里还藏着什么东西,哪怕藏着的是一具尸体。”我微笑着对自己说,“除非有人用大型电钻切开水泥才会找到。可是,谁又会事不关己,无聊地跑到这里来用电钻切开地底的水泥块呢?”

我看着月夜下忙碌着的霍瞳,我想,她埋在地底的东西,现在正在被无数细小的蚂蚁吞噬着身体吧。我知道,她埋掉的就是李岩,那个和她一起租了我房间的男人。

我端了一杯酒,站在窗帘后,欣赏着这美妙的景色。月光中,霍瞳蓦地站直了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她的身材好美,我又一次听到自己唾沫吞下食道时发出的声音。

就在这时,她忽然转过了身,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向我所在的窗户望了过来,在月夜中,她的眸子炯炯有神,熠熠发亮。她看到我了吗?我连忙闪身躲到了窗帘之后。

“你躲到窗帘后也没有用,已经晚了,我已经看到了你。”在霍瞳的眼睛里,隐约流露出了一丝疲惫与无奈。我知道,她已经累了。

于是我说:“你知道我看见了,那又怎么样?”

这时,她的脸上竟也露出了笑容,她为什么会笑?

霍瞳幽幽地对我说:“你知道吗?我杀了他买回水泥,等你睡了后,就准备去挖一个坑。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在这棵李树下挖坑的,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地方。”

她眼中颇含深意地望了望我。

我猜这时我的脸上一定有些烫吧。我不置可否地问:“那又怎么样?”

她扬起了手,指了指一旁,说:“你知道吗?我一开始选的是在那棵橘树下挖坑。”

我的脸勃然变色,一丝冷汗从我的背心渗了出来,浑身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可霍瞳还是没心没肺地继续说着,“当我的第一铲挖下去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铲子冒出了火星。刨开了面上接近一米的泥土,下面竟是巨大坚硬冰冷的水泥块,脚上爬满了蚂蚁。你这里的蚂蚁可真多啊。”

我的身体禁不住发抖颤栗,嘴皮不停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说,这水泥块里,你究竟埋了谁?”霍瞳一字一句,向我紧逼。

我颓然坐在了地上,泪水从我的眼眶渗了出来。

不错,橘子树下的水泥块是我制造的,里面藏了一具尸体,一个女人的尸体。现在再谈她的名字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我只知道我那严重的抑郁症就是因为她而生的。当初我报警说她失踪,**来调查过几次就不了了之,无疾而终。只有我知道她被我藏在了水泥中,埋到了地底,就紧靠着橘树。只要我推开窗,就可以看到她,她永远都逃脱不了我的视线。橘树呵呵,想想她曾经对我说分手时,眼神是那么地决绝,可惜再也看不到她的眼神了。现在,陪伴她的,只有那些蚂蚁,那些丑陋的蚂蚁。只有蚂蚁可以亲近她的身体,我却不能。

就是当我埋下她的那一天起,我的屋子里就开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蚂蚁,各种颜色各种大小的蚂蚁。它们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我的门槛,我的客厅,我的卧室。悠慢地爬过我绿色新鲜的蔬菜,我黄色崭新的桌椅,甚至我那柔软无比的大床。

当我早晨在洗手间里剃须时,每次都看到镜子上爬满了黑色的小蚂蚁,伸长触须摇头摆尾,骚手弄姿。

当我想要如侧时,又会看到黄色的小蚂蚁连接成长队缓慢在马桶上移动,他们爬过的地方,总会留下一条淡淡的黄色水渍,像一道油脂,更像是蚂蚁的血液。

是她那包裹在水泥里的尸体引来了这些蚂蚁吗?每当我想到这里,我都会不禁感到一阵凄惶与森然,还有羞愧。

但是,我绝不后悔。

“我也不后悔!”听完了我的话,霍瞳正视着我,坚定地对我说。

我闭上了眼睛,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当水泥倾倒进坑中时,看到那个女人的身体慢慢被掩盖,我的心里是多么地悲凉。不知道现在霍瞳的心里是否和我一样悲凉。不过,我分明看到了她的眸子里有晶莹的东西正在闪烁。

我搂着霍瞳向我的房间走去。在我的怀里,她是那么地柔软,我的手搂着了她的胸部,她却并没有反感。她的嘴轻轻凑到了我的耳朵边,细而柔顺的头发拂过我的面颊,弄得我痒痒的,好想打个喷嚏。

这样的感觉就像……就像……

就像蚂蚁慢慢爬过了我的身体。

我禁不住浑身一个颤栗。

这时,霍瞳轻轻在我的耳边,用最小的声音对我说:

“你知道吗,其实我并没有杀死李岩,我只是在他喝的水里加进了三唑伦,让他昏睡过去。他睡了一天一夜,直到我把他推下了坑,他才醒过来。但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再没有力量反抗了,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将水泥倒了下去,迅速硬化的水泥固定住了他的小腿。”

一股寒气从我的小腿向上升去,然后在小腹处呈放射状四散,凉意渗满了我的每一个毛孔。

可霍瞳还在没心没肺地说着:“当水泥倒下去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被掩盖,眼睛里全是惊恐。他的嘴被我用布塞住了,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当水泥淹到他的胸膛时,他完全崩溃了,眼睛里全是泪水,妄求我饶他一命。不过他错了,凡是想离开我的人,都得死!”

我说不出话来,这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我默默地扶着她走过庭院,当我踩过地面上,感觉地上微微凹凸不平,一定是蚂蚁又在聚集了。我的脚下多用了一点力,我要踩死所有我能踩到的可恶的蚂蚁。

“你的女人死了,我的男人也死了,我们杀人的方法也是一样,你没有后悔,我也没有后悔,难道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她喃喃地说。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我们一对天生的杀人狂。”

进了屋,我们在爬满蚂蚁的床上疯狂地做爱,霍瞳的叫声是那么肆意,欲望在整个潮湿阴冷的房间里充斥弥漫,我们忘记了黑夜白天,更忘记了究竟我们做了多少次。

我只知道当我们筋疲力尽倒在床上时,我们的身体上都爬满了黑色黄色红色褐色的蚂蚁,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它们轻轻噬咬着我们的表皮,想要从咬出的伤口中爬进去。于是我和霍瞳又在床上翻滚着,压死了一只又一只蚂蚁。

我们赤裸着身体站在床下,看着雪白的床单,上面已经留下了无数尸骸,蚂蚁的尸骸。蚂蚁们的体液将它们的尸体沾在了床单上,变成了黄褐色的痕迹,就像是在床单上写下了一幅狂草,虽然这狂草上的字我一个也不认识。其实,我更觉得这张床单似极了一块肮脏的,渗满了尸液的裹尸布。

就这样,每天我和霍瞳在挤满蚂蚁的床上疯狂,在满足彼此的同时,又不断杀戮这些无辜的蚂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微不足道的蚂蚁在我的眼中不再可恶,反而变成了某种欲望中的情趣,可以让我更冲动。

对我如此,对霍瞳亦然。

每天我们向窗外望去,都可以看那两棵橘树李树正在茁壮成长,越来越高大茂盛。我猜,到了果实成熟的时候,橘子与李子一定会很甜。

霍瞳搬到了我的房间里,俨然一对夫妻。原先她与李岩住的那间房又空了出来。

为了弥补生活的亏空,我决定再把那间房租出去。当然,我不会再租给夫妻,我只会租给单身的男人或者女人。

在BBS上发了帖子后,一个留着长发的画家住进了那间房。当然,我已经对墙壁做好了隔音措施,即使我与霍瞳夜晚叫得再肆意,也不会为我们的邻居带来困扰。

唯一让这个画家困扰的只有蚂蚁,越来越多的蚂蚁。他常常在我面前一边甩着长发,一边抱怨说,蚂蚁又污损了他新画的草图。不过,我也只有抱歉地摊摊手,因为我也无计可施。

那一天,一起床就发现是个不晴不雨的好天气,我与霍瞳决定去乡间的大山里去踏青。我们在山里玩得很高兴,甚至还在山中的溪水里裸泳了一番。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在冰凉的溪水里做爱,竟然也是一件让人兴奋到崩溃的乐事。

当我们回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当我们走到围墙外时,就听到里面传出了突突突的巨大声响。

这是什么声音?我蓦地一愣,跨进了大门。

一群人正围在那两棵李树与橘树旁,突突突的巨大声响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我看到长发画家闪烁着眼睛向我跑过来,大声对我说:

“哥们,知道吗?我今天请来了生物系的朋友来玩,他们说你家里的蚂蚁全是白蚁!他们查找到了蚂蚁的老巢,就在那两棵李树与橘树的下面。我们找来了电钻,钻开泥土就可以直捣黄龙!”

他兴奋地大叫,“哥们,以后这里再也不会有该死的蚂蚁了!”

我惨然地看了一眼霍瞳,我看到她的眼中闪出了和我同样的凄然眼神。

只听到吱的一声,电钻停止了工作。我知道,这是因为电钻碰到了比它更坚硬的东西。

我的脸上一片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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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3:1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报 应



“我们那边路灯坏了,你可以晚上送我回去吗?我怕``”一向野蛮至极的暴力女装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眼中似乎隐有泪光的哀求着。 “怕什么?就你那一身的蛮力,歹徒宁愿去迫害鬼也不愿意来碰你!”我连眼皮都不抬,懒洋洋的回答。“喂!我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你,你怎么这样对我。”暴力女似乎有些生气了。“哦~~我明白了,你是怕遇见那个吧~~~~~哟HOHO~~~哎呀,掐我干吗?”暴力女手在我胳膊上温柔得转着圈,脸上的微笑总让我想起某种会给鸡拜年的动物```````

“我真搞不懂你耶,你应该去找个跟你一样猛的猛男才是嘛```”一面被她拖着走,一面不住的埋怨。“哼!有本事你走啊,我不信你不怕这么黑的巷子。”暴力女脸上隐有得意之意,似乎好像是我求着她来的一样。“哎哟~~我好怕怕哦,姐姐你保护我安啦?”满足一下她那小小的虚荣心,然后``````撒腿便跑`````“喂!~~~~死炸鱼,你找死!你等着,明天有你好看!”“有我好看??带我做美容去?求之不得呢!”不理她,我看过那条巷子,虽然幽静且深远,但是位置极佳,阳气充足,很难聚集起那些东西的,一般的歹徒碰上暴力女就只有自讨苦吃咯~~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我身后的地方传来,从那粗犷的嗓音判断,应该是暴力女?难道真的出事了?可恶啊,怎么可能呢?我心中一边想着,一边疾步向暴力女方向跑去,很远就闻到一股血腥味`````遭了,难道````心中“咯噔”了一下,同时大声喊着:“暴力女,不要中招啦~~”跑到近前才发现,血腥味的源头竟是几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尸体的四肢成奇异的角度扭曲着,肚子上的肉向外翻着,眼神恐惧到绝望。强忍着要吐的欲望,勉强静了下心,才发现暴力女的身后有一团模糊的影子,似乎对我很畏惧一样。

暴力女见是我,快步上前,一把夺过我的手,颤抖得叙述:“他```他们```他们想劫财又劫色,我```我怕``结果它就出来了,他们一下子就这样了````555555555555好可怕````5555`````”

“今天第38次跟你说清楚!它不是什么你的守护神,它只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不胜其烦得又一次跟暴力女解释道。“那个地方是个阴阳调和得极其平衡的怪地方,不远处似乎有个什么阵法,应该是某个高人布下的。其实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不过那里报得快些而已嘛``”我喝了一口水,接着解释道。

“我不管!反正我认定它就是我的守护神,从此以后我和它要做主角,你必须把我们也加到故事里去!”暴力女洋洋得意道。“```````好吧,从此以后我尽量让你做‘猪脚’,这样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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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4: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红发卡



苏菲经过一片坟地,看到一堆新坟,坟头趴着一个漂亮的红发卡。

她忍不住去捡发卡,发卡与泥土贴得很紧,她用力把它拔了出来。

拔出来还带出了一络乌黑的头发。

镶在石碑上的是一个漂亮姑娘的照片,她微笑着,乌黑的头发上戴着红红的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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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4: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花盆里的人头



入睡时,筱染总是听到那个女人上楼的脚步声。

“笃,笃,笃,笃”不急不徐,有条不紊。她认得这样节奏的脚步声,庄重,严肃,和她一样带着不可侵犯的尊严。可是她不是早被赶出庄园了吗?

妍姨是一个很严谨的中年女子,寡言,喜着暗色,平日只穿底很厚,看起来颇笨重的圆头黑皮鞋,身上唯一一点亮色便是胸前的银色十字架,那是她所有的依赖。嫁给父亲后,她成天忙于料理庄园,兢兢业业恪尽女主的职责。筱染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心翼翼,清教徒似的女子也会打碎爸爸的兰花。她仍记得那天夜里,“砰”的一声,瓷器碎地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她知道这刻之后她再也不会在庄园里见到这个谨慎的女子。

筱染从不碰爸爸房间里的兰花,不是因为这是这个家雷打不动的律条,而是这些格外饱满的生命让她畏惧。它们好像各有姿态,妖娆,端庄,高傲,谦卑……这些都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这群奇怪的花,带着秘密似的,她深信她还不具备开启这些的勇气。兰花是妈妈的最爱,爸爸曾为她种了一整花园,那些时候空气里总是渗满幽幽的兰花香,这种味道也一直是筱染对幸福的定义。可妈妈的病逝把这种味道带走了,那之后爸爸变得封闭起来,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他在卧室的窗台放了一盆白蕙兰,筱染经常看见爸爸抱着那盆蕙兰发呆,她知道妈妈一直是他生活的重心,而这不会因为她的死有任何改变。

出乎意料的是,爸爸很快再娶了,也许他只想为这偌大的庄园找一个女主人吧,可是这些女人都因为打碎他的兰花被赶出庄园,渐渐地,窗台上放上了更多兰花,第二盆,第三盆……

妍姨是第五个因为一盆兰花被赶出庄园的人。

可筱染却依然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一年下来,那些沉闷的钝响仿佛已和房子融成一体。深夜来临,它们便会响起,筱染甚至能分辨,她正从厨房走向大厅,又从厅门走向花园,就像她未曾离开一样。有时她会上楼,一步一步靠近筱染的房间,再走向走廊的尽头,那是爸爸的卧室,也曾是她的房间。

又到整点,楼下的落地钟响了十二下,那些声音开始作祟。沉重的脚步夹杂了陈木的吱呀,她正在上楼!筱染的心开始收紧,她清楚地听出声音中的犹豫随着它的逼近逐渐加重,最后终于戛然而止。她为什么不继续走下去,而是停在她房间门口?筱染闭紧双眼,不敢再想下去。

和这死一般的寂静僵持了许久,她渐渐平复了内心的不安。睁开双眼,筱染呆住了,一双黑皮鞋正一步步向她靠近,她曾无数次看见它载着那个神情淡漠的女人穿梭于庄园的各个角落。“笃,笃,笃”那若谶语一般的声音再度弥漫。筱染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她想走开,却怎样也动不了。

它跳上了她的床,一步一步走到她脚边停住,骇人的脚步声也跟着消失,可是恐怖并未收场,接下来的一幕让筱染几近窒息。鞋子里开始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开始时很细碎,后来渐趋明显,鞋面上出现了一道裂痕,破裂的范围开始慢慢扩大,就像有一把刀在一点点割它,最后整个圆头部分都被切下来了,而断面居然是实心的,凹凸不平。突然暗红的液体从中成股流出,还散发出浓稠的腥味,是血液!那道伤口里不断涌出的血液染红了她的视野,筱染觉得自己开始在恐惧中无止尽坠落。

“啊!”在尖叫声中筱染醒了过来,刚才的一切还充斥在脑海,那恐怖的脚步声,那双会流血的鞋子,被染得血红的床单,原来那都只是梦魇。筱染坐了好久才从噩梦里回过神来,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都不是真的。她躺下身来准备继续睡,可是她的枕边……是那双断了圆头的黑皮鞋!它安静地呆在一旁,好像只和她玩了一下捉迷藏,它开始哭泣了,她能听出,这像被极端的痛苦扭曲了的哭声是妍姨的!

筱染逃似地跑开了,可是那双鞋好像一直在追她,她能听到那钝重的脚步声,“笃,笃,笃,笃”她拼命向走廊尽头跑,现在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爸爸了。她推开卧室的门,可屋里却没有人。兰花的幽香,这种味道总是不经意就能感动她,如果妈妈还在,这个家肯定还和从前一样温馨。她不知不觉走向一盆白蕙兰,这盆兰的姿态异常柔和,抚着它的蝶状花瓣,筱染的心里竟会觉得安定。

“砰”的一声,是瓷器碎地的声音。她转过头,看到妍姨不知所措的样子,她惊愕地盯着地上的碎片,顺着她的视线,筱染看到散落地上的花泥里竟然埋着一颗人头,那不是她的第一个继母吗!她不是被赶出庄园的吗?接着她看见爸爸提着一把斧子,一步步走向失措的妍姨……

筱染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原来妍姨她们都不是被赶走,而是被留下来滋养这些兰花,所以它们才会鲜活到可怕。又是“砰”的一声,那盆白蕙兰碎在地上了,筱染看见母亲的头滚落了出来,她还是原来和从前一样,一脸安详。她看见爸爸抱紧妈妈的头,眼神是她没见过的不舍和温柔,然后他看到她了,满脸的敌意,他提着那把带血的斧子向她走去,因为她打碎了他的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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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4: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水 妖



2006年4月3日,我随旅游团到四川的青城山。刚到,导游便安排我们住在“又一村”里。其实“又一村”并不是个村子,而是由很多小竹楼连起的类似旅馆的客栈。由于坐了一天的车。屁股都快烂掉了。于是要了房间早早的睡下。

4月4日,导游说要领我们去爬山,我喜欢这儿,到处都是树、到处都是绿色。偶尔有小溪穿插其中,水流的声音显得很欢快。于是整个人都振奋起来了。在山脚买了竹竿,很新鲜,像是刚砍下来的。价钱也不贵,5毛。背了背包跟在导游后面。我不喜欢说话,也顾不上说话。遍山的绿让我心醉。我在一个石洞边停下了脚步,细细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闭了双眼。突然,感觉到我的身体在猛烈的晃动,我立刻睁开双眼,导游和团员们早已不见,我蹲下来,用手揪着地上的草,最后只有全身趴在地上。

我心里非常害怕,大声的尖叫,急呼救命。是地震?我想。但地震决不会只震我周围,前面和后面的路还是好好的,只有我趴的地方在震动。我试图往前爬,但已来不及了。头上有一些小石头掉下来了。我抬头一看,遭了,上面的山好象要塌下来了。我慢慢的爬向离我1米的石洞。刚爬近洞,那山就塌了下来。我右脚的鞋被夹在了大石中,我把脚从鞋里用力的扯出.

两分钟以后,地不再震动,一切都变得很平静,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似的。我试着站起来。这石洞比我高30厘米左右,因为我举起手就能碰到洞顶。我从背包里拿出应急灯和手机,打开应急灯,四周都是石头。洞长2米宽1米,我拨了导游的手机号,信息不能传出去。我愤怒的拿手猛锤石头,然后便是哭~~~~我感到了一种寂寞的感觉向我袭来。周围少了人的气息,我开始害怕。大哭之后便睡着了。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仍在洞里,也不再抱怨。总有人会发现我的,我想.

醒后便感觉饿,于是那了一包方便面和一根火腿肠,没有水,方便面只能干吃,唯一欣慰的是火腿肠的味道还不错。又拨了手机,还是发不出去,为了节约电能源,我把应急灯关了。从石缝里可以看见点光,我便大声叫喊。鞋是怎么也拔不出来了,后来我放弃了叫喊,也放弃了拔鞋。静静的等待着,像得了绝症的病人在等待死亡。

大约是晚上7、8点钟,外面开始下雨,雨不时的从石缝里飘进来。我进到洞的最里面。才10多分钟,我刚才站的位置就被打湿了。我猜外面的雨一定下得很大。我把应急灯放在我头顶边的石头上,那儿正好有两个石头突出来。打开灯,洞里亮了起来,但亮得很阴冷,像刀子的反光。两个小时后,水已漫到我的膝盖处。我把裤子扁得老高,用手顶着背包,那样子有点像董存瑞舍身炸碉堡。我奇怪为什么洞里会积那么多水。

雨好象不打算停,又过了4个小时,水位已到达我的胸部,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灯光变得很弱很弱~~~~半个小时过去了,水位达到锁骨处,幸好刚才关了一下灯,再一打开,便觉得又亮了少许。我的眼睛开始发涩。突然,洞口那儿有气泡不断往上冒,我感到很蹊跷,难不成那下面有洞?我正想往前走,突然又看见又一团黑的东西浮了上来,像是一团线。可近来时跟本就没看到地上有线呀。

我盯着那团东西,它一直浮着,5分钟后,那东西猛的一翻,我尖叫了一声,是人的头颅。我不停的尖叫,我以为我会昏倒,但我没有。声音哑了,但还是张着嘴巴吼。确切的说,那还不算是骷髅,她脸上还有少许的肉,下嘴唇掉在下腭骨上,没有眼睛只有空空的两个洞,也没有鼻子和耳朵,鼻子只剩下一个孔。她对着我,刚才那团“毛线”搭在她的骨头上,湿湿的。那是她的头发。我忘记了尖叫,忘记了放开顶着的东西,静静的看着她。那头颅猛的沉下去了1/3只露出鼻孔以及鼻孔以上的部分。

10秒钟后,我看见她鼻孔下那平静的水有了一丝波纹,我告诉自己那是我在发抖从而振动了水,并不是她的呼吸。可是那波纹越来越大,她呼吸很急促,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的头往后一翻,在离我5分米处有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冒了起来挡住了她的头,我感觉到我两边的肋骨被东西碰了一下,我往下一看,是两条已脱节了的腿。没有肉,只有骨头。我吓得不能动弹,我被她的脚夹在中间,“呜…………”一声沉闷的吼叫声,是我吗?我没吼过,那圆鼓鼓的东西上下猛烈的起伏。“帮……帮帮我。”那声音很阴森,让人全身发软。我手一松,背包掉了下来,压在她肚子上然后掉到水里。

“啊………………”我叫到。她用双脚紧紧的夹着我。我使劲的锤她的骨头。她的身旁有气泡冒出。散发出一阵恶心的臭味,紫色的液体浮在上面,是她的血,由于刚才的挤压,我隐约看到一个孩子的头部,那孩子的头上已有10厘米的头发,像他母亲一样的。黑乎乎的一团。“呜……。”那女人仍在呻吟。我依旧在那儿挣扎。

突然,她把小孩从肚子里喷了出来。我看见一个东西向我飞来。我反射性的抱住他。手上粘粘的液体,像泥鳅身上的分泌物。我低头往下一看,是小孩。他身上全是血,皮肤是鳞片,像蛇的那种。手和脚是类似鸟的爪子。他的眼睛很大,透露出一股杀气。他突然把嘴咧开对着我笑。他的牙齿像老鼠的牙齿,很尖,牙缝里全是血。“妈妈……。”他喊我。“不……。”

我放开手紧闭上了双眼,用力的推他。想把他从我身上推下去。可是他抓得很稳。我发现他还有一条尾巴,像是变色龙的尾巴。“我饿了……。”他依旧望着我。“走开,滚……我不是你妈妈。”我边对他吼边推他。他就像是长在了我身上一样。“啊……。”我尖叫,我的声音已经沙哑不堪。他,他居然在咬我的肩膀。

我只是感到恐惧。血一滴一滴随着胳膊滴在水里。刚才的那个女人松开了双脚游过来。用那个下垂的嘴唇在我的胳膊上摩擦。我空出一只手。拿了放在石头上的应急灯对着那女人的头狠狠的锤着。那小孩越咬越深,我看着我的肩,那小孩松了口,我看见我的肩凹下去了一坨,现出白白的骨头,上面一滴血也没有。我张大了嘴巴望向那女人,她好象在笑,应急灯在这一刻熄灭了~~~~~两天后,警方在石缝中发现了一只运动鞋,便派人开石救人。可找到的却只是一只坏掉的应急灯、一个空空的背包和一副左脚穿着运动鞋的女性尸骨,她左手还拿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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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4:3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灵巷之歌姬



青衣巷里歌声在蔓延。

“青衣巷深深,马蹄浅浅踏~门庭半羞掩,王侯赏花来~”

青衣巷深处,总有一阵阵歌声传来,弹破了子时青衣巷中的幽幽冥光,恍如一曲幻梦,勾人心弦却又声声肝肠寸断。“花蔷枉为空廷开,秋风微来,拂去断枝无数~如一般梦影,独观桑榆暮景,君何将我负~~~”

“快来啊!大新闻呐!”小寂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匆匆忙忙地跑进教室。

“小寂,怎么啦?钱包被抢拉?”忆雨逗笑着说道。

“忆雨你少来拉!你看看今天的报纸!”小寂一把将报纸按在桌上,指着今天的头条:“又一余音湮于青衣巷,警方破案线索无处寻”

“青衣巷?”笙歌惊叫起来,“又是那条倒霉的巷子!”

“这几年已经死了好几个校园歌手了。”忆雨皱起了眉头。

“说起这个青衣巷啊,从清朝前期就已经有了,是王侯们寻烟问柳的地方,听我奶奶说,这个地方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了,而且死的全是歌声甜美的女生耶!所以啊,政府在除了警员通用的一道铁门外的巷子各个入口都钉上铁板,封锁住这个地方,可是蹊跷的是她们究竟是透过什么途径进去的呢?会不会……这个巷子有不干净的东西?”小寂头头是道地分析了起来,对这个疑团一直耿耿于怀。

笙歌家就住在青衣巷附近,声音甜美动人,又是青瓶高中的校花,这几件命案无疑对她造成了很大恐慌,为了解除笙歌的心结,忆雨和小寂决定去这条巷子中一探究竟。

夜里十一点正,她们来到了青衣巷口,这条巷子一如白天一般平静,沉睡在安宁的夜里,却隐隐透着压抑的气息。正在三人寻找入口的时候,笙歌突然停了下来,目光仿佛被洞穿了一般迷离深邃却又呆滞,整个人好象被催眠了,口中哼唱着她们从未听过的凄美旋律:“廷中红尘空落,寂光泱泱微弱,君不听花间微语,难耐门庭寥落~君何负我~君何负我~”

“笙歌?!笙歌?!”小寂试探地晃着笙歌的肩膀,可笙歌依然一边哼唱,一边朝某一方向走去,忆雨上前阻止了小寂的叫唤,跟上了笙歌的脚步,

“镜前画月眉,眉间点朱砂,冥光尚未央,君去,留得一纸生花~君何忘我~君何忘我~”笙歌领着小寂和忆雨,从一处隐秘的木门进入了青衣巷,在一处残旧的阁楼下停了下来,而这阁楼门上的一块牌匾上依稀可见三个字:“风月楼”

“天呐!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小寂惊叹地说。

“别乱套文学句子!”忆雨瞟了小寂一眼。

唱得满脸泪水的笙歌此时突然醒了过来,对于眼前这个巷子熟悉而又遥远。她的脑海里居然时不时浮现着对风月楼的一些残存的回忆。

“不记得了吗?”一个幽幽的声音从阁楼中传来,一个红色的影子从阁楼里飘了出来,吓得忆雨和小寂连连倒退,而笙歌似乎被使了定身术,一动不动的。女鬼出来了,她的长相并没有她们原先想的那般可怕,长相美丽但不如笙歌,一身红色的旗袍在午夜的月色下显得夺目又璀璨。她对着月亮哀怨地唱着:“花蔷枉为空廷开,秋风微来,拂去断枝无数~如一般梦影,独观桑榆暮景,君何将我负~~~”

“歌姬?”笙歌恍然大悟,而忆雨和小寂仍一脸茫然。

歌姬似乎没有理笙歌的话,仍旧一边唱,一边流泪,脸孔在幽蓝的月光下变得狰狞、丑陋,发簪一下子从头上滑落,长长的发丝在晚风之中恣意凌乱,脖子上的紫黑色勒痕此时比红旗袍更加鲜艳夺目。阁楼、歌姬、尖叫,在黑夜中疯狂地交织、混合、扭曲,词曲中的字眼拼命地在宣泄:我恨!我恨!我恨!!!

忆雨和小寂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瘫坐在地上,在刹那间失去了知觉。歌姬的双手向两人的喉咙掐去,而不知所措的笙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的头被硬生生地从各自的身体中分离出来,殷红的鲜血染红了那一轮明月,地上的一切被映得通红,血色的月在夜色之中妖艳而凄凉。

面对这一切,笙歌似乎没有逃的意思,她明白,前世的罪债需要今生来偿还。双方在僵持着,双双漫入了前生的回忆之中。

在风月楼生意鼎盛的时期,有四名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她们是当时全清朝最美丽的女子——歌姬、舞姬、月姬、花姬。歌姬的歌声可绕梁三日,让每个人如痴如醉,因此为风月楼招揽了大量的达官贵人来此寻花问柳,但其中一位比较特别,他不是官,而是一个书生——沈空廷。他气宇轩昂,才华横溢,歌姬和舞姬同时迷上了这个人,但是他的心早已经被歌姬虏获了。妒忌心极重的舞姬联合两个好姐妹——花姬和月姬,密谋如何铲除歌姬。于是,在恰当的时间地点,舞姬让歌姬看到了空廷和她在花树下私会的一幕。歌姬以为空廷负了她,因此而万念俱灰。

子时时分,大家都熟睡了,舞姬把迷香灌进了歌姬的房间,花姬和月姬绑住了歌姬的手脚,把她定在椅子上,舞姬用在藩市买到的强酸从歌姬的耳朵里灌了进去,歌姬被这一阵钻心的痛楚揪醒了过来,舞姬趁这时把强酸灌下了歌姬的喉咙,用绳子紧紧勒住她的脖子,可怜的歌姬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失去美妙的嗓音比夺去她的生命还要痛苦,歌姬痛苦地挣扎,可这不起一点作用,舞姬冷笑着,用剩下的强酸泼在了歌姬脸上,歌姬在伤痛之中昏厥了过去,而舞姬、花姬和月姬则合力在她的脖子上套上大石头,把她抬到井边,扔了下去。

那一夜,每个人睡得安宁而舒适,只有歌姬,在失望、恐惧和怨恨之中沉没进了水底。

今生,舞姬叫徐笙歌,花姬叫安寂,月姬叫林忆雨。

“你杀这么多人,只是想引我出来,对吗?”笙歌问。

“舞姬,你和以前一样聪明,花姬和月姬我已经杀了,只剩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夺走我的歌声?你已经得到空廷了,难道这还不够吗?”歌姬疯狂地嘶吼着。

“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事情的真相!”笙歌瘫坐了下来,泪水横飞,“空廷没有背叛你,而我永远不可能得到他的心,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太晚了!你死了之后,我们骗空廷说是你逃跑了,而空廷却从此不知所踪,他是去找你了,你知道吗?”

“我不相信!不!!”歌姬舞动着双爪往笙歌眼睛刺去。但是,在最后一刻,她停住了,这样的动作连笙歌都无法相信。

“你不是一直想要报仇吗?现在为什么……”

“我不能,虽然你杀了我,可是我们毕竟姐妹一场,我放了你,你走吧,替我找到空廷的今生,好好帮我延续那份爱。”

“你和以前一样善良,面对我,你为什么下不了手?这样,我更加痛不欲生……”笙歌掩面哭泣。

歌姬又恢复了美丽,对着笙歌笑了笑,转身进入阁楼,口中哼唱道:“镜前画月眉,眉间点朱砂,冥光尚未央,君去,留得一纸生花~”

曲仍是原来的曲,只是少了一句:“君何负我~君何负我~”

笙歌回去了,在这个复仇的原点上,歌姬还是选择了原谅,她知道,这只是歌姬为舞姬制作的一场闹剧,因为…… 那些死了的人们,都在一夜之间获得了与生前一模一样的躯体,回到了亲人身边。笙歌要去找空廷了,歌姬再见……

青衣巷里,歌声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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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4: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紧 张



井张和女朋友在外面散步,看到一个女孩倒在地上,满脸血污。

井张和女朋友把女孩扶起来,女孩紧紧地拉着井张的手,对井张说,救救我,有人追我,说完用手指指身后。

后面两团白色的东西飘了过来,井张急了,对女朋友说,你先带女孩走,这里我来应付。

女朋友吃力地扶着女孩走了。

两团白色的东西过来了,他们向井张出示了证件,是两个穿着白衣服的法医,还抬着一个空担架。

“刚才接到群众报警,说在这里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你在这里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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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4:3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祭 日



今天是父亲的祭日。

父亲生前爱抽大中华,琴琴工资不高,但每到逢年过节便买几包给父亲送去。

父亲去世后,琴琴也下岗了,生活过得十分困难,但今天她还是决定买一包大中华烧给父亲。

好一点的大中华近百元,普通的也得好几十,琴琴搜遍全身也没有凑齐买烟的钱,她难过得要哭了。

一个穿黑衣服的老头匆忙经过烟摊,拿出了烟盒里最后一根烟,然后把那印有华表的大中华烟盒扔在地上。

万般无奈的琴琴眼睛一亮,她把烟盒捡起来,拿回家里,准备在里面塞一张纸钱烧给父亲,让他在阴间自己买。

琴琴突然发现烟盒里有一张纸条,她把纸条抽出来,慢慢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墨黑的字:我的儿,爸爸不抽大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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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5: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煤气



晚上有人敲门。

响响把门一开,门外站着一个红马甲,马甲上写着喜气煤气公司,原来是送煤气的。

“先生,你叫的煤气,钱付了,你签字个就行了。”红马甲说。

响响没有叫人送煤气,但他还是把门打开,红马甲飞快地拿出一张回执单,递给他说:“先生,你签个字就行了。”

响响犹豫了一下,把字签了,圆柱形的煤气罐被红马甲飞快地搬到了厨房,他向响响友好地说声再见,一会儿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二天,响响到单位上班,同事都在讨论一则爆炸性新闻,喜气煤气公司送气工被害,被害人身体较胖,现场只有头部与四肢,躯干和该送气工的红马甲失踪,警方四处收集线索。

响响听着听着头皮开始发麻。

响响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上晚班的老婆从家里打来的:“响响,我问一下,厨房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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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5: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大街上满是长着獠牙舌头血红的吸血鬼在吃人,段秘左躲右闪,进了一间房子。

后面一群吸血鬼凶恶地追了上来。

房间墙角一个箱子打开了,一个女孩从里面钻了出来向段秘招手说,快躲到这里来。

段秘想都没有想,挤进了窄窄的箱子,女孩把箱盖拉下,咔嚓锁上了。

吸血鬼们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找到,又到别的地方去了。

段秘和箱子里女孩脸贴着脸,眼对着眼,听着对方清晰的呼吸声。

女孩阴阴地笑了,她张开了嘴,露出尖利的獠牙,血红的舌头在段秘脸上贪婪地舔了一下。

段秘惊醒,原来是个恶梦,外面漆黑一片,女朋友坐在旁边看着他。

看段秘醒了,女朋友把脸凑过去对大汗淋漓的段秘轻轻地说,“其实,刚才箱子里的女孩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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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5:1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地狱的铃声



某一个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正准备下班回家。护士小月急匆匆地跑进我的办公室,说是刚才有人送来一位突发脑溢血的老人,需要马上手术。我二话没说换好衣服来到手术室,一切准备就绪。其实,那位老人送到医院时,就已经不行了,我们尽了最大努力,可是还是没能保住老人的生命,在第二天凌晨一点一时的时候,老人安详地走了。

我垂头丧气地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因为医院有规定,尸体不可以在医院放太久,病人一旦死亡,就要立刻送到太平间。于是我们为老人洗净了身体,穿好衣服,用洁白的被单盖住了他,安排好其他人都走后。我开始想怎么处置老人的尸体了,虽然人们都说搞医学的人胆儿特大,但我是个例外,在这深秋的夜晚,让我把一具尸体送到太平间里,这是我连想都不也想的事。可是我又没有办法啊,医院就是这么规定的啊! 怎么办呢?叫上一个人吧,叫谁好呢?对了,叫上大李,让他和我一起去吧,这样我就不太害怕了呢。

他和我是好朋友,在医院管后勤,于是我到办公室把他叫来了。他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不一会儿,他就来了。“王医生,什么事儿啊?”于是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一回,他笑了:“小事一桩,没问题。”我当时真不知说什么好,仿佛抓住了一要救命的稻草,然后我们一起把老人推了出来。一路上,我们什么也没有说,直到出了住院部,一股凉风吹了过来。必竟是深秋了,一股风吹得我不禁缩了缩脖子,后背的汗毛开始一根根立了起来...

到了太平间的门口,我打开了门,探头望去,里面冷气逼人。而且黑洞洞的,我朝大李使了眼色,于是我们七手八脚把老人径直抬到了里面,又把老人抬下了床,大李很有劲,用胳膊一夹,我顺势一推,老人的手便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线...我心里不知为什么“咯噔”的一下,急忙松开了手...“行了,行了。大李,走吧。”“等一下,他的手压在身体底下了。”大李说,“行了,反正也死了,快走吧。”我满头冒着冷汗,恨不得马上离开。当我拉着大李离开时,回头一锁,那种感觉就像是锁住了地狱之门一样。

和大李分别后,我回到了办公室一看,已经快三点了。于是我准备在办公室呆到天亮吧,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我习惯地拿起听筒,里面开始没有声音,然后是一阵沙沙的声音紧接着我听到了一个苍老而无力的声音:“王医生,手...压住了...疼啊...。!”我的头顿时像是响了一声炸雷,难道,老人活了??不可能,不可能!!!我急忙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我努力让自己静下来,可是没有办法,那个老人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的影像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不断地出现,画了一个又一个...我潢脸不停地流着冷汗,心里盼望着天快点亮吧...这时,电话又响了。铃声是那么尖锐...我的心仿佛被剪在了两半,过了好久,电话还是响着。我颤抖着接过电话...

又是苍老又无力地声音:“手...压住了...帮帮我...”我再也受不了了,一下子晕了过去...。

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我想起身,可是全身却传来一阵阵刺痛...这是哪里?我怎么了?这时一个护士走进来,我才知道,昨天晚上我晕倒之后今早才被人发现,他们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便告诉了他们。可是他们并不相信,有人说我做梦有人说我恶作剧。

可是,只有我知道,昨天晚上不是梦,那的确是地狱传来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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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5: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风 筝



风筝飞得越高,牵牵心里越开心。

他喜欢带儿子放风筝,儿子今年八岁。

还有许多人和牵牵一样喜欢放风筝,他们因为断线丢了许多风筝,丢了再糊,糊了再飞,飞了再丢,丢了又糊,谁也没把风筝当回事儿。

牵牵的风筝扎得象人一样大。

风筝飞得时间长了,风里夹杂着湿气,风筝慢慢褪色,开始发白,骨头慢慢露了出来。

每一次放完风筝,牵牵让儿子抱着风筝,得胜回朝。

风筝飞那么高,你知道风筝遇到了什么吗?

牵牵近来发现儿子特别奇怪,他怕看到风筝,每一次放风筝,他都露出惊恐的神色,有时候还冒出一句,“爸爸,风筝飞那么高,它怕不怕?”

“傻孩子,风筝是布糊的,他哪里知道怕啊。”

有一天,风特别大,牵牵又带着儿子去放风筝,到了一片大草地,那里有许多人,穿着花花绿绿的

衣服,却没有一个人放风筝。他想把风筝从儿子怀里拿出来,但儿子死死把风筝抱住,“爸爸,你能不能不放风筝,我怕,我怕高。”

牵牵第一次发现儿子的眼神特别奇怪,他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没有发烧,他放心了。

“爸爸放风筝给你看,爸爸一定放得最高。”

牵牵让儿子拿着风筝,他迎着风跑,风筝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然后飘上天空,直入云宵。

牵牵双手牵线,把风筝放上去了,这才回头远远看看儿子,儿子的双手张开,仰着头,象被风吹着的草一样,左右摇罢。

牵牵大吃一惊,连忙朝儿子的方向跑,这回他看清楚了,儿子不见了,是他的风筝在地上,还被风吹着,翻滚着,左摇右摆着。

地上的人们看着牵牵,一个老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怪怪地对牵牵说,“我们看到你把你儿子放上去了。”

“他把线绑在自己的脖子上,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闭着眼把手一张开,一下子飞上去了。”

牵牵很气恼地对老头说,“不可能,人怎么能象风筝一样飞到天上呢?”

老头一笑,张开了双臂.

地上所有的人们把手张开,眨眼间,他们都变成了各种各样断了线的风筝,风一吹,平稳飞行。

牵牵手上的线越绷越紧,终于咔嚓一声断了。

牵牵的心也变成了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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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9-2013 05: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精 变



一、

古时候,有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他年轻力壮,精明聪慧。时常穿着一件长衫,总是干净利落的样子。

他推着一个独轮小木车,车上堆着布匹绸缎、针头线脑、胭脂花粉以及绣花线等等,都是姑娘、小媳妇喜欢的东西。

他的货物卖得不错。他每到一个地方,停下车子,掏出拨浪鼓,一边摇一边喊叫:“卖货啦!卖货啦!卖胭脂!卖花线啦……谁要买啊?”这时就会有人出来挑选货物。自然对他也会悄声评论一番。

有一回,他不知不觉间走到一个离城镇很远、人烟稀少、很偏僻的一个山村。那里只有几户人家。沿途走来,两边绿树成荫,流水环绕。古朴的小木桥,还有远远的鸡鸣狗叫声,鸟儿在树上婉啭啁湫。真是一个景色清幽的所在。他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

“绿水清清好风来,有个姑娘去采莲。

一对鸳鸯来又去呀,姑娘那边羞红了脸。"

……

他一路走着一路唱着,走过小桥,来到一家门前。门口站着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小姑娘。他喊了一声:“卖货了!”

老妇人走上前去:“货郎倌!从哪儿来呀?”

他放下车子:“从城里来。老妈妈!”他看见小姑娘羞涩地躲在老妇人的身后。

“都是什么货呀?”

“老妈妈!您看有针线、花布还有脂粉。您要哪一样啊?”说着摊开了他的货物。

老妇人拣了一包针和两团黑线白线,小女孩两眼放亮,拿了一盒胭脂,和各色花线不放。

“几文钱?”她亮了亮她们手中的东西。

货郎笑吟吟地拿出一根花头绳递给小姑娘:“这个送给你!老妈妈!一共五文钱。”

老妇人付了钱,拽着欢天喜地的小姑娘走进门去了。货郎收拾好东西一路喊着向前走去。他走到了一个独门独院的人家门前。

“卖货啦!卖针线啦!有绣花线……有花布啦!”他停下车坐在车把上休息,拿出毛巾擦起汗来。

这时只听木门“吱呀”一声,袅袅婷婷走出一个俊秀的小媳妇来。她盘着发髻,鬓角插着一朵小绒花,脸庞粉红娇嫩,一袭杏黄长裙套在她的身上,腰间扎着丝带,柳腰细细一握。一双媚眼娇羞地闪躲着货郎热辣的目光。

她轻飘飘地走过来道个万福说:“货郎大哥!我要绣花线。”

货郎回过神来,忙不跌地说:“好啊!有花线,有好花线!你要什么颜色的?”说着拿出五颜六色的花线来。小媳妇挑了红绿蓝三色线拿在手上。

货郎热情地说:“小姐!我收你一文钱吧!”

“钱?哦……我没带呀!我给你拿去,你先等着。”说着打开门走了进去,并拿走了丝线。

他高兴地等着。他还想见她一面。她的轻盈、她的飘逸,是从来不曾见过的。他等啊等,等了有一顿饭的时候还不见她出来。货郎忍不住喊了起来:“小姐!给我钱吧!我还要赶路呢。小姐!你出来好吗?小姐……”怎么喊都没有回音。他过去敲敲门,还是没有动静。他一推门开了,于是走了进去。院子里,野花恣意地开着,杂草丛生,小石径上草木长了半人多高。看来许久没有人整理了。他小心地走过去,走到迎面正房门前,只见门框上的漆彩陈旧剥落,上面结着蜘蛛网。他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应声。他只好又推开门,看见里面有些昏暗。木凳桌椅倒塌着,床上只有木板一块,已腐朽不堪了。看来没有人住过。他找了找,发现门背后有一个光秃秃的扫地的条帚.条帚上很干净,上面缠绕着红绿蓝三色丝线。

他吓得赶紧逃出这个诡异的地方

他推起车子向前跑去。

这时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货郎大哥!有脂粉吗?”

他头也没回地跑了。

谁也想不到,一把条帚也能成精!

老辈人常说,以前人少,那些常年不见阳光的东西,最容易成精。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反正大家都在讲!

二、

在一个村庄里。有一户人家。家里有婆媳二人。公公和丈夫出外做生意,一年了都没有回来。婆媳俩早睡早起警慎地过着日子。

有一天晚上,婆婆早早睡下,媳妇在自己的房里,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思念着远在它乡的丈夫。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眼看天就要冷了,衣服鞋子够不够穿,有没有生病?该回来了吧?

这时听见房门轻轻一响,插着的门栓自动开了。只见进来一个人,个头高高大大的。她意识到不是婆婆,吓得惊叫一声。那人上前捂住她的嘴巴,柔声细语道:“别叫了!我来和你做伴。我知道你很寂寞,常常睡不着觉。我早就注意你了,你可能不认得我。我今天来一是感谢你对我多年的照顾,二来吗……我对你倾慕已久,早就想来陪你了。你的丈夫他回不来了,今后想着我吧!我时时刻刻都会陪着你的。”说着他松开了手。

她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月光下她看见他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小伙子,只是穿着有些花哨。

她颤兢兢的说:“你……你快走吧!我不认识你。孤男寡女的,怎能相处一室!被人知道了我怎么见人?我婆婆就要起来了,那样我就活不成了。你走吧!”

“骗我!她这个时候是不会起来的。我不走!”说着搂住了她。

“不行!不要这样!你不能坏我名节呀!”她急得哭了起来。并努力挣开他的怀抱。“嘘……不要吵了!你婆婆醒了我不管。你这样是徒劳的。我想你很久了。今天我决不回去!”他贴上了她的脸。

小媳妇无声地反抗着。

但没有用!

天麻麻亮的时候,他悄悄开门出去。

这时鸡叫了。

婆婆咳嗽着出来,并叫她起床。

这一天她很卖力的干着活。婆婆很满意。

晚上他带着多情的微笑来到她的身边。

她不可抗拒的叹息着。

就这样,他晚上来,天不亮就走。一时都不耽搁,很有规律。他一出去,鸡就叫了。她心中有了疑云:这是谁家的人呢?怎么没有人找他?他晚上不回去行吗?我认识村上的人,却没见过他。真是太奇怪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儿,渐渐地心中有了主意……

晚上,他又来了。

半夜,趁他熟睡中。她悄悄起身,拿起早已放在一边的针线,别在了他的后衣角上。

天不亮他走了。衣服上拖着一根长线。

这时,院里的大公鸡打鸣了。

天亮了,她起身顺着长线出去,发现针线插在她家漂亮的大公鸡尾巴上。

她吓了一跳。

原来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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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9-2013 01: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女人汤



在阳世,女人被男人抛弃,忍受不了窒息的孤独和空洞的未来,她们义无返顾地如昙花般坠落,终于颓败。留下的殷红的血滴,却挥散不去一世的怨哀。

在阴间,原以为从情恨中解脱的女人们,却不知自己的魂魄支离破碎,这里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地,她们的魂游荡在那一处,寻找黑暗的出口。

有个地方叫作“女人汤”。

它介于阳世与阴间,里面有甘甜的美酒,迷醉的音乐,和女人诡魅的淫惑。那些无助的魂灵喜欢到这里来,带着活着的怨,死去的恨,向男人复仇。“女人汤”,黑暗中的极乐和痛苦,销魂的艳魅中闪烁着腐靡和杀意。

静儿,是我阳世的名字,家世清白的好人家的女儿。从小,我就知道我是美丽的,别人都说我的容貌仿若桃李,倾国倾城。而我却觉得“倾国倾城”远不足以形容我的美丽。那样的社会,一个女人的美丽就是她的武器,更何况是这样出色的天生丽质。可是,我并不感到满足或是快乐,即使十六岁的我早就知道男人们看我的眼神与看别的女人有多么不同,他们痴迷于我的美貌。我却不得不把这样珍贵的东西与别人分享,我的双生姐姐,星钥。

星钥确实是美的,甚至她比我更懂得利用这种武器。她天资聪颖,能歌善舞,所有女人该会的东西她都会,我有的她都有,我没有的她也有。我不能说我不妒忌,所以我越发消瘦苍白。姐姐说我这模样惹人怜爱,而她与我同样容貌却有别样光采,高贵雅致,别人乐于亲近。

娘总说我单纯,小女孩家还什么都不懂呢。可是娘错了,我懂,只是我不说。姐姐再怎么掩饰或故作高尚,她骨子里是个淫荡的女人。

“静儿,”深夜无月,她的手抚过我嫩滑的肌肤,冰凉湿润。眼中却闪着妖娆的光芒,“静儿呵,我们是一体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无言,我明知她决非是我,我只是爱上了我的容貌而已。星钥,却是上天降下的魔星。

“女人汤”,介于阳世与阴间,在深夜点起昏黄的灯火,用魅惑的气息勾引夜路的年轻男子。

每个人都知道,“女人汤”里有一个特别的女人,她的双眸如秋天的湖水般明亮,她的笑容如皓月般醉人,她的黑发使乌绢失去光彩,她的身形轻盈得令微风妒羡。她称自己为泣影姬。

如果可以永远不长大,如果可以只是那么单纯,也许我和星钥能做一回普通的孪生姐妹,可是命运的齿轮是注定要错位的,就象我们不得不由女孩变为女人般无奈。在我们到了可以婚嫁的年龄的时候,星钥已与许多男人有染,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瞒过善良的爹娘,但她确实做到了。

星钥周旋于络绎的求亲男子之中,温文而雅,优娴贞静宛如仙子。而我却闭门不见,凭栏听雨。过不了多久,上门提亲的人渐渐改了方向,直至无人问津。星钥身上有的我没有的东西,仿佛磐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对星钥的恐惧在她出嫁之后仍未完全消失,她对我说,总有一天我会跟她一样。仍是玩笑的口气,我却分明见到她眼中别样的东西。

“泣影姬啊,你在想什么?”

俯在我身上的男人已大汗淋漓。我怎么了?最近老是想起那时候的事。我抬手,纤长的手指轻轻插进男人的头发,慢慢揉搓着。这个普通的男人不算年轻,但很俊俏。是的,这是我喜欢的,他可以不富有,可以不年轻,可以不正直,却不可以不漂亮。我喜欢漂亮的男人,喜欢他们在我身边停止呼吸的感觉。

可是,今天,我突然很厌恶,厌恶他在我身上游移的手和眼中的色欲。

“这样对你妻子公平吗?”

“呃?”

“你了解一个女人守侯的痛吗?”

“什么?”

我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他的脖子已经断了,脑袋滚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鲜血喷涌在我雪白的胸膛上,湿润而又温暖。我站起来,冷漠地看着他临死前充满恐惧的脸。可怜的男人,他根本不知道在他纵欲狂欢的时候,他的妻子已经自缢了。

泣影姬,也只不过是“女人汤”里冤恨的魂。

在我十七岁那年,爹娘染病过世,姐姐却没有回来探望,一个人办了丧事,不知该何去何从,直到遇见晓生。

晓生是闯进来的,月影婆娑的桃花园,当我打开篱笆门的时候,他的气息便罩上了我头顶一小方天地,跌在他的坏里,他在我耳边说:“从我第一眼见你,便非你不娶。你的美征服了我,老天,不知你对我下了什么蛊。”大胆的男人,我想。当他解开我的髻,我才惊觉,一把推开他,四目相对,怎的他俊秀挺拔,眉宇间气息怡人。好个漂亮的男人,却眼生得很,我和他见过吗?小时便忘事,这一面之缘自然不会记得。

我的脸被他的目光烧红了,什么叫一见钟情,我终于知晓。任由他吻住我的小嘴,第一次,却也觉甘甜。心如小鹿,从此相依相随。

晓生是外乡人,他不知道我还有姐姐的事。我不打算告诉他,怎会爱上他?我不知道。只晓得我已无可救药为他痴迷,他的温柔,他的才气,他对我的重视。我不愿有其他女子分享我的美丽,特别是姿色才能都胜我一筹的姐姐。晓生迷恋我的貌,我就要让星钥永远成为一个秘密。

“静儿,你知道吗?你温柔婉约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另一个自己。”晓生搂着我叹息道,“我不碰你,因为我珍惜你。待我下月回家禀示爹娘,便来迎娶你。”

我无声点头。他的话让我想起了星钥出嫁时说的话,可是我相信我就是我,没有其他,我不要星钥横亘在我和他之间,我只想他属于我一个人,只属于我一个人。

“影姐姐,”柔美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眼前,一个模样可人的娇弱女孩盈盈然走过珠帘子,眉间有着淡淡的愁丝。

我伸手:“如歌,你来。”

“是。”她低首过来,杏眉柳腰,想必前世也是惹人怜的美女一名。

“刚从沉香阁回来?”

“是。”

“呃?”

“……”她咬了咬唇,“他是华秀。”

我不觉叹了口气,打发她走了。

这个名叫如歌的女孩,刚来“女人汤”不久。

她的一生确是凄凄惨惨。十三岁的时候,被家里卖了人家,丈夫却是个有痨病的大脸麻子,足足比她大了二十岁。小姑娘家好脾气,任劳任怨,内向不多话,认命地度过了她如花的年龄。后来,丈夫死了,十八岁守了寡。再后来,遇到了华秀,京城的公子,便爱上了。如歌第一次感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华秀也说要娶她回家。却无奈家中无法接受一个死过丈夫的女子。华秀便要她假死,据说吃了三寸茉莉花根就可以诈死三个时辰。如歌义无返顾地吞下,躺在棺材里等爱人来救她。然而,华秀诱她自尽后扬长而去。没有人知道,被埋在土下的如歌醒来后是如何的痛苦,她拍打棺盖,撕扯自己的衣裳,挣扎着想挖开钉子,一般人都无法拔去七寸长钉,更何况一个盈弱女子?二十岁,她被活活闷死在黑暗中。

如歌到死都爱着华秀,她是否有问他还记得那时的约定吗?她是否有告诉他黑暗中她是多么绝望多么痛苦?她是否说即使他负了她,她仍一如既往?可是不管怎么样。如歌杀了华秀,即便泪如雨下,心如刀割,她也必须杀了他。

因为,这是她在“女人汤”里的宿命。

那么,我呢?如果我再次遇到了,我会怎么做?

“影姐姐,时辰到了,该走了。”

我应了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依然绝美如昔。

“他等你很久了。”

我掩开珠门,一见,分外眼熟,他是——

清明,霪雨菲菲,空气中青草的气味湿漉漉地漫着一股忧伤。提着小篮到爹娘坟前上香,愕然发现与我相似的人儿早已伫立在碑前。我知道是谁,却免不了几分错愕,毕竟数年不见。看她,素衣素裙,盘起的髻上插一凤钗,柳眉轻拧,眼中盈盈如水,比往年更添了几分优雅。不得不承认,星钥更美了。

“静儿,”她朝我微微一笑,朱唇轻启,“你来了。”

“恩……”我停下了脚步,故意留下距离,顺手把风吹乱的发丝整到了原处。

“静儿,好久不见,你越发水灵了。”

星钥从不吝啬赞我,我不答,心中只庆幸晓生不在。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星钥要我到她夫家小住,我本想拒绝,又想到晓生要过月才回来,便答应了。

星钥的丈夫是生意人,自己盖的房子,看得出费了心思,门砖墙瓦,龙凤雕刻,不奢华但精致。特别是他们卧房床边挂着的一对黑曜石砌成的新月,色泽细腻,通体黑亮,可见设计者的用心之处。我想,待我和晓生成亲,也让他做一对给我,不要新月的样式,我喜欢没有太多棱角的图案。想着,不觉脸烧得热了,被星钥逮个正着。

“想必妹子是有了心上人了吧?”星钥柔媚地笑道。她换了白衣,着翠绿色小裳,锈着金色花边的罗裙,髻上的钗也换作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举手投足是小妇人特有的风情。相形之下,我这身白衫倒显得陈旧了。

我有些羞涩的点点头。

星钥的眼里似乎闪过什么,却马上恢复了平常神态,她把端来的梅子给了我一颗,便拉我的手坐下:“给姐姐说,他是怎样的人?”

我有些为难,总觉星钥似乎另有目的,犹豫着要不要说,看她眼里的热切,最终还是开口:“他是……”

大门的风铃徒然响起。

“是你姐夫回来了,你坐,我去看看。”星钥疾步走出屋外。我如释重负。

一小会儿,说笑声便由远至近,星钥手牵一位高大的男子走进来。她热络地拉过有些惊诧的我:“静儿,这是我的夫婿,孟天。”

抬眼看他,棱角分明的脸孔,气宇不凡。没料到星钥的丈夫是如此俊朗威武的人,与她以前相处的男人都不同。没有去她的大喜,却不知她嫁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想多了,有些发愣,男人开口道:“这是静儿妹子吧,一直听内人提到你,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才发觉自己还直愣愣的看着人家,忙收回目光,脸红的低头,怎的一瞬时似乎为他动了心。我一定是太过胡思乱想,要不得。

大家聊着,星钥小鸟依人的样子,孟天也无不疼惜的轻挽她不盈一握的腰身。看着,有些羡慕,更感孤独。不过,再过些时日,我也可以得到与星钥一般的幸福。我的晓生,分外思念他,这才知晓自己的心在也容不下其他。

一住便是半个月,孟天对我着实体贴。每天吩咐厨房为我准备合胃口的小菜,知道我喜欢吃梅子,他便亲自去外省买来,腌了入味了给我。他还为我添置了好几套布料上乘的衣裳,不似星钥的艳丽华贵,却也件件朴素高雅。他说:“你虽与星钥长的一模一样,却不适合穿华丽的颜色,你是一朵空谷幽兰,等着别人采摘。”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感到了他温热的气息。星钥仍是那样微笑,即使我已吸引了孟天所有的目光。

好想见晓生。

终于盼到了晓生回来的前一天。我去向星钥告别,星钥一定要我再住一晚。她说孟天出了远门,要我与她同床而眠。毕竟是亲生姐姐,况且从此一别,要再见不知何日。我便应了。

夜里,我坐在她的卧房里看着她铺床,心中竟有一丝暖意。从出生起,我和星钥就一直同床而眠,亲密无间。而什么时候,如这般形同陌路?我知道,是从她第一次露出妩媚的微笑,第一次穿起玫瑰般艳丽的罗裳,第一次的晚归。

“静儿,”星钥手捧一件薄纱罗裙,叫我,“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这色泽合适你,穿上试试?”

那是一件浅紫色的裙,上锈了青莲,碎碎点点,轻灵又雅致,外层的透明白纱似给花瓣蒙上了雾,说不出的灵透。一看便爱上了,忙不迭地换上,果然合身。星钥抚过我的脸颊,轻声说:“好像。”我看出她的眼神有些迷离,想说什么她却出去了。

“张家嫂子有一件外袄落下了,我给她送去,静儿,你先睡吧。”

我决定等她回来。姐夫不在,我心里明白她到哪里去了,我已经习惯了她拙劣的谎言。让我惊讶的只是她在婚后的不顾一切。

窗被风吹开了,桌上的烛火也随风影摇曳,吹进了寒冷和孤独。我起身去关窗,门外徒然响起了脚步声,蓦然回首,对上一双乍猛的眼,是他,孟天。

扑鼻的酒气,他的身子沉重的倒在我的肩上。突来的压力使我后退几步,我努力使自己站稳脚跟,扶他到床边躺好。就这几步已让我的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灼热的呼吸似乎还留在我的耳边,惊觉房里是孤男寡女。

他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生疼。我想抽回手离开,不料他用力一拉,我一个踉跄,跌在了他的怀里。

“别走……别走……星钥……”孟天更用劲地环制着我。

我挣不开他,大喊:“我不是星钥,我是静儿啊!”

“骗子!”他翻身压在我身上,“你还想骗我?你嫁给我之后每一天都说谎!”

“姐夫?……”泪水涌出了我的眼眶,我的手被他狠狠钳制着,很痛很痛。

“静儿?!”孟天不可思议地瞪着我,他松开了压着我的手,“你哭了?”

我咬住自己的唇,感到万分委屈,我的另一只手仍被压着,我哽咽出声:“放开我……“

“星钥是从来不会流泪的。”他轻轻拭去我脸颊的泪水,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眼里有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恐惧,莫名的感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星钥呢?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好美……”孟天叹息,却更粗鲁的扳过我的双臂,像变了个人似的狠狠吼道,“当初她就是穿着这身衣裳勾引了我,让我为她神魂颠倒,欲罢不能,她要什么我都满足她,费尽心思让她嫁给了我。在我心里她是那么高贵温柔,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让我心醉,为了她我甚至愿意放弃一切!……”

“你弄疼我了……”我用尽力气挣扎着,他想干什么?他说这些到底为什么?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疼吗?很好,我就是要让你疼,让你知道我的痛苦!”

在我能反映之前,他的唇狠狠压上我的,没有任何温存,他野蛮的开启我的唇,闯入了我的世界。

“妈的!”他放开我,抹去嘴角的血迹,“你敢咬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

我几乎在哀求了:“求求你,别这样!你和姐姐的事,我……”

“你的姐姐,”他冷笑一声,几乎是用尽全力捏我的手腕,那样的力道使我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她是个婊子!”

我听到了手骨断裂的声音。

“她用她该死的外表迷惑了多少男人,每个人都对她死心塌地。当她答应嫁给我时我以为我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男人了,可是结果完全不是这样,我是最愚蠢的丈夫!新婚之夜,她竟然很平静地告诉我她早就不是完璧之身,她甚至与每个追求过她的男人上床!她是个天生淫荡的女人,她说她离不开这样的生活!更见鬼的是,我却依然那样爱她。为了她,别的男人无法忍受的侮辱我都忍了,我放任她出去寻欢作乐,我见不得她眉头一丝的不悦。我安慰自己,只要她的心是属于我的,其他一切我都不在乎了。可是,她竟然连这一点都不曾给过我!”

我的泪疯狂地涌出,我眼前这个男人是受伤的困兽,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终于刺进了我的心,让我和他一样痛。可是,这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我必须背负她的罪孽?这不公平!

“放开我……!我没有做错什么!别这样待我……!”我困难地出声。我的双手已失去了知觉,我只求他仍有一丝理智。

“住口!”他一把撕碎我的衣裳,扯下抹胸。狂猛的眼神恨不得吞下我。

那样突然,我的身子赤裸裸的呈现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可是,我竟没有再反抗。我的心蓦然升起的悲哀和绝望使我窒息。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身体,”他的话冷得令人心寒,“恐怕连灵魂也一样吧。哼,第二个荡妇!”

是吗?我是吗?这辈子我也许真的只能做星钥的影子呵!那么,我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生存在这个世上?不过,我无法思考了,突如其来的压力和疼痛使我几乎昏厥。逃不过他疯狂的掠夺,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晓生……

床头的那串黑曜石瞬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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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9-2013 01: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蜡 人



一个前卫艺术家搞了一个大型蜡像展,主题叫“10年代人类”。我是在媒体上看到的消息。

关里对我说:“我们去看看。”

我正忙着在电脑前敲字,说:“给个理由。”我卖字为生,一分钟值50元人民币或者更多一些。

他说:“不花钱。”

我当即就同意了。

后来我知道,关里不认识艺术家,也不认识展览馆的经理,他认识的是一个检票员。

那是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也许是毛发太少的缘故,他看上去有些怪。

关里刚刚二十出头,在一家公司编软件,我想不出,他们两个人有什么理由认识。

不过这个检票员是个很帮忙的人。他说,白天是两个人把门,不方便,因此只能把我们的“免费参观”安排在下班之后。这时候,天已经黑了。看他那紧张的神情,我们知道他为此担当了很大的风险。

说参观不确切,应该说偷窥。没错,绝对是偷窥。

那个检票员悄悄打开门,把我们放进去,然后他在外面放哨。里面的灯也不敢全部打开,太显眼,只亮了几盏,不过光线足够了。

实际上,我已经有些懊悔了。来偷肉偷钱偷情都值得,鬼鬼祟祟却只为看一个展览!

进了门,左右是两条弯弯的通道,毫无疑问,这个展厅是环形的,顺一个方向走进去,转一圈,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往两边望过去,通道的弧度含蓄地阻隔了视线,显得深不可测。

那些蜡像顺墙根站着,一个连一个,每个蜡像的右手都拿着一只鼠标,每一根鼠标线都伸到后一个蜡像的脑袋上,从天灵盖直直地插进去。

我们慢慢朝前走,发现所有的蜡像都是这种关系。我明白了,这些蜡像在展厅里站了一个圆圈,首尾相衔,完成了一个循环。

应该说,这是一个浅陋的作品,却被媒体吹得很玄乎。不过如果把这些蜡像看成一个体力活,倒是很令我钦佩———这么多蜡像,得做多长时间啊。

我不喜欢蜡像,因为它们太像人了,可是,由于没有血,那肤色又假得令人害怕,就像站着一具具尸体。

它们有男有女,不过年龄在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之间,服饰无一雷同。

从衣着打扮上看,有染着红黄蓝头发的街头少年,有穿职业装的白领女孩,有上下名牌的绅士,有雍容富贵的少妇……

不过,所有人的脸都是同一个人的脸,那是一张中性的脸,不过,表情却不同,好像同一个人穿着不同的衣服,做着各种脸谱:有的木木地看着前方,有的低头想着什么,有的脸上挂着GAY干净的笑……

其中有一个戴墨镜的女人蜡像,我忽然对“她”有些惧怕,就停下来,和那副墨镜对视。

终于,我伸出手,小心摘下了“她”的眼镜。

是的,我担心墨镜后没有眼睛。

还好,眼睛是有的,“她”定定地盯着我。

我把眼镜给“她”戴上,离开了。

接着,我看到一个男人蜡像,“他”的手腕上竟然戴着一块真表。

我蹲下去仔细看了看,那是一块“宝珀1735”全手工机械表,全球只限生产30块,我怀疑是冒牌。

接着,我掏了掏“他”沉甸甸的口袋,里面竟然还装着一个彩屏手机。

我站起来,用它拨一个朋友的手机号码,竟然通了。

那位朋友叫张虹,她客气地问:“喂,哪位?”

“是我,周郎。”

她大呼小叫地说:“你拿的这是谁的手机呀,号码这么怪!”

我说:“别人的,我只想试试。”然后我就把电话挂了。

张虹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我不敢和她纠缠。不过,她心直口快,是个皮实的女孩,我只有对她才敢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把手机放回“他”的口袋,继续朝前走。

现在,我觉得这个展览有意思了。我一个接一个地摸那些蜡像的口袋,像小偷一样兴奋。

我偶尔发现一个问题———每个蜡像的右手和鼠标都是一体的,好像那鼠标是从手上长出来的一样。

发现这个问题之后,我察觉到关里不见了。他在我前面,走得太快了。这家伙的乐趣仅仅在于占便宜,对艺术的兴趣还不如我大。

我喊了一声:“关里!———”

展厅里的回声很大,好像还有一个我,在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喊关里。那个虚假的声音同样没有血色,性质就像这些蜡像。

我没听到关里的回答。

我有点紧张起来,快步朝前走,想追上他。

前面只有无穷无尽的蜡像,它们基本上都是无神地目视前方,我得经过所有的视线。我忽然有一种怯场的感觉。

电话突然响起来,我立即站住脚,掏出来接听。

这时候我旁边是一个女孩,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她张大嘴笑着。也许是她的嘴唇太红了,也许是她的笑在这个夜里有些不适宜,总之,看上去她显得有些狰狞。

是张虹打来的,她说:“刚才接电话的那个人是谁呀?”

一丝阴影从我心头飘过,我问:“怎么了?”

她不满地说:“你挂了后我又打过去了,他的态度怎么那么恶劣?”

我一惊:“他说什么了?”

张虹说:“我问他,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去哪儿了,他粗声粗气地说,他走啦!然后啪地就把手机挂了———他到底是谁呀?”

“别问了,反正你不认识。”

“哎,我正想叫你来看一些好玩的东西呢……”

“好了,我有急事,回头再给你打电话。”说完,我又把电话挂了。

张虹堵住了我一只耳朵,很危险。

在这个阴森的展厅里,我得保持听觉十足的灵敏。

我警觉地回头看了看,一个个蜡像木然站立,没有任何异常。我快步朝前走。

一直没看见关里的影子。

这个光秃秃的环形通道是藏不住人的,难道他已经出去了?

我突然怀疑他是不是藏在哪个蜡像的后面了,也许,等我走过之后,他会从后面跳出来吓我一下……

我开始打量那一个个蜡像。

终于我看见了他的衣服———白色T恤,上面有一只碧绿的兔子图案,下面穿一条黑色牛仔裤,一双黑色休闲鞋……

我朝上看了看,却是一张蜡像的脸。

我一下有些发蒙。

我觉得关里是在跟我开玩笑,但是我一时没有想清楚是他把衣服套在了蜡像的身上,还是戴上了一个蜡像的面具。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毫无血色的脸,它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一直木木地看着前方。

我和“他”就这样对峙了好长时间。

不知道旁边哪个蜡像戴着表,我听见一个声音在提示我:“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我忽然希望事态扩大化,就躲开“他”的目光,转到了“他”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肩。

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真人的肉身!

我抖了一下,把手缩回来。

“他”突然说话了,是关里的声音:“其实,我也是这蜡像中的一员。”

我一下跳到“他”面前。

“他”毫无表情,依然木木地看着前方。

我马上想到这是一个需要观众参与的所谓行为艺术作品,也许,哪个地方藏着监视器和广播……我忽然有了一种被耍弄的感觉。

我又愤怒又恐惧,现在,我惟一能做的就是赶快离开,并且暗暗发誓,下次就是倒找钱我都不来了。我可是一个有记性的人。

前边的通道耐心地弯曲着,看不到尽头,我甚至怀疑顺着这条通道能不能走出去。

我折了回来。

相反方向的通道同样弯曲着,看不到尽头,蜡像无尽无休。

我想了想,还是返过身,继续朝前走———我不愿意再见到那个口袋里装着手机的蜡像。

我感到孤立无援了。

我想,这时候如果跟一个同类说说话,心里也许会平静一些……

我掏出电话,拨张虹。

电话通了,她咋咋呼呼地说:“是周郎?我正等你呢。”

“你在哪儿?”

“我在一个展览馆。”

“展览馆?”

“对呀,这里有很多蜡像……”

怎么到处都是蜡像?

我正疑惑着,突然停住了脚步———前面那一个挨一个的蜡像中,有一个正在打电话,除了脸,“她”的声音,身材,发型,服饰……都和张虹一模一样。

“她”没看到我,还在继续说:“特好玩,所有的蜡像都长得跟我一样,你快过来吧!”

我喃喃地说:“是啊,我看到你了……”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直直地看着我。

这时候,展览馆里的灯一下全灭了,四周一片黑暗。

张虹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周郎,是你吗?”

我屏住呼吸,不说话。

“她”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你怎么也长成了我的样子?”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却摸在了一个蜡像的脸上。

我知道,也许是内容,也许是形式,总之我已经变了,我被卷进了这个诡秘的通道里,像时间一样不可逆转。现在,我必须找到出口,冲出去,仰头看一看天上的星光。

我扔了手机,在黑暗中一步步后退,却撞在了一个东西上。那似乎是一个软乎乎的肉身,但是这骗不了我,我小心地躲开,朝旁边走,刚一迈步,又撞在了一个东西上。我怵然一惊,急忙朝相反的方向走,结果还是撞在了一个东西上……

我忽地明白了,是有人在阻挡我。

我小心地伸出双手摸了摸———四周竟然都是蜡像的脸!

我放弃了努力,一动不动了。我想,门口那个检票员发现停电了,肯定会跑进来找人,我希望他马上出现,把我拖出这个噩梦。

可是,检票员没有出现,电却来了。

我立即发现,我已经被编排在了蜡像中间。我的手里也长出了一只鼠标,鼠标线插进了右边那个蜡像的脑袋,而我的脑袋插进了左边那个蜡像的鼠标线。

我发现身旁这个蜡像的体态和服饰有些眼熟……我陡然绝望了,哆哆嗦嗦地问:“你是检票员?”

“他”慢慢转过脸来,喜笑颜开地说:“不,我是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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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9-2013 01:3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剥 离



一.

这是一片十分普通的居民区,破旧灰暗的楼群,随着漫天大风横行的废塑料袋,裸露在地表外的无数管线,好像人体内错纵复杂的血管。

时正值黄昏,一群行将就木的老头老太太正坐在墙根下,默默地看着天边的火烧云,一个个满脸皱纹,目光呆滞。给这片居民区更是增添了几分老气横秋的感觉。

大楼里的住户们几乎是不相往来,也不认识彼此,只有在夜里窗子透出灯光时,才让人意识到这里有人居住。远远看去,就好像无数的墓冢卧在乱坟岗子里一样。

一辆车“嘎”的一声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四十多岁,皮肤保养得很好,只是又细又弯的眉梢上挂着重重的戾气,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抬起头看看眼前的高楼,厌恶地看着四周的居民。

她不属于这里,这里看样子也不欢迎她。

女人嘱咐了司机几句,就抱着孩子上了楼,根据手里纸片上的指示,一层一层找着。楼道上全是破烂,破筐破自行车破坛子,地上满是黑泥,还能看见许多白蛆在动。每户住家都是房门紧闭,楼灯也坏了,走在暗暗的楼道里,真是够吓人的。来到六楼三号门时,女人站住了,就是这里。

门前挂着厚厚的珠帘子,上面绣满了山水鱼虫,因为年头太久了,帘子上灰朦朦的,泛着异样的黄色。大门紧闭,正中贴着一张倒粘的福字。大门两侧各挂了两只铁制的小蛇,盘延吐信,做的到还逼真。女人有种很强烈的异样感觉,浑身不舒服。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时间不长,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她眨着眼睛看了看问道:“你找谁?”

女人下意识地抱紧孩子,迟疑地说:“有位叫李贵容的,是不是住在这儿?”

门大开,里面的女人完全露了出来,她笑嘻嘻地说:“是赵太太吧,请进请进,等你半天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赵太太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李贵容,此人是个长得非常清秀的中年妇女,脸上五官丰采清奇,在额头上还长着一枚眉间痣,模样超凡脱俗。她对这个人有了好感,心里踏实了不少,跟着那女人走进了房间。

家里陈设很简单,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人家,正厅里放着沙发桌子电视电冰箱等,任一处都透着那么朴素平凡。李贵容请赵太太上座,然后倒了一杯茶,然后笑盈盈地看着:“就是这孩子?”

赵太太看看怀里熟睡的婴儿,叹口气:“就是这孩子。”

李贵容搬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这女人一看就是市井中人,坐相不雅,大大咧咧,一条腿支在凳子上,裸露出一只涂满了黑色指甲油的脚丫。

赵太太有些厌恶,脸上又不好露出来,尴尬地笑笑,低头喝了口茶。茶香四溢,杯里飘满了花瓣。李贵容幽幽地说:“这叫粉茉莉,刚才山上摘下来的时候,要放在婴儿的嘴里浸着、身上捂着,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能散出类似大自然的芳香。赵太,喝着是香吧?呵呵。”她笑了笑,继续说:“说说这孩子吧,到底怎么回事?”

赵太太湮红的嘴唇颤了颤,眼睛湿润了:“我家也不知怎么,造大孽了。”

李贵容适时地递上一块小手帕:“赵太,慢慢说。”

赵太太叹口气说:“我既然求到你头上,也就不瞒你了。我这孩子是先天的心脏病,生他的时候我是难产,在产房里度过了十多个小时。当我丈夫在外面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说到这,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就疯了。到现在还是痴痴呆呆的。”

正说着呢,这时,里屋门帘一挑,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孩来。这女孩长得十分清秀,就是面容疲惫至极,面色蜡黄五官浮肿,丝巾缠头,一脸的愁容。赵太太不说话了,狐疑地看着。

李贵容拉住那女孩坐在自己身边,笑笑说:“这是我妹子,刚从乡下来,也不懂个事。快点,叫赵太太。”女孩眼神呆滞,面无表情。赵太太一皱眉,觉得这个女孩似曾相识,也没时间细想,就摆摆手说:“算了吧。李..贵容,我是听熟人介绍才来你这的,说你什么病都能治,可是真的?”

李贵容笑得很诡异,她的颧骨极高,隐隐得鬼气蔓延:“一药治百人不治百病。就是扁鹊和李时珍在世,也不敢说自己什么病都能治。不过,贵公子的这个病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绝对手到病除。”

赵太太看看她的家,疑惑地问:“你..打算怎么治?”

李贵容笑着说:“赵太,这是我吃饭的家伙也是压箱底的秘密,怎么能告诉你呢。你就放心,把贵公子留在这里,十天以后再来,我保管给你个惊喜。”

赵太太看着手里的孩子,喃喃道:“这是我唯一的独苗了。我的产业可都指着他了。”

李贵容说:“赵太,你放心好了。我的生意我的为人,你来得时候应该打听得很清楚了。贵公子如果有一点损伤,我去给他赔命。”

赵太太轻轻地叹口气,突然之间来了一股尿意,心重重地跳了两下,一股侵人心脾得寒意直窜上来,不禁打了个冷战。是不是有事情要发生?

这时,屋子里不知哪个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阵婴儿惨惨的哭声“啊~啊~”

二.

赵太太疑惑地问:“你家怎么有孩子哭?”

李贵容神色黯淡,叹了口气,用手指头点着那女孩的脑袋:“我这个倒霉妹妹,来得时候已经被村子里的男人给糟蹋了,有了身孕。在原先村子呆不住了...这事我都不愿意说,丢死人了。赵太,你不是外人,咱们姐妹还对脾气..”女孩低着头,眼神涣散,好像说得不是自己。

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十分凄厉,听得人浑身不舒服。赵太太一摆手,表示不想听她的废话。李贵容笑笑:“赵太,你就放心把公子放在我这吧。”

赵太太看看自己的孩子,叹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吧。她把孩子递给李贵容,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放在桌子上:“这是定金,孩子要是治好了,我会把剩余的钱补齐。”李贵容笑容满面,满脸春风,把孩子递给那女孩,朝里屋努了努嘴:“抱进去。”

女孩抱着孩子走了进去,就在她一掀帘的时候,赵太太看见里屋摆一条大香案,一个古色古香造型奇特的香炉放在上面正燃着白烟,也就一闪的工夫,帘子放下,再也不见。

赵太太心里很不舒服,难道这个李贵容是个神棍?靠着一些邪门歪道治孩子的病?来的时候,听自己最好的闺中密友王嫂介绍过:“这个李贵容很厉害,治好了许多不治之症,尤擅长婴儿病。不少已经被医院叛了死刑的小孩子,经她的手后,都活崩乱跳跟正常人一样,找她你就放心好了。”

其时,赵太太乃某国际大公司领导层实权人物,对民间的巫医神汉嗤之以鼻,遂几次推脱。但随着时间推移,自己孩子的病越来越重,在王嫂的强力推荐下,她只好选择了李贵容。

从楼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昏昏的黑。阴风阵阵,吹得她遍体生寒。赵太太坐到车里,还是抵挡不住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不禁穿上了大衣。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居民楼,在李贵容的家里,亮起了灯,一个女人的身影在窗户上闪动着。

她能怎么搞我的孩子?

赵太太心里很复杂,不忍再看,忙吩咐开车。她的家住在市外的富人区,区内比比皆是豪华的别墅。赵太太走进自己的家,就感觉到一股异样的冰冷,一点人气都没有。这哪里还像个家?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必恭必敬地问候:“夫人,您回来了。”

赵太太脱下鞋,揉揉发胀的脚后跟问道:“王妈,老爷睡了吗?”

王妈摇摇头:“刚喂过他吃饭,现在正在他的房间里。”

赵太太扔下包,脱下外套,赤着脚上了二楼,来到一二楼,来到一个房间,站在门口往里看着。房间里没有开灯,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坐在地上,宽厚的背影微佝偻着,看不清面容,只觉极度阴森。他正沙哑着声音说着:“女儿啊,女儿啊。女儿啊,女儿啊...”

赵太太嘴角挂着冷笑,来到自己的卧室,倒在席梦思的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成了一锅粥。迷迷糊糊之间,睡了过去。

她看见自己站在李贵容的客厅里,四周烟雾缭绕,似梦似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静得可怕。自己干张嘴说不出话来。突然,从里屋传来一个人咀嚼食物的声音,还夹杂着窃窃私语:“真好吃,好吃...”

她来到门帘前,轻轻掀开一个角,往里偷看着。只见里屋极为昏暗,只能看见香炉里的香头烧得闪亮。借着这点余光,她看见两个女人正蹲在地上吃着什么,一嘴的鲜血。这两个女人正是李贵容和她的妹妹。女人们长发披散,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溅满了血迹,一个婴儿支离破碎,满身是血躺在地上。

她们在吃我的孩子。

赵太太头一晕,差点昏倒。只听妹妹说:“姐啊,我们吃了她的孩子,她问我们要怎么办?”李贵容笑得阴毒狠辣,彷如恶鬼:“那就把你的孩子给她吧。”说着用手一指,赵太太顺着手势去看,只见一个长着鬼脸獠牙,通体绿色的怪婴儿正在地上爬着。她大叫一声,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知觉。

三.

赵太太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心还在兀自地跳着。她打开床头柜,拿出一瓶安眠药倒出两粒服了下去,这才平静了许多。

我有办法鉴定出是不是我的孩子。

赵太太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婴儿的照片,小孩子脸朝下赤裸着身子正在绸缎子上爬着,在光光的小屁股上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这个胎记谁也伪造不出来。

她想起自己抱着孩子从医院回到家的情景,其时自己的丈夫已经得了疯病,生活不能自理,成天只是呆呆地坐着。她抱着孩子坐在丈夫身边,轻轻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喃喃地说:“这是你的孩子,看看他屁股上的痣,和你的一模一样,我...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丈夫突然发狂,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声嘶力竭:“还我的女儿,还我的女儿...”旁边几个仆人赶紧拉住他的手:“老爷,老爷。”赵太太摸着自己脖子上红红的手印冷冷地说:“你女儿让我给卖了,嘿嘿,现在恐怕早已到了深山里。你永远也看不着她。她和她那个狐狸精妈妈一个下场,只有..死..”最后的“死”字咬牙切齿,其恨意彷佛直接从地狱中冒出来的。

丈夫像发了疯一样,满地打滚,又踢又咬,声壮如牛地吼。他的吼叫变成一种哀号,不歇气地长嗥,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毛骨悚然。

赵太太回想着往事,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的脖子,是冤孽吗?是宿命吗?

十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赵太太再次拜访了李家。李贵容一看见她,笑意盎然:“赵太,你真是洪福齐天。公子的病好得很快,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到医院复查一下。”说着,她进了里屋,抱出一个襁褓来。

赵太太看见自己的儿子乖乖地睡在里面,小嘴不时地咋吧着,脸上有了健康的红晕。

是他...是我的儿子。

赵太太把孩子抱过来,翻开襁褓下摆,看见婴儿的小屁股上赫然一颗红痣。

李贵容笑得很鬼:“赵太,检查好了吗?没有错吧?”

赵太太被她说中了心思,有些尴尬,从怀里掏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这是给你的。”

李贵容把卡收好说:“赵太,今天晚上你一定要留在我这里吃饭。千万别推脱,我们这行有规矩的,这顿饭一定要吃,就当是敬祖师爷老祖宗了。”

赵太太想起里屋的香案香炉,莫非这女人真的会什么鬼道邪术?

李贵容给她沏了山花茶,自己就到厨房里忙活去了,随之传来菜刀落在案板上的“哐哐”声,菜香四溢。

好久没吃家常菜了。

赵太太这才感觉到肚子咕咕叫,还真有些饿了。小宝宝睡得很开心,十分恬静,看不出有病的样子。赵太太抬眼看看不远处里屋门前不停晃动的帘子,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她一时好奇心大起,犹豫了片刻,听得厨房菜刀声不断,轻轻站了起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帘前。心跳得很快,都提到嗓子眼了。如果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该怎么办?

好奇心压过了恐惧。她轻轻地掀开帘子,里屋乍一看极为昏暗,只能见里面红红的一片,那是红烛发出来的光亮。她仔细看着,隐约可见里面供着一尊佛像,这佛像的造型真怪,赤身裸体,正在翩翩起舞,身上缠绕着艳丽的丝带,佛冠上的两条绸子飘洒在空中。佛祖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一双眼睛在烛光下似乎还在转动。

佛像下,一个瘦弱的女孩正跪拜在地上,嘴里“尼玛尼玛”地念着含糊不清的咒语,其情其景诡异到了极点。

突然那女孩回过头看着赵太太,声音凄厉:“你看什么!”

赵太太一时僵在那里,不知所措。怀里的孩子受了惊吓,也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厨房里的菜刀声停住了,李贵容扎着围裙走了出来,看到此情景并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赵太,你似乎对我的医疗手段很感兴趣。”

赵太太勉强一笑,哄着孩子回到厅里,心还在兀自跳着。李贵容朝里屋怒喝一声:“你瞎嚷什么,赵太那样的身子骨怎么经的起你这么喊叫。再喊一次,我打死你。”说着,她看了看赵太太,眼里闪着诡异的光:“赵太,没事了,我教训她了。”

赵太太低着头,轻轻地哄着孩子再不看她。

这顿饭吃得很阴沉,等抱着孩子出来赵太太心情这才好了些。第二天,她又抱着孩子去了趟医院,仔细体检以后,主治的医生惊愕地说:“奇迹,真是医疗史上的奇迹,一个先天心脏病的婴儿居然短短几日内就恢复了健康。赵太太,你给这孩子吃的什么药?”

赵太太心情好极了,笑着说:“这个..我也不知道。”这到也是实情。

这个月挑了个好日子,赵太太把亲朋好友全都请到聚仙楼来庆祝。聚仙楼是本地最大的一家酒楼,生意好得不的了。南北八大菜系,煎炒烹炸,色香味意形养,怕是普天下的名厨都来到了这里。聚仙楼还有一道招牌菜,名唤“鸳鸯仔”,又称“炉子肉”,据说其肉的来源是产自巴西的一种稀奇动物,此动物已临绝种,肉极香极嫩,做到好处,入嘴即化,满口香三日不绝,但价钱也是高到匪夷所思。

赵太太为了自己的儿子,下了血本,这次一下就点了十盘“鸳鸯仔”,不为别的,就图个高兴讨个彩头。席间,好友如云,推杯唤盏,拜年话也是层出不穷,赵太太抱着孩子,笑得嘴都合不拢。小孩子彷佛也被这喜气给感染,小小的嘴巴上带着浅浅的笑,可爱极了。

好友王嫂看赵太太只是忙着答谢客人,筷子几乎都没动,就赶紧夹了一碟“鸳鸯仔”递到她的眼前。这道菜清蒸最为好吃,出锅上台后,还要配以秘制调料。王嫂又把调料放到赵太太桌前,轻轻地说:“赶紧吃吧,忙活半天了。”

赵太太笑着掐了她一把:“还是你好。”

王嫂叹口气:“我要是不关心你,恐怕就没人关心你了。你看你这段时间瘦的。”

赵太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沾了沾调料放到嘴里,味道鲜美至极,几乎不用咀嚼,如一缕青烟直入喉肠,浑身都暖洋洋的。她又夹起一片小的,给自己孩子喂了下去,小孩子还没长牙,但似乎也能体味到其中的美味,脸上笑盈盈的。

赵太太又夹起了一块,沾了沾调料,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愣住了。她看见这块肉上赫然有一块红痣,一枚胎记。她的筷子颤抖了,手一哆嗦,肉落在调料里,溅出了许多的汁液。王嫂诧异地看着她:“你王嫂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赵太太顿时感觉遍体生寒,一种说不清的恐惧感瞬间蔓延全身,鸡皮疙瘩从头起到脚。

一定是自己花了眼,那可能是一个花椒,自己这些天太累了,一定是花眼了。

她轻轻地用筷子拨弄着那块肉,上面的那红色斑点始终没动,看样子就是长在上面的。赵太太头昏得很厉害,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我刚才居然吃了自己的儿子。她低下头看看怀里的孩子,一种说不清的厌恶和恐惧,这孩子是李贵容塞给我的怪物,它...它不是我的孩子。

她翻开孩子的襁褓,看着小孩子屁股上的那块红痣,然后用手去蹭。蹭不掉,也是长在上面的,她对比着两枚胎记,大小形状,一模一样。

赵太太头晕目眩,大嘴一张,“哇”的一声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聚仙楼老板王德海从店里出来后,吹着小曲手里摇着车钥匙,去地下车库里取车。空旷的车库里一个人都没有,幽幽的灯光照得这里极为昏暗,一排排轿车好像坟冢一般码在一起。

王德海无端的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他摇摇头往里走着。到了自己车子前,他打车门,突然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此人身材苗条,头戴黑色纱巾,是个女人。

王德海刚一愣,背后就被刀子给顶上了,传来一个男人沉厚的声音:“别动。”他吓的浑身都是汗,还真就老老实实得一动不动。

车里的女人慢慢掀开纱巾,一双凤眼狠狠得瞅着他。王德海一看认识,是自己的老主顾,赵太太。他笑得比哭都难看:“赵太,你开什么玩笑?”

赵太太声音阴毒至极,极为可怖:“谁跟你开玩笑了。我只问你一句话,说得出就放你走,你还当你掌柜的。说不出...轻的我把你扭送到局里,重的我现在就放躺你。”后面的刀子已经扎进了衣服,锋利的刀尖已经闻到了血味。

王德海哭丧着脸:“我没招你啊,赵太。”

赵太太问:“我只问你一句,你家的‘鸳鸯仔’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德海就是一激灵,这可不能说。他还嘴硬:“是..是从巴西进的一种...”

刀子结结实实扎了进去,一股鲜血顺着伤口喷了出来。王德海惨叫一声跪在地上,满脸眼泪:“我说我说,这些货大部分都是李姐送来的。”

赵太太拧眉:“李姐?”

王德海边哭边说:“我只知道她叫李贵容...”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咯咯”有人剪脚指甲的声音。屋里烛香四溢,满是缕缕淡烟。李贵容修好了脚指,开始往指甲上涂抹黑色的指甲油,抹了一只,她就轻轻用嘴吹一吹。女孩跪卧在她的脚前,双眼凄迷,痴痴呆呆地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这时,门铃响了。李贵容穿上拖鞋,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她认识,正是赵太太。那个中年男人就面生得很了。

赵太太笑着说:“我这是贵客迎门,你怎么不让进去啊?”

李贵容看着她,心里忐忑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什么来头。无奈只好侧身,把两人让了进来。那男人蓬乱着头发,身上一股汗臭,兀自睁着两只大眼,眼圈都黑了,满嘴疯言疯语:“女儿啊,女儿啊...”

赵太太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径直坐在椅子上问:“你是不是什么病都能治?”

李贵容笑笑:“应该是。不知道赵太...”

赵太太说:“我想让你给我男人看看病。”

李贵容指着中年男子问:“就是他?”

“就是他。”

“赵太,给成年人治病,比较麻烦,花费上也要多一些。”

赵太太一笑:“多少钱都没问题。我的男人得了疯病,我想让你给治好。”

李贵容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那男人,而后又看了看地上的女孩,迟疑地说:“这个...”

赵太太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别这个那个了。还是给你十天,十天以后我来领人。”

李贵容扫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不禁喉头“咯咯”直响,这次赵太太付的酬金大得惊人,让人极难拒绝。她一咬牙:“好吧,赵太。不过十天太短,一个月后来领人。”

赵太太起身往外走:“就这么定了。”

送走了客人,李贵容拉起女孩和男人给拽到里屋。屋里佛祖旁是一道红色布帘。原来此中内藏玄机,房里有房,布帘之后竟还藏有一个房间。屋里布满了装着黄绿液体的瓶瓶罐罐,玻璃容器上刻满了古朴的花纹。瓶子的液体里浸泡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昆虫植物,李贵容眯着眼看着,这些都是她精心调配的秘药。

房间正中,放着一把皮床。那女孩慢慢躺在床上,全身赤裸,呆呆地望着天棚。她的肚子上布满了丑陋的肉纹,两条大腿是又黄又肿。李贵容用一杆粗大的注射器饱吸了一管药液后,来到女孩跟前,慢慢扎进她的肚子里,脸上露出骇人的笑容:“小宝贝,听话,也不枉我花钱买了你。”

女孩浑身战栗,“啊”的一声惨叫。

坐在车里往家走的赵太太似乎听到了这声惨叫,她怔了一怔,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自己的疯男人正搂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在花园上灿烂地笑着,那个小姑娘赫然就是李贵容的那个小一号的妹妹。赵太太抚摸着照片笑得很吓人:“爸爸女儿大团圆了。”

黄中带绿的药液刹那间如游蛇般布满了女孩整个肚皮,闪着诡异的亮光,极为妖艳。女孩的肚子肚子越来越大,已经膨胀如鼓,形似十月怀胎,她正在皮床上痛苦地翻滚挣扎着,从下身喷出一股浓浓的血,李贵容赶紧拿盆接了,嘿嘿笑着:“秘药配处女血,简直是极品。”女孩的肚子慢慢缩小,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脸色惨白。

李贵容用注射器吸收了盆里的血,来到疯男人的近前,他此时已被一根粗麻绳结结实实地绑在凳子上。她用手拍拍他的手臂,让血管凸现出来。李贵容柔柔地说:“别怕,我给你治病来了。”说着,把女孩的血推入男人的体内。

男人嘴里不自觉地泛着口水,到是不反抗,只是痴痴地看着天棚。血入人身,他有了反应,满头是汗,喉咙嘶嘶哑哑地发不出声音,浑身哆嗦,最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男人的身上开始往下蜕皮,一块鲜红的肉“噼啪”地往下落。

李贵容自言自语:“成人的剥离确实要比小孩慢。”

三十天后。

闹钟在早上八点响了。李贵容伸了个懒腰,披件衣服进入里屋,喃喃自语:“今天交货,让我看看你什么样子了。”

屋帘一掀,那男人出现在她的眼前。地上一滩腥臭的腐肉和脏皮,椅子上绑着一个赤身裸体的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皮肤,鲜肉翻在外面,眼睛既深邃又吓人,直直地看着进来的李贵容。他的脚边卧着那个女孩,嘴里喃喃:“爸爸,爸爸...”

李贵容愣在那,吓得脑子一片空白。

后记:

李贵容利用秘药邪术对病人进行肉体剥离,好像蛇蜕皮一样,重新长出个新的身体。她再把蜕下的肉卖给酒楼,其行为真是骇人听闻。人算不如天算,女儿的血注入了爸爸的体内,她如何收场,真是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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