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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12:0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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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婴为何留下?
我不得不佩服我的前身,她果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子,作为她的后世,我很庆幸她已经为我,也就是为她的后世,竭尽所能地安排了一切。也许,那个明丽动人的女子早已揣测到三百年后的隔世,缘份未必能得尽所愿,于是,之所以会有那个平行空间的入口,之所以她会封印了鬼婴,再之所以会留下那本册子,一切只是因她不舍背弃某个约定。想到这,我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我想,也许,莫言的执着恰也正是她的执着。三百年的时光流转,洗涤了一切。缘起缘灭,虽不可强求,可守候是可不负苍海桑田的。千回百转后,某一世的某一天,或,终会重逢。
在微微的笑容中,我省明了这些,不由报以一声长叹。不过,我的微笑和长叹引起了老道的不耐烦,他似乎有点担心夜长梦多,于是凑过头来,用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向我喝道,“小娃子,甭跟老夫捣鬼。你到底看出来了点啥,快说!”
此时,我的脑海如被洗过一般,如明镜般透亮。我想,既然这个老道要的是我的前身的秘密,为何我不将他引去我前身滞留着的地方?是不是我的前身滞留那处,不止是为了解我这难,还有其它的目的?莫非,她在暗示我什么……?
瞥了一眼瞪着我的老道,和那只对我一直虎视眈眈的怪物,我冷静地回道,“这其实是一张地图”,说到这,我故意停顿不前,低首沉思。
“继续,继续说下去!”老道全神贯注地听着,却不想,我竟然话说一半就没了后文,于是催促着,但是声音却放得温和了很多。
“不要说话,我正在回忆”,我厉声地打断了他的催促,表情严肃,说,“我不能动,你帮我一页页往后翻”。我估计这个时候,老道一定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很不情愿地伸出手,替我将册子一页页往后翻。
我任由他将册子一页页翻过来,再翻回去,直到他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时,突然,我大喊了一声,“停,停下!这,这是什么地方?”
老道闻声,神情一紧,手势立时一停,连忙靠近床前,盯着这本册子狂看不已,同时着急地向我问道,“你看出来是什么地方?这地图上画的是什么地方?哪里藏着长生不老之秘?”
我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似乎仍在沉思中,过了一小会后,突然抬起头,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对他说道,“册子上画的,不就是墓洞下面的那个平行空间?”
“平行空间?你是说,那墓洞里藏有老生不老之秘?”老道将信将疑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中找出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不是墓洞,在墓洞后的一个平行空间”,我很认真地纠正了他的说法,不过,我还是感觉得出来他对我的话,并不敢相信。
“小娃子,你想蒙老夫不成?这墓洞下面,死瞎子早已刺目滴血看了个透,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之秘?”老道的话听着像是恐吓,其实更像是一种试探。
“我说了,不是墓洞,而是墓洞后的一个平行空间。这个平行空间与我们完全隔开,与不相干,你怎么可能看得见?”我再次纠正他的话语,并且对他的怀疑表现出非常不满,“地图上就是这么标注的,上面写了,长生不老之秘就在平行空间内的一水桥下。你要不信,你自己看去,不用问我!”我冷不丁地反将了他一军。
当我提到“长生不老之秘”之时,老道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住,尤其是当我说到“一水桥”这三个字时,他眼里精光大盛,开始接受了我的说法,似乎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不过,为了以防我欺骗他,他还是恶狠狠地加了句恐吓,“行,老夫暂且信你。若你使什么心眼,莫怪老夫对你下狠手”,说完,他迫不及待地一扭身,一个人就像是风一样,在我眼前突然消失了去。
NND,他倒像跟个鬼似的!我心里一边咒着这个老道,一边暗自捏着汗想,总算将他们打发走了。我长吁了口气,心里刚一定时,不想,一对血瞳又向着我的视线中撞了过来。
啊!这个怪物,这个怪物怎么还在?它,它不是总寸步不离地跟那老道?这会,怎么竟然没跟着一块去?我晕!它留下来不走,到底是想干嘛?NND,难道说,那个老道感兴趣的东西,它并不感兴趣?难道说,它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想杀了我不成?
我再一次感到了问题的棘手远超过了我刚才的认识,因为我发现,这个怪物的血盆大口,向着我的脖子处一寸一寸地靠了上来,并且一对血色的眸子里毫无顾忌地向我射出凶光。我脑子飞速旋转,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让它停下来,怎么才能使自己脱离困境。突然,我想起老道刚才说的那句话“你要是想为母报仇,就得帮着我一起找出这册子里的秘方!”。对,就是这句话。难道说,这个怪物一直愿意跟随着这个老道,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我已经来不及思索到底是或不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不杀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报母之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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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12: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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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它要报仇
就在这双血瞳离我半尺之距时,它突然停了下来,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也蓦地收了起来。然后,我看见那只怪物,举起一只小细胳膊,指了指我的嘴,示意我不要停下,继续往下说。
可是接下来我该说什么呢?我在心里刚为自己刚才的临危一搏暗自舒了口气,可是再看它的手势,我发现危险依旧存在,除非我能知道它到底在想什么,又期望什么。只是,它到底在想什么?在怪物的凶光逼视中,我争分夺秒地开始回想我所有知道的与鬼婴有关的东西,并将它们在脑海中一一串联,加以分析。
“寻一名怀胎九九八十一天不幸身亡的孕妇,在其魂魄未尽之时,取其腹内胎儿,以天地之灵气继续孕之,借生人之血续以育之,养至七八年后,便可塑成一名鬼域使者。这便是鬼婴。”
“因为三百年前,你收的这个鬼婴,是一个冤魂不散的孕妇而生。它汲取了母体的愤懑、怨念太多,以至于它的能量来得相当强大,并且不服于任何管教,八年之后,仍不能废食人血,故被你最终以符镇压。”
似乎我所知道的信息就只有莫言告诉我的这两句,可是这两句中,哪一些是关键?突然,有一个字眼在我反复的默念中跳了出来,那就是“冤魂不散”。莫言说,我收的这个鬼婴是取自一个不幸身亡却冤魂不散的孕妇之体,因为它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怨念,才使得它不同于其它的鬼域使者。这么说来,难道它所有来自母体的愤懑,是因为前仇未报?难道它一直不肯废食人血,是为了强大自己的力量去复仇?至于它对我的仇恨,甚至诅咒,很有可能是因为我的前身以符将它镇压,导致它无法复仇,于是将所有的仇恨一并归咎我身。
在我的凝思中,我感觉到一股血腥与冰冷又向着我的身体靠拢了过来,一抬头,我发现那个怪物见我迟迟不语,于是眼里的凶光再次盛作。时间不由我继续多想,于是我决定彻底赌上一把。吸了口气,我镇定地迎向那双血瞳,开口说道,“没错,我可以帮你报仇!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三百年前,在你母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话音才落,那只怪物突然无端地狂躁了起来,两条细小的胳膊在我面前用力挥舞,口中还一个尽地向着我“嗷嗷”不已,仿佛我的问题将带进了愤怒的回忆中。不过,它到底在“嗷嗷”咆哮着什么,我依旧不明白,但不得不装得很耐心的样子,由得它一通狂躁的发泄。
等它终于安静下来时,我刚准备开口告诉它,不管怎样,我都会去查明真相,帮它报仇的时,远远的,病房外的走道上,隐隐传来我爸和我妈的争执声。这个隐隐传进我耳朵的声音使得我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晕,他们怎么那么不偏不倚,就选着这个时候来?这不等于主动送食上门?我心里暗道不妙,却已来不及思索,只得心一横,冲着那个怪物说道,“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夏小秋发誓,三天内,我一定帮你报仇。如果我做不到,三天之后,你再来杀了我也行。现在,你必须立即在我眼前消失!”
我一边横着心发誓,一边替自己,也替门外越走越近的脚步声,捏着一把汗。这样的发誓,这样的一搏,对着这样一只怪物,到底能有几成把握,我完全没有一点底。
那双血瞳,在我的话后,却毫无反应,目光死死锁定在我的身上不放。这时,走道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房门口,我的心不由悬到了噪子眼。危险一触即发,我正准备对着门外大呼,让我爸我妈千万别进来时,我发现,真是越急越乱,我体内的气息由于我太过激动和紧张,突然翻涌上胸,喉咙口一窒,我所有的话,全部滞在了噪子眼,一个字也没吐出。
“呯”的一声轻响,房门被推了开来。一瞬间,我面如死灰,不由地眼一闭,心道,完了,这下真的完了,一切前功尽弃。
“小高呢?他怎么不在病房?人上哪去了?”我爸的大噪门听得我心一哆嗦。只是,很奇怪,见到屋里这个怪物,他怎么还有心情问高松上哪去了?难道他根本不将这个怪物放在眼里?
“嘘,你就不能轻点声?小秋还在睡觉!”我妈一句小声的抱怨。她竟然也不将这个怪物放在眼里?
“咦,刚才我推门时,见着一黑影,怎么突然不见了?”我爸放低了声音,向着我妈奇怪地问道。
“哪来什么黑影,我怎么没看见?”我听见关门声后,我妈捶了我爸一下,然后数落道,“你一天到晚疑神疑鬼。我看估计是你一早洗脸时,没将眼屎清干净!”
我心里纳闷,不由睁开眼,向着屋里张望。只见,屋内,除了我爸、我妈还有我自己外,那只怪物竟然已经不见了。我在噪子眼悬了半天的心,一下子如重石坠地。
“爸、妈,还好,幸好你们没出事!”心一定,NND,体内的气息竟然也平稳了下去,我终于发出了声。
“说什么胡话,不会是发烧了吧”,我妈放下手中的东西,着急地走到我床边,摸了摸我的额头后,不由奇怪地问道,“没烧着,那你刚才说什么胡话?我和你爸哪能有什么事。”
“休息了一晚,竟然能说话了?快,你管她说什么胡不胡话的,去把粥拿来,我估计我们的小秋一定是饿坏了”,我爸见我居然能开口说话,乐呵呵地将我妈推开,然后坐我床边问道,“小高上哪去了?昨晚我不是关照他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他竟然敢将你一个人扔房内,自己不知去向?回头,我要好好批评他一下,否则以后我们小秋嫁给他,岂不是得吃亏了?”
“啊?”我爸的话听得我一脸哭笑不得,“爸,你不要瞎说!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是是,那就坚决不嫁给他”,我爸呵呵一笑,“等他回来,我就这么告诉他!小秋说了,坚决不嫁!”
晕!我恨恨地瞪了我爸一眼,正不知道说什么话时,病房门又被人推了开来,我看见,高松走了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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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12: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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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替它报仇?
高松的突然出现,让我不由担心刚才我与我爸的对话是不是全让他听了去,不免心虚,于是脸不自觉地一红。而就在此时,紧随高松的身后,有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让我蓦地惊呆了住,缓了好一阵神,这才失声叫道,“莫言,你,你怎么来了?”
当然,吃惊的并不只有我,还包括我爸、我妈俩人。莫言神似天人的模样,任谁第一眼见着,都会诧异。我一边纳闷他怎么会和高松一起来,一边又头痛我该怎么向我爸、我妈介绍,于是,嘴张得老大,却只问出一句话后,就再也没吐出第二句来。
不过,莫言倒是彬彬有礼地向着我爸、我妈略略欠身,介绍道,“我叫莫言,我是小秋的朋友”。一见我的表情,和这场面,我爸的反应来得比我妈快,明显发现他们呆着有些不妥,于是向着莫言回以一个颔首后,嘱咐了我两句,然后就赶紧拽着我妈一同出了病房。
见我爸和我妈不再病房,莫言便也不拘束,走近我的病床,坐下,见我似乎还没缓过神来的样,便笑着说道,“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出现?”我傻傻地点了下头,看看他,再看看高松,委实不能明白过来他们怎么会同时出现。
见我纳闷的模样,高松忍不住开口解释给我听,“我又去了墓园,想找回方铃的魂魄,就在那遇上了他。他已经将方铃的魂魄带了出来,并且就在刚才,我们一起将它送回了方铃的体内。她现在应该已经醒了吧。”高松关上门后,一直倚在门口处。
听得方铃已无妨,我松了口气。不过,再一听刚才话中提到的墓园,我不由想起刚才我将那个臭老道忽悠去了墓洞的事,于是接着问道,“你们在墓园里,有没有撞见姓丘的臭老道?”
高松莫名地摇摇头,反问我,“怎么了?”一看他的表情,我估计他们一定没有撞上。于是,我将我爸、我妈来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向着高松和莫言叙述了一遍,说完后,没忘了追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三天,你竟然答应三天?夏小秋,你疯了?三天的时间,上哪去查三百年前发生的事?”高松的口气似是责怪,但我知道,更多的他是在为我担心。
望向莫言,他却对我所说的话毫无反应,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不动神色地看着我。我不由奇怪,他为什么那么镇定,难道他已经胸有成竹?我不由问道,“你难道有什么办法?”
“小秋,你忘了,有什么话需要转告我吗?”莫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给了我一句反问。
“什么话啊?”我愣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对了,我的前身让我转告一句话给他的。晕了,我差点将这事给忘了。我正准备开口告诉他这句话时,突然一转念又愣了住。不对,他怎么会知道我有话要转告他呢?难道……?
莫言冲着我绽开更深的笑容,道,“是的,我都听见了,虽然我见不到她,但是,这样也足够了。有她那句话,再等三百年,我也愿意。”
“所以,后来你就将方铃的灵魂带了出来?”我似乎听懂了。
“我进不去,怎么能带她的灵魂出来?她的灵魂是你带出来的,只是你们的灵魂出来后,没有办法直接回归肉体。考虑到你比她更危险,所以我就先将你的灵魂送了回去,然后再返回来送她的灵魂而已。”
哦,原来这样。照这么说,高松去不去都一样。我不由有些后悔,要是高松不去的话,也许我就不会被老道他们要挟了。一想到这,我又担心起我向鬼婴发的誓,不得不继续向莫言问道,“我答应了鬼婴,三天时间,找出真相,帮它报仇,可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你是不是知道真相?”
我很期盼从莫言这里我能得到帮助,可惜,他却依旧微笑着,却是对我摇了摇头,“没事了,小秋,你不用担心,一切自有转机。天道,人道,道亦有道。”
没听懂,我正想继续追问,不想,眼前轻衣一闪,莫言竟然凭空消失了去。我所有的话只得咽了回去,然后看向仍站在门口处,一动不动的高松,问道,“你听懂他的话了?”
高松朝着我耸耸肩,也是一脸的无奈。我心里不由万分丧气时,不想,高松竟然走到了我的面前,冲着我狡黠一笑。干嘛啊,笑他个大头鬼,这个时候还有啥可笑的。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时,却看见他向着我伸出一只手来。
什么意思?我奇怪地看过去,看见,在他摊开的掌心中,有一片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东西,闪闪发光着。我的眼睛禁不住也露出了笑意,猛地醒悟了过来他的意思。有了前世镜,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呢?只要知道了过去发生的事,不但我与鬼婴之间的恩恩怨怨能够一笔勾销,幸许,它也不会再需要通过嗜血来集聚能量报仇了。
我再也等不及了,于是激动地对着高松喊道,“快,快拿过来让我看看,我现在就想知道一切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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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12: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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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开始
可谁知道,我人心里才刚一乐,高松却听盼业幕埃?皇战器锏男θ荩??炙趿嘶厝ィ?⑶伊??敲媲笆谰狄徊⑹战?硕道铩K?馐歉陕铮课乙苫螅??急肝仕?趺床豢础=峁???故敲坏任椅驶埃?苯铀档溃?八淙挥姓饷媲笆谰担?墒牵?也⒉恢?涝趺从盟?!?
经高松这么一说,我也不由愣住了。晕死,既然不会用,那还拿它出来干嘛。我只得悻悻地反问,“不能用,那还有什么办法?”
“也不是完全不能用”,高松又从兜里取出那面薄薄的镜子,回道,“只是,我不知道我想到的办法能不能奏效”。
“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办法”,我立马精神倍足地问道。
高松将那面薄如蝉翼的前世镜拿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视了一番,然后,将它放在我病床边的柜子上,抬头向我继续说道,“这两天,我的功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可以尝试用用符咒激发它。只是,激开它,我还有些把握,但是一旦它被激发后,我却没把握去控制它。”
“不管那么多了,先试了再说”,我明白高松的意思,但是,只要有办法激发它,一定会有办法控制它的,我这么想着。
“好,我先帮你再调整一下气息,你试试看,能不能坐起来”,高松取过我的手,与我掌心相对。我听从他的吩咐,闭上眼,开始集中精神调理体内的气息。过了十来分钟后,我体内的气息越来越充沛,并且流转顺畅,高松这才松开我的手。我试着缓缓将身子坐起来,发现,虽然有点疼,但是借着力,我还是能勉强半坐半靠在床头。然后,我冲着高松一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于是,高松从衣袋里取出一张黄符,盖在放柜上的前世镜上,开始施法。
我神情紧张且目不转睛地盯着黄符遮盖下的那面薄镜的变化,心里急切地渴望立即得看到前世中的那些事情,无论是关于鬼婴的,还是关于其它的,我都渴望知道。
在我与高松焦急的目光中,那张静止的黄符突然在咒语后,缓缓地颤动了两下,随后就像是被不知从哪吹来的一阵风吹开了一般,轻悠悠地飘纵落地。我的呼吸差点停止,因为我看见就在这张黄符飘开之后,那面薄如蝉翼的镜片突然间像水面一样平铺了开来,并且缓缓地像面镜子般,直立在了我的病床前。
随即,一道璀璨的亮光凭空闪耀开,就像是电影开场时打出的第一束光线一般,然后光滑如水平面的镜面开始模糊地现出一些背景颜色,并且慢慢开始加深,慢慢变得清晰,直至我完全看清。
只是,当第一个画面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差点大叫出声,幸好高松及时捂住了我的嘴,示意我千万别激动,一是不利于我的身体,二是他担心我父母会从门外进来。不过,从他的面容中,我能发现,他也被这第一个面画震惊到了。
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画面,我几乎失去了可形容的词语。恐怖?惊悚?血腥?还是什么?我都觉得不足描绘,总之,说实话,其实我还根本不知道我看到的那是个什么东西,似乎只知道是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如一团翻落砧板的肉球一般,突然从镜面里反射了出来,几乎将我差点吓晕了过去。
我忙不迭地伸手将高松的手紧紧抓住,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笔直地竖了起来,四周就像是有无数阴风吹来一般,寒冷至极。
画面里,继续在放大中,如影片般,一点点向后延展。病房内静若时间停止一般。那团血淋淋的肉球,由小变大,一点点将整个镜面占满,就像是要铺满我眼球一般,膨胀着。我心跳也跟随着它的点滴变化急剧加速,猛地,镜面上闪出一道刺目的亮光,随后,这团血淋淋的肉球突然间,在我眼球崩了开来。一张血淋淋的小脸,两只骨碌碌在转着的红眸,直接跳进了我的眼中。我来不及惊呼,别过来,将整个脸埋进了高松的怀里。心里一个尽地在想,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面前世镜一上来就闪现出这样一个恐怖的画面?
“没事,小秋,这只是影相而已,你就当是在看一个恐怖片就行了”,高松轻轻拍着我的肩,安慰道。可是,他这么一说,倒让我更加害怕了起来,因为,我总感觉这镜面里闪现出来的面画,为什么那么逼真,逼真到让我无法相信它只是一个影相。
不过,这话我并没有说出来,深吸了口气后,我再次镇定地将眼神转向镜面。幸好,就在我刚才扭过头去的那一瞬,画面已经被切换了去,这时,我看到的却是一个新婚的场景。
新婚?如果说不是,为什么画面中的一名女子头盖红巾,身着大红衣裳,满屋子里红烛高点?如果说是结婚,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有感觉出一点喜庆的气氛?尤其是那个新郎,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看那个新娘子。这也叫结婚?
不过,为什么突然转到这个镜头去了呢?我在感觉奇怪的同时,还感觉到一种可怕,只是我却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怕,哪里可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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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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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懑
“这个新郎是不是有点奇怪?为什么新婚之夜,他竟然一点笑容也没有?”我忍不住轻声地问向高松。
“一点也不奇怪”,高松低声回答我,“因为他是个死人,自然不会有任何表情”。
啊!我差点再次大叫出声,幸好及时收住,不过我还是被高松这句话吓得不轻。再次仔细地看向正前方的镜面,画面里那个正与凤冠霞帔、红妆盛服的新娘互拜天地的新郎,头带花翎、身着蟒袍却是浑身僵直不动,一对眼珠就像死鱼一样呆滞无神。我不得不怀疑他确实就是一个死人,只是我却很奇怪,为什么死人也能结婚,难道说还有人愿意嫁给一个尸体不成,还是说这个新娘也是一个死人?
我的这个观点立即被接下来的画面直接否定了,因为随后,我看见新娘的红头盖被一直站于新郎身边的一位年轻男子代为掀开,然后,一张俏丽带泪的脸蛋出现在了画面之间。这样看来,新娘是活人,她可能是被逼着出嫁的,否则她的表情不会这样,我心里暗自猜测着。
“杜鹃,莫怪爹狠心,你知道……,其实爹并不想这样,你能体谅爹的难处,是不是?只要三年就行了,三年后,你就可以自由了。杜鹃,我的娃,为了我们这个家,你就忍了这委屈吧……”,一个苍桑的声音传来,然后我看见那张俏丽的脸轻轻转向声音的那侧。虽然在镜面中,我看不见那一侧说话的人,但是我猜这个说话的应该是这个新娘的父亲。之后,是一片无声,镜面如雪花般一闪一闪地跳动,我隐隐看见那张俏丽的脸,再次转回来时,秋瞳内深含怨恨,死死地瞪着两支高点的红烛,嘴角微动,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话,只不过,那句话,我一点也没听清。
就在我苦苦思索着这个新娘说的是什么话时,画面忽然毫无预兆地一暗,刚才高烛满堂的景象一下子消失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间败落的茅屋,四野杂草,满目荒芜。
“大鹏哥,你就当我死了,以后再也没有鹃子这个人”,刚才画面中俏丽的脸蛋再次出现,这次身着的并非是红妆,而是一身藏色粗衣。她说着这话时,低着头,两手搓着衣角。
站在这个女子面前的,是一个体格魁梧的男子,左肩上斜搭着一条毛巾,镜面上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心疼地伸手扯过这个俏丽的女子的一只手,低声地说道,“鹃子,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天涯海角,你愿意去哪,我就陪你去,永远也不回来”。
“不,大鹏哥,你不懂,你不懂的……,你还是当我死了吧,以后……以后就不要再想起我”,这个俏丽的女子用力地将手从那个男子的掌中抽出,说完,抬头凝视了他一眼后,扭头就向远处奔跑而去,头也不回。
我正待奇怪,这是不是和前面的影相关联时,镜面忽地又是一闪,在一团雪花之后,再次出现在我与高松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内院。内院里,几个短打黑衣、看似家丁模样的人,一人手执一条皮鞭,围站在一棵柳树前,而就在柳树粗壮的树干上,五花大绑着一个看似已奄奄一息的女子,他们正在狠命地抽打着那个女子。每一鞭落下,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子就抽搐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惨叫,然后就听得几个黑衣人中,有人喊道,“继续抽,抽死她!老夫人说了,谁让这贱人敢偷汉子。她只要不肯说出贼汉子的名字,今就抽死她!”
“慢着——!”镜面中走过来一个男子,喝斥住了下一条鞭子的落势,“打死了,不就便宜了那个贼汉子,我哥会死不瞑目。老夫人同意,先将她松了绑,交由我处理,我自有办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得,除非她开口”。
我正看得心头大震时,镜面不知为何又闪开了去,而随后变幻出来的画面,吓得我心脏一个快搏。只见有一把锋利的阔刀扬起,如削豆腐般,有一条手臂落下,然后继续扬起、落下,又一个平整、光滑的切面中,另一条手臂落下,继尔,是一条腿,再一条腿……直至四肢俱断,阔刀被扔了出去,原本握刀的一只手取了些白色的粉末,往断肢的伤口处涂撒了上去,将血止住。
面画向上攀升,顺着四肢俱断、浑身是血的那个躯体,一路攀上,随后,一张血色几无的俏脸,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那张脸上,原本明亮的双眼失去了光泽,显得混沌不堪,嘴里还被塞了一团什么东西,使得她痛得面部扭曲但无法出声。
“太残忍了!”我不忍再看下去,于是别过头去。刚想劝说高松,我实在无法看下去,让他将这面前世镜收起来时,我突然看见高松紧紧注视着镜面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这不由吸引我的目光再一次惶惶不安地移向了镜面。
肉团,一坨血淋淋的肉团,从光洁的皮肤的一道口子中被人用双手掏了出来……然后,一滴滴混着血的粘液从这肉团上滑脱……再然后,俏脸从画面中闪出,她用尽余力,从嘴里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来报仇的!一个……一个都逃不掉!都得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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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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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镜的反作用力
这句话,虽然于我并非第一次入耳,可是当这个女子满口鲜血,神情怨毒无比地吐出这几个字来时,它达到了比我这一次听到时更为震撼和惊悚的效果。我不由轻呼了一声,连忙用手将双眼捂起,不敢继续直视下去。
“高……松,她,死了没?后面……后面还有什么?我不看了,你看了告诉我……”,一说话,我才发现自己连舌头都在打颤,整个人更是不停地打着战,即便靠在高松的胸前,我的脑海里都还徘徊着刚才那个画面和那句话。
“没事,没事,小秋,别怕,她又不会爬出来”,高松拍拍我的肩,试图平抚我的恐惧,可是,他竟然用了“爬”这个字,害得我更加害怕这个女的可千万别像《午夜凶铃》里那样,真的从镜面中爬了出来。
侧着脸,捂着眼,隔了一小会,我似乎没再听见画面里发出什么怪异和恐怖的声音,于是好奇心让我忘却了刚才的恐惧,我决定透过指缝,继续看下去。转回头看时,我无意间瞥了高松一眼,也就这一眼,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不由大叫了一声,“你,你到底是谁!”一边叫喊着,我一边向旁边躲闪,身子一倾,差点摔到病床之下,幸好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我拉住,我才没有掉下床去。可是,一看到那只拉住我的手臂,我第一时间下的反应就是用力将它拍掉。
“怎么了?小秋?你这是干什么?”,这是高松的声音,可是……可是……,为什么在我眼前坐着的这个人,分明不是我认识的高松。我不知道他是谁,总之,他不是,肯定不是,因为他满头银发,脸上爬满了褶皱,老得就像是走不动路一般。这,这怎么可能是高松?可是,可是,声音……,为什么声音与高松那么像?这人,他到底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坐在了我的旁边,而高松,他又去哪了?
我脑子轰地一下,又炸成了一个马蜂窝。我惊恐地看着与我对坐的那人,牙齿咯咯作响地打着架,勉强说出一句话,“你,你不是高松,你肯定不是!”
“你到底怎么了,小秋?”,那人伸手试图抓住我的手,眼里露出关切,如同高松一般。
“你的手,不许过来,别,别过来!你,你是谁?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害怕得几乎晕了过去。我,我竟然身边什么时候坐了个老头都没有察觉到,这,这真是不可思议。我全身高度警备地盯着他看,生怕他对我有什么威胁。
“还不快收了这面前世镜!这是面妖镜,你们怎么敢看这面镜子!”屋内突然多了一个人的声音,我扭过头去,一看,竟然是莫言,他怎么返回了,又为什么神情那么焦急,一反温和常态,厉声地对着我和我身边的那个老头大声地喝问?
“莫言,快救我!这个老头,他,他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我根本就没听清莫言在说什么,这时候看到他,我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向他求救。
可是,我却没想到,莫言回答我的话让我更加大吃一惊,“小秋,他就是高松,你不用怀疑。只不过,他一下子变老了而已。”
“不,这不可能!”我一边大声否定了莫言的说法,一边仍将信将疑地向身旁那人仔细打量去,发现,似乎这个老头与高松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处。可是,这怎么可能?我依旧惊慌地摇头,“不,这绝对不可能!”
“小秋,我……我到底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见坐在我身旁的那个老头茫然且不解地看着我,声音与高松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而就在我张口结舌,不知所措时,莫言走到这面镜子前,长袖一挥,将它全部遮盖了去,然后口中念念有词了一番后,这才将面色平和了下来,面对我与高松两人的惊慌失措,语气缓和地说道,“这是面妖镜,你们可能不知道。它之所以能反射出你们所期望知道的内容,那是它在偷取你们体内的元气,借着你们的元气,它会变得无所不能。而最终,你们的元气会被它吸食一空,然后无疾而亡,还有可能连魂魄都存不下一丝。”
我不可置信地听着莫言的话,猛地想到了自己,难道我也变成了一个老太婆了吗?心急如火中,我惊恐地问向莫言,“我,那我呢?我难道和他一样了吗?”
“没有,很奇怪,这面镜子好像对你不起作用,可能是因为你手上的那枚戒指,那枚戒指似乎让它对你无从下手”,莫言思虑着回答着我,“我走到半途中,突然感觉到一种不安,所以马上折回来看,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幸好,我来得及时,否则……”。
我不等听完莫言的话,焦急地反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高松……高松,他的元气已经被这面镜子吸去了大半,难道是说,他……他活不长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只知道这面镜子是一面妖镜,不能随便看,尤其看情形,你们是施了法术将它激开的,这无形增强了它的能力。它的能量一旦被符咒打开,就很难控制了。”
“难道就没有办法将它吸去的元气收回来吗?你,你现在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它吗?不要告诉你,你不行。莫言,我知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是不是?”看着身旁那张爬满皱纹的脸,我急得快哭了出来。高松,又是我害了他。如果我不答应鬼婴报仇,那么就不会去看这面前世镜。如果我不央求他想办法,他就不会用符咒激发它。如果……,不,我不能接受,我一定要让他恢复过来。
莫言无奈地看着我,再看看高松,黯然地说道,“小秋,我真的一点忙也帮不上,因为我确实没有办法。”
而与此同时,一直听着我与莫言对话没有出声的高松,突然开口,向我说道,“小秋,现在不是为我担心的时候,别忘了,三天之内,我们要找出鬼婴的身世。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你现在比我还要危险!”
我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我一把将它擦去,声音坚定地回道,“不,我不允许你出事!我要砸了那面镜子,将你的元气问它要回来!”
我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却被高松一把制止了住。他苍老的面容上,露出牵强的笑容,“小秋,你这傻丫头……”,他的声音哽咽了住,最终没能将话说完。
而就在这时,我听见莫言一声长长的叹息,这声叹息,促使我镇定了下来。吸了口气,我突然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于是转面看向莫言,我冷静地问道,“刚才,我在这面镜子里看到的内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个鬼婴,它到底有着什么来由,为什么它会那么愤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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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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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不愿意替我报仇?
莫言的眼神停留在我的面容上,良久之后,才低声说道,“这面镜子是一面前世镜,你所看见的内容,绝对不会有假。只要是你心所想所问,这面镜子就会给你答案。”
我点点头,哦了一声,继续听他说着,“关于这个鬼婴的来由,我知之甚少。三百年前,你收它时,曾向我提过,其母体的魂魄只余一缕,需花很大力气去修炼,故,你将其残余的魂魄暂时收附鬼婴之身,一同加以修炼,以便早日送它回人道。只不过,这个鬼婴八年之后依旧桀骜不逊,不能废食人血,才会被你用符镇压。我想,很可能是因为它母体附在它身上的残魂作怪,使得它的愤懑一直无法消退。”说到这,莫言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身子一震,话音突然停了下来。
“为什么它母体的魂魄一直附在它身上?它不是应该……”,高松插问的这句也正是我心中好奇的地方。可就在这句问话之后,莫言突然将身子侧了过去,恍若没有听见一般,沉默地看向窗外。
病房内,寂静无声,我和高松睁大了眼看着莫言的侧影,焦急地等待他的回答。可是,几分钟过后,他依旧没有出声。我不由轻声地向他问道,“莫言?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下去了?”
在我忍不住出声的问话后,莫言终于又回过了身。他的眼眶似乎有些湿润,喊了声我的名字,“小秋……”,后,又将头低了下去,不看我。
“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我不免纳闷。
依旧是低着头,莫言的声音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些哑,缓缓地回我,“小秋,若不是因为我,你鬼仙的能力就不会消退,那么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我晕,他干嘛说话那么吞吞吐吐,急死我了。什么叫不可能发生,问题是,都已经发生了。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伤心,难道说……?
停了半拍后,莫言再次抬起头时,我看见他的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继续说的时候,声音低到了让我几乎听不清楚,可是我还是听清了其中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后来,你死在了我的怀里……”。说完这句话后,他似乎再也支撑不下去般,看了我一眼,身影忽地一闪,消失了去。等我喊“莫言,你别走”时,他早已不见了去向。
我失神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突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回过头,我看见坐在床沿边,似乎正在苦心冥想的高松,瞬间苍老的模样,我鼻子莫名地一酸,似乎明白过来莫言心里的伤楚。缓了几秒,我突然想起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于是正准备开口问高松。可,恰在此时,病房内突然乍现开一束光芒,就像是太阳光从镜面中反射出一般,将整个房间霎时照得亮如波光粼粼的水面。我和高松在吓了一跳之后,发现,那面被我们似乎遗忘了的前世镜,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又开始闪烁了起来。
第一反应下,我不是关心这个镜子里会展现出什么我关心的内容,而是向着高松大叫了一声,“别,你千万别看它!”于此同时,我连忙伸出双手,将他的视线挡住。可不想,我伸出的双手却被高松紧紧握住,缓慢而有力地推开。我大惊,再次喊道,“你不能看它,否则你会死的!”
“小秋,事情总是要发生的,是不是?”高松再次推开了我的手,平静地问了我一句话。
“不!”我将高松奋力地从床上推开,不让他直接面对这镜子,我明白他的话外之音,可是,我还是不允许他这样做。为了我,牺牲他,这对我有什么意义?在推开他的同时,我自己也因为太过着急,整个人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幸好被柜子挡了一下,才将身体稳住,可是体内的气息,突然间又乱了起来,面色顿时苍白,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小秋,你……你别激动。我……那好吧,我不看了。”,高松见我呼吸急促的样子,怕我的身体会有意外,想过来扶我躺下,却又怕我再次起身将他推开,不得不最终口气表示妥协。
我正想闭眼喘一口气,先稳住体内忽然乱窜的气息时,不想,从镜面里传了出来一个声音,将我与高松同时震惊了住,“夏小秋,三百年前,你好心收了我和我的孩子,我得谢谢你。可是,你却一意不许我报仇,还用符压住了我和我的孩子,这是为什么?现在,我可以不计较这些,只要你能替我报仇,我就能有办法让他恢复原样。”。
这,这不是刚才那张俏脸的声音吗?她这是在向我说话?怎么可能!震惊中,我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转向了那面依旧矗立在我眼前的方镜,只见上面依然是一片亮闪闪的雪花团。可是那个声音确实存在着,而且它还在继续往下说,“不用看了,夏小秋,莫言都看不见我,更何况是你,因为我只有一丝微弱的魂魄,而且无法在空气中久留,必须依附在某样东西上才能存在。刚才正因为我听见你答应为我报仇,所以才让我的孩子先离开。我留在这,是想知道,虽然你发了誓,虽然你不再是三百年前的鬼仙,可是我不敢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愿意为我报仇。只要三天内,你能为我报仇,我拼得魂飞魄散,也会帮你让他恢复原样。”
“可是,我怎么替你报仇?三百年都过去了,我一无所知……”,我对着镜子,或者说,我是对着一团空气在问话。
“我知道他们在哪,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他们,我可以告诉你所有过去发生的事情,你根本不需要看这面镜子。我说过,他们一个也逃不掉,都得死。所以,他们必须得死,而且必须死得比我还惨!”病房内的这个声音说着时,充满了怨毒之气,听得我心头一凛。三百年的时间,她竟然还如此愤懑。可是,三百年前的恩怨一定要用同样的方式了断吗?
我正不知道如何劝慰她时,这个声音却向我厉声地问道,“回答我,夏小秋,你到底愿不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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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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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应你!
这句话在我耳畔回荡,久久不散,可是我却不知如何回答。举目望向高松,只见他向我微微摇头,示意我不可答应。我明白他的意图,他不希望我以性命为赌注,再次卷入前世恩怨中。其实,我也不想。三百年的时间,为什么还不能放弃那些恩恩怨怨?三百年的时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为何还要纠缠出你死我活?可是,就在高松摇头之后,我最后说出的话,却是与他传递给我的示意截然相反的一句话。对着雪花闪烁的镜子,我冷静地回道,“好,我答应你!”
我的话,一定出乎了高松的意料,我看见他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住,虽然动了动嘴唇,却最后并没有开口问我为什么答应,只是在眼神中向我露出不解的询问。我侧过脸去,没有回应他。而同样,我的这句话,也出乎那张俏脸的意料,因为当我这句话音刚落时,我听见俏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语气向我反问道,“你真的答应了?三百年前,你不是一意劝说我放下那些恩怨不较,谁知道三百年后,你竟然答应为我报仇?你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三百年前的事是三百年前的事,现在是现在。我回答得很清楚,你的要求,我已经答应。”我的每一个吐字都异常清晰,思维也变得毫不含糊。可能是,这些日子里,太多离奇的经历使得我学会了当即立断的取舍;也可能是,在生死之间来回了两次,让我学会如何处乱不惊。于是,我接着说道,“在我为你报仇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我突如其来的要求,使得空气中的声音有些疑惑,她反问道,“两件事?你说吧,哪两件事?只要我能办到,我就答应你!”。
我毫无停顿,沉着地接口道,“一,你必须先帮他恢复原样,否则我不能相信你;二,你必须要告诉我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才能替你报仇。”
“这第二个要求,没有问题,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我的话刚了,声音立即回答了我,“可是,这第一个要求……”,声音说到这,停了下来,迟疑了半秒后,才继续道,“我想,现在我可能还办不到”。
“如果第一个要求你办不到,第二条就不用谈了”,我从没如此冷静过,也从没表现得如此强硬过,就连语气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不容反驳。这个时候,即便要我赴汤蹈火,也一定得先让高松无恙。
没等这个声音回复,高松竟然抢在她之前向我说道,“小秋,你真傻!连莫言都爱莫能助,这个小小的鬼魂能帮得上我什么忙?她充满了报仇之心,想利用我和你而已。你怎么会相信她说的话?”说完,他面向着屋内大喝道,“你不是已经杀害了那么多人,为何还要小秋帮你报仇?三百年的时间,如果还不能消你心头所恨,非要将所有相关的人赶尽杀绝,你就真的痛快了?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报复完了所有的人,你又能得到什么?……”
“住口!你给我住口!”空气中的声音尖细脆利如琴弦扼断般,凄厉地吼道,“不用跟我说这么多大道理,我只要报仇!以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能体会得到我三百年前所经历的折磨?”
“不,你们不会懂的,你们都不会懂的,因为你们都没有经历过,所以,我要杀了所有人,我要报复!”这个声音的每一句话都如此歇斯底里,我能感觉得到她心里的怨恨就像是被积埋了多年,终于在今天被暴发出来的畅快淋漓。可是,我觉得不可理喻。
“小秋,用戒指收了它,不能让它继续为非做歹,在现世横行祸害生灵。”高松焦急地向我示意着。他的话提醒了我,我不由自主地抚摸向手上的祖母绿戒指。
“夏小秋,如果你还想让他活下去,就不能收了我!”那个声音厉声地打断了高松的话,“还有,你第一个要求,我答应你!”
答应?她答应了?我不免一愣。可是,高松的声音仍在继续中,“不要听她的,小秋,赶紧收了她,不能再继续留它在人间……”。
可,与此同时,那个尖细的声音也在向我说道,“就算你收了我,我的孩子也会替我报仇的!我用了三百年的时间让它记住了这个仇恨,……”。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左右着我的思想,可是,他们都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最后捂起双耳,我大声地说道,“你们都停下,我已经决定了”。
病房内忽地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声音全部停了下来。高松诧异地看着我,几乎不敢相信我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只要你能帮他恢复原样,我就帮你报仇!你能做到吗?”
“小秋,你……”,高松的声音有着失望,有些痛惜,更多的是不敢相信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好,夏小秋,我和你一言为定,如果你食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那个声音生怕我反悔似的,毫不犹豫地将我的话接了过去,虽然口气中仍带着猜疑,包括恐吓。
我一摆手,打断道,“我绝不食言,你先完成我第一个要求吧。如果你做不到,我什么也不会为你做的!”
“好,夏小秋,这个世上,我谁都不信,但是,三百年前,你救过我,所以我决定信你一回。之所以,我先前不能答应你第一个要求,是因为,我本想看到那些恶人,他们后人惨死的结局。一旦我答应了你第一个要求,我就再也看不到了。但是,我决定相信你一回,夏小秋,因为你救过我和我的孩子。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能替我报仇!”
这句话说到这时,我看见空气中现出一丝淡淡的黑气,隐隐地现出一个人形,并向着我坐着我病房,盈盈拜了一拜。
“我先谢谢你了!”这个人形,向我拜完后,声音变得温和了许多,“夏小秋,我用我对人世最后的信任和你赌一把。拼上我最后一丝魂魄,我会让他恢复原样,但是,你别忘了你的誓言。绝不能食言!否则……”
我冲着这缕淡淡的黑烟,微微点头。然后,我看见这缕黑烟,如一束激光一般,直冲向那面雪花闪烁的镜子,然后如水汇入海般融入了进去,消失不见。当我看着它突然消失,空气还依稀留着她的话语时,错愕地回头望向高松,发现,他已经恢复了原样,并且也同样表情惊诧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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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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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那个老和尚?
“你……你真的恢复了?高松,你赶紧摸摸你的脸,她真的没骗我们,你……恢复了!”我惊喜地将这个信息传递给高松,以为他会和我一样喜悦。可是不想,他不但没有对此表示出一点欣喜,相反,在惊诧之后,用着一脸痛惜,声音冷冷地向我反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听我的?为什么要答应她?你已经看到了,出了多少人命,难道,接下来,你准备用你的力量替她完成血腥杀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呆了一下,立时解释道。
可是,高松根本就不等我解释完,愤怒地打断道,“我知道,夏小秋,你会说,你这是为了我。可是,夏小秋,我并不希望你为了我,置别人的生命不顾。这不是我曾经认识的夏小秋。我曾经认识的夏小秋,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孩,她宅心仁厚,为了朋友,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那才是我喜欢的夏小秋!而现在的你,刚才的表现,却完全不再是!”
“我……”,我本想继续解释,可是,话却只说出一个字,却在高松冰冷的眼神中被冻结了住。
“哗”的一声,使得我与高松一惊,看过去,只见,那面矗立在床前的前世镜,突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然后像被人砸开的冰棱一般,又像是一道水汽一般,先是碎裂了开来,然后又袅绕出一团水雾,与空气缓缓交融。而就在我与高松都不知为何时,空气中再次传来那张俏脸的声音,她缓慢却有力地说道,“夏小秋,别忘了你的誓言!”
我愕然地看着那团水雾,惊措而不知所答时,高松已经取出一张黄符,向着那团还未完全融入空气中的水雾迎面而去,同时口中念声道出,“收——!”
可是,黄符在空气中,似乎无处着力地打着转,然后我依旧听见那个声音缓缓地说着,“收起你的符咒,不用白费力气了,现在,这些对我都不起效”。
雾气在逐渐浅淡,连同那个声音也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夏小秋,我不想为难你。其实,我想要杀的人,他们该死的都已经死了,还有些人,老天爷给了惩罚,他们早已断子绝孙。但是,还剩下最后一个人,我和我的孩子一直无法近身。你,你只要帮我杀了那个人,就算完成了你这个誓言。”
“最后一个人?这人是谁?”我好奇地脱口问道。
“W寺的那个老和尚,就是他,这个千刀万剐都不足解我恨的人的子孙!”那个声音虽然越来越轻,越来越细,可是说到这时,却突然高亢了起来,“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老和尚?你难道说的是,那个寺里的方丈?”我吃惊不已地问道。
“对!就是他!这个贼和尚就是他的后代!当年他****我时,被大鹏哥打伤,然后为了拆散我与大鹏哥,他逼着我爹将我嫁给一个死人。在出嫁前,我将自己清白的身子交付给了大鹏哥,不想却怀上了。这个恶人,他不但让人诬陷大鹏哥,将他发配至很远,让我再也见不着。当他得知我怀上了,他就知道这孩子一定是大鹏哥的。他恨我死活不从他,于是不让我死个痛快,一刀刀将我肢离、剖腹,还将我肚子里的那团肉剁成了泥。我娘疯了,我弟弟傻了,我爹自杀了,我们一家全部都死了。”声音越来越轻,可是,落在我的耳里却依旧清晰分明,并且震惊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机会亲手杀了他,但是我也要让他断子绝孙,还要让他的子孙后代也尝一尝同样的滋味。夏小秋,记住你的誓言,替我杀了这个贼和尚!”声音几近轻不可闻,但每一字都充满了无比的愤懑。
当最后一句“我最后一次相信的人,是你,夏小秋!你别让我失望了!”说完后,这个声音终于消失了去。随之,那团水雾也一并不见了去。
病房里霎时,又陷入了寂静中,可是,那些随着气雾消失去的言语,却像是形成了一部天然电影般,将三百年前的往事,在我眼前倒流了一遍。心潮震憾与澎湃中,不止是我几近失语,就连高松,他也手持着黄符,听得一动不动了住。
过了很久,我才慢慢缓过了神来,望着高松,他也同样望着我,我们刚才的争执,到了这时,却发现,竟然都不知道如何再继续下去。
“你不会真的打算帮她去杀了W寺庙里的方丈吧?”高松终于向我吐出了一句话,而这句话,也正是我在问着自己的一个问题。
我回答不上来,可是,我还是给出了回答,“我想,看来,我们还得去一次W寺庙。”
“去杀了那老和尚?”高松依旧紧紧不放过这个问题,死死地盯着我不放。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脑子里似乎有点乱。
“不知道的话,你为什么要去?”
“我想,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也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是不是?”
“去了就能解决了吗?除非你杀了那个老和尚,难道不是吗?”高松的问话咄咄逼人,他依旧对我刚才的决定发泄着不满。
“如果不去,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我反问。
“没有。但是,如果你不答应,不是什么也不会发生?”
“不,如果我不答应,你也许会死!”我回答得很快,但声音却很轻,“我不想你有事,就像你也不希望我有事一样”。
“好吧,就算我们答应了她又如何?她已经魂飞魄散了,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她也拿我们没有办法,是不是?”高松叹了口气,走近我身旁,抚摸着我的头,劝说道,“那么,就让我们把一切都忘了吧,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好不好?”
我看着他,摇摇头。
“为什么?你难道真的要完成誓言?”高松难以置信地将手缩了回去。
“我想,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她,我就应该做到”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你做不做到,又如何?”
“我不想让她对人世最后的一点信任都丧失了去”,我吸了口气,平静地向着高松说道,“我只是想尝试让她知道,其实,这个世界,还是有着爱,有着很多善良的人们,虽然不排除还有很多丑陋和恶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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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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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W寺
“好吧,小秋,听你的口气,你像是已经有了主意,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在我的话后,高松表示了理解,声音较之刚才柔和了许多。
我茫然地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我只是在想,也许我们应该再去一次W寺庙,问问那个老和尚,你说呢?”
高松注视我良久,最后叹了口气,问道,“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去?”
我不假思索地回道,“替我借把轮椅就行了,我希望现在就去”。
高松又叹了口气,痛惜地看着我,伸手握住我手,低首说了句,“好吧,我现在就去借,你先躺会,继续调整气息”。说完,他扶我躺下,又道,“但愿你的决定是对的。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了,先休息吧”,然后,他转身出了病房。
闭上眼,在重新整理体内的气息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却没有停止休息,仍是反复地思索所有的事情,包括过会准备去W寺庙时,我到底应该如何向那老和尚开口说事。一切于我而言,都很盲目。虽然允诺了那丝魂魄的要求,但是我并不知道到底应该怎样去完成它。也许,鱼与熊掌,总是要取舍的,只是如何取舍的问题而已。
我昏昏沉沉地想着,不知道高松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直到他轻轻地喊了我一声名字,我才发现他手中提着一把轮椅,站在了我的面前,见我睁开眼,这才说道,“我劝伯父、伯母先回去了,你决定现在就走,还是喝完粥,休息会再去?”
提到粥,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肚子正在咕咕作响,于是催着高松取来我妈特意为我熬的米粥,一口气将它喝了个精光,然后感觉到全身有了力气,比先前的精神要好多了去。撑着身,我从床上坐起,向着高松说道,“我没问题了,不浪费时间了,现在就走吧”。
高松本想劝我再躺会,听我坚决的口气以及坚定的表情,只得叹了口气,将我抱上轮椅,然后再为我裹了一床薄被在身后,这才推我出了病房。
从医院一直到W寺庙门口的这段时间内,高松一句话也没有再问过我,最多只是沉默地注视我,然后再深长地叹口气。我知道他在为我担心,可是,我却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的担心,只能同样沉默地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让他放宽心。
进了W寺庙,高松一路推着我,再次来到上回寺庙后院的厢房入口处。还不等我们找人通报一声,入口处站着的一个小和尚,见着我与高松站停,于是在打量了我们几眼,犹豫了少许后,最终迎着我们走来,一个合十后,向我们问道,“请问两位施主可是来求见方丈的?”
啊,他怎么知道我们……?我心怀疑惑,口气诧异地反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求见你们方丈的?”
小和尚向着我腼腆一笑,道,“方丈今一早就让我守在这,他说,如果有一男一女来这处,就让我直接带你们去见他”。这个小和尚竟然用模棱两可的回答回避了我的提问。我与高松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各自表示不解。
只听得那个小和尚又说道,“两位施主,请随我来吧,方丈已经等候两位多时了”,说着,他向着我们再次微微行礼,随即转身示意我们随他同往。高松推着轮椅,紧跟其后,穿过一排排整齐的厢房,最后走到了上回的那间房屋处,这才停下脚步。小和尚并没有进屋替我们通报,而是到了门口处,直接转回了身,向着我们行以一礼,道,“请两位施主自行入内吧”。说完,他没有再多看我们一眼,直接离身而去。
见着这小和尚走远,高松这才低头向着我轻声说道,“小秋,你决定,一定要进去?”
我的心里很矛盾,虽然不知道这个老和尚为什么能预料到我和高松还会再来这里,也不知道一旦进去后,事情又会发生什么样的转机,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于是,我向着高松还是点点头,回道,“既然他已经知道我们要来,既然我们也已经来了,那么为什么还不进去?”
再次深叹了口气,高松也不再说什么,上前几步,将拥簇在绿荫间的那间屋子的房门轻轻推了开,随后,推着轮椅上的我,直接走了进去。
屋内,与上回来时,没有一丝变化,惟独就是,香烛的气味比上回来得重了些。一眼,我就看见那个老和尚盘安静详和地盘坐在一张蒲团上,与我上回来时一般样子,闭着双眼,口中虔诚地诵念经文,一手转着一串黑亮光滑的佛珠,而对于我们的到来,就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一般,毫无表示。
我与高松进了屋内,依旧是,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站着,与上回一般,未敢出声扰他,于是屏心静气地听着他抑扬顿挫地念经声。而屋内沉郁的烛火香气,和这悠绵持久的诵声,使得我心气缓缓也随之安定平和了下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时间,总之,在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之后,这个老和尚终于停下了口中的诵念,缓缓睁开双眼,平静地看了看我们,随后,向着我们略一合十,这才开口说道,“两位小施主,既已来,为何不言事?老讷早已静候多时了”。
不等我开口,高松已然接口回道,“大师早已预料到,我们必会重回,可,这是为什么呢?”
“这位小施主,请先就坐”,老和尚微微一笑,待得高松坐定后,这才继续说道,“有因才会结果,了果即是了因。这位小施主的师傅曾和老讷说过,因果流转,总有一天需要彻底了断。所以,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现在看来,终于是时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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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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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鬼婴的仇恨
这一切的起因
“大师,你曾多次提到我师傅,难道你认识我师傅?”只要提到瞎子,高松总会耐不住发问。不过,说实话,我这时心里的奇怪,一点也不亚于高松,只不过,我比高松来得更多的,是对这个瞎子所有未卜先知的好奇心。
老和尚向着高松微微一笑,点点头,默认了高松的问题,并且答道,“我和你师傅不止是认识,我们本来就是同门师兄弟”。
“啊?”我不由自主地发出惊讶之声,随后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捂上嘴。
老和尚见着坐在轮椅上,表情惊讶的我,又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我是半道出家,只因为高瞎子为我算了一卦”。
这句话,看情形,是要说到正题上了,于是我与高松不由自主地都将身子扳了扳正,认真倾心地听了起来,“我家族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我并不知晓,只知道自小起,我母亲就要求我吃斋诵佛。她曾对我说,只有这样,才能保命。至于为什么,我怎么问,她都不肯说。由于我自小不近荤腥之食,所以体质较差,时常生病。为了让我强身健体,母亲就将我送到了一处地方学艺,而我也就是在那里认识了你师傅,高瞎子。”
“人生十指,各有所长,各有所短。虽然我们的师傅是同一个人,但是由于我们的天资不等,各有所长,所以他让我们参学不同的东西。我学的内容主要是武学、道义,而你师傅当时学的却是望、闻、问、测之卦学。”
“我们同门学艺,一晃数载。你师傅是个聪明人,所学甚快,只须一点即通,并且还喜欢事后举一反三,为求出个子丑寅卯。同门师兄弟中,我与你师傅关系最好。在那些山中无甲子的空闲时,我们会相互说起自己小时候的趣事。有一回,不知为何,我向他诉起小时候,我母亲总逼我天天食些素饭素菜之苦。不想,也就这句话,使他突然感觉其中有异,于是问我要了生辰八字,为我演推了一卦。也就是那一卦,终于让我知道了所有我母亲隐瞒的过去。”
老和尚说到,停了下来,突然低下眉,手转佛珠,莫名地开始诵起了经文,直至好一阵后,才又抬起头,向着一直瞅着他、坐姿未变的我与高松俩人看了两眼,随着一声长叹,他又继续说道,“想来,你们今日重回,必是已经知晓了过去之事。既是如此,我便不再提及那些血腥之事。当年,瞎子那一卦,推算出我祖辈之仇,将会在我身上报以血光之灾。听完瞎子所言,我立时怔得动也不会动。我问瞎子,有什么办法可解。他说,惟一的办法只有终身归依佛门,每天诵经伺佛,才可能得以避难。”
老和尚说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了过来,为什么俏脸要借我之手来杀这个老和尚,以报血仇,估计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佛门深地,她根本无法近身。
就在我思索着俏脸的话时,高松突然插了一句问话,“大师,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姓丘的道长?”
这句话,听得我一愣。我还没反应过来,高松为何对着这老和尚出此一问。要说,这和尚一直呆在寺庙里,终日守着这屋子,半步不出,怎么可能认识姓丘的呢?可,就在我对高松的问题深感疑惑之时,老和尚的话却又让我听得一怔。他淡淡地向着高松微微点头,答道,“没错,老讷认得,认得他的不止老讷一人,还有你师傅。因为,他原本是我们的长师兄,只不过,就在我们投奔学艺不久后,他就被逐出师门。此后,老讷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可是,若大师没有再见过他,又怎会那么确定,我所提到的丘道长就是你的长师兄?”高松的严密思维不由让我佩服死了,若不是他这么一问,我又差点被这老和尚闪斯?ァN业纱罅搜郏?蜃耪飧隼虾蜕校?运?幕埃??加行┎恍湃巍?
可是,老和尚却依旧神色从容,缓缓答道,“其实这位小施主真正想问的问题,应当是关于你师傅的事吧”。我又是一愣,转首看看高松。这两人的话,把我听得云里雾里的,搅得我满脑袋一团浆糊。
“之所以我身在寺庙,却对你们身上所发生之事,仍略知一二,那是因为,你师傅一直想为我解开这场血光之灾,所以不遗余力地为此想方设法。只是,天意即定,又岂容人违?你师傅自刺其目,并非是为了丘师哥的耸言之说,真正的目的,是他想为我寻求解决之法。可最终,他心力耗尽,仍是一无所获。”
“如此说来,我师傅领养我,包括小秋的身世,难道都是我师傅……?”高松的面色有些变白,我感觉得出他对瞎子的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老和尚目光如水,温和地掠过高松的脸,平静地继续说道,“虽说揭开这位女施主的身世之谜是你师傅设计的计中计,但这也是他一番苦心,不但为了解我血光之灾,也是为了救这位女施主。而虽说你师傅千辛万苦将你找到,并且想尽了一切办法将你领养,那是因为他想促使一段姻缘之喜,来冲却血气深重的仇恨。只不过,他最后那卦却是算偏了。”
“算偏了什么?”我与高松竟然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师傅曾说,这位女施主按天相,当是必死无疑。可现在看来,你师傅那卦算得偏了”,老和尚稳稳当当说出来的话,却听得我心脏漏跳了半拍。虽然他说这死瞎子算得偏了,可是,以瞎子之前的预言和种种表现来看,他可是没一次算错过,那么……?
“不过,高瞎子临死前,托人给我一封书信,告诉我,如果我第二次还能见到这位女施主的话,那么就是我的大限所至之日”,老和尚说完这句话,又向着我微微一笑,道,“所以,老讷在此静候多日,只等两位前来,将这因果一一了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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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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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因,了果
听完老和尚的话,高松将目光转向我,试问我的想法。我向着他微微摆了下头,沉思片晌,开口问道,“大师,为什么说,第二次见到我,会是你的大限将至之时?难道,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吗?”
“呵呵,小施主想问的,莫非是瞎子留给老讷的书信中有否提到些别的内容?难道说,小施主此行确实心怀目的而来?”老和尚依旧是平淡微笑着,可是言语里,却是深藏玄机。
和这老和尚说话,比让我说一段很长绕口令还难,因为他的话中话,字字高深莫测,而且似乎对我的所思所想还了如指掌。思想了一会,我决定还是向着这个老和尚合盘实说,“我们此番前来,确有一事相告,但不知如何启口,所以迟迟不曾说出”。
“小施主请不必忌讳,但说无妨”,老和尚依旧神色平静,大有一副天地之大,岂有不容之理。
檀香烛气,使得我趋于镇定,而老和尚一味波澜不惊的神情,也让我心气缓和,于是,我不急不缓地从自上回离开寺庙后发生的事说起,一直说到再回寺庙为止,包括我允诺报仇的事情,也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这整段事情的叙述,花费了我一个多小时,而在我叙述的整个过程中,老和尚都闭着眼,淡定地听着,身姿不改,一言不发。等到我全部说完后,最后稍有忐忑地问了一句,“不知大师对此有何说法?”
老和尚这才闻言缓缓睁开双眼,报以我平淡一笑,安然地说道,“小施主仁心厚重,难怪能够逃脱如此劫难,实乃大幸。既然小施主已然应允,并身在此间,何不就此动手?”
这个老和尚听完后的这句话,不但没有给出一点他的想法,并且还说得我一愣。他的意思莫非是,让我现在动手结果了他?我倒,他这是叫我杀人?就算他白纸黑字写下来让我杀了他,绝无怨言,我也没那胆量青天白日地动手杀人。我无奈地看看高松,看到他也同样不置可否地看着我。
就在我迟迟没有回话之时,这个老和尚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花白的眉毛高高扬起,向着我继续说道,“小施主善心有余,决断不足,此乃大忌。老讷刚才所言不过是试探而已,现在看来,小施主确实是一个心地纯良之人。如此看来,高瞎子信中所言并非虚枉这词。他说,仁义尽至或是惟一解决之道,若此不行,则只能以毒攻毒。看来,小施主的仁义之心,化解了你的当顶之灾。而老讷久居于此,虽说天天念经诵佛,可仁心之举,仍不比这位小施主。或许,老讷之灾,天意早定,难可违也”。
我眼一眨不眨地听着老和尚的话,但只听得一知半解。看看高松,他一点也没有开口接话的意思,于是我正待自己开口相问,不想,老和尚忽地长袖一挥,站了起来,走近我与高松,深作一揖,说道,“老讷谢过两位小施主的实言相告,所以,两位施主不必多咎。请将鬼婴唤来,老讷自知如何与其相作了断。”
老和尚的话后,高松起身也施还一礼,答道,“大师,我们前来并非是想……”。
老和尚一摆手,打断了高松的话,道,“施主不必歉责,老讷自知如何处之,只消唤来即可”。
高松望向我,眼神中对我此行之举仍有不满之意,示意我劝劝这老和尚,莫生了同归于尽之念。其实,不用他这番眼神,我其实也察觉到了老和尚的意图,于是绞尽脑汁为了不让他有轻生之念,于是开口道,“大师,有一言不知当说与否?”
“施主但说无妨”,老和尚略一停顿,回身看向我,不知我有什么话要说。
“大师,一命抵一命,是不是就能前怨尽了?如果是,为什么还会有祖辈之仇遗留至今?如果不是,那么为何还要做无意义的抵偿?”
老和尚听闻我的话,看着我良久后,这才吐出一语,“女施主,你说得没错,老讷参佛至今,竟仍如此愚鲁。一切并非一命可抵过,凡事既有因则生果,了因则才了果,了果即是了因”。
面对着老和尚一而再的“了果了因”之词,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过,不顾不上这些,总之,我刚才的随口一说,总算打住了老和尚的轻举之念,我就放心了,省得高松事后对我耿耿于怀。不过,接下来老和尚又问了一句,使得我一愣,他说,“这位女施主既然出此言语,想来必有他法,能否说与老讷一闻?”
我挠挠脑袋,情急思索,最后蹦出一句回话,“大师,你不是一直在说了因了果,了果了因,那么,请问,到底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呢?”
我的话,让老和尚不免一愣,他似乎和我一样并没有去得出这个问题的结论。不过,就在我自己脱口而出之后,我猛地顿悟过来一件事。真正的因,在于这个鬼婴母体的怨魂一直未能尽其所愿,而她所有发生的悲剧都在于她对不尽其所愿的痛恨与愤懑。倘若,……
“大师,不知有没有办法让鬼婴重回人道?”在我思索之后,我不由问道。而就在我的问话之后,我看见高松和老和尚两人都怔了半晌,可是半晌之后,他们都会心地向着我投来微微一笑,却都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我摸摸脑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起对着我笑却不答话,于是咂咂嘴,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将这个鬼婴送回人道,让它有机会与它的母亲相会,那么是不是可以了结所有的因果?仇恨太深,世代杀戮,永无了结。我觉得,真正的了因,应该是归还给它一个美好的开始。是不是?”
“让它重回人道,再次投胎,与其母相逢?小秋,你觉得那个女魂能接受吗?就算能接受,那又该如何将鬼婴转归人道?”高松收起微笑,向我质疑道。
这又是个头痛的问题。可是,除此之外,难道一定要我杀了这个和尚才行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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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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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和尚竟然不要命了?
我正一筹莫展如何是从时,老和尚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向着我说道,“小施主,天意已定,何必多虑。老讷已过古稀之年,还有何恋之有?”,他转首向高松,又道,“你师傅曾言,万事强求不得,所以既来之,则安之。这位小施主,请将鬼婴速速唤来即可。”
我茫然地看着高松,见他皱着眉回道,“大师,此地怕是施不了法……”。
“这样,我与两位施主换一处地方,将这因果一并了结去”,老和尚看着高松的模样,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于是说完,大踏步朝着门外走去,头也不回。高松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推着我的轮椅,跟在这老和尚身后,一同走了出去。
别看这和尚老得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一般,可没想到,走我们前面时,竟然能走得跟一只兔子似的,差点把我和高松给甩了。好在他发现高松推着轮椅不便,于是放慢了脚步,否则的话,我还真担心他一眨眼就跑没了。一路上,我只记着老和尚飒飒起风的宽摆袈裟,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等我缓过神来时,竟然已经随着他走出了一扇寺庙中的小门,来到了外间的一个小巷子里。这个老和尚脚步不曾有停,继续沿着窄窄的巷子向里去,而那曲径纵伸的巷子就像是他老家一般,走起来熟门熟路,一点也不觉得陌生。高松向我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语,继续跟着他而去,直到来到了一处平房的小门前,这才停下。
“两位小施主不必多虑,此处是老讷的一室旧居,弃置多年未有人入住,想来天意如斯,今恰好可以用上。请随我进来吧!”老和尚回身向着我们合十而道,话完,一抬手推门而入。
这屋竟然不上锁?我正自纳闷中,高松已将我的轮椅推入了屋内。举目向四周环顾,我发现,这屋子看来确实是久未住人,满目之下,皆是蛛网。室内无甚物品,不过一床、一桌,一椅,没有任何家具和电器。
“这位小施主,此处已不在佛门之中,请施法吧!”老和尚刚站定,就再次开口要求高松施法,并且不顾屋内脏乱,直接就地盘腿。
高松看了我一眼,回道,“大师,既然如此,就请稍等片刻,我现在开始施法”。
“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赶紧止住高松的动作,向着和尚问道,“大师,万一你有什么不测,这屋里就我们三人,……”后面的话,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于是又咽了回去。说实话,我还真怕到时候老和尚出了啥事,我和高松说也说不清了。
“老讷早已交待了身后事,所以两位施主不必担心,开始吧!”老和尚神定气闲,大有一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不过,我觉得,还真没那么简单,看他的模样,不完全像是生死由命之感,倒更像是放手一搏的样子。不过,我也管不着这些。
高松道了声“好”,然后从怀中掏出几张黄符,咬开指尖,各滴上一滴血,将其放在地上,围成一圆,和上回作法招女鬼一般。接着,在高松默默开始念涞氖焙颍?已劬σ恢倍⒆拍俏С扇Φ幕品?环牛??碓俅谓粽帕似鹄矗??掌?校?歉隹此破骄驳睦虾蜕械暮粑?坪跻脖涞们逦?似鹄础?
过了不多时,在高松的咒语之后,黄符中间慢慢地凝固起了一团黑雾,随后,这团黑雾越聚越多、越聚越浓,再一会后,蓦地如风旋般转动了起来,在一阵阴寒之气突如其来时分,那团黑雾猛地现出了一个人形,而随即黑雾瞬息间如被什么吃掉了一般,完全不见了去。
“这就是鬼婴?”老和尚看着黑雾之后的那个人形,向高松发问。他的面容间看似镇定无比,可是我仍是看到他合十的手掌背,青筋猛地暴突了起来。
高松还没来得及点头回话时,这个大脑袋却细胳膊、细腿的人形,蹭地从黄符围成的圈内跳了出来,闷头闷脑地打量起了眼前盘坐在地的老和尚。它的这个举动把我和高松都吓了一跳,敢情,这滴了血的黄符竟然对它不起效?晕,我不由自主地将手指按在祖母绿的戒指上,以防它对我有出其不意之举,而高松也同样神情戒备地移至我的轮椅之前,怕它对我突然袭击。
我和高松的表情和举动无疑是肯定了老和尚的提问,于是没待我们回话,也没待这个怪物做出什么举动时,他向着这个怪物开口说道,“你要报的仇,和这两位小施主无关,请不必伤及无辜。老讷既然敢坐等你来,自是决定和你做一一了断,你只管过来吧!”
“大师……”,高松刚呼唤了一声,似乎是想提醒这老和尚什么时,这只怪物像鬼魅一般,已经窜身到了这个老和尚身旁,面色狰狞至极,向着他的脖子处一口咬去。
“啊——!”我一声尖叫,情不自禁地抬起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向着鬼婴击去,可是,我晕,我竟然忘了要运行意念,结果只一声大叫,戒指间却什么也没有发出。
完了,我心里这么想着,这个老和尚看来是必死无疑了。当然,这不能怪我,要怪得怪他自己,是他自己要求我们将鬼婴招来的。既然是他想舍身就义,那就不怨我。就在我看见这个怪物趴在这老和尚的脖子间时,我以为这个和尚一定死悄悄了,可却没想到,就在我害怕的一闭眼时,我却听见老和尚竟然说了一句话,“畜生,这血的滋味如何?”然后,然后,我竟然听见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笑声,不但中气十足,不像快要死了的模样,而且这笑声中,我还感觉出了他的亢奋。
难道这老和尚还没死就已经吓疯了不成?我好奇地睁开眼,眼前的那一幕,竟然把我再一次吓了一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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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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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这个结果?
其实,被吓着的,不止是我,还有高松。因为当我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转头看他时,我发现他和我一样,也是一脸的惊诧,似乎眼前的情景太出乎人意料。
因为,就在我睁眼之后,我看见的并不是喷薄而出的鲜血四溅,也不是那个老和尚被咬后怒眼铜睁的惨状,而是,很奇怪,就在那只怪物在一口咬下之后,不知怎么回事,像有芒刺扎身一般,竟然从老和尚的肩头弹跳至屋子一角。然后,我看见它嘴角边不断兀自向下淌滴着鲜血,整张脸在痛苦中狰狞而奇怪地扭曲,嘴里发出“喉喉”的声音,两只极细的胳膊胡乱拍打着自己的前胸,一对充血的双瞳透出一种寒人的青紫。
“它……它,怎么了?”我无意识地问出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向着谁在发问。
“畜生,这血的滋味如何?”老和尚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有种掩不住的得意感,并且将刚才这句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同时,他随手撕下袈裟的一截衣襟,只手将肩头淌血的伤口浅扎了起来,并似乎像点穴一般,顺手在肩头四周点了几下,而视线的余光却一直不曾离开那只怪物,似乎对它仍警惕如初。
而就在老和尚的笑声和话语中,那只怪物血红的眼瞳中,寒人的青紫色变得越来越重,直至开始渐渐发黑,显出一丝从未有过的绝望。绝望?为什么绝望?我来不及思索这些,只感觉它不知为什么,突然停下了拍打前胸的两只细胳膊,恶狠狠地盯着我看个不停,大有一副想要将我吞食了去的意思,只不过,正当它想向我扑过来时,不知为什么,突然像断了弦了钟摆,摇摇欲坠地跌倒在地,全身一阵剧烈地大震,随之痉挛般地抽搐起来,口中仍不断发出“喉喉”之声,低沉如撞钟,黑血似的双目中向我流露出死沉似的悲哀和怨恨,使得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而就在这个怪物作势扑来之时,高松敏捷地将我的轮椅向后推离几尺,并且将自己的身子遮挡在我轮椅之前,生怕这只怪物对我施恶手。只不过,当他看到这个怪物突然倒地,并且全身奇怪地抽搐、扭曲之时,他也不免惊讶地“咦”了一声。我不自觉地伸手握住高松的手,正惊惧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时,老和尚的声音如撞钟般再次响彻整间屋子,“畜生,你以为老讷的血能如此轻易让你吸食?”
我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这个老和尚,只见他神情得意地又一阵哈哈大笑,向着倒地的怪物唾弃地说道,“以你这个不人不鬼的畜生,别说只花了三百年的时间修炼,就算再让你修炼三百年,又能拿老讷如何?老讷这血的滋味可好?想不想再来一口?”
莫非这和尚的血液有怪?我突然反应了过来,只是不明白,他怎么能在自己的血液里作怪。我心里琢磨着的时候,只见怪物听了老和尚的话后,喉咙里发出一阵急促的“嗬嗬”之声,似乎竭尽全力想从地上爬起,可是两只细胳膊却像是折了一般,根本撑不起它的身子直起。
“老讷这血,就对你这畜生有效。你以为这几十年里,老讷只呆在寺里念经不成?不灭了你这只畜生,老讷岂不是天天提心吊胆、睡无宁日?”,老和尚的话听得我瞠目结舌,而他眼中的凶光毕露,更看得我心里一阵发寒,“哈哈!畜生,乖乖等死吧,一分钟后,你就会魂飞魄散”,说到这时,老和尚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眼角朝着我一瞥,又道,“你莫非想借刀杀人,结果了老讷?哈哈,可惜,高瞎子教了老讷一招,专用来对付你这畜生,果真,这血的滋味确实足够对你以毒攻毒了!”
听到这个老和尚再一次提到瞎子,我不由地看了高松一眼,而不想,高松也同时望了我一眼,似乎他也很茫然,为什么老和尚又会说起瞎子,而听话音,似乎这一切都是瞎子早有安排似的。
没等我开口发问,高松在对望了我一眼后,已经冲着这个老和尚脱口而出,“大师,难道你今天的这一切举动,都是我师傅过世前就安排下的?可是,为什么他却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高松的话语说得很急,我感觉到我握着他的那只手微微有些发颤。我想,他一定是不能接受,他的瞎子师傅竟然会拿他和我当作一个棋子,将这一切天衣无缝地进行了安排。
听闻高松地突然一问,老和尚呆滞了一下,随后恢复了和善的表情,双手十合,回答道,“这位小施主,万不可误会你师傅的意图。他只是念在我与他同门师兄弟的感情,所以研制一法,让老讷试用,也许可解祖辈的血光之灾。老讷不想,你师傅的方法果然奇效,忍不住刚才有所失态。不过,这一切虽归结于你师傅的方法,但老讷在寺内这些年里,一日也不敢懈怠,严逼自己不间断此法的效力……”
老和尚话音说到一半时,突然闻听屋内一声大喝,“拿命来!”。这突如其来的大喝,震得我心头一颤,身子大震,猛地转向声音的源头。只见那只怪物腾地从地上半跪半站了起来,双瞳间黑色的血丝密布,狠狠地瞪着老和尚,从嘴里完整地再次吐出这三个字,“拿……命……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难道这血对它没有用?”老和尚见着这只怪物竟然能半直起身时,面容不由惶恐,口中不自觉得喃道了两句。然后,他双足一蹬,完全不顾我与高松的安危,自顾地纵身到了门口处,正准备夺门而出。
而就在我与高松都不知如何是从时,“蓬”的一声,那只怪物的身子,再次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七窍中缓缓了流出酱紫之血,两只小细腿无力地抽搐了两下,随后,再也不见了动静。
“畜生,临死还恶性十足!”听闻怪物倒地之声后,老和尚收回了正准备开门的手,立时折回身来,一边口中怒斥了一句,一边怀着警惕心,一手抓起屋内的一把椅子向着那只怪物倒地处扔了过来,见那怪物确实一动不动时,这才舒了口气,面容缓缓放松了下来,向着我与高松,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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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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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总有报
我看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怪物,再看了眼高松,一时没了主意。就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曾用足心力、绞尽脑汁地琢磨怎么才能消灭了这只怪物,可不想,当它现在如此轻而易举地倒在我面前时,我竟然莫名地生出一丝对它的同情。耳边传来佛珠转动的声音,以及一串让我感觉不出一点情意的“阿弥陀佛”声。高松与我一般,看了几眼地上的怪物,然后一声叹息,随后推起我身坐的轮椅,准备带我离开这间屋子。
可是,就在高松推起我的轮椅时,这个老和尚却停下了手中的念佛声,向着我们说道,“两位小施主,请先留步”。
“大师,还有何事赐教?”高松闻言脚步顿止,回身相问。
老和尚向前几步,走到我的轮椅前,双手合十,向我问道,“刚才那畜生扑向老讷时,老讷见着这位女施主的手一挥,有一道绿光闪出,好像是来自于施主手上的一枚戒指。恕老讷无礼,不知这位女施主可否让老讷看一眼这枚戒指?”
我一愕,心想,刚才我确实是手臂扬起,想用戒指来击退鬼婴,怕它伤了这个老和尚,可是,明显这枚戒指什么光芒也没有闪现,怎么这个老和尚却说他看见了绿光?我心里疑窦重重,可是面对着这个老和尚慈颜之请,我又委实不好意思拒绝。思量这个和尚也许只是出于一时好奇,他应该不可能知道这枚戒指的作用,于是,我沉思片刻后,伸出手褪下祖母绿的戒指,递给那个老和尚。
老和尚伸手接过戒指,近放眼前细观了一番,又轻轻地抚摸着祖母绿的宝石,口中恍恍自语,“这真是一样神物!”说完,他抬头向我又问道,“这位小施主,在寺庙里你说你能用意念控制这枚戒指。老讷很好奇,不知小施主是否能演示给老讷一观?”
这老和尚提的要求怎么那么古怪?我没有直接应声,而是将视线投向高松,询问他的想法。高松接着我的眼神,于是替我反问道,“大师,请恕我们冒昧,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刚才说这枚戒指是件神物?”
老和尚“呵呵”地笑了两声,不急不缓地回道,“这事还得说回你师傅身上,其实老讷早在两位施主提到这枚戒指之前就已经知晓了这样神物。当年高瞎子刺目滴血,只向丘师哥提及了两样事物,惟独没有告诉他还有这枚戒指,就是以防他心怀不轨。不过,高瞎子倒是告诉了老讷,这枚戒指应该是件神物,并且他说这枚戒指可能与老讷的血光之灾有牵联,只是他却没法得知为何牵联。所以,老讷刚见着女施主扬起手腕时的绿光,突然心生好奇,才请求小施主让老讷看一眼。而且,先前听得这位女施主说,她曾用意念来控制这枚戒指使自己化险为夷,于是不免想求得这位女施主施展一下,让老讷能一饱眼福这一神物的神力。”
“怕是大师更想知道的不是这枚戒指的神力,而是想知道我师傅为什么说这枚戒指与大师的血光之灾有牵联吧?”高松冷冷地反驳着,我能感觉得出他对刚才这个老和尚的行为有丝厌恶,其实我也同感。
高松的话使得老和尚的老脸一沉,不免显现一丝难堪与不满,不过,一瞬之后,他又恢复了平静的面容,镇定地回道,“这位小施主所言虽有差,但也不为过,老讷确是存有此心。既是如此,老讷恳求这位女施主能不吝展示一下这枚戒指的神力,也算得是圆了老讷这数十年来的心愿。”
我举棋不定望向高松,不知是该答应与否。高松思虑了一小会,最后向我问道,“小秋,你现在的身体能有足够的意念来控制这枚戒指吗?”
我不置可否地答道,“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只能试试”。
“那就有劳这位女施主试试吧”,老和尚抢着将话接了过去,“不用使用很强的意念,现在这枚戒指在老讷手中,这位女施主只需施展意念将它从老讷手中召回就行了”。
“啊?取回?”这个老和尚当玩魔术不成,他以为我的意念可以无所不能?我连忙摇头回道,“大师,我还不太会使用意念驱使它,你说让我从你手中将它召回,我怕我做不到,因为我没试过。”
“小施主如果不见外的话,何不试试?”这个老和尚的话咄咄逼人,看情形不试一下给他看,他死不瞑目似的。最后,不得已,我只能默许。
可是,到底我该怎么施展意念将这枚戒指从他手中召回呢?靠,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我决定随便尝试下,让这老和尚过个瘾就是了。于是,安坐在轮椅上,我将心思沉定下来,闭起眼,开始集中心神意念。体内的气息,似乎已经熟于我的支配,所以我只一闭眼,它就自然而生地游走了开。当我感觉它充盈已极时,我猛地一睁眼,向着老和尚所站处,大喝了一声,“回来!”
可是,就在我这声斥喝之后,这枚戒指并没有如我意想中一般回归到我的手上来,然而,就在我这声斥喝声后,我的脸上“蓬”地被溅上了一股热热的、腥臭的液体,并且顺着我的脸颊,一直向着我的脖子里淌了下去。晕,这,这好像是血?可是,这是谁的血?到底,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我什么也没来得及看清,什么也没来得及考虑时,高松整个人像阵风一般地冲到了老和尚身旁,当我用盖在身上的薄被将溅了我一脸的液体胡乱擦去后,我这才看见,刚才还神定气闲、说话中气十足的老和尚,这时却像是被霜打过了的菜瓣般,萎顿地缩在了高松的臂弯中,嘴角、肩部,以及胸前满是鲜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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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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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旧不解
高松不顾老和尚喷α艘簧淼南恃??忌锨埃?昧Τ欧銎鹚?凰参?傧氯サ纳碜樱?谥械蜕?睾舻溃?按笫Γ?阍趺戳耍俊?
只见老和尚的衣襟上,满是令人触目惊心、四溅的血渍,原本红光满面的脸,此时一片黯然与惨白。在高松的搀扶下,他勉强稳住脚跟站定原地,只不过一直紧握在手的那串佛珠,突然哗地掉落在地,圆亮的珠子滚得满地皆是。奇怪的是,他一眼也不朝那掉落在地的珠子看去,反而是瞪着一双失神而混浊的牛眼,直勾勾地瞅着我,费着力地对我吐出一句话,“天意呐,果然是天意呐!”说完,他两眼朝向天花板,喘着粗气,一声长叹。
我莫名地看着老和尚的举动,瞅瞅高松,心里忐忑不安,轻声地反问道,“到底怎么了?”
高松一手扶着老和尚,一边听着我的问话,向着我摇了摇头,回道,“你大喝出声时,他就像是被强力重击了一般,狂喷出几大口鲜血,连肩口的伤口也同时迸裂了开”。
晕,我那声大喝有那么厉害?听高松这么一说,敢情我的声音跟把剑似的,一瞬间穿透了老和尚的心脏。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我这是在使用意念召唤回那块玉,又不是使用意念杀这个老和尚。慢,意念?杀?想到这,我突然全身一凛,揉揉眼,再次恍恍地看向那个老和尚,想找出为什么的原因。
可不想,老和尚沉息了一小会后,突然猛力挺起了腰板,双眼再次向我望了过来,接着说道,“这枚戒指果真牵联着老讷的血光之灾,高瞎子的预言果然没有偏差。老讷原以为高瞎子说,当老讷再见到这位女施主时,当是大限将至之日,指的该是那只畜生,却不曾料到,原来老讷的血光之灾,是来自于这位小施主之手。”
“啊——!我……?”我呆怔在轮椅上,听着老和尚的话,惊得不知如何回答。
只见那个老和尚一口气说完刚才那一段话后,猛地,口中喷出一小口鲜血,然后,刚挺直的身子,一下子又委顿了下去,要不是高松及时顶住他的肩膀,他早已摔倒在地。
“我……这怎么可能……,大师,你……要紧吗?”我语无伦次地问道,心里莫名有些紧张。难道说,我刚才那声大喝就能把这老和尚伤成这样?晕,这,这不成了说天书了?
老和尚示意高松扶他盘坐在地,然后闭上眼打坐了起来,过了一小会,惨白的面色稍有缓和,睁开双目,向我继续说道,“其实,这事不怪小施主,怨只怨老讷疏忽了一件事”,说着,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只不过没笑几声,突然,身子一个大震,口中再度狂喷出一口鲜血。
“大师……”,高松急忙弯腰上前,再次将老和尚摇摇晃晃的身子扶住,口中正准备劝说什么时,却被这个老和尚一摆手止住了。他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完全不理会高松,独独看着我,并且继续说道,“两位小施主一定会奇怪,为什么这个畜生吸了老讷的血,老讷不但没事,反倒是它一命呜呼了。其实,这是高瞎子早年教了老讷一个以毒攻毒的法子,虽然当时他并不肯定这法子能有效,但老讷却是一日不曾间断地按着他给出的方子长期服用药物。这些年内,老讷呆这寺庙里,是为了将血液里的药物,按瞎子的法子,与寺庙里的香烛之气融成一体。幸得这些对人体并不起效,只对那只不人不鬼的畜生有用,再者,老讷本是练武出身,所以这些苦,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只不过,高瞎子一直没有推算出,为什么刺目滴血后看到的那枚戒指会与老讷的血光之灾有关,他只推算到,若是老讷第二次再见到这位女施主时,必是到了大限之日,原来,原来……”,老和尚越说越急,说到这时,不断地咳了起来,并且嘴角边还有鲜血一小口、一小口地涌出。
“大师,是你让我演示一下的,更何况,我,我只是喊了一声而已,这和你的血光之灾,怎么也扯不上关系啊?”我虽然看着老和尚不断吐血的样子于心不忍,可是,我却又不得不为自己解释一下。
又咳出一口血后,老和尚看上去已经有些撑不住了,高松向着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再追问下去,然后他向着老和尚劝道,“大师,你这样咳血不止,再下去会没命的。不如先送你去医院,等你身子好了,再慢慢说与我们听吧”。
“没用的,小施主,老讷现已心脉俱断,若不是凭着多年习武之底,早就断了气”,他这么一说,我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神越来越显黯淡,就连声音也开始混浊不清,却拼着全力想把话说完,“这枚戒指果真是个神物,里面蕴藏着巨大的能量。现在我终于知道这是什么能量了。这……这里面是鬼仙的能量。难怪高瞎子当年怎么也演推不出为什么这枚戒指会与老讷的血光之灾有关。其实,你……”,老和尚突然伸出一只手指着我,口中再一次喷出一口血,费力地说道,“你能将那只畜生镇压住在水晶棺材里,是因为你将那畜生一半的魂魄收在了这枚戒指里,使得它没有能力逃脱。难怪,高瞎子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出来是这么一回事……”。
老和尚说到这时,已经气若游丝,我和高松两人却听得目瞪口呆,直到他的身子哗地一声倒在地上,这才反应过来。
“大师,你……”,高松急忙上前再次将他扶起。
“怨怨相报何时了……老讷现在终于参悟了……只是,这位女施主,仁心慈厚,不知是否能吉人天相,避灾避祸……”老和尚惨然地吐出最后一句话后,慢慢地合起了双目。而我,却在他最后的话语中,再一次怔了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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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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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
在高松的连连呼喊声中,老和尚的头歪在一侧,再也不见反应,那双浑浊的老眼也失去了动静。不远处,那具怪物的尸首同样一动不动,陈横在地。高松最终停下呼喊,叹息着,将老和尚的身体平放在地,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轮椅前,正想说什么时,却不料,我面带木讷,向着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他们真的都死了吗?”
“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小秋”,高松一边回着我的话,一边回过头再次注视了一番地上的两具尸首,又是一声轻叹,然后推起我的轮椅,准备开门出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老和尚最后的那句未了之话,让我感觉心神不宁,总之,我略带慌张地伸出手,制止了高松的举动,依旧口气不安地问道,“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
见我惊惧而不释怀的表情,高松面容平静地安视我一小会,最终不甚放心地蹲下身子,靠在我的轮椅前,向着我肯定地点点头,答道,“是的,小秋,这一切都结束了。三百年之前的事,早就应该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是属于我们自己的。”说完,伸出双手将我微微发寒的身子拥了片顷,尔后再托起我的脸,往我的额头亲吻了一下,又道,“将这一切忘了吧,让我们重新开始”。
在高松平静的口吻和眼神中,我终于寻获少许安定,于是轻轻地点头,心里向着自己劝慰:夏小秋,这一切劫难现在终于结束了、都过去了;忘了它,让一切重新开始吧。就在我尽力平抚着自己的心情时,高松已经将我身坐的轮椅推出了那间平房,然后打了电话给警署。十五分钟后,我的耳边响起了一阵阵刺耳的警鸣声,随即,很多穿着警服的警察将这处地方严严实实地包围了起来。
第一个冲到我们身旁的人是钱副署长,他一见到高松就迫不及待地问,“怪物呢?真死了?”。高松点头予以肯定后,他深深地松了一口气。随后,高松将刚才发生的事向他大致描述了一遍,然后他怕我的身体支撑不住,于是要求先送我回医院,然后再来协助警方的调查。钱副署长对此没有表示异议,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两眼,挥手让下面的警员放我们先离开。等到我再次回到医院的病房时,我深感筋疲力尽,所以当高松将我从轮椅上抱回病床说了句“一切都过去了,小秋,你累了,先睡会,我去去就回”,然后,就在关门声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我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睡了应该有很久的时间,但是当我醒来时,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有多久。因为,在睡梦中,我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老和尚最后那句话,“只是,这位女施主,仁心慈厚,不知是否能吉人天相,避灾避祸……”,随即,我耳旁似乎又响起那张俏脸的话“一个都逃不掉,都得死”,还有,还有更多的话,高松的“将这一切忘了吧,让我们重新开始”,莫言的“天道、人道,道亦有道”,以及方铃还有我的前身的声音……,他或她们的言语,毫无章节地在我的梦里反复出现、不断纠缠,最终逼得我在一声大叫中猛地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似是很深的夜,病房内一片漆黑,好像高松还没有归来。我只觉满脑发涨,一捏手心,发现刚才的梦境竟使得我惊出了一手的冷汗。轻吁了口气,我正待撑起身子,半坐起来,可是,就当我准备旋开床头的台灯时,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到莫名地一阵心跳加速。下意识中,我向着右手的无名指摸去,却不想,这一摸又让我心底大惊。戒指,戒指不在我手上!对了,我想起来了,在那间久不住人的平房里,我将手上的戒指褪下并交给老和尚,之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我竟然把它忘了。也许是当时太过紧张和慌乱所以没有再想起它,也可能是因为高松那句“一切都结束了”的话,使我心头一直维持的警戒被松弛了下来,总之,我的的确确将那枚戒指留在了老和尚的平房内了。
我呆滞了一小会,最终伸出手将台灯旋开。一轮不甚明亮的灯晕将床头的黑暗瞬间冲散了开,病房内虽然安静如初,我的心旌却稍见安定。摸出枕下的手机,犹豫了一小会,我还是决定拨通高松的电话。只是,铃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高松为什么不接手机,难道他……。不可能,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会再出事了。我这么劝说着自己,并且不死心地继续拨号。可是,手机中飘出的只有彩铃声,却始终没有我想听到的那个声音。
难道还有什么没有结束?我手不由一抖,手机落在床塌边,传出嘟嘟的盲音。鬼婴和老和尚都死了,一切难道不应该结束了吗?正当我茫然地看着床塌边的手机,心里紧张不安时,蓦地,病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高松!”看到这个走进来的人,我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你的手机呢?”
“都结束了,没事了,小秋”,高松一脸疲惫,带上门,坐至我的床沿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带一丝神秘的笑容,从衣袋中取出一样东西,在我眼前晃了两晃,说道“对了,你猜,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我伸出手一把将这样东西夺了过来,低头一看,是两张飞机票,不免愣了住,接着反问道,“你买的?干什么用?”
“不出一周,你就能活蹦乱跳了。既然一切都结束了,我决定,等你好了,我们去W市旅游。怎么样?”高松神情疲惫,可是话语里却是满怀欣喜。
“可是,你的手机?”刚才的不安使得我不得不继续追问下去。
“你打我的手机了?”高松皱了皱眉,道,“来之前,我去了回墓洞,手机在那摔坏了”。
我听着,松了口气。
“就当是破财消灾吧,总之,一切都结束了。下周末,我带你去W市玩个痛快。让我们把这些都忘掉,重新开始!”
我安静地点点头,倚进高松的臂弯中,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
是的,但愿三百年前的恩恩怨怨就此可以结束,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吧。只是,为什么,隐隐地,我还是感觉不安呢?倚在高松温暖的胸前,我决定,暂且将一切全部忘去。不管怎么说,今天过去后,明天会比今天来得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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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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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周
在此后的一周时间内,我几乎就是吃了喝,喝了睡,睡醒了再吃,吃完了接着睡,整个生活规律跟一头被圈养起的猪没太大区别。住院期间,方铃曾来探望过我。她倒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包括对我的态度,这让我感觉非常意外,感觉上,好像那段在平行空间内发生的事,根本就没有在她的记忆中成形过一般。她见着我的时候,向我嘘寒问暖,热情如初,反倒让我自觉愧疚,以至于稍显不自在。好在,临近期末考,她也没有太多时间呆在医院陪我,这才让我如释重负。
其它的一切,仿佛就像高松说的那般,全部结束了去,包括那枚祖母绿戒指,也在钱副署长的帮助,又物归原主回到了我的无名指上。关于鬼婴而引发的系列命案,警方绞尽脑汁进行了移花接木,将内情封锁了起来,并将所有受害者进行妥善而利落的处理。惟独说来和方铃一般有点让人奇怪的事,便是我听说,那个老和尚的尸首在火化时,好像出现了一些什么异状。只不过,究竟出了什么样的异状,我却不得而知。总之,当这个老和尚被宣称圆寂后,据闻,前来哀悼的香客差点将W寺庙高高的门槛踩断。而至于那个姓丘的臭老道,虽然让我耿耿于怀,可是他却至始至终再也没出现,就像失踪了一般。而与他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还有莫言。因为就在我住院的后七天时间里,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的身影,虽然我总莫名地期待他会再出现。
与莫言与丘老道相反的是,高松每日掐着秒表,守时上医院来看我,并且不忘了带上一些他亲手烹饪的炒菜或小点。那些经他手精心调制出来的食物,总能惹得我胃口大开,以至于一周后,当我兴高采烈被批准出院时,整个人几乎可以和一个标准的邮政信箱媲美了。
站在医院高高的台阶上,我深呼吸了一大口久违的新鲜空气后,忍不住朝着高松嘟哝了一句,“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我都可以直接晋极相扑选手了”。
高松听得一乐,伸出手,向着我在寒风中冒着白气的鼻子,给了个出奇不意的蹂躏,回道,“你看,我早有前瞻远瞩,你现在这样子,穿我上回买的衣服应该再合适不过了。对了,我不是已经买了明天的飞机票吗?去W市爬山,正好有利于你缩减体重。”
我悄悄地抬起脚跟,在他话音未完前,向着他的皮鞋尖狠狠地跺了一下,随后,大踏步地追上一同来接我出院的我妈,搂住她的脖子,一副亲呢样地往前走。身后传来高松惨痛的大叫,我可以想象得出他肯定在龇牙裂嘴中,心情顿感舒坦,假装听而不闻。
“才出院就要出去旅游?”接我出院应该是件高兴事,可我妈却显得忧心仲仲。
“没事,妈,你看我,现在不是又生龙活虎了吗?”我不怎么在意我妈的说法,一摆手,打断了她的担忧。
“我看爬山还是不要爬了,就去W市走走也行”,我爸目视前方,并未看我,话却是向着我说的,“就是要注意安全,医生说了,你还不适宜剧烈运动”。
我冲着我爸做了个大鬼脸,随即又返身向着高松跑去,却听得我妈似乎有句轻声的自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都结束了”。这话,听得我心里一个紧张,那些残留在心底的恐惶和疑问再一次被勾起。
“车子来了,小秋”,在我突然一怔之时,高松携着我的手,拉我一同坐进计程车内。我下意识地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问了一句,“你说,这一切还会不会没有完全结束?我有点担心……那个臭老道……”。
高松摸了摸我的头,又顺手刮了我的鼻子,道,“不要胡思乱想了,有我在,还有什么需要害怕的?一切都结束了。明天是十点半的机票,九点,我们机场门口碰面。”
没错,有高松在,我干嘛还要害怕?我一扫忧愁,回手给他鼻子一个擦边拳,然后看着他在我爸我妈同坐一车,于是只得强忍住叫声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偷偷大笑了起来。什么鬼不鬼的东西,难不成,我夏小秋还能被一群小鬼吓死?靠,那都是无稽之谈。
我缓和了心情,哼着小曲,不多一会,计程车到了我家门口。高松送我到门口,又嘱咐了几句明日一早机场见后,这才转身离去。在他离去之后,我享受了家里最高级的贵宾待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直到趴倒床上呼呼入睡。这一夜,我睡得相当踏实,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包括连稀奇古怪的梦也没有做。
第二天一大早在闹钟铃声中,我勉强爬了起来,然后冲进卫生间,完成了洗涮涮等的上路准备工作。一到客厅,便瞅见我妈帮我打的整整一个大行李箱,还有一只涨得圆滚滚的双肩背包。这,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又不是出去个一年半载!我张大了嘴说,“妈,你这是准备要累死我?”
我妈嚅嚅嘴,却没有回什么话,转了身就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了眼,为什么我感觉到她的眼角是噙着泪的?呆了一秒,我正想拔腿上前问怎么了的时候,我爸一把扯住了我,二话不说,拎起行李,拖着我,打了车就往机场赶去。
一路上,任我怎么问,我爸都吱吱唔唔转开话题,直到将我送到高松身旁,这才认真地对着高松说道,“小伙子,记得好好照顾小秋。要是再出个三长两短,我会……”,说着,我爸做了个“喀嚓”的姿势。我本心怀疑虑,正时却不由“扑哧”地笑出声来,推搡着我爸,让他赶紧离开。
正当我目送我爸离去,准备转身走回高松时,我的视线中闪过一片青蓝色的人影和一张熟悉的脸庞。“莫言!”,我禁不住轻呼了一声,连忙向青蓝色人影闪过的一端望去,可是,就一眨眼的工夫,那张脸庞却已消失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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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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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的预示
我睁大了眼睛,再次四处张望,可是?且簧炼??那嗬渡?擞埃?拖裱┗ò悖?谠诹嘶?〉娜巳豪铩?
“你在看什么?得去换登机牌了”,不知什么时候高松站在了我的身后,揽起我的肩,见我东张西望的样子,不由地问道。
“刚才好像看见了个熟人,可一转眼,不见了”,我本想说我看见了莫言,可一转念后,我还是没有告诉高松。
“是不是看花眼了?”高松不以为然地拖起我的行李,拉起我的手,就带着我往里走去。我顺从地跟着他走时,还不死心地左右张望,希望那个一闪而过的青蓝色人影,并不是我的错觉。
可是,一直等我走进机舱,系上安全带,我都没有再看见任何一个形似的人影,我不得不沮丧地承认可能是我看花了眼。接过高松递给我的口香糖,甜甜的滋味,像高松侧脸对着我的微笑一般,也如同他的话语一般,“我已经安排好了所有行程,下了飞机,我们先去宾馆,安置好行李,我们先在市区里走走逛逛,然后……”。
我一边对高松的行程安排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一边脑海里已经开始描绘起W市举世无双的美景。恰在这时,我突然听见耳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下机,小秋,赶快下机!”
莫言?这是莫言的声音,绝对不会有错。在莫言的声音出现在我耳朵里时,我惊得轻呼了一声,幸好,广播里正好响起乘务员预告飞机马上就要起飞的声音,将我的惊呼淹没了去,以至于高松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可是,当我向着机舱内环顾时,我却并没有看见莫言的身影。
我正暗自奇怪时,莫言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就像是从机舱口吹进来的一阵风般,向着说道,“赶快下飞机,再迟就来不及了。快下飞机,小秋,快!”他的语气中,带着命令似的口吻,听着似乎万分焦急。可是,为什么要我下飞机,有什么原因需要我下飞机?高松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将这次旅游的行程都安排好了,我怎么可以连个理由也没有,就直接离机?我觉得有些左右为难,不知举措。
见我没有动静,莫言的声音显得越来越急促和不安,依旧没有说明原因,只是催促,“快下飞机,时间没有了,小秋,你听我的话,快下飞机!”
我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蹭地松开安全带,蓦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至于我为什么会站起来,又为什么会向舱门冲去,我不知道,总之,我相信莫言的话,相信他是不会害我的。他既然这样急促而紧张地命令我,一定是有他的原因,也许这个原因他现在并不能告诉我。
“小秋,你怎么了?”高松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并且动作迅速地松开身上的保险带,冲上来拦在我的面前,问道,“夏小秋,你疯了!我们现在是在飞机上,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你现在要上哪去?”
我着急地看着高松,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我,我要下飞机,我……,我一定要下飞机……”,莫言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萦绕,声音越来越焦急,越来越犀利,我越急越不知道怎么解释。
正在这时,走过来一位乘务小姐,向着我与高松礼貌地劝说道,“两位乘客,请你们坐回原位,系上安全带,飞机立即就要起飞了”。
“不行,我要下去!”我来不及和高松解释,转头向这位乘务小姐回道。
“夏小秋,你到底怎么了?”高松有些生气地看着我,硬拽着我,往座位走去,并且转头向乘务小姐歉意地答道,“对不起,她可能人有些不舒服,所以才过于激动。我会照顾好她的。”
“不,我要下去!高松,你放我下去!我真的要下去,是真的……你不知道,我现在没法跟你说,你让我下去……”我依旧挣扎着,却并没能挣扎出高松的双臂,相反,在他的胁迫中,我被迫坐回了座位,然后喀嚓一声,他替我将保险带扣了上。
“你……”我正想说什么时,轰的一声轻响,飞机开始在平地上滑翔了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耳边萦绕、莫言焦虑不安的声音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轰鸣在耳朵里作响。我的身子随着机身的起飞而莫名地一震,我感觉到手上那枚祖母绿的戒指突然奇怪地缩了起来,像紧箍咒一般将我的无名指紧紧收了起来,似乎想将我的手指掐断一般。
“小秋,你冷静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下飞机?”高松重新系上安全带后,侧过身,面带疑惑地向我问道。
我紧紧地盯住他的脸,一手努力地想褪下无名指上突然紧箍的戒指,一边嘴唇不自觉颤抖地回道,“刚才,我听到了莫言的声音,他让我们下飞机,立即下飞机……”。
“莫言?在哪?”还没听我说完,高松已经抬眼向机舱四周张望去。
“你找不到他的,因为,现在飞机已经起飞了”,突然间,我发现,原来有时候,有些恐惧是没有办法形容的,尤其是在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恐惧时。
“他说了什么,为什么要我们下飞机?”高松转回眼神,继续向我问道。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下飞机,而且要快”,我幽幽地吸了一口气,“只不过,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飞机已经起飞了”。
高松皱了皱眉,不太理解我的话,却又似乎很不放心,沉思地自语道,“他要我们下飞机,会是什么原因?”
我侧脸对着机舱的小窗口,一言不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知道,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什么,否则,莫言不会突然出现,也不会这样焦急地命令我。想到莫言,我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平行空间里,我的前身对我说起的一些话,于是,扭回头,我向着正若有所思的高松随口说道,“为什么你会有上一辈子的印象,可我却一点也没有呢?上一辈子,你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喜欢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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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2009 01: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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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不过的劫难
“你曾说过,你总是反复做一个梦,梦里会出现我的面容,总会让你心痛不已。可是,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梦?”飞机上的无所事事,使得我显得有些自言自语。
“怎么突然想起这些?”,高松收起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伸手握住我的手,劝慰道,“有些事情就是一种巧合,或者可以说是天意。就像你会出现在我梦里一样,就像我见到你的时候就会心痛一样,就像你的每一举一动都会让我牵挂一样,小秋,不要多想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见过我的前身,她和我长得并不一样”,关于前身的事情,高松听我说起过,可是,我却并没有告诉他,我的前身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无名指依旧隐隐作痛,我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地扯着那枚戒指,可是却怎么也扯不下来,它就像是长在了我的无名指上一般。
高松却没有感觉到我手上的动作,听着我的话,表情惊讶不已,问道,“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他后面又说了什么话,我没有听清,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机身猛地大震了起来,于此同时,机舱的广播响了起来,里面传出乘务小姐平静却又略带不安的声音,“请大家系好安全带,……”
怎么了?我的脑子轰地炸了开来,第一反应下,不是乘务小姐在广播中的言外之意,而是飞机起飞前,莫言在我耳边说的话“赶快下飞机,迟了就来不及了”。我慌乱地看着身旁的高松,他与我一般流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这时,我终于明白了莫言想提醒我的是什么。他一定想告诉我,这架飞机,它要出事。
“小秋,别紧张,不会有事的”,高松极力掩饰着他的惊慌,想要安慰我。我却没有一丝反应。
舱内传来乱七八糟一堆的声音,有人愤怒地破口大骂,有人失声痛哭了起来,还有人依旧安静地坐着……,而我也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满脑一片空白。
“今天是几号?”突然,我猛地向高松问道。
“小秋,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你别紧张,有我在”
“快告诉我,今天是几号?”我再次问道。
“三十号,或者三十一号?对了,明天是元旦,今天应该是三十一号”,高松对我的问题表示疑惑不解,“你怎么了,小秋,为什么问日期?”
我向着他摇了摇头,身子一晃,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其实,我根本也不再有时间说什么,因为,就在这句话之后,一声猛烈的巨响,将我所有的思维全部凝固了住。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各种强大的力量撕扯了开,之后,我的记忆定格在了某一朵掠过身旁的云彩之上,再也停滞不前。而握着我手的高松的手,不知是什么时候松开了去,我似乎感觉到,他的人,就像是身边飘过的风一般,在我瞳孔放大的最后一秒中陨落,然后消失不见。
“夏小秋--!”,这三个字,是我最后听到的三个字。除此之外,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不知道是谁在叹息,又是在为谁叹息。随后,不知是雨,还是谁的眼泪,一滴又一滴,悠悠地落在了我脸颊上,再悠悠地顺势滑落。
一切,简单得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三百年前,三百年后,在纷乱闪回的各类回忆中,我再一次如风一般向万丈红尘中坠跌。
今生以前,我是谁?今生以后,谁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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