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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8-2008 09:1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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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8-2008 10:1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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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36)医院怪谈之危重病房
萍儿出了车祸。
那一天萍儿坐着阿斌的摩托,正想好好享受一下兜风的感觉,没想到就这样出了车祸。萍儿只记得那辆车的司机是个女的,然后就晕了过去,还昏迷了两天。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整个病室只有她一个床位。
“你醒了。”阿斌笑着对她说。阿斌真是幸运,在车祸中他只擦破了一点皮。而且,他看上去总是那么地开心,仿佛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情,“这家医院位于郊区,医疗技术却是全市最好的!我花了好多钱才让你住进这个病室。这是第五号危重病室,可以享受最好的医疗待遇!医生原本不让你住进去的,我费了好大口舌才摆平他。”
萍儿很感激地对阿斌笑了笑。她有钱,还以阿斌的名义存进了五十万,住一下特别看护病房本来就无可厚非,但萍儿还是感激阿斌的细心周到。
萍儿休养了两天,渐渐发现这所医院有些与众不同。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似乎关系都不大好,彼此之间很冷漠,关系似乎永远停留在工作层面,不会深入一步。但是这里的医疗水平的确很高,一个大型的手术对他们而言就像割阑尾一样简单。可是,这所医院在市里却并不出名,和普普通通的医院没有什么两样。
萍儿有些疑惑,就问护士。那个护士经常在危重病室值班,她的肩膀到胸口有一道浅浅的血痕。那个护士没有回答她,她冷漠地看了萍儿一眼,说:“这个医院有很多事是不必让病人知道的。”然后就走了。后来阿斌告诉她,这个医院的人看惯了死亡,所以早就麻木了。对他们而言,他们就是一个修理厂,病人就是送进来维修的汽车拖拉机。他们的冷静使得技艺高超,他们的麻木又使得他们默默无闻。
醒来后的第三天,医生来查房。医生看了萍儿一眼,说:“你应该没什么事了,可以出院了。去办理出院手续吧。”结果阿斌赶忙回答:“医生,她还有轻微的脑震荡,还不能这么早出院呢!”
“没问题。她早就可以出院了,这个危重病室应该腾出来给别人了。”
一听这话,阿斌生气了:“你们以为我们付不起钱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们可以把这家医院给买下来,让你们这些医生都滚蛋!萍儿,不要理她,我们偏要再住它一个月!”
那个医生收起病例卡,诡异地笑了笑,说:“今年可是润年,明天就是七月一号,今年的七月有五个星期。
“你在说什么?”萍儿不解地问。
“没什么。”医生收起了笑容,说,“你们愿意住下去我也不反对,祝你们住得愉快。”说完就摇摇头走了。
七月三号是星期五。那一天晚上萍儿很困,早早睡下了。第二天醒来时她听到了哭声,出门看时才知道一号危重病室的人死了。那是个肝癌晚期患者,在昨晚的睡梦中无声无息地离去。萍儿昨天还和他聊过天,他那时的气色很好。现在想来,可能是回光反照。萍儿看了看在旁边哭泣的家属,心下有些惆怅。
二号危重病室里住着个小姑娘。她要做心脏手术。医生说她的心里少了一样东西,得开刀安进去。医生说这个手术很危险,但是不做的话,小姑娘随时会死。周二的时候小姑娘被推进了手术室,在四个小时漫长的等待过后,又从手术室推回了危重病室。当时小姑娘的家属问医生,手术进行的怎么样。医生没有回答,只是说要再观察观察。周五那天萍儿去看望了一下小姑娘。那个小姑娘亲切的叫着她“萍儿姐姐”。
“萍儿姐姐,医生没有跟我说,但是我知道,这个手术做得很好。我感觉很好。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出院了,我就可以和别人一起玩了。”小姑娘说。
那天晚上萍儿又一次早早睡下了。第二天,她又听到了哭声。那个小姑娘已经于昨晚夭亡了。
这一次,萍儿起了疑心。那个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快要死的人,而且偏偏又死在星期五晚上!难道说星期五那天不能睡觉,否则就会在梦中离去吗?
又过了一个星期。在星期五的那天晚上,萍儿努力让自己不要入睡。却不知怎么搞地,一种从未有过的困意向她袭了过来。她努力睁大着眼睛,却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这时,她听到值班室里挂钟的声响:“铛——铛——铛——铛……”一共敲了十下。然后,她又模模糊糊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来:“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
萍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再一次听到了哭声,这一次来自第三号危重病室!
萍儿害怕了。她到处找着阿斌。可是阿斌不在。留言中说阿斌去了深圳,要过一个星期才能回来。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萍儿暗暗告诉自己,这里没什么可怕的,危重病室里的人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只是这里面有点奇怪罢了。
又到了星期五。无名的恐惧使得萍儿无法吃下当晚的饭菜,一口也没吃。她忐忑地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夜,来了。奇怪,这一回萍儿没有了困倦的感觉,相反,她非常的清醒,由于恐惧而清醒!
萍儿起身,在走道上转了一圈。奇怪!今天这所医院怎么死一样沉寂?连值班的护士都躺了下来呼呼大睡?
萍儿慢慢走进第四号危重病室。那里住着一位老婆婆,她的呼吸沉重,梦里还有一些咳嗽。萍儿想走开,却猛然听见值班室里的钟声敲响了!“铛——铛——铛——铛……”一共敲了十下。然后,她又清清楚楚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来:“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恐惧占据了萍而整个心灵,她一缩身,躲进了老婆婆床底下。
第四号危重病室的门“呀”的一下被打开了。萍儿偷眼看了过去,看到了一双穿着木屐的脚和一只黑粗的拐棍!那“笃——嗒嗒”的声音就是这样发出的!然后她又看见那个人走了过来,走到床前!她大气也不敢出!就听见仿佛从天际传来了一声浓重的叹息,然后萍儿又听见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女声:“走了,走了……”当声音停下时,那个沉重的呼吸声和时不时的咳嗽声也随之消失!四下里一片寂静!
萍儿紧张地看着那双脚,动也不敢动。她看到那双脚转了过去,走出了门。“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那个声音却来却小,终于消失了。
第二天早晨萍儿又听到了哭声。萍儿知道,那一定来自第四号危重病室。萍儿住在第五号危重病室,下一个,可能就是她了!
萍儿找到阿斌,对他说:“我一定要出院!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阿斌有些为难,但看到萍儿态度坚决,也就没说什么,乖乖地去办理出院手续了。萍儿对那位血痕护士说她要走,那个护士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说,“七月还没过,走和不走有什么区别呢?”就离开了。
出了院,萍儿逃也似的奔回了家。家里有些奇怪,摆设都变了位置。阿斌就是不会摆弄家务,这个家还真有些乱!萍儿瞪了阿斌一眼,阿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萍儿好好收拾了一下房子,不知不觉,又到了星期五,这一天,是七月三十一号。
夜来的时候,阿斌出门了。独自在家的萍儿又感觉到了恐惧,阿斌给她留的晚餐她没心思吃,只是一个劲祈祷着今天快快地过去。
突然,挂钟响了。“铛——铛——铛——铛……”一共敲了十下。然后,萍儿又清清楚楚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她害怕了,手里*起了一根木棍,一闪身,躲进了衣橱。
她从衣橱地门缝中看过去,却见走来了一个蹑手蹑脚地贼!原来,那个“笃——嗒嗒”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那个贼草草搜了一下梳妆台,发现了一笔钱。他吹了一声口哨,拿了钱就想走。但她又看见了桌上的食物,竟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吃了一会,他似乎又困了,便躺在了床上。
萍儿想从衣橱里出来去报警。就在她要出去的一刹那,她听到了那熟悉的、令人恐惧的声响:“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她赶忙把脚缩了回去。
门“呀”的一下被打开了。一双穿着木屐的脚和一只黑粗的拐棍步了进来!萍儿看见那个人走了过来,走到床前!就听见仿佛从天际传来了一声浓重的叹息,然后是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女声:“走了,走了……”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萍儿提着木棍从衣橱了走了出来。她心里乱极了,不知道该怎样做。她看到床上的那个小偷已经死亡。她漠然看着,坐在了床边。
也不知坐了多少时候,萍儿才听到门外的汽车声,是阿斌。他还带着一个女人,就是那次撞车的司机。
“怎么?”看到躺在床上的尸体和坐在床边的萍儿,阿斌惊奇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萍儿哭了:“有一个老太婆……要杀我,被我躲过去了!”说着,萍儿就想扑到阿斌的怀里,却被阿斌拦开。萍儿疑惑地看了看阿斌和他身旁的女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今晚的晚餐是你为我准备的,对吗?”
“不错,傻女人!”阿斌冷冷的说,“真可惜,死的不是你!我无意中得知,那个医院每逢闰年的七月,所有住危重病室的人都要死。从那时起,我就想让你死了!你真幸运,还能活到八月。现在,只有我亲自让你死了!”说着,他从身后掏出一把弹簧刀。
“原来真的是你!”萍儿的声音突然变了,苍老而又嘶哑。这时,她手上的木棍变成了黑色的拐杖,她的脚上也穿上了木屐,她佝偻着身子,眼睛里发着绿光。她发出了一声浓重的叹息,那叹息声仿佛来自天际,然后一步一步向阿斌走了过去。在这个拂晓前寂静的黑暗中,她的脚下发出一阵一阵有节奏的声响:“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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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8-2008 12: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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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8-2008 12: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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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8-2008 06: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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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啦!
No.436)医院怪谈之危重病房
那个男人很可恶!活该被杀死~!:@
楼主,我们在默默支持你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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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8-2008 10:1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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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37)圣传
鲜红的血如火焰缠绕而来,化作狰狞的毒蛇吐着粘湿的细舌,在女孩儿大睁的双眼前伸缩不停。杀戮后的得意笑声如利箭穿心而来,在耳畔汇成狂海怒涛,汹涌不止。远处将死之人的痛苦呻吟连绵不绝,听到的人便是连三天前的饭食也会呕吐殆尽。血肉模糊的脸容上肌肉抽搐如扭曲的蚯蚓,即使是地狱最深处的恶鬼看到也要胆颤心惊。大睁的双眼无法闭上。颤抖的双手无法掩上小巧的耳朵。半张的口不停的呕吐却再也吐不出任何一点儿东西。眼泪早已枯竭不复存在。只有脑海中似有海潮奔腾,轰鸣不绝。连神经线也早已细弱成最纤细的游丝,蜘蛛的丝。好象马上就要断去,却还牢牢地连着不肯断开,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心灵的清醒。这清醒甚至令人无法疯狂。
所有的一切汇集成永生也难以忘记的噩梦。
“嬷嬷——”女孩儿凄厉地大叫,惊醒过来。是梦。一生一世也无法忘记的噩梦。
怔怔地坐着,自迷惘中清醒过来。嬷嬷已经不在了。所有的人都不在了。平时陪伴自己玩耍的侍女,一路上忠心耿耿保护自己的部下。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
闭上眼,仍听见嬷嬷那声嘶力竭却依旧无限温柔的声音。“小公主,快逃!一定要逃出去啊!逃出去,不要想报仇,要好好活下去。记住,要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你要我怎么活下去呢?在经历过那种种的可怕之后。在所有的亲人都死去之后。在我最爱的嬷嬷也死去之后。
想哭。却哭不出来。眼睛干涩地疼。凄惶地打量四周。昏黄的天空又暗又沉,看不见一丝阳光的温暖。冰冷的石头杂乱地堆积成无边的荒芜,看不见一毫的绿色。高高的山头是亘古不化的冰雪,从上面吹来了又湿又冷的风,凌厉地刮过无边的荒原,把仅有的一丁点儿泥土也一扫而空,把孤零零的石头也吹成了奇怪的形状。迎着风回头,嫩嫩的脸颊被强劲的风抽得生痛,宛如皮肤也被刮去一层。
这里是哪里?
记忆中,仍记得连日来的噩梦。从那一日,在歌舞欢笑中惊闻的消息,连最敬爱的父王也未曾再见一面的怆惶出逃。然后,是无休止的奔逃。逃啊逃,却不知道逃到哪里才算是尽头。追兵在背后紧追不舍,不让人有片刻的喘息,而前路茫茫,更是没有一个终点。
直到终于被追上。
因全部的从人和嬷嬷的牺牲,所换取的不过是少得可怜的多逃几步路。在就要被追上的瞬间,在面前突然出现的城池,奇迹般地收留了自己,却令所有的追兵在转瞬间掉落扭曲的空间裂缝里,挤压成飞散的肉浆。
我还活着吗?女孩儿空洞地看着昏黄的天。生命的威胁解除后并没有一点儿的轻松,只有无尽的悲伤和凄惶。
“小公主,你一定要活下去,要快快乐乐地活一辈子哦!”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没有白天和黑夜的荒凉的城池,没有人烟也没有生命的城池。破破烂烂的衣服被风刮得猎猎作响,红润的嘴唇沁出血丝流下。慢慢地站起的身子,有些儿摇晃。闭上眼再睁开来,向着一望无尽的远处走去。赤着的嫩足留下两行沾着血迹的足印。
我要活下去。
〈二〉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远。始终都没有人。累了,饿了,也困了。可是,什么也没有。只能继续走下去。
在终于不支倒地之前,脑海中想着的,惟有一个念头。我不要死。听说人死了以后只有无边的黑暗和丑陋的恶鬼相伴,再也看不到欢笑的人群、温暖的阳光和绚烂多彩的鲜花,听不到林中好听的百灵鸟儿的歌声。我不要那样。
以前,自己总是喜欢跑到离家不远的树林里,和那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花儿们一起比美,和一棵棵安静的树爷爷说悄悄话,和林中歌唱得最好听的百灵鸟儿比歌声。以前,自己总喜欢在父王的面前撒娇,唱自己比百灵鸟儿还要好听的歌,逗得父王呵呵大笑,然后笑着夸奖自己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
这一切,都成了过去了吗?
干涩的眼眶无声的抽搐,有一滴淡红色的眼泪凝结在眼角。泪珠儿未干,女孩儿沉沉睡去。梦中,又回到了欢笑的家园,父王慈爱地笑看着爱撒娇的自己,回过头去,嬷嬷也在笑着看着自己。好高兴哟!快乐地打着转儿,跳起了欢快的舞。轻盈的舞步惹来了一阵阵的掌声。银铃般的笑声响入云霄。爱娇地回头问父王:“好不好看?”
父王笑着要说什么,祥和的脸容却忽地扭曲,肌肤在转瞬间开裂成一条条红肉,眼珠儿飞出软软地挂在糜烂的面颊上。腥红的血液划然飞溅,自己洁白的衣裙立时宛如盛开了一丛丛娇艳的红花。惊骇地失声大叫,却发现原本侍立一旁的人们全都变成了狰狞的恶鬼向自己扑来。拼命地尖叫躲闪,可还是终于被团团围住。一双双犀利的爪子泛着冷冷的青光伸了过来。
“不要——”
猛然自噩梦中醒来,大口地喘着气。张望四周时,却再次惊叫起来。
那是什么样的世界?
不知何时,围绕着自己的身体周围,竟聚满了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物,形状丑恶的连自己在梦中也想象不出来。一个个冲自己张牙舞爪,却不知为何不曾走近自己的身边来。只团团围住了自己,发出种种千奇百怪的声音来。低沉的吼声,尖锐的啸声,嘶嘶的磨牙声,呼呼的喘气声,嘿嘿的笑声,呱呱的哭声。一双双的眼睛里,充满了垂诞之意。
紧紧地抱住双臂,不敢去看眼前的一切。我误入了魔界了吗?可是这里明明离妖魔之界还很远的呀!妖魔们不可能深入到这里来的。它们想吃了自己吗?可是过了许久,却还是没有动静。悄悄地抬起头来,张惶地打量。它们确实是很想吃了自己的样子呀!你拥我扛地想挤到自己的面前来,却又不敢接近的样子。为什么呢?低头寻视。胸前的明珠正发出淡淡的辉光。一缕微笑飘忽地出现在嘴角。是这个呢!父王所赐下的明珠,传闻中具有避邪的作用,看来是真的了。
感谢您,父王。
远处不知何时,忽然响起了一声奇异的长啸。啸声如歌,悠悠扬扬,仿佛在很远的地方。呼啦一下,所有的异形全都四散不见。
奇怪地张目四顾。没有人。天地间仿佛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到底,哪里才会有人烟呢?必须要走到有人的地方才行呀!至少,也得先找到食物和水才行。天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吃东西了。强压住晕眩的感觉,站直了身体,打算继续向前走去。
走啊走,终于,看到了一条小溪。水!精神乍然一震,迟缓的脚步也快了许多。奔到小溪前,不顾溪边的泥拧双膝跪倒,双手捧起水来大口的喝。在饥饿和劳累面前,即使是皇家的尊严也不得不被轻易地抛之脑后了。因为喝得太猛,一个不小心便呛住了。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慢慢喝,不要急。”
怔怔地扭头看去,一个柔和的笑容绽现在眼前。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女人伸出手来,洁白的丝帕细细地拭去她满脸的水渍。“很渴吧?别喝得太急呀!会呛着的。”女人伸手轻拍着她小小的肩膀。
女孩儿呆看着她。好温柔的笑容啊!和死去的嬷嬷一样。
嬷嬷。
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听说她在自己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听父王说,她是个好温柔好温柔的人。父王说,想念母亲的时候,就去看嬷嬷的笑容吧!嬷嬷的笑容和母亲一样温柔。嬷嬷是代替母亲从天上下来照顾自己的。对自己来说,嬷嬷就是自己的母亲。
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嬷嬷也已经不在了。你一定是代替母亲和嬷嬷来陪伴我的吧?
“嬷嬷?”低低地呼唤,身子再也支持不住,软倒下来。沉沉睡去。
连日来的奔逃所形成的焦虑不安,以及,一直未曾进食所造成的身体的虚弱。这一切原本还因为胸中一股强烈的生存意识而支持着,此刻,精神终于松懈下来。女人伸手搂住熟睡的女孩儿,轻轻拍着,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三〉
醒来了。这里是哪里?女孩儿打量着四周。是一个山洞,洞中满布着奇形怪状的石头。冰冷的石头冷冷地映着洞外射来的昏黄的光线,益发显得诡异莫明。慢慢地走出去,远处一弯小溪,溪旁是一片乱树林,树上结着不知名的果子,散发着奇异而诱人的香气。
看见果子,才不由得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快步走到跟前,小心地攀下低处的枝条,摘下金黄色的果子,用衣襟擦了擦,放进了口中。迅疾“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又苦又涩,好难吃!
可是……看了看四周,想也知道除了这个之外,是不可能再找到别的东西吃的了。肚子好饿好饿!难过的想要哭出来。什么时候曾受过这个罪?她是天界的小公主,是人人喜爱、被尊称为爱染明王的尊贵的人儿。一向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如今却落魄到如此地步。
哭不出来。浑身一丁点儿力气也没有。看了看被咬了一口的果子,咬了咬嘴唇,又放进了口里。吃下了几个难以下咽的果子后,腹中略为平复了饥饿感,重新思考起来。
大姊姊呢?好象嬷嬷一样温柔的人。昏睡前是和她在一起的啊!怎么不见了呢?她有好多话要问她啊!这里是哪里,还有,为什么会有那些奇形怪状的魔物呢?
听见身后飒飒的衣襟带风声。回过头来。是大姊姊呢!
“姊姊好!”尽量展开了笑容,用最动听的声音来招呼。
“姊姊是在这里住吗?”
女人微笑着看着她。“你似乎很快乐呢!”
“不是啊!我不快乐。可是嬷嬷教过我,就算不快乐,也决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如果由于自己的不快乐,而让别人也感到不快乐的话,就太不礼貌了。”
女人叹气。“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她用温柔的声音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我也很喜欢姊姊你啊!”
女人又笑了。“你令我改变主意了呢!可爱的孩子。”
“恩?”
“我本来以为今晚会有一顿美味的晚餐呢!你让我的晚餐泡汤了,可爱的孩子。”
“姊姊这样说,是想要杀了我吗?”“姊姊这么美丽的人,也会是妖魔吗?”“
还是,姊姊只是想吓吓我呢?”她睁大了双眼看着她。她希望她的回答是否定的。
女人微笑不答。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好象母亲在抚摸自己疼爱的女儿。女孩儿微微低下头去。好喜欢她。她会和别人一样抛下自己吗?象父王,象嬷嬷一样留下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姊姊。”她看着她,“就算你是妖魔,也别抛下我一个人好不好?陪着我好不好?我好喜欢你。”
“真的为自己惹来一个小麻烦呢!”她笑着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竟然不肯杀她。
“我是个麻烦吗?”她有些难过。她不会再理自己了吧!
“那么,你想成为一个麻烦吗?”
“不。”
“你愿意一直陪伴着我吗?”
“好。”
女孩儿露出几天来最动人的笑颜看着她。“姊姊也会一直陪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女人点了点头。女孩儿高兴地笑道:“说定了哟!姊姊不可以说了不算的呢!”
女人微笑着说:“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和你在一起哟!”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很难生存下去的地方啊!”因为,以前已经有很多次失望了。
“这个送给你吧!”
女人伸出手来。张开手,手心一把匕首。雕刻华丽的把手,镶嵌着夺目的各色宝石,薄薄的刃锋,泛着淡蓝色的光芒。这是一柄上好的利器呢!
女孩儿伸手接过,睁大的眼睛看着女人。
“你会用到它的。”
“可是,我们不应该杀生的。”女孩儿认真地说,“被杀掉的生物,灵魂就不能得到净化,就只能一直活在痛苦之中。这是不应该的。”
女人微微叹息。“善良的女孩儿啊!我不勉强你。用不用随你吧!不过,除了用它来猎食外,你很难找到什么东西吃呢!可别把自己先饿死了啊!”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孩儿,神色间竟似乎有一丝怜悯。
女孩儿收起匕首,却固执地说:“我不会用它来杀生的。我更不会去吃用它猎来的动物!”
“你还是不明白啊!”女人叹息。“这里没有什么动物。你只有那些妖魔可以吃。不吃它们,你就只有死。你想活着吗?”
“总会有其他方法的。”我一定能活下去的。
“那么,好好活下去吧!”这样说着,女人忽然就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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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7-8-2008 10:2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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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于是开始了平静而有些枯燥的生活。把干燥的山洞打扫清洁,铺上枯草,勉强也就能住下去了。每天采摘树上的果子吃,那虽然很难吃,却足够维持女孩儿小小的生命。后来,更在小溪中发现了鱼儿。她用枯藤结网,试验着捞鱼来吃,味道倒是很好。只可惜数量太少,又很难捞到,只能用来打牙祭而已。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各种奇形怪状的妖魔仍然经常出现。现在她看着它们已经不再害怕了。因为她知道它们害怕她颈项上所配带的那枚宝珠。它们常常围绕在她的四周张牙舞爪,可是她只须走近前去,它们就不得不赶紧退避三舍。这让她微笑。
有时她会想念。想起已经去世了的父王,想起从自己自有记忆以来便一直照顾着自己,好象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的嬷嬷,以及,那个想要吃了自己,最后却还是帮助了自己的、美丽温柔得好象嬷嬷一样的姊姊。她想见她。她给了自己一柄匕首。她一直带在身旁,却从来不曾用过。她常常对着它看,想着,那姊姊说要陪伴自己的啊!她什么时候才会来陪伴自己呢?
她想,她是永远不会用到这枚匕首的罢!
她本是天界里最可爱的小公主,善良得从来连只蚂蚁也不肯伤害的。直到有一天,有只饿极了的小妖魔居然不顾她身上宝珠的防护侵进她的身边。虽然周身肌肤在珠光照射下迅速糜烂,顿时全身鲜血淋漓,白骨都露了出来。它却还是张开了口,露出白深深的牙齿,想要吃了她。
她拼命躲闪逃避都避不开。那瞬间她以为自己一定要死了。她不甘心!它咬住了她的一只臂膀。她用另一只手拼命挥舞,想要赶走它,却只是徒劳。然后她的手碰到了匕首。她杀了那只妖魔。那是只形象本来并不丑恶的妖魔。模样儿有些象鹿又有些象羊,如果不是头上那对锋锐的尖角的话,它看起来根本就完全是一只无害的动物而已。它倒在地上的样子看起来既无害更可怜。她杀了它之后,呆怔了好半天,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将它找了处地方埋了。
又过了很久。她仍然每天吃树上难吃的果子,偶尔在溪中捞到条鱼换换口味。妖魔们仍然经常围绕在她的周围。偶尔又有不怕死的闯进来想要吃她,都被她用手中的匕首解决了。她没注意到自己解决妖魔的手法越来越迅速,下手越来越不容情,而她却再也没有哭过了。她不再掩埋它们的死尸了。她只是将它们拖到远处看不到的地方,免得腐败后的臭气让自己皱眉。
她也渐渐不再想起过去了。国家、父王、嬷嬷,追杀、死亡、鲜血,逐渐成为忘记。她已不再记起自己是谁,又是为了什么会来到这里。所有一切渐被遗忘。也忘记了那个温柔神秘的女人。
有一天,她意外地捞到了两条大鱼。欣喜之余,她架起火来烧烤,享受自己难得的美餐。鱼渐渐烤好了。香气扑鼻,传出去不知道有多远。结果又引来了饥饿得什么都不顾了的妖魔。可是这一次,同时来了两只。当她专注于面前的一只并很快杀了它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还有另外一只也同时溜到了自己的背后。而这只胆小得不敢偷袭她的小妖,乘她在杀死另外那一只的时候远离了火堆的关系,偷走了她刚刚烤好的那两条大鱼。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鱼儿已经进了小妖的肚子里。愤怒的她立刻杀了它。在她想要把它们拖走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她盯着它们看。这两只都还是很幼小的妖魔。
其实妖魔们也很是可怜。这个城池荒芜如此,能吃的东西当然也是非常的少。饥饿的妖魔们甚至不得不自相残杀。所以才会有这些妖魔们不顾死活地硬要来和自己做对。
女孩儿幽幽叹了口气。心里却在想:“既然妖魔们互相吞食,那么妖魔也就和动物一样,是可以吃的吧?”
呆呆地盯着地上的死尸看。手里的匕首无意识的划过它的皮毛。肚腹立时向两边翻起,鲜红的血流了出来,红红的血下是白白的肉。好象死兔子。她记得以前曾经吃过兔子的肉。很好吃的东西。说到底,妖魔们只是形状丑怪了点儿,其实和动物是一样的吧?
她割下了它一条后腿,剥去了皮,用匕首叉着放在了火上。很快便溢出了一阵肉香,红红的腿肉上流出了透明的油脂,颜色真是好看。和兔子一样好吃的东西。这根本就是兔子肉吧?她想。后来她不再吃难吃的果子。
〈五〉
碰见那个男人,是在不远处的一个荒丘。当时他被一群魔物围住,混身血迹斑斑,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手中却仍然机械地挥舞着长剑。妖魔们在他的身边凶猛叫嚣,越来越急。眼见得他就会被一群饥饿的妖魔分食。
乍见人类,心中的惊喜无法言述。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一个人了。她用宝珠和匕首救了他。用简陋的山草药帮他疗伤。
黄昏时分,男人在她居住的山洞中悠悠醒来。
她在山洞中央燃着一堆火。自从第一个不怕死的小妖魔侵入她的身畔以后,她就经常在洞中保持一堆火焰不熄。熊熊的火焰可以令她冰凉的心稍稍得到一丝温暖,也可以帮她令妖魔们越发不敢侵近自己的身畔。后来,她用它来烧烤小妖们为食。
男人呆呆地看着她坐在火堆旁,用一根长长的树枝在火上烤着什么。他紧紧抓着他的剑。女孩儿还很小。她看起来根本还未成年。她的红扑扑的小脸上大大的一对眼睛,眨呀眨的,漾满了笑意,好象自己那从小就最喜欢围在自己身边的最小的那个妹妹。她在轻轻地唱着不知道名字的歌儿,歌声清脆又好听,好象家乡山林中歌声最好听的那只百灵鸟儿。男人心里想。
她看见他醒了过来,回头冲他一笑,拿着手里刚刚烤好的肉走过去,高兴地笑着:“你醒了?”她把烤肉递向他。“饿了吧?快点吃,这是我刚烤好的呢!”男人确实很饿了。自从误入这个城池以来,他差不多还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因为什么也没有。他顾不上道谢,接过烤肉大口吃了起来。好香。
女孩儿就坐下,坐在他的对面,高兴地看他吃东西。真象他那个小妹。他几口吃完烤肉,才想起忘记了道谢。他有些脸红,急忙说道:“谢谢你。”
女孩儿高兴地说:“不用谢。遇见你我好高兴哟!我好久没有见过人了!你从哪里来?那边吗?还是那边?”她指着洞外问他,笑着,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敢走远。附近一个人也没有。我好寂寞哟!你可以留下来一直陪着我吗?”
她的笑容真可爱。男人不由地想要点头。肚子却忽然叫了一声。男人的脸刷地一下通红。
女孩儿笑了:“真是的,瞧我,怎么忘了你们男人的饭量很大的呢!一块肉根本不够吃的。”她拉着他走到火堆旁,拿起未烤的新鲜肉说,“这里还有哦!”
男人接过肉来插在树枝上烤。女孩儿就乖乖地托着两腮在一边看。真象自己的小妹。不知道她在家乡是不是在为自己的失踪而哭呢?
要赶快找到回去的方法啊!
男人有些焦急。他问爱染明:“你怎么来这里的?知道怎么走出去吗?”
女孩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好象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也走不出去。我一个人好害怕、好寂寞啊!可是到处都看不见其他人。以前见过一位大姊姊,可是她也走了。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她仰着脸望向他,又问了一次,小脸上满是渴望。
男人没有回答。女孩儿的小脸暗了暗。
一阵肉香溢出。男人勉强笑了笑,问:“这是什么肉?很好吃。”
“妖魔的肉。”
“什么?!”
女孩儿奇怪地看着他:“妖魔的肉啊!很好吃的啊!为什么你这么看着我?”
男人的脸上溢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擦了擦脸,男人笑道:“太热了。”
“哦!”
男人不再说什么。肉已经烤好了。男人盯着肉却不敢下口。有种想作呕的感觉。故老相传,吃下妖魔的肉,自己也会变成妖魔。吃的妖魔肉越多,自己的妖气也会越重。这女孩儿这么可爱,也已经变成妖魔了吗?我刚刚竟然也吃下了一块儿!怎么办?我不会也变成妖魔吧?!
“你为什么不吃呢?”女孩儿眨着眼问他。原本无邪的面容此刻看来竟也好象地狱的魔鬼。她在笑,笑容为什么会这么诡异?她一定是想害了自己!
“吃。当然吃。”男人急忙说。拿起烤好的肉,脑中迅速想着该怎么办。“对了,妖魔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怕它们呢?”
女孩儿扬起小脸儿笑了。“当然不怕啊!”她伸手在襟中掏出明珠给他看。“你看,这是我父亲给我的明珠。妖魔们都怕它哦!它们一见它就只敢远远避开。”
那么我如果有了它的话,岂不是再也不用担心那些妖魔的来犯了么?而且对顺利回去也会有很大的帮助的吧?家乡,有父母和小妹在等着自己的呢!男人的眼睛有些亮了起来。更何况,这女孩儿对他完全信任,一点儿也不设防呢!他的右手轻轻垂下,握住了长剑。他没有注意到,女孩儿眼中,忽然出现的一抹好似绝望了的哀伤。
〈六〉
嬷嬷?你为什么用那样哀伤的眼神看着我?你看,我现在很坚强了呀!我可以杀死很强大的妖魔,无论多么可怕的事情我都不会再害怕。我也不会象以前那样总是哭了哦!嬷嬷你不常说好孩子要坚强的吗?你不高兴我变坚强吗?
嬷嬷,我最喜欢你哦!父王天天在忙公事,只有你总是陪伴着我。我生病的时候,也总是只有你呆在我身边,晚上给我讲故事。我常常枕着你的胳臂入眠,害你第二天胳臂酸麻不止,嬷嬷你从来也没有抱怨过。
嬷嬷,我在这里又认识一位大姊姊呢!她和你一样温柔慈祥。我也好喜欢好喜欢她呢!可是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她说她会回来见我,只要我达到一定的标准。我很努力很努力在做啊!嬷嬷你说她回来了以后看见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你看!嬷嬷,这些都是我杀死的妖魔哦!它们最讨厌了!总是缠着我。以前我好怕好怕哦!可是现在它们怕我了。嘻嘻~~它们其实很笨很笨的哦!我一下子就杀死了。一点儿也不好玩,都不用费什么劲儿。可是它们的肉很好吃的哦!比那些酸酸涩涩的果子好吃多了耶!我每天都吃它们。嬷嬷你也来吃吧!
嬷嬷?你怎么哭了呢?
嬷嬷,你为什么别过脸去?嬷嬷我在喊你呀!你听不见吗?你为什么头也不回一下呢?
嬷嬷,为什么我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你要离开我了吗嬷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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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8-2008 10:2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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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清你了,嬷嬷。
不知何处是天,不知何处是地。混混沌沌之中,终于还是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嬷嬷。你不要我了。所以嬷嬷,我也不再要你。
谁都不需要了呢。
女孩儿自梦中醒来。眼角湿湿的,睫毛上隐约还挂着泪珠。我刚刚是做梦了吗?好久不曾做过了。自从……孤独地生存于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后。在开始的,每一次每一次的从恶梦中醒来,哭了个满面泪珠,而却从来不能见到有一个人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来安慰自己之后。在长久的等待成空直到最后明白再也不可能会有人来陪伴自己之后。真是的。为什么还要做梦呢?好讨厌!
一阵香气幽幽飘来。肚子好饿。最近越来越容易饿了。象以前,只要吃一点儿东西就饱了,现在却吃得下一整只的魔物也若无其事。奇怪。心里这么想着,抬眼朝香气散发之处望去。是那个讨厌的男人呢!男人倒在火堆里。半边身子已经被烤熟了,散发出独特的、熟肉所特有的香气。
记起来了。那男人想杀自己。为什么?是我救了你。我把你从魔物的围攻当中救出来。我带你来到我住的地方。我给你吃我辛辛苦苦打来并烧烤好的食物。我让你看我珍贵的珠子。我把心底的话告诉你。我想要帮助你回去。你竟这样对我?
所以我杀了你。你不可怨我。
胸口好热。
低头看去,是胸前的珠子在发光。好象在燃烧一样,烧得心口好难受。为了一颗珠子、想要杀我的男人啊!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真好笑。珠子啊珠子,你的魅力,比什么都要大呢!好讨厌的东西啊。摘下来,猛力一抛,珠子便划了道优美的弧线,远远地去了。
父亲大人!感谢你给予我的珠子。它陪伴我生活了这么久。它一直保护着我。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不想再活下去了。一个人,就算活千年万年又怎样?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活下来。香气幽幽传来。原来人和动物、魔物烤熟了全都是一样。
肚子饿了。笑一笑,伸手拿起男人的胳臂轻轻一拧,被烤熟后带着极度诱人食欲的香气的半边膀臂便到了手中。
我在别人的眼中,大概也早就不算是人了吧!
〈七〉
“果然呢。你真是让我吃惊啊!”当女人温柔的话语在背后响起时,女孩儿已经毫不惊讶了。抬起眼来,静静地看着她,眼底里有一种野兽般的无情。好象在看着食物一样。
女人笑了。
“陪我吧!现在你有资格做我的同伴了。”
伸出手来,纤细优雅的十指轻轻掠过女孩儿柔滑平顺的长发,仿佛在掠过什么珍宝。女人轻轻说道:“你现在真正成熟了呢!”她仿佛如梦如幻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我孤独了很久了。就和你一样,我一直想要找个同伴,可是,它们都死了。这里的环境太严酷了,想要生存下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我曾好几次眼睁睁地看到我所寻到的同伴在我的面前死去,也曾看到过象那个男人那样的人,它们只是想要从你这里得到好处,想要利用你,为此它们甚至想要伤害你。我只好亲手把它们杀了。”她赞叹地说,“只有你不一样。”
“是吗?”女孩儿冷淡地漫应了一声。
“在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要你做我的同伴了。可是这次我不会象以前那样了。我要你自己来适应。如果你不能的话,你就没有资格做我的同伴,我也只好再继续寻找下一个,可是你做到了。真是不容易呀!象你这样的小女孩,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呢!”
“是吗?”
“怎么了?不高兴吗?”女人回头看她,微笑着说,“你不能怪我啊!虽然是我没有说清楚,使你也变成了妖魔,但妖魔也没什么不好啊!在这个地方,只有妖魔才能够生存。而你也是不能够再在外面的世界生存的人吧?”
女孩儿不答。半晌,立起身来轻轻拥抱了女人一下。
女人有些吃惊,又有些高兴。
“你愿意和我做同伴啦?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一阵子呢!”她高兴地笑着,瞳孔却蓦地睁大了。吃惊地瞪着女孩儿,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胸口处,正当心脏的地方,在不知何时,被插上了一把匕首。华丽的匕首,是她送给女孩儿的。
女人挣扎地看着女孩儿,努力地抬起手来,想要做什么,却还是放弃了。嚅动的嘴唇轻轻开合,却到最后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这样结束,也好。”美丽的眼瞳缓缓闭上。
女孩儿冷冷地看着,远远地站在远处,眸光冰冷。
鲜血一滴滴流下,终于流干。身躯软倒在地上,变成一具美丽的尸体。
“听那男人说,吃了妖魔,就可以把妖魔的力量化为己有,是这样吧?”女孩儿终于有了动静,却是缓缓地吐出这样的一句话。
看着尸体女孩儿笑了。喃喃说道:“反正都是妖魔,生和熟都没有差别吧?”她妖媚地一笑,“我也是妖魔呢!”
缓步走近,轻轻蹲下身子,伸出小手。没有丝毫犹豫地,抱起毫无生气的身子,在肩膀处咬了下去。然后,一点点地,把女人吃完。
由此刻起,让心也化为妖魔。
直到许多年后,有人能来到这里,将我生命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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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8-2008 10:5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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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37)圣传
环境,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可怜的小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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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8-2008 09:5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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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38)夜市
离我家不远有一个市场,这里是我们这个平凡小区中最热闹的地方了,尤其到了晚上,夜市开始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小摊点便开始了它们丰富多彩的一天中的主题曲。我喜欢逛一天中的夜市,因为在这里能找到一切未知的令人感兴趣的小玩意儿,捎带着一天闲瑕时的心情也在这里变得兴奋与美好起来。
不过再好的事情也是有两面性的,就像人不可能始终笑口常开一样,偶尔有点小麻烦才是真正的生活对不对?我现在就站在夜市里,遇上了一点小麻烦。
“你要买吗?”老头一副似笑非笑的阴险样儿瞅着我,让我直起鸡皮...大约十几分钟前我刚来到夜市,发现了这个新摊位;老头在地上铺了一层红绒布,摆了满满一片儿的玉石类小玩意儿。我一向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的,所以自然的来到他的摊位玩赏起来。说实话,我不认这些玉石货的,只是从艺术的角度来欣赏它的手工艺;这些玉石工艺品做得相当精致,和以往见过的摊位上粗糙的劣等品形成强烈反差。一边暗自奇怪这个摊点的来历,一边拿起一个玉石挂件;这是个非常漂亮的红色挂件,雕成蝴蝶的形状,蝴蝶形状的装饰品我见过很多,而且市面上随处可见,但是这件不同,它确是蝴蝶状的,却与我见过的别样都相去甚远;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想好好把它拿起来看看,但想不到正拿在手中玩赏,它却忽然发出一声很响的碎裂声,接着蝴蝶的翅膀上出现很多细碎的裂纹,就像是真蝴蝶翅膀上的花纹一样。我吓了一跳,但接下来就没那么好过了,老头以一副“是你弄坏了它”的样子看着我,固执地让我把它买走。这应该是我逛夜市时最低调的一天吧。我暗想,这样小摊点的东西价格都不会太贵,所以我问了下价钱,老头不算黑,要了个大家都认可的价格后,我把挂件拿在了手里。
“好好留着吧,它可是个不一般的东西呀。你会走运的...”哦?老头刚才在对我说话吗?我转身疑惑地看看他,只是看见他又悠闲地坐在摊位旁看着其他挑货的人了。
打开小屋的台灯,我坐在桌前欣赏起挂件。虽然是被迫买下来的,不过我对这个挂件还是有点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成交。虽然它的翅膀上有了很多裂纹,不过丝毫没有断裂的迹象,反而为它增加了些许的灵气;就像一只真正的蝴蝶一样,细碎的纹路带动它红色的翅膀在我眼前翩翩飞舞起来......
我从幻觉中猛然惊醒,下载完的MP3提示我打开文件。点击了打开文件,一首悠扬的歌曲借助低音炮的良好效果回荡在小屋里。《城里的月光》在这个时候播放果然是很合时宜的,但我的心情却好不起来。想起刚才的幻觉,又拿起挂件满心疑问地打量着它,在柔和灯光的照射下,它周身散发着一种魅惑的气息,红色随灯光晕开,在四周形成一片小小光圈。很像动脉血的颜色。我忽然这样想。很想找个跟它差不多颜色的东西比较一下,可是家里似乎没有这样颜色的物品。电话响了,我把蝴蝶放在桌上,走向客厅。
家人都去夜市逛了,还没回来,接完电话想回到小屋去,却被电视里的情节吸引住坐下来看电视。我喜欢灵异类的节目,所以电视里播放这类节目比较吸引我的注意力。现在放的是一段灵异探索类的片子,在讲关于玉器方面的事情,说是玉有好坏之分,要是得到好玉会护人,得到坏玉会害人之类云云,还简单介绍了玉的种类,不过我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像我才买的这块玉的颜色和品种。低等玉石是不会出现在这上面的。我这样安慰自己。回到小屋发现不见了玉,这才感到事态的可怖性:玉没了,就在我离开的这一小会儿功夫里不翼而飞了。虽然它雕成蝴蝶的样子,翅膀也像真的,不过按常理它应该是不会飞才对。想起老头说的话,我会走运?好运还是衰运?由于紧张,耳朵也变得灵敏了,对周围的动静开始监听;电视里传来的声音一丝不落地进入我的耳朵:“邪恶的力量注入到玉石里,玉会被污染而变得具有危险性,如果遇上哪个倒霉的人拥有它就会在适当时机杀死那个人作为邪灵的牺牲品,或是终日被鬼缠身,不得好死”...
MY GOD!在说些什么?真是会挑时间哪,在我提心吊胆的同时又不失时机地给我加一层鸡皮疙瘩,我真是太佩服电视台了,恐怖气氛拿捏得相当准,太有潜力了!
眼下我并没有心情再去探讨电视里说的真假,只是集中精神感觉事态的变化;夏夜的风透过纱窗吹进来,在屋里形成一股凉爽的气流,但对于现在的我无异于阴风...
“快看哪!玉里的恶鬼正化为实体向你的家门走过来...你关好门了吗?”...
***!!!我的双脚有如灌铅,冷汗以缓慢而优雅的速度在我的脸颊和后背上蜿蜒,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电视里的诡异解说和电脑中的抒情乐曲揉和在一起来回地搅拌着我的神智,如果非得让我用一句话来形容现在的感受,那就是:我想这是我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一个夜晚了。因为,就像电视里说的,我回来时确实没有注意是否关上了门,而此刻,门正发出一种沉旧的吱扭声,在风的恣意穿梭中一开一合,门外,一个黑影伴着沉重的呼吸声正在缓慢地走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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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8-2008 10:5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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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我來看故事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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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8-2008 04: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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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38)夜市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好可怕哦!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逼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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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9-8-2008 09:2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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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39)寻人
张巡每天吃过晚饭,都要看一看当天的报纸。
窗外已经暗下来,台灯的光青青白白。空旷的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以及他翻动报纸的声音:“哗啦,哗啦,哗啦……”
有那么一刻,他停下来,朝电视瞟了一眼。电视机关着,屏幕黑糊糊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看它一眼,也许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可是,接下来他的心神就不再踏实了,说不清为什么。
他点着一支烟,继续翻阅报纸。不过,那密麻麻的文字已经不再进入他的大脑了,变成了一个个象形符号。
他看到了一个“巡”字,马上联想到了自己——他宽脸,宽身,却瘦骨嶙峋,和他的名字很相似。
接着跳进他眼帘的是一个“死”字。他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个丧气的场景——一个人平平地躺着,像枯树一样僵硬,背部沉淤着一片死血。他的双眼里,塞满了棉花。
他又一次抬头朝电视机看了一眼。这一次,他看到了自己——那个他在黑糊糊的屏幕里朝他怔怔地望着,像鱼一样诡秘。
他低下头,避开这种对视,接着翻报纸。在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啪,啪,啪……”
如果敲门声很响,很急,反而显得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大不了是**。而此时的敲门声很轻,就像不怀好意的悄悄话,敲了三下就停了。
张巡放下报纸,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躲在门旁,一动不动地听。
过了好半天,敲门声又响起来,还是那么轻,好像用的不是手指头,而是指甲。
张巡把一只眼珠贴在猫眼上,朝外看去。楼道里竟然一片漆黑,看不到敲门人的模样。
他没有开门,也没有搭腔,继续等待。他希望这个敲门声自消自灭。
又过了好半天,门外的人再一次用指甲敲门了:“啪,啪,啪……”
张巡“哗啦”一下打开门,楼道里的感应灯幽幽地亮了,他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穿着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上下都很细,像一根筷子,没有什么曲线。她的脖子很长,令人担忧那颗脑袋的稳固性。她的头发从两侧垂下来,像两扇门拉开一条缝儿,露出一张脸,这张脸几乎和裙子一样白,而她的头发黑得不像真的。
她的一双大眼睛望着张巡,含着深不可测的笑意。
“先生,你好。”她说。
“你找谁?”张巡警惕地问。
她继续微微地笑着,把手伸进她的白色挎包,掏出一个奇形怪状的金属物。张巡本能地朝后退了退。
她说:“我是开锁公司的……”
张巡马上说:“我没有给你们打过电话啊!”
她把微笑扩大了一些,说:“先生,我来是向你推荐我们公司最新研制的一种钥匙。”
因为取暖费问题,这幢楼的居民和物业公司闹僵了,一直没有人管理。平时,捡破烂儿的,贴小广告的,收旧家具的……骚扰不断,不过,这么晚了上门推销还是第一次。
“对不起,我不需要。”张巡很反感地说。
她左右看了看,神情一下变得鬼祟,朝前跨了一步,低声说:“你听我简单介绍一下。这是一种万能钥匙……”
张巡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他靠着门站了一会儿,悄悄趴在猫眼上朝外看,楼道里又是一片漆黑。他不知道那个长相古怪的女人是不是还站在门外,轻手轻脚地走回了客厅。
刚刚在沙发上坐下来,有就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女人推销的是万能钥匙!也就是说,他的门根本挡不住他!
接着,梗着脖子静静听了一阵子,门外没动静,这才把心放下来,又拿起报纸继续看。在报纸最后一版的右下角,看到了一则《寻人启事》,不由一下睁大了眼睛:
寻人启事
黄×,女,24岁,身高1.60米,披肩发,穿白色连衣裙,略瘦,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症,但是智力超常,具有强烈犯罪倾向,手段恐怖,难以想像。有知其下落者,请速与吉昌市都邑区松源小区4号楼4单元402 黄窕(132000)联系。有重谢!
张巡呆了。
刚才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这个黄×呢?
张巡在长野市,离吉昌市几百公里,这个精神病为什么跑到了长野市?为什么偏偏敲响了他的门?
手段残忍,难以想像……
他警觉地抬眼看了看。防盗门关得严严实实。落地窗帘静静垂着,纹丝不动……
他站起来,走过去,突然把窗帘撩开,什么都没有,只有窗外一片明朗的夜空。
回到沙发上,他再次阅读这则《寻人启事》,越琢磨越觉得奇怪:首先,启事上没有黄×的照片。这让他无法确定刚才敲门的女人是不是她。另外,这则启事对黄×的描述又过于简单——身高1.60米,披肩发,穿白色连衣裙,略瘦——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大部分的女人都符合这种描述。还有,别的《寻人启事》都有联系
电话,而这则《寻人启事》只有一个通信地址。
张巡看来看去,总觉得几个字触目惊心——“白色连衣裙”。
他决定给黄窕写封信,向她提供这个重要线索——有一个很像黄×的女人,在长野出现了。
他之所以写这封信,还有一个原因:他对黄窕这个名字很熟悉。读大学时,他们中文系有个女孩就叫黄窕,很漂亮,她的老家就是吉昌市的。他不知道这个黄窕是不是那个黄窕。
当年,向黄窕献殷勤的男生多如牛毛,只有张巡躲得远远的。直到毕业时,他才在她的留言本上写下这样一句话:我像林彪爱搞阴谋一样爱着你……
写完了信,张巡打开抽屉拿邮票。
自从有了电子邮件之后,他几年都没有写过纸信了,竟然不知道要贴20分的,还是50分的,或者是80分的。最后,他贴了一张一元的。
他在信中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如果这个黄窕正是他大学的那个同学,那么她一定会打电话过来。
接着,张巡就躺下了。
大约半夜的时候,他隐隐又听见了那鬼鬼祟祟的敲门声,一下坐起来,心中的愤怒陡然覆盖了恐惧。她又来了!
张巡披衣起床,轻轻走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然后又轻轻走到门口,静静地听。
“啪,啪,啪。”那长长的指甲又敲了三下。
张巡横下一条心,猛地把门拉开,却一下傻住了——光线幽暗地楼道里,只有一条白色连衣裙,像人一样站着。
他手中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时候,他“忽悠”一下醒了过来。
一周后,张巡收到了黄窕的回信。她真的是张巡的大学同学。
这是张巡第一次见到她写的字,和她的人一样,很漂亮。
毕业后,张巡已经和她三年没见面了。他记忆中的她还是大学时代的样子,美丽,清纯,宁静……这些气质从字里行间显露出来。
黄窕毕业后被分配到一家工厂,她没有去,而是应聘进了一家外企公司,做文秘。她说,黄×是她的妹妹,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前一段时间,妹妹因病走失了。她告诉张巡,他见过的那个女人肯定不是黄×,因为她妹妹的脖子并不长。
张巡觉得这是一次奇巧的缘分,说不定,通过这一则《寻人启事》,他和黄窕之间还会发生一点浪漫的事情。
有一点很奇怪,黄窕在信中依然称她妹妹为“黄×”。也许她是不想让张巡知道她妹妹的真实姓名吧。
从此,两个人开始了书信往来。
黄窕的回信总是显得迟缓一些,因此,每次张巡接到黄窕的信,都十分激动。
在通信中,张巡说的更多的是大学时代的梦幻,现实生活的重压,以及社会转型期被彻底改变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黄窕似乎不喜欢怀旧,也不关心现实,她更愿意说她的妹妹。
渐渐的,张巡开始若隐若现地向黄窕表达他对她的爱慕之情。
黄窕没有阻止他。这是一种暗示,至少证明她现在还是单身一个人。
张巡的热情喷射得越来越猛烈,同时,他对回信的盼望也变得如饥似渴——邮递员每天下午三点钟送
信。他总是在邮递员到达之前十分钟左右去小区信报室查看——看前一天的信。如果邮递员刚刚送完信就去看,若是没有,他就会十分失望,这种心情一直要延续到第二天送信的时间。事实上,绝大多数的日子都是见不到黄窕的信的。而张巡在送信前十分钟去看,即使没有也没什么,因为再过一会儿,今天的信就来了,希望也就来了。
他把无数失望的日子变得时时充满希望。
他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黄窕一直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也没有把她的电话告诉张巡。
三个月之后,他给黄窕写了一封信,只有一行字:
黄窕,我要去看你。
从长野市到吉昌市,写信两天可以寄达。
张巡是两天后出发的。他估摸,信到了,他人也到了。这是张巡第一次来吉昌市。
他是一个自由撰稿人,给杂志报纸写一些稿件糊口。刚毕业的时候,他曾经在一家电台当文字编辑,因为和部门主任闹翻了,就辞了职。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出去工作。
他坐的是长途汽车。
窗外是广阔的田野,一片碧绿。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如洗。
车上的人不太多,没有坐满。其中有个女孩,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她坐在张巡的前面,隔着一排。这个
女孩肯定没什么问题,因为她和男朋友在一起,两个人紧紧互相依偎着,一直在亲密地聊天。她始终没有回一次头。
张巡盯着她的长发,心里又不踏实了:黄×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呢?还有,假如以后他和黄窕真的在一起生活,是不是还要照料她的妹妹呢?
黄×这样的精神病,害了人不负法律责任。和她在一起,那多恐怖啊。
这时候,张巡仍然不知道黄窕到底结没结婚,或者有没有同居的男朋友。在信中,黄窕一直没有明确说明这件事。
张巡意识到,他还是应该谨慎从事,不能冒昧闯到黄窕家里去,否则,万一黄窕家有个男人,那将十分尴尬。
到了吉昌市,张巡坐公共汽车找到了松源小区。
他来到4号楼前,在4单元里转了一圈,又走出来,坐在了楼下的花坛旁,静静朝上望。
这时已是晚饭时间,楼下没什么人,只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孤独地玩着水枪。他的胸前挂着一串钥匙,看来他的爸爸妈妈还没有下班。
张巡的眼睛找到了402房间。
黄窕家没有开灯,窗子上挡着帘子,那是一个黑色的帘子。
张巡想不明白了:黄窕这时候就睡觉了?不可能,天还没有黑呢。难道她和哪个男人正在里面恩爱?难道她不在家?
他站起身,走到那个玩水枪的男孩面前,蹲下身,对他说:“小朋友……”
男孩警惕地看着他。他掏出一支精致的圆珠笔,递给他:“归你了。”
男孩没有接,他很成熟地说:“你要我干什么?”
张巡笑了,说:“麻烦你,到4单元402室帮我找个人,好不好?”
男孩说:“我不去。”接着,继续玩水枪了。
张巡又掏出一张五元的钞票,递向他,什么也没说。男孩迟疑了一下,把钱接过来,老练地捏了捏,似乎在检验是不是伪钞,然后小心地装进口袋,说:“男的女的?”
张巡说:“女的,黄阿姨。”
男孩拔腿就朝4单元跑去,很快消失在黑魆魆的门洞里。
张巡突然意识到,他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应该告诉男孩,找黄窕。万一黄×在家……
现在,402室里很可能只有黄窕的妹妹一个人在!不然,为什么白天挡着黑帘子?
张巡惊慌地四处看了看,似乎想找一个藏身之处,却没有。他紧紧盯着4单元的门洞,心猛跳起来。
门洞里死寂无声。
他等待着,那个男孩领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走出来,她面色苍白,两眼僵直……
男孩一个人跑出来。
张巡松了一口气。
男孩跑到他的面前,说:“402室没有人。”
张巡突然后悔了:应该和黄窕提前联系好再来。现在,他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马上返回长野市?找旅馆住下来?——说不定黄窕十天半月不回来呢。
男孩嘟囔道:“刚才我把拳头都擂肿了……”接着,他担心地问了一句:“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张巡心不在焉地说:“不会。你去玩吧。”
男孩马上跑开了。
这时候天色有点暗下来。小孩子说话毕竟不牢靠,张巡决定自己再上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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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8-2008 09:3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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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张沙发看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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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9-8-2008 09:3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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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4单元的门洞,顺着幽暗的楼梯爬到4楼,停在402室门口,深深吸口气,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人应声。
他决定放弃了。离开之前,他又用力敲了几下。
楼下那户人家打开了门。
张巡不再敲,走了下去。
三楼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站在门口打量他。张巡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时候,他说了一句:“你敲好半天了吧?”
张巡想,一定是刚才那个男孩敲门的声音太大了,引起了楼下人的恼怒。他马上说:“哦,对不起。”
“你找谁?”那男人又问了一句。
“我找402室的人。”张巡只好停下来。
那个男人的眼里一下就闪出了一种异样的光,他愣愣地看着张巡,说:“你是她?……”
张巡想,这楼里的人一定都知道402室有个恐怖的精神病,于是他立刻补充道:“我找她姐姐。”
那男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姐姐?”
“怎么了?”张巡也警觉起来。
“你找的人叫什么?”
“黄窕啊。”
“你是不是找错了?”
“松源小区4楼4单元402室,没错吧?”
这时候,三楼的女主人也走了过来,她站在丈夫身旁,怀疑地看着张巡。
“你以前……见过她吗?”那个男人问。
这句话一下就让张巡感到不对头了。于是,他把他和黄窕相识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
那个男人听完后,和妻子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他指了指楼上,低声对张巡说:“这房子有问题!”
张巡一惊:“什么问题?”
那个男人说:“我们刚刚搬进这个楼的时候,有几天半夜,楼上好像夫妻吵架了,又叫又骂又哭,还摔东西跺地板,吵得人根本睡不着,我们一直忍耐着。后来,他们终于不吵架了,半夜又有人弹钢琴——可能是他们的小孩。要是弹得好,我们就当做是催眠曲了,可是,那个弹钢琴的人好像是刚刚学,总是练音阶,断断续续,忽高忽低,更让人无法入眠……”
张巡傻了。
看来,黄窕不但结了婚,还有了小孩!
那个男人接下来的话,一下就扭转了张巡的思路,把他的心掷进了黑暗的万丈深渊……
他说:“前些日子,我们两口子实在受不了了,只好上楼去交涉,可是,不管我们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出来。没办法,我们就找到物业公司投诉,让他们管一管。可是,物业的人告诉我们,402室根本没有人,空了一年多了!”
张巡的脸色一点点白了。
他寄信的地址就是这个房子啊。
如果这个房子真的没有人,那么,这三个多月来,他写的那些信都寄给了谁?又是谁在给他写回信?!
“你们问没问物业公司,这房子的户主是什么人?”
“问了,他们说,好像叫袁什么,是个老太太,一年前死了!”
阴森森的鬼气从张巡的头顶一点点渗透下来,渐渐蔓延了他的全身。他想逃了。
这时候,那个小男孩从楼梯走上来。
张巡问:“你干什么去?”
男孩说:“找402室的人。”
“不要找了。”
“这次是另一个人让我来找的。”
“谁?”
“对不起,保密。”男孩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一张十元钞票晃了晃,显然是刚刚得到的小费,然后,他机灵地从我旁边钻了过去。
张巡快步走下楼来,看见有个人正站在花坛前等待。这个人大约五十多岁,精瘦,干练,目光锐利,精力充沛,穿一身挺括的灰色西装,皮鞋铮亮,看上去是一个很讲究的老头。
“你找402室的人?”张巡友好地问了一句。
老头的眼神里立即有了一种敌意,他低低地说:“你干什么?”
张巡说:“啊,我跟你一样,也来找402的人。”
“我不是。”老头说完,转身就走。张巡看见他钻进一辆半新的灰色富康车,很快就开出了小区,不见了。
这时候,那个男孩跑了出来。他四处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人呢?”
张巡是连夜坐火车回到长野市的。
走进熟悉的家中,他感到万分疲惫,一头栽到床上就起不来了。
这时,天还没亮。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终于,他坐起来,打开台灯,又给黄窕写信了。
青白的灯光,青白的纸,还有青白的手。想了半天,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却涌上了一阵委屈,一阵悲伤。
他对黄窕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就像一根根炽烈的火炬,纷纷投进水中,都被淹灭了。那水冰冷无边、黑暗无边、邪恶无边……
他终于动笔了。讲完了他在吉昌市的经历,他问她:你到底存不存在?
寄出信之后,他打破了老规矩——每天邮递员来送信时,他都等在一旁,变得急不可待。
第七天,他收到了黄窕的信。
黄窕说,她早就不在松源小区住了。那房子是她寡母的,一年前她死了之后,黄窕就搬到了北郊。她母亲姓袁。
黄窕说,母亲死了,妹妹走失,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因此,她在那份全省发行的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时,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骚扰和麻烦,她没有留下电话,而且登的是她家的老地址。她有个高中同学在邮政局工作,男的,正好负责松源小区这一带的邮件投递,只要有黄窕的信,他就会给她打电话,让她来取。
黄窕说,她母亲很善良,死了也不可能闹鬼吓人,那吵架声和钢琴声是5楼的。过去,她家就受尽了折磨。因为那幢楼一点不隔音,所以,3楼一直误以为是她家。
黄窕说,那个瘦老头也许是她父亲。她五岁的时候,她父亲就抛弃了她母亲,跟一个唱二人转的女人跑了,听说去了同岭市。后来他回来过两次,想看看她和妹妹,每次都被母亲拒之门外。他不知道她母亲已经死了。
黄窕说,她收到他的信之后,专门跑到松源小区那个房子住了两天,可是一直没有把他等来……
从日期上看,她第三天才收到他的信。
张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所谓恐怖,就是一系列的巧合凑在了一起。
可是,张巡的心里又有些不自在——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到了这一步,黄窕还不告诉他电话号码?难道她还防备他吗?而且,他早就告诉了她自己的电话号码,她却不曾打过一次。
想了想,张巡又理解了她。
她从小父母就离异,一直跟随母亲生活,一定在心理上渐渐产生了对男人的敌意。另外,现在她家中只剩下了她和一个疯妹妹,而她是疯妹妹的保护者,必须时刻警惕着……
两个人的通信又开始了。
渐渐的,张巡发觉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缓慢的交流方式,每当他在夜深人静时,面对洁净的纸笔,一下就变得才思泉涌,感情丰盈,幸福如梦。
他竟然不想得到黄窕的电话了,甚至一想到通电话,他就感到紧张。
和从前一样,他在信中更多的是倾诉他对她的爱,而黄窕在信中更多的是倾诉她对她妹妹的爱。她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和想念妹妹,心急如焚地盼望她回来,哪怕被她害死。为此,她经常一夜一夜失眠……
黄窕是张巡心爱的人,他不忍心让她这样被煎熬,他要为她分担,他要帮她解决这个问题,不管这个女疯子有多么可怕。
这天,张巡跟几个朋友一起喝酒,很晚才回家。
他刚刚进屋,电话就响了。他急忙跑过去,把电话接起来:“喂?”
“是张巡吗?”电话里响起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是……”
“我是黄窕。”
“你好!声音不像了。”张巡一下就慌乱起来。
“我刚刚接到一个人的信,他说,在长野市西郊如归旅馆,发现了一个疯女子,穿白色连衣裙!我现在赶不过去,你帮帮我,立即到那家旅馆盯住她,我明天就到!”
说到这里,黄窕迟疑了一下:“……你敢吗?”
张巡毫不犹豫地说:“没问题。”
停了停他问:“你妹妹叫什么?我到了那家旅馆,我得先查查她在不在,还有她住在哪个房间。”
“她离开家的时候,拿走了我的身份证!”
“噢……”
“你千万要小心,她得了精神病之后,经常莫名其妙地叫一个人的名字,还戏腔戏调的,那个人叫什么三郎,谁都不知道这个三郎是谁。有个法师说,她被一个死去多年的女戏子附身了。你千万小心,她叫谁三郎,接着就要害死谁!”
张巡虽然毛骨悚然,嘴上却说:“你放心吧,我没事儿。”
他问清了如归旅馆的具体地址,然后,试探地说:“你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明天我们联系起来就方便了。”
黄窕说:“对不起,我没有手机……”
张巡想了想,说:“那好吧,咱们在如归旅馆不见不散。”
放下电话,张巡穿上黑风衣就出了门。
他打了个出租车,直奔西郊。
这是一个十分简陋的旅馆,两排平房,看起来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房顶上冒出高高矮矮的茅草,在夜空中静立,黑糊糊的。
总共有二十几个房间,所有的门窗都一模一样,都被风雨剥蚀得掉了颜色。窗子里挂的帘子也都是相同的图案。
除了第一个房间亮着电灯,所有的房间都黑着,不知道是客人睡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客人。
第一间是登记室,兼小卖店。
它对门是公共厕所。
院子里的半空中悬着几根长长的铁丝,用来晾衣服,晒被子。夜里如果不小心,很容易刮在额头上。
院子里安静极了。
张巡走进登记室,一个肥胖的女人正在看电视。电视里演着一个古装戏《八岁县太爷》,罗里罗嗦的。
“住店呀?”
“是的。”张巡一边说一边掏出身份证,递给她。
胖女人扫了一眼就还给了他,开始登记。
“五号。”
她说完,“哗啦啦”拿起了一个像盘子一样大的铁圈,那上面密麻麻挂了一圈钥匙:“走吧,我给你开门去。”
张巡没有动,他说:“请问,有没有一个叫黄窕的女人住在这里?”
胖女人放下钥匙,翻了翻登记簿,说:“有,她住在六号。”
“六号在哪儿?”
“在你隔壁。”
张巡的心一冷。
接着,他跟随胖女人走出了登记室,来到了五号门前。
旁边那个房间就是六号。现在,它黑着,关着门,挡着帘。
胖女人打开五号的门,见张巡贼眉鼠眼地盯着六号看,就说:“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谢谢。”
胖女人离开之后,张巡赶紧进了屋,把门锁了。是那种很古老的插销,门板和门框有点错位,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插上。
房间里有两张简易的床,窄得不容易翻身。一张木桌,一把椅子,有一台很小的电视机。除此,还有衣架,脸盆,暖壶,拖鞋。
张巡把黑风衣挂在衣架上,轻轻躺在了挨着六号房间的那张床上。
床“吱吱呀呀”特别响。他停在一个并不舒服的姿势上,一动不动了,听六号房间的动静。被子散发着浓郁的低档旅馆的那种汗臭味儿。
一直听了好长时间,六号房间没有一点声音,好像根本就没有人。
他轻轻改变了一下姿势,继续听。六号房间依然死寂。
她一定是出去了。可是,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呢?
他轻轻坐起来,把衣服脱了,钻进了被窝,等她回来。
这时候,他体内的酒意一点点涌上来,眼皮越来越沉重了。晚上,他喝了至少七八瓶啤酒。
他是被尿憋醒的。
睁开眼,他竟然半天没想起这是什么地方。终于,他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六号房间还是无声无息。
他慢慢坐起来,穿上拖鞋,出去撒尿。
门上的那个插销找上了他的麻烦,他用了全身力气才把它打开,“啪”的一声巨响。
他哆嗦了一下。
屏息听,六号房间依然一片死寂。
他慢慢打开门,差点魂飞魄散——一条白色连衣裙站在门外,无头,无手,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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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8-2008 09:4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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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紧张~!到底那个女孩还在不在。。。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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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9-8-2008 09:4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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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晃了一下,这才看清,它挂在晾衣服的铁丝上,微微地飘动着。
这个时辰,月亮移到了一个古怪的方向,昏黄的月光静静地照下来。厚重的屋檐下黑魆魆的,窗子里更是深不可测。
白色连衣裙滴着水,看来,它是刚洗的。
铁丝有弧度,它最初可能不是挂在这里,而是被风吹过来的。可是,它为什么偏偏就停在了五号房间的门口?
还有,原来这根晾衣绳上并没有衣服,是谁深更半夜洗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又把它晾在了院子里?
张巡的尿实在憋不住了,他探头朝六号房间看了看,然后跨出门,朝厕所跑去。
厕所里连灯都没有,一片漆黑。
他在门口停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时他看到的应该是那条连衣裙的侧面,扁的,可是,它却跟着他的背影转了过来,好像远远地看着他,无头,无手,无脚。
他把头转过来,摸黑走进了厕所。
他隐约看到两扇门,却看不清上面的标志,不知道哪扇是男厕,哪扇是女厕。假如闯进了女厕,撞上那个登记室的胖女人还没什么,万一……
凭着男左女右的老规矩,有走进了左边那扇门。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不过,直觉告诉他,里面没有人。他用脚探着路,摸到小便池,匆匆撒了尿,一边系裤子一边跑出来,赶紧回房间。
白色连衣裙依然挂在那里。
他溜着墙根,快步走到五号房间门口,一闪身进了屋,转过身就插门。这一次,他的手颤得厉害,费了更大的劲儿才把门插上。
他走向床铺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刮了他的肩一下,他“刷”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马上意识到,那是他挂在衣架上的黑风衣。
他摸到床上躺下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仅仅是窗帘上有一点暗淡的夜光。
这条白色连衣裙的突然出现,让张巡断定黄×就在隔壁!这让他又恐惧又兴奋——黄窕终于找到她的妹妹了!
六号房间一直安静无声。
张巡想,这一夜她不会跑掉,他应该睡觉,不然,明早起不来,就可能把人盯丢了。这样想着,他就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似乎有动静,一下就竖起了耳朵。
声音不在隔壁,就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他猛地转过头,朝旁边看去。借着幽幽的夜色,他看见另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脸朝上躺着,平平的,直直的,像一具死尸。她的脸比连衣裙还白。
“谁?”张巡颤巍巍地问道。
那个人没有答话,身子慢慢地升起来,直撅撅地悬浮在半空中,慢慢向张巡移过来。
张巡全身骨头酥软,慢慢转着脑袋盯着她,已经傻了。
那个死尸一样僵硬的人悬浮在张巡上面三尺高的空中,脸依然朝上,双臂贴在身体两侧,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垂在张巡的脸上,他闻到一股干枯的味道。
突然,她的身子一下就翻过来,依然直挺挺地悬浮在半空。
张巡看到了她惨白的脸,一双眼睛闪着绿莹莹的光,始终斜视着张巡脑袋旁边大约一尺远的地方……
张巡猛地睁开眼,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眼前黑魆魆的。
他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摸了摸,什么都没有,这才透了一口气。
四周静极了,像坟墓。
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从另一张床上传过来:“三郎……”
张巡的头皮一炸,“扑棱”一下坐起来,两眼就直了——旁边的那张床上真的有人!
房间里太黑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他死死盯着那张床的方位,大脑在飞快地旋转,猛地意识到:他撒尿回来的时候,走错了房间!
这个旅馆的房间太相似了,一扇门挨着一扇门。他走进了六号房间,走进了那个恐怖的精神病的房间!
可是,张巡又感到不对了,他想到刚才他进屋时曾经被衣架上的黑风衣刮了一下,这说明,他没有走错房间——那个精神病趁他上厕所的时候,钻进了他的房间!
刚才,刚才,刚才,他偏偏把门牢牢插上了……
现在,现在,现在他必须打开灯,看清对方的脸……
电灯开关在他的床头,一根长长的线绳在墙上垂着。他伸出手,摸到了它,轻轻拉了一下:“啪嗒!”
灯没亮。
这声音刺激了精神病的听觉,她似乎抖了一下,马上又叫了一声:“三郎!”
张巡绝望了。
他趁黑一点点移到床边,伸出脚,插进鞋子里,然后,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他的双腿抖得厉害,心脏似乎紧张得都不跳了……
终于走到了门口,他摸到那个插销,憋足一口气,用力一拉,它“咔吧”一声开了。接着,他猛地回过身,防备那个女人扑过来。没想到,她已经站在了他背后!
她影影绰绰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又极其悲伤地叫了一声:“三郎啊!……”
张巡拉开门,撒腿就跑!
登记室也黑了,整个院子一片黑暗,没有一丝人气。张巡魂飞魄散地冲出大门,在空荡荡的胡同里一直朝前跑……似乎是奔突在一部恐怖电影中。
终于,他看到了一条有路灯的街道,看到了三两辆行驶的夜班出租车,这才停下来,回头看去——黑糊糊的胡同,像一个阴森的洞口,并没有那条白色连衣裙。
他蹲在地上,垂着头,大口喘气。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司机按了按喇叭。
他艰难地站起来,上了车。
“师傅,现在几点?”他问司机。
“三点半。”
“天快亮了……”
“你去哪儿?”
“随便开吧。”
在出租车里,张巡瞪着双眼,一直在回想刚才在小旅馆的每一个细节,越想越瘆。
天亮后,他让出租车把他送回了如归旅馆。
他轻轻走进小旅馆的大门。
院子里十分安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晾衣绳上那条白色连衣裙不见了。不知哪条胡同里,有卖豆腐的吆喝声,远远地传过来。
胖女人起床了。
张巡溜进了登记室。这时候,他已经平静了许多。
“你们怎么都起这么早?”胖女人问。
“我们?”
“是啊,那个黄窕比你更早,退了房,走了。”
张巡怔了,他快步离开登记室,来到五号房间前。
门关着。
他轻轻推开门,朝里面望了一眼,首先,看到了衣架上的黑风衣。接着,他把目光射向了另一张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像昨夜他刚刚住进来看到的那样,似乎从来不曾躺过人……
回到家中,张巡刚进门,手机就响了。吉昌市的区号,是黄窕打来的,她低声问:“你见没见到她?”
“见到了。”
“我现在在长途汽车站,马上就上车去长春!”
“她已经走了!”
“走了?”黄窕的口气一下变得急噪起来。
“走了。”张巡抱歉地说。
接着,他把昨夜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听完了,黄窕久久没做声。
“你怎么了?”
黄窕恼怒地说:“这个混帐!算了,她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我再也不找她了!”
张巡听得出,她的话语中透着哭腔。
“别这样……”
黄窕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你受惊吓了。谢谢你啊。”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张巡和黄窕继续通信。
与过去不同的是,偶尔黄窕也打一个电话过来。不过,他们在电话中都显得很拘谨,而且通话时间很短,互相客气地问候几句就挂了。
他们只有回到文字中才变得从容和欣喜。
不久,黄窕说她买了一部手机,并把号码告诉了张巡。张巡怀疑她早就有手机,只是不想说罢了。因此他很少给她打电话。
终于,黄窕在信中隐隐约约表达了对张巡的爱意。
她坦言,读大学时,张巡在她心中没留下多少印象,她对他的好感是后来在通信中产生的。
毕业之后,张巡谈过两个女朋友,最后都吹了。他对她们一致的概括是:太尖利,太坚硬,太社会化,太男人化。他梦想中的女孩是古典型的,温柔,收敛,含蓄,纯情,高贵。
遥远的黄窕符合他的想像。
不过,他也意识到,他和黄窕的交往方式有点不正常。
如今的交通太便利了,即使到地球的另一端,也不过是朝发夕至的事。可是,他和她相隔数百里,一年多来,竟然没见过一面;现在的通讯无比发达,就是隔着千山万水,也可以天天听到对方的声音,甚至可以天天
见到对方的影像。可是,他俩一直是通过邮差谈情说爱……
有一段时间,一直没有黄窕的信。
张巡打她的手机,关着。
他不安起来。
这个梦一般的女人梦一般消失了。
终于有一天,黄窕打来了电话。她说,她得到一个消息,她妹妹在公主岭出现了,于是她日夜兼程地赶去了。可是,那个女孩根本不是她妹妹。最后,她说:“我已经彻底绝望了。也许,她已经死了……”
“不会的,别乱想。”停了停,张巡又说:“我觉得,你妹妹的情况很特殊,你也许应该请警方帮忙……”
“人家才不会管这种事呢。”说到这里,黄窕深深叹了一口气,又说:“我感到很孤独。”
“不是还有我吗?”张巡见缝插针地说。
黄窕静默了一阵子,突然说:“我们见一面吧。”
“好哇!明天?”
“今天吧。”
“好的……我怎么找你?”
“你不是来过松源小区吗?我就在松源小区那个房子等你。”
张巡赶到吉昌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穿着黑风衣,把皮鞋擦得像新的一样。
他喜欢黑色,它显示着一种神秘的沉重,一种高贵的沉默。它是男人的颜色。而风衣比较宽大,穿上它,
就把男人包装了一大半,很简单,很大方。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松源小区。
站在4号楼4单元402室门前,他的心“怦怦怦”地乱跳起来。好像不仅仅是紧张,他隐隐约约预感到某种不祥。
也许,这都是因为黄窕的背后挡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人……
“当当当。”他敲响了门。
门开了。
一个陌生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
张巡的心猛地一缩。
这个女人穿一套粉红色的衣服,软软的,有点像睡衣。她的头发很长,头顶斜斜地插一枚粉红色的卡子。嘴上涂着粉红色的唇膏。她显得很瘦弱,一双大眼睛却炯炯有神,她盯着张巡,微微笑着。
张巡抱着一束红玫瑰,一下不知所措了。
“你就是张巡?”那女子先说话了。
“我是。你是……”
“我是黄窕啊。”
张巡彻底蒙了!
“你是……黄窕?”
那女子笑着闪开了身子,说:“你进来。”
张巡不敢越雷池一步,僵在门外,愣愣地看着她。
这个人当然不是黄窕!别说三年,就是三百年三千年三万年,一个人的长相也不可能变化这么大。
那么,她是谁?
张巡猛然想到:她就是黄×啊!
她冒充她姐姐,把张巡骗来了!
可是,从头至尾和张巡通电话的都是同一个人啊,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替换了黄窕呢?
接着,张巡又想到,和他通信的人是姐姐还是妹妹呢?
他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里,走不出来了……
那女人见他满脸恐惧,就说:“其实,我根本不是你那个大学同学。收到你第一封信之后,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一个人和我同名同姓——这个名字很少见的。于是,我将错就错,和你开始了书信往来——”
张巡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他觉得这个女人长得不算漂亮,但也不算难看,只是她的眉毛似乎有点怪……
“对不起,我骗了你……”她继续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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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9-8-2008 09:5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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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一角有个庞然大物,好像是一台什么机器,罩着一块巨大的白布,挡得严严实实。
窗子上挡着帘子,张巡上次来见到的就是这个帘子,黑色的。
还有两个房间,都关着门。
张巡又警惕起来。
过了一会儿,黄窕拿着两个玻璃杯走了出来。
“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她说。
“是吗?”停了停,张巡说:“你和我想象中的你妹妹一个样。”
她笑了笑,说:“嗯,大家都说我和她长得特别像。”
“这里有她的照片吗?”
黄窕愣了一下,这个神态让张巡的心一沉。
“没有。”黄窕说。“这房子一年多不住人了,这桌子椅子都是我今天临时搬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这茶是湖南均山出产的,是一种观赏茶,味也很好。”
张巡看了看那茶杯,茶叶竟然直挺挺地悬浮在杯子正中间,十分神奇。这情景一下让他想起了在如归旅馆做的那个噩梦——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悬浮在半空中……
黄窕在张巡对面坐了下来,依然笑笑地看着他:“喝呀。”
“谢谢。”
面对这个通了一年信的女子,张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际上,他对她一点都不了解。
“你妹妹……”
“今晚,我们不谈她。”黄窕说。
张巡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问:“这桌子椅子都是你今天搬来的?”
“是啊。”
他看了看那把空椅子,说:“你为什么搬来了三把椅子?”
“啊,因为还有一个人。”
“谁?”张巡一惊。
这时候,楼下好像开来了一辆车,按了几声喇叭。
“他来了。你等一会儿。”黄窕一边说一边起身打开门,跑下了楼。
本来,张巡以为这将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夜晚,现在他才意识到,他错了,今晚很可能跟爱情故事无关。
他趁她下去接人,疑神疑鬼地把茶水朝花瓶里倒了三分之一。
几分钟之后,黄窕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张巡一看,吃了一惊——他正是曾经找过黄窕的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还穿着那身灰色西装。
他应该是黄窕的父亲。
张巡马上站了起来。
那个男人看见了张巡,眼神一下变得冰冷,他极不友好地打量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张巡怯怯地叫了一声:“黄叔叔……”
“我不是黄叔叔。”对方生硬地说。
黄窕一直在防盗门那里捣鼓着,终于走了过来,笑吟吟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从长春来的,我的朋友张巡;这位是周老板,开装修公司的,也是我的朋友。”
张巡马上感到不舒服了:既然黄窕约他相见,怎么又叫来了一个人?他是个文人,一听“老板”两个字就没有好感。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老板都是坏人,但是,勾搭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女人的老板一定不是好人。
“黄窕,太晚了,我得出去登记旅馆。我明天再来吧。”
“你们两个人都是我的朋友,今晚我们要在一起好好聊一聊,谁都不能走。”说着,她指了指那把空椅子,对周老板说:“你坐呀,我给你去倒茶。”
周老板就坐了。
尽管周老板十分老练地掩饰着脸上的表情,张巡还是看出来了——他的存在,也让对方很意外,很尴尬。这至少说明,周和黄不是一伙的。
黄窕端了一杯茶走出来,放在了周老板的面前,又说了一遍:“这茶是湖南均山出产的,是一种观赏茶,味也很好。”
周老板亲密地朝她笑了笑。
这时候,张巡杯子里的茶叶已经沉到了杯子底部,像水草一样微微摇曳着,确实好看。
“你俩先聊一会儿,我去冲个澡,很快就出来。”说完,她莞尔一笑,走进了一扇门,把门关上了——那扇门应该是卫生间。
客厅里只剩下了两个相斥的男人,别扭地坐在了一起。
周老板低下头,不停地喝茶。
张巡则站起来,在地板上踱步。
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
张巡停在了客厅一角那个庞然大物前,端详了一阵子,伸手把罩在上面的白布撩开了一角。
这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布下是一架老旧的钢琴!
他转过头,看了周老板一眼——他正不满地看着张巡,似乎觉得张巡的举动很不礼貌。
张巡快步走到他跟前,低声问:“你了解这个女人吗?”
对方冷冷地说:“什么意思?”
“我觉得她不正常……”
“不正常?为什么?”
这时候,卫生间里的水声突然停了。房子里一下变得十分宁静。
“来不及细说了!你快告诉我,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周老板迟疑了一 下,说:“通过《寻人启事》……
张巡的脑袋“嗡”一声就大了。
就在这时候,卫生间的门开了,黄窕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张巡和周老板都瞪大了眼睛——她换上了一条白色连衣裙!
她的头发湿淋淋的,眼睛上面竟然没有眉毛!可以肯定,她的眉毛是画上去的,现在洗掉了。
她嘴唇上的口红也洗掉了,露出了本色——那嘴唇毫无血色,十分苍白……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停在了两个男人面前,冷不丁笑了出来。
接下来,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发展:
周老板盯着黄窕,突然站起来,捂着肚子说:“我肚子疼,先走了……”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走向防盗门。
黄窕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做了个兰花指,戏腔戏调地叫了一声:“三郎!”
周老板一哆嗦,停住了,愣了几秒钟,撒腿就朝防盗门跑过去!没想到,他的手刚刚碰到防盗门,就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的,惨叫一声,猛地缩了回来。他慢慢地转过身,痛苦地看着黄窕,“扑通”一声载倒在地,脸部在一点点扭曲……
张巡一直傻着。
黄窕低头看了周老板一会儿,转过头来,盯着张巡,又做了一个兰花指,戏腔戏调地说:“三郎,你是我的三郎啊!”
张巡的眼睛越瞪越大,身体向前缓缓倾斜,终于直挺挺朝地上摔了下去,砸出一声巨响。他在地上蹬了几下腿,终于不动了。
——平时,张巡一点都不会表演,但是这一次他演得很逼真,他摔倒的时候,根本没有伸出双手支撑,鼻子直接磕到了大理石地面上,血流如注。
接着,他听见那个黄窕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那声音极其惨烈,她一边哭一边怪腔怪调地嚎叫着:“我就是黄×啊!!!我一直在找我自己啊!!!”
**是从窗子爬进这个402室的。
楼下那户人家被楼上的哭喊声吵得睡不成,报了警。
**赶到之后,敲402室的防盗门,结果敲门的**被电击倒在地。
黄窕被抓走了。
周老板中毒身亡。
张巡是受害者,也是目击证人,他在**局录口供的时候,面如死灰,前言不搭后语。
黄窕的母亲死了后,黄窕确实搬出了松源小区,住进了北郊的一个新房子。不过,她每次犯病都悄悄溜进这个老房子来,半夜时装神弄鬼,天亮之前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住在如归旅馆的那个女子就是她。她把张巡引到那里,吓完他,立即打车返回吉昌市,再给张巡打电话……
一直过了三个月,张巡才慢慢恢复过来。
这一天,张巡吃过晚饭,闲闲地翻报纸,看到了一条有关黄窕的报道:
……经过权威检测,黄窕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无行为责任能力。她有两重人格,犯病时,她的主体人格完全丧失,精神被另一个神秘人格所控制。
她的肉体一直在寻找她丢失的魂儿。
昨日,**局把她送进了辉楠县精神病院……
这三个月里,很多媒体都在报道黄窕这个案件。
张巡那个叫黄窕的大学同学也看到了这个报道,她从报社问到了张巡的电话,给他打了过来。她说,大学毕业之后,她回到吉昌市,一直在一所学校当老师。
“想不到我的名字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灾祸,真抱歉。”她说。
“这事儿跟你没一点关系。”张巡说。
“想起来真可怕,那个精神病和我在同一个城市里……她不会再出来吧?”
“她有犯罪倾向,精神病院肯定不会放她出来。”
“那就好了。”
“你还记得毕业时我给你的留言吗?”
“当时给我留言的人太多,记不得了。”
“我像林彪爱搞阴谋一样爱着你……”
黄窕一下笑出来,接着她大大方方地说:“想起来,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都三年了。我都结婚了。”
“哦……”
“没关系,有空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来吉昌市玩,我们见见。”
“我一直有空。”
“那你周末来吧,正巧我老公出差,我把吉昌市的几个老同学都约来,咱们好好聚聚。”
周末,张巡赶到吉昌市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黄窕在电话里告诉他,几个老同学都到了,就等他呢。
他爬了八层楼,来到黄窕家的门前,拨通黄窕的电话:“我到了。”
黄窕惊喜地问:“你在哪儿?”
“就在你家门外。”
很快,张巡就听到房间里有人朝门口跑过来。这个人停在门口,透过猫眼朝外看了看,然后,“哗啦”一下把门拉开……
他又看到了那张精神病的脸!
她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脏兮兮的,一双眉毛依然缺失。她盯着张巡,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我的三郎啊!……”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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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8-2008 10:4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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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恐怖~!会不会那个真的被附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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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8-2008 05: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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