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僵尸》（24/11：更新完毕）

梦芸

第八章 〓暗战⑶〓


独牙道：“尸王，虽然你伤害了我干女儿，但是我们已经把她救活……幸好此事及时补救，否则我不会这样善罢甘休。以前你对我兄弟二人的栽培，也是莫大的恩情……我们互不相欠，一笔勾销……走，磨牙，咱们收拾东西走人……”

“独牙，咱们有可收拾的东西么？……”我疑惑道。

“笨蛋，至少把珠儿她们带走呀……”独牙说完转向尸王道：“你不会改变主意强留我们吧？我相信你还不会坏到那种程度……”

尸王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们去吧……没有谁会阻拦你们……”

我和独牙转身向公主石室行去，身后又传来了尸王的号令：“你们准备一下也散去吧，虽然现在少了几个帮手，但是把部下都叫来，还有取胜的机会……去吧……”

※     ※       ※

“公主，我们要走了……你如何打算？”独牙问道。

“什么？要走？……要去哪里？为什么呀？”公主充满了疑问，着急问道。

“珠儿她是被你父王吸了血，刚才我们闹僵了，不能再留下……我们一起去磨牙的老家看看吧……”独牙说完看着尚在床上躺着的珠儿，过去捧起了她。

公主惨然道：“等一等……不会的！我父王不会那样做的……一定是你们误会了，是不是？”

独牙对着公主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如果有问题，现在一起去问尸王吧……是非对错见证了才明白，对不对呀？公主……”

“好，现在我就和你们一起去见父王……”公主说完飘了出去。

我和独牙相视了一眼，摇头笑了。青莲却忍不住问道：“你们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呀？把公主急成那样，你们还笑得出来？……”

“哈哈哈……等出了尸王洞再告诉你，现在说出来就前功尽弃了……”独牙说完，我们一起出了石室。甄珍听不懂我们的话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默默地看着我们几个莫名的反应，和青莲牵着手，缓缓地跟在后面。

前面的公主正在和尸王辩解着什么，僵尸们正准备离去。看到我们一行过来，那个大鼻子家伙阴森地笑了。

“父王，我知道你不会的，不会的……为什么不说出来？……”公主惨然道。在她的心目中，尸王绝对不会做那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尸王摇了摇头，表情里满是遗憾。他关切地审视着公主说道：“佳儿，请原谅父王……你和他们一起出去吧，要打仗了，这里很不安全……”

“父王……我不走，我不走……我要永远陪着你……”公主说着哭了出来。

“公主……快走吧，跟我们一起走，出了尸王洞让独牙告诉你这是为什么……相信我……”我用心声告诉公主。她猛地一颤，转身看了看我，点点头……然后，公主又面向尸王道：“父王，多保重……”说完，公主跟着我们一起向洞外行去。她回头了几次，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忐忑的心声不断传来：“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了？……”

“先出去，出去再说……放心吧，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不住地安慰着公主。

僵尸洞口，两个守卫依然像雕像似的立在那里。看到我们出来，闪身往两侧挪去。而且，他们两个行了个僵尸的大礼。

片刻，从尸王洞里陆续出来几十个僵尸。顿了顿都飞起来，向四处散去。他们有的结伴而行，有的自己飞得很快，不久便失去了踪影……我们一行也飞起来，向珠儿家的竹舍飘去。公主在我身侧飞着，心情仍旧凌乱。青莲挽着甄珍的手，飞在空中飘荡着衣衫，像极了三个仙女……

洞口外面，只留下那突兀的怪石，僵立的守卫，和远处几只傻傻的秃鹰……

※      ※      ※

“独牙……把她们留在这里会安全吗？这里离尸王洞太近了吧，而且那只吸血鬼已经知道这个地方……”我不解地问道。

“磨牙，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家伙来了一次，还会认为我们再到这里吗？……”独牙说完转向公主道：“公主，你不要担心了……尸王陛下并没有做什么事，也没有吸珠儿的血。我们这只是一个计策，让混在僵尸群中的吸血鬼回去报信，相信我们已经分裂，才有胆子来进攻……呵呵，刚才如果告诉你真相，那场戏就演不好了……”

公主点了点头，豁然开朗：“真被你们吓死了，刚才我都急哭了……你们真坏……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让吸血鬼来进攻呢？直接把那个吸血鬼杀了不更好吗？”

“你想想，黑面金刚那尸王敢侵犯我们这里，一定不太差劲吧……还有吸血鬼做帮手，实力更不可忽视。另外，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吸血鬼。为了以后和黑面金刚公平的决斗，现在先要把吸血鬼消灭……现在尸王自己在尸王洞，不用多久，一群吸血鬼就会杀来了，够我和磨牙几个忙活的……”独牙说完看着我，摇头苦笑。

公主说道：“我也去帮父王……帮你们打吸血鬼……”

“是啊，我也可以帮忙……”青莲附和道。

“真是多事……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们女人去了有啥用？……另外，你们的任务也不轻，这里有两个弱女子需要你们照顾啊……”独牙说完，看着躺在床上的珠儿。她的嘴唇动了动，手指也活动了几下。看来，珠儿就要醒了……

甄珍牵着我的袖口问道：“相公……你们要去做什么？听青莲姐姐说要去帮忙，不知道我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当然可以……你把她们几个都留下，一起在这里聊天，等着我们回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独牙接道。

我点了点头告诉青莲，“你等一下告诉甄珍吧……你们都要在这里等着，我们会回来的……”

“保重啊……相公……我知道男人是应该做自己事业的，但是你不要太逞强了，如果形式不对，就赶快回来……我们都在这里等你……”青莲说完，给我整了整衣领。

“我会的……”说完我和独牙出了屋子，向尸王洞飞去。

看着立着门口挥手的三人，我心里酸酸的……希望这不是生离死别，我不会辜负她们……

梦芸

第九章 〓暗战⑷〓

尸王洞前，两个守卫依然僵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我和独牙躲在远处一个还算隐蔽的地方，监视着情况。

几个时辰过去，没有任何变故。我感觉有些不耐，还有着烦闷……

“独牙，他们今天真的会来吗？”我疑惑地问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就要到了……”独牙得意着，老神在在。

我诧异道：“什么？你是用猜的？……如果你猜不对，他们不来，我们就白等了……”

“放心吧……出去搬兵的僵尸要几天才能回来，现在洞里只有尸王，吸血鬼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消灭了尸王，就等于瓦解了本地的力量，他们可以不战而胜……你想一下，换成你，得了如此重要的情报，会放过么？”独牙说完，看着我的眼睛。我想了一下，如果换成自己，或许会吧……

“希望你永远料事如神……呵呵……”说完我笑了，看到远方飞来了一群大蝙蝠落在尸王洞口，我由高兴变成了紧张。在门口两个守卫被撂倒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独……独牙……只有尸王我们三个，如何打得赢这么多吸血鬼？……看他们的动作，又狠又厉害……”

独牙注视着进入尸王洞的吸血鬼道：“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没想到吸血鬼也有那么强的力量……一二三四五……三十，三十一个……妈的，来这么多啊！看情形，咱们每人可以分享十个……”

“我感觉用分担来形容，要确切得多……”说完，我摇头：“我对打赢十个家伙，非常缺少信心……你呢？”

“哈哈……磨牙啊磨牙，我发现你别的没学会，学会逗了……你只是缺少信心，我却连一点儿信心都没有……”独牙说完顿了顿，朝我挥手道：“走吧，他们都进去了……监视结束，马上行动，我们去堵门……晚了，尸王恐怕要出事……”

尸王洞的结构，对于我们来说，非常地熟悉。门口留下的两个吸血鬼，穿着黑色的披风，个子不比尸王矮多少，威武地站在那里。没想到的是，他们的鼻子很长很大，头发打着卷曲短短地贴在脑袋上，颜色甚至不是黑的。

“两个臭小子，你们忙什么呢？”独牙飞到门口问道，我跟着在他身后站定。

那两个吸血鬼好像没有听懂，茫然地相视了一眼。迈步走到我们面前，叽叽咕咕咕咕叽……天啊，他们说的话比尸语还要复杂。

“磨牙，看来他们不懂尸语……妈的，洋文我也听不懂，先干掉他们再说……”独牙说完，往前蹦了一下到一个吸血鬼的面前。身高的差距，让独牙在他面前显得像个孩子。

我也鼓足了功力，靠近另一个家伙，准备一击必杀……

梦芸

第九章 〓暗战⑸〓

独牙出手了，而且成功了。独牙的手臂插进了那吸血鬼的肚子，带出青绿的血液和令人恶心的内脏。看着那被独牙攻击的吸血鬼，我莫名感觉不安……为什么他无痛苦状？也没什么反应？就算是僵尸，被打穿肚子，也会很慌乱呀……难道吸血鬼比僵尸还厉害？

我也学着独牙的样子用手指插向另一个吸血鬼的肚子，有旁边的例子在，我准备着迎接他的反击。没想到他连躲都没有躲，等着我把手臂插进腹中……

我和独牙相视了一眼，愣了……吸血鬼也太差劲了吧，一下就打穿了……

忽然，我看到独牙被掐住了脖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我正震惊，也被面前的家伙举了起来，重重地拍在地上……幸好地面尚不坚硬，身体陷入泥中并无多大问题。

当我再站起来的时候，怪事出现了。那两个吸血鬼的伤口在慢慢合拢，逐渐的愈合……终于，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天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太强了……

头被震荡得有些发晕，金星直冒。没有伤痛，却有着后遗症。我看着独牙苦笑了一下，看来，我们两个没有穿新衣服的命……这不，才换的衣裳又出了口子，粘上了淤泥……

两个吸血鬼哈哈的笑着，那嚣张的姿态让人恶心。我和独牙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结果还是被放倒在地上……他们的伤口合拢得更快了，不知道该如何杀死。难道，他们比僵尸强么？

“独牙，你快想主意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根本不怕受伤……”我立身起来，往后飘出丈余距离喊道。

“我在想啊，可是他们的伤口可以复原，该如何下手？……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呀？”独牙说完，也从地面立起身来飞到我跟前。

“再不想办法，恐怕尸王那里比我们更糟糕了……他自己要对付几十个吸血鬼呀……”我急道。

“磨牙，我想到了……嘿嘿……你说练了铁布衫，哪里最弱？”独牙说完向摔他的那个吸血鬼飞去。听他的意思，是要去来一招“猴子偷桃”，可是，这管用吗？……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出手。因为，我想看看能不能成功。如果这方法可以杀死吸血鬼，我再上前也不晚。独牙的身子绷成一条直线飞到了那高大吸血鬼的下盘，一把抓住了他的下裆……衣服的撕裂声传来，我捏着心情，期待着那家伙倒下。

可是，那吸血鬼却没有反应。迟疑了片刻，又把独牙四脚朝天地重重摔打在地上。哈哈哈，两个吸血鬼又大笑起来，还传来那叽叽咕咕咕咕叽的声音。

“独牙，你没事么？”看着独牙躺在地上不起来，我担心问道。

“没事儿……”说完，独牙又飘回我的身侧埋怨道：“你小子真不够意思，有你的啊……竟然没上去打，在这里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奶奶的，这两个家伙什么都不怕呀？该如何杀死他们？……对了，十字架……我们怕道士的符咒，他们怕十字架……”

“十字架？什么叫十字架？……”我不解问道。

“十字架是西方宗教的产物，专门克制吸血鬼的……唉，在我们中土好像没有这种东西。说了也是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啊……”独牙说完看着前方的吸血鬼，表情有些怅然。

“独牙，我没见过什么十字架……是不是和‘十’字差不多样子才得名？”我说完，也预防着吸血鬼的攻击。

“哈哈，你真聪明……我有办法了！”独牙说完大笑着往天上飞去。我莫名的看着疯癫的独牙，找不出什么动机。但是独牙他说有办法了，我绝对相信。

梦芸

第九章 〓暗战⑹〓

独牙飞得很高，在幽暗的天幕上只现出一个黑点。那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砰的一声闷响，独牙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深陷进去……

两个吸血鬼也愣了，看着“自残”的独牙，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他们的表情很怪异，对独牙的行为非常不理解。顿了片刻，哈哈哈的笑声从他们嘴里传来，开心得紧……

其实，不只是他们不理解，我也在纳闷中。独牙的办法？难道是吸引吸血鬼的注意，让我趁机进攻？……可是，他们两个怪物并不怕攻击。想必偷袭也没什么价值……

“磨牙，快来帮我……把我拉出来”独牙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从陷进的泥坑中拉出地面。“你真傻，打不过就打不过，摔自己干什么？……你这办法……”我抱怨道。

“笨蛋就是笨蛋……多上一两个心眼儿，还是笨蛋……”独牙说完指了指他摔落的泥坑道：“你看看那是什么，快把旁边的积水弄进去……”

刚才没注意，现在才看出那个泥坑是个“十”字形。原来独牙刚才落下的时候，是绷直身体，双臂分开落下的……可是，这如何能变成十字架？既然想不通，就不多想了。按照独牙的吩咐，我把旁边的积水用功力推进坑里……渐渐的，“十”字的泥坑装满了水，开始漫溢出来……

“好了，看我的吧……”独牙说完默默地念了几句咒语，一掌推向那泥坑叫道：“寒……冰……掌……”话音还没落，十字形泥坑中的水忽然冻得开始凝固，成了一大块冰。

“原来如此……真有你的啊，独牙……”我失声道：“没想到你竟会这样的法术……”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以后再拍马屁吧，先干掉他们……”独牙说完，手掌贴在冰上抓起泥坑中人大的冰块举了起来。

两个吸血鬼笑着笑着看到独牙手中的大“十字架”忽然愣了，笑声噶然而止，露出了一丝恐惧，不住地往后退却。看来，吸血鬼的确怕这东西。也只有独牙能想出这鬼点子……

独牙抡着这大号的武器，兴奋所至，威武极了。他逼近两个吸血鬼哈哈笑道：“他妈的，你们两个孬种……怎么不笑了？笑呀……笑呀……哈哈哈，轮到老子修理你们了……”

天很幽暗！

幽暗得快要黑了。黑色将要笼罩整个大地，包括断魂山的尸王洞口。

尸王洞口的吸血鬼，吸血鬼旁边的僵尸。僵尸的笑容，笑容的欣慰，欣慰得有了胜利的前兆。这前兆只有自己感觉出来，未免有些孤独。孤独的尸牙，那叫做独牙。

独牙笑着，手中的“十字架”逼得更紧，两个吸血鬼躲闪不及，被抡得撞在山壁上，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失去了刚才的飞扬跋扈，变得像两只野狗……

“别玩了，独牙……我们还有要事，快进去助尸王……”我希望速战速绝，催促道。

独牙没有转身，笑道：“好的，游戏结束……”说完重重地抡向一个吸血鬼。那吸血鬼被抡飞出去，迅速得撞在山壁上，脑浆溢了出来。滑落到地面上，再也没有动作……可是，独牙手中的“十字架”却断为了两截……

“哈哈哈……”另一只吸血鬼看到同伴惨死，并没有什么难过之色。但是，他看到独牙手中的“十字架”毁掉，开心得大笑起来。失去了压力，他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扑上来……

梦芸

第九章 〓暗战(7)〓

独牙首当其冲，还没有从断掉武器的惊讶中反应过来，就被摔在山壁上。幸好僵尸比吸血鬼坚硬得多，不会有生命危险……巧之又巧的，独牙掉下来趴在了那只死掉的吸血鬼脑浆上……

另一只发狂的吸血鬼追着我咆哮，都被我闪避开。我用快身法躲开他的攻击，却也狼狈。毕竟，吸血鬼也不是省油的灯。“磨牙……吸血鬼的弱点在头上，把他的头敲碎！快点……”独牙在身后叫道，也赶了上来。

闻言，我没有再犹豫，把功力灌注在指甲上对着吸血鬼的脑袋插去。

风在狂戏，狂戏着树叶的飘零。深邃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一际的荒野，荒野大地在昏暗中显得无限辽阔和沉寂。是因为天因为地的颜色在深秋的雨季隐晦中太相近而令人不容易分辨出来增加了大地的辽阔！还是一颗历经二十年磨难挣扎的心在充盈意志后，对生死已无激动。我不知道！僵立的身躯在肮脏的新衣服蒙遮下，稍微有些颤抖。发泄？抱负？亦或是内心深处最惊心动魄的感动……

我不是第一次杀人，而且，这回杀的不是人。可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手插进别人的脑袋，带出了白花花的脑浆。那只吸血鬼挣扎了几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就像散渣似的铺在地面上……我想呕吐，却吐不出什么，恶心的感觉让我非常难受……

“磨牙，别在那里发呆了……快进去吧，晚的话，你岳父就没命了……”独牙说完，闪身进了尸王洞。

我调整了一下心态，在这个时候，大局为重，大局为重……杀吧，杀光里面的吸血鬼！

“变种小子……你们不会是睡过头了吧？这么晚才来，差点把我累死……”尸王看到救兵来到，不由松了口气，轻松多了。看到他尚安好，我也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小心一点，这些家伙都不怕攻击，还可以自己愈合伤口……”尸王说着，又把靠近他的几个吸血鬼撞飞出去。尸王高大的身材和那些吸血鬼相差无几，但是尸王的霸气和力量却是他们无法比拟的。

尸王的动作还算刚猛，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消耗体力不支。出手如猛虎拒群狼，把靠近自己的吸血鬼抛飞出去。他被一大群吸血鬼围着，有点应接不暇之感。不时也有几个家伙打到他身上，也只是稍微一顿，并没什么反应。看来，王就是王，的确强啊……

“尸王陛下……打……”独牙刚刚喊叫，却被两个吸血鬼缠上，贴身打了起来。

“什么？……你说打什么？”尸王又丢出去几个吸血鬼大声问道。

我下手又插烂了一只吸血鬼的脑袋回应道：“打头，把他们的脑袋打烂……就死了……”

说完，我又瞄准一个家伙的脑袋插去。因为他们太高，我和独牙打起来都需要飘起身子才够得到脑袋。看着独牙蹦来蹦去追着吸血鬼的脑袋打，我有了想笑的冲动。可是，我刚刚放倒一个家伙，才晓得自己也是那个动作……

“哈哈哈……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死缠烂打，只有脑袋是弱点……如果你们不告诉我，恐怕我今天会累趴下……”尸王畅然大笑：“我要开杀戒了……”说完如夺命的修罗，又似索魂的死神，一下拍死一个。他身侧和周围的吸血鬼一个接一个的横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动作。

片刻，经过我们三个的努力。二十九具吸血鬼的尸体倒在了大殿里，横七竖八地错综散落着。华丽的殿堂，瞬间成了阴森的死尸堆。殿内的地面上，淌满了白花花的脑浆……

“哇……还是尸王厉害，这么快就解决得清洁溜溜……”独牙赞声道。

“还多亏你们想到这主意……知己知彼，百战不怠。知道了他们的弱点，才好下手……看来吸血鬼也没多大本事，就是身体可以恢复而已……对了，你们是如何想到他们的头是弱点的？”尸王说完，注视着独牙。

“唉，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得付出一些东西……非常地公平！”独牙说完，没有回答。在尸王面前旋身转了一周，展示了自己的破烂不堪而又泥泞处处的官服……

梦芸

第十章 〓吸血鬼之王〓


侵略，是永远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守方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等各方面优势，即使力量薄弱些，也能把强敌打得手忙脚乱。只要力量上没有太大的差距，想灭亡一个地方，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换句话来说，如果守方多出现几个汉奸，那么，我把刚才的话收回……

想我中华儿男，即使轮为僵尸，也不会畏惧西方强大的吸血鬼。地面上躺着的吸血鬼尸体，就是反抗胜过坐以待毙的最好证明。站在吸血鬼的立场上来考虑，强做爪牙与漂洋过海的征战，又得到了什么？……身首异处，横死他乡就是自己渴望的荣耀和追求？

“尸王陛下……这一役消灭了如此多的吸血鬼，是不是要庆祝一下？还有论功行赏……比如说，赐个妞什么的给我……”独牙说完注视着尸王，表情里满是期待。

“哈哈哈……你小子呀，满脑子都是女人，怪不得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等收拾完黑面金刚再考虑你的要求，其实，你该学学你那兄弟……这事还要我帮忙？你……”尸王说完又笑道：“不过，你的主意倒很管用，果然把吸血鬼引来加以消灭，削弱了黑面金刚不少实力……哈哈哈……”

听着眼前的两个老不休对话，我感觉无地自容。说话说得如此露骨，让我好生不堪。其实，相处久了，倒感觉这种调侃非常地亲切……

“难道，这传闻中的吸血鬼竟如此地差劲，三两下就全消灭了……”我总感觉非常不安，虽然刚才和吸血鬼较量吃了几次暗亏，但是，找到了他们的要害才知道他们并不可怕。而且，是那么地不堪一击……

“磨牙，你说对了。吸血鬼是没那么简单……杀死的只是几只小虾，大鱼还在后面……毕竟，那报信的还没回来……你说呢？……”独牙说完问向我。

“哈哈哈……哈哈……”一阵更开心而又嚣张的谑笑声自我身后传来。“听传闻说，中土的人非常狡猾。没想到中土的僵尸更加狡猾，今天倒有幸见识了……”

转过身，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长相更为难看，身材高大魁梧的吸血鬼。他的眼睛血红中湛射着紫光，长长的两颗尸牙已成暗黑色。苍白的脸面没有因为岁月的苍老而变得皱纹密布，相反的，他的脸如果不仔细看，甚至显得有些白嫩。高大的鼻梁下横着一抹胡子，幸运的是，他的头发还算是黑色。刚才那诡异的笑声出自他之口？我多少有些惊讶……

当他步入大殿的时候，身侧忽然闪出六个影子……看动作和姿态，他们也是吸血鬼。只是，看这几个吸血鬼的造型，绝对要比刚才的那些强大得多。因为，除了为首的这个家伙。其他的吸血鬼都戴着厚实的钢盔……

“狡猾倒不敢当，对付几只野狗，有些法子而已……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看你的样子不是我中土所有，能流利说出这么地道的尸语，本王实在奇怪……”尸王飘到我和独牙身前，正了正声音威严道。

“哈哈……尸王就是尸王，说话毒辣的紧……可是，你也只有今日的余威可以拿出来挣扎一下了……我是血族的族长——犹大……”说完，犹大往身后摆了摆手道：“雷格，过来让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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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吸血鬼之王⑵〓


这时，从他身后的右侧步出一个吸血鬼。他摘下头上的钢盔揽在胸前，露出了本来面目。然后，这个被称做雷格的吸血鬼虐笑道：“嘿嘿，尸王陛下，没想到你这个老东西还活着，韩建有礼了……”说完，他把头盔往身后一背，莫名其妙地鞠了一躬。

“韩建啊韩建……我早该知道你是奸细，却没想到你是吸血鬼装的……本王待你不薄啊。”尸王摇头说着，眼神里带着怨悔和不甘。

“尸王陛下……他名字都叫‘汉奸’，你还奇怪什么？……哈哈……”独牙失声笑了起来，听他这么一说，我也禁不住想笑。

“你……你们……”雷格指着我们支吾着，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得意笑道：“嘿嘿……你们只会耍嘴皮子，还不是中了我们的圈套……哈哈，今天就把你们几个领头的一网打尽。绿毛那老家伙被尸王气走，不也是我的功劳嘛……哈哈哈……”

尸王并没有说话，沉默地注视着犹大。或许，他在寻觅犹大身上的破绽。毕竟，两个首领对峙起来，绝对不可以一开始就进入下风的。同样的，犹大也注视着尸王……

“喂……汉奸，你搞清楚谁中计没有？好像这局是我们摆的……你在那里笑个屁呀！纯粹一傻蛋……”独牙说完不屑地看了雷格一眼。

“我本来当你是缺了一只尸牙，没想到你还缺着心眼儿……哈哈，就你那烂计划，谁看不出来？就我三十年来对尸王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轻易让自己培养的‘人才’离开自己。按你们中土的话来说，他求才若渴……就你们那天的表现，也太假了。用脚丫子想，也想得明白那是圈套，在演戏……哈哈哈……”雷格说完笑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犹大。得到默许后，他又接道：“虽然你们设得局很烂，而且只留下你们三个来完成。但是，为了不让你们失望。我们还是故意让手下先来试试……其实，刚才死的这些战士足够杀死你们了。没想到你们竟然找到了吸血鬼的要害……现在，我们亲自出马，你们必定死得很难看……哈哈……”

“哈哈哈……”独牙比雷格笑得更开心，“终于多了个徒弟，没想到你也会用脚丫子想事情……哈哈哈……只是，谁死到最后才可以下结论……”

“时间紧迫，雷格，别斗嘴了……正事要紧……”犹大喝止了雷格，终于说话道：“尸王，你现在明白我如何懂得尸语了吧？哈哈……其实我们血族早就想占领这广阔的中土，只是你们分地割据的僵尸群，霸占着各处。而且，你们的力量和体质都非常强大……所以，我们势单力薄的吸血鬼根本无法正面与你们较量。”犹大说完顿了顿又道：“雷格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跟我一千多年了。我派他在这里卧底三十年，掌握了你们所有的资料……并且，我在黑面金刚那里屈身做副尸王，就为了用僵尸的力量来消灭僵尸。哈哈，黑面金刚已经听我的话，全力准备对你们的攻击……放弃吧，你们三个是无法战胜我们的。用不了多久，我会让僵尸全部从这世界上消失！世界上只可以有吸血鬼这个正统的血族！……”

“好大的口气……都说僵尸做白日梦最多，没想到吸血鬼依然如此……”独牙说完，对我使了个眼色。可是，我并没看懂其中的意思。

“犹大，你用心良苦啊……真难为你了，可是，僵尸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他存活的道理。不是哪个人说灭亡就灭亡的……天上的神仙，也没谁有这么大的口气……”尸王接道。

“神仙？就是你们中土人膜拜的上帝？……神仙保不住你们的，当然，更没有资格与我们相提并论。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吸血鬼的厉害……上……”犹大说完往前挥了挥手。

身后的吸血鬼，除了雷格刚刚冲出几步又打住，其余的并没有动作。他们全都僵立在那里，对也没动。只是一个个眼睛睁得圆大，露出莫名的惊慌。

“没看出来吸血鬼有多厉害……哈哈，今天就让你们这些洋鬼子见识一下僵尸的厉害……绿毛前辈，不要再留情，把头盔摘了敲脑袋……解决完了再教训这个大鼻子……”独牙说道。

独牙的话音还没落，只见后面五个吸血鬼脑袋的头盔忽地飞起，很有次序地挨个爆破。乳白色的脑浆夹杂着暗绿色的血，飞溅四处。缓缓地，五具尸体同时倒了下去，铺在地上……

“啊？……绿毛那老家伙不是走了么？怎么还会回来……他在哪里？”雷格惊恐地看了看犹大，又看向身后，睁大了眼睛，却找不到绿毛的影子。

犹大也转身望向身后，惊讶着这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的眼睛虽然全是血红，目力所及，眼球不免在扩大中透射出更多的紫光。或许，他不相信谁能这样无声息地干掉他培养几百年的手下。“是谁？……快现身出来……”犹大吼道。

梦芸

第十章 〓吸血鬼之王⑶〓


独牙笑道：“哈哈哈……汉奸，幸亏有你在啊。我们才能在合作中把吸血鬼引来一起杀死……等解决掉这犹大，以后你就是血族的族长了，开心吧？”说完，独牙话音忽变深沉道：“唉……没想到这族长会如此笨，六个手下只死了五个，一点儿都没怀疑。看来，也是名有其虚的族长……汉奸！快退，小心他杀你灭口……”

“该死的东西，你敢背叛我……”犹大盯着雷格怒视着，语气充满了疑问和气愤。

雷格颤抖着，久久接不上话。他摇头指着独牙，退却着答道：“不……不是那样的，他……他……”看到犹大出手，他没有再接下去，闪身想要逃避。化做蝙蝠的身子飞出去没有两丈忽然堕落下来，跌在地上现出了原身……他的表情变得恐慌而且委屈，无奈之余，跪伏着爬行到犹大面前。低着头，他抱住了犹大粗壮的腿。

“去死吧，上帝也不会原谅你……”犹大一拳把雷格的脑袋打得粉碎。

“唉，连自己教了一千多年的手下都不信任，还做什么大事……古今成大事者心狠，也绝对不会在自己危难的时候杀死自己的手下……唉，疑心让你今天败了……”一个声音长叹还没有落音，空气中现出了一个矮小的身影，全身都是绿色，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你是谁？……”犹大不屑地低头审视着眼前这个小个子问道。

“你刚刚让我现身出来，却又问我是谁？……告诉你，我是我，我还是我，我依然是我……”绿毛说完，背着手踱到我身侧道：“小子，看你杀龙鱼那会儿，既狠又毒……今天对付个小吸血鬼，怎么如此差劲？如果不是独牙那小子点醒你，恐怕你还要吃些苦头。”

“哈哈，绿毛前辈也学会拿话来饶人了……恐怕这犹大弄明白之前会晕过去……”独牙看着在那里沉默的犹大，过瘾地干笑道。

“还有你……别得意，你今天也够差劲的。俗话说，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的人，是最愚蠢的。你竟然带头两次去做无谓的攻击，幸亏你们的身体结实。如果遇到厉害的对手，你们已经死了。但是，做那十字架的点子不错，值得表扬……哈哈……只是制作过程未免复杂了些……”绿毛说完，手背一翻，敲了两下独牙的脑袋。

“还没有打败我，你们就当我消失了吗？……哈哈……”犹大怒极反笑，一拳对着绿毛的脑袋攻去。看那拳头的威力，不比刚才打碎雷格脑袋的力量小。甚至，要比刚才强了很多。而且，我只看到了拳影，根本无法看清楚拳头的走向……

绿毛迅速转身，手臂一挥格挡住了犹大的拳头。但是，看他们都只是一个动作，却传来无数的撞击声，砰砰啪啪响个不停……

犹大猛烈的攻击，被绿毛这么不经意就化解了。愤怒让他发狂，身上肌肉暴涨起来。忽然，他身上的衣服不堪涨力，四散崩飞出去。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

从没有见过如此强壮的人，不！是吸血鬼。他此刻的肌肉暴露着青筋，粗壮得比原先扩大了数倍。我相信，自己的腰也没有他的胳膊粗……

犹大闷哼一声，往前飞跨几步对准绿毛递出了他硕大的拳头。绿毛一个闪身，避过了这突来的攻击。拳头落在地上，击起一个深坑。附近的吸血鬼尸体，也被震得弹飞出去。尸王洞顶的岩石，不住地往下坠落，比地震来得还要强烈……好霸道的拳头，好强的力量！……

“快出去，这里太小……别塌了尸王洞，把我们都封死在这里……”独牙叫了一声，率先飞向洞外。他在空中又叫道：“磨牙，快走……”

尸王举起两口棺材猛力砸向犹大，借着这一空隙，绿毛也闪身往外跟去。尸王在飞出来的时候，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感觉到全新的速度，眨眼之间到了尸王洞口。

那两个基本无头的吸血鬼依然横在那里，几只秃鹰站在他们身上啄食着脑浆。有了惊动，它们又飞向了远处，不舍地回头顾盼着。

哐-哐-哐……尸王洞口整整扩大了一圈。犹大此刻粗壮的身体，已经无法通过洞口。于是，他挥拳打飞了很多岩石，片刻就把尸王洞口重新改造。我感觉惊心动魄，这声音听在耳朵里，不禁冒起了冷意。如果被他打中，骨头不粉碎才怪……

外面已经暗淡了许多，马上就要转黑。景色已经模糊，扑扑通通的声音应该是那几只秃鹰被这地动山摇惊飞了……

“独牙……刚才那招可以再用一次……”绿毛叫了一声，用脚在地上不停地踏着，踏出了一个十字形印记。然后，也不知他如何引来了水。“寒……冰……掌……”声音结束，他的手上多了一把似宝剑的十字架，挥舞着笑道：“哈哈，这样不用飞起来往下摔吧……”

独牙憋气：“你这叫投机……早知道如此，我……”他说完顿了顿叫道：“快打他呀，把他打会原形……”独牙边叫边做着自己更大号的武器。“寒……冰……掌……”一个样的喊声，也一个样的效果，独牙的手上多了一柄人大的十字架。

我和尸王都不会这个法术，只能干看着在后面观战。独牙和绿毛抡着各自的十字架飞向犹大攻击，那两个冰质的武器，虽然在这幽暗的阴天傍晚，却时而闪着晶莹……

哐-哐……又是两下爆炸声，独牙和绿毛手中的十字架忽然炸得粉碎。

看那熟悉的金黄色光芒，还有那闷然的声响……我知道，那是道符！

可是，在这尸王洞口，怎么会有道符？又哪里来的道士？……

梦芸

第十一章 〓惊天之战〓

“犹大，没想到你竟然会用道符……还真小看了你……”绿毛说完站定在和犹大相距几丈的位置，独牙在他身侧如贴身的护法。

“哈哈哈……你们知道吸血鬼怕十字架，难道我在中土几十年，不晓得僵尸怕道符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道理不光是你们中土知道……去死吧！”说完，犹大又挥出了两张道符。其势既快又猛，刚劲而带着杀伤力。

当两张道符飞到绿毛和独牙面前的时候，忽然定住，悬浮在半空中。只见绿毛手指捏着印，口中念念有词。两张道符顿时按原路飞回，比原来更快的速度打向了犹大。

尸王惊讶道：“难道……难道绿前辈精通道术？他那莲花手印是道士才有的，不是僵尸法术所至。看来，绿前辈真是神通广大，我这个做尸王的，真是汗颜……”说着，尸王摇了摇头。

听尸王如此说，我也觉得奇怪。那姿势的确是道士所有，而且施展的道术非常高深。能把对手射出的符咒弹回去，的确不是一般的有道之士所能做到的。虽然绿毛在教我那一手时曾经说过他懂道术，但我一直以为法力高深如他的水鬼僵尸会些道术并不奇怪。然而，绿毛此刻的姿态，让我感觉摸不到头绪……

那两张回射的符咒，打在了犹大的身上。虽然没有起到什么伤害，但爆炸的威力让他强悍的身体略微踉跄了一下。不是他不想躲，倒飞回来的道符让他的思绪还没有从茫然中醒转过来。当犹大想要躲避时，符咒已经贴在了他的身上，轰得两下双响炮。他怒极，一脚踏在地上，尖利的尸牙长长地露在嘴前，形态可怖。四周山上的碎石，被这突来的震动惊扰，纷纷滚落下来。

犹大怒吼：“你这长满绿毛的东西，难道也会超能力？你是如何让道符飞回来的？……快说！”

“哈哈哈……”绿毛开心地笑了，顿了顿他道：“独牙，你先退后，我来收拾他……他现在这个状态，非常的危险……”

独牙点点头，身体绷直地倒飞而来，落在了我和尸王身前。

“独牙，你什么时候学会寒冰掌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好奇问道。

“哈哈，昨天你陪老婆的那会儿工夫，我学的……本来我是想多学点既厉害又速成的法术，可是绿毛前辈告诉我，只有寒冰掌最适合僵尸的体质，学得也快……”独牙说道：“对了，真没想到这吸血鬼之王如此厉害，还会变大变强……不知道绿毛前辈怎么样对付他，能不能把他的脑袋打烂……”

尸王嗔道：“绿前辈在前面苦斗，你们别如此多废话……看着情况，稍有不利我们就上去帮忙……等解决掉他，我批准你们聊上一千年……”说完，他专心的看着战场。我和独牙相视一笑，也把注意放在了前方。

风打着涡旋从眼前扫过，不整的地面因为潮湿并没有多余的尘埃。模糊中，前面立着两个身影。一大一小差距甚大，如果按体积来衡量，至少相差数倍。

缓缓地，绿毛的身躯飘了起来浮在半空中。此刻，双方的高度已经接近公平。只是，看绿毛的身躯在犹大眼前显得十分渺小……

“犹大，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放弃目标，回到自己的国土，我还可以饶你一命……”绿毛威严说道，语气冰冷而又深沉。

“哈哈哈……你以为刚才那一下我就怕你么？要我放弃目标，那是做梦！你有什么真本事，尽管使出来好了。我要让你知道，侵犯吸血鬼的威严，会有什么下场……”犹大说完双臂抱胸，闭上了眼睛大喊道：“我的子民，我的孩子……我赐给你们重生的力量，把眼前的僵尸，通通杀死……”

犹大的叫喊犹如鬼嚎，又似阴森的召唤。他的身上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层层向外扩散，像波纹舒展至远方……他脚下的两个吸血鬼尸体遭遇到这光波，瞬间改变了形态，转化成两只巨大的蝙蝠。它们扑扇着双翼，旋飞在犹大身侧，舞动着身下尖利的爪子。没多久，从尸王洞里又陆续飞出一大群这样的蝙蝠，盘旋在僵尸洞口上面……

看到此景，我和独牙不禁想上前帮忙。尸王也蠢蠢欲动，回头对着我们点了点头。

“你们不必过来，我可以应付……”绿毛回头淡然一笑，接着转过身去大声道：“是你逼我的……犹大……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中土无上的道术……”

梦芸

第十一章 〓惊天之战②〓

绿毛说完，手上的指甲突然断折，飘向空中。那十片指甲在上升中不断地变大，发着金黄色的光芒。瞬间，整个尸王洞口亮如白昼……

“天地无极，八卦阴阳乾坤阵……天网恢恢，唯我是从，锁妖困兽，急急如律令……”绿毛语毕，十片指甲分散到蝙蝠群的周围，包围起来。上下各有一片，周围的八片呈八卦方位排列。忽地又是一闪，上下的指甲变成了两个硕大的八卦太极图，而周遭的指甲全部化做了大符印。

几十只凶猛的大蝙蝠向绿毛抓去，却无法突破这些符阵。撞在符印上，惊起了火花和惨叫。虽然它们毫不畏惧地继续扑撞，却无法越雷池半步。真可谓天网恢恢，疏而不露……

“啊……你这个僵尸竟然会这等高深的道法，了不起……可是，你只会困不能杀又有何用？看我的……”犹大说完，从地上举起一块巨大的岩石砸向漂浮在空中的符印。

岩石飞快地冲向符印，携风雷之势，犹如天外的陨石直撞半空。轰得一声，爆炸的碎石纷纷落地，溅起了满天的火花。可那漂浮的符印却丝毫无损，依旧困扰着盘旋乱飞的蝙蝠群。

犹大惊讶过后，表情里充满了不信，把手指贴在自己额头大呼道：“阿修罗地狱的死神啊，赐给我力量吧……”说完，他指向半空的八卦符印。一圈圈黑色的波纹笼罩了尸王洞的上方，扩大，还在扩大……终于，十块发光的符印逐渐暗淡下来，失去了原有的力量。

“哈哈……孩子们，去把年小东西撕碎……”犹大兴奋地呼喊。片刻，蝙蝠群似冲出牢笼的野兽，飞往天际又俯冲下来，对准绿毛的位置扑杀过去。

“犹大，你能破这一道术，的确可以骄傲……”绿毛浮在半空看着冲来的蝙蝠群，丝毫也没有慌乱。忽地，他也大呼：“天道轮回，万鬼招魂幡……亡灵冤魂，听我号令，起……”话音刚落，凭空现出无数个张牙舞爪的厉鬼，鬼哭神嚎地迎向冲来的蝙蝠群。这还没有完，从地下也陆续冒出许多个幽魂向半空扑去。

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好似被什么召唤，看着天空有种强烈的向往，还有对厮杀的冲动。身躯刚刚飞起来，却被身后一个力量抓住。

“小子，别被道术迷惑……赶快收敛心神！”尸王雄厚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我的混沌。我看了独牙一眼，他的脸上也充满了茫然。看来，绿毛的这法术，果然厉害无比……

一阵凄厉的惨叫传来，天上飘下了血雨和碎片。我往半空中望去，蝙蝠和厉鬼缠战在一起，好生壮观。几十只厉鬼围着一只蝙蝠撕咬，抓去。虽然厉鬼不及蝙蝠强大凶猛，但是围攻的力量实也厉害。地上摔落几只厉鬼，必也跌下一只蝙蝠。厉鬼着地立刻化为乌有，而蝙蝠却化成一滩黑水，发出腐丑的气息……

场面十分的恐怖惊人，也乱作一团。从没有见过如此的战斗法，简直是以命搏命。没有丝毫的技巧可言，完全是最原始的野兽之搏……

约莫一柱香时间，三十几几巨大的蝙蝠全部坠地，化做黑水。厉鬼和幽魂也死伤过半，张着血口遁没了身影……尸王洞前，恢复了平静……

“绿毛僵尸，你竟然会如此高深的道术……不用任何道具，也可施展出来，果真是厉害无比。今日如果不把你除去，恐怕以后大计难成……”说完犹大顿了顿，身体恢复了原本大小。他健壮的轮廓仍然醒目，高大而又威凛。

绿毛淡然道：“犹大，放弃吧……你千年造业修来不易，回去尚可教化自己的子民……”说完，绿毛缓缓落在了地上，背起双手。

“哈哈哈……放弃？打我踏进中土的那一天，就下定决心收服这片领地。你要知道，吸血鬼和僵尸是不可以共存的！让我回去，你是在说笑，还是在做梦？……你以为解决了几个手下，就战胜我了？未免太天真了！吸血鬼真正的实力，你还没有见到……”犹大说完，握住自己的一颗尸牙拔了下来。尸牙出槽，带起了深绿色的液体。他狠厉的面目，显得十分狰狞……

“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学我？虽然我小有名气，也不必如此模仿吧……”独牙看到犹大拔下一只尸牙，不解道。

“他哪里是在学你……你以为一只尸牙非常好看么？这肯定又是什么厉害的法术……”尸王紧张说道：“看样子，这法术是他奋力一搏，如果有什么变故，你们速退……”

尸王说完，我和独牙点了点头。

真没想到，这吸血鬼如此的厉害，还有那么多惊人的力量和奇怪的能力。我和独牙这样的功力根本无法插手，只有绿毛能够跟他对峙，恐怕尸王也不是对手……毕竟，尸王的法术在这样的战斗里也非常有限。犹大在吸血鬼里可以成为族长，绝对不是虚名。虽然尸王也很厉害，但和犹大相比，尚逊色许多……

每一种生物或者每一个人，没有绝对的强大，也没有绝对的弱小。一物降着一物，力量的大小还要看个体的修炼成果。所以，这种安排还算公平。只要努力，弱小就会变得强大。如果怠泄，强大的就会被弱小超越。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面前战斗的两个种族代表，基本上算是佼佼者。胜负，就在与各自的能力与修为了……

“犹大，自作孽，不可活……”绿毛说完摇了摇头，不住叹息。

“住嘴！……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任何事，过了几千年，也没有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就跟你分个高下……接招，六道轮回！”犹大的右手扣着那颗尸牙，平举起来对着绿毛喊道。

梦芸

第十一章 〓惊天之战⑶〓

刹那间，犹大的手臂好像产生了巨大的吸力。周围的碎石不住地飞去，空中的乌云也陆续往下收敛。黑暗逐渐笼罩了整个尸王洞口，看不到任何东西。整个狭隘的空间好像停滞，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机。

“速退……”尸王说完，我感觉到手臂被牵引着往后飞去。极力的飞动，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绊，无法逃出黑暗。“你们两个也一起催动功力飞，别被吸进去……”尸王说完，我顺着他的力道往前飞去。可是，久久无法前进。身后的吸力，比前进的力量还要大得多……

“不行啊……飞不出去！好可怕的力量……”黑暗中，我着急喊道。周围飞来的碎石打在我的脸上，更加踉跄，差点被牵扯过去。幸亏有尸王拉着，没有被吸往犹大。

“尸王，磨牙……飞不出去别飞了，这样只会消耗功力。我们把手插进地面，原地待着……快！”独牙急道，声音有些断续，好像也被周围飞来的岩石给打中。

“好主意！……按他说的，快！”尸王说完，我把功力集中在右臂上，往地面插下。虽然有着碎石，还算坚硬，但我现在的力量要插进去，并不困难。猛地一下，我的手臂没入地面，到了胳膊顶端。此刻，感觉身后的吸力已经轻松了许多。

“好了没有？我松开你们了……”尸王问道。

“好了……”我和独牙接连回答。

“没想到犹大这法术竟强大至此……”尸王说完，我感觉臂上的拉力消失，身后的吸力又增强了些。于是，我把左臂也插进地面……

黑，看不到任何东西。狂风卷带着黑暗不住地向身后飞去，只能听到呼啸声充盈在耳畔。身躯被吸力拉扯，不断地起伏。幸亏双臂固定在地上，也免于被吸走……

“磨牙……你没事不？”旁边传来独牙模糊的叫喊。

我大声回应道：“我没事，你也小心点……”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又传来独牙模糊的声音。

“你们都给我住嘴，集中精神趴在地上……我看不到你们，别一个不留神被卷走……我想，犹大这法术肯定消耗法力甚巨，维持不了多少时间。等他停下，我们再去帮忙……”尸王雄厚的声音传来，我和独牙都没有再说话。耳边回响的，只有狂风的呼啸声……

“万法归宗，乾坤无极，神龙现世，降妖除魔……腾龙诀……”绿毛的声音淡淡地传来。片刻，又听到断续的咒语……

“七星踏破享天命，六合尽收风雨停……风神诀……”

“五行法轮收妖邪，八方电闪止天劫……雷神诀……”

片刻，黑暗中传来了数道光束，忽明忽暗地闪耀。轰隆的雷声，打破了沉寂。吸力瞬间消失，我身子轻松了许多。笼罩的黑暗逐渐散去，恢复了原来微弱的光亮。道道闪电，却照明了整个峡谷。我和独牙以及尸王立起身体，转身往后看去。夸张的场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啊……”凄厉的惨叫出自犹大之口。

此刻，无数道闪电打在他的身上。旁边还有一条巨大的神龙，向他喷着光束。犹大在挣扎，狰狞的面孔变得扭曲。他双臂摊开仰天吼叫，抗拒的身躯却已经被打得无法动弹……

巨龙的样子有些飘渺，显得很不真实。盘踞在半空中，有几十丈高，非常骇人。它长长的须子打着卷曲，头上的双角闪亮着珠宝似的光芒。高耸的稽，尖尖地顺序排列在它长长的背上。舞动着的四个爪子，露着尖利的指甲……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龙，如果六太子不作数的话……

梦芸

第十二章 〓惊天之战⑷〓

“犹大……醒悟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绿毛说完，收回了法术。雷电停止了攻击，神龙伫立在一侧长鸣。尸王洞口恢复了平静，却转为黑暗……

犹大被这多次的攻击整得疲惫不堪，双膝曲力，倚靠在山壁上半撑着身躯。良久，他都没有回话。两只眼睛完全成了紫色，呆视着地面，似乎内心里在挣扎……

独牙看他大势已去，促狭之心顿起。飞到了犹大身前不远处落下道：“犹大，听绿毛前辈的话，快走吧……我可不希望你这个新独牙死在这里呀，回去你们那里多宣传，让你的子民都留一颗牙……哈哈哈……到那时，我独牙的招牌不止跨国际，而且会成为最流行的血族时尚……哈哈哈……”他说完，笑得甚是开心。身体起伏，不住地颤抖……

“独牙，休要胡闹……他毕竟是吸血鬼的族长，你要有些分寸。”绿毛斥责道。

“知道了，我说的是事实嘛……他现在是只有一颗牙，也叫他独牙并不过分吧……哈哈哈……”说完，独牙笑得更凶了。好像天下的事情，这件是最有意思了……

“啊……不好，我又闪到脖子了……磨牙，快过来帮我……”独牙在前面歪着脖子叫我。

“哈哈……你又来了……”我忍不住也笑起来。尸王和绿毛第一次看到独牙此刻的样子，抿着嘴不住地摇头。我知道他们肯定也想笑出声来，在这个场合，不适合而已。

飞到独牙旁边，我像上次那样固定住他的脑袋，让他自己活动身子。

“小心……犹……”绿毛和尸王的惊叫还没结束，我已经感觉到身侧传来了杀气。

看到了攻向独牙的拳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莫名失去了判断能力。但冥冥中，我的身体有了一种冲动，迅速地移动在独牙身前……当拳头落在身上的时候，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背传来。接着，我的身躯带着独牙抛飞了好远好远才摔落在地上……

“磨牙，磨牙……你没事么？振作一点……你真傻，你真傻……为什么要救我？……”耳边传来了独牙撕心裂肺的吼叫。

我感觉四肢无法用上力道，挣扎着不能立起身子。一阵眩晕，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       ※       ※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视野里全是红色。

我好像是躺在床上，对！是躺在公主石室的床上……

“爹爹你醒了……”珠儿看到我睁开眼睛，雀跃着拍起手来。看她开心的样子，又恢复了朝气。只是，我无法回答她……

“相公……相公……”青莲和甄珍也围了上来，关切地注视着我。公主站立在旁边，用心声向我问好。整个气氛变得喧闹热烈，但我感觉像是少了些什么……

独牙！对，独牙不在这里……

“相公……独牙他在大殿和父王他们议事呢，可能一会儿就到。你别担心，好好养身体……刚才甄珍和青莲妹妹都给你喂血了，你应该多感谢她们……”公主的心声又徐徐道来。

看着青莲和甄珍腕际的伤痕，我的心犹如针刺，隐隐泛起了酸楚。一个男人遭遇了事故，回来要女人照顾，救治……心里忐忑着不安，我，让她们担心了……

“莲，你让甄珍靠近些……你也靠近些……”说完，我试着活动胳膊。虽然伤得不轻，但是吸入了人血，我的精力恢复了许多，两只手臂尚在自己控制之内。

甄珍听了青莲的转述，缓缓地把头贴在我的胸膛，没有说话。青莲也靠拢上来，默默注视着我。

“莲，甄珍……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用自己的血来救我……你们真傻，那不痛么？以后千万不要再如此……”说完，我伸出双臂用两只手轻抚她们的脸庞。指甲尖利，我不敢用力，怕划伤她们的脸。但是，我此刻只想这样，给她们些属于我的温柔……

转向甄珍，我注视了她良久。对于她，我无法表达全部的感情。虽然她听不懂，但我还是说道：“甄珍……三次喂血之恩，我永生难忘……你真傻，自己都如此虚弱，还拿血来救我。如果你有什么闪失，让我该如何自处呢？和我在一起的日子，你从来就没有开心过，一直哭，一直让你难过……是我该死！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是我让你们担心了，是我没用……”还没说完，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哽咽，无法再接下去。

青莲双手捧着我的手掌贴在脸上哭了，甄珍也贴在胸口不住地颤动，抽泣……

公主站在旁边，眼眶里早也蓄满了晶莹。被这场面引领，泪水倾泄出来。

“爹爹……姐姐们，你们为什么哭呀……呜呜……你们不要哭了，我也好难过……呜呜……爹爹醒了，大家应该高兴才对。是不是，青莲姐姐……”珠儿婆娑着泪眼挽了挽青莲的手臂。

青莲苦涩地一笑，把她拥在怀里又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和她们在一起，最多的就是泪水……难道，老天就打算如此折磨我？更折磨关心我爱我的人，让我们都没有欢乐么？……

梦芸

第十二章 〓惊天之战⑸〓


“磨牙，你终于好了……我可担心死了，你下次再敢这样，小心我打断你的腿锁在尸王洞里……哈哈，看你还敢不敢吓我……”独牙看到我来到大殿，兴奋地迎上来。

我刚刚可以自由活动，就想来这里知道那天的事情。犹大到底怎么样，被打死了没有？……

“幸亏当时犹大发功甚巨，已经没多少力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绿毛说完问向我：“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回礼道：“我没什么，休息几日应该没问题……谢谢绿毛前辈关心！”

“哈哈，僵尸是最禁打的……话说回来，那犹大的脑袋还真硬，我打了起码也有一百下，都没有把他的头打烂。幸亏绿毛前辈还会用什么渗透术，把他的脑袋从里面搅碎，才把他解决……哈哈哈……”独牙笑着说道，回忆着那日情形，他依然兴奋。

“算了吧……如果不是你笑得闪脖子，他也不会被打受伤。如果万一有个闪失，你现在还哭呢……”绿毛嗔道。

“绿毛前辈，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我也不想那样啊，只是看到犹大成了独牙……哈哈……忍不住嘛……”独牙说完，又笑起来。

尸王在旁边也忍不住插嘴道：“绿前辈……您现在知道独牙这小子有多难缠了吧？哈哈……”说完，尸王冷不防在独牙脑袋上敲了个响头。

大殿里的气氛忽然高涨，我们都哈哈笑了起来。搬兵的僵尸也都陆续回来，在石室或者洞外待命。整个大殿也被收拾整理得清洁溜溜，寻不出丝毫大战后的痕迹……

“对了，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僵尸怕道术，为什么绿毛前辈会使道术，而且还是比较高深的那种。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玄机？……”独牙忽道，此话也正是我刚想问的。

“是啊，我也没听说过僵尸可以使用道术……”尸王也不解地问道。

绿毛摇了摇头，背着手踱了一圈没有说话。

“绿毛前辈，难道您有难言之隐？……”我也莫名问起，好奇心驱使，我忍不住就脱口。

“呵呵，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不过陈年的旧事，不想提及罢了。其实，我生前就是个道士……而且，我是比较早的道士。那时候还没有茅山阴阳门这些小道观，学得都是最正统的道术……”绿毛说完，话音里满是感慨。

独牙问道：“绿毛前辈，既然您生前道术如此厉害，为什么会成僵尸呢？……您应该知道如何化解尸气，怎样转世投胎吧……”

“哈哈哈……轮回千百世，唯我笑单纯……轮回有何意义？做个凡人就快乐么？我本是修道之人，身躯对我来说，没什么两样。如果去轮回，还要经历更多的劫数，才可成正果。现在这个样子不也挺潇洒么，如果我愿意，移魂大法可以选择任何外表……可是那样会伤害到人，逆了天数……”绿毛说着又摇头道：“僵尸，无非是口怨气压在喉咙里……可是，怨气如果这么容易化解，那还叫怨气么？你们怎样成僵尸的，难道都可以释怀么？……至少，我不会！永远也不会！”

不曾想，绿毛前辈也会如此感叹。我以为就自己看透了轮回，原来，早在几千年前，他就不想再转世。内心里的景仰和钦佩，无法用感受来形容……

我是如何成僵尸的，当然不会忘记，永远也不会！那恶人虽然死了，却给我留下了永世的伤痛和悲愤。甄珍……唉，我却爱上了仇人的女儿。我相信，每个人都是单一的个体，不能用环境和背景来衡量。至少，甄珍她很好，好得我说不出任何瑕疵……

“绿毛前辈……您也有过情么？”我悄声问道。

“情？……哈哈哈……”绿毛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岁月蹉跎的沧桑。顿了顿他接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如果没有情，哪里来的怨？如果没有爱，又如何生的恨？因因果果，果果因因……天道乾坤，阴阳相生相客……”

“磨牙，你是泡在女人堆里被感染了吧？……莫名其妙地问绿毛前辈这样一个暖味的问题，你不怕他被你引得老来风流，忍不住再去讨老婆……哈哈哈……”独牙笑道。

“独牙……别没大没小，跟绿前辈说话，休得放肆……”尸王说完转向绿毛又道：“绿前辈，独牙这小子没大没小习惯了，您也是知道的……不要与他计较……”

“哈哈哈……如果都像你这样敬老尊闲，那还有什么意思，早被闷死了……”绿毛眉头轻展，释然笑了起来。

“是啊是啊……尸王陛下好像搞错了一点，刚才我是在跟磨牙说话，哪里跟绿前辈说话了？你是误会还是故意扣帽子给我？……冤枉……”独牙说完，无辜地睁大眼睛，蹦起来旋转了一周。

梦芸

第十二章 〓惊天之战⑹〓


“你小子啊你……总有一天，你嘴上的功夫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尸王说完又加强了一句道：“变种小子……好自为之，哈哈哈……”

“我自己的事，心里有数。这个倒不必尸王陛下操心……不就是麻烦嘛，我抗就是了……”独牙说完，对着尸王眨巴了几下眼睛。

“麻烦，你抗得起么？……矛盾和争斗，谁都不怕。如果换换方式……哈哈，估计你小子也没那艳福。还是跟你的磨牙兄弟，多学习学习……”绿毛说完又道：“既然你们很想知道我的故事，趁现在还没开始打仗，我就告诉你们吧……”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尤其是爱情故事……”独牙兴奋道。

“独牙，你如何知道是爱情故事？……”我不解地问。

“你真是一路笨笨笨到底，这么简单的事还搞不清楚……你忘了那个被我用离间计害死的汉奸，他尚知道用脚丫子想事情，难道你还不及他么？……刚才绿毛前辈说，如果没有情，哪里来的怨？如果没有爱，又如何生的恨？这是其一。怨气如果这么容易化解，那还叫怨气么？你们怎样成僵尸的，难道都可以释怀么？……至少，我不会！永远也不会！……这些话是其二。根据这些感慨，你还想不明白绿毛前辈是因为爱情变成僵尸的么？……”独牙说完，又想敲我的头，手到半空中却收了回去。或许，他想到我刚刚可以走动，不忍碰撞我的身体。

看着独牙关切的眼神，我感激报以笑容。

“但是，你忘了一点……绿毛前辈生前是个道士，方外之人怎么会被爱情困惑？”我依然想不清楚。毕竟，我感觉有道之士都很脱俗，应该不会被感情牵绊。

“好了，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是你们来讲，还是听绿前辈说？”尸王不耐地嗔道，看样子，他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呵呵……不必责怪他们，其实他们推断的都不错……”绿毛说完顿了顿又道：“事情既然成为了过去，虽然不堪回首，但拿出来回忆一下，也未尝不可……毕竟，不敢面对过去，又如何坦然现在的生活。如果一直生活在自己的过去里，那不被累死才怪……”

“有道理，有道理！……绿前辈比尸王开明多了，怪不得这皮肤又前卫又漂亮。什么时候，我也想有这么酷的一身绿毛……真的，我只是羡慕和崇拜，并不其他意思……嘿嘿……”独牙说完，跳到绿毛身后窃笑。和尸王保持一定距离，他才认为安全。

“你小子以为在绿前辈后面，我就打不到你？……你忘了一件事情吧，哈哈……”尸王的话音刚落，身影也随着声音消失。

“尸王……你好卑鄙，竟然在这么小的范围里用隐身术……你以为我不会？”说完，独牙的身躯也消失。顿时，大殿里只有我和绿毛站在这里。

哎呀一声喊叫，独牙的身体现了出来。尸王高大的身躯也忽然出现，手掌还捏在独牙脖子上。

“这样你也可以找到我？……难道，你可以看透我的隐身术？……”独牙不信道。

“那倒不是，幸亏侍卫没把地面打扫干净……所以，我可以很清楚看到你乱跑的脚印……哈哈哈……”尸王说完笑了。

我和绿毛也笑了起来，只是独牙后悔地直跺脚，“奶奶的，刚才只顾着跑，忘了注意脚下面了……失误，需要改进。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好了，别闹了……听绿毛前辈说吧，独牙，你别再插嘴……”我忍不住催促道：“绿毛前辈，您快说吧……”

“不说就不说……哈哈，其实，我也很期待绿毛前辈的爱情故事……只是他老卖关子，迟迟不说而已。绿毛前辈，你快说吧。我保证不再插嘴……”独牙说完，把嘴闭上。只留下一颗尸牙的尖端露在外面，异常地滑稽……

绿毛摇了摇头，双手从背后挪到身前。左右握着右手，右手又搓着左手……良久，绿毛轻叹一声，开始了他的故事……

梦芸

第十三章 〓绿毛尘缘〓

混沌年，妖月，鬼日。

随着满室霞光，群鸟盘旋屋顶，我降生凡尘。自落地之时，便口吐人言，力有千均……父亲说我聪慧过人，可担重任；母亲说我伴霞而落，与佛有缘。可祖父说我妖邪转世，荒诞怪异……不久，便郁闷而终。

天道向善，乾坤梭梭，惟心道生。人之命，天注定。降生不足半月，师傅便来寻我。我只知师傅是一青杉道人，法号明善。其他的事情，却也模糊。毕竟，那时尚是个儿婴。

坐于数丈高的老槐树下，目望斗转星移。我从尺高小童，长成血性男子。山中无论年月，只记得花开花落，已有二十四次之多。我生活在孤独里，感受最多的当是寂寞。

一日，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我坐于老槐树下，观望着第二十五次落花。远方传来一阵悲凄低鸣，如孩婴闹困，又似女子啼泣。闻悲鸣，我起身，负手而立，一条红色残影由远及近，直到脚下。怒目圆瞪，我怒诉道：“无量寿佛，你这畜生为何来此？”

红影为一条九尾妖狐，闻我斥责，口吐人言：“道长，小狐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形式所逼，走投无路，才误闯宝地，望请道长救我！”声音妩媚，煞似碧水中一层波纹，惊起心湖阵阵涟漪。苦涩淡笑，我压抑不安，坦然如斯。

知她此言，真假参半，并不详纠。与一畜生论及是非，或也愚钝。目视远方，见一熟悉道影。于是，我低声询问：“他因何追你？”远方，大师兄“杜恶”身似清风，飘忽而至。

“杜欲师弟，可曾见一九尾妖狐来此？”杜恶挑眉而问，目光如炬。

“不曾见，大师兄法眼怎能瞒过？……如若无事，诚邀师兄茶水凉亭，谈古论道……何如？”直盯杜恶逼视，我紧张难露。

“罢也，我去别处寻寻……”言毕，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      ※      ※

夜，微风，我端坐于石桌前，轻扶翠玉古琴。声若波涛小舟，旋叠有力。跌荡音韵，宛若天际浮云。远处竹摆鹤舞，苍松鼠泣。此情此景，携万物之平和，带众生之低调。然为藏匿一失魂妖狐，却也不妥。心中抹过一丝忐忑，顿时压于心底……

道法自然，寡心清欲。师尊期盼如此，赐名“杜欲”。或而，我天性不羁，愧于“杜欲”之名。

近处，一屡香烟缭绕不散，宛如凡尘仙境。檀木幽香，沁人心肺。我侧首仰望，一张妖娆艳丽的面孔，映入眼帘，美丽不可方物。“好美！”心中不禁赞叹，心猿意马，二十几载修道差些毁于一旦。

她轻遮玉面，口吐幽兰：“妖涅方得正果，我名‘涅狐’……”

此言，让我心归于现实，平静下来。

三清大殿，仙师“明善”端坐正中，师兄杜恶负手在侧。我跪于殿前，心中默念无上道法真言。

殿内缭绕着世人罕见的紫色祥云，霞光由三清身上淡射蔓延。

“师尊，唤杜欲来此何事？”我诚惶诚恐问道。

师尊慈眉轻颤，法眼微睁，声若洪钟：“为师听杜恶说，你今日救了一个妖孽，可有此事？”

闻言我朝师兄看去，他面若止水，双眼微闭，只是嘴角泛起一丝窃笑，使那张脸显得诡异。

“杜欲只知上天有好生之德，道由心生，善由道起！妖亦有道，道便是善，善便是道！……”师尊忽出此言，轻笑不语。

师兄则面露惊讶，汗如雨下。“妖孽就是妖孽，我斩妖除魔有何不对？师尊偏袒师弟，对他藏匿妖孽竟不惩戒，甚感不服……”

我摇首轻笑，长久不语。师尊道眉深锁，闭目沉思。室内，惟有祥云尚在游动，其余一切皆静止。

“天道修合，天道存心。善中有恶，恶中有善。师兄你乱杀无辜，破坏修合，怎得天道？”言毕，我立起身，进前燃上柱香参拜。

“你……哼！”杜恶挥袖而去，牙关紧咬。

※    ※    ※

从三清殿回来的路上，我一直琢磨着师尊刚才所说的话：“道由孽起，孽灭道亡。”

“道由孽起，孽灭道亡”，何为孽？何为道？聪明如我，也不知其中真意。

寒风吹过，犀利，宛如师兄刚才的眼神一般，让我从心底里泛起一阵寒冷。“道由孽起，孽灭道亡”我反复叨念，反复揣摩，就是参捂不出其中的真意。

落叶纷飞，我闭目，立于水上，体会着多年不曾参悟的境界“上善若水”。何为上善，佛曰：“四大皆空，舍身成仁”，道曰：“清心寡欲，修心养性”，但那都是善，而非上善。

将“心”沉入水中，我能感觉到它的温柔，宛如在母亲的身体中一样。在水中，“心”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不是“心无旁骛”的静，而是“无心无物”的寂。

风起，岸边的槐树轻抖其枝，槐花纷纷飘落水中。在水底，我用“心”看着他们，从未如此真切的看着，仿佛水就是我，我就是水，我能感觉到水里的一切，一切也能感觉到我。

第一次，我看到槐花“哭”了，为离开“母亲”而哭。它的泪水，与“我”融合到了一起，在里边，我找到了丢失许久的“感情”。

第一次，我知道了花草也有情，而且比人情更真，更纯。仿佛新生的婴儿一般，稚嫩无暇，真切透彻，毫无掩饰，想笑便笑，想哭则哭。

收回心，我能感觉到自己心中有“心”。运起无上道法，落叶残花皆得自在，离去无尘，往生极乐。

一心求道，奈何生有佛缘，即使从未去学，但终有领悟：“佛由心生，道法自然。”如果我没刻意去追求“上善若水”的境界，也许自己此生都不会悟佛。

“上善若水”何为上善，既然在佛，在道中都找不到，那我便到世俗中去寻找。

又夜，风起，冷而不寒，我身若浮云，御风而去。空，心寂，寒而不冷，袅袅清雾迷荡水气，淡弱能见。

目望明月，如白玉斑黑，珠破脸，美而不洁。但隐约能见的黑斑，好似仙子一般，踏足月中。我欲看清仙子容颜，便加速朝她飞去。

追月途中，我只觉它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淡。从清晰，到透明，最后消失，整个过程，我不知自己飞了多远，迷了几回，只知自己一直向西，丝毫无偏差。

日月变更，骄阳东起，一片明红照耀大地。身边雾气，映如红绸，清晰可见。

梦芸

第十三章 〓绿毛尘缘⑵〓


月年，星月，尘日，天下大旱，寸草不生。百姓以人为食，以血为水，白骨万里，哀号满地。

我落于九天之上，背负烈日，眼望大地。黄土龟裂九千里，河床黄沙舞万粒。一片无声的人群，跪倒于地，前首一位老者痛苦呻吟：“苍天啊！求您下雨吧，您若在不下雨，我们就活不下去了。”声若蚊嘶，气若淡无。

“苍天啊，求您下雨吧！”万人呻吟，声音飘忽，虚弱无力。

此情此景，真应了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刍狗除了犬吠几声，还能怎样？他们甚至连犬吠，都不敢指责天地半句。

“呔！天地不仁，我愿腻之。乡亲门不必悲伤，今日我便开坛做法，为大家求雨！”万丈霞光自我身上淡射而出，素白道袍咧咧做响。

“神仙啊，是神仙，我们有救了！”

三日后，流阳河岸，道法台前。我手持紫红桃木剑，身披素白道法衣，裸足、散发、默念道家无上道法真言……

“风来！万里静空风四起。”

“云来！乌云遮日暗如漆。”

“雷来！惊雷一声神鬼泣。”

“电来！紫电狂龙祭法旗。”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雨来！”天河决堤，雨水如瓢泼般落下。

“雨啊，下雨了，我们有救了，谢谢神仙，谢谢神仙啊！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呀……”众人纷纷跪倒，对我这个冒牌神仙，顶礼膜拜，高呼不止！

我立于祭台之上，眼望苍穹。任由珠粒大的雨点，洒落在我身上。此刻，我就是水，水就是我，我又是善，善又是我。“上善若水”我终于体悟到了这个境界，体会到了水的善良。

雨，依然下着，龟裂的大地得到它的滋润，已慢慢开始合拢，干枯的河床得到它的润盖，已汇成涓涓细流。

※      ※      ※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也未见停息，三日前龟裂的大地，现在已满是泥泞，干枯的河床，已积成浩瀚江河。

雨依然下着，未见停息，直到第七天时，我再次开坛做法，祭天息雨。

流阳河岸，道法台前。我再次手持紫红桃木剑，身披素白道法衣，裸足、散发、默念道家无上道法真言……

“雨去！”半晌，雨水未见减少分毫。“雨去！”“雨去！”“雨去！”连续三次，依然不见效果，雨水依旧瓢泼洒落。

忽地“轰隆”炸雷声起，我闻声望去。遮天避日的乌云，被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了一条缝隙。缝隙中，走出一个身披金盔，身高四丈的天神。

他如电的双眼，闪烁着点点金光，威严的朝我看来：“霞光子，你可知罪吗？”

虽不知道为什么他叫我霞光子，但我依然迎上了他的双目，高声道：“我何罪之有？”

“世人贪婪，引来玉帝雷霆之怒，大旱三年，以赎其罪！而你，逆天求雨，罪犯天规，难道还不知错吗？”

闻此言，我仰天长啸：“哈…哈…哈！”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逆天求雨，造福世人，何错之有？”

“大胆，世间万物皆有天地主宰，岂容你来干涉，再说世人贪婪成性，不可姑息！”

“哼！你口口声声说世人贪婪，然可知欲为人之本性。无欲则无情，无情怎算世人？凡间就是凡间，你把天庭尚无法达到的标准归于凡间，又有何证据说世人贪婪？……难道你不想做玉帝，也不想法力称尊么？”

金甲天神闻我言大笑三声“哈…哈…哈”后，道：“大胆！既然你死不悔改，我就拿证据给你一看又何防！”说完此话，他抖手朝我打出一道金芒。

金芒速度甚快，还未等我反映，便已罩在了我的身上。被金芒罩住的同时，我只感觉到身上一紧，一条金色丝绳便将我缠捆住了。

“呔！尔等无知凡人听着，将此小道绑于巨石丢入河中，我便做法收回大雨，如若不然，哼哼！雨落不止，江河决堤，大陆一片汪洋。”金甲天神言毕，没于云端。

※      ※      ※

水，既冷且寒，丝丝凉意从我身上一直传到心底。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世人求雨，却落得如此下场。难道世人真如金甲天神所说的一样贪婪？亦或是，我真的做错了？

身体已落入水底，淤泥将我素白的道衣染成斑黑，宛如我的心一样，半黑半白。

此刻，我真的与水融合到了一起，体会着水的温柔，从未如此真切，那感觉仿佛自己与水再没有区别一般。

弥留之际，我想起众人把我绑于石上丢入水中时的眼神，宛如犀利的刀一般锐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不仁，又以谁为刍狗？……

或而，我欲救世人，却反被其害么？天道轮回，伦理道德又在哪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该如何去印证以往所学，所知？我修道又有何意义？……

柔和的月光，洒落在水面之上，我的灵魂在月光的照耀下倍显朦胧。借着月光，用一对鬼眼看了看水下石上那个已经没有灵魂的躯壳。那躯体已经因为长久的浸泡，生满了青苔，腐化过半。我这灵魂早因心中的道法成为实体，无法改变。胳膊上的绿毛，可以让我了解自己的相貌……此刻的我，应该很不像个人……

心中思绪万千：“杜欲啊杜欲，你生前行善积德却被万人所弃，死后灵魂不得安息，化做厉鬼不得轮回。哎！罢了，一切皆是命，顺其自然吧！”

月朗星稀，一位绝色美女在流阳河岸翩翩起舞，身若风中飘絮，面若雨后桃花。眉头紧锁，表情哀怨。玲珑的身躯称着长长的云袖，当不逊于月宫的嫦娥，天外的仙子……

我隐于水下，静静观赏着她的舞姿，心中感慨：“涅狐，你这又是何必呢？都五百年了，难道你还看不开吗？”

五百年里，涅狐每年都会在花落之时，来此舞上一曲。“我知道，你是以此来祭奠我。可你知道吗？你每舞一次，我的心就痛一次。虽然我现在已经是个没有心的鬼魂，但那刺痛仍然在我胸口位置频繁的出现着。”

五百年里，每当你舞终离去之时，我都想浮出水面喊住你。但我知道，我不能那样做，因为我已不是当初那个仙道杜欲，而是现在的水鬼杜欲。此刻冷冰冰又丑陋的身体，连我自己都感觉自卑，又有何勇气和你相见？……

舞又跳完了，我知道你马上就会离去。正当我用虚幻般的手挡住鬼眼，想要离开的时候，你突然说话了：“杜欲道长，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我知道您不屑我这妖邪之身，吝于相见。道长救命之恩，涅狐永世不忘。明年……我再来……看你！”

“妖孽，我看你还往哪里逃！”一白发老道声如洪钟，手抚宝剑，掐指祭器，宛如天神。他忽举一八卦镜照射，涅狐立刻现为原形。我定睛视之，老道所举为本门镇派之宝——阴阳镜。此镜为太上老君炼世时所留，可招魂引魄。任何妖物被其所照，立时现出原形。不知，为何会在他的手中……

“道长……！”地上涅狐，身体瑟瑟发抖，皮毛根根树立。妖眼含波，声颤如斯：“杜欲道长……救我！”

我飞向前，俯身将妖狐抱入怀中，高声询问：“道长为何动怒？”

“斩妖除魔乃我辈天职！……啊？她叫你道长，你是杜欲？……哈哈哈，还记得我么。不曾想你会沦落为水鬼，哈哈哈……今天我就为师门除一祸端，看招……”宝剑伴随着耀眼的青光，快速朝我胸前刺来。

我运起道家无上身法，躲过宝剑锋芒，身如柳絮，飘至远方：“无量寿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望请师兄紧记，道由心生，善由道起！”

梦芸

第十四章 〓绿毛尘缘⑶〓

避过了杜恶的追杀，我把涅狐轻放于地。心中无尽的感慨油然而生，即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涅狐走了，如若用跑来形容，应该更为恰当。望着远去还频频回首的红影，已及那四散飘摇的九尾。我心里的感觉，更加茫然。叹气，叹不尽酸甜苦辣……

光阴似水，生命如歌。

今天，我又救了一个落水男子。而那人虽然被救，却没对我感谢半句，只是仓皇而逃。对于这样的事，我早已麻木。五百年里，我不知道自己救了多少人，吓跑了多少人。

夜，又是落花之时。我早早的来此守侯，等待着她。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习惯了这样的等待，每年一次的等待。

“孽畜，看你逃往何处？……”一声厉喝打断了我的思绪。回首望向远处，一红一青两道身影电射而至。

她来了，是涅狐。这些年来的五百次回眸，让我无法再淡忘她的样子。甚至，一个动作，一个微笑，一个举袖拭泪的无奈……

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个青衣老道。老道手捏浮尘，背斜宝剑，踏云而行……啊，师尊！怎么会是他？师尊竟然在追杀涅狐，如果耽搁，她的命就没了……

这次，没有等她呼救，我就迎了上去。鬼魂的灵体，加上心中的道法，身体异常的轻巧。“师尊！手下留情，手下留情……”说完，我挡在涅狐面前拦住了欲出手的明善。

她不住地喘着粗气，紧张的表情称着苍白的脸，显得楚楚可怜。她躲于我背后，胸口慌乱地起伏着。芊芊的手指捏着我的衣袖，久久无法言语。

“何方水怪？竟敢拦阻贫道斩妖除魔，再不退去，休怪贫道一并收服了你……”明善说完，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浮尘。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丝毫也不显得做作。他以前的灰白头发，全部成了银丝，连长长的眉毛也没逃过，更显得仙风道骨……

“师尊……”我悲切唤道，接而拜俯于地。对于师尊，我一直都满是崇敬。

“你？……你呼我为师尊？你是？……”明善诧异，手捋长眉问道。

面对养育亲如父母的尊长，心里的酸楚瞬间倾洒出来。“师尊！我……我是杜欲呀，我是杜欲呀……您不记得我了么？五百年了，五百年了啊……”说完，我扑到他脚下抱住他的双腿哭了。

明善先是警戒了一下，身体一顿又恢复自然。淡然道：“你是杜欲？……哈哈哈……我的二弟子天资聪颖，长相不凡。乃霞光子转世投胎，在五百年前我亲眼见他踏云而上，重登极乐……无知的水怪，竟然敢冒充我的徒儿，当真是找死……”说完他一脚把我踢飞。

身体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摔落在地上，砰然一声。

“杜欲道长，杜欲道长……你没事么？”涅狐把我揽在怀里扶了起来。此刻，我的脸贴在她的胸口，甚至听到了她的心跳。吐气如兰的搅扰让我触电般的惊醒，匆匆推开她，我又找到了自己。

“我没事，谢谢你……涅狐”说完，我又步向明善。再次跪倒在他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师尊，养育教导之恩，没齿难忘……”

“别以为你装成这样，我就相信你……我亲眼见到的事还有假么？看你是存心找死，再玷污我徒儿的清誉，我立刻让你魂飞魄散……”

又是一脚，我重重跌在岸边一块岩石上，额头沁出了血。那血是绿色的，让我想起了自己的样子。此刻的我，还是杜欲吗？……

“臭老道士，你好狠心呀……你是不是活了几百年老糊涂了？自己的徒弟都不认识，还伤害他……你要杀就杀我吧，和他没关系，就算我打不过你，也要抓下你一片肉来，为杜欲道长讨个公道！”涅狐狠厉道，失去了刚才的温柔，表情里满是严肃和悲切。接着，她轻轻地又把我扶起道：“道长，既然他不认你，你为何还要自讨其辱呢？你现在的法力，绝对强过他数倍，为何还要任由他伤害你，你不珍惜自己么？我……”说着，她涌出了眼泪。深情的看着我，眼神满是幽怨。贝齿咬在嘴唇上，泛起了血色。她站起身，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飞向明善攻去……

打斗没有三个回合，涅狐也被踹飞在地。此刻的她，怎是师尊的对手？然而，她没有放弃，挣扎着站起身，继续攻击……同样的遭遇，不一样的姿势摔落于地。她口中喷出了血，颓然的呻吟着挣扎。没有放弃，她又爬了起来，摇摇欲坠地举着匕首向明善走去……

“妖孽，今日就除了你！为冤死的百姓和我可怜的大徒儿杜恶报仇……受死吧！”说完，明善抽出背上宝剑，举手欲刺。涅狐也握着匕首刺向他的胸口……

梦芸

第十四章 〓绿毛尘缘⑷〓


“住手！都给我住手！……”我迅速挡在他们之间，握住了两把武器。任手掌流淌着青绿，我毫不在乎。心在滴血，也在矛盾。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不想被伤害。“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涅狐，你休要再对我师尊不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双腿又跪于地，颤声转向明善：“杜欲只知上天有好生之德，道由心生，善由道起！妖亦有道，道便是善，善便是道！道由孽起，孽灭道亡……”说完我注视着他道：“师尊，杜欲有辱您的教导，轮落至此，实在该死……您可以不认我这个徒弟，但请您放过涅狐，她心地并不坏，善妖少之又少，怎可杀之？”

明善听我所言，虎目含泪。丢弃宝剑和浮尘把我拥在怀里，“欲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为师糊涂，为师糊涂呀……”说着，他摇头叹息，不住地颤抖。

“徒儿并不怪您，我变成这个样子，恐连自己也不敢相信……但是，徒儿悟道终敌不过悟心。道可道，非常道。然道亦有道，而神可无道，岂不哀哉？”说完我立起身来，又言：“师尊，请放过涅狐，我愿代为受罚……不知她犯了什么罪过，要师尊法架亲临……”

明善怅然道：“欲儿，你有所不知。此妖狐残害百姓，杀人无数……她近日把你大师兄杜恶害得瘫痪于床，无法动弹。所幸，我尽早发现，才追至此……”

“真的？……师尊，你是亲眼见的么？”我疑惑不解。

“杜恶躺在床上，哭诉于我……难道还有假么？”明善说完，瞪着涅狐满是怒意。

“老道士，只听一面之辞，我怎么与你辩解？”涅狐甚感不服斥道。

流阳河急流轰然而过，惊涛拍岸，带起无比气势。明月当头，映于水中，只看见一线黄光。可我面对两人的话语，宛如泛起的波浪，纠缠不清。甚至，我相信两种解释……他们的话，我都信。

“师尊，大师兄真的瘫于床上？”我又问起。

明善道：“为师怎能骗你？不因其故，我何苦对她追杀至此……”

看着她忐忑不安的神情，我问：“涅狐，这都是真的么？你……你竟做出此等事来，让我好生难过。你修炼至今，法果当属不易，为何自己毁之？……你知错么？”

“道长……我是杀了不少人，可那些都是五百年前伤害你的人。涅狐并不知错！知恩不报，反加害于你的凡人，难道不该死么？我杀他们，是为您报仇……如果要惩罚，我心甘情愿。你那师兄如此厉害，我怎能伤他？如果我可以打赢他，早就把他粉身碎骨了，又怎会只把他弄个瘫痪？……”她说着，不禁咬牙切齿。整理好思绪，她顿了顿又道：“道长，您太心存仁慈了……您逆天求雨，犯了天条，却救了万千大众，这等功德却没有人记着。被惩罚的时候，非但没有一个人出来为您求情，还都落井下石……这样的凡人，不该死么？您这样做值得么？何况，我……我对你……”

“大胆妖孽，残害百姓竟然还给自己找如此多的借口。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把愚昧的世人杀死，我也不会追究。可是，你为何把那些人的魂魄也吸入腹中，使他们无法超升……”明善愤怒道。

“我……我……”

梦芸

第十五章 〓绿毛尘缘⑸〓

“他们既该死，又为何让他们超升？凡人如此可恶，多死几个也无伤大雅……说我打伤于他，是你的大徒弟在信口雌黄吧……信不信由你，不是看在杜欲道长的面子，我就算死也要和你玉石俱焚！你还真以为我怕你么？”涅狐悻悻说道。

“住嘴，涅狐……在师尊面前，休要放肆！”说完我接道：“涅狐，早在五百年前，我们相识的时候。如果不是师尊放过你，你也不会存活到现在。此刻，你怎能对师尊如此不敬？”

“对即是对，错即是错。道长，难道为了敬老尊贤，把道理弃之不顾么？刚才如果不是你，换做别人，早被他那两脚踢死了……涅狐虽为妖邪之身，尚明白是非曲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难道他这么大把年纪，快要修成正果了还不晓得分辨是非？如果刚才他把你打死，你不感觉冤屈么？他竟如此对你，我为何要敬他？……”涅狐抑扬顿挫，话语里满是激愤。

“他是我的师尊，你竟然敢在我面前如此言伤……”说完，我一巴掌抽向她的脸颊。

涅狐本就重伤，坚强站着的身躯不住摇晃，却被我一巴掌扇倒在地。打完她，我后悔了，但我不能跟她道歉。师尊在面前，不能折了他的面子。做为徒弟，我当然要维护他的尊严。

她躺在地上，用手捂着脸颊，不信地哭了。“道长，你竟然打我？……我不怪你，我永远都尊敬你，即使你把我杀了，也绝无怨言……”说完，她含着泪又要挣扎着起来。我想去把她扶起，身体却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涅狐，原谅我。在这个时候，为了师尊，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会补偿你的……在心里，我告诉自己。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我有感动，也有无奈……

“欲儿……她说的对，我是不配为人师呀！刚才若不是她，我已经误杀了你……为师糊涂，糊涂啊……”师尊的话从身后传来。接着，他顿了顿仰天悲呼：“苍天那，想我明善悟道几百年，竟不如一个妖狐明白事理。修道何用？修道何用呀……心染尘埃空修道，千秋百世皆枉然……哈哈哈……”说完，他疯癫地笑了起来，招来地上的宝剑往颈上抹去……

“师尊，你不能啊……涅狐她一派胡言，怎知朗朗乾坤……师尊，师尊……”握着明善颈前的宝剑，我急道。

忽然，我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一把利剑从明善的胸腹透体而过，扎在了我的身上。望着师尊脸上的痛苦和扭曲，我充满着不信。但是，我胸口汩汩流淌的绿血，让我接受了现实……

谁？是谁？是谁伤害师尊……我的眼中充满了怒火，沸腾起来。

“哈哈哈……这老东西早该死了，几百年都不圆寂，害我无法接管掌门……谢谢你呀，杜欲师弟，如果不是你，我还无法送他往西方极乐净土，哈哈……哈哈哈。”杜恶从师尊背后现出身来道：“幸亏我用了点手段把他引到这里，才有机会杀死他……哈哈，这老东西一活就是六百年，真成了老不死的……”

杜恶说完顿了顿转向明善道：“师尊呀师尊，我得天独厚，法力高强，你却偏袒师弟们，久久不成正果。这样送你圆寂，也算是尽了孝道。你应该感谢我吧，哈哈哈……”

明善怒急，拼着最后一口气刺了杜恶一剑。可是，力量虽大，并没有造成伤害。杜恶在后退的同时，抽出了明善背上的利剑，带出了大量的鲜血。

明善睁大了眼睛，嘴角泛着血丝非常不信。“这一剑竟没有把你杀死……杜恶，你这畜生，没想到会如此狼心狗肺。是我当初有眼无珠啊……”说完，他转向了我道：“欲儿，都怪为师糊涂。天意，难道这是天意？我错了，确实错了。教人修道，自己却不明道，可笑之至啊……杀了他，清理门户……”言毕，他咬紧牙关把手中的宝剑递给我。

杜恶踉跄着后退几步，却并无大碍。拍了拍胸口，哐哐直响。接着，他从胸口取出一片厚厚的铁板丢在了地上笑道：“哈哈，我既想杀你，当然有所准备……其实，我可以一剑砍下你的脑袋。但是，我没有那样做。给你机会刺我一剑，也算是报答了你的养育和教导之恩。现在，你我两不相欠……我杜恶虽然野心勃勃，但从没有欠过谁，哈哈哈……”

明善颤抖着指着杜恶道：“你……你这畜生……”说完，吐血俯地，再也没有呼吸。

“师尊，师尊……”我哭喊着，没有任何回应。满腔的怒气生起，握紧了手中的宝剑。虽然受伤颇重，但对付他还有些把握……

“师弟，我倒要看看咱们两个谁到底才有资格清理门户……哈哈……上次没追到你，这次可以分个高下了。”杜恶说完大笑，长剑指着我的鼻尖道，“动手吧，师弟，让师兄瞧瞧你这五百年都学了些什么……如果要比道法，学的都一样，也没什么意思。何况，你现在还是个鬼怪，用道法杀了你，你也不服气。既然那老不死的赐你宝剑，咱们就在剑法上见真章……哈哈哈……”

我忍无可忍，扑了上去。

梦芸

第十五章 〓绿毛尘缘⑹〓


师尊的宝剑在我的手中犹如神助，越发灵活。而杜恶却也可属奇才，一手剑法舞得毫无破绽，滴水不漏。激战了几百回合，我体力已感不支。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也流失着我的生命。如果换做人的躯体，这样流血或许早该死了。现在的鬼体同样禁不住流血，流失功力……

为了解决战斗，我使用了师傅以前教我的无上剑法——惊天剑诀。此剑法非掌门不传，绝不可用在同门身上。此等局势，如果不破戒，绝无法将他除去……等杀掉他，我再向师尊谢罪。

惊天剑诀确实威力无比，一瞬间，宝剑的锋芒大盛，隐有雷鸣。攻即是守，守即是攻。无极之大成，八卦之奥妙都附于招内……不过三十招，我一剑刺到了杜恶的胸口。

“啊……你……你竟然用惊天剑诀伤我……”杜恶捂着胸部的伤口惊诧地指着我道。

“臭道士……输就是输了，你说比剑法，人家就是用的剑法，你还有何不服的？……”旁边地上的涅狐恢复了些须精力，站起来说道。

“我先杀了你这妖孽！……”杜恶怒吼着冲向涅狐，他离得很近，我想拦阻已是不及。

但是，我仍然要去救她，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当宝剑穿过胸膛的时候，我愣了。痛苦随着冰凉的剑身传来，激起一阵冷颤。望着长剑上沾满的绿血，我悔恨地摇头……

“哈哈哈……我知道你就会过来，又上当了吧，师弟……都说你聪慧无比，看起来，你比我差远了。这么愚蠢的你，怎能成大气？……”说完，杜恶抽出了插在我身上的宝剑。

原来，刚才他故意冲向虚弱的涅狐，趁我飞身而至，回头一剑……我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刺中。悲哀，懊恼，又有什么用？

“你也陪伴那老不死的一起上路吧……哈哈，以后道门就是我的天下，我将成为霸主！……哈哈哈……”杜恶仰天长笑，又刺来一剑。筋疲力尽，我已经无从躲闪。眩晕袭来，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朦胧中，一抹红影挡在了我的前面。啊的一声，她被刺穿了心脏……

“涅狐，涅狐……你真傻，你真傻呀，为什么要救我？……”抱住她将倒下的柔弱身躯，我泣然痛心。我晃着她，渴求回应。

“道长，你别难过……能为你死，我很开心。能为自己心爱的人死，我感觉很幸福。咳……咳……”心脉的破裂让她语不成句，她飘渺的眼神带着渴望问道：“我可以叫你欲哥么？”

眼泪已经止不住倾泄，多年的压抑释放出来。我点了点头，悲切地凝望着她。

“欲哥……你知道么？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在你还是少年的时候，每天坐在那颗老槐树下静思……可是我是狐妖，不是人。我自认配不上你，却忍不住去爱你……咳咳……”她的声音已经转为沙哑，越来越微弱。

我轻抚着她的秀发，捋了捋她额际散乱的刘海儿。“别说了，你要休息，你没事的……”

“欲哥，让我说，让我说完……我知道，我现在如果不说完，就没有机会了……”涅狐的眼角又滚落了热泪，顿了顿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不相信老天会赐给我什么机会和幸福，从我降生在世上成为狐狸，就已经不再信什么公平……我相信，自己的命运应该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要努力去追寻，就算得不到，我也不会后悔。所以，我故意惹上你师兄逃到你那里……你不怪我吧？”说完，她看着我。眼睛无神地盯着我，脸上却泛起了红晕。我晓得，那是回光返照。

握着她的手，我摇着头，痛苦的低吟着。

“欲哥，你可以亲我一下么？这是我五百多年来最大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