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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心碎天使

白发魔女传-梁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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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龙达三道:“铁老之命,岂敢不遵。不知女侠有何事差遣。”玉罗刹笑道:“我要和人打架!”龙达三怔了一怔,心道:这却如何是好?铁飞龙是自己的恩人,白石道人也是自己的朋友。而且还住在柳西铭家里。现在玉罗刹要和白石道人比剑,想是铁飞龙怕他的义女吃亏,又知道我和白石相识,所以叫玉罗刹亲自登门,请我出头了。不知铁飞龙的意思是要我去调解还是要我去助拳,若是要调解还好,若要助拳,那这个面子怎么放得下来!玉罗刹见他呆若木鹦,心道:怎么这个人如此脓包,听到打架就慌得这个模样,还做总镖头呢!龙达三定了定神,呐呐说道:“女侠何苦和武当脉结仇!”玉罗刹眉毛一扬,道:“别人怕武当派人多势大,我偏不怕!”龙达三嗫嚅说道:“我知道女侠不怕,但冤家宜解不宜结,由我来摆和头酒,请女侠和白石道人赏面,彼此来喝一杯,和解了吧?”玉罗刹笑道:“我和白石道人比剑是比定的了,白石道人武功虽非登峰造极,但也还可以做做对手。你叫我不要和他比剑,除非你另外找一个可以做我对手的来比。天下事最痛快的莫如找到对手比武,你叫我不比,那怎么成!”龙达三道声苦也,绷紧了面,说不出话。玉罗刹道:“怎么,你帮不帮忙?天就快亮,我还要赶回去呢!”龙达三道:“我这条命也是你爹爹救的,他有命令,我怎敢不遵?不过我想先见他一面。白石道人剑法天下独步,我和他一斗,准死无疑。我要请你爹爹代我照顾遗孤。”在龙达三心中,以为玉罗刹定是要自己去助拳帅了,所以想先见铁飞龙,表达苦衷。玉罗刹哈哈大笑,笑到眼泪都掉下来。龙达三愕然不解。心中烦恼之极。玉罗刹大笑一阵,这才说道:“说了半天,原来你是以为我要找你助拳。白石道人算得了什么,何必你来相助。再厉害的对头我们父女也不怯惧,何况于他!”
  龙达三松了口气,道:“那么女侠有何事吩咐?”玉罗刹道:“我们找你为的不是要对付白石道人,而是要对付红花鬼母。”龙达三又大吃一惊,道:“红花鬼母公孙大娘还在世上么?”心虽惧怕,但却不像刚才那样惶恐。玉罗刹故意笑道:“怎么,你不敢跟她动手吗!”这回轮到龙达三大笑了,龙达三大笑说道:“我若怕死,也不敢干保镖这一行了。你要斗红花鬼母,我万死不辞!”玉罗刹好生奇怪,心道:红花鬼母比白石这人厉害得多。你不敢斗白石道人,反而敢斗红花鬼母,真不知是什么理由。但她见龙达三愿意慷慨赴难,把先前轻视他的心减了不少。
  龙达三道:“是不是现在就去!”玉罗刹一笑说道:“不是要你助拳。”把所求的事说了出来。龙达三道:“护心铜镜,镖局里有的是,只是那药方开了这么多药,能否配齐,却是难保。好,你在这里稍坐,我马上叫人给你去配。”
  玉罗刹在镖局中坐候,看看天色大白,红日东升,又过了一会,太阳已照进窗来。玉罗刹道:“怎么还不回来?”龙达三道:“几十味药,一时未必配得齐全。”再过了一顿饭时间,配药的人回到镖局。五罗刹看看天色,道:“还好,没有耽搁时候。”配药的伙计道:“廿五味药,除了熊胆缺货,其他都配齐了。”玉罗刹道:“缺一味不紧要吧!”龙达三一皱眉头,道:“熊胆乃是主药,不能缺少。熊胆虽然名贵,却也不是稀罕之物市上怎么会缺货?”伙计道:“听说这两天宫中内监大事搜购,药店里的熊胆全叫他们买去了。”玉罗刹恨恨说道:“若非我要赶着等用,我便到宫中偷它出来。”龙达三沉吟良久,忽道:“有一个地方也许会有。”玉罗刹道:“什么地方,我们马上就去。”龙达三道:“熊胆以关外出产的最好,边关将帅必定备有。”玉罗刹道:“那么熊经略一定有了?”龙达三道:“正是。熊经略两袖清风,送不起貂裘等名贵礼物,熊胆在这里虽然值钱,他关外却并不贵,熊经略定会带些回来,送给亲友。我和你去一趟吧。”玉罗刹想起昨天和岳呜珂动手之事,好生委决不下,想了一会,忽道:“他若叫熊经略不给,那么他的人品就更不足取了。”龙达三莫明其妙,问道:“你说什么?”玉罗刹一笑道:“没有什么,我和熊经略手下一个武官,有点小小的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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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且说熊廷弼昨日追遇两场横祸,心情激愤,反显得意兴阑珊。这日众官奏摺已上,皇帝却没坐朝,奏摺是按朝廷体制由宫中的奏事太监转呈上去的。按说这样大事,皇帝应该马上处理,但等到日上三竿,还不见动静,也不见有钦差来宣召。熊廷弼在房中踱着方步,走来走去。岳呜珂知道这是他的老习惯,每当有大事待决之时,总是这样。到了近午时分,皇帝才突然派了两名太监,抬了一箩东西,传旨赏给熊廷弼看。内监去后,熊廷弼打开一看,只见满箩奏摺,都是奸党参劾自己的奏摺。熊廷弼叹口气道:“罢了!罢了!”杨涟道:“经略大人宽心,圣上把奏摺原封不动送给你看,正足见信赖之深。”熊廷弼道:“若然我们的奏摺未上,如此说法,也还不无道理,但在我们奏摺递上之后,才赏给我看,这分明是说:你参劾别人,别人也参劾你。皇帝是忠 不分,一律看待的了。”杨涟道:“我想不至如此。”熊廷弼背负双手,又在房内踱起方步,走来走去。杨涟等都不敢出声,过了一阵,熊廷弼忽然叫道:“拿纸笔来。”杨涟道:“经略要再上奏摺吗?”熊廷弼道:“我要上辞呈!”杨涟道:“不可呀不可!碍略不可因一时之气,把国事抛开不理。”熊廷弼道:“杨兄,你有所不如,朝中既然全给 党把持,我纵能再回边关,也必受诸多掣肘,不能统兵抗敌的了。我不如迳上辞呈,试试皇帝的心意。这在兵法上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若然皇帝还不算太糊涂的话,他定会召我入官,细问情由的。”
  其实由校虽然年幼,也还不算太过胡涂,他还懂得熊廷弼是个大忠臣的。可是他的乳母客氏和魏忠贤狼狈为奸,根本不让他知道外面的事情,却把他一步步别到声色玩乐的享受上去,把他那一点点灵性,也全闭塞了。可怜朝中那么多正派大臣,呕心沥血写出来的奏摺,由校根本就没有看到,被他的乳母没收去了。由校以前说过要把奏摺装满一箩,送给熊廷弼看的话。客氏看了杨涟等人的奏摺之后,便和魏忠贤商议,乘机怂恿由校,说道:“熊廷弼已经回来,圣上可以把那些奏摺送给他看了。”由校道:“他既然回来,把他召进宫来,当面给他,不很好吗?”魏忠贤作了个奸笑,由校道:“你笑什么?”魏忠贤悄悄说道:“禀皇上,这熊廷弼样样都好,就是一样不好。”由校道:“那样不好?”魏忠贤道:“这人古板得很,看见皇上那么好玩,一定会唠唠叨叨说个不休。”由校在父亲死后,没了管头,玩得十分放肆,在宫中辟了斗鸡跑狗踢毽马戏之场,天天玩乐,闻说熊廷弼古板,果然害怕,道:“那么外面的三大殿召见,不让他看到,行吗?”魏忠贤道:“他来后一定有人说给他听,你见了他,一定给他数说的。”又道:“这几天梅菊争妍,咱们正要开设梅菊之宴,叫宫女们扮成梅花仙子,菊花神女,让她们也争妍斗丽一香,若然皇上召见那个老熊,岂不给他败了清兴?”由校想想,也是道理,便道:“但是到底总得要见他呀!”客氏在旁笑道:“傻哥儿,到他要回边关的时候,才给他送行也不迟呀!”由校到底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乳母和魏忠贤既然都是这样说法,他也乐得作乐去了。
  可怜熊廷弼虽然知道宫中给客魏把持,还料不到由校给蒙蔽到这个田地。他看了那箩奏摺,还尽自猜测皇帝用意,在房间内踱来踱去,想写辞呈。杨涟道:“熊兄,你若
  是想试皇帝心意,写写咩呈,我也不加反对。但不必现在就写。兵部尚书杨 现在正去追问九门提督,问昨日捉到的,那些假装强盗劫你的人,他审问得如何了?等他回来,我们再从长商议,你道如何?”熊廷弼只说了两个字“也好”。仍踱着方步,绕室而行,杨涟怕他闷出病来,道:“老熊,我和你下盘棋好吗?”熊廷弼道:“也好。”走了几着,随从武官王赞进来报道:“禀经略,以前给我们押运过军饷的那位龙镖头,和昨天那个女子,求见经略。”熊廷弼把棋子一拨,道:“这一局棋算我输了。”吩咐王赞道:“请他们进来!”
  岳鸣珂在旁纳罕,以为玉罗刹又来找他晦气,这些儿女之事,对熊经略可难说得清楚。熊廷弼见岳呜珂面色不豫,问道:“你想什么?”岳鸣珂道:“那女子野性难驯,我怕她会冲闯经略!”熊廷弼哈哈大笑。
  岳呜珂一怔,熊廷弼笑道:“我这两天,见了许多衣冠禽兽,正想见一见山野之人。”杨涟见他高兴.,也凑趣说道:“那女子剑法高强,昨天我在门缝里张望,见她把群贼杀得鬼哭神嚎,真是痛快淋漓之至,我也想见她一见。”岳呜珂不便阻挠,只好侍立在熊廷弼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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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过了一会,王赞带了龙达三和玉罗刹走上,龙达三屈膝行礼,玉罗刹却学男子模样,只是作了个揖,对岳呜珂瞧也不瞧。熊廷弼丝毫不以为意,对玉罗刹道:“昨日多蒙你仗剑来救,我还未曾请教你的芳名呢?”玉罗刹噗嗤一笑,道:“什么芳名不芳名的,我的名字叫做练霓裳,但江湖上的人都叫我做玉罗刹,真名反而没人叫了。你高兴叫我霓裳也行,高兴叫我做玉罗刹也行!”熊廷弼微微一笑,道:“练姑娘,你真是快人快语!”
  王赞倒了两杯茉莉香茶,玉罗刹一口喝完,道:“这个杯子太小。”熊廷弼忙道:“好,换过大碗来。练姑娘,你喝酒吗?我喝酒时,也总是用大碗的。”玉罗刹道:“怎么不喝,喝酒我也用大杯的。不过,今天我不能喝,你不必客气。你这茶很香,我倒可以多喝一碗。”熊廷弼满怀愁郁,给她几句妙言妙语,驱得云消姻散,笑道:“好,咱们坐下来好好一谈。”
  玉罗刹用手肘碰了一碰龙达三,道:“我们可不能好好的谈。”熊廷弼一愕,随即笑道:“你们想是有什么事情要见我了。达三,你说。”龙达三道:“经略大人为国宣劳,万里回来,小人一无礼物表达寸心,反而……”话未说完,玉罗刹忽皱眉头:“你这人怎么的,说话这么文绉绉的,话不到题!”熊廷弼哈哈大笑,道:“这姑娘说得对!龙达三,你该罚一杯。你快说,你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龙达三涨红了面,呐呐说道:“大人有没有熊胆带回,我想求人人赏赐。”熊廷弼笑道:“这个小事也值得挂齿了对了,熊胆是止痛散瘀的良药,正合你们镖局使用。王赞,把我带回的分一半给他。”又道:“我本来准备叫人送去给你的。这两天事情太多了,一下子就忘了
  玉罗刹一双眼珠圆溜溜的转了几转,忽然笑道:“你这个官儿倒不错,和我们绿林豪杰的脾气相差不多!”杨涟变了面色。熊廷弼只是哈哈一笑,道:“你是绿林中的女豪杰吗?”玉罗刹道:“不敢,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豪杰?”熊廷弼笑了一笑,却正色道:“做替天行道的绿林豪杰也无所谓。不过满洲鞑子都快要打来啦,绿林中的豪杰还是该听朝廷招安,同御外侮的好!”玉罗刹道:“若是你这样的官儿去招安,大约还有人听你的话,其他的官儿谁个理他!依我说,也不必说谁招安谁,满洲鞑子打来,咱们大家揍他!”熊廷弼默然不语,怔怔的看着玉罗刹!
  熊廷弼深知朝政腐败,对绿林强盗,只是用“ ”,偶尔招安,也只是出于将帅的私心,想收为已用,扩充势力罢了。怪不得玉罗刹说别的官儿不成,他们也的确是难以令人心服。玉罗刹见他看着自己出神,道:“怎么?我说错话了?”熊廷弼道:“你没有说错。”杨涟是兵部大员,两天前还禀承皇帝之命“其实是客氏的主意”,派刘廷元去陕西“袭匪”,听玉罗刹自表身分,想起陕西告急的文书中,果然有一股盗匪,匪首叫做玉罗刹的。当时自己因为这个匪首是个女的,还特别留心,想不到就是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一时不知所措,坐立不安。熊廷弼知他心意,笑道:“杨兄,这位姑娘现在来探望我,她可是我的朋友。”杨涟道:“这个自然。”心想熊廷弼真是个怪人,和这个女强盗谈得这么欢洽,倒真像多年老友似的。不过熊廷弼既然如此表示,杨涟也就放下了心,不再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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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2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过了一会,王赞已把熊胆敢了出来,包了好大一包,龙达三道:“哟,太多了!”熊廷弼逍:“你们镖局反正有用,拿去吧!”龙达三接过熊胆,正想告辞,熊廷弼对玉罗刹甚为赏识,真恨不得有个女儿似她一样,看着她的佩剑,忽然笑道:“练姑娘,你的剑法是谁教的?”玉罗刹道:“你问这个干吗?”熊廷弼道:“你的剑法高明极了,我虽然不精剑术,但却最喜欢看人比剑。”玉罗刹道:“可惜你是大官,要不然今天我就请你去看比剑。”熊廷弼忽道:“练姑娘,这位是我的参赞名叫岳呜珂……”玉罗刹截着道:“我知道。”熊廷弼道:“他的剑法在我军中号称第一,你愿不愿意和他比一比,点到为止,不准伤人。”玉罗刹忽冷笑道:“哈,岳鸣珂,原来你还不服气,好,咱们再比一比。”嗖的一声,拔出剑来。杨涟吓得躲到椅后,熊廷弼听得话里有因,忙道:“慢来,呜珂,你以前和她比过剑的?”玉罗刹道:“不止一次了,哎呀,天色不早,你若未回边关,以后我再告诉你。岳鸣珂,咱们这场比剑,记下来吧。”熊廷弼舍不得她立即离开,看看日影道:“还差一点才到正午,怎么说天色不早。”玉罗刹深怕熊廷弼一定要留她和岳鸣珂比剑,冲口说道:“我要和红花鬼母比剑,你知道什么!”熊廷弼道:“什么红花鬼母!这名字好怪!”
  岳呜珂大吃一惊,他的师父霍天都是武林前辈,见多识广。岳呜珂在天山之时,已听他说过红花鬼母的故事。忙拉了拉熊廷弼,道:“大帅,我有话要和你说。”玉罗刹道:“你不能强留我在此地比剑!”熊廷弼道:“姑娘,你放心,你有事情,比剑以后再说,你稍待一会。好,呜珂,有什么话快说。”岳呜珂把熊廷弼扯到屏风背后,约过了一盏荼的时刻,还未出来。龙达三的心卜卜的跳。
  龙达三只道岳呜珂不肯放过玉罗刹,心想:这女魔头真是天大胆子,竟然在熊廷弼面前,自表身分。我若知她如此,怎么也不带她来。熊廷弼身为大将,岂有见了强盗,也不捕拿的道理。这回定逃不了。玉罗刹倒是神色自如,熊廷弼谈吐之中,自然有一种令她信服的力量。她想熊廷弼说过当她朋友,当然就是朋友,半点也没疑心。过了一会,熊廷弼和岳呜珂出来,笑道:“练姑娘,你过来!”玉罗刹毫不在意的走了过去。熊廷弼道:“我本想送你一件礼物,但在客途之中,却拿不出好东西来。”玉罗刹道:“哈,我以为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你却要和我讲客套。交朋友不必送礼的。我生平 收强盗头子的礼物,对朋友的东西,我可不要。”熊廷弼续道:“我虽然没有礼物送你,但我却要借一件给你,你用了之后,一定要交还的。”玉罗刹道:“哈!借一件给我!这倒新奇。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熊廷弼拿出一对手套,笑道:“练姑娘,你当不当我是朋友?”玉罗刹道:“我若不把你当朋友看待,怎会和你当大官的谈这么久?”熊廷弼温言说道:“那么我求你一件事你答不答应?”玉罗刹喜道:“你有事要求我?哈,汤里火里,万死不辞!”熊廷弼道:“等会你去斗那个什么红花鬼母之时,一定要把这对手套带上,用完之后,再送回来。”玉罗刹见这对手套金光微闪,好像不是用普通丝线织成,甚为喜爱,道:“好,我听你的话。”熊廷弼直送她出到门口,这才道别。
  玉罗刹飞快赶回镖局,镖局里的伙计早把药丸配好,只等熊胆一来,马上研成碎未,混入丸中。龙达三取出两副上好的护心铜镜,又把琉璜包了两包,一一交给玉罗刹收好,道:“白天不便施展轻功,你乘我的快马去吧!到了山脚,你再弃马登山。”玉罗刹一声:“多谢!”跨上马背,飞驰而去。出了城门,红日已过中天,玉罗刹道:糟,这回是自己第一次的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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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说白石道人和卓一航离开柳家,赶往西郊。路上卓一航问道:“师叔,为什么约她在秘魔崖比剑?”白石道:“秘魔崖岩石底下有个石室,据传唐朝的时候有一个名叫“卢师”的和尚曾在那里住过。卢师是昆卢剑派的祖师,他的剑法精义早已失传,现在的昆卢剑派得他的皮毛而已。听说石室中还有卢师遗迹,学武之人,每到那里,都是流连忘返,你是我派未来的掌门,应该到那里见识见识。而且秘魔崖是有名的险峻荒僻之地,在北京近郊,可难找到这样一处良好的比剑场所。”卓一航心想:你和玉罗刹比剑,叫我那有什么心绪玩赏。心中一路盘算,如何替他们化解,不知不觉,已到西山。
  白石道人抬头一看,道:“我们来得早了,还未到中午呢。”卓一航道:“我们先到秘魔崖候她。”白石道:“候她?她好大的架子?”卓一航不敢回答,心道:“怎么四师叔近来好像心胸越来越狭窄了,以前却不是这个样子。”又想起和他一路同行之时,他总是故意让自己和他的女儿接近,他对玉罗刹的仇恨,莫非也与此有关。思前想后,越发闷闷不乐。
  白石道:“你想什么?”卓一航道:“没什么。师叔、我看这场比剑还是免了吧!”白石道:“胡说。武当派的人从不怯场!”心想:先到秘魔崖看清楚地形也有好处。飞步登山,过了一会,只见一块硕大无比的岩石,从山顶上凭空伸出,下面有一片平地,就好像张开了的狮子嘴一般。白石道:“这就是秘魔崖了,咱们上去!”两人施展轻功,到了上面,白石道人忽然咦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片平地堆着一堆堆石头,好像什么阵图一样,白石道:“玉罗刹捣什么鬼?”和卓一航进入石头阵,走了一阵,只觉其中千门万户,复杂异常,好像是按五行八卦所布的阵图。对五行八卦之阵,武当秘笈也载有,坦白石道人却不甚精,绕来绕去,好一会了,找不到出路。白石怒道:“不菅这魔头捣什么鬼。我把她的石头扫荡了再说。”伸腿一扫,把一堆石头踢得到处乱飞,撞在其他的石头上,把好几堆石头撞散,白石道人哈哈大笑。
  笑声未停,忽然有人阴恻恻的冷笑道:“何物小子,胆敢捣乱我练功的石阵。”话声尖锐刺耳,就好像有人对着耳朵叫喊一般,白石道人吃了一惊,游目四顾,不见人影,白石道:“你是什么鬼怪?”忽地眼睛一亮,岩石下忽然现出一个鸡皮鹤发,焦黄枯瘦的老妇人,拿着一根拐杖,鬓边插了一朵红花,打扮得不伦不类,真像鬼魅现形,山魁出世。面上似怒似笑,饶是白石道人艺高胆大,也感到一阵寒意,直透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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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2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那老妇巅巍巍的走入石阵之中,喝道:“你这两个小辈叫做什么名字,师父何人?来此何为,赶快从实招来!”白石道人身为武当五老之一,年纪也已有五十有一,几曾给人这样小视,呼他“小辈”,大怒说道:“武当五老的名字,你听人说过没有!”老妇人眼皮一翻,冷冷说道:“什么武当五老,没听说过?”武当五老的得名,是近十年之事,这老妇人隐居已三十年,三十年前,白石道人还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何来“五老”之名,所以这老妇人说不知道,确是实情。白石道人却以为“武当五老”之名,天下无人不识,听了这老妇人的话,以为她故意轻视,越发大怒。
  卓一航却躬了躬腰,恭敬问道:“不敢请教老前辈大名。”那老妇人裂嘴一笑,道:“唔,你这孩子还懂得一点礼貌。”指着鬓边的红花道:“你能上到秘魔崖,也算有点本领,应是出于高人所授。你的前辈没对你说过吗?你知不知道这朵红花的来历?”
  卓一航十分惶惑,摇了摇头。白石道人忽然想起红花鬼母的名字,骤吃一惊,冲口叫道:“你这妖妇,居然还在世间!”红花鬼母大怒,杖头一指,叫道:“贼道,吃我一拐。”红花鬼母今年已六十开外,比前任的武当掌门紫阳道长小几年,白石道人曾听大师兄说过红花鬼母的故事,虽然知她是个强敌,但总以为当年那西北十三名好手,不是一流人物,所以败也不足为奇。对红花鬼母的神奇武功,也总认为是夸大之辞,虽然严阵以待,却也并不恐惧。
  红花鬼母道:“小辈,你还不进招?”白石也道:“妖妇你还不进招?”红花鬼母把拐杖向石堆一拨,那些石头纷纷飞了起来,从白石道人身边飞过,却并不打中他,石弹纷飞,溅了白石道人一身尘土,白石大怒,青钢剑扬空一闪,蓦地一招“金针度线”,直取红花鬼母的咽喉,红花鬼母随手一抖,拐杖猛然压下,白石道人斜身滑步,一甩剑锋,跟跟跄跄向旁冲出几步,虎口发热,又惊又怒,刷刷回身两剑,使出了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的绝招,前发后至,快速之极!红花鬼母拐杖一举,将两招同时破去,道:“你能在我拐底逃生也算不错。”白石愤然进剑,霎眼之间,连进七招,红花鬼母一一破开,道:“唔,你这剑法我好似在那里见过,当今之世,有这样的剑法也算是一把好手了。”谈笑之间,连连反击,白石道人给迫得连连后退,跃过了好几个石堆,惭惭被红花鬼母困在石阵之中,白石道人知道难以逃脱,脚踏八卦方位,把剑使得风雨不透,红花鬼母攻了五十多招,把白石道人杀得汗水淋漓,坦白石道人守得很稳,拚力支撑,竟然也无破绽。红花鬼母攻势忽缓,喝道:“紫阳道长是你何人?”白石道人这时羞愤交迸,不愿再提“武当五老”的名头,乘她攻势暂缓之际,突然两记绝招“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上下两剑,直取红花鬼母穴道要害。红花鬼母怒道:“你这小子不受抬举。”拐杖一横,把两记绝招都化了开去。左掌一伸,呼呼风响,砂石飞扬,威势惊人。白石道人抵挡她龙头拐杖,已自处在下风,她发掌助威,更是难敌,剑法惭惭散乱。卓一航一看不妙,冒着砂石,拔剑撞来,红花鬼母道:“哦,你也来了!”拐掌齐施,把两人都困在石阵之中。卓一航每挡一拐,身躯便震一下,知她功力太高,无法抵挡,只好连走巧招,助师叔防守。红花鬼母也好像对他特别留情,只把他的剑招挡开便算,并不使出杀手。
  卓一航剑法武功,在武当第二辈中首屈一指,比白石道人也不过仅逊一筹,红花鬼母对他手下留情,便宜了白石道人,竟自转危为安,还能出手反击。打了一阵,红花鬼母叫道:“当年十三名好手联手斗我,也不过走了五百多招,现在已走到三百多招,不能再让你们了!”拐杖横挑直扫,掌力远震近攻,砂石飞扬中卓一航冒死抗拒,眼看红花鬼母一拐戮到师叔胸膛,急忙抢进一剑,刺她左胁,明知刺她不中,也要进攻,目的不过是解师叔之危,红花鬼母左掌一带,喝声:“去”,卓一航只觉如腾云驾雾一般,给掷出了石阵之外爬了起来,居然并未受伤,好生奇怪。就在此时,猛听得师叔一声惨叫,也给掷出了石阵之外。卓一航急忙奔去,只见师叔胸衣碎裂,胸膛上有两道紫色的伤痕,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卓一航大哭起来,挺剑向红花鬼母冲去,哭叫道:“妖妇,你害了我的师叔,我也和你拚了!”缸花鬼母道:“咦,你也叫我妖妇!”慢慢的举起拐杖,卓一航正冲入石阵,忽听得有人叫道:“一航,一航!”卓一航脚步倏停,叫道:“练姐姐快来,帮我杀这妖妇!”转瞬之闲,铁飞龙与玉罗刹双双奔到。正是:鬼母巧逢玉罗刹,私魔崖下决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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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回 神剑施威 胆寒惊绝技 毒珠空掷 心冷敛锋芒


  红花鬼母桀桀冷笑,铁飞龙道:“公孙大娘,你这回行事差了?”红花鬼母怪眼一翻,道:“怎么差了?”铁飞龙道:“金独异屡行不义,而今又听奸  遣使,谋害忠臣,你为何替他出头?”红花鬼母冷笑道:“我那老鬼纵做错了事,也轮不到你来管教?”铁飞龙脾气也硬,冷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离间你们夫妻了?公孙大娘呀,公孙大娘!鄙笑你是一代名家之女,却这样糊涂,不明大义。”红花鬼母拐杖一顿,叫道:“铁飞龙休得多言,我今日到来,专诚要领教你的雷霆八卦掌?”铁飞龙哈哈大笑,飞身跃入石阵。道:“好哇,原来你立心伸量我老铁来了?”身形一晃,跳在一堆石头后面。红花鬼母抛了拐杖,道:“你想借我的石阵比试掌力?”铁飞龙道:“正是?”双掌一扬,石块纷纷飞起,红花鬼母单掌一劈,也把一堆石头打得纷飞,石头对空乱撞,两人一面运掌力激汤石头,一面跳跃躲避石弹。
  铁飞龙脚踏八卦方位,每发一掌,便跳过一堆石堆,躲避之处,恰是石弹飞射不到的死角,红花鬼母道:“铁老贼你倒溜滑!”双掌齐扬,把两堆石头打飞,左右夹击,铁飞龙反身一跃,从“坎门”跳到“兑门”,还击了一掌,红花鬼母也急从“乾门”跳到“艮门”,两人一进一退,在石阵中穿来插去,各运掌力飞石击敌,在秘魔崖下打得沙尘滚滚,石块乱飞,而两人进退攻守,都有法度,那满空飞舞的石块,却没有一块击中了人。玉罗刹在旁边看得十分高兴,跃跃欲试。
  铁飞龙的雷霆八卦掌法原是按照八门五步的身法步法,以刚柔合用来制胜克敌的。原来铁飞龙经验老到,而且有知已知彼之明,他知道红花鬼母的武功在自己之上,所以才将计就计,借她布好的石阵和她比试掌力。
  而这种阵式正是铁飞龙最熟习的阵式。在这样的石阵中比掌不单单是靠掌力取胜,红花鬼母的石阵按五行八卦的方位布置,还要靠趋避得宜,所闪之处,要恰恰是石弹打不到的“死角”,所以每发一掌每跳一步,都要预计到后路。铁飞龙的掌法本来就是按照八门五步的方位,比红花鬼母还要熟习得多,腾挪闪避,妙到毫巅,因此铁飞龙的掌力虽然要比红花鬼母稍逊一筹,可是以巧补拙,打了半个时辰,还是恰恰打个平手。
  红花鬼母勃然大怒,  拚半个时辰还未将敌人打倒,这在她来说,是从所未有之事。尤其气愤的是:这时她已看出铁飞龙掌力不如自己,可是在石阵中比试,又偏偏胜不了他。铁飞龙看她火起,故意再发一掌,便大笑三声,把红花鬼母更是激得暴跳如雷,双掌连扬,运用了内家真力,霎时间尘土飞扬,石弹如雨,掌风呼呼,人影凌乱,在铁飞龙大笑声中,玉罗刹忽然叫道:“停!”铁飞龙反身一跃,跳出圈子,红花鬼母喝道:“做什么?”玉罗刹冷冷笑道:“你的石阵已全给摧毁了,这场比试也该完了。”红花鬼母身形一停,凝步立在乱石之上,这才发现  拚了半个时辰,加以自己又用力过猛,百多堆石头已全打得倒塌,许多石块正在翻翻滚滚,滚下山坡。
  红花鬼母气犹未消,在乱石中捡起龙头拐杖,向石头上一顿,铿然有声,道:“铁老贼,这场算是拉平,我再和你见个真章。”玉罗刹盈盈笑道:“红花鬼母,你这就不公平了!”红花鬼母怒道:“怎么不公平!”玉罗刹道:“你手上有兵器,我爹爹可没带兵器。”红花鬼母怒道:“再比掌力也行!”玉罗刹道:“你们刚才比掌已是比成平手,还比什么?”红花鬼母一怔,虽然适才铁飞龙利用石阵取巧,可是总不能说不是比试掌力,而且石阵又是自己布的,更不好意思说他利用石阵占了便宜。本来武林名手,各有擅长,有的人以掌力称雄,有的人以兵器见胜。红花鬼母是拳掌兵器,全都出色当行,铁飞龙则只是以掌力称雄,平生从不使用兵器。所以红花鬼母若然要和铁飞龙见个真章,则用龙头拐杖对他双掌,也不能算是不公,无奈玉罗刹一口咬定,比掌已成平手,要比兵器铁飞龙可不能奉陪,歪有歪理,红花鬼母拿她没有办法,重重的把拐杖一顿,恨恨说道:“今日之事,我不能就此干休!”可是要怎样再比,红花鬼母却也说不出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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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玉罗刹看她怒气冲天,这才好整以暇,取下几根头上红绳,缚了袖口,慢慢说道:“红花鬼母,你不必气恼,你要打架,那还不容易?有人奉陪你便是!”
  红花鬼母一怔,道:“你这女娃儿要和我比试?”玉罗刹展眉一笑,道:“哈,你猜得对了!”玉罗刹近几年虽是名震江湖,可是红花鬼母隐居已久,并没听过她的名头。虽然最近人京,丈夫对她约略提过玉罗刹的武功,可是现在见她才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未免意存轻视。要知红花鬼母在三十多年之前已享盛名:自然不愿和“小辈”动手。拐杖一指,桀桀笑道:“你再练十年!”
  玉罗刹嗖的一声拔出宝剑,笑道:“红花鬼母,你是说你要比我强得多么?”红花鬼母睥睨斜视,不接话锋,玉罗刹又笑道:“可惜你是个大草包。”红花鬼母大怒,斥道:“胡说八道?”玉罗刹又笑道:“你若不是大草包,为何连“学无前后,达者为师”的话都不晓得!”其实玉罗刹也只是粗解文宇,这两句话还是她从卓一航处听来的,她故意用来激怒红花鬼母,乃是一种战略。
  红花鬼母给她一激,果然气得非同小鄙,拐杖一指,怒道:“你若真能胜我,我拜你为师!”玉罗刹笑道:“这可不敢!这样吧,你若能胜我,我们父女二人任你处置。要是我胜了呢,你那臭老鬼丈夫可得由我处置,我要杀他剔他,你都不能帮他的手。”红花鬼母气往上冲,道:“只要你能和我打个平手,我就再隐居三十年!”玉罗刹笑道:“好,一言为定,进招吧!”红花鬼母道:“我生平和人单打独斗,从不先行动手!”玉罗刹低眉一笑,把剑缓缓的在红花鬼母面前划了一道圆弧。
  红花鬼母喝道:“你捣什么鬼?你到底想不想比试?”话声未停,玉罗刹手掌一翻,本来极其缓慢的剑招突然变得快如掣电,青光一闪,剑锋已划到面门!原来玉罗刹精灵毒辣,她看了刚才红花鬼母的掌法,知她武功非比寻常,所以故意先令她动怒,扰乱她的心神,再用状类儿戏似的缓慢剑招,令她疏于防备,然后才突然使出独门剑法,倏的变招,红花鬼母大吃一惊,杖头往上一点,玉罗刹剑锋一转,刺她咽喉,红花鬼母肩头一缩,左掌一拿,想硬抢她的宝剑,那料玉罗刹的剑势,看来是刺她咽喉,待她闪时,剑尖一送,却突然自偏旁刺出,红花鬼母一跃,只觉寒风飒然,自鬓边掠过,那朵大红花已给削去,玉罗刹哈哈大笑。她早料到刺红花鬼母不中,所以用奇诡快捷的剑法,明刺要害,实施暗袭,削了她鬓上的红花,挫她锐气。
  红花鬼母“哼”了一声,道:“剑法虽佳,还不是真实本领!”话虽如此,但骄矜之气已减了许多,玉罗刹笑道:“好,叫你看真实本领!”刷刷几剑,剑势如虹,似实似虚,在每一招之中,都暗藏好几个变化,红花鬼母竟未曾见过这种剑法,给迫得连连后退,卓一航在旁见了,心中大喜,连师叔身受重伤,也暂忘了。
  铁飞龙在旁全神贯注,心中却是忧虑。卓一航喜道:“练姐姐胜券在操,这个老妖妇不是她的对手。”铁飞龙微哂说道:“还早呢!”卓一航再看场中,形势忽变,红花鬼母铁拐翻飞,转守为攻,左掌疾发,呼呼风响。玉罗刹暴风骤雨般的剑点每给震歪,再过片刻,只见场中一团白光盘空飞舞,红花鬼母的一根铁拐就像化了几十根似的,拐影如山里着那团白光,宛如毒龙抢珠,滚来滚去:再过片刻,拐影剑光,融成一片,再也分辨不出谁是玉罗刹谁是红花鬼母了!卓一航看得目眩神摇,倒吸一口冷气!铁飞龙这时,却是忧惧之容惭解,指点说道:“那老妖妇功力虽高,却奈何不得她!”
  原来玉罗刹虽以独门剑术,一开首就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抢了上风,但红花鬼母的功力比铁飞龙还要高出一筹,比起玉罗刹来,自然更要高了,而且她经验又丰,一省悟上了当时,立刻止怒凝神,潜心化解,三十招之后,便转守为攻,以掌助拐,玉罗刹的身形在她的掌力笼罩之下,奇诡的剑招竟然受了牵制,被她那神出鬼没的龙头拐杖,迫得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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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3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红花鬼母正以为可以得手,岂知玉罗刹胸有成竹,虽处下风,却是傲然不惧。每到绝险之时,她都能举重若轻,在间不容发之际忽然避过!红花鬼母也暗暗佩服,铁拐越里越紧,看看玉罗刹已是万难躲避,玉罗刹忽然长剑一伸,在她龙头拐杖上一点,便借着这一点之力,身子腾空飞起,在半空挽了个剑花,居然还能反击!两人在乱石堆中奔驰追逐,红花鬼母虽占了七成攻势,却是无奈她何!原来玉罗刹是母狼乳大,自幼在华山绝顶游戏,轻功之高,并世无两。即算铁飞龙红花鬼母岳呜珂等在轻功上也都要稍稍逊她一筹。她知红花鬼母内功厉害,便尽量发挥自己所长,攻敌所短,并不和红花鬼母真正较劲,却在腾挪闪展之际,伺隙反击,斗了三百来招, 是不分胜负。
  铁飞龙松了口气,这时才想起白石道人身受重伤,向卓一航道:“瞧你的师叔去!”卓一航也霍然醒起,走近白石道人身旁,只见他盘膝坐在地上,正在闭目用功。铁飞龙唤了一声,白石道人微睁开眼,面色愠怒。铁飞龙摸出两颗药丸,道:“这是治伤解毒的圣药。”白石道人摇了摇头并不答话。他已服了武当本门的解药,不愿接受敌方“他把铁飞龙与玉罗刹都划人“敌方”了。”的赠与。铁飞龙又好气又好笑,在他耳边斥道:“我不愿见成名人物如此死去,你的本门解药只可暂保一时,我的解药才是正药,你不服气,就请你先吃我的解药,待你伤好之后,咱们再来较量。”白石道人闭目不理。铁飞龙一恼,突然伸手在他嘴巴上一捏,白石道人“呀”的一声喊了出来,铁飞龙已把两颗丸药,送人他的口中。
  白石道人浑身无力,要想吐也吐不掉,两颗药丸滑入他的喉咙,片刻之后,丹田升起一股热气,人也舒许多了,便不再言语。铁飞龙笑道:“你这师叔,倔强得好没道理。”把卓一航扯到身边,解开一角胸衣,悄悄说道:“你看。”卓一航见他胸前的护心铜镜已制成几块,若无钢线勒住,早已掉了下来。铁飞龙一笑扣衣,道:“我若不是有这块护心铜镜,也受伤了。你的师叔受了红花鬼母内力所伤,现在救治之后性命虽可无妨,但要复元,恐怕还得待一月之后。”卓一航不禁骇然。想起红花鬼母适才分散自己和师叔二人,师叔受了内伤,而自己却丝毫无损,这分明是红花鬼母手下留情的了。思念及此,不觉又为玉罗刹担心起来,生怕她受不住红花鬼母的掌力,也像自己的师叔一样受了重伤。
  卓一航忧心忡忡,再看斗场,只见斗场形势又变。红花鬼母的铁拐东指西划,手上像挽着千斤重物一样,比前缓慢许多,但玉罗刹的剑招却非但攻不进去,而且好像要脱身也不可能,两人在乱石堆中,各自封闭门户,一招一式,带守带攻,看得非常清楚,就像两个好友拆招练习一般。可是两人面色都极沉重,连一向喜欢嬉笑的玉罗刹也紧绸着脸,目不斜视,随着红花鬼母的铁拐所指,一剑一剑,奋力解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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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红花鬼母见玉罗刹轻功了得,拚了三百多招, 自不能取胜,心中一躁,竟把平生绝学,轻易不肯一用的“太乙玄功”施展出来,这种功夫可把全身功力移到物体之上,上乘者可以摘叶飞花,伤人立死,红花鬼母把功力运到铁拐之上,玉罗刹剑锋稍近拐身,忽觉如有一股粘力把自己的剑吸着似的,自己用力愈大,她的粘力也愈大,这一来玉罗刹奇诡绝伦的剑招无法施展,而且红花鬼母的拐势虽似缓慢异常,实际每一拐都是指着自己的穴道要害,只要自己稍微疏忽,对方就立刻可以乘隙而人,所以玉罗刹只能奋力拆招,同时避免和她较量真力!连逃走也不可能。因为只要自己的剑招一撒,身形一退,防守就要露出弱点,要害穴道,就全在敌人攻击之下了。
  卓一航看出情形不对,对铁飞龙道:“叫她走吧!”卓一航以为凭着铁飞龙的武功,纵不能胜红花鬼母,但掩护玉罗刹逃走丝有可能。铁飞龙叹了口气,摇摇头悄声道:“刚才还可以走,现在可不能了!而且除非是紫阳道长复生,或者天都居士来到,天下没第三个人可以拆开她们!”卓一航更是吃惊,说话之间,忽见红花鬼母手起一拐,当头劈下,玉罗刹的剑尖旁指,门户大开,惊极欲呼,铁飞龙忽然伸手把他嘴巴封住,在他耳边说道:“不可惊叫,扰乱她的心神!”卓一航再看时,只见红花鬼母那拐明明可以劈碎玉罗刹的头颅,却突然一歪,滑过一旁,不知是何道理,心中大惑不解。
  铁飞龙微微笑道:“霓裳的剑法真是妙绝天下,刚才那一招解得好极了!连我也意想不到。”说罢举袖抹额,卓一航见他额上汗水直流,这才知道铁飞龙的着急之情,并不在自己之下。
  原来红花鬼母刚才那拐虽然可以劈碎玉罗刹头顶,但玉罗刹也冒险进招,剑势指向她胁下的章门要穴,红花鬼母若不防救,势必两败俱亡:所以铁拐虽然距离玉罗刹头顶不到五寸,还是不得不稍稍移开,震歪玉罗刹的剑锋。
  交换了这一险招,红花鬼母想道:这女娃子功力不如我高,我何必和她冒险对攻。慢慢把她困死便成。仍然施用“太乙玄功”,把内力运到拐杖之上,将玉罗刹困在丈许方圆之地,攻既不能退亦不得!
  铁飞龙自是行家,越看心头越急,心道:红花鬼母一稳下来,用这样的打法,裳儿剑法再妙,也鸡久敌。可是凭着自己功力,又不能上前解拆,只好在旁边乾着急。卓一航虽然不懂其中奥妙,但见铁飞龙汗水直流,场中玉罗刹神色越加阴沉,也知道情形不妙。可是连铁飞龙都无能为力,他更是毫无办法,也 有焦急的份儿。铁飞龙想了一会,忽然想起一策,双掌猛力相撞,卓一航莫名其妙,心想:这老儿发了疯不成?更是着急。
  不但旁观的二人蕉急,场中剧战的二人也都暗暗心急。红花鬼母用出“太乙玄功”,本以为在五十招之内便可得手,那知拚了一百多招,虽然占得上风,但玉罗刹却还是可以抵挡。而用这种内力拚斗,最为伤神,红花鬼母不由得暗暗心慌,这场大战之后,就算获得全胜,也恐怕要生一场大病。玉罗刹斗了半日,更是焦急异常,红花鬼母用这种打法,令她攻既不能,退亦不得,心中想道: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不成了忽见铁飞龙双掌相撞,心念一动,玉罗刹本知道红花鬼母内功深厚,不敢和她较量劲力,这时为了要在死里逃生,咬了咬牙,暗运内力,战到急处,红花鬼母霍地一拐打来,玉罗刹突然横剑一封,剑拐相交,火星四溅,玉罗刹给震得倒退三步,红花鬼母也立足不稳,晃了两晃,不由得大吃一惊!
  玉罗刹试了一招,精神陡振!红花鬼母的内功也并不如想像之甚,顿时剑光飞舞,再也不怕和她的铁拐相交,红花鬼母大为驾奇,想不到玉罗刹的内功也如此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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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4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红花鬼母这回吃了大亏。原来红花鬼母的功力,的确要比玉罗刹高出许多,可是她先和白石道人打了三百多招,跟着又和铁飞龙比试掌力,动了怒气,用力过度,内功已减削许多,要不然莫说运用了“太乙玄功”,不须用到一百多招,就是这一拐最少也可以把玉罗刹的宝剑打飞。玉罗刹无形中占了便宜,自己还不知道!
  铁飞龙这时才松了口气,暗暗发笑。原来他先出场,把红花鬼母激怒,将石阵摧毁之后,才让玉罗刹出门,正是他预先安排好的战略。玉罗刹不懂正门八卦之阵,但轻功极高,所以在石阵摧毁之后,能移与红花鬼母打成平手。铁飞龙又因这一战关系重大,并且知道玉罗刹也十分好胜,所以并没将事先的计画说给她听,以免影响她的心情,让她好专心对敌。可是铁飞龙事先虽然布置周密,到目睹玉罗刹与红花鬼母激战之时,还免不了忧心忡忡,生怕玉罗刹的内功与红花鬼母相差太远,直至看到玉罗刹冒险反击,剑拐相交,各给震退的情形,铁飞龙才宽了心。
  再说玉罗刹突破了红花鬼母的胶着战术,剑剑反击,辛辣异常:红花鬼母余势未衰,掌风呼呼,铁拐乱扫,也尽自遮挡得住。两人各以内力相拚,只见杖影剑光,此来彼往,叮叮当当,战了一个势均力敌。
  红花鬼母想不到一世威名,竟给这个女娃子迫成平手,战到分际,突然左掌护胸,铁拐倒拖,卖了一个破绽,跳出圈子,玉罗刹一声娇笑,脚步一点,身形飞起,凌空下击。铁飞龙叫道:“裳儿,小心了!”红花鬼母把手一扬,三团赤色光华,电射飞来,玉罗刹已有防备,在空中一个转身,避了开去,笑道:“你捣什么鬼把戏?”那料口方张开,笑声未歇,跟前红光一闪,一颗圆溜溜的东西,突然飞进口中,玉罗刹头下脚上,疾冲下来,红花鬼母反手一拐,玉罗刹一个“细胸巧翻云”,身翻了过来,宝剑在拐上一点,倒跃出三丈开外,站在地上,摇摇晃晃。卓一航大吃一惊,铁飞龙却仍是神色如常,微微发笑。
  红花鬼母得意之极,连连怪啸,迈步上前,将龙头拐杖向玉罗刹胸前一点,叫道:“你这女娃子还不叶剑认输,要等死么!”玉罗刹身形一晃,避了开去。红花鬼母又喝道:“你中了我的毒珠,性命不过一时三刻,赶快没降,还可以救你一命。”玉罗刹又晃了一晃,仍然不理。红花鬼母心道:这女娃见好倔强!一把抓去,玉罗刹突然张口一吐,一颗赤红如血的珍珠飞了出来,唰的一剑削去。红花鬼母以为她受了伤,料不到她身手还是如此矫捷,嗤的一声,急闪开时,衣袖已被削去一截。玉罗刹笑道:“你这老妖妇还不认输,要等死么!”
  原来这赤红如血的珍珠,乃红花鬼母的独门暗器,名为“赤毒珠”。此是将珍珠在毒蛇血中浸炼,直到把白色的珍珠炼到赤红如血方止,剧毒无比,轻易不肯使用。幸而穆九娘昨晚将三颗赤毒珠带来示警,铁飞龙有了防备,教玉罗刹将雄寅等药物炼成的药丸含在口中,故意接她一颗,然后出其不意吐了出去,分散她的心神,刺她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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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红花鬼母大怒,铁拐一震,把玉罗刹的宝剑汤开。铁飞龙叫道:“红花鬼母,你要不要脸?”红花鬼母一声不响,铁拐疾扫。玉罗刹冷笑道:“老妖妇,你还有什么伎俩!”运剑如风,虎跃鹰翔,飒飒连声,浑身上下,卷起精芒冷电。红花鬼母退了几步,突然一跃而上,用力将龙头拐杖一抖,玉罗刹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横剑一封,只听得“当”的一声,红花鬼母的龙头拐杖一歪,杖头上突然伸出一枝明晃晃的利刃,凭空长了一尺。要知高手较量,分寸之间都要计算得十分准确,玉罗刹所占方位,本是拐杖不及之处,那料敌人的拐杖头上忽然伸出一枝利刃,玉罗刹剑已封了出去,不及回防,红花鬼母身手何等迅疾,拐杖向前一送,利刃冷森森,指到了玉罗刹的心窝!
  铁飞龙在旁看得真切,突然想起白石道人心口的刀痕,冷汗迸流,飞身跃入圈子,大声喝道:“用毒手对付小辈不害臊么?”红花鬼母心头一震,但她这招快如电光火石,要收手也不可能,铁飞龙身形方起,场中已有人惨叫一声,铁飞龙立稳足时,只见玉罗刹与红花鬼母已经分开,玉罗刹神色自如,冷冷笑道:“来,来,来!我与你再斗三百招!”铁飞龙大为惊异,做梦也想不到玉罗刹会有这样高强的本领,居然能够死里逃生!
  其实并不是玉罗刹凭着本身的功夫逃了这招,而是岳呜珂那对手套的力量。红花鬼母的毒刃堪堪插到心窝,玉罗刹左手本来是捏着剑诀,横在胸前,这时迫于无奈,百忙中无暇考虑,沉掌一格,红花鬼母一刀插中她的掌心,刀尖一弯,却插不进去!玉罗刹剑招何等快捷,就在红花鬼母突吃一惊之际,手臂一圈,回手一剑,把红花鬼母肩上的琵琶骨刺穿!
  红花鬼母惨笑一声,道:“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从今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红花鬼母这号人物!”拐杖一顿,霎忽之间逃得无影无踪!玉罗刹格格笑道:“这对手套真是宝贝!”把胸衣解开,里面的护心铜镜哗啦啦一阵响,碎成无数小片,跌了下来。玉罗刹吃了两颗药丸,运气一转,笑道:“幸好没有受着内伤。”卓一航怵目惊心,颤声叫道:“练姐姐!”玉罗刹点一点头,道:“我与你们武当派还有交代。”走到白石道人身旁,白石道人服了解药,比前舒服得多,巅巍巍的站了起来,玉罗刹把剑一扬,卓一航大叫道:“你做什么?”白石道人圆睁双目,手摸剑柄。玉罗刹道:“白石道人,你已受了重伤,咱们这场比剑记下来吧!”卓一航道:“何必还要比剑?”白石道人道:“好,三年之内,我在武当山等你!”玉罗刹冷笑道:“我准不会叫你失望!”
  说话之间,忽听得秘魔崖下一片人声,铁飞龙跳上岩石,只见下面有人 杀,一群东厂卫士围着一条大汉,另有一名少女已被缚在马背,失声叫唤。
  白石道人倏然变色,颤声说道:“一航你听,这不是萼华在叫我?”卓一航道:“我听不清楚。”山风送声,愈来愈近。白石叫道:“是萼华。萼华!”振臂一跃,跳上岩石。铁飞龙道:“你找死么?”白石重伤之后,气力不如,纵身一跃,突然腿软,几乎跌下岩去。铁飞龙一手把他拉着,道:“一航,背你的师叔回去。”岩下有十多名卫士攀藤附葛,跃上岩来。铁飞龙一声长啸,抬起石头,雨点般抛掷下去,爬上来的卫士发一声喊,纷纷躲避。铁飞龙挥手道:“快走!”卓一航背起师叔,随玉罗刹从背面下山。过了一阵,铁飞龙也赶了来,道:“金老怪真不是东西,他唆使他的臭婆娘约我们单打独斗,暗中却又带东厂的卫士来捉人。”玉罗刹恨恨说道:“他的臭婆娘已不帮他了,他若再撞在我的手里,管教他不能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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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4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三人脚程迅疾,萸昏时分回到城中,卓一航道:“铁老前辈,请同到柳武师家中一坐。”白石道人住在柳西铭家中。玉罗刹一笑道:“好人做到底,你的师叔受了重伤,我们自当护送他平安到家。”白石道人翻了一翻白眼,气得说不出话。
  柳西铭见白石道人受了重伤,铁飞龙和玉罗刹陪他回来,吃了一惊。武当派的弟子摩拳擦掌,纷纷起立,玉罗刹笑道:“这可不关我事。”铁飞龙将白石道人被红花鬼母打伤的事说了,并道:“幸喜我早准备好了解药,强他吃了。他内功颇有根底,静养三天,便可走动,再过一月,可以完全复元。”武当派的人见铁飞龙说出情由,有的便上来拜谢。白石道人尴尬之极,道:“一航,你陪我进去。”有两名弟子禀道:“师妹和李师兄走去观战,没有见着师叔么?”白石道人挥手道:“都进里面去说。”向铁飞龙道:“你的解药可不是我要吃的。”铁飞龙微微一笑,白石续道:“但我一样领你的情。我们武当派恩怨分明,你的大恩定当报答。”玉罗刹笑道:“我对你可没有恩,你伤好之后,随时可以约我比剑。”
  卓一航和众同门扶师叔人内休息,柳西铭笑道:“这道士真骄,无论如何不肯输口。他的卸兄紫阳道长谦冲和易,和他可大不相同。”铁飞龙微笑不语。柳西铭续道:“红花鬼母进京,我们前两天也听人说起,可不知她为了何事。原来却是找你们的岔子。”铁飞龙心念一动,嘴巴一张,却又把话吞住。柳西铭和铁飞龙虽有一面之缘,却非知交友好,当下也不便问他。
  过了一阵,卓一航出来道:“师叔行动不便,叫我替他送客。”铁飞龙哈哈大笑,道:“你不送我也要走了。”柳西铭颇为不悦,他正想趁此机会,与铁飞龙结纳,甚不满意白石道人喧宾夺主。但他碍于武当派情面,而且和白石道人又是老朋友了,所以也不便发作。当下拱了拱手,和铁飞龙玉罗刹道别。
  卓一航送出门外,道:“敝师叔不近人情,望铁老前辈恕罪。”铁飞龙道:“好说,好说。你师叔有什么话交代你说。”卓一航面上一红,原来他师叔对一众同门吩咐,说铁飞龙虽对他有恩,玉罗刹却是本门公敌,凡是武当派人都不准与玉罗刹来往。这话明是告诫一众同门,实是说给卓一航一个人听。叫卓一航替他送客,也是含有叫他和玉罗刹诀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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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玉罗刹轻轻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总之是不准你和我亲近就是了。我偏不怕他,你害怕我亲近你么?”卓一航面红直透耳背。铁飞龙笑道:“裳儿,你的口好没遮拦,把人窘得这个样子。”卓一航迟疑了一阵,忽道:“练姐姐,我有话和你说。”铁飞龙行开几步,玉罗刹道:“请说。”卓一航道:“我师叔有个女儿,给东厂的卫士掳去了。我师叔受了重伤,京中又找不到能耐特别高强的人,……”玉罗刹笑道:“所以你要找我们替你想法子。”卓一航道:“正是。你们若能把他的女儿救出来,这一梁子就不解自解了。”玉罗刹道:“你们武当派那几个长老,虽无过错,面目可憎,他们不高兴我,我就偏要和他们作对。”卓一航默然不语。玉罗刹忽道:“你师叔那个女儿长得美不美呀!”卓一航道:“那当然比不上练姐姐了。”玉罗刹一笑道:“长得也不难看吧?”卓一航道:“在一般女子中,也算得是美貌的了。”玉罗刹若有所思,面色忽地一沉,道:“你说实话,你师叔是不是想把他的女儿许配给你?”卓一航嗫嚅说道:“他没有说过。”玉罗刹道:“你又不是木头,难道他的意思你也看不出来吗?”卓一航只得说道:“我看……也许会有这个意思。”玉罗刹冷冷一笑,卓一航低声说道:“我总不会忘了姐姐。”玉罗刹芳心一跳,这还是卓一航第一次对她明白表示。卓一航续道:“但我武当派门规素严……”玉罗刹秀眉一竖,道:“怎么,你怕了?”卓一航续道:“若然我们不能相处,就算海角天涯我也不会忘记了你。我,我终身不娶。”说到后来,话声低沉,几乎不可分辨。玉罗刹好生失望,心道:“真是脓包。做事畏首畏尾,一点儿也不爽脆。”卓一航见玉罗刹变了颜色,叹口气道:“我也知道所求非份,我师叔得罪了你,我却要你去救他的女儿。”玉罗刹凝望晚霞,思潮浪涌,她一面恨卓一航的软弱,但转心一想:他到底是欢喜我的。也自有点欣慰。卓一航说话之后,偷看她的脸色,玉罗刹眉毛一扬,忽道:“枉我们相交一场……”卓一航一阵颤栗,心道:“糟了,糟了!”玉罗刹续道:“你简直一点也不懂得我的真人。”卓一航猜不透她喜怒如何!说不出话。玉罗刹忽道:“我不是为了要讨好白石道人,但我答应你,我一定为你救了师妹。”卓一航大喜拜谢,忽又悄声说道:“你若救她出来,不要说是我托你做的。我师叔……”玉罗刹怒道:“我知道啦,你们武当派从不求人,你又怕犯了门规啦!好,你回去吧!”
  玉罗刹一怒把卓一航斥走,看他背影没入朱门,又暗暗后悔。铁飞龙走过来道:“他说什么!”玉罗刹淡淡笑道:“没什么。”两人赶回西山住处。玉罗刹一路默不作声,到了灵光寺后,玉罗刹才道:“爹,我求你一件事。”铁飞龙道:“你说。”玉罗刹道:“咱们爷儿俩去救白石道人的女儿。”铁飞龙皴眉说道:“你和岳呜珂把宫中闹得天翻地覆,还想再去自投罗网吗?”玉罗刹道:“我已答应人家了。”铁飞龙默坐凝思,过了好久,瞿然醒起,道:“有了,我们不必进宫救她。”玉罗刹喜道:“爹真有办法。”铁飞龙道:“我也拿不稳准成,咱们姑试一试。明日我和你去找龙达三吧。”
  再说何萼华那日,想陪父亲前往,被父亲训斥一顿,心中不忿。白石道人去后,何萼华悄悄去找李封,邀他同到秘魔崖去。李封是武当派在北京的掌门,心中本来想去,只是碍于白石道人的命令,所以不敢。见何萼华邀他,正合心意。
  两人偷偷出城,行了半个时辰,将近西山。李封忽道:“后面有两个人好像跟踪咱们。”何萼华回头一看,背后果然有两个人,一个是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一个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相貌颇为英俊,似乎在那儿见过。两人指点谈笑,好像是在议论自己和李封一样。何萼华心中一动,对李封道:“这里的路,你很熟吗?”李封笑道:“我是老北京了,还能不熟。”何萼华道:“那么咱们绕路避开他们。”过了片刻巳到西山。西山有三个秀丽的山峰:翠微山.卢师山和平坡山。到秘魔崖的路,本应从平坡山宝珠洞折向北行,李封却绕道从翠微山的山脚走去。两人展开轻身功夫,绕林越涧,走了一阵,背后那两人已经不见。李封道:“也许是我多疑了,那两人没有跟来。”两人缓了脚步,忽听得背后又有谈笑之声。何萼华再回头看,陡见那背后两人爬上山坡。李封道:“师
  ,这两个家伙是存心跟踪咱们来了。”手摸剑柄。何萼华道:“且慢动手。再看一会。”两人在山峰间专绕小路,背后跟踪的人忽快忽慢,倏疾倏徐,转眼间又走了三四里地,那两人仍是紧紧跟在后面。李封怒道:“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倏然止步。
  那两人身形好快,李封刚一停步,只觉身旁飕的一股疾风过去,忙缩身时,那两个人已越过了头。那中年汉子回身问道:“喂,你们去什么地方?”李封怒道:“你跟着我们,意欲何为!”那汉子笑道:“这里的路,你走得难道我走不得?年轻伙子,火气怎么这样大?”迈前一步,伸手来拍李封的肩膊,李封双臂一振,喝道:“去!”不料刚刚触着对方的身体,就给一股大力反弹回来。李封大怒,拔出佩剑。何萼华急道:“不要动手。”问道:“你们两位去什么地方?”那汉子道:“我们正要问你!” 正是:西山怪客突如来,似曾相识费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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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5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回 父子喜相逢 指挥解甲 忠奸难并立 经略归农


  李封横剑怒视。何萼华大大方方答道:“我们上秘魔崖,你们呢?”当何萼华与那中年汉子说话时,那少年人一直凝规着她,这时突然叫起来道:“你不是萼华妹妹吗?”何萼华想了起来,欢声说道:“你是申时哥哥?”那少年高兴得跳了起来,忘形地拉着了萼华的手,道:“想不到你长得这么高了?”何萼华道:“你还说呢?以前你和我一样高,现在你长得比我高半个头了。”中年汉子哈哈大笑,那少年猛然醒超现在已是“大人”,急“松手。李封插剑归鞘,道:“哈,原来你们是认识的?”何萼华道:“岂止认识,我们是自小玩大的,他是我的表哥呢?”
  这少年名叫李申时,乃是白石道人的妹妹何绮霞在未削发为尼之前,和李天扬生下的儿子。李天扬贪图富贵,休妻再娶之后,何绮霞到太室山做了尼姑,白石道人将两个女儿交她抚养,改称慈慧,李申时和何萼华同年,真算得是青梅竹马之交。
  慈慧师太因为曾遭婚变,对这唯一的儿子,自不免有点宠爱逾份,所以在童年时候,李申时和何萼华一同习武,李申时的进境总落在何萼华之后,慈慧师太悟出了古人易子而教的道理,当李申时十二岁那年,便把他送与自己的好友龙啸云为徒。这龙啸云是峨嵋派的人室弟子,廿余年前曾和李天扬一同向何绮霞求婚的,落选之后,远走他方,直到何绮霞做了尼姑,才又到太室山来找她。所以慈慧师太把儿子托付给他,其中还有深意。当时慈慧师太对他说道:“待我的儿子学成之后,你再带他回来见我吧。”龙啸云一口答应,把李申时带上峨嵋,苦心教了七载,这七年间虽然托人报过消息,可是他和慈慧师太却没有再见过面。
  何萼华和李申时这对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来甚为登对。慈慧师太也有意待儿子学成之后,就和哥哥提出婚事。无奈白石道人另有想头,李申时幼年习武时进度迟慢,看来不是聪明的孩子。而卓一航则在武当第二辈中首屈一指。而且卓一航是世家公子,人品气度,均属不凡,文武全才,更为难得。除了这些本身的优越条件之外,紫阳道长又指定他做继承人,是武当派未来的掌门,要知武当派在当时声威最盛,若做了武当的掌门,就等于是武林中公认的领袖。白石道人要替爱女选择佳婿,自自然然的就想起了卓一航,也不管两人是否性情相没,便硬拉两人接近。以致生出了许多事端。
  再说何萼华与李申时相见之时,十分高兴,谈了一阵,才记起那中年汉子,道:“这位前辈,还未请教。”龙啸云哈哈大笑,李申时道:“他是我的师父。”何萼华道:“原来是龙伯伯。请恕侄女记性太差。”龙啸云道:“七年前我见你姑姑之时,你还是个孩子呢。难怪你记不起了。”说起何萼华的姑姑,龙啸云不觉黯然!
  何萼华道:“姑姑常常说起你们。”龙啸云道:“你姑姑好?”何萼华道:“好。”见他怆然神伤,即把话头拉开。问道:“你们要去那里?”李申时道:“和你们一样,也是秘魔崖。”龙啸云道:“听说你爹爹要和玉罗刹比剑,所以我们就赶来了。”李申时道:“我们是前两天来的,准备游览几天,就到太室山去找你们。昨天龙伯伯碰到一位武林朋友,是长安镖局的一个镖头,说起舅舅和你还有一个叫做什么卓一航的,都从京中来了。还说舅舅约好了一个女魔头叫玉罗刹的今天的中午在秘魔崖比剑,我猜想你一定会来,果然碰到了你。这位是卓兄吗?”李申时说起“卓一航”时,心里酸溜溜的,一时说漏了嘴,称之为“那个什么卓一航”,说了之后,才觉大为不敬,他误会李封就是“那个什么卓一航”,脸上发烧,甚为尴尬,急忙请教。何萼华一笑说道:“这位是我的师兄李封,北京武当派的掌门大弟子。”李申时这才放下了心。
  一行四众,谈谈笑笑,从翠微山折下,李封道:“再过去就是卢师山了。秘魔崖就在卢师山上。”龙啸云抬头一望,日已当中,悚然说道:“这个时候,他们想来已开始比剑了。”李申时道:“那玉罗刹是何等人物!难道她的剑法还能胜过我的舅舅不成!”龙啸云道:“听说只是廿岁左右的少女,剑法凶狠绝伦,我却没有见过。”何萼华笑道:“卓师兄倒和她很熟。所以我的父亲不许我去,却要拉他同去。”
  再走一阵,前面奇峰突起,如虎如狮,四人走入山谷,李封指着前面一个形如狮子的山峰说道:“这就是秘魔崖了。你看这山蜂下面有一块平地,就像张开了口的狮嘴一样,他们必然是在那里比剑。”话声方停,山合的乱石堆中,突然跳出四人,喝道:“谁要到秘魔崖去!”何萼华忽然“哗”的一声叫了出来。
  为首那人约莫四十多岁年纪,相貌颇为威武,竟然就是那年上太室山找她姑姑的人。何萼华后来才知道这人便是姑姑的前夫,京中锦衣卫的指挥李天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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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天扬怔了一怔,龙啸云已冷然发话:“李大人,你贵人事忙,连我们到秘魔崖你也要管么?”李天扬道:“龙兄,咱们一别廿年,我屡次打听你的消息都打听不到,实在挂念得很。”龙啸云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山野之人,竟劳李大人挂念,真是罪该万死!”
  说话之时,两边山坡上埋伏的东西厂卫士,纷纷涌出。原来金独异唆使他的婆娘在秘魔崖约斗铁飞龙与玉罗刹二人,本想约人到现场助战,可是红花鬼母的脾气怪僻,声明若有人助战,她就退出不管。所以金独异不敢到秘魔崖去。可是他患得患失,一方面相信他妻子的武功远在铁飞龙与玉罗刹之上:但又怕她独力克制不住,会让敌人逃脱,于是便和慕容冲商量。
  慕容冲是东厂卫士总管,正是魏忠贤的死党。他听了金独异的话之后,眉头一皱,说道:“你的贤内助肯出山帮忙,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是那玉罗刹和铁飞龙明明是熊廷弼的一党。那日我们在杨涟家中吃了大亏,老兄难道忘记了吗?”金独异道:“他们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双方约斗,不许第三者插足,难道熊蛮子以边关统帅的身份,还会出场助战不成。”慕容冲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这样忠厚?熊蛮子当然不会来,但铁飞龙玉罗刹既然是熊廷弼的党羽,他们的同党多着呢。谁敢担保铁飞龙不暗中约人助拳?”金独异道:“依你说怎么样,我那臭婆娘脾气古怪,我们若去助拳,她真会撒手不管。”慕容冲道:“熊廷弼的党羽中以铁飞龙玉罗刹最为凶狠厉害,有你的婆娘对付他们,其余的就好办了。我们多约好手,在秘魔崖附近埋伏。我料那铁飞龙和玉罗刹不是你婆娘的对手,可是他们以二敌一,虽不能胜,要逃走料还可以。咱们在外面埋伏,待他们逃出来时,就将他们活捉。那时他们已打得筋疲力竭,你的婆娘撒手不理,咱们也能对付得了。此其一。”金独异笑着接道:“若他们有党羽来助战,咱们暗中埋伏,也可一网成擒。此其二。是不是?”其实金独异深知铁飞龙脾气,料他不会约人助拳,所以这样说法,一方面是顺着慕容冲的口气,另方面金独异很恨铁飞龙玉罗刹,照慕容冲的计画,对他也极有利。慕容冲正在当权得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因在杨涟家中吃了大亏,误会铁飞龙和王罗刹是熊廷弼党羽,所以一心要替魏宗主“忠贤”除此心腹大患。
  金独异又道:“若有武当派的人牵连进来,那又如何?”慕容冲道:“上次我们功败垂成,除了铁飞龙玉罗刹与我们作对之外,白石那贼道率领一大群武当弟子前来助战,更是我们致败之由。武当派虽是武林正宗,交游广阔,但他们若不知好坏,我们也就管不得这么多了。总之是来一个捉一个。”停了一停又道:“这次我们再约几个好手去。锦衣卫的指挥李天扬、石浩,西厂的总管连城虎等都可以请去。”明代的特务机构分东厂、西厂和锦衣卫三个机构,各成系统。神宗晚年,因为魏忠贤掌管东厂,所以东厂势力最大。慕容冲出面去邀李天扬等人,他们为了要巴结魏忠贤,自然一一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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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7-2012 03: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书接前文。且说李天扬正与龙啸云打话之际,慕容冲与金独异率众杀来。慕容冲大叫道:“不管何人,凡是要到秘魔崖的都捉了再说!”李天扬利禄心重,目前新君即位,他正要巴结魏忠贤以保官职,当下面色一变,道:“委屈龙兄,请随小弟到锦衣卫去!”龙啸云大怒,斥道:“好个不知羞耻的奴才,绮霞真是嫁错了你。”李天扬和龙啸云本有嫌隙,这时放下面子,一声冷笑,挥剑向龙啸云刺去,两剑一交,当的一声,震得虎口发热。
  龙啸云这么多年在峨眉山勤修苦练,武功非同小鄙。廿年之前,李天扬武功比他高,而今却已是相形见绌,石浩冲上助战,李申时拔剑挡着。李天扬见这少年面貌,似是在那儿见过一般,不知怎的,一阵寒意直透心头,正想喝问是谁,慕容冲与金独异身形迅疾,倏忽之间,已从山坡上冲到!
  李天扬侧身一剑,闪了开去,让慕容冲来拿敌人。李申时何萼华二人也已和卫士交上了手。李天扬心道:“这女娃子是白石道人的女儿,可不能看她送了性命。”又想道:“我和白石道人乃是郎舅至亲,这事也不便让慕容冲知道。”何萼华剑法凌厉,刷刷两剑,刺伤了一名卫士。李天扬大叫道:“让我拿她。”挥剑直取萼华。何萼华不知他的用意,又恨他令姑姑受苦,也就不顾什么情面,剑诀一领,一招“玉女投梭”,刺肩削腕,又狠又疾。李天扬猝出不意,几乎吃亏。可是他的武功到底比何萼华高出许多,横剑一撞,把何萼华剑势阻止,顺手将剑一推,把何萼华退出几步,趁她身形未稳,一跃而前,将她一把抓了过来,迅即点了她的 穴。李申时见状大惊,奋力杀退身前卫士,赶来抢救。
  李天扬休妻再娶之时,李申时不过三岁。何绮霞不愿受他后母虐待,离异之后两年,就叫哥哥将甥儿带出,抱上嵩山,一别十五年,父子相逢,各不相识。可是刚才李天扬和龙啸云骂战之时,嘈杂声中,李申时却隐隐听得师父说出“绮霞”二字,心想:怎么师父对这陌生人道我母亲,挥剑杀来,抬头一望,敌人竟和自己面貌相似,心中一阵寒颤,手竟软了。旁边一名卫士,翻转刀背,在他剑上一拍,按说李申时武功本来不弱,但给这卫士一拍,长剑竟然呛 堕地。李天扬倒转剑柄,在他背心一点,又将他擒了。李天扬虽然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见他与龙啸云何萼华同来,不无疑惑,而且动手之时,心中突然起了一种奇怪的情绪,极之不愿伤害这个少年,自己也不明何以有这样的心情。所以李天扬将他点倒之后,立即交给石浩,叫他带回锦衣卫所,由自己处理。
  再说龙啸云与慕容冲相遇,连刺三剑,都给慕容冲避开,非但刺不中敌人,反觉敌人拳风劈面,大吃一惊!心道:宫廷中竟有这么厉害的高手!慕容冲见敌人剑招迅疾,功力深厚,也留了心。双拳化掌,展开了擒拿手法,拦阻勾拿,龙啸云见势不佳,无心恋战,虚晃一剑,斜刺掠出,一名东厂卫士,手使虎头双头双钩,迎面疾绞,想把龙啸云宝剑绞住,夺出手去,那知龙啸云的峨眉剑法,已到使火纯青之境,在卫士包围之中,毫不慌乱,看见双钩绞到,宝剑一翻一卷,顿时把那卫士的五个指头,齐根削断!大喝一声,直冲出去!慕容冲武功虽高,但人多阻势,反而不便施展。龙啸云身形飘忽不定,在乱石堆中,拚命逃窜。
  金独异本来是押后督战,担当兜截敌人的任务。见龙啸云身法迅疾,在山谷中穿插奔逃,大为生气,身形飞掠,抢出拦截。龙啸云见他势凶,掉头西走,金独异双臂一振,把两名卫士推开,一手照龙啸云后心抓来,龙啸云反手一剑,没有刺着,慕容冲已经追上,龙啸云且战且走,走到秘魔崖下,到底敌不住两名高手追击,被慕容冲一掌打翻,也被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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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7-2012 11: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铁飞龙和玉罗刹已在岩上现出身形,有十多名冲上去的卫士给铁飞龙飞石打伤。慕容冲喝令将龙啸云缚了,对李天扬道:“你看管俘虏,防备他们的党羽来劫。我们上岩去看。”和金独异冲上山岩,到了秘魔崖上,但见乱石满地,地下有点点鲜血,不但铁飞龙与玉罗刹已经不见,连红花鬼母也不见了。金独异不觉心寒,高叫几声,不见妻子回应。慕容冲道:“难道给他们害了不成!”金独异道:“绝无此理!”登高一望,只见玉罗刹等人已从背面下山,去得远了。红花鬼母的踪迹仍然不见。这时金独异和慕容冲巳顾不得追赶敌人,而且即算追及,也未必是敌人对手。他们本是倚靠红花鬼母制敌,红花鬼母不见,他们锐气已挫。当下翻遍了秘魔崖,还是什么人也找不到。
  适才在混战中,李封早已被众卫士擒着。李天扬在岩下看守四名俘虏,过了许久,才见慕容冲与金独异下岩,李天扬见他们没精打采,已知不妙。一问之下,果然敌人已经逃脱。慕容冲道:“这四人是否铁贼与玉罗刹约来的人,李大人可有讯问清楚么?”何萼华在旁嚷道:“什么玉罗刹约来的?我的爹爹和玉罗刹在岩上比剑,我们是来帮他的。你们这些官差怎么毫不讲理,胡乱捉人!”说时横了李天扬一眼。龙啸云冷冷说道:“你和他们罗唆作甚?是讲理的就不当官差了。”慕容冲眼珠一翻,问道:“你的爹爹是谁?”何萼华傲然说道:“武当王老中的白石道人,你未见过也应听过。”慕容冲笑道:“原来你是白石道人的女儿,那么我们捉你并无捉错。谁叫你的父亲和我们作对。”金独异却冷笑道:“鬼话,鬼话,白石道人怎么会与玉罗刹比剑?你胡说八道,一定是冒认的。”何萼华怒道:“天下岂有冒认父亲之理?”李申时闻言感触,瞪大眼睛,盯着了李天扬望得出神。李天扬打了一个寒噤,出来说道:“不管她是不是白石道人的女儿,先带回去再审问吧。”慕容冲道:“是该这样。”李天扬道:“带她们回宫审问,不大方便,还是让我带到锦衣卫所去吧。”东西两厂设在宫中,由太监掌握,两厂“桩头”相当于宫中卫士:锦衣卫则管外廷之事,由武官主管,搜捕流犯,讯问犯人,多属锦衣卫管理,慕容冲见这四人并非紧要犯人,便卖李天扬面子,随口应允。
  慕容冲出动了大批厂卫,仍然被铁飞龙等脱逃,大为丧气:金独异失了妻子,更是无神。回到城中,李天扬和他们道别,自把四名俘虏,押回卫所,按下不表。且说红花鬼母被玉罗刹打败之后,回到家中,吩咐儿子媳妇,第二日一早便回转湖北老家。公孙雷道:“妈,你和那玉罗刹见了没有?”红花鬼母斥道:“你少管闲事,这次回转老家之后,我再不准你在江湖走动,也不准你问及武林之事。你安安份份给我蹲在家里,若敢有违,我就打断你的双腿。”公孙雷嘟着嘴嘀嘀咕咕说道:“妈,皇宫这么华丽你都不住,再说我们一家团圆多好,我们和爹爹相见也不过一月。”原来红花鬼母送客娉婷人宫,交给了她的生母客氏夫人之后,在宫中也逗留了几天,过不惯宫中生活,加以客魏淫秽之事,她也微有所闻,她人本不坏,不肯在宫中再住,在外面租了一栋房屋,公孙雷和穆九娘也被安顿在这间屋内,不准他们入官。
  红花鬼母见儿子贪恋繁华,大为生气,道:“好,你有本事啦,你要跟你父亲,就别回我这里。”公孙雷不敢作声,和穆九娘收抬细软。红花鬼母拿起拐杖,在庭院中走来走去,时不时以拐杖击石,锵锵有声。公孙雷最怕他母亲,在房子里躲着不敢出来。殊不知红花鬼母心情暴躁,固然和儿子不肖有关,但被玉罗刹打败,却更是令她难过。
  看看已到午夜,红花鬼母还是在庭院中走来走去,一忽儿想更把武功精研,再找玉罗刹决个胜负:一忽儿想从此闭门封拐,什么事也不理它。想到午夜,忽地哑然失笑,自己年已老迈,何必还与人斗气争强:而且为了这么一个坏丈夫,惹出许多是非,也实在无聊。这么一想,暴躁的心情惭惭平静。忽听得外面有人拍门,公孙大娘问道:“是谁?”外面金独异的声音答道:“娘子,是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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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7-2012 11: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红花鬼母开了大门,冷冷说道:“你还来作甚?”金独异道:“你没事吗?真把我急死啦!”红花鬼母板脸道:“你到秘魔崖了?”金独异道:“我岂敢不听你的吩咐,我是久不见你回来,这才去看个动静的。”其实他在撒谎。红花鬼母道:“你不必来打听了,我不能再帮你了。”金独异道:“娘子,我们到底是多年夫妇,你就不理我的死活了?”红花鬼母关上大门,和金独异走进屋内,边走边道:“连我也不是人家对手,叫我如何帮你?”金独异大吃一惊,道:“你给他们二人打败了?”红花鬼母道:“嗯,是给玉罗刹这女娃儿打败了。”金独异摇摇头道:“我不信!”心想:玉罗刹剑法虽然精妙绝伦,但若单打独斗,和自己也不过打个平手,这臭婆娘武功比我强得多,怎会打不过她?红花鬼母把肩上衣服抓裂,冷冷说道:“你不信就来看看!”
  金独异上前,只见妻子肩头上有一道剑伤,深可见骨,不禁大惊。道:“我给你找伤药。”红花鬼母道:“不必假惺惺啦,这点伤难道我还抵受不了?”金独异道:“咱们夫妻联手,再与他们打过。”红花鬼母冷笑道:“我劝你也少在外面胡闹吧。”忽然叹了口气,笑得甚是凄凉,金独异不敢作声,红花鬼母续道:“你把我爹气死,这么多年来在外面胡作非为,而今已是这么一把年纪,还不回过头么?”金独异仍不作声,红花鬼母道:“按说我们夫妻之情已绝,我这次本想最后帮你一次,现在也帮不上手。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金独异跳起来道:“你要回去?你再也不理我了?”红花鬼母道:“正是这样。”金独异正想发作,红花鬼母忽然又叹了口气,说道:“你若想保存性命,乖乖的跟我回去吧,不要再在这儿胡混了。”金独异道:“什么胡混!我们在宫中享福,岂不比在深山野岭过苦日子强得多?”红花鬼母拐杖一顿,大声喝道:“你不回去?”金独异道:“说什么我也不回去!”红花鬼母道:“好,以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不管!”话声一停:忽见庭院中的瓜棚上似有人影,金独异还未发现,红花鬼母厉声喝道:“给我滚下来!”瓜棚上一声长笑,先后飞下两人,玉罗刹走在前头,抱拳一揖,盈盈笑道:“我看你来啦!我们比剑时所赌的话,你老人家当然不会忘记!”铁飞龙大步走上台阶,道:“公孙大娘言出必行,你刚才没有听到吗?何 必多说!”
  原来玉罗刹坚持要救白石道人的女儿,铁飞龙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找龙达三帮忙,打听到红花鬼母的住处。预料金独异必来找她,便和玉罗刹昏夜走来,偷偷在瓜棚上听他们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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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7-2012 11: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独异也不知妻子与他们赌赛什么,恃着有她在旁,怒道:“你们上门欺负来了?”红花鬼母颓然坐在厅中的太师椅上,不发一言。玉罗刹笑道:“岂敢,岂敢!你们今日一大群人到秘魔崖找我,找不着总未免有点失望吧?我现在是专诚请教来了。”金独异道:“你想怎样,划出道来!”铁飞龙在旁笑道:“想借尊驾这七尺之躯一用!”金独异大怒,手掌一翻,朝玉罗刹一掌打来,玉罗刹一跳跳开,宝剑拔在手中,就在红花鬼母面前,与金独异恶战!
  公孙雷与穆九娘闻声跑出“公孙雷拔出佩刀,铁飞龙圆睁双眼,道:“你敢过来!”穆九娘甚是尴尬,将公孙雷一把拉着,红花鬼母怒道:“你敢欺负我的儿子?”铁飞龙冷笑道:“我的女儿与你的汉子单打独斗,若有别人助拳,我当然不能坐视!”红花鬼母大叫一声,气在心头,说不出话。拐杖一顿,道:“雷儿,咱们现在就走!连夜回家!”她与玉罗刹有约在先,既然不能帮手,不忍见丈夫死在敌人剑下,无可奈何,只想一走了之!
  公孙雷无论如何不肯随母亲出走,正在拉拉扯扯之时!忽听得金独异一声惨叫,公孙雷怒叫道 :“妈!咱们岂能见死不救!不忠不孝何以为人!”红花鬼母到底还有夫妇之情,听了儿子的话, 心头如中巨 ,陡然回过了头,举起拐杖。铁飞龙道:“哈,你说话算不算数?”红花鬼母怒道:“你们要在我屋内行凶,我不许可!”一杖奔铁飞龙头上打来,台阶下金独异已被玉罗刹打倒地上。
  本来金独异的武功,不在玉罗刹之下:但一来他前几天受了剑伤,刚刚治好,气力还未复原:二来他靠的是毒砂掌威力,玉罗刹手上带有岳呜珂的金丝手套,不怕毒伤,剑招全取攻势,威力大增:三来金独异见妻子居然这样忍心,竟不帮他,还要和儿子媳妇连夜出走,不禁又气又惊又怒,连走败招,给玉罗刹一剑刺伤,再想逃时,那还逃得。玉罗刹身形疾起,一脚把他踢倒,弓鞋一 ,将他肋骨 断两根,顺势又点了他的软哑穴。
  铁飞龙力拆数招,红花鬼母拐势稍缓,铁飞龙道:“我们又不杀害你的汉子,你急什么?”公孙雷奔去救父,给玉罗刹一剑削断他的佩刀,反手一挥,将他跌出一丈开外。红花鬼母拐杖一停,道:“你们想怎么样?”铁飞龙道:“我们只是想借尊夫一用。”玉罗刹慢条斯理的插剑归鞘,走了过来,盈盈一揖,笑道:“我们还要请你帮忙。”红花鬼母气道:“你这女娃儿威风不可使尽,你既不留情面,就休怪我不守诺言!”玉罗刹道:“我可不是说风凉话儿,真的要请你老帮忙。而且你既把这臭汉子当成宝贝,我们也可送还给你。但你可得把他好好管束了!”红花鬼母拐杖本已举起,又再放下,道:“好,你说!”玉罗刹道:“白石道人的女儿被慕容冲捉去了,你对他说,请他放人!”红花鬼母道:“哦,原来你们是想借此要挟,迫我要他换人。”铁飞龙道:“这也算不得什么要挟。尊夫是成名的人物,白石道人的女儿不过是个毛丫头。这交换对你们绝不吃亏。慕容冲纵不看在你的情面,闻知此事,也要赶来交换。不过慕容冲这 ,我们见他不易,所以只好请你帮忙奔走罢了。”红花鬼母眉毛一扬,道:“好,咱们一言为定,明日晚上,三更时分,仍在秘魔崖交换。你们可不许将他为难。”铁飞龙道:“这个自然。”玉罗刹道:“这次你们可不许偷偷埋伏,要不然我的宝剑可不讲情面。”铁飞龙道:“公孙大娘是武林前辈,这点黑道的规矩那会不懂了明晚咱们爹儿俩去,他们那边,除了公孙大娘前辈之外,自然 有慕容冲一人!。”玉罗刹笑道:“还有两位要交换的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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