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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13 02: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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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他收到信
今年,施展远的生活起了两个重大的变化:——他找到工作。他的第一份工是在一家出版社当装帧设计,为书本做包装。
此外,近日楼价已止跌回升中,在湾仔开设服装公司,专门接校服定单生意的爸爸。终于以楼换楼,买下这间比以前大上三百尺的单位。他们刚刚搬了家。
这些都是好开始。
爸爸虽说是校服大王,与好些学校长期合作超过二三十年,校长转换了几次,校服仍在他公司定做。但近年经济萎缩,校服的颜色及款式没以前讲究,多是灰、白、蓝这些,有些家长为了省钱,已改买成衣。有些原买两套替换的,改买一套,情愿洗得勤些。
幸好施展远也自理工毕业了。家中负担减轻。
这几天他在赶三本《会考天书》,希望可在特价双周推出,所以下班很晚。同事都回家了,他还在电脑上苦干。
大概九时多,他在外面吃过饭,拖着疲累的身躯步上四楼。这是一幢六层高的唐楼。爸妈看中它楼底高,环境也不复杂。旺中带静。
施展远上楼时,后面还有个女孩急着上来。速度比他快一点。但总是跟在后面。他稍放慢脚步,她仍在身后。——好象要问他一些什么。
他以为她是住客。
“你收到信吗?”但女孩在身后问:“不要碰那封信。不要看。”
他最初还不知是问自己。
回头,向女孩道:
“什么信?”
“哦——”那个穿校服的女孩才看清楚,迟缓地失望:“我认错人了。你住四楼吗?”
又喃喃:“你背后看来像他!”
他好奇:“什么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你也住四楼?”
“我们一家搬来不到一个月。”他说:“是不是上手住客的信?抑或你的信?”
“是我给他的信。”她一想:“这样吧,如果你见到‘黄志辉’的信,就留着,千万不要给他!记住了,你把它还给我!”
“好!我会留意。放心吧。”
施展远见太晚了,便叫女孩回家做功课去。看来她一放学便来等,连校服也没有换。
“我住附近的。”
“咦?”他笑:“住附近也寄信?可以通电话或面谈呀?”
“——不,有些事情,写出来,容易些。”这个看来十六七岁的女孩低下头来。
“写了又后悔?”
她苦笑。缓缓地渴睡地步下楼梯。还挨着墙,没精打采忽地回过头来,在黑暗中叮嘱:
“不要让他收到信!”
一个星期过去,施展远在信箱中没见着“黄志辉”的信。——这中间其实有点“时间”上的荒谬,但一个人忙起来,便没工夫察觉。
星期三早上,他赶着上班时,忽见那晚穿着校服的女孩,又在街上闲荡——不是闲荡,是在邮筒附近徘徊。她见到他,涩然一笑:
“我等邮差。”
那个新式的邮筒,是绿和紫色的。上面写上信箱编号,也有中英对照的“收信时间表”。星期一至五,收信时间是12:30和18:30。——还没到邮差来取信回邮局处理分派的时间。
施展远奇怪地问:
“等邮差干嘛?”
“我要取回我的信。我不想寄出。”她坚决:“我等他来开邮筒。”
“不用上课吗?”他问:“你读哪间学校?”
“不告诉你!”她卖关子。
他留意到格子裙校服,圆领白上衣。还有蝴蝶结……。
“你快上班吧,迟到了。“
“你要等上三个小时,不闷吗?“
“我习惯等。”呆滞地:“但不习惯这难看的颜色。以前的红邮筒多漂亮,又有型。”
施展远见小巴来了,匆匆跳上车道别。——这中间也有点“时间”上的荒谬,不过他担心迟到,又担心赶不了货,便忘了此事。
这个星期天,他的旧同学要他做东请吃火锅,因为五个人中他最快找到工作。后来他负责送周宝儿和李绮雯回家。他比较喜欢宝儿,打算在她生日时把小礼物和贺卡寄给她。——想起,对了,有些事情,写出来,反而容易些。经过邮递,有惊喜。
蓦地见到寂静的角落,明媚的灯光下,女孩划了一根火柴,颤抖地企图抛进邮筒中。火柴在“嚓——”一声后闪了一朵红花,照见她一脸泪水。
她想放火烧邮筒?
施展远马上跑过去,把火柴夺走踩熄。
“你不可以这样的!”他斥责:“你会把所有的信全烧掉,这是犯法的!”
她垂泪,无限凄凉。令人心软。
“你的信重要。”他把声音放软:“但人家也许有同样重要的信等着寄出。”
也许是情书,也许是报平安的家书、道歉信、支票、律师信、文件、单据、活命钱……。太自私了!
——如果自己的卡片寄出了,无辜地被人烧掉,不能到达对方手中,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天天期待回音,是否太冤枉了?
几乎成为受苦人了。他劝她:
“你要找信,为什么不到邮局去查问?或者黄志辉已经收到信呢?”
“不!”她脸色大变,歇斯底里:“不!我不会让他收到信!我憎恨邮差!”
然后转身,昏昏沉沉,漂泊前行,不知到何处去。在一家七十一便利店门前,消失了影踪。
他想:这种无心向学的学生,他的《会考天书》出版后,送给她也无用。只顾“天天”来找信……。又喝得醉醺醺似的。
不对,施展远忽地疑惑:——“天天”?究竟那封给黄志辉的信,是已寄出了?抑或未派送?在寄出与派送之间,究竟是多长的时间?一下子他好象掉进谜圈中……。
祥叔是这区的邮差。他很敬业乐业,因为即使是数码时代,通讯工具日新月异,近年的信件多是帐单、宣传单张、公函…….,但,还是有人写信的。
又,虽然很多行业已经由机械操作,但,逐家逐户派信,给每个信箱“喂”进讯息的工作,还得经邮差人手。
施展远傻傻地在大闸内,一排信箱前,等邮差。
他问:“四楼上手住客是不是黄志辉?”
“我……不清楚。”祥叔回避。
“三楼邓太太说你在这区派信二十几年,她叫我问你。”他缠住不放:“她说你最熟了,哪一家住哪些人,你怎会不清楚?”
又央他:“祥叔,请告诉我,我求求你!”稍顿:“有一个女孩——”
“哦,是她。”
祥叔眼神有点变化。敦厚的邮差不擅长瞒骗。他记得谁同谁,他和她,上手下手,前因后果。
应该有二十年了吧,——但怎么同这个焦灼好奇的年青人说呢?
二十年前,念中五的林秀菊,与同班的黄志辉因是街坊,相爱起来。那时社会风气还没今天开放,林秀菊当医生的爸爸见女儿偷偷摸摸沉迷恋爱,成绩一落千丈,不准二人交往。逼她转校又逼他俩分手。
“后来我才知道,她寄了一封绝交信给他。”
手持信,投进邮筒,但仍紧捏不放。取出来,又硬着心肠寄出去……。
某一夜,黄志辉割腕放血自杀了。
他绝望地,把伤口割得很深,血冒涌而出,他一点也不知道疼,在同一处,又再狠狠割下去。血如浪,把那封绝交信浸得湿透,整张纸也沐浴在红潮中,几乎软烂,手一拈,马上溶散。——虽是铁案如山,男孩心中它已化成恨海。
这封信,又怎能退呢?
两天后,林秀菊知道了,偷了爸爸医务所的安眠药,两瓶,全吞进肚子中。
她一定非常非常非常后悔,寄出那封绝交信……。她一厢情愿地要用尽一切努力,把它毁灭,——只要他收不到,历史就改写了?
安眠药吃多了,她变成一只迷惘、迟钝、天真而不甘心的鬼。
当然,“校服大王”爸爸一听颜色和款式,便可以告诉他,这间光明书院,十多年前已经关闭了。市面上,再没有人,穿这种校服了。
只是,施展远间中还见到这个心愿未了的模糊身影,在邮筒旁边,默默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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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13 02:5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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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别打尖
在许多古老的传说中,人和鬼,有一个界限,很难突破──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突破。在某种情形下,若是突破了,人和鬼的关系就会起变化,人会变成鬼,鬼会变成人。
这个界限,是阴间和阳间的界限,也是生和死的界限,自然也是人和鬼的界限。
不是很容易明白,是不是?
当然是,要是明白了,也就可以突破了!
大城市生活中,排队是不可缺的一部分,几乎什么都要排队,搭车子要排队,进电椅要排队,看电影要排队,午餐买饭盒要排队,到银行取钱要排队,搭车子要排队,甚至存钱进银行,也要排队,买车票买房子,也都要排队。
有人排队的这种行为,自然也有了打尖这种行为。打尖,就是不守秩序,不按照先来后到次序,企图来得迟,而排在前面的一种行为。
打尖这种行为,有修养有知识有人格的人,绝不会做,打尖的通常是什么人呢?看看以下写到的那个人的造型,就可以知道,大抵类似。
这个打尖者的身型高大,壮硕、二十来岁,一条半旧的牛仔裤,上身是无袖的T恤,腰际围着一条袋子,一双鞋子脏得使人联想起被野狗啃咬过的死尸──散乱的鞋带,就象拖在体外的肠子。
这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所以,双臂上的剌青,看来也格外惹眼。
剌青剌得很细,左臂上,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右臂上,是一头正张口咆哮的虎。
这个人是在长长的排着的队后面走过来的,──如果有意排队的话,这个人应该早就停步了,可是这个人却一直来到最前面,站了一会,拈出一支香烟,取出打火机,略低头,趁着点烟的那一刻,身子突然侧了一侧,就挤进了第三个和第四个之间。
排在第三个的是一个老妇人,觉出背后有了一点异动,转头看了一下,看到身后忽然多了一个又高又壮的大汉,连忙转回头去,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打尖者插进了她的后面,对她来说,没有损失,她自然不会表示什么,而且,打尖者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难道是好招惹的?
自然以不出声为宜。
排在第四的是一个很瘦的中年人,当打尖者横着身子插进来的时候,粗大的手臂,有意无意,在中年人的身上碰了一下,那力量已经令得中年人不由自主,退出了半步,打尖者壮硕的身体,也自然而然,进入队伍之中。
中年人略扬一扬手,喉际发出了“咯”地一声响,想说什么时,打尖者转过头来,瞪了中年人一眼,中年人就算想说什么,也都变成了一下模糊的声响,反倒身子向后又缩了一缩,不敢离得打尖者太近。
他排在第五,在那个中年人之后,在他的身后还有许多人,都看到了打尖者的行动,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可是完全没有具体的抗议,他忍不住了,一来,由于已排队排了很久,已很不耐烦,再有人公然不守秩序来打尖,自然应该抗议。二来,他年轻,觉得人人都有公民意识,遵守秩序,有违反的,一定要纠正。
于是,他挺了挺胸,伸出手去,越过他前面的那个中年人,手指在打尖者的肩上,轻轻点了一下,用十分嘹亮的声音说:“先生,别打尖”他的话一出口,在他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附和声,都在说打尖者的不是,打尖者大约在三秒钟之后,才转过头来,又花了两秒钟,把口角的香烟,取了下来,弹着烟灰。在这五秒钟的时间中,他身后的所有人声,都静了下来,在他前面的那个中年人,把双手放在背后,向他急速地作了几个手势,意思十分容易明白:叫他别多事,不要再说什么了。
打尖者显然十分习惯这种场面,也十分明白自己在弱肉强食这种森林规律中所占的优势,所以他一面弹着烟灰,一面用一只特别的手势,提着香烟,这种手势,使人一看就可以知道,只要他手指略动,那支烟就会被他的指力弹出来。
一支点着了的香烟,对人体造成的伤害,可大可小,面对的人,可以知道。
所以,在通常的情形下,打尖者不必说什么,就可以令得场面受到控制,变得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他却并没有被吓倒,仍然直视着打尖者,打尖者的声音严厉:“你说什么?”
他向队伍的后面指了一指,提高了声音:“先生,别打尖,请排队!”
整条队伍的人,都没有声音发出来,刚才曾经附和过,要求打尖者排队的人,嘴抿得比刚才没有出过声的人更紧。打尖者伸手向前(捏着香烟的那只手),伸到他的面前,使他不得不向后仰了仰头,打尖者发出一下冷笑声:“你眼睛瞎了,看不见我正在排队吗?”
这时,队伍略动了一下,在前面的一扇门打开,进去了两个人,打尖者也跨前一步,变成排第二了。
他仍然坚持:“先生,别打尖!”
这一次,打尖者使出了一定灵验的办法,霍然转过身,伸手一拨,就把那个瘦弱的中年人,拨得跌出了队伍,中年人有点气急败坏地叫:“别多事了!”
打尖者和他面对面站着,他仍然坚持,虽然很心怯:“先生,别打尖!”
打尖者狞笑一下:“谁打尖了?你?好,你去排队,从最后排起!”
打尖者说着,陡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肩头,把他直提了起来,提出了队伍之外。在那时候,被推出去的中年人,连忙又站了进来。打尖者提着他走出了几步,再用力一推,把他推在地上,然后,又昂然回到那中年人之前,中年人连忙缩身子让位给打尖者。
他挣扎站了进来,看到打尖者前面的老妇人,正在进那扇门,回头向他看了一眼,老得满是皱纹的脸上,木然毫无表情。
打尖者昂着头,没有人再出声,下一个就轮到了,也木然毫无表情。
他一个一个看去,那瘦弱的中年人,也木然没有表情,其余的所有人,都一样,连看都不向他看一下,他一顿足,愤然掉头而去,不再排队了。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事后,他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何以会排在那个队伍中的,他甚至不知道排在那个队伍中的目的是什么!
他是一个普通文员,早上起得迟了一点,想起上司的面色难看,过马路的时候急了一些,好象有什么事发生,可是却又记不起来了,对了,好象有许多人叫了一声,可是为什么叫呢?他也不明白。
然后,他就不明不白地排队,等了很久,直到被打尖者抓了出来,他顿足离去。
然后,他又听到许多人的嘈杂声,他看到自己倒在马路中心,一辆电车就在他面前,许多人围着他,当他一耸身跳起来的时候,在他身边的人,神情都讶异莫名,一个穿着电车司机制服的人大声问:“你没事?”
他反倒有点莫名其妙:“事?我会有什么事?”
他在人丛中挤出来,虽然快马加鞭,可还是迟到了,上司的脸色自然不好看,幸而他的一个同事赶来解释:“他被电车撞倒了,我刚好看见,以为他一定死了,他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那么久,可忽然又醒过来了,什么事都没有,真大难不死。”
他多少明白自己排的那个是什么队,不过不能肯定是不是要多谢那个打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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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13 03: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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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 片
凌晨两点钟,他脚步绵软,醉意朦胧地踩在老旧木板楼梯上。
经过二楼的时候,他又看见她从201号房闪身而出,在楼梯的拐角处与他擦肩而过。
几乎每一次的酒醉夜归,他都能在楼梯口遇见她。她抹着浅蓝色眼影,昏黄灯光下,她的眼神闪烁,面色苍白。
搬来这里很久了,却一直不知道周围住得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每天下班以后,最常去的就是酒吧。他姿态疲惫的抽烟,与酒吧里无聊女子搭讪。但从不带她们回家过夜。生活平淡,没有激情。然而他已经习惯,也无意去改变。
201房住的是些怎样的人,他无从知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更不会知道。或许是妓女吧!他想。
深夜匆匆的闪身,兴许是为了赶赴下一场的欢愉,赚尽下一个客人的钱。他本不该把她想得这样坑脏,无奈生活让他只能做出这样的假设。
又是一个雨夜,他浑身湿透冲上楼梯。他总是不记得带伞,每一次的薄醉微醺,如果都是种自我放纵的方式,那么他始终没有学会该如何照顾他自己。
依然,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她幽幽地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浅蓝的眼影有些颓败,仿佛刚被蹂躏过。
他朝她礼貌地点头微笑,她面无表情,双手纠缠在一起,不安地扭动。
他继续上楼,却忽然转身问她:“这么大雨,还出门?”
她的眼神缓缓移动到他的脸上,没有说话。他尴尬地站在她的上方,举止无措。随后,她闪身下楼。他注意到她穿得是一双家用拖鞋。莫非,她就是这201的房客?
他无奈地笑。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开始渴望遇见她。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可以接近她,所以他分明想早点回家期待与她擦肩而过的那刻,却依旧每天要在酒吧里等到凌晨才归来,试图与她碰巧的相会。
她不算美丽,可是有种特别的味道。
她的眼神很冷,面色苍白,让他忍不住要去窥探她的秘密。
他并不想和她发生点什么,但他确实想和她有点什么。
凌晨一点,他提前回家。
他知道借手电筒这个借口并不好,甚至老套。可是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理由来敲开201的房门。
也许她也有可能不在,也许她也正好提早离开。
总之,他下楼的时候没有给自己多想的机会。
他只是敲了敲201的门。
没有动静。门里似乎没有声响。他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她真的提早离开了?难道这房间里本来就没有要她付出的客人?
他站立了良久,决定上楼回房。注定了没有缘分吧!
照在头顶昏黄的灯光突然灭了。他心一惊,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经过拐角处的时候,他猛一抬头,背脊一阵发凉。他看见了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双目冰冷。他不是一个胆小的男人,可是此刻竟然感觉有些寒意。
她的声音低沉没有音调:“你找我?”
他呐呐地点头:“我,我想借,借一个手电筒……”
她缓缓从拐角阴影里走出来,走向201,说:“你进来吧!”
“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他努力让自己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太晚了,我还是不进去了。”
他转身准备上楼。他忽然开始害怕。他忽然想到了很多传说的故事,古老而恐怖的故事。
她已经把门打开,声音依旧冰冷:“你进来吧!”
他犹豫着,迟疑着,却终于退回来,走进了201。她在他身后把门轻轻合上。
房间里很干净,只有她一个人。
他矜持地站着,说:“要是没有手电筒的话,我还是不打扰了吧!”
她看向他,两道锐利的目光逼得他不禁转开了眼神。
她说:“既然已经来了,就看看吧!”
她打开卧室的房门,忽然问:“你注意我很久了,是不是?”
他只能点头,他没有办法反驳。
“想不想看看我的照片?我和我男朋友以前的照片?”
“你男朋友呢?他没有住在这里?方不方便?”
她已经开始翻着她的照相簿了,“他在两年前出车祸去世了。”她抬头看他,“我等你来已经很久了。”
他的心头猝然一惊,本能地退后:“你等我什么?”
她缓缓靠近他,将他拉到卧室里。他有些不由自主,有些欲拒还迎。总之,他的心跳得好快。
她说:“抱住我。”
他无措地伸开双臂抱住她,她的身体很冷,可是他感觉得到她的心在跳动。这让他一下子定下了心来,先前种种疑惑全部烟消云散。他更紧地抱住她,心里为自己刚才愚昧的想法感到羞愧。
她的唇有些发烫,点落在他的额头和头发上。
他突然渴望与她做爱。他抱紧她,以同样热烈的吻回应她。
她却慢慢放开他,静静看着他。
他突然惊叫:“你!你的嘴唇上怎么会有血!”
他震惊地站起身,照相簿被摔在了地上。
她的眼泪成串滚落,表情冷漠,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那是你的血。两年前,你的脑袋被汽车压过的时候,就是这样地留着血……”
他的眼前猛然一片鲜红,他分明感觉到了脑袋后面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大量的血水迅速从他的身体里涌出。
照相簿上,她的笑容明媚,身边的男人容颜英俊。
那男人的脸和他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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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13 03: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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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 言
他把她的身体劈开,用斧头剁成块状。
厨房里有黑色塑胶袋,厚实而且密封,很适合放置尸体。
他将她,一块一块装进塑胶袋里,封口用绳子紧紧扎住。
门口走廊是个公共场所,难免有人会好奇看一看塑胶袋。走廊不安全。
楼下垃圾桶是拾荒者的天堂,他们的铁钩会轻易划开塑胶袋。垃圾桶也不安全。
附近高架下是抢劫犯的乐园,黑色塑胶袋最能吸引他们的好奇心。高架下更不安全。
最安全的地方还是家里。
他把塑胶袋拖到厨房,藏在门背后。
他不喜欢看见她。他也不想再看见她。
从此以后,他不用再听她永无休止的唠叨。从此以后,他彻底摆脱她日渐神经质的话语。
这个世界安静了。因为她已经被他谋杀。
不必再听她每天用平静的口吻诉说谁谁谁死亡的消息,不必再看她面无表情寡淡无味的脸孔。
这么多年,他受够了,厌倦了,烦躁了。
没有激情,没有浪漫,没有快乐,除了唠叨,什么都没有。
安静,安静,安静。
他要的只是安静。而她,始终不懂,以为他不介意她的喋喋不休。
他害怕她的发言,渐渐她的话语成了他心头一个放不下的重担。他害怕她的发言,每一次她都能准确地预告谁谁谁将会死亡。
死亡成了她嘴里永恒不变的主题。偏偏又那么准,仿佛一个预言家,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
最早以前,是疼爱他的外婆。她说外婆会死于水中。
他不信。三天以后,亲戚们告诉他,外婆失足在公园的湖水里,不幸淹死。
接着是父亲,她说父亲将死于火海。
父亲工作的锅炉厂在两天后的凌晨爆炸,那天不该上班的父亲恰恰加了班。
然后是母亲和儿子,飞机失事,不幸又被她言中。
都是最亲的人。外婆,父亲,母亲和儿子。
至爱的双亲,唯一的骨肉。刹那的泪水,苍凉地滑过他看似平静的脸。
他偷偷看她,她没有表情,她只是在预言。
他害怕和她对话,害怕看见她,害怕听她说话。
他避开她,她成为他心头一片巨大的阴影,一个恐怖的网点。
他不要再听到她的任何言语,不要再听到她的任何预言。他承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他不要再从她的嘴里得到任何噩耗。
他要谋杀她。
他要让她再也说不出话。
剁!剁!剁!
剁碎她,剁成块。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死人更无法预言。
她有没有预言过她自己的死期?是不是如同预言别人的一样准确?
他擦着额头的汗,坐在沙发里,整个人却并没有如释重负。
他在颤抖。
因为他又听到了她的预言。
她最后一个预言。
她说,今晚八点零五分,他会死于自杀。
然后,他的斧头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
去死吧!他想。为什么死到临头还要说话?为什么死到临头还要给他一个预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终于要轮到他了,不是吗?终于还是逃不掉她的预言,不是吗?死之前,她都要说,为什么她就不能放过他?为什么她明知道他最怕听到她的预言,却还是要咒他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是七点四十分。
还有二十五分钟。他不会死。他怎么会死?他怎么可能自杀?笑话!他不出门,不吃安眠药,不上吊不割腕,他怎么会是自杀?笑话!这分明是她死前的报复,她想让他害怕,所以她胡乱说了一个预言。
他不会死的。他就这样坐着。他不会死的。
“咚!咚!咚!”
有人敲门。
他的心一下子抽紧,整个人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谁?”
“是我。老陈,给你送茶叶来了。”
是同事老陈的声音。
他不得不去开门。
“今天买了盒好茶,路过你家,顺道给你带来。”老陈的手里拿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你在家干吗呢?也不开灯。”
他只有拧开灯。
“烧壶纯水吧!今晚我们一起品茶,你可是大行家啊!”
他只有去烧水。
这样也好,更加证明他今晚不会死。和同事一起品茶难道会死?难道茶叶里有毒?笑话!即使有毒,也是他杀,不是自杀。同事为什么要杀他?笑话!
她的预言不会实现了。今晚不死,明晚也不会死,以后更不会死。
他不用再怕她。
“你一个人在家干什么?”老陈问,“不开灯,又不看电视。……咦?你家的电视机呢?”
“剁了。”
“剁了?好好的,把电视机剁了干什么?”
“她太烦。”
“烦?哪有人说电视机烦的!”老陈笑,“你是不是没睡好?”
“这几年我都没有睡好过。”
“为什么?”
“我讨厌听电视机说话。”
“那么你可以不听啊!”
“她不一样。”
老陈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哦?它怎么不一样了?”
“她会自动选台,播放预言新闻。”
“预言新闻是什么新闻?”
“她说你什么时候死,你就什么时候死。”
老陈的背脊猛然起了一阵寒意,“你可能最近太累了。”
“这几年我都很累。”
“你该考虑再找个老婆了。可以照顾你。”
“我连儿子都没了,要老婆干什么。”
“可以照顾你的父母啊!你才四十六,总要有老婆才行。”
“父母都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呃……那个电视机怎么会坏的呢?”老陈转移话题,怕惹他伤心。
“她没有坏。我把她剁了。”
“干吗说剁了?砸了就砸了,剁了多难听。”
“我用斧头剁的。是剁,不是砸。”
“它怎么会自动选台?”老陈的身体不自禁缩了缩,把话题小小转移。
“我不知道,也控制不了。”
“也许你多心了。”
“我一直很理智。”
“那你把它砸了。”
“因为她会预言。我的家人都被她预言死了。我烦她。”
老陈的屁股不自然地挪了挪,“你看来应该请假几天了。”
“为什么?”
“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去咨询一下心理方面的问题?”老陈尽量把话说的婉转。
“你说我心理有问题!?”
“我只是建议。”
“你觉得我是神经病!?”
“你太紧张了。”
“我没有发神经!”
“我……我知道。”老陈的眼睛里明显带着和以往不同的神色,一种看着疯子才会有的神色,“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他把脸凑向老陈,“你看,我-很-冷-静!”他一字一顿。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了。”
“你是不是想出去告诉大家,我已经不正常了?”
“没有没有。”老陈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在家好好休息啊!你就不用送了。”
“你把话说清楚。”
“什么话?”
“你觉得我是疯子,所以建议我去咨询心理医生。你把话说清楚。”
“没有没有。你很正常啊!”
“虚伪!”
“你说我什么?”
“虚伪!”
“你凭什么这样说!”老陈有点动怒,“你自己心理有问题,就说我虚伪?!”
“你承认了。你就是觉得我是神经病了?”
“你就是!”
“我不是!”他冲上前,揪住老陈的衣领,“我不是!我说过她会预言,是她有问题,不是我!”
“它只是个电视机。”老陈用力掰开他的手指,跑向门口,打开门,“你真的疯了。”门“砰”一下,在老陈身后关上。
他甚至还听见老陈的皮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重重的,愤怒的。
老陈走了。
房间里又剩下他一个人。
他没有发疯。
他只是觉得脑袋有点晕沉。
外婆、父亲、母亲和儿子的脸轮番在眼前交替浮现。
想起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他的眼泪忍不住流落。
只是不知何时,多了那台电视机,从此开始预言的噩梦。
往事如潮水,浸湿他脑海。
厨房里的那壶水早已沸腾,溢出的水将煤气上的火打熄。
空气中,充满了一氧化碳的味道。
张某。
男。
四十六岁。
死亡时间:二十点零五分。
死亡原因:煤气中毒。不排除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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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13 04:3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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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 调
这夏天,没有空调我一定会死的。
但是刚上班,那几千块钱的空调我怎么买得起呢?这就是我今天在这个二手市场兜来兜去的原因。倒霉的是,我的那几个钱还要交房租,水电煤气费,再考虑到这个月剩下半个月的伙食费,我能拿出来的,只有区区一百五十元而已。
而这一百五十元让我受尽羞辱。那些坑人的摊主们,明明收购这些空调的时候也大概就付了一两百块钱,卖却卖三五百,而且还是那种老的连牌子都看不出的机器,可能还要自己加冷冻压缩液呢。
算了,不买了。我这么想,买个电扇,泡在澡盆里吹电扇,应该还是能在这个夏天活下去的。我捏着我那汗津津的一百五十元,走在回家的路上,穷,并窘迫着。
“小伙子——”角落里面有一家店,老板招呼我。“你说你要买二手空调?”
“嗯。”我迟疑的点头。难道还要我受一次羞辱不成。
“我这里有。进来进来——”老板笑的很奸商的样子,我心里更加提防了。我缩手缩脚的走进去,无数台二手空调挤在小空间里,老板的穿着,也象个二手的人。
“这台——”老板大力的拍拍最里面的一台,“制冷的效果岗岗的——”那种抄来的形容词,岗岗的,这奸商。
我狐疑的看着这台机器,“多少钱?”
“看着给点。”老板笑得过分热情。“50块。”他很快的又报了个价钱,“20?”
“等等——为什么这么便宜?”
“说白了,晦气。”店主搓着手,“这是我那死人老婆房间的空调,我不要的。你小伙子阳气足,不怕的。”
我抖了一下,明白了这么便宜的原因。不过说实话,还真不信,我租的屋还死了一个老太太呢,人总有一死,不是么。这老板一定对老婆不起,不然怎么会不珍惜老婆的遗物,还嫌晦气。后来这空调就这么跟我回家了。
我花了40的安装费,电源一插,空调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啊——”
一阵凉风,让我无比雀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还是买到了自己想要的空调,一共花掉60元,还有90元,找哥们儿们喝酒去!
晚上我醉着回来了,还A了一个兄弟60块的酒钱,那是一个畅快,我又一按空调开关,它还是低低的轻叹:“啊——哈——哈——呼——”每个叹息,都带来无限的凉爽。
醉了,就睡了。留着空调兀自不停息的工作着。
半夜我是冷醒的,刺骨的寒冷。奶奶的,忘记了买了空调,又喝了酒,不能象平常一样不盖被子了——阿嚏!两管清鼻涕流出来,但是鼻涕我没有来得及擦。
因为我看到了可怕的事情。
空调上面,坐了一个女人,不停的叹息:“啊——”她叹出来的气成了雾,这房间和冰箱一样温度。好长的头发,好白的衣服,好白的脸——死人脸。
我狠命的掐了自己一把,疼。
“啊——”她头朝向我转过来的时候我人事不省的昏倒下去。可是没有如愿,倒下去撞到墙,又疼醒了,我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叹气的——那种东西。
对了,开灯!
我摸索着开关,结果发现墙上原来又开关地方,变成了冰凉的,她的手!她那么快的到了我身边,我的牙齿已经咯咯的打战了。
她在离我很近的的地方捧住我的脸对准我的唇想要吸下去,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是处男,没有初吻,可是也没祈祷是和那种东西来这一次!
我正在怨自己不该在七月半鬼乱窜的时候乱买东西,突然发现那东西的动作最终停了下来。
“不——是——”她慢慢的说,翻白的眼睛看着我,“找——”
然后就消失了。我身上的压迫感也消失了。
我的手还是按在开关上,我开了灯之后,呆坐在床上。梦吗?妈的,死老板,死奸商,老子明天就还给你。我狠狠的骂着,一晚上不敢睡觉,开着灯。
第二天我赶忙跑到那家电,门口好多人,还有警察,我本来想冲进去退货顺便理论一下,很快又被挤出来了,只好问看热闹的三八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鬼噢,这家店的老板会在夜里被自己迦的空调砸死。做了什么孽哦——”
我呆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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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13 04: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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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错
-非主流篇。另,这是一个邪恶的小说,十八禁,内容有可能让某些人感到厌恶。
*引子*
这个故事先从一个概念讲起,援助交际。援助交际是一种黑暗的交易,以资助少女学费生活费的名目来换取并占有那少女无法独立的青春岁月。
*起始与高潮*
好多年没有任何一个猎物能入汤山的眼了,这年头,好多小女生老早已经有了男朋友了,这就很难下手。汤山摇下车窗,憋闷的点烟,吐出一个烟圈。司机老吴调查好的一个小女孩,现在都没走出来。那个女孩子实在是一个完美的猎物,私生女,十七岁,母亲承受不了生活压力已经在精神病院了,没有亲眷伸出援手,所以贫穷,贫穷,穷得像件洗的发白的旧衣服。
“汤先生,不如我们走吧。”老吴说,“她今天可能不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汤山弹了弹手中的照片,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走出来,朴素的就像没有放调料的挂面,清汤挂面,长直发,头发也是清汤挂面发型,直到底。
老吴按了按喇叭,小姑娘愣怔了一下,朝这边看了一下,然后有些迟疑的,一步一步走过来。
“叔叔。”小姑娘局促的叫了一声老吴。
“嗯,这就是我说的汤总。他可以资助你完成你的学业。”老吴攥了攥方向盘,像是有些紧张。
“汤总好。”小姑娘也并没有雀跃,淡淡的说了一声好,有些超出年龄的成熟与沧桑。
就是这种味道,受尽了生活折磨蹂躏,甘愿臣服的味道,很乖,很好管束。汤山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小姑娘上车来。
*间奏*
锁了六年的屋子有些发霉,两室一厅正好金屋藏娇,上一个小姑娘的衣服还在,那已经是一只飞离鸟笼的金丝雀了,现在在外企里面也能是独当一面的市场拓展经理。
“你住在这里吧。我们方便一点。书念不念随你,或者之后拿一大笔钱念。”汤山很熟悉的说,突然想起来,这就是他经常和着屋里的小姑娘说的,还没有人气的屋子里面一直有这句话的回音,直到汤山清了一下嗓子吧它打断,他也熟练的把厚厚的现金放在桌子边上。老吴老早识相的开车离开了,约好了明天上班来接他。汤山一伸手就把小姑娘揽进怀里,心里一震,有种除了欲望以外的亲切感觉,他甩甩头,可能是四十岁了,父爱泛滥。小姑娘用的是牛奶洗发水,淡淡的,很安神。
那是一个残酷的象任何一种现实的夜晚。腼腆的小姑娘洗好澡,把灯都关掉,抖抖索索的爬上床,开始了第一次出卖,很销魂的出卖,第一次之后一次又一次。这样的交易像吸毒一样能让汤山忘掉自己的婚姻,忘掉自己的家庭。冷感的老婆,败家的儿子,从开始就是权利与金钱的交易,双方家庭就会更有钱,更有权。他十八年来吸过三次这样的毒,这是第三次,这让他觉得自己活着,他还能索取,像只寄生在那些娇嫩花朵上的虫。
*终了*
早上起来汤山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定有什么不对。
首先钱不见了,小姑娘也不见了。床上只有一些鲜红提示昨晚是真的。更不对的是,一张用刀子钉在床头的照片,是十八年前他的第一个援助交际。最不对的是,下面还有鲜血写成的留言便签:“爸爸,我要读书!”
他喉头一甜,眼前一黑,看不见这世界了。
后续:
报纸头条:日月集团汤总脑突发脑溢血亿万资产留与一妻一子
后后续:
一个客源稀少的酒吧。司机老吴与那个小姑娘在笑。“干杯!”小姑娘世故抽烟喝酒,十分开心。“你终于为你表妹出了一口恶气哦。我呢,倒也真的是可以用这笔钱读个书了。”
而此时,汤山正坐在轮椅上,在精神病院探视他第一个援助交际,那已经是一个中年妇人了,还保持着小女孩的动作神态,手上拿着一对菊花,一瓣瓣的扯下来说:“娶我,不娶,娶我,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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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08:1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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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求爱计划
邓伟斯是个成功男人,二十八岁,典型的高级白领,有车有房,月收入高到一般小老板都没法比,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外形简直就像是《时尚》杂志上的标准男人——头发一丝不乱,皮鞋一尘不染。他是富有魅力的男人,也是无数女孩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
但他始终单身,因为要找到他心目中的完美女孩做伴,太难。
邓伟斯住在一个高尚住宅区里,阳台很宽大,隔壁阳台距离很近,但是那间屋似乎一直没卖出去,有一晚,他梦见隔壁阳台上出现一个又美丽又性感的女孩。也许,伟斯的心目中的真命公主只有在梦中才有吧。
直到有一天,邓伟斯发现隔壁搬来了一个梦幻般美丽的女孩。这个新邻居满头诱人乌黑长发,性感火爆的身材令人会喷血,从看到女孩的第一眼开始,邓伟斯立刻毫无救药地暗恋上了她。
邓伟斯迅速展开调查,这个女孩不寻常,也是一个身为名牌大学高材生,供职于大公司的高级白领,但这女孩似乎更愿意做家庭主妇,下班都会很准时回家,哼着歌曲,快乐的洗衣做饭打扫房间,虽然从没见家里来什么客人,但阳台上总是飘来她的烹饪油香,这香味散发出诱人胃口的迷人气息,让人一闻到就觉得连厨师都是香的。
对邓伟斯而言,这个叫丹妮就是理想女友的化身,漂亮迷人,开朗大方,干练果敢,还是特别有女人味,绝不缺少不得女人应有的温柔、温顺、贤惠、细致、体贴。她的亭亭玉立,可以让这个灰色的城市变得充满色彩。
邓伟斯很快掌握了女孩的个人档案
姓名:邵丹妮,籍贯:汉南;婚姻状况:单身;身高:167CM;出生年月:1986年11月5日毕业院校:寒光美术学院美术装潢设计专业;最喜欢的食物:火锅;兴趣:跳舞,唱歌;喜欢的颜色:蓝色
最喜欢的事:在听着张俊俊的歌碟,在厨房做饭、最大的愿望:永远和音乐在一起
性格:开朗;最欣赏的艺人:歌星张俊俊
邓伟斯办事向来有条不紊,他制定了一个细腻、体贴、周到得天衣无缝的求爱计划。
准备阶段,第一步,既然丹妮最大的愿望是永远和音乐在一起,所以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在音乐上下工夫,伟斯买回了全套歌星张俊俊的专辑,在阳台上装上博士音响,以高品质的男的声音特效,早晚播放。
第一步计划获得了极大成功,歌星张俊俊的歌声不但引起姑娘的注意,还成为了二人从交换名片到互相串门的机会。
第二步,鲜花,伟斯开始送花给女孩,每束花上面都带有一句祝福,每次的数量、品种都不同,不同品种的鲜花配上别出心裁的心语,当送上那种花瓣上沾着水珠的,浓郁得将脸映红的玫瑰。伟斯成功走向了第三步——邀请共进晚餐。
丹妮没有拒绝。晚餐的话题也是经过精心选择的,不谈工作,不谈过去,只是随意说着话,象童话中在森林里的一次邂逅,所有的话语,都可以像诗歌一样融入女孩心中,成为她心里最美丽的部分。
第三步,情书,写情书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先不说你字写得好不好,现在要找个邮箱寄信都好麻烦。有了E—mail,一切都好办了。虽然伟斯的文笔不咋的,但使用情书软件,什么肉麻的话都可以被拼凑得完美无缺。例如——
荷花有情水中开,知音有缘信中谈!妮,你在我心里已经落上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真的感谢你!让我的生活又多了一份甜蜜……
第四步,送礼,当然选择香水,那种叫“毒药”的名牌香水,就连瓶身都蜿蜒着性感妩媚的弧线,香调则蕴含着各种层面的微妙欲望,可以鼓励着女性最大限度地放大自己的魅力与诱惑的那种。再配上歌星张俊俊的新专辑金碟《我的爱只属于你》,实在是太完美的礼物了。
恰当的礼物只是求爱成功的一半,邓伟斯选择了一个下雨的黄昏,敲响了芳邻的门。
十分钟后,邓伟斯捧着他的精美礼物回家了,沮丧的脸庞写满失败。
原来,邓丹妮早已嫁为人妻,只是为了丈夫的事业发展,暂时还不能公布自己的妻子身份。因为,丹妮的丈夫就是当红歌星张俊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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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08:1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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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男生的恐怖经历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大约是97年5月份。当时我在一个县城读高三,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所以也没什么课上。当时我们那很流行在高考前在外边租房子的,业余时间玩一下,调节一下心情,反正该学的都差不多了。
一个下午,我请假后就顺着学校外边的大街走,一边走一边询问打牌的或者开小店的人有没有房子租。
看了几家,不是太吵就是房子不理想。这时候来了一个妇女,大约30多岁吧,她问我是不是找房子,我就把我对房子的要求说了一下,她说去看看她家的房子吧,聊着就到了她那里。她家的房子是2层,二层就在地面上,一层相当于一个地下室,只有半边没有墙,对着菜地,但那边没有窗户。
我一下去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我问她怎么这房子这样的格局,应该把卧室修在外边那样有光,她笑着说你这壮的小伙子怕什么,白天上课晚上回来睡了觉不就完了(我在读书时一直坚持锻炼的,体格是大骨架,健壮类型的,在初中和高中铅球和标枪都得过地区比赛的名次)。
进了房子,感觉很阴沉,是个套间,这边一个房间,隔壁也是一个房间,一个走廊把两个房间的门连在一起,走廊上有个厕所,厕所的旁边是个楼梯,从内部通到楼上。但是被一个黑色的大柜子在1楼转2楼的楼梯拦住了。她说上边她自己住,我也就没多问。
进去看了一个房间,挺大的,就是没光,窗户都对着外边的土墙,她极力的说她的房子好,什么前几届考取了浙大,上海交通大学,房子周围环境很安静,而且房租很便宜,一个月是35块钱,我想正好也可以节约一下钱,因为是工薪家庭嘛。上去交房租的时候看她的房子有些古怪,桌子上放着本《圣经》,而且桌子上的镜子对着墙放的?不过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没往别的方面想,住就住了吧
说实话,开始晚上回去的时候,心里有些怕的,惨白的月光洒在通向一层的楼梯,而且大门在月光的衬托下,有点象《山村老尸》里的那个。。。是有点吓人,关键整个房子就我一个人住(她丈夫在省城做小生意,她经常过去),不过住了几天就习惯了。
没几天我发现我的单放机丢了,那是我学英语用的,早上背了会单词,晚上10点下了晚自习回来就不见了,当时很纳闷,这房子根本没人来,怎么就丢了呢。我认为肯定是上一个房客多留了钥匙,干的好事,当时非常气愤,第2天我没去上课,就在房子看书,等着那个房客来好抓个现行。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的时候天都黑了,当时觉得好饿,就想拿点钱出去抄个菜吃。结果发现放在外边屋里的生活费都不见了。。当时真是·#¥!%!,30块不多,但是是我一星期的生活费啊,而且我特地把几个瓶子放在屋子门口,谁要开门进来,瓶子肯定会倒的啊,难道是人从窗户用秆子+钩子把钱勾走了?窗户是没关,但是钱是放在抽屉里的啊。想了半天也没结果,第2天回家又取了生活费。。。。
过了几天,房东回来了,还跟着一个学生摸样的人。房东说着当初跟我说的一样的话,什么考取了浙大,上海交通大学云云之类的,果真是我们县城另外一所高三的学生,看的出他是被价格吸引住了,呵呵,就搬到隔壁房间住下了。开始几天晚上我经常过去和他聊天,探讨学习,他成绩很好的,和我差不多:)当时没事就商量考什么大学。
到了6月中旬,我因为办身份证回家了几天,那天回房子的时候是晚上11点了,我正在房子里看书,突然有人敲窗户,抬头一看,是他。他当时推着自行车在外边,我出去问他怎么回事,他当时说这房子有问题,不能住了,他这几天都没在这住。我笑着说怎么了,还闹鬼啊,他当时脸色很难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我说男人怕什么,进屋子说吧。进了屋子,他说我走后的第一天,他做测试题,很晚才睡。
睡到半夜就听见有人敲,当-当-当,三下一次,很有规律的。他以为是我回来了,很兴奋,一边叫我的名字一边给我开门,门开了---一个人也没有。他以为听错了,就回去睡觉,谁知同样的事发生了第2次,第2次他就没回房间,在走廊拿根棍子等敲门的时候,突然把门打开,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当时吓傻了,回去抱在被子里发抖,而外边的门就那么当-当-当三下一次的敲着……
一直持续到外边公鸡叫的第一声,那敲门声突然不见了。他跑到学校和同学说了这事,同学都笑他信迷信,当天班主任还找他谈话,因为他是他们学校出成绩的学生,他把情况都跟老师说了,班主任叫他不要信那些,不过却劝他换个房子住,如过没班主任可以帮他出。后来几天他都是晚上11点来房子一次,看我在不在,在的话就打算叫我一起换个房子住,不在的话就暂时在他同学那住一下。
他给我讲完了我一直在取消他,说他个大男的怎么象小姑娘一样没胆子。我说那今天晚上我就睡你这吧,要是有人敲门你叫我,我看是怎么回事。聊到1点多困了我们就睡下了。正做梦呢,他把我摇醒了,当时我就听到了当-当-当三下一次的敲门声,说实话当时我心里紧了一下,不过为了稳定军心,我叫他在房子里呆着,我出去看是怎么回事。一开门,发现走廊里厕所的灯自己开了,当时脊背一下冷了,这……睡觉前明明关了的啊,而且不到3米的门还在当-当-当的响,说来有点惭愧,当时脑中想了下课本上的革命故事,黄继光,董存瑞,当时一下子就有劲了,马上把门拉开,奇怪的是在我开门之前1秒还在敲门,但是眼前什么都没有。两边什么都没有,是人也不可能跑这么快的啊。
当时傻站在那足足有半分钟,还是他在房子里大声叫我的名字,我才缓过来的。回去我们互相都没说话,但是敲门声却奇怪的没再响起了,他突然对我说,你觉得是哪个门在响?我说别人敲门肯定是最外边的门啊,他说感觉象屋子的门在响。当时头一下就大了,这不是真的……后来我想了一个方法,我。他说你在屋子呆着,我出去把每个门都敲一下,你看看哪个声音是刚才的敲门声。
当时夹着跟钢管以防不测,一手打着打火机,一手去敲门,我先走到我的房间那边的大门外,也用三下一次的方法敲,几下过后他在屋里大喊说不是。我又到他房间那边的大门外,同样的也不是。说实话,当时我真不想进屋子了~~没办法,还是进去敲了我房间里边的门,不是,外边的门,不是,厕所的门,不是,那是哪个???在走廊的厕所灯余光照射下,我看到堵住1楼到2楼的楼梯通道的那个大黑柜子~~~~不会是它?以前白天层上去看过的,那柜子门被钉子钉死的,里边据房东说是什么都没有,主要是防止楼下的人上去。
当时一边想,脚却一边走上楼梯了,黑漆漆的柜子在面前,手里的打火机太热不能点了,不敲也不成了,刚敲到第2组,他在房里大喊:你快进来啊,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当时我感觉象是一下子没了知觉,有种力量把我往柜子里吸~~
但我的意识在拼命摆脱这种状态,大约过了5-6秒吧,我感到稍微能动了,当时一下子从7,8阶的楼梯跳下去了,连滚带爬跑到了他屋里……说来丢人,当晚我们一起夹着书包跑到街上的录象厅看了一通宵录象,放的都是黄色录象~~~而且那天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和A片~~~~
第2天叫了个2个同学回来帮我搬了行李,他也搬走了。后来直到8月下旬,当时我已经考取了一所重点政法大学,而他考的很不理想,读了自费。我们一起在学校外边的小饭馆喝了酒,当时就和老板聊了几句。他说他经常看见我在他饭馆门前走,也不照顾他生意,我说我在小学吃饭,住在外边嘛。他说住哪,我就说住在那丁字路口的那个房子,一楼是地下室的那种。
他当时很惊奇,说那房子几年都没人住了,房子不好。我们连忙问怎么了,他说房东在外地住,他老婆和婆婆在房子里住,婆婆靠做针线活过日子,但他老婆对她很不好,总是给她气受。有一天晚上婆婆死了,有的说是自杀,有的说是被蛇咬死了,反正从那以后,那房子住过的人都说房子不好,一直就没人住了。还说我们好大的胆量,敢住那房子……
在大学时我入了党,现在在一中级法院工作已经3年了,对与无神论,我真的不知该抱着何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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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08:5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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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 扎
一只蝴蝶,撞在蛛网上,使劲的煽动翅膀想要逃跑,而蜘蛛在墙角远远的看着,偶尔弹动一下蛛网,仿佛奏乐。
这应该不是个好兆头。袁园心里戈登一下,本来刚洗完澡的清爽又被一层毛汗毁掉了,连鼻尖都有一层细细的汗了。
要迟到了,打车吧,她一招手,一辆鲜红的的士就殷勤的停在她面前了,她打开车门坐到副驾的座位上。“师傅,我要迟到了,麻烦快点。”“好嘞。”师傅也不多话,直接一脚油门,车子就猛兽一般的窜出去了。
“绿灯快变红了,快,穿过去,不然要等5分钟的,快!快!”袁园忙不迭的提醒司机,司机加快车速,大转,轮胎发出刺耳的漂移声,整个过程不过5秒钟。
但是袁园的世界里,5秒钟以慢动作的形态发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这样时间突然凝固了一样慢下来。
首先,出租车门喀嗒一声打开了。然后,袁园听到自己的尖叫声,然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惯性的力量拖出了车门,先是头,然后是身体,然后脚,最后整个人又比较长的时间漂浮在空中,在空中听到身后还有集卡骇人的汽笛声,那集卡正向自己驶来然后自己的头重重的摔到地上,有血从耳朵里面流出来,然后身子也着地了,那集卡的轮胎的焦味都问得到,对,司机刹车了,听到刺耳的刹车声,救命,我不要死。。。
时间突然在刹那间又恢复了原有的速度,集卡唰的从她的身上碾过,她听到自己头颅碎裂的声音-卡嘣。然后自己灵魂倏然出窍,站在集卡的旁边,并看到自己的一颗眼珠蹦出来,地上乱滚。
“啊!~~”袁园惊叫着坐起来,卧室,七点五十,这么郁闷的一个梦,迟到了,迟到了!匆匆吃早点,洗澡,然后冲出家门——她突然安静下来,因为她看到——
一只蝴蝶,撞在蛛网上,使劲的煽动翅膀想要逃跑,而蜘蛛在墙角远远的看着,偶尔弹动一下蛛网,仿佛奏乐。
袁园惴惴不安的下楼,一辆鲜红的出租车停在她的面前,要迟到了,没办法,袁园还是上了车,她刻意的避开了副驾座位,做到后座上,还是后座的中间。“师傅你慢点开啊。”袁园还打了个电话,告诉公司今天堵车,一定会迟到了,公司前台和她很熟,就打趣聊天说,“你爱上出租车司机了是不是,所以故意堵车的?”袁园笑着回嘴说:“你才爱上出租车司机了。”
这时袁园又感觉到了时间的漩涡,在她的空间产生了作用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出租车此时突然发力,然后车门车窗也全部被锁死,司机还在不停的踩油门,并且驶上最近的高架路。“你干什么?”袁园惊恐的问,“可以慢点开的!”
“看不起出租车司机?你们这些肤浅的女人,就知道钱!钱!”出租车司机受伤青筋暴露,突然转头说,“我现在为其他男人做点好事,没有了一个象你这么低贱的女人,他们的明天就不会像我这么痛苦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停下来,求求您——”
这时时间再一次停滞,出租车以玩命的速度撞隔离带,车子飞了出去,在这个城市的上空,象一艘宇宙飞船一样。然后袁园在空中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滞空感,她象是被扔出去的篮球,要去某个地方,可能是篮框内,也可能是界外。
时间很快又回到了原来的速度,车子如同蹦极一样从十几米高的高架坠下来,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坠落在水泥马路上。
“啊!~~”袁园惊叫着坐起来,张开眼睛,卧室,七点五十。还要去上班么?袁园恐惧的手还在发抖,刚才的砰的那声巨响,还让耳朵十分不适应的嗡响。窗外车水马龙,正是城市最有活力的时候,然后袁园的头上却是死荫的云。她干脆请了病假,在街上溜达。
太阳照在袁园的身上,这种现实感让她清醒了很多,这个连环的噩梦,实在是太骇人了。世界还是彩色的,温暖的,花儿开着,草儿绿着,鸟儿欢叫着。路边一个黑衣绸服老太太,慢慢的拄着拐,向早点摊走去,袁园看着还年轻鲜活得自己的手,又看着老太太的皱纹,心中感慨万千。微风吹过老人的绸服,露出她枯瘦如柴的腿骨。
年轻与老的区别居然如此之大。袁园快步走向前,准备去败家一把来忘记这些不开心的思索,但是在路过老太太的时候,那种时间停滞的感觉又来了。
老太太朝她笑笑,在这段粘稠的时间里面说:“小姑娘,认命吧!”
第二天的早间新闻中播出醒目的一条——无证早点摊煤气罐爆炸,包括摊主在内两死四伤。而袁园麻木的吃着早点,不知道该不该走出门,往哪里走,走到哪里又是个头,活着或者死了,亦或者从来就没有活着过?
十天后袁园自杀了。美丽的白裙子与鲜红的血。医生说,那是极度抑郁的后果,你相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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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08:5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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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妈
你是最好的妈妈。
小山羊这么说。他亮晶晶的眼睛抬起来,看定了他的后娘。然后低下头去继续擦皮鞋。小山羊7岁,属羊。没有上学,在家里面干一切杂活。错,不是穷,他们家不穷。小山羊家很有钱。他爸爸是工程部的不大不小的科长,不算灰色收入,就已经足够养活他们了。
小山羊很勤快,总是默默地做家务,没有人要他这么做。还有一个怪癖就是爱擦皮鞋,不停不停的擦。有时候一点汗滴上去,也要好好在擦一遍。他爸爸不能打他来改正这样的怪癖,因为他已经没有再生一个的能力,当他成了唯一,也只能顺着他,每周请家教上门,而不能送小山羊去学校,医生说,可能是恋物癖,也可能是他妈妈去世以后打击太大,有点轻微自闭症。
而后娘听了这句话脊背犯凉,最好的妈妈,因为她从没有对他多么好。他爸爸很忙的时候家里经常是不做饭的,留下来的零用钱也不曾给发给小孩子一个子儿。可这个小孩子每天还是栓栓整整,身上纹丝不乱,脸色红润,并且,成熟的可怕。小小年纪已经会用“我认为”来衡量周遭发现的一切了。哼,为什么理会他,随便他去,又不是他亲娘,没虐待他已经不错了。他亲娘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也许连骨头都没有剩下,这个可恶的拖油瓶,瞪了小山羊一眼,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她穿上那双新鞋子,准备出门去喝茶打牌,消磨这一天。
后娘刚出门不久,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妈妈妈妈!”小山羊终于露出了童稚的一面,丢掉手中未擦完的另一双鞋,迅速的朝门口扑过去,扑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山羊今天有没有乖?”进来的女人女人满身都是温暖的妈妈味道,眼角都有宠溺的痕迹。
“有哦有哦,你看家里面收拾得多么干净,还有这双鞋,是妈妈你最喜欢的。”
“乖,妈妈给你做饭。别的女人的鞋子,你以后不要擦了,我不会穿的。”进来的女人轻责孩子,然后系上围裙,开始在灶台旁边忙碌。
“妈妈,爸爸今天偷偷给了我50元。除了买菜,还剩下39元。喏,交给你。”小山羊赶忙献宝一样从擦鞋箱里抓出来一把包得好好零票。
“恩,乖,自己存存好,将来用。”煎蛋,菠菜鸡蛋汤,炒饭,还有一小碟蔬菜沙拉,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是比较健康的,这女人欣慰地笑了。“快吃,妈妈要赶在那个女人回来以前走掉。”
“妈妈你不走!你不走她就不敢回来!”刚拿起筷子的小山羊马上放下筷子。“她总是在你离开的时候回来。妈妈,你不走好么?”
“好。”大人总是假意的先答应着。女人迅速的打量这个曾经那么熟悉的家,添置了一个那么大的衣橱,这个小妖精和原来一样,还是那么爱打扮,什么人什么性子,真的是定了的。厨房一尘不染,是因为她从来不做饭,这样也好,小山羊收拾起来也比较容易。没有一张结婚照,爱面子的前夫,一定是把照片藏了起来吧。家里面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换了女主人,不用说地球,一个家里面少了谁,也都还是在运转的。思绪万千的时候,小山羊已经吃完了,开始收拾碗和盘子。
“家教要来了。妈妈该走了。要听话,下次给你带新衣服。”她拿了包,依依不舍的拍拍小山羊的头,亲了亲他的脸蛋。然后迅速把碗和盘子从小山羊手里拿过来,洗洗涮涮,把垃圾用自己带来的带子带走,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妈妈不要走。”小山羊嘴瘪了。
“男子汉大丈夫,哭了就不坚强。妈妈还会回来的,很快,我保证。”做了一个保证的姿势,也不见小山羊的眉头稍微松开。她只好用手轻轻的婆娑他的眉头,点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说:“小老头!”
小山羊好不容易强装了一个笑容出来,真的很坚强的送妈妈到门口。到了楼梯口,从妈妈手上解下来垃圾袋,下楼去扔垃圾。
电火光石间,妈妈心里莫名慌乱了起来,然后看到小山羊自己才到自己的鞋带,正在慢慢向楼梯下面摔去。“小山羊!”妈妈自己一垫脚冲了过去,把小山羊裹在怀里。感觉腰椎骨,胯骨,肩胛骨对抗着强硬的楼梯,最后是脑袋,咚得一声结实的撞到墙壁上面。血水模糊了视线。
“妈妈!”没有受伤的小山羊愣了一下,迅速跑回楼上,哭着给爸爸打了电话。
这个时候躺在地上妈妈却突然想到了很多很可笑的事情。
想到一年前,他爸爸的一个红颜知己打上门来要他们离婚,还有他爸爸进退两难的表情。想到了小山羊大叫着妈妈追光着脚跑在马路上的她,想到了一辆刺耳轰鸣的车,想到了小山羊在救护车上为她穿上鞋子,用袖子抹掉上面染上的鲜血。山羊爸爸为了绝她的心病,做了结扎,山羊为了他不肯上学,不停的擦鞋,等妈妈回来,能第一时间穿上他擦得鞋。。
想到了此后自己脑海里面的念头,老公一定结婚,孩子一定有了后娘,所以自己臆造了一个后娘,然后强行把她插入自己的生活一年多。怪不得他们没有结婚照。
原来我从来就不曾是他后娘。原来我不曾离婚。原来,他们都一直一直等着我回来。她眼睛里面湿润起来,自己脚下那双刚擦好的鞋子却看的无比清楚。她呼了一口气,多么美好的联想,如果我还能醒来,最好这些都是真的,她笑着闭上了眼睛。
楼下面已经有了一年前无比熟悉的救护车的声音,还是那么刺耳的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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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09:3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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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球花
你问我我爱的那些人都去哪里了?温莎指着心脏笑,在这里。
这时候景泰蓝的咖啡勺在她手中断掉了,咔啪一声之后,轻轻的滑落在杯子里,她满不在乎的执起杯子,那些褐色的液体让她唇边的笑更深了。
我只是一个报社的记者。一个刚入门的报社记者。
前些日子对一起失踪案件进行了连续报道,我认识了温莎。她有些憔悴,脸色像瓷一样白,手指病态的纤长,有一点黑眼圈,一杯一杯的喝咖啡。她在我们报纸上面登寻人启示,失踪的,是她丈夫。
这个城市天天有人失踪。问题是,温莎失踪了两任丈夫,或者算是前夫,这真是耐人寻味。早些年的叫做艾伦,最近的这个叫做毅轩。她发寻人启事不为别的,为了让他们回来签字离婚。可是不管是艾伦还是毅轩,都没有理会报纸角落里面的启事,他们就那样消失了,出入境都没有什么纪录,他们就这样带着自己的情人,消失了。
他们小情人家属来闹,甚至怀疑温莎杀人的,温莎一概不予理睬,任警察踩坏了门槛,坐坏了椅子,喝完了温莎家的咖啡,最终还是没有眉目。
如果这个题材挖深进去,或者赚到别人的眼泪,或者真的是谋杀也不一定。而今天,温莎约我来,说要给我我要的材料,放下电话那一刻,我的心像蹦极一样,悬的很厉害,我不知道,那根拽着我的绳子,会断掉,还是继续承托我的重量。
我在这个女人面前,突然不能说话了,下午三点到现在,我只能静静的看她喝咖啡。她终于喝完了那杯咖啡,此时下午三点过半,她甚至还亲了亲那断掉的咖啡勺。
“跟我来。”她拿了一个精巧的女士拎包,补了下妆,朝我眯着眼笑了。
这是男人不敢娶的那种女人,因为我此时觉得我像个傻子。男人觉得自己像个傻子的时候,什么欲望都会减弱。我开始抱怨我自己不该那么好奇,选她做题材。
她的鞋似乎不合脚,走一下就踉跄一下,她就抱歉的朝我笑笑。后来她指指前面,一个行将被拆掉的小学,“就在那里。”
“什么?”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就在那里?题材?故事?还是我们要在那里谈下去?
所有的校舍上面都有一个“拆”字,外面很大一个圈,司空见惯的那种,在操场边缘,一些绣球花摇曳着,跟断瓦残垣形成一种奇怪的风景。
“他们就在这里,艾伦,毅轩还有他们各自的小情人。”温莎蹲了下来,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戳着松软的土壤。
我在她的面前将永远不能说话。她每一句话,都让我更沉默,要么不只如何应对,要么就惊讶的张口结舌。
“你为什么。。。告诉我呢?”我还是找到了部分舌头。这个问题也是最直接的问题。
“这块土地,快要藏不住我的秘密了。”她孱弱的肩膀有些颤抖。“马上,施工现场就会被挖开,这些不见天日的爱人们,就要报复我了。”“警察跟踪我很久了。他们昨天取了这土壤的样本。”
这时候我凝神观察,本来蓝色的绣球花,在这里变成红色,紫红色,还有其他奇怪的颜色。
“这绣球花告发了你。”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取样了。曾经有人告诉我,绣球花在土壤的酸碱度,以及微量元素改变之后,就会改变花的颜色。
“是土壤先改变的,绣球花才会改变。你记住。你等在施工现场,等他们挖出来一个小盒子的时候,尽量拿到手。那里面有我所有的心路历程,也就是你要的一切。”
她突然回头灿然一笑,说:“给我拍张照吧。”然后她就慢慢歪倒在花丛里。
我应声拍了照,这个故事有这张照片,已经可以写的金碧辉煌。就算没有那本她的心路历程也好,因为这个故事的女主人要在监狱里面度过下半生,或死亡。
拍完照她还没有起来的意思,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缕鲜血从她嘴角留下,她也不去管它,看着我笑。
我毛骨悚然,“你怎么了,我去找医生!”我想起来那咖啡,或许在断掉的勺柄里里,早就已经埋下了死亡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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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09:3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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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原罪
那个女人坐在黑暗中,眼睛熠熠发光像一只猫。十指空空,是一种猎艳的绿灯信号。敏轩喝了口酒,偷偷摘下戒指,朝她走过去。
“小姐,一个人么?”敏轩暗暗骂自己,老套的恶心。
猎物一只手把玩自己的珍珠项链,另一只手心不在焉的摇晃酒杯里的血腥玛莉,听到有人搭讪,缓缓抬起头。
五秒。两个人张口结舌,什么也不能说,尤其是敏轩,如同被雷电击中,因为自己瞄上的居然是自己的初恋情人筱莲。一霎那间气氛尴尬而且暧昧。筱莲甩了甩头发,转到另外一边,说:“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你走吧。”敏轩脸红到耳根,就如同他说分手那一天,她也还是一甩头发,说你走吧。当然直到今天敏轩都怀疑先提出分手的不是他,而是主动地掌握在筱莲手里,他只是计划中的一小步。
突然之间敏轩开始愤怒,凭什么呢?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走呢?他坐下来,点了蓝色多瑙河。筱莲也挑战性的不走,慢慢的晃动着杯子,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两个人的对峙,连吧台的调酒师都走避了。
此时敏轩的心却突然一荡。这就是她生气的样子。一生气就看向别的方向,只有一个侧影。那么多年,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忘不了。当年离开她是多么的心痛呢。她与同系导师的女儿一起怀上了他的骨肉,为了少奋斗三十年,他选择的导师的女儿,如今不痛不痒的过着,但是,现在他不是能够独立了么?去年导师就偏瘫在床上了,而他,放肆的四处打野食,他老婆和三岁的女儿过着单亲家庭才有的生活。活该!敏轩心里面总是轻蔑的骂她们母女。当初如果她打了孩子,说不定就可以和筱莲在一起了,不用在威压之下被迫结婚。
“筱莲,这些年,你还好么?”他转过头去问,同时发现,椅子上面空空如也,栀子花香水的味道,让他的心一紧一紧的痛。
连着三天,敏轩都在那家酒吧等着。当然,期间他老婆来找过他回家,几次都失望而去。敏轩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离婚,然后开始追求筱莲,若筱莲不接受,还可以开始别的新的生活,譬如说岳悦,那个小女人也在似有若无的暗示呢。越想越蠢蠢欲动,甚至着手电脑里面写了一份离婚计划:
1.离婚孩子归谁-母亲,可以付赡养费
2.财产各一半,绝对不能大方
3.对父母交待说老婆生活能力低下,有精神方面问题(抑郁症)
4.两周内签协议。
5.一个月之内通过各种手段找到筱莲。.....
第四天筱莲终于出现在视线中,米色的V领连衣裙,红宝石项链,好像刚刚外出回来的样子,墨镜还戴着,进了店才摘下来。还是点了血腥玛莉,在手上轻轻的摇晃。敏轩从角落里面走出来,从身后放肆的抱住了她。
“啪!”耳光清脆。筱莲转过身来很吃惊,“怎么是你?打错人了。”
敏轩干笑着:“该打,该打。”
“对不起了”,筱莲冷淡的说,然后说:“Leeke,给这位先生一杯蓝色。”
一切出奇的顺利。两个人的相处也十分融洽,筱莲原谅了他当年的选择,他也断断续续知道筱莲不顺利的感情生活。然后就是酒店,房间,一夜缠绵,敏轩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当他们十分相爱的时候。
“天亮了。”敏轩迷迷糊糊中听到筱莲又冷淡下来的声音。睁开眼睛后看到筱莲,雪白的皮肤,在17楼的落地窗前面,阳光将她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她吸着一根摩尔,冷淡的金,冷淡的银,冷淡的灰。
他从被子里面蹦出来,跑过去拥抱她,她用烟威胁的烫他的手,眼神及其鄙夷。他意识突然一切都变了,就问:“怎么?”
筱莲狠狠地摁灭那根烟,说:“你看看桌上的东西吧。”
他狐疑的过去,看到两张张轻轻的纸头,第一张是XX医院开的,日期是三年前,引产单。翻过去,第二张是张化验单,潦草的写了一些字母,拼起来是:A。。I。。D。。S?Aids?这个男人腿顿时一软。筱莲已经着好裙子,走过来从他手中拿过纸条,抽着烟踱步出门,临出门前嗤~的笑了一声,对着他弹了烟屁股,他没来得及躲开,手背上一阵刺痛。
10天后,敏轩的老婆在公园约见筱莲。
“谢谢你。”
筱莲一笑:“他回家了么?”
“他死了,还回什么家。胆子很小,只是让你骗他你有肝炎,给他看肝炎诊断书,他就几天睡不着觉。去化验了,还没看看化验单的时候,莫名其妙心脏病发作死掉了。”
“那你不是没达到你的目的么?”筱莲脸上没有表情的说。
“轻松多了。再也不用两点三点不睡觉的等人了。反正也是过单亲生活。”
“哦。”筱莲拿起包,“我走了。”走了两步又转身笑着说:“计划很完美,我的儿子,换你的丈夫,如今,他们可以地下团聚了。”
敏轩老婆一连迷糊:“儿子?丈夫?”
筱莲迎着太阳走,想起了那个自己亲手埋掉的小小生命,泪流满面。然后从包里拿出两张单子,一口一口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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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10:0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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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3
万物众生相生相克冥冥之中自由主宰。我相信上帝,所以也相信这个世界有鬼,有魔鬼!
故事讲的是我好朋友外婆的经历,事隔多年她依然健在,只是这件事发生后她在也没有做过接生,也不愿意再提起。
我朋友外婆姓李,当初是一个接生婆,乡亲们都叫他李大娘。
那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当 当 当 ......”钟表敲响了十二下。
已经十二点了,可是李大娘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咚 咚 咚......”门突然响了。
“谁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李大娘,我是隔壁村的小刘,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可是我老婆就快生了,麻烦你去我家一趟吧?!”一个男人焦急地说。
事情紧急李大娘没有多想便收拾好东西匆匆和那男人走了。
外面漆黑一片雨下的更大了。那男人走的很快,雨大路滑,李大娘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后面跟随。路虽然很滑可那男人却走的稳稳当当,如旅平地。李大娘心想:年轻人的腿脚好啊,看来自己是老了。
没多久,那男人指着不远处一盏微弱的灯光说:“快到了,那就是我家!”
咦!那里以前不是庄稼地吗,怎么现在有了一户人家?李大娘边走边觉着奇怪:可能是刚搬来的吧!
走到那男人家门口,李大娘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亏那男人扶住了她,“他的手怎么冰凉?就算是淋了雨也不会这么冰凉!”
“啊~!啊~!啊~!”屋子里传来了几声女人痛苦的尖叫声。
要生了,李大娘赶紧跑进屋里。在微弱的灯光下只见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
孩子很顺利的降生了,李大娘抱着孩子对这对夫妻说:“是个男孩,长的很可爱,可惜就是没有下巴,啊~!他怎么没有下巴?!”李大娘惊呆了!
这是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颤抖的声音:“你看清楚了没有,不是他没有下巴,是我们一家 三口都没有下巴~!”
李大娘回头一看,天那!只见一个男人面目狰狞!脸色青紫!他果然没有下巴~!舌头垂下很长还在滴滴嗒嗒地滴着乌黑的血~!这个男人就是小刘吗?!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大娘~!你要不要看看我啊~!我也没有下巴啊~!呵~呵~呵~!”那女人也也说话了,那笑声让人浑身发冷!~!
李大娘没有回头看哪个女人,她把孩子放下转身走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第二天,几个胆大的年轻人陪她有来到了那里,那里那有什么人家,分明就是三座坟墓!
李大娘脑子一片空白!“呵~呵~呵~呵~!你又回来看我们了......”她又听到了哪个女人让人不寒而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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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10:1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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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照片的故事
一.记录美丽的旧照片
媛茵躺在病床上也没有病怏怏的样子,她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笑脸潮红,抓着老公撒娇:“我死了你一定还记得我对不?”
“你不会死的。”王继侯削苹果的手抖了一下,锋利的刀划伤了食指。
“这张,是我最漂亮的照片,底片在爸爸那里,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天天带在身边哦,我要看见你多么爱我。”媛茵玩弄着乌黑顺滑的头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口气说出来留恋。
“你不会死的,”削断了所有的皮,王继侯把苹果递到她手里。“好好睡一觉,快点好起来。”
“你在我身边睡,”媛茵拍拍身边的床沿,“幸亏我们没有孩子,否则留下他,我多么不放心。呵呵,好了好了,你不要皱眉了,也不要说什么不会死,我的身体我清楚,我一定会死的,而且死定了。”媛茵盯着王继侯看,“只是舍不得你。我死后回来你身边,会有一个征兆,那就是,”她紧紧地盯着他说,“我的爱车会有一只眼睛眨到你看到为止。”
被一个将死的人盯着看有点像见鬼,车永远不会眨眼睛的,王继侯狠狠地在心里想,要死就快点死。“我困了,昨天守着你等到时间给你输液到两点,现在想眯一会儿。”
“好,我数到十,你就睡着了,然后我要告诉你许多悄悄话。”媛茵还是俏皮的说话,用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尖,亲昵地放低他的头,然后开始数数,1,2,3,4,5,6,7,8,9,10...
她最爱的人鼻息平稳,真的就进入了睡眠状态,窗外阳光灿烂,天空挖滥,她最爱的向日葵在花瓶里面金黄金黄,多么的充满希望呢。
二.烧掉回忆的旧照片
媛茵在他睡着的时候悄悄的过去了。护士们发现的时候居然没有叫醒他,她们平静的收拾走了已经有些僵硬的媛茵,等他醒来才安慰着这个不停守夜模范丈夫,同时觊觎那个虚空的太座,谁让他那么年轻,而且还是优秀的院方领导候选人。他已经哭不出来,或者不想哭。从发现这种奇怪的心衰到她的死亡,只是一个星期,好像,她的死亡只是个欺骗,是谁设计好的欺骗。他烧掉了所有的照片,媛茵的,媛茵和狗,媛茵和自己的。。。一张一张,所有回忆灰飞烟灭。
好轻松。医院里面的紧张与阴霾都不见了,天气很好,男人办理了丧偶手续,并且注销了前期的户口,开始是只自由的鸟。
明天是新的一天,可以和国外那位尖端领域的教授通电话了,除了商量出国事宜,还可以问问已经怀孕的教授千金,当然,那个腹中的小生命,是他王继侯自己的。
三.宣告回归的旧照片
一周过去了。他从自己的床上醒来,有点不同的是身边的女人换成了从美国飞过来的教授千金,一切只等签证办好,美国人才不会知道也不会关心他第几次结婚,也不用去管面子问题。想到这个就心花怒放,不禁一个鱼跃从床上起来,看向窗外。
“啊!”他发出一声怪诞的尖叫,一种男人很少发出的尖叫,吓醒了身边的女人,女人没有直起身子,只是说迷迷糊糊说:“再睡一会儿,我没力气。”
他定了定心神,拿开女人抱着他的胳膊,朝窗边走过去,窗子上,赫然贴着他死去前妻的照片,那张,她曾经说最美的照片,如今看起来诡异万分。“你回来做什么。”他低声喃喃自语,悄悄的撕掉照片然后用打火机烧掉,不让床上的女人看到这一幕。为了掩饰焦糊的味道,他点燃了一支香烟。
如果没记错,所有的照片都烧掉了,连底片,一起烧掉了。媛茵和她那个研究心理学的父亲一样,是个怪胎,总是自闭在自己世界里。但是当时为了进入这家医院,不得不追求她并且娶了她。现在他父亲已经退休,没有什么必要再巴结他,更何况,她已经死了,他与她更是没有任何关系了。可能就是那个变态老头子的恶作剧,把照片帖在这里吓唬他。
对,肯定是他,当时就不答应着门婚事,现在失去了女儿,过来怪罪他了。他揿灭烟蒂,轻蔑的笑了,学医学的人,有几个敬畏过鬼神呢?很快他的笑容就消失了,僵硬在他铁青的脸上,因为他看见的更怪异的景象。
车库里面,媛茵爱车的右转向灯不停的闪烁,半圆形的转向灯窝在大灯的眼角部位,一闪一闪的,象极了眨眼的样子,或者说,一滴泪,隐隐约约的在眼眶里打转。
四.漫天飞舞的旧照片
他以巧妙的借口送走了那位海外来的女人,害怕接下来会发生更加奇怪的事情。
谁的钱包里面每天都会出现一个死人的照片,都会恐慌的。已经是过了民间说的三七了,按说灵魂应该走远,也偷偷请了法师道士甚至传教士,那张照片还是会跑到他的皮夹里,站在梳妆台上,贴在挡风玻璃的上,站在他的写字台前,甚至出现在他刮胡子的镜子边。近些日子开始出现在他的办公桌前,他的医生同事和走过来的护士们看到了还赞叹他的痴情。
他已经出现了很多精神恍惚的征兆,上班时候胡子不刮衣服忘记换,手术时纱布缝进腹腔,开车会有追尾,走路时过马路经常被司机鸣笛咒骂。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幽灵弄死,或者,变成精神病。
“这张,是我最漂亮的照片,底片在爸爸那里,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天天带在身边哦,我要看见你多么爱我。”
“多么爱我…多么爱我…多么爱我…”这句话在他脑海里面不停放大,震的他脑仁疼。
“等等!”突然他自己大声自言自语起来“等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底片…如果我毁掉了这个灵魂寄托的根本,她就只好下地狱了,不能在人世间骚扰我了!”他突然狂喜起来,象以前做一个项目找到了解决方案。
他开始找出来比较庄重的衣服,尽管不情愿,还是要去看那个变态老头子。他在电话号码簿上找到了那个几乎不会用到的号码,迅速的拨号。
“喂?爸爸么?我继侯啊,想过去您那里一趟。嗯…实际上,媛茵的东西我正在整理,缺少了一张底片,看看是不是在您那边。对,就是那张在海边拍的,在么?好,我过去取。一会儿见。”
五.神神秘秘的旧照片
“就凭这张照片和底片就能证明你女儿是被谋杀的?”两个接到警员一脸迷糊。
“看着好了,我只是要个旁证。”
车子引擎的声音传进来,警员交换了一下眼色,躲到内厅里去了。
皮鞋敲击着青砖小道,很快走到了玄关,王继侯脱掉鞋子,走进屋子里面。
“爸爸,就是在茶几上的这个底片么?”他欣喜地拿了起来,马上小心的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面。“好,我走了,医院里面还有病人等着我。”
“除了底片,还有别的很重要的东西,媛茵的。”教授抽了一口烟斗,看着这个曾经是女婿的人。
“什么?”王继侯突然很紧张,有根青筋在太阳穴周围别别的跳。
“这个。”教授拿出一个古旧的怀表,在他的眼前晃动。“我数到十,你就会进入沉睡状态。1,2,3,4,5,6,7,8,9,10。”看着王继侯睡着,教授的眼睛里面湿润了。“现在,详细地告诉我,你是怎么谋杀我的女儿的。”
很神奇的,王继侯开始叙述在医院的时候,从谁手里拿了T元素,从谁手里面又得到了K元素,T可以让人迅速衰弱,K可以让人心力衰竭,最后一次注射是在什么日期…每个细节都丝丝入扣。
两个警员听得入神的时候不知不觉都走了出来,站在了教授身边,一个速记,另一个录音。而教授不停的流泪说:“傻丫头,傻丫头。。。”
王继侯醒来的时候很快明白了一切,他放弃了一切抵赖行动,只问了教授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谋杀?”
教授说:“我女儿死前半个月,打来电话说在家里发现了你藏好的那些微量元素。她还是决定赌一赌和你之间感情。后来她越来越衰弱,终于明白你已经下手的时候已经迟了,你动作太快。她说,如果你回来找她的照片底片,那么,她一定是被谋杀的,因为你身边开始出现了她的大量照片,你势必会来取走底片一绝后患。”
“那照片怎么会不停的出现呢?难道真的是冤魂?”王继侯又问。
“我女儿死之前,是不是对你数了数?并且还说了一些悄悄话?”教授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王继侯眼神一闪,似乎有些温柔的话在脑海中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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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10:4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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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 情
曹乙有两个难以取舍的女人,一个是温柔贤淑跟他5年的老婆香卓,另一个是霸道激情的情人储辛。优秀的男人,总想用不完的精力去征服两个同样优秀的女人,想得到,当然就做得到。
储辛是两年前来到他工作的新闻采编部门的,两个人都是工作狂,一起加班挖新闻,吃泡面,餐风露宿的时候有了惺惺相惜的情愫,一发不可收拾。由于偷情地点都是在外地采访时候发生,保密工作又做得好,曹乙得意的保持了公司的主管威严,同时还有永远开着小灯等他的妻。
再过3个月,就28岁了。储辛想得有些寂寞。她生日的时候,刚好是曹乙和老婆的结婚纪念日,因此曹乙是绝对不能出来和他一起过的。蛋糕上面只有一根蜡烛,但是储辛不能忘记自己的年龄。若是多年以前是她嫁给了曹乙,会是什么样子呢?她想得投入,不觉被蜡烛烧掉了一小截头发。“倒霉!”在生日这天出这样的事情,她心情更加糟糕,不假思索的拿起电话,心想,曹乙,你美美的过吧你,我非要折腾折腾你,该有个结局了,我28了,再耗下去,我都老了,谁在乎过我的青春?。
曹乙的声音很欢快:“您好!我是曹乙。”
“你知道我是谁。今天我生日。”
“嗯,那个专访让别人做吧,我现在陪老婆过结婚纪念日呢,没时间,对不起了。”
“你是不是想我直接给你老婆打电话?”储辛狂怒,这样的男人,不要也就不要了,居然这么没担当。
“啊~~~~这么说没有人有时间么?那么,我等一下抽空去。就一个钟头,晚上我还要回来陪老婆。”
“装得很像。算了。你不用来了。我们完了。”
“好,我马上过去,你等我。”
储辛化了个漂亮的妆,心里谋划着,他老婆还没有孩子,等他来了,就说有孩子了,然后给他爸爸妈妈打电话敲边鼓,我要这个男人。蜡烛还有一小段就烧完了,曹乙气喘吁吁的开门进来,胆战心惊的抱着储辛。怀中的女人则眯起眼睛,享受着,轻声地在他耳边说:“下次不可以这么粗暴了,小心孩子。”男人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孩子?你有了我的孩子?”储辛不出声,挑起一遍嘴角笑。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去消化这个消息。女人在心里算日子算计一切可能出现的漏洞,而男人在斗争着怎么解决突然来到的-矛盾或者惊喜。
储辛打破了沉默,拉曹乙的手在自己的小腹上面撒娇的说:“他说要一个爸爸,正式的哦。”
“我考虑一下,考虑一下。”男人眼神有点混乱,但是手轻轻的摩挲那平坦的小腹。
香卓头顿在桌子上突然醒来,床头灯还开着,天已经大亮了,慌忙收拾东西去上班,心里还想,怎么了怎么了?曹乙一夜没回来呢。这时手机声响了起来,她乱摸着找出来手机,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接完电话的她飞奔出家门,没有穿鞋。
曹乙躺在血泊中。一个保洁员阿姨发现他手中握着手机,连忙找路人从通讯录里面找出来“老婆”这个号码,通知了香卓。居然没有人叫救护车,香卓哭喊着看血流出来整个驾驶座位都湿了,曹乙怎么也不醒来。
救护车终于来了的时候,香卓已经昏倒在丈夫身上。两人一起被抬进了医院。曹乙三根肋骨骨折,右手臂骨折,还好护住了要害,保全了性命。但是发生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
三个月后。储辛带着真正的身孕去找曹乙。曹乙很平静的面对她说,“怎么样也不能离婚。你走吧。我爱我老婆胜过生命。”
储辛不甘心的问:“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曹乙说:“我死过一次了。老婆救了我的命,你那时候还在睡觉。过你的28岁生日。我不能背弃她。”
这个时候香卓端着咖啡走出来,笑得很温柔:“曹乙。”她做了个请喝茶的表情。
然后端点心上来,还是微笑着说:“曹乙。”
储辛开始觉得有点怪异了。
曹乙拍了拍老婆的小臂,示意她坐下,,用左手揽她入怀,疼爱的亲了一下,香卓还是笑着说:“曹乙。”
“她。。。”储辛张口结舌。
曹乙啜了口咖啡,挑了挑眉毛,说:“车祸以后就这样了,什么大夫都不知道她怎么了。最后花钱请外国的名医会诊,结果是什么言语缺失症,极度惊吓以后的心理疾病。”
储辛开始犯酸,冲到卫生间吐了个天翻地覆。不可以了。这样的女人,这样的爱法,谁能和她争?眼泪和呕吐物混在一起,良久她才收拾完这些残局和自己的情绪。什么话都没有了。她拿起自己的小包,笑了笑,和沙发上的爱侣说:“我要到国外去了,申请了读书,充实一下自己,东西快不够用了呢,呵呵。”摒了摒泪水,抬头向窗户看:“今天的阳光真刺眼呢,是个好天气。”
“拜拜,曹乙,香卓,若有机会回中国,来看你们。”磕上了门,锁卡达一声,储辛戴上墨镜,披上披肩,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孩子,你爸爸曹乙死于车祸,知道么?
一年后。
香卓在家里后院的秋千上面闲荡,车祸报废的车轮胎作的秋千,曹乙就在旁边修剪刚种的石榴树。阳光还是很耀眼,香卓不禁抬起一只手来遮太阳,曹乙恰巧看见这样娇媚的姿态,停顿了动作,看痴了。
恩,一年了呢,香卓想,还好那次弄坏刹车没有要了曹乙的命。豁出去果然有回报的,她温柔的笑。胃里一酸,忍不住吐在草坪上。曹乙慌忙跑了过来,满脸欣喜的说,“老婆,是不是。。。?”
香卓给他一个大微笑,:“曹乙。。。”心里加了一句,如果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会说话了,你会狂喜么?呵呵。也是一个医学奇迹吧。
太阳晒在草坪上,不知名的花香,今天才被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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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10:4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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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和他的一个女人
十字路口的车流如织,也不能弥补这短短的几十米的两个世界。
红灯。阿飞和女人同时看到了对方,同时的一愣。
那是多年前的旧情事,就像阿飞眼角的疤,不能被忽略,只能被刻意遗忘。
然后两个人同时举起手,食指中指轻压在唇上,然后蜷起中指,变成一个嘘的手势,阿飞的手指有些抖,女人眼睛里面有泪。
女人是高贵的女人,典雅的职业装,一丝不乱盘起来,乌黑的鬓髻,成熟,有一些清寂的成熟。
阿飞是猥琐的阿飞,浑身泥土,刚从一场混战中脱身,惊魂未定,还没来的及气喘吁吁,就已经化石一样呆立不自觉的回应的男人。
这个手势让两人知道——还相爱,还默契。
可是还是——不能在一起。
这样的遇见是第一次。女人出国了很多年,阿飞出的钱。女人出国的原因是不安全,随时会死在男人眼前,而且还可能支离破碎不能收拾。
如果阿飞一直是小阿飞——可惜没有如果。阿飞越做越大,黑道,也是职业的一种啊,也有职业操守,也有规则,也有优胜劣汰,也有加官进爵,不过是血腥残酷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狂野不羁,女人会看上他么?我看上的男人呵。女人想起来十八岁的时候第一次委身于他,想起来某个缱绻早晨先醒来,那梳进他浓密头发里面的手指,男人身上每一处伤口,每一个心惊胆战的日子。
如果不是这样的娴静隐忍,男人会忘不了她么?我看上的女人啊。男人想起来那些相依为命,和她面对的时候那种温柔单纯,想起来有个地方亮着灯,想起来那些为自己流下来的温柔泪水,想起来自己完全不能守护不能拥有的脆弱。
女人记得自己的名字,阿飞就叫他女人——女人,过来;女人,做什么;女人,别烦;女人,等我……
阿飞记得女人给自己的名字,白一点的时候叫奶油,黑一点的时候叫巧克力,能逗她开心的时候就叫m逗,女人喜欢甜食,喜欢甜蜜的生活,笑起来眼睛两个弯弯……
我终是——不能/不配拥有他/她的。
女人记得与阿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个寒冷的清晨看到他和流浪狗,第二个寒冷的清晨她也被列入捡回去的范畴之内——变成了不离不弃的小尾巴。
阿飞记得女人在垃圾桶旁边的样子,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一点希望,大抵想和垃圾一样,毫无疑义的产生,毫无疑义的消亡,怎么能够——放任她这样。
两个人的距离从阿飞选择锻造的女人的时候越拉越大,女人走向了很光明优渥的生活,用阿飞沾满自己与别人鲜血换来的钞票。
女人记得最后一次见面男人将女人拥在怀里象是要嵌进去,第二天又绝情推开连头也没回,女人被人扔到飞机上就这样流放到再也看不到他的地方。
阿飞记得最后一次见面刚把女人从一票人手里抢夺回来,女人脸上的淤青和她撞破了的额头——晚来一步,女人要么死在那票人手里,要么死于自杀,抱着有些冰凉的她,又有多么害怕这是一具尸体,她不会知道。
割舍。
就是狠狠的割裂,血淋淋的割裂,那不顾而去的样子,就像她在机场终究没有等到熟悉的面孔,就像他闭上眼睛都不能忽略的心痛。
如今她/他站在红绿灯边,活生生的,就足够了。
他们各自叹了一口气,绿灯,又红灯。距离仿佛变成了永恒。
当红灯倒数到1的时候,阿飞首先做了再见的手势,又一次毅然转身。
公共汽车,卡车,油罐车轰鸣——
女人一动没动。
马路对面无数陌生面孔,没有他,或者,仔细的看在眼里,全是他,抑或者是心里,只有他?
红绿灯闪烁,女人眼睛里面的泪水一直没有滴下来,时而火热的红色,时而冷淡的绿色。
十字路口的车流如剪,也不能剪断这短短的几十秒的目光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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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10:5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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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窗户
关窗户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每次都要经历一次超级难听的声音——谁都听过那种吱呀的声音,难听到让人的牙根发酸。
更何况是半夜关窗户。
作为一个男人,半夜关窗户一般是我的工作,我老婆不会起床的,果然晚上我又被推醒,老婆版迷糊的和我说,去关窗。
我半迷糊的走过去,正要和平常一样关窗户,却看见开着的玻璃窗上吊着一个人。这个人的眼睛惊恐的盯着我,我估计我也是惊恐的盯着他,作为一个男人,我不合时宜的怪叫了一声。
我老婆踢踏踢踏的拖着鞋走了过来,“半夜鬼叫什么?”她揉揉眼睛,没睡醒的样子。
我瞪着那个人,希望他力气不够大掉下去,又害怕掉下去我要负责任,正准备问老婆怎么办。
没等我开口,老婆已经快步将玻璃窗合上,就好像没看见那个人一样。玻璃窗关回来的时候发出一贯吱呀的难听声音我看到那个人更加惊恐的尖叫了起来,叫声几乎刺穿了我的耳膜,然后他的手指被硬生生的卡断,残留几节指头夹在我们的窗户里面,人就此掉了下去。
老婆推上窗户的把手,面不改色的说,“睡觉,看什么看。”
“呃——没什么。”我看着那几节血淋淋的手指,不知道怎么说话,也不知道老婆是真的没看见人,还是假的。
他先回了卧室,我又朝窗外瞧了一眼,地上什么都没有。
窗户里面的手指头和血也消失了。
我汗毛都站了起来,赶忙跟着老婆回去睡觉。
喂,你半夜起来关过窗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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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11: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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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 祸
一起普通的车祸。
一辆轿车和一辆卡车追尾,卡车因为撞在护栏上弹了回来,而后面的轿车躲闪不及,撞了上去。
卡车司机当场死亡,轿车虽然损毁很严重,但是司机没什么大事情,只是傻愣愣的站在自己的车子旁边。
当警察问起来车祸当时情形的时候,轿车司机斟酌了半天,才很疑惑很慢的说——
有一个男人,跟着卡车跑,最后钻进驾驶室,我觉得实在害怕,高速上又不能停又不能变道,就把脚放在刹车边上,准备有机会就离开这车道,后来就看见那个钻进驾驶室的男人将驾驶员扇了一个耳光,驾驶员好像就昏过去了,朝护栏撞过去,我赶忙刹车,还是撞了上去。
我从车子里面钻出来的时候,还看见那个男人跳下来,朝我笑。
警察刚想问那个男人什么模样,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一个人能在80-120码限速的高速上爬上同样速度的卡车,那个人,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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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11:1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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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梯
我是一个胆小鬼。
当我站在楼梯上的时候,我想到的是我摔下去的样子,脸皮蹭着每一阶楼梯,血洒的到处都是。
这就是我多年来的楼梯恐惧症。
看着我每次小心的扶着楼梯生怕摔倒的样子,同事大笑,人家都是怕电梯,因为是密闭空间啊,那有怕楼梯的啊。
可是我的恐惧与日俱增,甚至母亲曾经定义说这和害怕毛毛虫一样,长大了就好了的幻想也没有兑现,对此她不以为然,说那就等到你自己做母亲那一天吧,你会坚强很多。
而今天,在眩晕中,医生说我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可是我未婚。孩子的父亲拒绝和我同来检查,拒绝承认这个事实。
生平第一次,我下楼梯没有扶扶手。我的手尴尬的插在自己的口袋里面,我的眼睛看着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肚子,慢慢的走下去。
“桀桀桀——终于——”我听到一阵忽远忽近的怪笑,还有一句模糊的终于什么什么之类的话,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看到昏暗的楼梯上伸出一只惨白的手,冰凉的手迅速的握住我的脚踝,一使力我的重心就朝下载了过去。
我的眼睑,我的脸,我的头——摩擦在凹凸不平的楼梯上面,就如千百次我的极噩预感一样,当我从眩晕重站起来的时候,楼梯上果然都洒满了我的鲜血。
昂然的站在那里,我笑了,血流满面的我笑的象夜叉一样。可是我的双手紧紧的护着我的小腹——那一刻的下意识中,我已经决定了,什么是比我脸面和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害怕过楼梯。我的女儿也不害怕,象我一样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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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8-2013 11:1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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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 后
每个人都看我的背后,我也忍不住自己回头看。
有时候什么都没有。
就算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很神秘的张望我的背后,然后探寻的目光在我身上和心里寻找答案。
我想我就快疯了。我不用猜想也知道我背后究竟有什么,但是我选择遗忘。但是忘不了的感觉就如同我走到哪里,都会感觉到那里有一根刺,扎在肌肉里面让我僵直,让我隐隐作痛。
“你看什么?”对面的男人问我,看着我看的方向。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到。
我不自然的笑笑,“没什么。”但是我还是看到了,那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女人,一直跟着我,她站在花园的灌木丛中,示威性的朝我抬起手腕,上面的刀痕很新鲜,血顺着手指滴了下来,滴下去的血拍打着湿润的土壤发出啪答啪答的声音,她一定能找到来时的路——顺着这血滴,这些在暗夜里仍旧耀眼的如同红宝石一样的血滴,这些不会溶于雨水的血滴。
但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我漫无目的的,师出无名的来拜访这个交往不深的男同事,一坐就是一下午,而且还不说话,已经是很滑稽的一件事情了,也许是因为自己被辞退,所以肆无忌惮。可是回去的路上,只能看到那个女人的画出来的路标,最后我不得不会跟着那个女人走的。雨下得那么大,也冲刷不掉那些猩红的路标,而那个女人在雨中湿漉漉的等我。
那些流出去的血诅咒了这个女人的生命,这个女人却在诅咒现在我的生命。
我突然觉得很冷,往沙发里面缩进去。
“天要晚了,回去吧。明天我还要上班。”男人饮尽了咖啡,这个逐客令一下,我开始窘迫。他不是我的男人,我不能撒娇,不能要求他送我,甚至不能不知耻的要求留下来,只能坚强的站起来,迎着那个别人看不见的女人,与她越来越接近。
她在窗外笑了。冷冷的,得意的,露出来白森森发蓝的牙齿,伸手,朝我招招,那种知道我必然会跟从的自信,让她头也不回的在前面领路。
我跟后面的男人说再见,他身边的灯火温暖,但是不属于我,我从白天躲到现在,已经躲无可躲,我裹紧了衣服,走进雨中,背后的那个男人说,喂,带把伞。
死人不会怕冷的,将要死的人,也不会怕冷的,我没有回头,既然说到“伞”,就散吧,断绝我和这个世界的所有关系。
她走一段路,就朝我招一下手,纤细苍白的手指,我似乎都能看见她的血脉,当然,如果她的血就这样流光的话,那血脉一定是空的,那么现在流动在里面的是什么?
我和她都知道里面流动的是什么。
有宿命,有绝望。
我们俩一样的宿命,我们俩一样的绝望,让她这样跟着我,让我这样跟着她。
我终于理解了她当年亡命的决定。她爱上了那样特别一个男人,那样特别的一个男人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她一样。我发现了她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我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我在黑暗中偷窥她所有的秘密并且得意着抓到了她的把柄,她果然是一个外表温婉实际内里肮脏的女人。
我当时那么理所当然的鄙视她。在别人不在场的时候,我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她,我骂过她婊子,骂过她暗娼,每天都用讥笑的言词提醒她,她是多么的不堪,多么的生不如死,那么为什么不去死?也许这也是她最后用流血的方式回答我的原因。
她把我绑在凳子上——锋利的水果刀在我的面前闪耀了大概十分钟,她的疯狂也是小声的压抑的,就如同她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不是要我死么,死有那么难么?”她悄悄的在我耳边说话,就像我最亲热的密友。
有那么一刹那我以为那刀子会插在我的胸口,或者喉管。可是她做手腕一折,那个口子整齐的就像在办公室裁开的A4纸一样。当时这个伤口肯定是发愣了一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的一条伤口,然后才记得流血,血液就找到了出口,争先恐后的用出来。
她是笑着死的。但是那笑容却怪异,绝望,充满了报复性。那报复性的目光时盯着我的,为了报复我的那些恶毒言辞,那些足以摧毁任何人关于生存希望的恶毒言词。她的眼光从充满仇恨,到茫然,到最后没有生气,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解脱。她最后说的两个字,是解脱。
终于她还是顺了我的心死了。我那么恨她,以后在也不用看见她了,我不是应该开心么?但是我不开心,因为她从那以后跟在我的身边,不远不近,就那样跟着。
她在我的身边表演死亡,一次又一次的,我闭上眼睛都能看见那鲜血,我的眼睛闭得很紧,但是那些鲜血从我禁闭的双眼渗出来,湿透我的枕头。
于是我失眠了很久,一直到今天,我觉得自己不用再失眠了,因为,我决定跟着她的路线走了。
她还在招手,森冷的笑着,那样缓缓的招手。
“叭——”一辆卡车刺耳的喇叭声撕裂了我的心脏,头晕目眩间,我被大力拉扯着,翻滚着,一点痛都感觉不到。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它已经把我的肉体也撕裂,用滚滚的车轮。可是我抬头却发现自己滚在路边,滚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个男人还是刚才那个莫名其妙我去拜访的同事。
莫名其妙。
男人疼的呲牙咧嘴,所以我一点都不疼。我望着这个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他拧了拧眉头。“估计是不想活了。”
我嘴里很干涩,蝼蚁都偷生,何况我呢?我是最想活的人,不想让我活的,是——我看向前方,她却不见了。
他扶起我,慢慢的向路边走,雨下的那么大,路灯下,有一把被车子碾的七零八落的伞,躺在本来应该是我躺的地方。我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
当我回头和这个同事面对面的时候,他却在看我的背后,和所有其他人一样,难道,是她又来了?
“你知道么,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定会有一些东西跟随。”他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做了个手势,走向一家还开着的奶茶店。“就像国外的谚语,everyonehasaskeletoninthecupboard。”
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反正也没有地方去,就干脆和他一起踏进了温暖的奶茶店,坐在角落的沙发椅里面,我背对窗户,我不像一般女孩子,喜欢看窗外的风景,我害怕看到的,是那个女人流血的手腕。
他坐在我的对面,有些局促。“我背后,也有,你背后一样的故事。”
我猛地抬起快撞到桌面的头,探寻他的背后,他背后什么都没有,不像我,我只要一回头——我忍不住回头,那个女人苍白的手指扒在玻璃上,脸在雨水中模糊成一团,我几乎都能听到指甲刮玻璃的声音,心脏纠结成一团。我大口的喝了刚端上来的奶茶,自己把自己烫个半死,但是那些温暖,让我的冰冷的胃舒服了些。
他起身走出去,又回来了。“一个可怜女人,乞丐而已,我给了她些钱,走开了。你干吗怕成那个样子?”他问我。
我回头,窗外没人了。我不会看错,不是女乞丐。
“你背后没人。”我神经质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点燃了一根烟,然后左右看看,又放下了。“我背后不但有人,还有两个人。你看不见她们,就像我看不见你背后有谁一样,但是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他身后影影绰绰,倒真的似乎有人。
“我背后的人,是我的父母。我背负他们很久了,可是我不像你,那样放不下,我的生活还是我的生活。”
“因为你的背负没有我的背负那么沉重。”我冷冷的说道。果然,那两个人影渐渐显现出一男一女的模样。难道,说给我听,我就知道他们的存在了么?
“那我们就比一下,谁的沉重吧。”他看着烟渐渐的灭了,但是烟气却氤氲在他的眼睛里。“这个故事,我从来没有对谁讲过,让我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他低下了头,试图在自己的脑海里面找到一条线路,半晌之后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开始了讲述:“开始就是老生常谈吧,任何你能看到的八卦故事,老旧的套路——我有一个曾经很赋予的父亲,同时父亲也有了很多很富裕家庭出来的阔少的顽疾,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靠点臭钱,娶了我的母亲,那时候母亲也可以称得上是个漂亮女人。可是这样的家道注定败落,于是我爷爷奶奶没了之后,不会经营的父亲没多久就把家当折腾的差不多了。母亲年轻的时候跟了父亲本以为可以乐享太平的,没想到摊上这么一个总是出去鬼混的男人,而且贫贱夫妻百事哀,最后忧郁成疾,成天都躺在床上。父亲本来就觉得母亲是扫把星,看到母亲身体不好了,总是有气,喝醉了就会打人,连母亲带我一起打,有几次,几乎打死,事实上,每一次,我都以为我和母亲要被打死了。”
我静静的听着,他身后的那两个人,姿势却发生了变化,女人的那个,渐渐看见了白皙的脸盘,黑色的头发,身段很好,果然一脸病容,她伸了手指,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而那个男人,原本站着的,却低了头,看不见脸面,慢慢的蹲了下去,最后几乎是匍匐在那个女人的脚下。也许跟我自己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我不像害怕窗外那女人一样害怕他们。说到窗外,我不禁回头,那个女人还是轻轻的,用指甲刮着玻璃,那些尖利的指甲,似乎刮在了我的心头。
“十岁那年,有一次父亲又喝醉了,母亲赶忙将我推进房间,让我锁上房间门,我就咬着自己的右手手背听着母亲凄厉的哀叫声——直到我自己咬下来一块肉。”他继续说,“后来一切都安静了。安静的可怕,一点声音都没有,我预感到母亲可能被打死了,于是我冲出了房间,结果看到两个人都躺在地上,母亲侧面的额头血肉模糊,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个洞在那里,但是她不动了。父亲平躺在地上,不知道什么状况。”
他背后那女人撩起来自己乌黑的头发,露出来那个可怕的伤口,炫耀样的给我看。
我没有看到对面这男人的忧伤,恐惧还有任何负面的情绪,这个让我很奇怪,这样的经历,早就让一个人垮掉了,他语速很快,情绪也激动了起来,继续说下去,“后来我父亲打了个酒嗝,翻身挠自己的肚皮,我才知道,他没事情。那个时候耳边突然有了一个声音说,杀了他,杀了他,这一切就都解脱了。我站在当地想了很久——凭我的能力怎么杀他,致密的思考了半天,我决定到厨房找一把菜刀,比划了很久,因为害怕我自己的力气不够杀他,于是又找了一把锤子,准备先固定好菜刀,然后用锤子像钉钉子一样把菜刀楔进去,这样就是万无一失的。我这样计划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害怕,也一点也没觉得我是在杀人,而且,是杀自己的父亲。”
他低垂着目光轻声的描述,我渐渐的恶心了起来,表情也很难看,服务员觉得有些异样,多看了我们几眼,我瞥向地上的那男人,他蜷缩着,难道是因为后来被自己的儿子开膛破肚了么?
“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么?你知道么?”他突然抽噎着,喉头一哽一哽,“就那么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我把刀都放好了,我锤子举了起来,而且抡了下去,已经不能收势的时候——我父亲和我母亲同时张开了眼睛!”说到最后他的肩膀都忍不住耸动起来,十分激动,看来这个故事,终于讲到了最触动他自己的地方。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我,看着我的锤子砸在刀背上,然后——血——”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很注意的不被服务员知道我居然在听如此血腥的故事,“那一刻我才真的傻了。可是那一刻事情都没有办法挽回——我想跑出去叫救护车!”
没有心思看涕泗滂沱的他,蜷缩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的肠子流出来了一点,没等那个男人有什么反应,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捡起来了那段肠子,自己一点一点向外拖,地上的男人终于抬起了头,是痛苦的抬起了头——难道,死了以后也要这样的惩罚?
“我的父母亲同事的制止了我!那一刻我父亲拔出了刀子,用力扔向我母亲,我居然看见我父亲对我母亲使了个眼色!我母亲自己紧紧的握住了刀子,也笑着看了我父亲,两个人一起笑笑说,解脱了——我就一直,一直站在原地,等到他们断气!”
他哭的泣不成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服务员快速的走向我们这一桌,她好心的多送了一些纸巾,然后丢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原谅你男朋友吧,他如果这样求你了,你就原谅他吧。”她红着脸离开了,但是她不知道,她的好心在我们看来很可笑。
“我看到你背后的人了。”我和他说。“一男一女,确实很惨的样子。”
他抬起头,“真的么?”我点点头确定。
他很快的擦干鼻涕眼泪,对着我笑了。
“好,那么这个说明,你很容易受到言语催眠。我以前的专业是心理学,相信我,我们会在一个公司,都是因为中国的心理学市场还不够大,容不下我。”他突然换了另外一种语气。“我刚刚说的故事,都是编来的,我父母好的很,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他还做了个鬼脸给我。这样子在服务员看来,好像是我原谅他了,他的心情才会这么好。
但是我心情很糟糕,我已经这样子了,还有人将我党傻子一样骗我,于是我端起桌子上冷掉的奶茶,二话不说,泼到了他的脸上。
对于一个欺骗我的无赖,我没有更好的举动。他安静的擦掉了脸上的奶茶,很明显的等我的怒火平息。“听着,女人,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背负,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被别人的老婆当着你全公司同事的面扇了耳光,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因为这样的丑闻被开除。”
不想被人再揭我的疮疤,我气急败坏的推开椅子,向奶茶店外面走去。
他不怎么费力的,就捉住了我的手,拖着我,我不能挪动一步。“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爱上了自己的姐夫,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个出轨的姐姐,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你姐姐自杀——”
我惊恐的正大了眼睛——他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的家丑?知道我心里最黑暗的全部?
“我的好朋友,碰巧就是你的姐夫。碰巧,他拜托我尽可能的照顾你。”他还是不曾放开我的手,引来店员的一阵嬉笑,她们只会看我的热闹而已。
姐夫——
我那个,远离这块伤心地的姐夫。你可知道,我走了和姐姐一样的道路?我苦笑着,眼泪流了出来,我多么希望,姐姐真的在我的背后,好给我指引一条路,让我解脱,让我跟从。
“清醒一些,过你自己的生活吧,总是背负着过去,没有人能向前走了。”他拍拍我的手背,牵着傻呆呆的我慢慢走出这奶茶店,在那些服务员小姑娘的眼睛里面,这就应该是故事圆满的大结局了。
无意识的,我的手指抚摸到了他的手背,摸到有个狰狞的疤还是凹凸着盘踞在那里,我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身边的这个男人抖了一下。
也许这个疤痕的下面,真的有个故事,一个,我不知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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