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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神秘的天使

一千零一夜的灵异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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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9-6-2008 10:3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恐怖的房子阿...那些人也太黑心了吧,竟然杀人还埋进了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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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9-6-2008 09: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最后一个故事很残忍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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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6-2008 09:1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早啊。。楼主还没来哦
我等要去考试呢
很想念故事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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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6-2008 09:1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早呀!....等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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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6-2008 09:1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红豆冰之旅 于 10-6-2008 09:10 AM 发表
大家早啊。。楼主还没来哦
我等要去考试呢
很想念故事的说



祝你考試順利

今天考什麼試???

[ 本帖最后由 yukiumi 于 10-6-2008 09:13 A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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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6-2008 09: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065# yukiumi 的帖子

谢谢你啊。。今天考。。acca..financial reporting
没什么信心。。因为发觉老师很多没教阿
只可以靠自己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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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6-2008 09:2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红豆冰之旅 于 10-6-2008 09:19 AM 发表
谢谢你啊。。今天考。。acca..financial reporting
没什么信心。。因为发觉老师很多没教阿
只可以靠自己咯


不要緊張....
我幫你打氣....
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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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6-2008 09: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067# yukiumi 的帖子

没办法啊。。。如果要写很多东西只可以大炮了
哈哈
谢谢你啊。。有了你的打气我会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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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6-2008 09:2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063# 红豆冰之旅 的帖子

嗨,祝你考试顺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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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6-2008 09:3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No.336)尸池

     夜像看不到边际的黑色丝绒幕布一般,令人绝望地下陷,让我一点透不过气来。我蜷缩在办公室里的那张满是污迹的沙发上,四肢冰凉,浑身颤抖。薄薄的木门紧紧闭着,房间里充斥了来苏水与福尔马林药水混合的怪异气味,走廊外传来了断断续续忽高忽低的哀伤的哭泣声。那似乎是婴儿在绝望地哭泣,细小如野猫在吟叫,阴冷的风嗖地一声从破了一半的窗户里灌了进来,这婴儿的哭声立刻被阴风割裂得若有若无。而我继续蜷缩在沙发上,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1

      我是被表弟的电话惊醒的,他说马上到解剖楼来找我。

     表弟比我小十岁,在学院里教病理学,我很羡慕他,每天可以穿得干干净净衣冠楚楚站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拿着麦克风给三个班的学生讲大课。而我就没有这么幸福了,我也算是医学院里的老师,不过只是解剖实验课的助教,说是助教,其实就是在解剖楼里做些打杂的事。比如说做离体兔肠应激反应实验时,教学生怎样用榔头对兔子执行死刑;又比如说,面对骨骼标本,教学生怎样分辨胫骨与髌骨;又比如说根据“上房下室左二右三”的口诀教学生辨认左右心室左右心房。

     在我的助教生涯里,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把泡得已经呈粉红色的尸体从尸池捞到解剖台上——那尸池可真大,长三米宽三米,连深度也是三米。尸池里灌满了福尔马林,散发的气味常常会令第一次走进解剖楼的学生呕吐不已。当然,对于我来说,这气味早已经让我习惯了,我并不认为福尔马林的刺激性气味与尸体的腐臭味混合后,会令我的胃部有任何不适。不过搂着全身滑腻蘸满药水的的粉红色尸体的确也不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

     另外一件每天都要做的事,就是做一个解剖楼的看守者。每天晚上,我都住在一间废弃的办公室里,喝着老白干,听着楼外的风声,然后慢慢进入梦境。

     表弟在接近午夜的时候来到了解剖楼,他大叫了几声后,我走出二楼的办公室,小跑着通过了充斥着穿堂风的走廊,然后下楼为他打开了紧锁的铁门。我一看到表弟差点没认出他来——他双眉紧蹙,眼眶深陷,头发湿漉漉地纠缠在一起,手里提着一瓶金六福,看上去神情黯淡,没有一点精神,哪有医学院第一麻辣教师的风范?

     我打趣地说:“老弟,怎么了?让女鬼勾了魂?”表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别说了,哥,上去陪我喝酒吧。”
我们上了楼,才发现刚才我走出办公室时,竟不小心把门带上了,而我却没带钥匙。表弟见了,说:“没事,我们随便找个屋喝吧。”

     我缩着脖子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充满来苏水与福尔马林气味的走廊,然后对他说:“这幢楼里,没锁的房间只有解剖室。”是的,只有解剖室没锁门,那间屋里全是泡得变成粉红色的尸体,又有谁会来偷尸体呢?
毕竟表弟也是医学院临床医学毕业,读书时就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尸体,所以他并没有表示反对,和我一起走进了解剖室。

     解剖室靠最里面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水泥池——长宽高都是三米的尸池。尸池前是一张张长课桌,上面摆着或高或低的玻璃瓶,瓶里盛满了福尔马林,药水里浸泡着各种器官。我和表弟随意找了一张课桌坐下,我刚找了两个玻璃杯,表弟就对我说:“你把这瓶子放一边去,我见了觉得心里瘆得慌……”

     我看了一眼,这桌子上摆着一个玻璃瓶子,瓶子里是一个还未成型的婴儿,组织早就僵化了,但婴胎的一双眼睛却很大,就如一对死鱼眼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表弟手里的金六福。我哑然失笑,然后将玻璃瓶扭转了180度,只留了个只有几缕稀疏发丝的后脑勺对着我们。

     我给表弟倒了一杯酒,然后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瞧你一副落魄的模样。”

     了我的话,表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脸颊两边簌簌地滑下几行汗液。他哑着声音,颤栗地:“哥……我……我……我杀了人!”

2


     表弟告诉我,他刚才杀了陈洁。陈洁我是知道的,她是表弟系里大三的学生,面容姣好,身材火爆。在学生之间不止一次的非官方评选里,她被推为了系花,即使连我这么一个常年都闷在解剖楼里的中年人,都知道陈洁的存在,就足以证明她的名气有多大。但我的确没有想到,表弟竟然和陈洁搞到了一起,而这事还没有传得沸沸扬扬,看来表弟的保密工作也做得不错。可他为什么会杀了陈洁呢?

     表弟的脸涨得通红,他吞吞吐吐地说:“是这样的……我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就是用来和陈洁幽会的……激情的时候,她喜欢我绑着她……还喜欢在高潮的时候让我用手掐她的脖子……”表弟猛地喝下一杯酒,然后剧烈地咳起了嗽。我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他平静下来时,继续说,“今天我们还是这样激情的,等我也平静下来时,扔给她几团纸巾,她却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听完表弟的话,我无话可说——他实在是玩得太过火了。我怔怔地站在课桌前,表弟一把抱住我的腿,大声地叫了起来:“哥,只有你才可以帮我了!你帮帮我吧!”

     表弟从小就在每个方面都比我厉害,我除了在年龄上比他大十岁以外,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超过他。他的成绩比我好,人长得比我帅,虽然我们在同一所大学里担任老师,但他却在最好的系里执教最重要的课程,而我却在解剖楼里美其名曰“助教”,实则干着扛尸体的苦力活。但这并不妨碍我一直宠着他,毕竟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他出了事,我不帮他,谁帮?

     我定了定神,问他:“你和陈洁的事,知道的人多吗?”

    “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事实上,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两个来月。她还有其他男人——我们也就是玩玩而已。”表弟答道。

    “今天晚上陈洁去你那里,有人看到吗?”我又问。

     表弟摇了摇头,说:“没有人回看到的,她是天黑透了才到我那里去的。”

     我点了点头,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我从表弟的手里抢过了酒杯,然后说:“够了,别喝酒了,现在你必须保证足够的清醒与体力。走,我们去你那里!”我拉着他就走出了解剖教室。

     表弟在校外租的房并不远,在校后的一个小山丘上,而在那个地方的校园围墙,有一个豁口,正好可以让体格健壮的人翻身而过。表弟之所以在这里租房,正是考虑到了这个豁口,平时他可以睡上一个懒觉,然后在快上课的时候抄这条近路。

     表弟领我进了他的房间,我一眼就看到地上那具赤裸的陈洁的尸体。陈洁呈大字型仰面躺在了地上,脸色发青,嘴角渗出几丝白沫。我将她的尸体翻了过来,她光洁的背上已经沉淀了不少青色的淤斑,我知道那是尸斑,因为重力原因血液沉降而成。我转身对表弟说:“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她穿上衣服!”

     表弟手忙脚乱地为陈洁的尸体穿上了衣物,等穿好后,我又为她凌乱的衣物稍作整理,然后将剩下的金六福倒在了陈洁的身上。

     表弟问我:“哥,你这是干什么?”

   “带她回我那里——解剖楼!”我冷冷地答道。

    “为什么在她身上洒酒?”

    “万一回去的路上碰到巡夜的保安,就说送喝醉的人回家。”我继续答道,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与表弟两人一起左右架着陈洁的尸体,跌跌撞撞地向学校围墙的那处豁口走去。陈洁活着的时候是个体态轻盈的瘦弱女孩,没想到她死了后却显得这么沉重。还好我和表弟的体格都算好,所以带着陈洁的尸体翻过围墙豁口,虽然经历了一番周折,但也算有惊无险。穿过校园里的一片小树林,我们看到了那幢孤零零的黑色砖石建成的小楼——解剖楼。

3

     架着陈洁走进解剖室,刚才洒在她身上的金六福,令得我和表弟都是一身酒味。我把陈洁扔在了长桌上,然后向表弟努了努嘴。表弟疑惑地问我:“干什么?”我冷笑道:“把她的衣服全剥掉!”

     等表弟剥完了陈洁身上的衣物,陈洁已经如一块冻死猪肉一般,横陈在了冰冷的解剖台上。

     我则从解剖教师的储物柜里取出了一套手术刀,走到了陈洁的尸体面前。表弟见我拿着手术刀,大骇,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笑了一笑,说:“我们要让陈洁永远消失,所以必须清除她在世上的一切痕迹!”

     我的工作是从陈洁背上的尸斑开始的。冰冷的刀尖挑破陈洁背上的皮肤上时,我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我记得上一次动刀解剖尸体,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和表弟现在一样年轻,刚进医学院的解剖楼时,还报着一腔激情。但是解剖学教研室的那几个老学究却一直认为我只有一个专科学历,所以不允许我动刀。这十年来,我被他们排挤到一边,看着有本科甚至硕士学历的解剖老师在学生面前得意地做着表演,我却只能拿着铁钩从尸池里钩过一具尸体,然后扛在肩膀上,任那滑腻的福尔马林从我的背上滑过,我再把尸体重重地扔在冰冷的解剖台上。不过今天,我终于能再有一次机会亲手解剖一具尸体了,所以,我非常兴奋。

     我敢说,看了别人十多年的解剖课,自己虽然很久没有亲手动刀了,但是刀一刺入陈洁的皮肤,我马上就有了感觉。

     我轻轻摇动手腕,随着我的刀尖滑过,有着尸斑的那块青色皮肤立刻被我挖了下来。我将这块小小的皮肤放在解剖台上,又将解剖刀切了过去,几刀划过,这块皮肤组织瞬间就变成了碎块。在表弟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我将皮肤组织扔在了解剖台旁边的水池里,然后扭开了水龙头,在水流的作用下,皮肤组织旋转着流进了下水道。

     将陈洁背上带有尸斑的皮肤全割下来,再切成碎块冲到下水道里,足足花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接下来我有点累了,就对表弟说:“来,你去把陈洁的脸皮剥下来。”

     表弟犹豫了片刻,然后还是走到了我身边,从我的手里接过了解剖刀。他虽然很久没动刀了,但毕竟是临床专业出来的科班生,他的手法很是娴熟,解剖刀从陈洁的颈部划过后,又在她脸上纵向划过几刀,然后他拎着陈洁的脸皮就揭了下来。

     陈洁的眼睑也随着脸皮的剥落而不见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盯着天花板,脸上的肌肉凝结着干掉的血,红彤彤的,没有了嘴唇遮挡的牙齿暴露出来,看上去竟像是在微笑。我看到了陈洁的微笑,心里竟有些隐隐的颤栗,我冲了过去,抓起解剖刀,用刀柄狠狠地砸向那些牙齿。表弟问:“为什么还要砸烂牙齿?”我狞笑着回答:“别忘了,每个人的齿模都是不一样的,就和指纹一个道理。”

     没有了背上的尸斑,也没有了脸皮,就连牙齿也被敲光了,我和表弟还把尸体上任何有特征的地方都清除殆尽。解剖台上的这具尸体,如果我和表弟不说,永远没有人知道这会是陈洁。

     我扛起了陈洁的尸体,走到了长三米宽三米高三米的尸池边,然后将她重重地扔了进去。在泛起一圈白沫后,陈洁沉了下去,我知道,过不了多久,陈洁的尸体就会变得和其他尸体一样的粉红颜色,到了那个时候,她的尸体也会因为比重的原因,慢慢浮出尸池。我也知道,每次解剖用的尸体都是由我来挑选,在最近两年内,我是不会用尖利的铁钩,钩到陈洁的尸体。

4

      我和表弟冲走了陈洁所有的皮肤碎块后,又清理了解剖台上的血液,陈洁的牙齿则被我埋在了解剖教室窗台外的那盆绿箩花的花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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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6-2008 09:3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干完这一切,我和表弟都虚脱地坐在了地上。表弟问我:“哥,你这里还有酒吗?我想整一点。”我这才想起,那瓶金六福已经全洒在了陈洁的身上。我在解剖楼里还准备了一些酒,不过都是一般的老白干。表弟一见到我拿着的酒,就猛扑了过来,仰头狠狠喝下了一口。看着他的胸口猛烈起伏,我知道今天他实在是太紧张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觉得紧张,反而觉得有些过瘾!

     看着表弟喝得这么过瘾,我也开了一瓶老白干喝了起来。我和表弟不停地干杯,不停地朝自己的身体里灌进酒精浓度甚高的老白干。没过多久,当瓶里的烈酒所剩无几时,我的眼神已经变得迷离起来。恍惚中,我索性躺在了解剖台上,呼呼大睡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低吟声,像是野猫在窗外叫春,忽高忽低,又更像是婴儿在哭泣。

     我翻身下了解剖台,看到表弟还在沉睡。我一把将他摇醒,大叫:“我问你,你他*的是不是把陈洁的肚子搞大了?”

     表弟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搔了搔脑门,然后说:“是的,前几天她给我说怀孕了,找我拿了一千块钱去堕胎,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骂道:“你刚才怎么不说?你知道不知道?怀了婴儿的尸体扔进尸池里,会激发怨气,胎儿会变成婴灵作祟的!你听——听到婴儿的哭声了吗?”解剖室外的走廊传来了婴儿的哭声,“呜呜呜——呜呜呜——”哀号声不绝于耳,几缕冷风从破了一半的窗户灌了进来,与这哭声夹杂在一起,声音变得诡异无比。
听了我的话,表弟的身体不住地颤栗,他恐惧地问我:“那可怎么办啊?”

     我气急败坏地说:“还能有什么办法?把陈洁的尸体捞出来,然后剖开肚子,把那小孩的胎盘取出来!还不能让这婴灵投胎转世,只能让他永世不能超生。我得把这胎盘泡进福尔马林,放进玻璃瓶子里,这样就不会再有婴灵作祟!”

     表弟和我一起走到了尸池边,我拿着铁勾翻着池子里的尸体,一具具尸体浮了上来,一具具尸体又沉了下去,池中不停翻涌起白色的气泡,泡沫破碎后,难闻的福尔马林与尸臭夹杂的气味扑鼻而来。我早已习惯了这气味,但表弟却很受不了,掩着鼻子站在了远处。不管我怎么用铁钩翻找尸体,都找不到陈洁的那具没有了脸皮与牙齿的尸体——一定是沉底了!

     “哥,怎么办?”表弟焦虑地问道。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那还有什么办法?下池子捞去!”

     表弟听了我的话,一脸恐惧,颤声说道:“哥,这池子有三米深,我不会游泳……”

     我不屑地说:“别怕,哥哥我下去捞!”说完,我就脱去了全身的衣物,赤条条地跳进了尸池里。

     尸池里的水很冰,我一下去就浑身不停颤抖。我双脚踩着水,向水池中间游去,刺鼻的气味几乎令我睁不开眼睛。到了我估计陈洁下沉的地方,我憋了一口气,然后闭着眼睛沉了下去——我不敢睁眼,福尔马林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怕它会灼伤我的眼睛。

     我的双手在水底摸索着,终于,我摸到了一具滑腻的女尸,背上千疮百孔,脸上血肉模糊,嘴里空然无物——一定是陈洁!我拽着陈洁的尸体向池边游去,短短的三米,却因为前方太多不知名的男尸女尸,而让我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等我游到池边的时候,我竟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我趴在了池边的水泥台上,一只手拽着陈洁的尸体,一只伸向空中,大声叫道:“弟,快拉我上去!”

     表弟冲到了我的身边,抓住了我的手。我依赖地放松了身体,也许是因为水不仅有浮力,同时也有拉力,我只觉得身体往后一倒,然后听到扑通一声水响。我呛了一口福尔马林后,立刻清醒了过来,也许是因为死亡的逼近吧,我竟在几乎虚脱的时候凭空生出了莫名的气力。我挣扎着钻出水面,游到了尸池边上,用手抠住了水泥台。回过头去,我看到表弟正双手伸在水面外,胡乱摇晃着,他整个人都没在了水中,头发就像湖面上的水草一般浮在池中。

     我知道表弟是不会游泳的,可我却再也没有力气去拯救表弟了。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表弟在福尔马林尸池中奋力挣扎,然后停止动作,最后慢慢沉了下去。我的眼睛里嗪满了泪水,表弟,我的表弟啊,就这么在我眼前没入了尸池里,最后也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时,我又听到了一阵忽高忽低的婴儿哭泣声,这哭声里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笑意——是婴灵在报复,它在为看到了表弟的死而感到快乐!也许,下一个就是我了,婴灵也一定会因为看到我的死亡而快乐无比。但我又怎么能让它得逞呢?我的手指紧紧抠了尸池的水泥台,一点也不松劲,但我的脑海却变得越来越麻木,甚至空虚。我学过医,当然知道,这是休克昏迷的前兆。我努力地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要松弛自己的神经,但我的眼前却一篇漆黑……

5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觉得右手抠住水泥台的手指已经是钻心的疼痛,而左手还依然紧紧拽着了陈洁的尸体。此刻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力气,我翻身爬出了尸池,然后使劲将陈洁的尸体拽出了池子。

     我一把将陈洁的尸体扛在了肩膀上,走到解剖台边,重重地将她扔在了解剖台上。我如炬的双眼瞪向了陈洁,这时,我突然一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具尸体已经变得粉红,背上一块一块通红的疮疤,是皮肤被割破后露出的下面的肌肉。脸皮已经没有了,嘴里的牙齿也被一颗一颗敲得精光。但这绝对不是陈洁,因为陈洁的尸体还没有这么快就变成粉红色。
我将这具女尸翻了个身,然后看到了她的肚子。在她的小腹处,有一个丑陋无比的大洞,此刻正向外涌着暗黄色的福尔马林液体,从洞空望去,可以直接看到空洞如也的腹腔与悬吊的子宫——她真的不是陈洁。

     当然,我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她的名字在现在已经没有提及的意义了。她是十年前,临床学系的校花,她在当时一个炎热的夏日莫名失踪了,学校也报了案,警方但却无从找起。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只有我知道。

     在那个炎热的夏夜,她来到解剖楼,找到了作为解剖楼看守者的我。她哭泣着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好言安慰她,终于,她也相信我会对她负责。当天,她住在了我的办公室里,我与她一次又一次地温存。在最后一次温存的时候,她被我送到了天上去——不仅仅是说她达到了快乐的颠峰,在那个时候,我的双手也掐住了她的脖子,然后渐渐加力,让她在最快乐的时候飞进了天堂。

     因为,我劝她堕胎,却拿不出手术的钱。

     也是在那间解剖室里,我毁掉了她身上的皮肤,揭去了她的脸皮,还敲掉了她所有的牙齿,然后将她扔进了尸池里。那个夜晚过去后,常常当我蜷缩在办公室那个充满污迹的沙发上时,都会听到忽高忽底的婴儿哭泣声。我想起了以前听过的关于婴灵的乡野传说,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我将她从尸池里捞了出来,然后剖开了她的肚子,将那尚未成型的婴胎取了出来,泡进了盛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瓶里。这婴胎虽然还没成型,但眼睛却非常大,把它装在玻璃瓶里,那双眼睛依然像只死鱼眼一般死死地盯着我。就在今天早一点的时候,我和表弟在解剖台前喝酒时,表弟还被这双眼睛吓了一跳。

     我看着眼前这具尸体,拍了拍胸膛,告诫自己:“没事的,不会有事!那婴胎已经做成了标本,永世不能超生,怨灵也没办法奈何我。现在我要做的是把她的尸体扔回水池,然后把陈洁的尸体再捞出来做个剖腹小手术。”

     我扛着这具粉红色的女尸走到了尸池边,然后转身,勾腰。我想,只要自己做出这个动作,女尸就会自动地滑进尸池里。可我没有想到,这女尸泡得发涨像胡萝卜一般的手竟勾住了我的胳膊。我没注意到,就当女尸滑进尸池的一瞬间,我身体一个趔趄,重心一落,然后身体冰凉——我这才发觉,我竟莫名其妙地落进了尸池!我想要游回去,却不住地呛了几口福尔马林,这浓烈的气味烧灼着我的喉咙,我竟觉得自己浑身发软,使不出一点力气。

     我想要游到池边,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下沉,就像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牵扯着我的双腿。当福尔马林液体漫过我的双眼时,我痛苦不堪地闭上了眼睛。当福尔马林液体漫过我的双耳时,我又听到了忽高忽低的婴儿哭泣声。

    “呜呜呜——呜呜呜——”

6

      天亮了,解剖学教研室的老师上了班,却发现助教神秘失踪。同一天,学校也发现临床医学的老师,也就是解剖学助教的表弟,也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这个老师的学生,据说与他有暧昧关系的陈洁。

     校方报了案,警方立案后侦察了两个月,终因没有任何线索而将此案悬挂了起来。

     解剖楼是不能没有看守者的,一个留校的毕业生被分配到了解剖教研室担当助教,同时也要在晚上看守解剖楼。这个毕业生在解剖楼里呆了两天,就向学校的物业管理投诉,说一到了晚上就会听到“呜呜呜”的响声。物业管理在检查后,告诉他,这只是因为解剖楼与附近女生楼的水管相连。水管因为年久失修,女生楼那边的学生一用水,这边的水管也会“呜呜呜”地叫起来。

     这个物业管理人员还笑着说:“你听,这声音像不像婴儿在哭泣?”

     这个毕业生咧开大嘴,答道:“像,还真是像啊!”

     物业管理还很耐心地查到了当解剖楼的水管鸣叫时,究竟是女生楼里哪间屋在用水。那间屋正是陈洁所住的寝室,据说那间寝室在十年前还失踪过一个女生。女生之间传说这间寝室是鬼屋,没有人再愿意去住,校方也很无奈,只好把这间寝室辟作了储藏室。

     自从这间寝室不再住人后,解剖楼再也没响过类似婴儿哭泣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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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6-2008 09:3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No.337)擦背

     澡堂里空荡荡的,老李愁眉苦脸地坐在一张小方凳上,眼睛虽然望着那台十四寸的小电视机,演的是什么玩意却是完全没注意。

     厚重的遮风帘突然被掀开,一股冷风滚进澡堂,只穿了一条贴身短裤的老李连打两个重重的喷嚏。但他顾不上揉揉自己酸得难受的鼻头,只是赶紧对进来的客人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刚进来的客人裹着一件粗旧的军大衣,将整个身子都藏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苍白的手指,拈着一把小小的弹珠锁。老李眼尖,一眼便看见那军大衣领子上配衬的短毛都秃了好大一片。

  唉……又是个穷人……

     不过象老李家这样的破旧老式澡堂子也别指望有什么豪门贵客会上门,除非老李家的澡堂也能象街对门的情人谷浴业那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几个漂亮的小妞守在门口,一有客人进门便莺莺燕燕地拥上去。

     那位客人用眼角扫了扫满脸堆笑的老李,无动于衷地开始脱衣服。

     老李连忙迎上去,巴巴结结地接过小锁,为客人打开存衣箱。

   好瘦的男人!

  客人慢慢脱去全身的衣服,露出一身排骨,背上竟有偌大一条刀疤,从左肩一直拉到右腰,那扭曲的疤痕把老李吓了一跳!

     老李不禁皱了皱眉头,据他的经验,越瘦的男人便越容易吝啬,看来要让面前这位客人肯多出五块钱擦个背,难!

  那男人的头发有些蓬乱,眼睛也躲在长长的头发下,只在偶尔的时候,才会冷冷地瞟过老李一眼,那冰冷的目光刺得老李浑身不自在。

     男人跨进大池,老李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今天这破锅炉又罢工了,一池水早已变得温温吞吞。

  还好……那男人并没有在意这已经有些发凉的池水,安安静静地泡在大池正中。

  老李长出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守在一旁,只等男人站起来。

  男人泡了一刻,便起身向淋浴龙头走去。老李急了,上前两步大声喊道:“大哥!擦个背吧,保证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男人扭头看了老李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句:“不用。”

   “大哥试试嘛,俺的擦背手艺没得说,保证让你满意!”老李又叫了一嗓子。

   男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接着向前走。

  “大哥你先来试试,不满意不用给钱,觉得还行就随便给个三两块!”老李的声音里已经带着点哭腔。

   终于,那男人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看老李,向老李的木头擦背台走来。

   老李心里一阵激动!第一百个!老李终于又做成了一笔生意,整整五个月了,这是第一百个愿意擦背的客人!一想到家中急切盼望着他归去的孩子,老李的鼻子就有些发酸…… 

     好冰冷的身子!这是刚泡过澡的人吗?老李刚把手贴在男人身上,就打了一个冷战!不管这么多了,擦背要紧!老李拧干男人的澡巾,开始用力在男人的身上擦拭。

   “大哥,轻重如何?”

   “还行……”男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老李放心了,搓、捏、揉、捶、擦,老李终于集中全部精神,拿出浑身解数施展在男人身上……  

   “好!起!”老李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男人的屁股,表示擦背已经完工。

   男人缓缓坐起来,总算满意地咧咧嘴,起身走开。
  
   老李背着手,站得笔直,目送男人走开,他只想小心一些,别让那男人看见他手中的东西。

  他手中紧紧地抓着一张苍白的人皮……第一百张完整的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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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6-2008 09:4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069# 神秘的天使 的帖子

谢谢楼主哦。。
看故事,看故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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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6-2008 11:1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擦个背,變成完整的人皮
很恐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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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6-2008 02: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No.334)警察与小偷的故事
伟大的哥哥们。。。还惦记着他们的小弟。。

No.335)噩梦
好可怕的一座楼。。。!

No.336)尸池
活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No.337)擦背
为什么他要收集人皮?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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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6-2008 09:0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早呀!   在等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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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6-2008 09:0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早啊。。先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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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6-2008 09: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喝完了....
樓主都沒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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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6-2008 09:5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No.338)偶人

     土木尔采油队离市区比较远,在一片辽阔的草甸子上。


  距采油队最近的房山镇,也有6里路。

  采油队里清一色都是小伙子。凡是刚刚进入石油系统的工人,只要是男性,都要到艰苦的土木尔热身,干几年,然后才能调回市里。

  那里每一年都有人来有人走,像军队轮流换防一样。

  我在那里只干了半年。

  对于我,到哪里都无所谓,我只想增加点阅历。

  ……三年之后,我在网上发了个启示,寻找曾经在土木尔采油队工作过的“战友”。结果,召集来了几百人。

  大家经常用耳麦聊天,说说那片荒凉的草甸子,说说采油队那几座红砖房,说说那段美好的青春时光。

  其中有个人叫李展望,他在土木尔采油队工作比我早18年。

  我和他聊天的时候,听他提到了一个名字———刘木每,我感到很奇巧,因为我和刘木每有过一段露水情。

  在我的追问下,他对我讲了一个遥远的老故事。

  我听着听着,就感到毛骨悚然了———因为他讲的故事我太熟悉了,那是我的经历啊!

  人生不是戏。

  戏可以设计,可以更改,人生却不可以。于是,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活着。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戏里的人死了,谢幕后还能站起来。现实中的人死了,却永远不可能复活。

  可是,在我离开土木尔三年之后,突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我在土木尔采油队经历的故事,另外一个男人也经历过。

  同一个地点,同一个女孩,只不过时间相差18年。

  故事的情节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对话都一样。

  就像同一出戏,演出了两回。最恐怖的是:他故事中的那个女孩18年前就已经死了。
  
18年前:

  李展望骑着摩托车,行驶在草甸子上。

  他去房山镇。

  那时候,他还年轻,黑发像甸子上的草一样旺盛。

  走着走着,前面的土路上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背影,她一边走一边弯腰采路边的野花……

  18年后:

  我骑着摩托车,到房山镇邮电所寄稿件。

  天很蓝,挂着几朵雪白的云,亮得刺眼。

  平坦的草甸子上,鲜花盛开。

  天地间只有摩托车的引擎声。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女孩子的背影,她穿着红衣服白裤子,在草甸子上很醒目。

  我加大油门,追上去。

  那条弯弯曲曲的土道很窄。我追上她的时候,她靠边停下了,等我的摩托车开过去。

  我却减了速,停在了她身旁。

  “请问,去房山怎么走?”我问她。

  其实,我知道这条路直接通向房山镇,我想制造点故事。

  她看着手中的野花,说:“一直朝前走就到了。”

  她唇红齿白,眼睛像水波一颤一颤的,颇有几分姿色。

  “噢,谢谢。”我一边说一边拧了拧右手的油门,假装要走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哎,你去哪儿?”

  “房山。”

  “你家住在那儿吗?”

  “是啊。”

  “我带你走吧。”

  她看看我,又看看我的摩托车,犹豫了一下。

  “我是采油队的。没事儿,上来吧。”

  她有些羞怯地走过来,生疏地骑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

  我说:“抱住我。”

  她把双手伸过来,轻轻抱住了我。我感觉到她胸腹很丰盈。

  摩托车一窜就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大声问她。

  “为什么要告诉你?”她也大声说。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我叫什么?”

  “你看你自己说了吧?”

      “我说什么了?”

  “你不说你叫‘什么’吗?”

  “你讨厌!”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那束野花在我胸前花枝乱颤,香得令人迷醉。

  绕了很多弯儿,她终于说出了她的名字。

  她叫刘木每。

18年前:

  就这样,李展望和刘木每认识了。

  后来,刘木每来过采油队几次,跟李展望借杂志看。

  她总穿一件红衣服一条白裤子。

  18年后:

  刘木每挺丰满,皮肤也很白。眼睛不大,细细的,弯弯的,微微地笑着,笑得很节约。

  她总是这样的神态。在她的脸上,永远看不到意外。

  房山镇挺闭塞,看不到报纸和杂志。

  由于我写作,经常有杂志和报纸寄到采油队来。

  这些东西很吸引那个刘木每,她隔些日子就来采油队一次,跟我借杂志看。

  她总是穿着红衣服白裤子。

  有一次,她在一本《朋友》杂志上,看到了我的文章,就问:“这个周德东是你吗?”

  我接过那本杂志,指了指文章中的一个名字,反问:“这个刘木每是你吗?”

  她没想到我把她写进文章了,愣了愣,然后不好意思地说:“刘木每不一定就是我啊。”

  “还有人叫刘木每吗?”

  她朝门外看了看,低声说:“我早就想对你说———我在一个墓碑上见过刘木每这个名字,觉得很不吉
利,一直想改个名。你说呢?”

  “用不着,谁知道有多少死去的人叫周德东!”

  她想了想,似乎同意了我的建议:“也是。”

18年前:

  有一次,采油队放电影,刘木每又来了采油队。

  那一次,李展望和她的关系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18年后:

  当时放的是一部美国爱情片。

  开演之前,我把刘木每安排在了最好的位置。

  我坐在了她旁边。

  其他职工也陆陆续续都出来了,大嗓门的副队长负责秩序,他跑来跑去地叫嚷着,安排大家坐好。

  照明灯灭了,电影开始了。

  我对她说:“我是坏人。我坐在你身边,你不怕吗?”

  “坏人从来不说自己是坏人。”

  “那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当然是好人。”

  “是啊,坏人从来不说自己是坏人。”

  “你确实坏!”

  “我说我坏,你还不信。”

  过了一会儿,我认真地说:“准确地说,我是一个干过很多坏事的好人。还有一类人,他们是干过很多好事
的坏人。我和他们长的就不一样。”

  她果然转过头,认真打量我的长相。

  我继续说:“这个世界,就是由干过坏事的好人和干过好事的坏人组成。谁是好人?这是一个重要的问
题,很容易搞不清楚。谁是坏人?这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很不容易搞清楚。”

  她突然打断我,低声说:“你敢跟我走吗?”

  有的人看起来胆子小,实际上很大。我感觉,刘木每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回避附近的人。

  有的人胆子看起来很大,其实正好相反。比如我。

  “你要……干什么?”

  “你不敢就算了。”她轻轻笑了笑,接着看电影。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蔑视。

  我看了看四周,凑近她耳朵说:“我先走,你后走,不要太惹眼。”

  就这样,我和刘木每一前一后走出了采油队的大院,沿着草甸子中的那条弯曲的土路,走了。

  采油队和房山镇之间有一片杨树林。我和她一边说话一边默契地走过去。

  钻进了杨树林,我们就被密匝匝的树叶藏起来。

  她静静地看着我。

  我也静静看着她。

  突然,她抱住了我。

  我没反抗。傻瓜才反抗。

  夜清凉,空气像没有了一样。空中飘溢着树的气息,草的气息,还有她的香气。

  我们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的头发上沾满了草叶和蒺藜。这件事让我牵挂了好几天。

  她像盲人一样摸了摸旁边的一棵树,好像在找什么记号。

  “你在摸什么?”我问她。

  她朝四下看了看,说:“18年前,有一男一女也在这里做过爱。”

她的话让我感到有些恐怖:“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地上有他们的体温,你摸摸。”

18年前:

  接触次数多了,李展望发现这个刘木每有问题。

  她的口袋里总是揣着一个本子,只要别人不注意,她就会掏出来写上一点什么。

  有一次,她在李展望的宿舍里睡着了,李展望偷偷地摸出了那个本子,发现上面记的都是一些流水帐。

  他翻到最后一页,记着刚刚发生的事:

  1975年6月15日,13:00时。

  我在采油队吃的饭,挂面,肉卤。

  李展望好像总是在偷偷观察我。

  吃完饭,他让我在他的床上午睡,他去隔壁找人打牌 了……

  最早,李展望觉得这是刘木每的一种怪癖。

  后来,他想来想去,终于找到了谜底,脑袋“轰隆”一声———她有严重的失忆症!

  她只有靠这个办法,才能记住发生过的事情。就好像只有用双脚踩出一行印记,才知道是从哪里走来的……”

  18年后:

  我和刘木每在那片杨树林里幽会了三次。

  每次,我送她回家,走到房山镇前面她就让我返回。她从来不让我送她进镇子。

  我至今都不知道她的家到底住在哪里。

  我离开土木尔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她又在那片杨树林见面了。

  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坐了很久。

  她知道我要走了,但是,她不提这件事。我们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突然,她问我:“今天几号?”

  “6月6号。”

  “哪一年?”

  我以为她跟我开玩笑,就反问:“你说呢?”

  她认真地想了想,试探着说:“19……75年?”

  我愣了一下,淡淡地问:“你有工作吗?”

  她低头捋着地上的草,说:“没有。”

  “为什么不工作?”

  “不愿意。”她显得有点不耐烦。

  “你爸是干什么的?”

  她似乎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望着远方说:“他是个石匠。”

  “我还真不知道,石匠这种职业在现代社会有什么业务?”

  “凿墓碑。方圆几十里死了人,都找他。”

  “还有呢?”

  “他只凿墓碑。”

  我想不出,刘木每的家里竟然摆满了墓碑,上面刻着一个个陌生的名字……

  我不甘心地继续问:“没有人凿墓碑的时候呢?”

  “那他就给自己凿墓碑。”停了停,她又补充说:“这是他的爱好。”

  我的心有些惊怵:“你平时爱好什么?”

  “我?写日记。”她低下头,想了想,又说:“我一闲下来就写日记。”

18年前:

  后来,李展望闪电般在市里找了个女孩,通过结婚调回了市里。

  每天忙忙碌碌,渐渐的,他把那片草甸子遗忘了。

  可是,半年后他突然接到了刘木每的一封信,她说她怀了孕,孩子是李展望的。

  李展望当时就懵了。

  为了逃避责任,他思前想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卑鄙的决定。

  第二天,他跟单位请了假,跟妻子撒了谎,乘车再次回到土木尔。

  刘木每的肚子果然大了。

  李展望并不是来陪伴她的。他找了个时机,偷走了她全部的日记。

  他销毁了她的记忆。

  但是,他并不放心,他一直在房山镇那家小旅馆藏了半个月,然后,他突然出现在刘木每面前。

  那是个黄昏。

  刘木每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慢慢皱起了眉头。她好像感觉很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她在痛苦地回忆
着,回忆着……

  李展望一狠心,走了。

  他把大腹便便的刘木每,把那个还在孕育中的孩子,都留在了那个陌生的小镇,那条陌生的小街,那个暗淡的黄昏……

  他转过身的那一刻,眼泪“哗哗”流下来。

  又过了半年,土木尔采油队有个人来市里,给李展望带来一个噩耗:

  那个刘木每死了,生小孩的时候死的,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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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6-2008 09:5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18年后:
  我调回市里半年多后,接到了刘木每的信。

  下面没有寄信人地址,只写着“内详”。

  她说,她怀孕了,希望我去一趟。这个消息让我大吃一惊。

  信中没留下任何联系办法,她只说,5月28号晚上,她在那片杨树林里等我。

  那是我们第一次做爱的时间和地点。

  5月28号那天,我赶到了土木尔。从市里到土木尔的班车一天只有一趟,要走几个钟头。

  我早早来到那片杨树林,等她。我的心情复杂极了。

  婚姻对于我来说都是遥远的,现在却突兀地鼓起了一个小孩!我接受不了。

  天擦黑的时候,她来了。

  她真的怀孕了,肚子很大。

  “你当初为什么不打掉?”她刚刚站到我面前,我就急躁地说。

  她愣愣地看着我。

  我感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冰冷,调整了一下表情,拉起她的手,小声说:“这样……很麻烦。”

  她甩开我的手,突然笑了,从肚子里掏出一团东西,扬手就扔了出去,我都没看清是什么。

  她说:“别怕,我跟你开个玩笑。”

  我愣了愣,一下就把她搂住了……

  过了半夜,我才送刘木每回房山镇。

  天很黑。

  一路上,我一直在说着过去,似乎十分怀恋。其实我是回避谈将来。

  刘木每不说话,她一直在静静地听。

  走着走着,我发现脚下的路好像突然被人掐断了一样,不见了。一片陌生的白桦林挡在了我们面前。

  走错路了。

  刘木每好像也意识到了,不停地东张西望。在我的印象中,土木尔附近并没有这样一片树,这说明我们走
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白桦林旁边,有一座孤坟,墓碑高大,离我和刘木每只有几米远,坟上飘着纸幡。

  我问她:“你有没有转向?”

  “没有。”

  “那你说,哪边是南?”

  她朝左边指了指。

  “那边明明是北!”我说。

  “你错了,北在那边。”她朝身后指了指。

  “哪边是北?”我的心一怵,盯着她的脸问。

  她又转身朝后指了指,说:“那边是北啊。”

  左边是南,后边怎么能是北?

  这已经不是转不转向的问题了!

  她的大脑里好像比正常人少几个沟回,这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接着,她转身就朝右边走,说:“你跟着我,没错。”

  我朝那个方向望过去,看见了一片黑压压的树,那才是杨树林!

  我慢腾腾地跟上了她。一路上,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说着话,心里却一直在想南和北的事。

  那片树林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很远,我们走了很久很久才走近它。

  可是,我看清它之后就惊呆了———挡在我们面前的竟然还是那片陌生的白桦林!那个高大的墓碑黑糊
糊的,好像一张逆光的脸,它头顶的纸幡白晃晃的。

  刘木每也愣住了,低声说:“鬼打墙……”

  “快离开这儿!”我说。

  我们跌跌撞撞走了很久很久,始终没见到采油队的砖房,也没见到房山镇,四周的地况十分的陌生。我们
都没有说话,一边急匆匆朝前走一边都大口喘气。

  东北早晨三点多钟天就亮,这时候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终于,我们都停下了———那片诡秘的白桦林又伫立在了我们面前!

  我忽然想起,老人说过,遇上“鬼打墙”,只要点着火,看清他(她)的名字,一下就解了。这种说法挺深邃
的。

  我伸手摸出了火柴。

  她好像惊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我要看看墓碑上的名字。”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一下跑出了十几米,对我喊:“你疯啦!”

  我没有理睬她,慢慢走近那个高大的墓碑……

  我回头看了看。一个黑影站在远处,这时候她一声不吭了,紧紧盯着我。

  我划着第一根火柴,一阵风吹过,灭了。

  我又划第二根火柴,又灭了。

  我的手开始抖起来。

  第三根火柴划着了。

  我凑近墓碑,借着跳跳的火柴光亮,眯眼看去……

  刘木每之墓。

  我差点昏倒在地。火柴“呼”地又灭了。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背后。我抖了一下。

  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挡住了她半张脸。

  “你看清了?”她突然变得很平静。

  我没有回答。我不敢确定我发出来的会是什么声音。

  “以前,我见过这个墓碑,我跟你说过的。”

  我还是没有说话。此时,她的话毫不可信。

  突然,她笑了起来。

  在这黑沉沉的草甸子上,在这鬼气森森的坟墓前,她的笑声无比阴森。

  我的头发一下就竖了起来。

  她的声音更阴森:“现在,我辨清方向了,我家就在墓碑的后面,好了,我走了。”

  说完,她轻轻一闪身,就消失在墓碑的后面。

  我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我傻了一样戳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她在墓碑后突然再冒出来。

  过了一会儿,天边渐渐露出了一缕暗淡的晨光。

  我的目光越过那高大的墓碑,看见了高高低低的房舍。其实,房山镇就在半里远的地方。采油队在房山镇南,而我绕到房山镇北面来了。

  那次,我在土木尔钻井队呆了三天,再没有见到刘木每。

  我越来越感到这事情蹊跷,干脆去了房山镇,四处打听,到底有没有刘木每这个人。

  有一个老太太对我说:“有一个刘木每,她死了,难产。不知道她是不是你找的那个人。”

  我一惊:“她死了多久了?”

  老太太屈指算了算,说:“有18年了。”

  白桦林旁边的孤坟里,埋的就是刘木每?

  那天夜里,我跟一个坟里的人在草甸子上奔走了一夜?

     这出戏总共两个主角,一男一女。相隔18年,演出了两回,却只用了三个演员。其中那个女演员是重复的。

  李展望说:“都是我年轻时代的经历,你听烦了吧?”

  我忽然怀疑起这个李展望的真实身份来。

  他是不是一个很了解我的人呢?他是不是根据我的经历编造了一个雷同的故事在吓我?他为什么这样做?

  我试探说:“我讲个我的故事吧,和你的很像。”

  “好哇。”他说。

  于是我就讲了。

  他听着听着,越来越缄默。

  在我讲完之后,他低低地说:“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怀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他停了好半天才说:“那一定是我女儿。”

  我一愣:“她活了?”

  刘木每生下了一个女婴,被房山镇卫生院一个临时工老太太抱养了。

  李展望年龄大了些,时时都在忏悔,越来越想念这个孩子。

  五年前,他带上刘木每的日记,去土木尔认亲。费了好大劲儿,他才找到了他的亲骨肉。

  那个老太太已经死了,她成了一个孤儿。她竟然叫了她母亲的名字,这对李展望来说,是一种刺激。

  让李展望更难过的是,这孩子和她母亲一样,同样患有失忆症!

  李展望是在一家电子游戏厅把她找到的。他把她叫到外面,说:“我想和你谈点事,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她说:“什么地方?你说吧。”

  李展望把她领到一个茶馆。刚一坐下,李展望的眼睛就潮了,他说:“孩子,我是你爸爸啊。”

  她皱了皱眉,说:“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

  李展望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讲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爱情故事。

  他讲完之后,刘木每的感情毫无波动,只是淡淡地说:“你有什么凭证吗?”

  李展望指了指那装满日记本的背包说:“你母亲的日记都在我这里。”

  她看了那背包一眼,然后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把你……领回去。”

  “我不会跟你走。你把我母亲的遗物给我留下。”

  “孩子!……”

  “你把我母亲的遗物留下。”她打断了李展望的话,不容反驳地说。

  母亲刘木每的记忆安在了女儿刘木每的大脑里。

  于是,一个悲凉的爱情故事演成了一个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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