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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5-2008 09:2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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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5-2008 09:4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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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90)女友
大学就快毕业了,身边还没有固定女友。幸好我的条件总算不错,宿舍里大家聚会时即使不带女朋友也不至于被哥儿们笑我衰。其实不是我不会追女生,只是还没有遇见让我倾心的女孩,我不想随随便便就找一个人来打发时间。
“老三,周末聚会,你没别的约会吧。”宿舍老大拍拍我的肩。
老四看我一眼,贼笑道:“他?放心,一定有空的。”
“随便吧,应该有空的。”我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周末的聚会晚餐我因为球赛晚了。走进包房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阿风,来,坐这边。”老大指指身边的空位。
坐下之后我才发现,我的右边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绝对不是哪位兄弟的女朋友。“这位是乔云,师大的。”老大介绍道。
“你好,我是李风。”我对她点点头,那个女生侧过脸来对我笑了笑,礼貌的说“你好。”那是一张我梦寐以求的脸,她肤色莹白,可能因为腼腆的关系,微微有点红晕,系着一条湖蓝的丝巾,更称得她肤若凝脂。我感觉一阵强力电流击中了我,告诉自己,是她了,就是她了,等了那么久,终于让我等到了梦想中的女孩。
接下来的事非常的顺理成章,在众兄弟的帮助下,一个月后,她成了我的女朋友。乔云是个很纯洁的女孩子,一个月下来,我们的关系还仅止于拉拉手而已。老大问我发展到什么阶段,我无奈地摇摇头“就是拉拉手而已。”老大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来,哥教你两招……”
下次约会的时候,云系了一条天蓝的长丝巾,配着白色的风衣,真是美的眩目。那天我给她讲了一个我们学校流传的鬼故事,果然成功地拥美人入怀。 我们的第三栋宿舍楼一直有一个弃置不用的房间,关于这个房间的故事在我们学校可谓一代传一代。据说很多年前住在这里的八个女生,有一个女生被男朋友甩了,突然有一天晚上用丝巾吊死在上铺同学的帐棍上,第二天,上铺的同学醒来,就这么被吓疯了。这个宿舍一死一疯,后来有人半夜被女生的哭声吵醒,黑暗中看到吊死的那个同学脖子上带着绳索,垂着头发在宿舍里哭。开始大家以为她没睡清醒,可是后来其他的五个女生也都看到了,如此一来,大家都不肯再在这里住下去了。可是她们搬出去之后,这里还是经常传出女生的哭声,以后没有人肯再住这间房,这间房也就被锁上,没有再使用了。
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但是因为的确有间上锁的宿舍,所以学校的女生们尤其愿意相信它,男生们也经常在晚上约会的时候讲给女朋友听,吓得女朋友直往怀里钻。
老大教我讲这个故事给云听,是经过了实践证明的有效果的战术。我首战告捷,没想到云兴致盎然,居然提议下次去那间闹鬼的宿舍探险。我堂堂男子汉,当然没有say no的道理,自然只能义不容辞地说ok。
探险那天,云还特地穿了一件黑衣服,系了一条颜色较深的海蓝色丝巾,说是要配合气氛。吃过晚饭,学校居然停电了。我只好回宿舍拿了电筒,带上云去了三舍。
因为停电,呆在宿舍的人很少,整栋宿舍楼特别安静。我们摸到一楼传说中的那间宿舍门口,和传闻中一样,门紧紧地锁着。云拉了拉我,满脸的恐惧,我安抚地拍拍她,毕竟是女孩子,虽然好奇但免不了还是胆小。我看了看锁,是老式的弹簧门锁,这个难不倒我,我拿出随身带的铁丝,轻轻插入锁孔,手才一动——奇怪,门竟然就开了。我回头拉住云的手,她吓得手都冰凉了,“别怕,有我呢。”我安慰她,将她的手握了握。云点点头,往我身边*了*。宿舍一片漆黑,我拧亮了电筒,回头示意云跟上。宿舍里还是摆着八张小桌子,应该是后来都没有动过。我用电筒四下照了照,咦?一张桌上居然还摆着东西。我拉着云往里走,“别进去了,我们走吧”,云的声音有些微颤。“不怕,来。”
桌上摆着一些书,其中一本还翻开着。我凑近一点,借着电筒并不强烈的光线,发现书页中好像夹着一张照片。我禁不住好奇心了,松开了云的手,拿起那张照片准备放到电筒下可以看得清楚一些。“来看看吧。”我叫云,可是云竟然完全没有反应。光线很暗,可是那个女生的样子,真的很眼熟。我把电筒对着照片,照片上的女孩肤色莹白,竟然有一张我梦寐以求的脸……我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不是很像我啊?”
我感到云轻轻探头到我身边,她的丝巾绕上我的脖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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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5-2008 09:4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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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坐到沙發哦!!!!
她.....竟然是 那個......
好恐怖...女朋友一直是阿飄
[ 本帖最后由 yukiumi 于 13-5-2008 09:53 A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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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5-2008 10:1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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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91)阴门
多采多姿的五专生活, 毫不留情的咻一声就过去了. 毕业典礼热闹滚滚的 场面, 站在受奖 上的我 , 早已漠视了 下同期毕业生的 慕眼光和掌声, 反倒是脑海中历历浮现一幕幕和同学 书 玩乐, 在校园内欢乐的时光.
骊歌的乐曲缓缓奏出, 我的心中承受不了即将分离的苦痛, 视 渐渐开始变得模糊, 最後 上和 下都哭成一片, 再也没有人在乎那一张毕业证书.
毕了业之後, 过没几天, 男子入伍的徵召令便寄到家 . 为保佑自己能够在抽时, 抽到好 , 所以特地到十八王公庙去拜拜, 讨个吉利. 未料, 竟抽到东部的某个偏僻营区. 真不晓得是福是祸!
过了几天, 发觉自己愈来愈能适应部队的特性, 在这个营区 , 旅长最大他所办公的地方, 在旅部大楼的二楼, 我第一次出公差时, 就因为找不到地方, 而被长官责骂了一顿, 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不过, 在这 生活久了, 老是觉得有 一股阴森 寒冷的感觉, 像是被人盯著看那样地不自在. 旅部大楼有三个层楼, 二楼是旅长办公室, 三楼是其它长官的办公室, 外墙被同一种我叫不出名字的树 木所包围, 那些树木长得高大壮硕, 而只要是比较细心的人, 都不难发现那些树 木是呈八卦状的环绕著旅部大楼, 而旅部大楼的後面就是靶场. 那为什麽会按这 样的形状来栽种呢?没有人说过, 也从没有人知道为什麽?
部队 , 长官的 迁常在变动, 像现任的旅长刚从金门调回来不久, 听说 又要调到别的单位去了. 换上来了一位身材相当魁梧, 十分威严的旅长, 非常重 视部队的纪律和要求官兵, 相当令人讨厌. 通常新官上任三把火, 而他的第一把 火, 就烧在营区内的环境内务上, 要求十分严格. 有一次, 他在营区内散步的时候, 看见了旅部大楼旁, 所栽种的树很 , 不好看而且位置也不对, 竟一时兴起 找了我们几个公差 青青菜菜 的砍去几棵老树, 从年轮上看来, 差不多有好几 百岁了. 反正, 旅长最大嘛! 命令一下来, 要砍哪棵就砍哪棵, 该死的永远逃不 掉, 我们这些当兵的只有做事的份, 可是奇怪的事因此发生了...............
原本我们只砍掉几旅长碍眼的树, 在隔天一早却发现, 旅部大楼周围所栽 种的树木也全部一起枯死了. 当我一看到这种 凉的景象, 心中不免一阵寒意四起, 皮疙瘩掉了满地, 心中老是犯嘀咕, 好像有什麽怪事要发生似的........
果然不出所料, 在树木离奇枯死後第二天, 有一支部队正要到旅部後面的靶场, 练习射击. 在靶场 的安全纪律, 都是靠辅导长来维持的, 只要一有人或者枪枝出了问题, 就得立刻停止射击, 然後进行故障排除.
这一天, 天气原本是放晴的, 後来部队准备出发到靶打靶时, 才突然变得乌云密 . 连上长官原本想取消这次的练习课程. 可是部队的特性是不受任何天 候 地形的影响, 所以还是 坪 荡荡的赶?靶场.
在打靶的过程中, 每个人轮流上场练习, 十分顺利. 说也奇怪, 在最後一 次的打靶试射的时候, 天空中开始飘起毛毛雨, 从远方不远处看见一 黑压压的 乌鸦, 呀呀呀呀叫著飞来. 通常乌鸦总是代表不吉利 坏运的象徵. 当连长下达 开始射击的口令之後, 就有一位弟兄的子弹卡在枪枝 面, 没有发射出来.
就在这时, 精明 练的辅导长来了, 面对这种小事, 当然是难不倒他的. 大夥儿就看著他熟练地把枪枝 面的所有子弹给取出来, 然後瞪大眼睛去检视枪 舌内是否有保养 擦试乾 , 就在左看看 右看看的时候, 谁知道, 竟然 砰 的一声, 枪枝 无缘无故地射出子弹来, 把辅导长的头活生生的打得迸裂, 脑浆 四溢, 胡乱地乱喷出, 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让大家吓傻了眼. 後来在医官的仔 细审视下, 确定无他杀的嫌疑之下, 旅长便发 命令, 以因公殉职的名义安葬了 辅导长的遗 . 这件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震惊了营内所有的人, 也使得整个营区
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一个礼拜过去了, 连上又有新进弟兄相继续报到. 上级的长官为了怕上次 的离奇事件影响到新进弟兄们的情绪, 而产生不必要的紧张恐惧, 所以下令要大 家绝口不提所发生的怪事. 结果有一位叫朝发的的新进弟兄, 在夜间服勤时, 看 到一个头颅破碎 直喷鲜血, 身上穿著草绿制服官阶的辅导长幽魂. 他吓得当场昏倒在地上, 口吐白味, 隔天一早被人发现之後才清醒过来. 当他比手昼脚的告 诉大家当时发生的事情後, 大夥儿就劝他利用假日到庙 去拜拜, 求助神明庇佑 可是谁也没想到, 他连踏出大门口一步的机会也没有.
在当天晚上, 他就像被鬼魂附身一样, 神智不清, 满嘴的胡言乱语, 在连 上发疯似, 没命地乱跑, 大夥儿怕他出了意外, 死命把他抓住, 却不晓得他那来 的力气, 一股强劲的力量, 抓也抓不住, 还被摔得鼻青脸肿的. 只见他 出大门 , 直往旅部大楼跑去, 速度非常之快, 很难追得到他, 大家只有站著乾瞪眼的份看他从旅部大楼楼顶跳下来, 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跌了个跟碎肉包子没什二样, 身上到处是血和骨折的伤痕, 脑袋还算是完整, 只是鲜血直流, 从脑袋溢了出来 那种血淋淋的模样, 真是教人胆战心寒, 让人不禁要怀疑营内是否真有怨灵在作 怪?接著, 陆陆续续的又有弟兄在晚上服勤时, 看见日本军队在司令 前踢正步, 半夜还听见女孩子哭泣的声音, 意外事故亦不断的发生!
就这样持续到了七七四九天. 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天很凑巧的, 连上排我站晚上的夜班, 从十一点开始到凌晨一点 , 我早料到或许有这麽一天, 而且为了能够在营区 面求平安, 还有不让自 己害怕, 所以老早就到庙 去求得神符保佑, 随身必定携带一部缩小版的金 刚经. 从早上开始, 我的眼皮就跳个不停, 做起事来十分的不顺手, 脑中尽是想像该如何度过今晚, 就这样精神涣散的过了一天.
午夜时分, 换好衣服上哨, 连上的安全士官带我到旅部三楼办公室旁 站卫兵, 当安全士官走远时, 忽然吹来一阵冷飕飕的风, 让我不停地打哆嗦 , 心中不免一阵发毛, 只好赶紧在心 默 "南无阿弥陀佛" , 但是 了之
後还是很紧张, 紧张得冷汗直流. 好不容易撑过了一小时, 心 面在雀跃时老天却故意安排, 更骇人的事发生了.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我的内心的恐惧也正急据地上升. 就在这时 忽然从办公室 , 传来一阵令人闻之丧胆的阴笑声. 我发觉不妙, 拔腿就跑 时, 两腿却是硬生生的像是被两支钢钉钉在也板上, 想跑也跑不了. 我灵机 一动, 赶紧在心中默 护身咒. 後来又看见了从无人的办公室走出来约二十 多 " 鬼魂" , 个个都是死相, 有些是吊死, 有些是溺死的, 我还看到死去 的辅导长正在向我招手.
眼前一幕幕情景, 惨相吓得我两腿发软, 两眼发昏. 这时, 从鬼群中 跑出一 跳楼而死的鬼魂, 我强烈地感觉到 要杀我, 可是当 一碰到我的 身 时, 马上被我身上所携带的金刚经给电得远远的, 重 了几次, 最後
学乖的跑回同夥鬼魂之中, 一干鬼魂飘飘荡荡的不知道要去哪 , 可能又要 找替死鬼吧! 後来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我头痛欲裂, 两眼直冒金星的醒来, 才知道不知何时, 我已被抬回连上.
隔天一大早, 我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旅长报向. 一向 最不相信灵 传说的旅长, 看见营区内出弓这麽多骇人 可怕的东西後, 也 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接著又听到我所碰上的事情, 更是觉得非信不可, 於是 在朋友的介绍下, 找来了一位功力高深的风水师. 当他还没踏进营区大门口 一步时, 已经感受到营区内的一股强烈的阴气 上天空, 笼罩整个营区. 在 旅长的陪同之下, 巡视了营区内的地理环境, 然後走到旅部大楼前, 掐指一 算, 老神在在的说: 嗯! 就是这 了! .
旅长满脸狐疑地说.... 这 闹鬼?後来在风师的细心解说下, 才知道旅 部大楼三楼的办公室 , 暗藏了一个无形的阴门.
阴门, 就是阴间通往阳间的道路. 风水师还告诉旅长不该把八卦树给砍掉因为它所栽种的位置恰巧是一个八卦的形状, 无形中可以镇压住阴门, 不让 面的鬼魂跑出来, 否则也不至於发生这麽多腥风血雨的事情.
最後在风水师的指点下, 指示旅长办公室, 搬到三楼去了, 因为大官有一 股凛然正气, 可以用来镇压任何邪恶的东西, 大夥儿又在旅部大楼周围重新栽 种八卦树, 才平息了一切, 可是再也挽不回所造成的伤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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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5-2008 10:2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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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故事看了.........
謝謝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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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5-2008 11:2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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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神秘的天使 于 13-5-2008 09:40 发表 
No.290)女友
大学就快毕业了,身边还没有固定女友。幸好我的条件总算不错,宿舍里大家聚会时即使不带女朋友也不至于被哥儿们笑我衰。其实不是我不会追女生,只是还没有遇见让我倾心的女孩,我不想随随便便就 ...
太可怕了。。想讲个鬼故事吓女朋友,却发现,她是女主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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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5-2008 02: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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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神秘的天使 于 13-5-2008 10:14 发表 
No.291)阴门
多采多姿的五专生活, 毫不留情的咻一声就过去了. 毕业典礼热闹滚滚的 场面, 站在受奖 上的我 , 早已漠视了 下同期毕业生的 慕眼光和掌声, 反倒是脑海中历历浮现一幕幕和同学 书 玩乐, 在 ...
因为不了解而导致这么多人伤亡,那个长官应该负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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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4-5-2008 09:0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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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92)大袖遮天——生锈
下雨了,大雨从天上浇注下来,雨伞完全不起作用,在户外行走的人们都如同鱼一般湿透了,从窗口望出去,看见无数的人在街头乱窜,寻找避雨的角落,倒是别一番风景。
苏京刚才打电话说要来,现在雨这么大,大概不会来了吧?我一边喝茶一边想。如果他不来,我正好去执行任务。我仔细地检查了自己的手枪,子弹都在弹夹里,这是种特殊的子弹,正好适合我那种特殊的任务。完成这最后一宗任务,我就可以继续做我的研究工作了——杀人不是好受的事情,即使是以大多数人的名义,杀人也让我感到恶心。
苏京突然说找我有急事,这让我很意外。他一向和我性格相左,在他眼里,我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或许还是个神棍;而在我看来,他这样的工作狂,做什么事都有确定性的目的,活得也实在无趣。我们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兼十多年同学,却从来不曾成为好友,连话也没说过几句。这次他突然找上我,并且语气如此之焦急,倒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严谨务实的成功人士苏京,找我这个“神棍”有何贵干呢?
雨沿着玻璃窗流下来,形成一道水帘,窗外的景物透过这道帘子,变得扭曲而模糊。在这模糊中,一辆小车飞驰过来,轮胎一路压起尺把高的水花,喷泉般射向两边,路人纷纷闪避,一些人的衣服被溅得斑斑点点。
我不由暗暗皱眉:是谁这样旁若无人?
那车开到我的房门前便停住了,很快门铃响起,开门一看——是苏京。他站在门口,一件长长的雨衣将他从头裹到脚,脸色惨白地望着我:“快让我进去。”
我一侧身,他便飞快地走进屋中,顺手将门关上,那些斜飞的雨珠,被关在了门外。
他长吁了一口气,将雨衣缓缓脱下,又从雨衣内藏着的包里掏出一双干净的皮鞋,换下脚上的靴子套鞋。然后,便瘫软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什么事劳您大架?”我给他冲了杯咖啡,开玩笑道。
他收回目光,望着我,叹了口气:“我病了。”
“哦?”
他又叹了口气,却认真地喝起了咖啡,不再继续说下去。
我很有耐心,靠在沙发上,一边欣赏雨景一边等他开口。
果然,他很快就无法继续沉默下去了,咳嗽一声,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地道:“这是种怪病。”
“不会是爱滋病吧?”我笑道。
他浑身一震,蓦然圆瞪双眼望着我,厉声道:“我真心求你帮忙,你居然说这种话?”
我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强烈,倒怔了一怔,看他神态十分认真,立即道歉,并且请他继续说下去。他又瞪了我一阵,这才接着说:“这种病,似乎不是人应该得的。”
他说到这里,我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现在的世界,人和动物互相感染的例子太多了,苏京是长期闷头工作,不知道世界变化的速度,这才大惊小怪。
说了半天,仍旧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据我看来,他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眼睛有神,动作有力,四肢很有弹性,看起来健康得很,会有什么病?
他感觉到了我的疑惑,苦笑一声,朝四周看看:“这里没别人吧?”
我摇摇头。
他放下心,坐到我身边,挽起衣袖让我看。
苏京是个清瘦的人,又很少运动,那截手臂因此显得十分苍白瘦弱,淡蓝色的血管隐藏在皮肤下面,皮肤表面有些浅浅的红。
我看不出有什么疾病的征兆。
他看了看我,见我没发现什么,便伸出一根手指,在那截手臂上抹了一把。他的手指抹过的地方,那些浅
浅的红色消失了,露出一条明显的擦拭痕迹,他翻转指肚给我看,那上面沾着些细小的红色粉末。
“这是什么?”我惊奇地问。
“这是我身上长出来的。”他苦笑道。
“是吗?”我皱了皱眉头,“全身都有吗?”
他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你应该去医院,找我干什么?”我真的觉得很奇怪。
他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那是一个黑糊糊的小圆球,看起来似乎是铁做的。他将这个小圆球靠近自己的手臂,一个奇特的景象出现了,那些红色的小粉末纷纷飞起,仿佛是被这小圆球吸引似的,瞬间便都沾到了圆球之上,在黑色上涂上一层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我开始感觉此事非同寻常,忙坐直了身子问他。
“这是磁铁。”他说。然后便望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我没有骗你。”他以为我在怀疑他,便在我面前,将衣服一件件脱去,光着上身站在我面前,“你看我身上。”
我靠近他,仔细观察。在那些白皙的皮肤表面,有的地方,簇生着一小团的浅红色粉末,我用手指一抹,便抹去。这种红色,并不是全身都长有,只是东一团西一团地出现。
而所有的粉末,都能被那个磁铁小球吸引。
这是什么粉末?
我从他身上刮了一点点粉末,正要进行检查,他阻止了我:“不用检查了,我已经化验过了,这是氧化铁。”
我望着他,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氧化铁?但是你说这是你皮肤上长出来的?”
“是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皮肤能够生长出氧化铁?”
“是的。”
氧化铁是什么东西,我是很清楚的。我们通常称的铁锈,就是氧化铁。如果这些红色的小颗粒真如苏京所说,是一些铁锈,那么,苏京现在的状况,就可以说是生锈了。
有谁听说过人会生锈?
见我眼神依旧疑惑,苏京咬了咬牙,索性连裤子也脱了下来,这倒让我吓了一大跳。象他这么严肃的人,
突然对我裸裎相见,还真让我不太适应。好在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他将长裤除去,只留一条底裤在身上,可以看见,他的两条细长白皙的腿上,也东一块西一块的分布着这种红色的粉末团,看起来如同一朵朵淡色的花,红白相映,颇为悦目。
“你看这里。”他用手指着一处地方,让我看。
他指着的地方,是他的腹股沟。那里原本就是人体色素沉积较为显著的地方,现在更是一片暗红,仿佛长了大片的湿疹,凑近一点看,却可以看出,这些暗红的色块,并不是疹子,而是一大片的红色粉末,积累在一起,形成厚厚的一层,看起来,竟真的如同生锈了一般,用手略一碰触,便簌簌地朝下掉了许多红色的小粉末,这些粉末已经结在一起,形成网状。我轻轻用指甲从那层“锈”上面剔下薄薄的一层,拿在手里,无论是质感还是重量,都和平时熟悉的铁锈没什么分别,用磁铁一试,立即有反应。
“这……”我吃惊地望着他。
他苦笑一下,慢慢穿上长裤:“这下你相信了?现在只有这里生锈比较严重,但是其他地方也慢慢有了这种氧化铁粉末,我怕……”他突然打了个寒噤,不再说下去。
我也打了寒噤。他没有说的话,我自然可以猜想得到,如果一个人全身都锈成这种样子,那是多么可怕的情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沉默一小会,他又道:“这种东西,看来是会传染的。”
“啊?”我并不吃惊,这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他苦笑着望着我:“我是刚刚才传染上的,但是青霜和喜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说着哽咽起来,“我出来的时候,她们情况很不好,我…….我想不到什么人可以帮我,似乎只有你了。”他恳求地望着我,似乎突然变得软弱了。
青霜是苏京的妻子,喜子则是他们的宝贝女儿,听苏京说来,似乎她们两人的情况还要更加严重,这让我心里又是一沉:“送医院了吗?”
他苦笑一声:“送了,但是没用。”他焦急地看看墙壁上的钟,“我出来很久了,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好吗?”
“好。”我断然道,用手按了按腰间的手枪,那种扎实的存在让我觉得安心。
苏京大喜过望,立即起身,自己先行穿上雨衣,走进车中,等我上了车,只见一片水花飞溅,车子迅速朝远方飞驰而去。
在车上,苏京将事情大致说给我听。
几天之前,青霜前往某大学参加管理课程培训。那次培训十分正规,所有的学员都是和大学生同等待遇,住在8人一间的宿舍里。青霜向来有洁癖,一进宿舍的门,就对里面的卫生状况十分不满,将行李放下,便整理起床铺来。她的窗在靠近窗户的下铺,不知道前任主人是谁,看起来极度肮脏,床单被褥都没有撤去,却斑斑点点都是黄色的水渍,床架是铁做的,防锈漆已经剥落,结满了一层生锈的外壳,用手一触,便扑簌扑簌落下许多粉末。青霜老实不客气地掀起床上的东西便要扔出去,却从卷成一包的铺盖中,当啷掉下一样东西来。
那是一把剪刀。
那把剪刀看来已经有很久没有被使用过,被铁锈侵蚀得体无完肤,依稀可以辨认得出受柄上手刻着一朵歪斜的梅花。青霜当时整理床铺,正好忘记了带剪刀,便顺手拾来使用。他才一将剪刀握在手上,便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些冰凉的东西顺着剪刀朝身体内一路攀升。她以为是虫,慌忙撩开衣袖查看,却什么也没看见。过了一小会,这种感觉便消失了,她也不以为意,继续整理房间,那把剪刀,则扔在房间的角落里。等到同寝室的其他学友来了,这剪刀的事,就更加没人在意了。
此后几天,都没有什么异常。直到离校的那一天,又要整理包裹,大家都没剪刀,青霜才想起那把剪刀,她立即到墙角边将剪刀捡起来。
这一捡,又让他怔了怔。
这把剪刀,前几天看时,锈得好象快要断掉了,现在却光亮如新,一点锈迹也没有。看看手柄,那朵歪斜的梅花赫然在焉,显然就是前几天那把,绝对不会弄错了。她感到奇怪,询问同寝室其他人是否打磨过这把剪刀,其她人都茫然摇头。
她嘀咕了一阵,也未曾放在心上,便用剪刀整理包裹。刀锋才一张开,她便感觉喉头处倏然一凉,似乎有个锋利的东西在咽喉处轻轻划过。她心里一惊,一照镜子,脖子处完好无损,什么也没有。
自那以后的两三天里,她常常会感到颈项猛然发凉,似乎那把剪刀,正锋利地对准她的咽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刺下去,并且感到全身奇痒难当,似乎有无数的小虫在爬行。
青霜当时认为自己或许是用了学校里的被褥,带了跳蚤在身上,便用了药水努力洗澡。那时候苏京还在外地出差,家里只有喜子跟青霜在一起。青霜洗了澡之后依旧很痒,没多久连喜子也开始痒起来,她们去了医院,发现身上有大片红斑,便开了一点杀菌消炎的药就回来了。苏京在电话里听说这事,连忙提前办完公事,赶了回来。他在路上耽搁了一天,回到家里时,却发现事情变得不可控制了。
说到这里,苏京停了下来,我催促他继续说下去,他却道:“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实在无法形容。”
他这种态度让我有些紧张,如果连苏京这么冷静的人都感到无法形容,那么事情应当严重到了相当的程度。
那个美丽温柔的青霜,现在到底怎样了?
“现在我的情况还不太严重,还能开车,”苏京一边开车一边道,“如果是带上青霜她们,车子根本无法启动,似乎这种锈能够影响机械的运行。”
“哦?”我说,“你是说,这种铁锈,能够让车子无法启动?”
他点点头:“不光是如此,冰箱、电视机、电话……一切东西都损坏了,你可以看看我的车,大概也好不了多少。”
他这么一说,我立即留心查看起车内的情况来。这辆车内部是真皮座椅,坐起来十分舒适。不留神查看,座椅并无异常,但是打开车内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在座椅上密密麻麻地是一些沙子般的小红点,用手一摸,满手的锈斑。我吓了一跳,赶紧将手缩回来,将衣领竖起。四处打量,我被看到的情况惊呆了。
整个车子,从车顶到地面,都被这种红色的小点占领了,它们细小地分布着,安静地陈列在目之所及的地方,似乎没有生命。然而,它们其实正在慢慢地蠕动。有两团红斑呈现出半月形,但是过了一小会,它们就变成了圆形——这些红点在运动,在衍生,在繁殖,它们的繁殖速度是十分惊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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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4-5-2008 09:1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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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正要告诉苏京发生了什么事,却又看到让我无比震骇的一幕。
苏京白皙的脖子,就在我的前方,脖子上原先有着不甚分明的红色小块,现在,我亲眼看到,无数的红点,形成一个细小的队列,正源源地从座椅靠背涌上他的脖子,形成一片红色的根据地,而他脖子上原有的红色锈斑,也如同花朵般开放,越来越大。
我忽然感到全身没来由的一阵发痒,低头一看,一些红色的小点,正沿着衣服朝我裸露在外的皮肤进发,几十条红色小点凝聚成的细小红线,在我深色的西服上形成纵横交错的图案,一些红线已经深入到我的衬衣袖口和领子,我只觉得一阵麻痒,头皮阵阵发紧,尽量保持着冷静,对苏京道:“它们缠上我了。”
“什么?”他一个急刹车,回头望着我。
我伸出胳膊给他看,那里还没有形成明显的锈斑,但是一些红色的小点已经在上面活动了。
他的脸色变了。
“赶紧下车!”他说,“外面雨很大,可以洗掉。”
我摇了摇头:“快开车吧,快点去你家,情况看来的确很严重。”既然这种小红点衍生如此之快,青霜她们的情况就令人担忧了。
“不行。”苏京坚决地道,“快点下车,现在你还没有被感染,”他顿了顿,苦笑一下,“被感染不是这样的,而是我这样,自己的身体里可以长出来,洗也洗不掉了。”说完,不等我回答,便一把将我推出车子,冰冷的雨蓦然浇在我身上。
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离苏京的家里已经很近,即使步行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不能再回到车上去,也不敢去坐其他的车,怕将身上带着的锈点传染给其他人,只得在雨里狂奔,苏京开着车在我身边缓慢行驶,故意溅起雨水冲刷我的身体,希望能够尽量冲去我身上的锈点。我们隔着雨帘相望,依稀可以看见他在对我说“对不起”。
我笑了笑,这事不存在谁对不起谁,既然灾难来了,就得去面对。
在雨里跑了大约十分钟,总算到了苏京家门前。那是一栋独立的小别墅,建造在别墅区中间,花园里的花在雨水的冲刷下,零落了一地。我正要进去,被苏京叫住了,雨声太大,听不清他叫的是什么只看见他从车里钻出来,大力挥动臂膀,似乎是要我不要进去。
“不要进去,”他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雨水不断从他脸上冲刷下来,将他脸上红色的锈斑冲得干干净净,“不要进去,”他说,伸出手臂拦着我,“东方,是我错了,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趁着你还没被传染,赶紧走吧。”
我没有动。
因为我看见了一个人。
很难说那究竟是不是一个人,或许只是个人形的东西,在苏京家里的窗口晃动一下,便消失了,因为隔得远,又下着雨,看不真切。然而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影,只有苏京的身体一半那么粗。
我希望自己是看错了。
因为苏京实在不胖,如果那个人只有苏京的一半那么胖,那就简直可以用骷髅来形容。而刚才那匆匆一瞥,那个人,的确是非常象骷髅。
非常象。
在苏京家里,只有青霜和喜子两个人,而她们两人都是美女,那个可怕的人影,绝对不会是她们。
“那是谁?”我问。
“什么?”苏京望着我。
“刚才有个人在你家里晃动,”我说,“他只有你身体的一半那么粗。”
苏京的脸色刷地变白了:“你说什么?”他迅速朝窗口望去,那里黑沉沉的,没有开灯,看不见里面的情景,窗口的人影早已消失了。
我说的情况看来让他心神大乱,顾不得再阻拦我,他将花园门打开,一把冲了进去,我紧跟在他身后。
苏京跑到屋子门前,随手一推,门便应声而倒,似乎早已腐朽。我来不及仔细查看这扇门,便跟着苏京冲进了屋子。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开灯。我掏出手机想用手机照明,却发现手机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已经坏掉了。幸好随身带着打火机。
我刚刚点亮打火机,便听见一声尖叫:“不要,不要亮!”
这是青霜的声音,她的声音变得十分古怪,让我非常担心,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
青霜,你到底生锈到什么程度了?
苏京猛然夺过我手里的火机,一把扔在地上踩碎,柔声道:“好的,不点亮,别怕,青霜,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我听见重浊的呼吸从右方传来。现在是下午,虽然房间内十分黑暗,但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东西。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依稀看见一团白色的影子坐在地上,似乎正在发抖。
“青霜?”我试探着问她。
没有回答,只听见低声的啜泣,那白色的身影慢慢朝后移动着。我正要走过去,只听见扑簌扑簌一阵细小的响动,一些粉末落到了我的身上。黑暗中看不清楚,我用手一摸,粗糙如同沙砾。
我心中一沉——是那种小红点,它们从什么地方落下来的?
我抬头望望,不由大吃一惊。
苏京的房子,我来过多次,这栋别墅,装修虽然不甚豪华,但是十分现代,房间内具备一种奇特的艺术氛围,曾经多次被装饰杂志拿去做样板,是苏家的一大骄傲。但是现在,我记忆中美丽的房子消失了,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暗红一片,那些粉末堆积在房间的天花板、墙壁、地板、沙发、花瓶……每一寸裸露出来的表面,都是一层厚厚的、结成网状的红色粉末,看起来,整栋房子都仿佛生锈了。
整栋房子都生锈了,它看起来摇摇欲坠。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青霜,你怎么样了?”我问,点亮了手里的打火机——我一向带着好几个打火机,可惜苏京不屑于去了解我,不然他一定会知道这点。
青霜又尖叫起来,苏京大声地命令我关掉火机。
我没有动。
微弱的光芒中,我看见苏京坐在地上,将青霜和喜子抱在怀里,这两个属于他的女人,现在都缩在他怀里发抖。喜子全身都布满红斑,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变得血红,望着我,目光让我不寒而栗。
而青霜,美丽可爱的青霜,我宁愿永远没看见她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这的确是她,我会怀疑是某种破旧的机器人穿着她的衣服。然而那的确是青霜,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的身体,完全被铁锈覆盖,有几处地方被锈蚀地露出了通红的内脏,却没有血流出来,她的头发差不多掉光了,仅剩的几根象钢丝般支棱着,一碰就碎掉了。她用血红的眼光望着我,不知道那眼光里是悲哀,还是愤怒。而苏京,他的眼睛也变成了红色,一边紧紧地抱着两个女人,一边用眼神哀求我关掉打火机。
在他们的脚边,一把剪刀闪闪发光,毫无锈迹。我的视力很好,虽然隔着这么远,也看得出剪刀上那个梅花的图案,这就是那把剪刀,现在它已经不具备传染性了。
我凝视他们几秒钟,在这几秒里,红色的粉末不断从他们身体里涌出,我们四周的一切也都在发生着红色的变化,我的皮肤表面也被从地面上和天花板上爬来的粉末给覆盖了。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真切地看他们了。
我闭了闭眼睛,关上了火机。
“东方,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苏京颤抖着问,“有办法吗?”
我没有说话。
“请你救救她,”青霜说道,她的嗓音带有奇怪的金属质感,语气却恢复了平静,“我是没得救了,但是请你救救我的女儿,还有苏京,东方,你是好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我没有办法了,但是必须让他们知道真相。我知道真相。
我怎么会不知道真相呢?
我是一个研究员,专门负责研究地球防卫问题。我们的地球,面临着众多的威胁,其中一项威胁,来自星际物质。几年前,我们观测到一颗小行星的轨道发生了改变,依照运行的规律,这颗小星星将在25年后与地球相撞,这种撞击对地球将是毁灭性的。发现这种情况,全球28个国家联合最尖端的科学家,开始研究如何阻止这次撞击。我们这个小组,选择的研究方向是,利用小型的钠米机器人,分解行星物质,让那颗行星在半路上成为粉末。
“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听到这里,苏京焦急地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说完。”我说,“我们研究成功了。那种钠米机器人,细小到只有一粒粉尘大小,但是威力却极大,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不同种类的物质进行分解——几周前,我们将这种小机器人发送了出去,那颗小行星现在已经对地球构不成威胁了。”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接下来要说的内容,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这中间发生了意外,有一组纳米机器人,不小心被释放了出来,附在一把剪刀上,当我们发现时,那把剪刀已经被带出了实验室。”
“就是这把剪刀?”青霜咳嗽了几声,拿起地上的剪刀问我。
我点点头。
“就是这把剪刀。这种机器人有个特点,它们会认定第一次寄生的有机生命体作为母体,并且终生不改变母体,如果母体死亡,它们也就跟着死亡。它们能够从有机生命体中自动提取原材料,进行自我复制,它们的复制能力是惊人的,当然,被它们当作原料供应体的那个有机生命,也就会被纳米机器人的复制体所覆盖,而生命体本身因为被不断消耗,将会无法恢复,最终的结果是死亡。”我象背书一样说完,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
他们沉默了很久没有出声。
“那么会怎么样?”苏京轻轻地问。
“不会怎么样。根据我们的统计,一共有10个人接触过那把剪刀,剪刀上的纳米机器人只能够传到10个人身上,通过生命体再生的机器人,对生命体有了基因识别功能,不具备传染性。但是我们发现一个问题。这种再生的机器人,比第一代纳米机器人要先进得多,它们会利用母体本身的神经组织,形成新的生命。”我停了停,放轻声音,“也就是说,母体实际上不会真正死亡,而是被纳米机器人所控制。这种人和机器的合体,具有无法估量的繁殖能力和破坏能力,但是它们十分脆弱,只要用特殊的纳米子弹,就能消灭它们。”
“你是说,我们现在是人和机器的混合体?”苏京轻轻地笑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我摇摇头,“但是总有一天会是。人类承担不了这么大的风险,你们明白吗?”
苏京困惑地笑了起来:“不明白,你说了半天,还没有说怎么救我们。”
青霜也笑了:“苏京,他不会救我们了。”
我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点点头:“我们不能拿人类冒险,对不起。”
我举起了手枪。
一共三声枪响,一切都结束了,那些红色的小颗粒,在母体消亡之后,它们也很快就会丧失能量,变成普通的灰尘,再也无法威胁人类的安全。
我掂了掂手枪,沉甸甸的,还剩了几颗子弹。
在我面前。我曾经爱过的女人,紧紧地抱着她的丈夫和女儿,子弹先洞穿了她的身体,然后再射到苏京和喜子身上,三颗子弹都是这样射过去的。
我笑了笑,也许苏京说得对,我的确是个神棍。
我将枪口对准了太阳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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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8 09:2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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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93)魅兔
过了这一片桦树林,就是乱葬岗了。
月朗星稀,又逢清明刚去,惨青色的月光下,蒿草野灌木此起彼伏,隐在其中的坟头上点缀着红绿黄的飘纸和遍地的白钱纸,偶然一阵冷寂的微风,吹得哗哗作响,静谧里更添几分诡异。
这是我上下班的必经之路,自行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抖出金属的颤音,像是心里那一丝恐惧泛出的回
声。想大吼几下来平息这感觉,却又害怕割破这宁静,露出背后的狰狞!越发觉得后背冷飕飕,心跳擂鼓一般振动!
我并不敢向路两旁那些鬼气森森的坟头多看,憋着气,专心蹬车。车轮这时候也好象变得千斤重,短短一段路怎么也蹬不完。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毛骨悚然的“吱吱”声!
这“吱吱”声像是有人把喉管切开逼出来的凄厉笑声!我脑子“嗡”一下仿佛炸开,心如一块锈铁被指甲狠狠来回刮擦,再被猛推至喉咙口。
什么东西?不要去看,不要去看,我心惊肉跳告诉自己。
但眼睛不经意一瞥,就看到那只奇怪的兔子!
这兔子蹲在一个高大坟头的茅草丛中,看起来不是十分真切,在坟墓和飘纸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妖异,身子影约模糊,一双血红的眼睛和龟裂上翻的兔唇却分外清晰,它们共同构成了一张兔子的笑脸。
一只兔子在笑!发出喉管断裂的笑声!
老人家常说:在坟场里碰到任何古怪的事情,最好的应付就是你走你的路,不要看,不要理。
我的嘴里原本叼着一支烟,这时一阵风迎面袭来,迷离的烟熏弥漫了我的视线,我头皮发麻,背心生凉,拼命蹬车!
大约有小半分钟的时间,我才得以睁开眼,看清前面的物事。
而我,竟发现!我居然还在原地。
我登时出了一身冷汗。“鬼打墙”,常听老人们说的故事,我碰上了?不管我多用力蹬车,双腿运转如飞,那自行车生了根似的,毫无动弹!
这时兔子就伸出一只手。兔子只有爪子原本就没有手的概念,但那只兔子伸出来的就仿佛一只附在兔子身上的人手,那只手向我一指,又缩回去,做了个夹烟的姿势。
这只鬼兔子要吸烟?!
我脑子里糨糊一般,只觉得遍体生凉。
鬼!这不是什么兔子!根本就是个鬼!
我害怕极了,抖瑟瑟抠出一根烟扔过去,那只手稳稳一抄,烟就叼在兔嘴里了,也没见点火,烟雾就升腾起来。
我身子一抖,金属的仓啷声传来,自行车开始移动了。我汗水淋漓,然而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用来擦汗,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路两边的坟头这时在我看来就象是一只只鬼魅的躬背,他们缓缓向后爬行。车刚过几座坟,忽然又停滞不前,原地打转!
“吱吱”的怪笑伴着各处飘纸的猎猎声再次刺入我的耳膜,身后居然,居然有脚步声,踏踏踏…
我牙齿打战,掏出整包烟朝后扔去。
车子箭一般射出坟场。
又经过一段小路,村头几户人家的灯火耀眼,我松了一口气,心渐渐平静下来。
自行车拐上村头大路,一个人老人低着头慢吞吞向村外走去,我揿了下铃,叫一声:“二叔,这么晚还出去啊?”
二叔姓李,是村子里最后一个五保户,前天他出殡的时候我还去帮抬了棺材。
出殡!棺材!二叔不是死了吗?
二叔抬起头,一张糜烂的脸上出现个恐怖的笑容,摇摇头,声音毫无生气:“留恋也没用…该走了,小聪子,你也别留恋,跟我一起走……”
向我伸过干枯的手……
心仿佛炸开一般!我惨叫一声,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一骨碌爬起,嚎叫着冲向自己的家。
我不知道自己嘴里发出的是什么音节,只晓得拼尽力气出声嘶叫。
奇怪的是,我如此大叫,满村的人竟然毫无反应,没有一个人开门出来看一看。
前面就是我大哥家,我跌跌撞撞冲过去。
“聪娃子,撞翻我的面碗了。”
冷不防一句僵直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我一下吓瘫在地下。
大哥家门口黑暗里坐着一个人,藤椅,老人,弯着腰捡掉落的碗!
那是我去世多年的奶奶,她抬起头,惨白的脸上道道鲜红的血丝,灰青色的眼珠直盯着我身后……
我坚硬的脖子不由自主转动回头,路边的大树上挂着我的大哥大嫂!
不,那不是真人,那是两张随风飘荡的人皮!
那一年的火灾大哥大嫂死里逃生,难道……我不敢继续想象,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鬼村!
我几乎是滚爬着到自家门口,心稍安,发誓再也不上什么鬼晚班了!我拍门,叫着妻子的名字。
我听见屋内电视机的声音和妻子女儿的笑声。
可能是电视机声音太响,她们也听不到我的叫门。我移步到窗户前,忽然想起了聊斋里的画皮故事,竟有些害怕朝里看。
因为还没睡觉,所以窗帘没有拉上。我迅速用余光扫了一下,很清楚看到妻子和女儿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让我的心更安定了一点。
桌子上扣着留给我的饭菜,我敲敲窗户玻璃,女儿回头看过来,她的眼神扫过我又把头转了过去,对我这个老子视而不见。
这时屋内电话铃响了起来。
这么晚谁还给我家打电话?
妻子过去接,点了两下头,申请突然紧张,脸色煞白,示意女儿把电视音量关小。我心下奇怪,侧耳细听。
妻子的身子和声音都发着抖:“子聪他怎么了?…你们说话呀…什么?!车祸!!…”妻子一手扶住桌子,摇摇欲坠。
女儿过去扶住她。“…那…人呢?…有没有…是,什么!没…救了…”一口气噎在喉咙口,妻子立时晕了过去。
子聪?对了,我的名字就叫陈子聪。我出车祸?没救?那么,我死了?
我的记忆一下往回倒转,随风飘荡的人皮,吃面的奶奶,可怕的李二叔,小路,坟场,桦树林…
桦树林之前呢?我在哪里?
我的身子开始发抖,重量好象一点点在消失。
女儿一手扶住母亲摇晃着,一手按了下电话免提键。
“…肇事司机我们已经拘押了,你们家属做好心里准备,我们派车来接…”
是的,车!
公司出来是一条马路,我骑车从马路拐向路边桦树林的时候,一阵耀眼的灯光…
我的意识飞了起来,瞬忽来到了现场。
七八辆闪着警灯的警车,警笛时不时发出“哔”的一声,警戒带围成的大圈内,一辆前面溅满浓稠鲜血的
大货车,货车下一辆被轧变形了的自行车,那正是我的自行车!
旁边有个担架,白布里蒙着一具变了行的尸体!
[ 本帖最后由 神秘的天使 于 14-5-2008 05:48 P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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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8 09:3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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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94)无题
你有没有试过在午夜零点洗头?如果有,我劝你洗的时候不要低头!
乔静芬阴恻恻地盯着安妮,一字一句吐话:因为头会掉下来!
胆小的安妮一声尖叫,兔子一样逃进自己的被窝。同宿舍的另外两名女生卢蓝和艳红哈哈大笑。
乔静芬睡在安妮的上铺,学校在十二点准时熄灯,每天熄灯前她们总要拿胆小的安妮开个玩笑。看着安妮拿被子蒙着头瑟瑟发抖,乔静芬有点得意自己的恶作剧。
乔静芬睡在安妮的上铺,学校在十二点准时熄灯,每天熄灯前她们总要拿胆小的安妮开个玩笑。看着安妮拿被子蒙着头瑟瑟发抖,乔静芬有点得意自己的恶作剧。
深夜的宿舍寂静得散发死亡的气息,一双瘦骨伶仃的手从下铺慢慢升上来,穿过床头隔栏,摸向乔静芬的脖子……
啊!乔静芬一身冷汗惊醒从床上坐起,心里突突撞个不停,怎么做这么奇怪的梦。伸头看下铺的安妮,惨白的月亮光从淡兰色的窗帘渗进来,映得安妮一脸惨蓝色,象冷藏室的尸体。乔静芬联想到梦里那双手,不知怎么再也不敢和安妮睡同一头,将枕头挪到床尾换了个方向躺下去。
躺下去却不敢马上闭上眼睛。肚子这时候涨了起来,憋尿!
乔静芬轻轻将一只脚从上铺挂下,抓着床沿栏杆往下爬,静谧中铁架床吱吱的叫声听来特别诡异,乔静芬这时觉得宿舍象一只巨大的棺材,她迫切想从这里冲出去见到走廊灯的光明。
乔静芬一只脚踩到安妮床上,正挪下第二只脚。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抓在她的小腿上!
乔静芬心胆俱裂,心提到嗓子眼睹住说不出话来。
回头,安妮一脸木然坐在床上:乔静芬,半夜三更你干什么啊。
乔静芬现在最想的就是走下来一把掐死安妮。可是在这个胆小鬼面前她不想表现自己的胆怯。
安妮说:静芬,你真的要在半夜洗头啊?你真敢?
乔静芬索性拿过自己的沐浴用品:是啊,睡得太热,冲个凉去。
走廊里的灯今天居然不亮,乔静芬低低咒骂一声,什么破学校,太离谱了吧,走廊灯也熄!
借着尽头窗户映来的微弱月光,乔静芬走向另一尽头的厕所。学校的冲淋房和厕所是在一起的,从厕所门口翻窗的亮光来看,厕所的灯是亮着的,谢天谢地。
乔静芬揉了揉惺忪的眼,走廊中间出现一团灰影。
再走两步,没错,一个人!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乔静芬背心发毛。
战战兢兢又近前一点,那灰影赫然清晰起来----
一个白头发老太太,脖子卡在红色的绳拳吊在半空摇晃。
乔静芬两腿发软,拼命控制自己不叫出声来。这时那老太太忽然转过脸!
那张脸!那张灰白的眉毛下没有眼睛的脸裂嘴向她笑了一下,鲜红的舌头拖得老长。
乔静芬心理承受能力达到及至,一跤跌坐在地上,手里的东西滚了一地,喉口嘶哑发出毫无意义含混不清的呻吟。
在她想看又害怕看向前的间隙,她发现走廊里空无一人。因为掉东西发出的巨大声响使临近的宿舍传来骂声,这骂声反使她壮胆不少。
是不是吓安妮吓太多了反而自己的心理受了影响?
乔静芬浑身是汗,自嘲地笑笑,捡起东西,这时她迫切想见到厕所的光明,她是个有洁癖的姑娘,出了一身汗不冲凉也要冲凉了。
冲淋房里水声哗哗,灯光下笔直站着一个人。
乔静芬走过去打招呼:也冲凉啊?
那人从水舞里缓缓转过脸:乔静芬,用一下你的洗发水。
安妮!怎么会是安妮!
你怎么了?安妮的话缓慢阴森,一头湿发披散在脸上仿佛电影里投湖自尽的幽魂。
乔静芬一步步往后退,不!不!不!
安妮也不说话,拿过乔静芬掉下脸盆里的洗发水,动作坚硬。
乔静芬头皮发麻。
安妮,安妮你不要吓我!
说话间退到便池隔间的门口,一阵细细的歌声从里面传出。原来还有人,乔静芬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拉开门,她迫切希望见到一个陌生温暖的面孔。
一个人几乎脸贴脸站在她面前!
静芬,你干什么?声音和表情一样呆板。
安妮!
安妮说:你有没有试过在午夜零点洗头?如果有,我劝你洗的时候不要低头!
在倒地的一刹那乔静芬看见冲凉的安妮,她慢条斯理地揉着头发,头发上堆起一团血沫,血水从脸上挂下来,流过眼眶嘴唇,一张脸分外狰狞。
第二天,精神病院的车来强行架走了乔静芬。
安妮躲在被窝里给演艺学院的两个姐姐发手机短信:会不会太过分?
[ 本帖最后由 神秘的天使 于 14-5-2008 05:49 P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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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8 09:3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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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95)红拖鞋
扳道工每天晚上沿孤寂的铁道往宿舍走,只要是月黑风高无星之夜,总觉得身后有个脚步声紧随着自己,他不敢回头去看,因为他知道那只是一双孤伶伶的红色塑料拖鞋,曾经属于一个卧轨轻生的女人…
蔡梦提着换洗衣服,在去浴室的路上脑中不断冒出刚刚从房东张叔那里听来的诡异故事。背心仿佛吹过一阵阵阴风,本是个无风的深秋闷夜,道旁树上的枯叶在路灯的映照下纹丝不动。街两边的商铺都早早关门打烊,浴室的灯箱就在长街的那一头泛出微微的黄光,蔡梦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高声哼出一两句流行歌曲来掩盖这窒息的恐惧。
交了钱,慈眉善目的柜台大嫂递给她一把更衣柜钥匙,今天的浴室特别宁静,柜台大嫂仿佛也不愿多说一句话,一切倒象是个无声的交易。大概太晚了吧,蔡梦心里想。更衣室的灯光煞是明亮,小小的更衣室也象被这灯光无限放大空旷起来,蔡梦精神一震,迅速脱光了自己,爱怜地抚摩了一下自己皎洁坚挺的前胸,向里间浴室走去。
蒸汽迷朦中,浴室里果真空无一人。蔡梦睁大眼睛四处搜索,内心竭力盼望那些浓重的水汽幻结成一个真实的人。恐惧真的有让人颠倒爱憎的能力,平时她是多希望浴室空无一人任自己自由自在,现在却希望四处都是人,甚至排队争水龙头也让她觉得无比温暖亲切。
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但蔡梦总觉得有一双冷飕飕的眼睛隐藏在某个角落,当她闭着眼洗头时她甚至觉得有个影子紧帖着自己的后背站着,向自己纤细的脖子伸出有着长长指甲的瘦骨伶仃的手。心理作用,别害怕,蔡梦忍不住小声安慰自己,说这句话时,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眼皮一动——天啊!红拖鞋,地上的洗发液泡沫堆里!一双红拖鞋!
“妈——呀!”
慈眉善目的柜台大嫂忽然阴恻恻一笑,直勾勾看着光着身子冲到自己面前惊魂未定的蔡梦。
“红拖鞋!有红,拖鞋…”
“是吗?我们这里有两双红拖鞋。”
“不是,是我看见了红拖鞋!”蔡梦气喘吁吁。
“对啊,在你脚上穿着。”柜台大嫂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容。
蔡梦低头,果然,自己穿的不正是双红色的塑料拖鞋,她微微松了口气,为掩饰自己的尴尬说:“这双有点夹脚,我能不能换一双?”
“还有一双红拖鞋在我脚上。”柜台大嫂慢吞吞站起来。
不,不是站起来,是飘起来!
“你!你的脚!”蔡梦看到柜台大嫂飘移出柜台一侧,无所依托的身体下看不见双脚,血肉模糊的臀部以下空空如也!
“我的脚刚才和你在一起洗澡。”柜台大嫂张开嘴,脸和牙忽然被一缕缕的血丝挂滴,说不出的阴森恐怖,抬起一只浮肿得变了型的手指着蔡梦身后,磨牙般吐出几个字:“看,我的腿来了!”
身后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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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8 11:3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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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的外星人呐!还将自己的好朋友和曾经爱过的人杀死。。。好可怜!
往往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好可怜!
都说人比鬼可怕,果然!不过,好像过分了一点。
天啊!老板娘竟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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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8 04: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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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5-2008 09:2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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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96)幻杀
此时在一间出租屋里,我,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仅如此,还有强烈的恐惧和惊骇。她正望着自己的双手,白晰柔软的双手,握着把寒光闪闪的刀,此刻沾满了殷红的鲜血,血象蛇一样弯弯扭扭地沿着手臂一点一点滴下来,令原本美丽的手臂变得说不出的诡异,房子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剌激着她半幻半醒的神经。
我是在做梦吗?眼前的一切仿佛烟瘴迷离,似有似无的白雾在小小的房子里缠绕不去。我颤抖着身体抬眼四处张望,“啊~~~```````”我发出了一阵骇人的尖叫,声音在小小的房间乱撞乱击,血腥味、白雾和尖叫声很快纠缠在了一起——那个男人,穿着粉色的方格子T恤倒卧在我的脚边,一大片鲜血从他的身体疯狂漫延开来,漫延到了我的脚上,又仿佛要继续漫延上我的小腿。。。我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光晕。杂乱的脚步。滋滋的器械运转声。呛人的药水味。全都徒远徒近地在我脑边耳边喧闹着。一种意识从很遥远的地方被唤了回来,另一种意识却拒绝清醒。我怕,我怕一但醒来后所要面对的一切。有人在轻轻的拍着我的脸,“凌琳!凌琳!“声音通着焦虑。是子晴的声音!我吃力地想睁开眼,全不顾白炙的灯光剌得我眼睛疼痛,子睛的出现于我来说无异是遇溺前的一根的稻草。
“琳!我回来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的思维还是乱糟糟的,所有的线索都在杂乱无章地交错着。我努力地回想着,最终我放弃了努力,但还是隔了半晌,才有气无力地回答她。
此时我还躺在医院的普通病床上,刚刚从ICU急症室抢救完送到这里。
血~!我想起来了!一屋子的血,象长了腾叶似的四下疯狂漫延,倒卧在地的男人尸体,腥臭的血味,白雾,尖叫声。这一切都慢慢地爬回我的意识里了。我的嘴唇发干,恐怖立即抓住了我的心。
“子晴。我想,我杀了人了。“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你说什么?昨天我去找你,见你一个人晕在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子晴担忧地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只有一个人在屋子里?那死了的男人呢?还有一屋子的血,闪着寒光的刀呢?。。。我头痛欲裂,没办法想下去了,没办法确定下去了,我只知道一个可怕的事实:那个被我杀死了的男人,是岩。
6年前,我从遥远的家乡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而繁荣的海滨城市,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我的性格自小就孤僻不合群,所以来到这里很久,我还是一个朋友也没有,每天只是机械地工作着,下班就回到我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在单位我做的是资料整理的工作,常常就是一个人在小办公室呆着,很少和别人打交道。在这种寂寞的日子里,幸而还有我从小玩到大的唯一一个朋友子晴,常和我有书信及电话往来,让我在回到冷冷清清的出租屋时可以有些精神上的寄托。可是没多久子晴就远渡大洋去了美国攻读心理学了。我的日子过得越发寂寞空虚。
我热切地渴望着有个人陪伴。健中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我的生命的。他执着又单纯,对我充满了爱怜,在他眼里,我就是他的一切,那种浓浓的爱意无及眼神时无刻地包围我,让我感动,让我幸福。是了,幸福,我幸福吗?当夜色临近送别了健中,出租屋里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不禁会问我自己。我无法回避自已的心。我自小冷僻的性格让我无法完全的付出自己的感情。当幸福来得太快太容易了,长期处于不顺利状态的人就会不相信。
很快我们就打算结婚了。那是在我们认识了第九个月的时候。只因为两个在异乡奔波劳碌的心渴望能永远地相偎相依。
我永远记得这天,8月27日,这是初秋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这天的天气真好,一如我和健中的快乐的心情。我们手拖着手来到了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这条商业街,来到地久天长婚纱店,我们相约来试那条我早选好了的婚纱。明天,明天就是我和健中喜结连理的日子了,无法掩饰的开心写满在我们的脸上。
当我穿着婚纱出现在健中面前时,我见到了他眼里惊艳的目光:“琳,你真美!“
健中走过来,把他英俊的脸凑在我耳边轻轻细语:“琳,我要永远好好地照顾你,让你不再感到孤独”,我望着大大的落地镜里自己被洁白的婚纱衬托得更修长美丽的身影,还有在一旁对我许诺着的健中,一种幸福的感觉笼罩了我全身。
事情的发生是完全没有先兆的。走出了婚纱店,我们一边走一边讨论着明天婚宴的一些细节,我们只顾沉淀在自己的幸福的感觉里,一点也不知道危险已经向我们逼近。
突然健中惊骇地睁大了眼,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紧接着一道剌耳尖锐的紧急刹车声,所有的一切都是发生在一瞬间,我眼睁睁看着健中的头猛地撞击在迎面开来的面包车上,然后在我的面前倒了下去,鲜红的血从他头额喷洒而出。。。
当幸福来得太快太容易了,处于不顺利状态的人就会不相信。这个念头只在我的脑子里闪了一下,我就在健中的身边晕了过去。。。
。。。。。。
“健中啊,6年了,这6年我过得多不容易你知道吗?你说过不要让我孤独,可是现在的我好孤独,你为什么不肯醒醒,为什么不肯醒醒看看我呢?”
“健中,我承认,我已经要失去耐心了。。。你知道吗,那天我已经过了25岁生日了,到现在我都快31岁了。。。你再不醒,难道你就让我这样过一辈子吗?”
每天,下班之后我都要来到健中的病床前,日复一日地这样向健中诉说,诉说着我的点点滴滴,虽然他对我的所有话都是以沉默作为回答。6年的日日夜夜,我都盼着会出现奇迹,健中会在某一天突然睁开双眼。日子就在这种一成不变的模式下悄悄流逝,直到这一天。
“健中,我已经答应小阮的求婚了。虽然,我并不爱他。我的爱已经随着你的沉睡而沉睡了。”我趴在健中的耳边对他说。
我见到健中紧闭着的双眼微微动了一动,一滴泪水缓缓地从他早已苍白浮肿的脸滑下。难道我眼花了?我连忙叫来了值班的秦医生。6年来,主治医生换了一轧又一轧,秦医生是最后接手又做得最久的。
我急切地问秦医生:“健中要苏醒了吗?“秦医生仔细地观察了健中的状况,然后对我说:“植物人偶尔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听到你说的话后有了些许的反映,并不代表他将苏醒,从他现在的脑电图和各项身体指标来看,还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不过这是好现象,你继续说些可以引起他回忆的话来剌激他。“
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因为健中今天的反应,我延长了探望他的时间。秦医生的话让我好失望。但我知道了,健中不喜欢我和别人结婚,他有点知觉的话,一定是很难受很难受。我一边缓缓地走出了医院大门,一边考虑着如何开口拒绝同事小阮。跟他说,因为健中他不喜欢?一个植物人的感觉还要考虑,多荒谬啊。我突然觉得无比的心烦意乱,这种日子已经让我压抑得几近疯狂。
都市角落酒巴。位于临近我住的出租屋街口一角。每天探完健中之后我都会经过这儿,但我从末进去过。自从健中出事后,我一直封闭着自己,已经和都市的生活脱节了。但是今天的我特别的烦乱,都市角落这个名字吸引了我。我几乎是没有考虑就走了进去。
酒巴里的灯光昏暗,稀稀落落的角落里有人在猜骰子,有人在喝着闷酒。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叫了一杯丝袜情人。其实我对酒没什么研究,只听说过丝袜情人是用混合了之后的鸡尾酒再倒进一只丝袜里隔一下,就和丝袜咖啡一样。会有什么不同吗?
我就在酒巴一个人喝着酒,其间会有些无聊的男人走过来想跟我聊天,而我一概不理。等我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巴,已经是11点多了。原本热闹的街道开始变得冷清起来。我已有七八分醉意了,突然一阵风吹来,我站在街头呕吐起来。
“你没事吧?”身后传来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我摇了摇手,甚至没有转过头去。我只把他当做酒巴里的那类无聊男人了。
“琳,我要照顾你,让你不再感到孤独。”这句话!这句熟悉的话,在我心里常常回想起来的话,是健中出事前在我耳边说过的。我猛地转过身来,有点吃惊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然而我已经醉得双眼朦胧了,迷迷糊糊中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长得很象健中,不,应该说是象出事前的健中,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健中早已是脸目青白浮肿,身材虚胖失了原样了。所有在床上躺得太久的人都会变成那样。
“你,你究竟是谁?”
眼前的男人眼里充满了对我的关切,我问他是谁的时候,他似乎开始犹豫,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叫我岩吧。”
岩陪着我走向出租屋。岩似乎对我的生活、性格异常的了解,一路上陪伴着我,劝慰着我,让我觉得孤独感驱散了很多,冥冥中似乎有了依靠。
第二天,剌眼的阳光照到我的床边,我才醒了过来。我慢慢忆起了醉酒后的这个男人,岩,但是他却象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一切都只是我的梦吗?
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我去城市角落酒巴喝完酒,只要我有了这么几分醉意的时候,岩都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充满了爱怜,劝慰着我,陪我一起回出租屋,他仿佛是我寂寞日子里的一种依靠,也是我坚强支撑下去的精神力量,我开始希望他经常出现。
而健中因为秦医生开始使用了一种新出品的昂贵的进口药,情况越来越乐观了。有时,他会睁开眼睛,空空洞洞地望着某一个地方,有时,他的手指头会微微地动一下了。两个月后的某一天,我象以往一样在健中身边诉说着什么的时候,听到健中含糊地叫了一声“琳。”健中开口说话了!也就是说,健中从植物人状态中慢慢苏醒过来了。我喜极而涕!
也就是健中苏醒之后的这晚,我陪他到深夜才回到我的出租屋。然后,朦胧中,我把那个叫岩的人杀了。。。
。。。子晴静静地听我叙说完,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学心理学的她分析说:当时我回了国,去找你的时节候只见到你一个人晕在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别人。这个岩,可能是沉睡中的健中人格分裂出来的,因为听说了你要和别人结婚,深爱你的他虽然还没有办法从肉体上复苏,但其实他的内在的精神力量还是有的,其实我们不知道,植物人的精神能量的传递有时会出现神奇而特异的力量,让他想对你说的话都通过“岩”传给你,等到他的肉体也可以苏醒的时候,他知道你对“岩”以经有精神的依赖了,所以让你杀了他。。。
子晴说:可见,健中对你的爱有多深啊,你要好好待他!
我从床上坐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出外面,健中就在我隔壁的病房里,我跑到他身边,泪眼迷糊地握住他的手说:“秦医生跟我说过了,你就算完全康复了,智力和体能也只可能恢复到30%左右的水平,会象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可是,健中,我还是爱你,感谢你在晕迷中依然对我的本能的关怀爱护。健中,我要和你结婚,一辈子照顾你!”健中显然对我的话只能听懂一部分,但听到最后一句,我看到他幸福地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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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5-2008 09:5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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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97)小夜曲
这是一片广大的平原,远离城市的喧嚣,离这里最近的村落也在十里之外。密密丛丛的灌木象一片深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远方。灌木从中散布着大朵大朵艳丽的野花,在热烈的空气中释放着它们无拘无束的芳香。每当风从灌木尖上掠过,空气中便扬起一片淡黄色的花粉颗粒,象一团发光的雾,遮住人们的视线。
红米镇位于平原的边缘,是这片自然天地中唯一人工的产物。镇上的人们只要走出家门,就能看见从天边卷地而来的花粉,再多走两步路,广袤的平原便无遮无碍地展现在面前了。
安妮到达红米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没有看见花粉在阳光下发光的景象,那些黄色的小颗粒在月色下变成了银色。安妮穿过花粉的迷雾,花粉不断飞进她鼻子,她一路打着喷嚏,直到她出现在古鲁面前时,喷嚏也没有停止。
古鲁看着面前这个满头满脑都是花粉、不断打喷嚏的女孩,研究着她漂亮的衣服和时髦的发型,摇了摇头——在封闭的红米镇,现代女孩安妮是个异类。
安妮是偶尔从杂志封面上看见一幅关于红米镇的风光摄影的,这些野花与花粉,这片大而美丽的平原,还有这个仿佛只在古代才存在的小镇,深深地吸引了她。而当她发现自己一个远方的表哥古鲁居然就住在镇上时,就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她来红米镇了。为了保护平原上的植被,这片平原没有通车,唯一的交通工具是马,并且也是限制了奔跑路线的。自封的探险家安妮,并没有被交通的不便阻退,她凭借两条结实的长腿,一步一步穿越平原,穿越花粉的空气,穿越灌木的风景,带着一肚子兴奋,终于在红米镇落脚了。
安妮对古鲁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要洗个舒服的热水澡。
古鲁当然不会拒绝这样一个简单要求。
所以,没过多久,在古鲁家那栋房子的二楼,一间能看见月光的浴室里,传来了安妮哼唱流行音乐的声音,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
安妮将自己泡在热水里,水里漂浮着一层黄色的花粉。安妮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不会被花粉弄得打喷嚏。这些黄色的小东西,看起来很小,却有极强的黏力,沾在身上无论如何都掸不掉,只有泡在水里才能让它们离开她的身体。她一边哼着歌,一边用手将花粉从木头做的浴缸中舀出去。
她忽然听到火车声——“卡嚓卡嚓”,十分响亮。
奇怪,这里连铁路也没有,又哪里来的火车?
她有侧耳听了一阵,火车声渐渐变小,仿佛是渐渐远去。
“古鲁,这里怎么会有火车?”她大声问道。没有人回答,古鲁大概出去了。她叹了口气,又泡了好一会,总算满足地叹息一声,从水里钻出来。
刚刚从热水里钻出来,皮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借着月光看见自己的肌肤被花粉呵护得又细又滑,不由暗自得意。
仿佛是为了配合月光的静谧,一阵优雅舒缓的小夜曲从窗外飘来,轻轻地,直接飘进她的心里。她匆忙穿上衣服,跑下楼,想找古鲁陪她四处逛逛,但是找遍了整栋房子,也不见古鲁的踪影。她也不害怕,轻轻带上门,自己投身到小镇的夜晚中。
红米镇虽然地方偏僻,但是夜晚一样繁华热闹。镇上的路灯都亮着,映衬得月光稀薄了许多。人们三三两两地从灯光下走过,安妮注意到他们的皮肤都十分光滑——这当然是花粉的功劳。
安妮在街头逛了一阵,小夜曲始终似有若无地响在耳边,但是又始终找不出声音发出的方向。
“是谁在演奏?”她朝身边路过的小镇居民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每个人都装做没听到这个问题。这反而让安妮更加好奇,越是人们讳莫如深的问题,她越有兴趣研究。
她仔细倾听小夜曲的声音,在小镇上茫无目的地乱走,渐渐走得偏离了人群的方向。小夜曲消失了,她看见一栋房子矗立在黑暗中。
那房子十分高大,青色的外皮,沾满了斑斑驳驳的花粉,一扇生锈的铁门紧闭着。从房子里传出一阵婉转的鸟鸣。
小镇的其他地方都灯火辉煌、人来人往,而这栋房子,孤零零地,四周没有路灯,只有月光清冷地照着,伴随着清亮的鸟鸣,有点寂寞,又有点奇怪。
安妮在房子外看了一阵,觉得有点冷,正准备转身离去,忽然又听到了卡嚓卡嚓的火车声。这回她听得真切,那声音是从面前的房子里传出来的。她惊奇地睁大眼睛,慢慢靠近房子。房子前的台阶上长满青苔,看来是多年没有人来过了——如果是这样,那么里面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呢?
火车声响了很久,就象来时一样突然,倏忽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安妮追寻了许久的小夜曲。悠扬的乐曲从房子内部飘出,缠绕在安妮身上,她如醉如痴,登上台阶,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门,随着她敲门,一块一块的铁锈从门锁上抖落下来。她心中一动,抓住那把看起来十分古老的铁锁,使劲一扭,锁居然就这么断裂开来。安妮呆呆凝望一阵掉在脚边的锁,心里一阵砰砰乱跳,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进去。
小夜曲愈加缠绵。安妮站立了几分钟,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握住锈迹斑斑的门把手,将门推开了。
一股尘封许久的阴冷空气,带着古老的霉味,扑面而来。
安妮轻轻踏进房子。
房子内部十分宽敞,大约有三米来高,整栋房子只有一层,月光从天窗里照射下来,将屋内照得十分明亮。屋内布置着典雅大气的古典家具,但是由于房子太高太大,这些在平常屋子里看起来十分漂亮的家具,在这里显得有些象玩具了。
小夜曲回荡在房子内部,听不出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安妮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整栋房子不但只有一层,也只有一间。
她忽然感到害怕了。
既然房子只有一间,而这间房里,除了她自己之外,又没有第二个人,那么,是谁在弹奏音乐?
音乐声从四面八方涌入她耳朵,依旧是那么优雅动人,她却无心欣赏,朝身后倒退回去,想要离开这间发出古怪声音的房子。
由于惊慌,她后退的时候,走错了方向,没有退向大门,却退到门边的墙壁上,背部在墙上一撞,墙壁上的砖突然朝后一凹,安妮整个人便倒进了墙壁里。
她惊慌地抓住墙壁连连退了几步,直到身后又撞到一堵墙,这才停下来。
原来这栋房子的墙壁,里面竟然是有夹层的。音乐声就从夹层里传来。安妮发现这房子比她想象的更加神秘,原本依照她的性格是一定要看个明白的,但是她现在已经十分害怕,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她顾不得将夹层研究清楚,便朝她进入夹层的那个缺口走去,想要钻出去。
正在她要到达那个缺口时,它却消失了,原来有缺口的地方,突然被一堵墙壁替代,缺口移到了两米高的地方,以安妮娇小的身材,是绝对不可能爬上去的。
安妮更加惊慌了。
这栋房子只有一个天窗透进月光来,现在在这夹层里,只能透过墙壁的缺口透进一点朦胧的幽光,要极力睁大眼睛,才勉强看得清眼前的一切。
这个夹层虽然在墙壁里面,但是也有一个小过道那么宽,安妮在里面不但可以转身,还能走几步路,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夹层内象蜘蛛网一般分布着一道道楼梯,从地面到天花板,纵横交错,想到任何一个地方都很方便,设计之精巧方便,是安妮生平所罕见。先前由于惊慌,她不曾注意到这些楼梯,现在看到了,便试探着从楼梯朝那个缺口走——那缺口现在又移动到了两米高的另外一处。当她终于走到缺口边,才发现,并不止是这个缺口会移动,这整栋房子的墙壁,都仿佛一幅巨大的拼版,由许多小块镶嵌组成,每一小块都可以移动,并且这些小块之间,如果以同一姿态停留得久了,便会自动移动起来,或许是重力作用,也或许是别的机关。安妮一边看,一边将小块推来推去,心中赞叹设计建造之神奇,渐渐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要从缺口爬出去。
直到小夜曲蓦然停止,她才记起,自己仍然在墙壁之内。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特别害怕。她想既然这栋房子构造如此精巧,那么这些古怪的声音,或许也是机关形成。
她正在这样想的时候,便听见一阵火车隆隆之声,由天花板上一路走近,借着朦胧的月光,她隐约看见一个东西在朝她慢慢靠近。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东西,全身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只有两只眼睛,非常明亮,一种没有杂质的蔚蓝色。它每移动一步,便会发出火车的轰鸣声。
那东西刚出现时,安妮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得朝后缩了缩,甚至准备逃跑。
但是她很快便冷静下来。这东西移动时的巨响,让她想到,也许这个东西和这整栋房子一样,是一种设计十分巧妙的机关。
她停留在原地,等着那东西朝她移过来。
一股浓烈的芳香传来,是那东西的气味,也是红米镇外平原上的芳香。
那东西停留在安妮面前,安妮终于看清了它的面目。
它看起来象一只巨大的甲壳虫,但是却长着一张人的脸,那张脸是个孩子的面孔,却带着老人的沉着冷静,一双突出来的大眼睛盯着她。
安妮也盯着它。她现在又开始怀疑,它也许不是机器。虽然它全身看起来很硬,但是那张孩子般的脸,却肉感分明。
没有什么机器会具有这样一张脸。
这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互相对望了一阵,那张孩子般的脸突然对她做了个鬼脸,微笑一下,发出小夜曲般的奏鸣,又发出鸟鸣般的声音。安妮猜想这大概是它交流的方式,但是她实在猜不出它在说什么。
不过它看起来没有恶意。
它跟她说了许久,见她始终不明白,显得有些沮丧,委屈地看她一眼,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用它多肢节的腿推动墙壁上的小块,那个缺口,便慢慢得移到了下面。
安妮看了一阵,忽然想到,也许这个东西,是在帮助她走出这道夹层,它可能以为她没有看出这里机关的秘密。
想到这里,她便立即朝下走去。
走了不到两步,忽然听到脚下传来“卡嚓”一声脆响,仿佛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同时那个在她前面缓缓爬行的东西,忽然发出一声类似琴弦绷断的声音,便停止不动了。安妮吃了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仿佛有液体慢慢浸透她的脚,浓郁的芳香充塞着夹层,浓得几乎要凝固了。安妮低头朝脚下看去,发现脚下流出了许多深黄色的液体,香味便是从这液体中散发出来的。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仔细看了许久,才发现,原来那个会发出小夜曲和鸟鸣声的怪家伙,并不只是一个巴掌大小,在它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那条尾巴,就是在这个夹层内交错如蜘蛛网的那些楼梯,只是因为那东西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坚硬的壳,使得安妮误以为这些楼梯是人工建造。
这个东西虽然外面看起来很硬,其实却很脆弱。刚才那一声脆响,就是安妮的高跟鞋不小心穿透“楼梯”的外壳,钉进了它的尾巴,那些黄色的液体,就是从它的尾巴里流出来的。
安妮心中一慌。她现在已经不害怕那个东西了,却担心自己是否伤害了它。刚才它的叫声仿佛很惨,不知道现在怎样?
她在它的尾巴上拾级而下,跑到它身体边,却发现,它蔚蓝的大眼睛圆瞪着,里面已经失去了光彩。
它已经死了!
安妮使劲摇晃着它,它一动不动,孩子般的面容带着一种沉睡的天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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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5-2008 10: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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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没想到它竟然如此脆弱,如此容易受伤,如此容易死亡。她在它身边呆呆蹲了几分钟,泪如雨下,在她20多年的人生当中,从来没有一刻象这么后悔和内疚。她现在知道了,这个东西不是什么机关,而是活生生的生物——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这种生物,但是它显然对她十分友好。现在它再也不能在月光下弹奏小夜曲,也不能象鸟儿一样快乐地鸣叫了——而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它那些声音到底在表达什么。
安妮哭了很久很久,终于站了起来,从那个缺口爬了出去,将门关好,偷偷地回到古鲁家里。
“你到哪里去了?”古鲁在客厅里等着她。她没有回答,低着头掩饰脸上的泪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倒在床上,叹息伤心了许久,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安妮是被古鲁使劲摇醒的。她朦胧地睁看眼睛,古鲁气急败坏到脸便映入瞳孔。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古鲁说。
“发生什么事了?“安妮不解地问。
不用古鲁解释,她很快就自己看到了。
花,到处都是花,还有灌木,他们仿佛置身于红米镇外的平原,野性的芳香将他们包围。这些植物从家具、地板、墙壁……从一切该它们生长或者不该它们生长的地方冒了出来,疯狂地生长着,很快就要将房间填满了。在这之前,安妮以为一朵花象人脸那么大已经算很大了,但是现在,这里的每一朵花都长得象一把雨伞,并且还在继续长大。米粒般大小的花粉已经失去了轻盈飞翔的能力——这倒是一件好事。而灌木已经长到了人的大腿那么粗,哪里还是灌木,简直就是树!安妮睁大眼睛,看着一株株灌木尖穿透地板,木头的地板脆弱的呻吟一声,便在那穿透力下破碎了——这些灌木是从一楼生长起来的,它们仿佛发了疯一般朝上窜——很快,安妮的床也被顶了起来,在自己被顶到天花板上之前,安妮总算合拢了大张的嘴巴,大叫一声,拉着古鲁,准备逃命。
往哪里逃呢?
楼梯上,灌木象刺刀一般一根根挺出来,窗外已经是一片灌木和鲜花的丛林,这些家伙长得超过安妮在二楼的窗口,直朝天空长去,阳光被档住了,眼前一片昏暗。
“怎么办?”安妮惊慌地问。
古鲁也很慌张,他拉着安妮,四周看了看——没有时间多考虑了,每一秒钟,就有无数的植物新长出来——他们跑到窗口,趁着这里还没有被完全堵死,勉强从残余的出口挤了出去,选择了一根大约电线杆那么粗的灌木,双手抱住,身体望外一跳,紧紧贴在灌木上,沿着主干朝下滑。
灌木的枝干非常光滑,他们下降的速度非常快,安妮感觉呼呼的风声在耳边鼓荡,几乎要将她掀下去。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死命抱住,一点也不敢放松,紧张得几乎要抽筋了。
还只滑了一半,这根救他们性命的灌木就已经长得快要抱不住了。他们非常紧张,加快下滑速度。
风声更大了。
安妮突然发现他们并没有下滑,反而开始上升了,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思来体会这种感觉。
“我们在上升,古鲁,”她大声说,希望自己的话能够透过呼呼作响的大风传到古鲁耳朵里,“它们长得太快了,比我们下滑的速度还要快!”
古鲁并没有听见安妮的话。
但是古鲁也感觉到他们在上升了。在安妮大叫的同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灌木上拽下来,拉着她,一起朝下跳去。
安妮发出恐惧的尖叫。
然而她立即发现她完全没必要这么惊慌。
在他们脚下,无数的花朵在迅速生长展开,它们的花瓣象一张张巨大而柔软的托盘,托着他们的身体,仿佛一支接力队伍,将他们平安而轻巧地送到地面上。
安妮和古鲁在地面上小心地行走着,随时随地都会有一两株灌木冒出来,如果不及时避开,脚底一定会被生生刺穿。很快,两人的双脚都鲜血淋漓了。
整个红米镇都被灌木和野花包围了,他们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只是不断躲避着地面上冒出来的危险,在遮天蔽日的植物丛中穿梭。
阳光被植物的叶子遮住,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空气中充斥着植物的芳香,他们几乎呼吸不到氧气。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灯光,依稀有人声传来。两人大喜,连忙朝那边奔跑过去——因为过于心急,没有顾得看脚下,安妮的脚终于被灌木刺穿了。她忍痛将脚拔出来,古鲁将她朝肩膀上一扛,左冲右突,在植物的丛林里狂奔,终于跑到了人群中间。
古鲁将安妮放下。
这里是安妮昨夜造访的那所房子,当全镇都被植物淹没时,只有这所房子,依旧十分安静,一棵植物也没有。全镇的人都聚集在房子的大厅里。
安妮看到这栋房子,忽然明白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定与她昨夜在这房子里犯的错误有莫大关系。
她看着人们严肃的面孔,一阵心虚,悄悄地躲到了古鲁身后。
墙壁的夹层已经被打开,昨天被她不小心害死的那个东西的身体露了出来,那张孩子般的面容,看起来就象睡着了一般。
“它死了?”古鲁看见那东西,吃惊不小,“它怎么死的?”
“红米镇的人都知道它对我们多么重要,没有人会这么愚蠢杀死它,”一个老人说,他从雪白的睫毛后严厉地看着安妮,“这里只有一个外人。”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听得出来。古鲁又吃了一惊,他拦在安妮身前:“不,她是我妹妹,她很善良……”他结结巴巴地辩解着,可是安妮打断了他的话。
安妮虽然很害怕,却还是不愿意逃避自己的错误,她从古鲁身后站出来,低着头,小声道:“是我杀了它。”人群中发出一阵愤怒的吼声,有人要扑上来打她,被那个老人拦住了。
“为什么?”老人也十分生气,面色不善,勉强克制着自己问道。
安妮觉得自己毫无道理,将昨天的事情说出来,一边说一边哭,说完之后道:“我真的不知道它会这么容易死…..”
虽然她说得很诚恳,哭得很伤心,可是没有一个人表示原谅她。
“安妮,”古鲁沉默一阵道,“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他脸色铁青,看起来也很生气。他没有再对安妮说什么,只是递给她一卷羊皮纸。
安妮慢慢展开羊皮卷,一个古老的传说展现在眼前。
根据羊皮卷上记载,红米镇周围平原上的所有植物,都具有疯狂的繁殖和生长能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长满了整个平原,并且还将继续扩展下去,如果没有另外一种生物,整个地球,都将因为这些植物的疯狂繁衍而迅速毁灭。
那另外一种生物,就是安妮在墙壁夹缝里看见的那一种,红米镇的人们称它为“休长”。
这种动物,不知道是怎样产生的,只知道它们十分脆弱,没有丝毫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是却天生就具有克制植物生长的能力——它们小夜曲般的声音,能够将植物的生长速度降低一千倍——这就是为什么红米镇外的平原上只长灌木和野花的缘故,其他的植物都被休长的声音遏止了生长,长不起来了,只有这种繁殖和生长能力超乎寻常的灌木与野花,即使生长能力被降低了一千倍,也还是能够依照正常速度生长。
当人们正为平原上灌木和野花的疯长而犯愁时,休长象天使般自动出现了,在这里一住就是几千年。为了保护它脆弱的生命,人们为了它修建了这座坚固而精巧的房子,每个人都不靠近这房子,为的是不惊扰它生命的安宁。
这样一种珍贵稀有的生命,却被安妮误杀了!
“你杀死了休长,”古鲁低声说,不看安妮震惊的眼睛,“即使你是我的妹妹,我也没有办法再庇护你——没有休长,整个地球的毁灭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阵闷响,他们所在的这栋房子,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一些植物的枝叶从裂缝里伸了进来。
死去的休长的力量,已经不能阻止植物的入侵了。
人们发出绝望的惊呼声。
安妮早已被她所看到和听到的惊呆了,她喃喃道:“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古鲁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是责备,又是伤心。他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墙壁夹层的缺口前,指着休长的尸体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安妮原本垂头丧气,一听这话,立刻抬起头来。祸是她闯的,只要有办法补救,就是要她立即去死,她也会毫不含糊地答应。
古鲁的声音变得出奇的轻柔,简直是带着温柔的意味了:“休长是一种神奇的生命,地球上注定只能有一个休长——据说,杀死它的那个人,如果将它的尸体吃下去,就可以成为一个新的休长。”他说到这里,已经不敢看安妮的眼睛,低下头,喃喃道:“但是这只是传说,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的话说完,房子里突然变得十分安静,植物还在嘎吱嘎吱地不断挤进来,人们却一言不发,仿佛没有看见那些植物。
古鲁低着头看着地板,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四周浓郁得令人窒息的芳香渐渐退去,那些迅速生长的植物在新的休长的力量控制下,都恢复了正常大小,他才抬起头来。
一滴泪挂在他的脸颊上。
墙壁的夹层已经关闭,人们退出了这栋房子,一把崭新而牢固的锁锁在了门上
古鲁最后一个走出房子,他对着空荡荡的大厅喊道:“安妮!”
小夜曲在空中奏响,可是他却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泪再次滑落,伴随着悲伤的鸟鸣声,洒落在劫后重生的红米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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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5-2008 10:0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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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溜進來看故事...無意間坐到沙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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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6-5-2008 09:2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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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98)夜啼
有时,我依然会想念荣生和小艾。
荣生死的时候,不过是27岁。小艾变得痴狂,直至入住精神院,也知识23岁的年纪。想起他们,我在黑夜中,会暗暗地哭泣。
一向,我和荣生、小艾的关系都很亲密。他们出事以后,房子空寂了下来,我就住了进去。我应该把房子给他们看牢,荣生不再会有归期,而小艾说不定哪天还可以回到这里的。
除了我,房子里没有别人,荣生和小艾的佳人都因他们出事后,觉得这房子的怪异,从此就不再上门了,就连附近的几个邻居,也都四散而迁去别处了。
我去精神院看过一次小艾,她的姿容早已不堪,像是一朵枯萎的莲。她的邻床,都是些讲话没有头绪的男女,拿着电话薄,当成点菜的菜单,在房间里胡乱地叫嚷,野兽一样。我去的时候,没有医生和护士在。我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就来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还能给小艾带什么,或者说已经找不到对她有意义的东西了。现在的小艾,什么都不需要。
我来之前,在影集里特意看了许多小艾和荣生的合影,相片上他们如此幸福,小艾是那样的美艳,荣生又是那样的俊逸。幸福总是如此短暂,仿佛烟云。
那天我去探小艾时已经很晚,进门时,窗外,落日渐隐。小艾邻床的那几个人,还在热烈地疯言疯语,对我的出现,熟视无睹,也好,我原本也不大乐意理会这些人。
我站在小艾的床前,看到她空洞的眼神,然后,我见他看着我,她说,你来了。我看着她,觉得她是清醒的,不详传闻中的那么痴狂。我点点头。抬头再去看她时发现她的眼神是游离的,根本就不在看我。然后,塔又说,你来了,这回,我听到她叫了一个名字,她说,小五,你来了?我苦笑一下,她当真是痴狂了。
谁是小五呢?
我很快就离去了。看到小艾这个样子,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荣生的墓,我也去看过一次,我顺手把邻墓的一束不知名的花,放到了荣生碑前。
我住在荣生和小艾的家里,不大出门,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落满了灰,我也懒得去清理,反正我也不会住得太久,我并不喜欢这里。
传言里说,小艾和荣生结婚后不久,小艾就怀了孕,想留下孩子,荣生死活不肯,说怕影响工作,争吵不断。后来,小艾没办法,只好在荣生的陪护下,把四个月的胎儿给打掉了。小艾流了很多血,看到带着血丝的四个月大的胎儿的肉体,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小艾哭得很无助。荣生倒是像大大松了口气。
小艾流产后没几天,就开始出现幻觉,看到四个月大胎儿的带血的身影,在房间里四处晃动。夜夜传来婴儿的哭泣声。
小艾崩溃之前,荣生就忽然死去。赤身裸体地死在浴缸里,脸上有惊恐不已的表情。传言里说,是看到布满血丝的胎儿身影在浴室的镜中,忽然出现。
其实,小艾和荣生出事的前后真相,我知道的最多,但是没有人来问我,我也不想到处去说。任它们诡异飘飘地四处传播。事情都已经这样,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住进来,不觉得害怕,但我不敢去照镜子。我把所有的房间里的镜子,都用布给蒙上了我在空寂的夜里,想起荣生和小艾,恨是伤感,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作为他们关系亲密的人,我依然怀念他们。
我常常翻看房间里的影集。
我有好久都没有去看过小艾,也没有再去看过荣生的墓,忽然有一天从医院传来小艾跳楼自杀的事。我心里只是惊了一下,也就不再怎么想了,也许,那种方式对小艾会更好。我没去医院,我只想离开这里了。
当天夜里,我在房间翻看小艾和荣生的影集,忽然在柜子里看到一本日记,我打开看去,看到“小五”两个字闪现眼前,我在暗暗的光线里细细地看。终于明白,原来,小五是那个孩子的名字。虽然,他们没有给小五出生的机会,但名字却早就想好了。
我看着日记,想起我那日去看小艾时,站在她的面前,她却唤,小五,你来了?
这一刻,忆起当日的那幕,才发现小艾的眼神唤起小五时,充满了无限的感伤和遗憾。
看着蒙了些许尘土的日记,我又细细地翻了翻,里面是小艾在流产后写的一些日记,记录了对小五的怀念,看得我心微热,几欲流下泪来。然后,我急速跑到镜前,扯下那块大布,想照照镜子,我都不知道如今自己变成什么样了?
看到镜里的人,我还是吓了一大跳。
那是一个看不清身形浑身是血丝的肉影,细细小小的个头,轻飘飘地晃荡在镜中。我闪过瞬间的恐慌,在镜前,我摇摆了一下我的身子,在看镜中,除了哪个细小的肉影在跟随晃动了一下外,并无他物。那细小的肉影——当然——是——我。
我在这夜,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镜前,我转身,瞬间,忽然在房间幽暗的光影里,看到了小艾和荣生。我悬浮在半空里,静静地看着他们。小艾和荣生苍白的面色上,挂了一脸的悔意。
小五,我们对不起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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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6-5-2008 09:2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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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99)小心鬼敲门
方子豪是大一的新生,带着一丝对大学生活的憧憬,他搬进了男生七号宿舍楼,住进了号称鬼寝室的三零七室。
他东西不多,所以很快就整理好了,将自己的电脑连好线后,满意的躺在了床上,整间寝室就只住了他一个人,这倒并不是因为学校给了他特殊待遇,而是这间寝室根本就没人愿意进来住。
因为上学期的时候这寝室曾经有几个同学被人害死在房间里,尸体又隔了好久才被人发现,这事吧在校园里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很多同学情愿在别的寝室挤也不愿住到这个寝室来。
但这件事对了方子豪却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他从来就不相信有什么怨鬼,那些同学不住反而正对了他的劲,因为他一向不喜欢热闹,也不爱跟同学们多接近,他唯一的爱好就是上网聊天加东逛西逛,所以他虽然在平时生活中没有什么朋友,但谈得来的网友倒是有不少。
因为还没有正式上课,所以方子豪就在寝室里呆了一整天,除了上食堂吃饭去厕所小解之外,他基本上都在寝室里睡觉,为夜晚的上网储备精力。
一觉醒来时方子豪发现寝室的灯已亮了,看看表,他已经错过了吃晚饭的时间,现在已将近七点了,胡乱吃了一袋干方便面,他就坐到了电脑前,因为寝室的电到夜里十二点就会自动断掉,为了能整夜的上网,方子豪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电瓶。
因为自己的QQ上暂时还没有朋友在线,所以他决定先在网上随便逛逛,听听音乐,可一首MP3还没听完,就听到了几声敲门声,方子豪只得放下耳机去开门。
没人?方子豪一愣,四处张望一下,门口确实没人,他耸了耸肩,看来自己应该少用耳机了,好好的也会听岔,关上门他回到电脑前坐下。
手才放到鼠标上,叩叩叩,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方子豪动了一下刚想站起来,但旋即又坐了回去,他怕这敲门声再是自己的幻听,所以干脆让他多敲几下,见没有动静,敲门声更急了,同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里面的同学还在吗?”
“坏了,真的有人敲门。”方子豪赶紧丢下鼠标过去开门,果然门口是宿舍管理员,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见门开了,打量了一下方子豪,“你没事吧?这么久才来开门。”说着伸头往他屋里看了一眼。
“没有,我……”我方子豪挠了挠头,想到了个借口,“我刚才睡了一会,没听到。”“噢,这个你看一下。”那管理员塞给他一张纸便离开了,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方子豪关上门,随便的看了眼这纸,宿舍管理条例,随手将它扔到了桌上,坐回电脑前。说来也真是邪门了,他刚坐稳,敲门声便又响了,泄气的放下鼠标,方子豪站起来,我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今晚就不得安稳呢?
赌气的一把拉开门,怪了,门口没人,方子豪再探头出去看看,门口的确空空荡荡,连个鬼影子也没有,方子豪火大了,嘭的一声用力的掼上门,大有任谁来了我也不再开门的气势,气哼哼的走回去坐下。
可他只要一坐下,那敲门声就会响起来,逼的方子豪不得不站起来开门,可开了门之后门口却总是没人,如此两次过后,方子豪的怒气被彻底的挑起来了。
他妈的,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不会再去开门了。嘴里喃喃的骂着,拿起耳机随手一戴,开始听歌,但一首歌还未听完,那该死的敲门声就又响了起来,方子豪不再理睬,索性把音乐声再开大点,果然把敲门声给盖住了,方子豪心里涌起了一丝得意,哼,吓唬我,门都没有。
可敲门声突然变大了起来,还伴随着一个沙哑的男声,“快点开门,快点开门。”方子豪愣了一下,这声音怎么好像从耳机里传来的?再仔细听,那声音又没有了,只剩下叩叩叩的敲门声。
他执意不去开门,要是真的有人,就让他撞破门进来好了,他把音乐的音量调到了最高,连他自己都嫌震耳了,但却成功的盖住了敲门声。
QQ上的一个头像闪了起来,方子豪看着这个头像的名字,索命阎王,他用鼻子嗤笑了一声,真庸俗,自己怎么就不记得什么时候加了这么个网友呢?随手点开他的信息,你敢看下面的图片吗?几个大字跳了出来。
方子豪一愣,有什么恐怖图片还能吓得到我?反正无聊就看看到底是什么图片好了,随手接收后开始一张张点开。
怎么是张照片呢?好像还是在寝室里拍的,一个男生坐在电脑前上网。跟手再打开第二张,方子豪就愣住了,仍是那间寝室,那个男生正站在门口,门口还站了个人,说是个人恐怕还没有说他是个鬼更贴切,因为那人满脸的鲜血,一只眼球还掉了下来,他张大了嘴正对着那个男生发笑呢,因为只能看到那男生的背,所以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方子豪眯起了眼,竟觉得那背影有点熟悉,不知又是哪个同学恶做剧拍了这照片,他毫不犹豫的点开了第三张,这张照片上那个男生已关上了门刚转过了身往里走,那个鬼也跟进来了,正站在他背后,但方子豪在看到那人的脸后,便遭雷击般的愣住了,他的手不自觉的开始发抖,因为那个照片上的男生竟然就是他自己。
他突然感觉背后好像有人进来了,告诉自己那是幻觉后他鬼使神差般的点开了第四张照片,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轰的一下都冲到了他脑子里,因为那第四张照片上的他正坐在电脑前上网,而那个鬼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正抬手准备拍他的肩膀。
方子豪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背后那人呼出来的气,正吹在自己的脖子里,从不相信鬼魂的他开始害怕了,神经绷的紧紧的,身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麻,呼吸变的急促了起来,正想慢慢的回头看时,背后的那只手便猛的拍到了他的肩膀上,方子豪只吓的肝胆俱裂,发出了一声惨叫,一头倒在了电脑前,电脑屏幕闪了一下便黑了屏。
几个站在他背后的同学愕然而不知所措,校医很快就来了,经过一番检查,校医沉重的说了一句,“已经死了。”
找来校医的几个同学大惊,七嘴八舌的说开了,我们来借水可敲门他老不开,怕他出什么事,就跟管理员说了,拿钥匙开了门,他好好的上网呢,我就随便拍了他一下,他怎么就死了呢?……
[ 本帖最后由 神秘的天使 于 16-5-2008 09:25 A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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