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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神秘的天使

一千零一夜的灵异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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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4-2008 11:2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盈盈安静地蹲在角落里,吸着手指看着爸爸妈妈吃饭。自打妈妈怀孕后,她便不能和爸妈同桌吃饭了。妈妈说的,不可以离她太近,那样肚子里的小宝宝也会傻掉。所以每次,她都只能等爸爸妈妈吃完了,才能过去吃一些剩菜剩饭。

  妈妈的脸色很难看,才扒拉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闷声闷气道:“唉,我这次的反应咋这么厉害,别又是个女娃儿!”

  爸爸的神色黯了下,仍旧安慰道:“不会的!才仨月就这么大肚子,应该是个男的……”

  盈盈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嘴里喃喃念叨:“弟弟,弟弟,弟弟……”

  妈妈正心烦,盈盈突然没头没脑地插一句更是给了她发火的理由。随手将脚上的布鞋脱下来砸向盈盈,恶声恶气道:“死丫头,没事吵吵什么!打死你个败家精!”

  鞋子砸在盈盈的胳膊上,虽然是布的,还不算很疼,但却吓着了她。她挪动着身子更往墙角缩去,惊惧地瞪着妈妈。盈盈满含恐惧的眼神瞪得妈妈浑身不舒服,这让她愈发生气起来,“呼”地站起来准备冲上前去好好揍盈盈一顿。

  爸爸见她这副样子,忙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让她去罢!你又不是不知道生气对肚里得娃儿不好!”闻言,妈妈的脸抽了下,坐回了桌边,尽管还是满脸不悦。爸爸低了头继续吃饭,妈妈恶狠狠地瞥了盈盈一眼,也端起了饭碗。可是拿筷子翻搅了几下,却仍旧没有食欲。搁下碗筷,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心里暗暗祈祷着,千万别再生个和盈盈一样的东西出来……

  盈盈捂着肚子缩在墙角,她饿了,却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而那天,却是她十岁的生日,只是,她自己不懂,也没人记得……
  
   爸爸焦灼地在产房门口踱着步子,妈妈的惨叫声让他心慌意乱。第一次生盈盈的时候都没有叫这么厉害,难道是有问题?眉毛上的汗珠滴了下来,迷了眼睛,爸爸抬手抹了把汗,抖索着从兜里掏出包烟,然而还没将烟抽出就被护士喝住。悻悻地放好烟,爸爸的心情更加烦躁起来。

  当他觉得鞋底都快被他走薄一层的时候,产房里终于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他几乎是用扑的冲向门口,门“咯嗒”一声打开,护士伸长了脖子叫着他的名字。他慌忙迎上去:“男的女的?男的女的?”

  护士的脸上隐约有些怒容骸澳阏馊嗽趺凑庋??憷掀拍巡??愕瓜裙匦男『⒆邮悄惺桥? ???

  爸爸脸上发涨,低着头诺诺地认错。

  护士缓和了脸色道:“是男孩,母子平安,你可以进去看他们了!”

  “男的!是男的……”爸爸兴奋的两眼放光,三两步冲进房间。妈妈虚弱的依在床上,脸色有些发黄,嘴角上却盈着掩不住的笑意。襁褓里,小宝宝闭紧眼睛,攥着小拳头,圆乎乎的,看起来健康漂亮。爸爸满足地叹了口气,眉眼乐开了花……
  
  等到打理好一切,竟已是下午三点多了,爸爸这才想起,盈盈关在家里,又没有留下饭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

  心中有几分愧疚,加上得子的兴奋,爸爸匆忙在附近的小店挑了些精致的糕点和熟食赶回家。打开门,就见盈盈抱着腿坐在窗下,瘦弱的小脸埋在膝盖里,几乎看不见。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把盈盈本就干瘦的身子拉成细长的阴影。爸爸微微颤抖了下,刚想上前,盈盈似乎听到了响动,揉着眼睛醒了过来,看到他,忙站了起来高兴地问:“爸爸,爸爸!弟弟在哪里?”爸爸愣了,奇怪地看着盈盈,盈盈怎么会知道她妈妈生孩子了?盈盈怎么会知道是个弟弟?脑中久远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他猛然记起那个关于盈盈是个会诅咒的妖孽的传言,难的她真的是妖怪?要不怎么能未卜先知?……

  盈盈看着爸爸阴晴不定着脸色直瞪着她,恐慌起来,不晓得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忙缩起脖子往后退了几步,蹭着墙壁滑坐到地上。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唤回了爸爸的神志,看到盈盈如此惶恐无助的样子,他松了口气,怪讶于自己何时也变得如此多疑,会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闲言碎语。盈盈虽然是白痴,却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何况那样胆小孱弱的盈盈,能有那样厉害的本事才奇怪呢!外头那些三姑六婆每见着他挺着个大肚子的婆娘都会念叨一些“盈盈快有弟弟了吧”此类的话,八成是让盈盈听到学了去,没啥好奇怪的!想到这里,爸爸释怀了,忙取出点心送给盈盈。盈盈习惯了吃些剩饭剩菜打发,第一次看到如此精致的食物,吞了口口水,疑惧地看着爸爸不敢接受。更多几分愧疚,爸爸忙微笑鼓励,盈盈这才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食物接过。用力地吸着香气,小脸染上兴奋的红晕,眼睛瞪得大大的,流动着某种光辉。看着盈盈的眼睛,爸爸突然觉得有几分恐惧,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似乎有些他捉摸不透的东西。仿佛与她的眼睛多对视一会,自己的所有都会被看透、无所遁行。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女儿,害怕一个不到11岁的智障,他沉默了……

四、
  
   家里因为宝宝的出生而忙碌起来。住在邻村的奶奶也搬了过来,方便照顾孩子、照顾坐月子的妈妈。

  宝宝胖乎乎的,出生的时候就有八斤多重,为这妈妈生他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现在,妈妈看着怀里大大眼睛,圆圆身子的小宝宝,是怎么看怎么可爱,早忘记了当初的痛楚。奶奶抱着孙子,也喜得眉开眼笑,对媳妇也无微不至起来。妈妈说渴,奶奶立马倒来水,不烫不凉;妈妈说饿,立即就有熬好的粥送到,不稠不稀……妈妈躺着享受奶奶的照顾,不禁有些得意起来。她想起十多年前生盈盈的时候,可没那么好的待遇。那时候还和婆婆住在一起,月子里,妈妈想要点什么吃点什么,婆婆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动不动就说妈妈骄气,一番想当年后,便推脱自己老了身子不好腰腿疼,让妈妈自己去弄。于是妈妈还没下月子,就不得不去侍弄那些锅碗瓢盆,可说是吃足了苦头。再后来,发觉盈盈是个傻子,婆婆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隔三差五便哭闹一番,哀叹自己命苦,孙子没抱到竟然抱到个傻子。妈妈脸上挂不住,可偏是自己肚子不争气,也不好回嘴。这日子越过越不是滋味,后来终于寻着个机会,趁着爸爸工作调动的机会,一家三口搬去了邻村,婆媳俩不照面,好歹也落个眼不见为净。想到盈盈,妈妈忍不住又鼻子里出气。说起来,倒也是有些日子没见着盈盈了,一时没了供她出气的筒,她隐约倒还有几分不适。撇了撇嘴,她低头轻轻拍打着身边看起来似乎有些困倦的宝宝,宝宝“嗯啊”了几声,咂了咂嘴,睡了,妈妈满足地笑了起来,忘记了盈盈……

  而盈盈,早就被大人们遗忘在隔壁那个不过三坪的小房间里。其实,那根本算不得房间,只是就着房形拦出来放杂物的小间。因为奶奶从邻村赶来临时没地方睡;因为妈妈不想见到傻乎乎的盈盈,怕又生闲气伤了身子;更因为不能让盈盈接触新生的小宝宝,免得把弱智“传染”给宝宝……因为这许多的“因为”,杂物间被清理了出来,盈盈被赶去了那里住,不,应当说是“关”。每天,父亲像探监一样,送去了食物,便把盈盈独自留在小间,甚至时常因为忙碌而忘记了给盈盈送饭食。盈盈开始觉得孤单了,从来没有过的孤单,因为小间里没有窗户。以前,无论她被关多久,至少还有一扇可以看见蓝天白云小鸟儿的窗户,可现在的小间,只有一盏八瓦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聊以驱散黑暗的压抑。然而,盈盈的寂寞与孤独,没有人能理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屈服与适应。

  小宝宝满月了,盈盈终于被放了出来。关了近一个月的盈盈,变得更加呆滞了,常常是大人叫了几遍都没有回应。也因此,爸爸妈妈对盈盈更加讨厌了,每每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招来一顿无端的叱骂。弟弟的出生,让盈盈遭受了更多的磨难,然而,盈盈却不懂得这些。她依旧喜欢着弟弟,每每有人夸赞弟弟健康漂亮,她就会傻呵呵地笑,仿佛那夸赞是对她所言。宝宝确实漂亮健康,看起来也聪明活泼,盈盈总想抱抱小弟弟,可是却不被父母允许。每每盈盈试图靠近弟弟,妈妈都会尖着嗓子斥责她,甚至挥掌抽打她,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诸如“传染”、“害人精”等等盈盈听不懂的话。而爸爸,似乎也越来越不愿见到盈盈了,因为每次见到她,爸爸都会无端地烦躁甚至发火。于是,盈盈在这家里,终于成了人人厌弃的累赘。

   宝宝长大了,没有辜负大人们的期望,才十个多月,便会摇摇晃晃地走路,口齿不清地叫爸爸妈妈了。等到宝宝一岁半的时候,已经长得又壮实,又聪明,会认人,能自己走路了。爸爸妈妈欢喜极了,把宝宝捧在掌心呵护着,唯恐他受到一点伤害。盈盈听着宝宝叫爸爸,叫妈妈,叫奶奶……满心羡慕,她好想也抱着宝宝,听他叫她一声姐姐,不过,她从没被允许过接触宝宝,更从没人教过宝宝“姐姐”这个称呼……

  终于有一天,爸爸上班去了,妈妈又刚巧被隔壁的阿姨叫了出去,盈盈觑着这难得的机会,轻手轻脚地走近宝宝的小床。宝宝看到了盈盈,虽然他并不知道盈盈是谁,可毕竟见过,倒也不陌生,“咯咯”地笑着表示友好。盈盈满心欢喜地抱起宝宝,逗弄着:“弟弟……弟弟叫我姐姐,叫,姐姐……”宝宝毕竟不熟悉她,有些慌张了,皱着小脸挣扎起来。盈盈开始还笑着,却猛然怔住,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手一松,宝宝掉了下来,摔在小床里,大声哭叫起来。妈妈正好进门,一见宝宝哭得那样伤心,心疼得六神无主,也顾不得盈盈,慌忙抱起宝宝,先急着检查摔坏了哪里。好在宝宝是摔在床上,并没有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哄住了宝宝,妈妈想起了盈盈,怒火腾了上来,恶狠狠地瞪着盈盈,厉声问道:“死丫头!你干嘛欺负宝宝?说啊!”

  盈盈开始还在发呆,闻声,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道:“没有……”

  “没有?!还说没有?!”妈妈愈发生气了,“我明明看到你摔他!死丫头你想干什么?!”

  盈盈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呜咽着道:“弟弟,弟弟要没了!弟弟,没有弟弟了……”

  妈妈气坏了,抽打着盈盈,叫骂着:“死丫头,欺负完弟弟还乱说话,不想活了你,我打死你个败家精!打死你!……”
  
  盈盈挨了一顿打骂,又被关进了小杂间。有些日子没人住了,那里到处是蛛网灰尘,显得更加阴暗起来。盈盈抱着腿缩在冷硬的床上,不住地颤抖,因为疼痛,更因为恐惧。突然,一只蜘蛛挂着蛛丝从壁灯上滑落下来,晃悠着几乎掉到床上,盈盈吓得尖叫一声,猛地把被子蒙到头上,筛糠一样剧烈颤抖着扑卧到床上。隔壁,隐约传来了妈妈含糊的咒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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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4-2008 11:2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盈盈害怕宝宝,这是很明显的事。现在,不用妈妈叱责哄赶,盈盈就会自觉地避开宝宝。甚至,偶尔大人们提起宝宝,盈盈的脸上也不再显现出喜悦的神色,而是一种难言的惊恐和悲伤。

  爸爸终于觉出奇怪来了,问妈妈,妈妈却不以为然,解释道:“上次被我打的,估计是打怕了吧!这不是好事?省得她不死心又接近我们宝宝,上次是运气,我可不要咱们宝宝再被她欺负……我们宝宝又聪明又漂亮,要是被那死丫头弄坏了哪里,你不心疼啊?……宝宝说对不对?……”妈妈说着,又逗弄起宝宝来,宝宝咯咯地笑着,小手舞动着,煞是可爱,爸爸便也不再探究盈盈的古怪,一同逗弄起宝宝来。

  小杂间里,盈盈听到了宝宝的笑声,莫明地颤抖了一下。她转过头,床边放着一只陈旧的箱子,箱子上摆着一副破旧的碗筷。杂间太小,放不进桌子,那只无用的破箱子便放在了这里全充桌子。盈盈拿起箱上的一只筷子,抖着手在墙壁上刻画着。昏黄的灯光下,盈盈干瘦的手被拉成诡异的长影映在墙壁上,晃悠着,晃悠着……

  墙壁上,粗粗的线条勾画出个娃娃的模样,盈盈直眼瞪视着墙壁上的图画,喃喃地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语句。破箱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晓得是蟑螂老鼠抑或其他生物在闹腾。古怪的声音与晃动的阴影交织在一起,小杂间里,凭地变得更加阴森……
  
  宝宝发烧了,一下子家里像炸开了锅般。爸爸妈妈慌忙把宝宝抱去乡镇卫生站,卫生站给宝宝量过体温,开了些感冒药又嘱咐了几句。爸爸妈妈小心地拿着配好的药回到家,便忙碌起来,严格地按照医生的嘱咐照顾着宝宝,按时喂药,加厚了被子发汗……可是,宝宝的烧不旦没退,反而愈发严重起来,第二天早晨,全身更出了不少红点。没有半点医学常识的爸爸妈妈只当是宝宝盖了太厚的被子捂出了痱子,除了更加悉心地照料,并没有太当回事。然而,那些红点却仿佛得了纵容,愈发肆虐起来,越长越大并渐渐布满全身了。家人这才觉出不对,匆忙将宝宝再次送去卫生站。医生一看病症,便惊道:“哎呀,那是出痧子啦!已经见点了,怎么这时候才送来?这样严重我们这里治不了,快送去县城大医院吧!……”对宝宝生命的紧张,使得爸爸妈妈都变得卑微而恳切,完全忘记了当初是卫生站的误诊耽误了宝宝的治疗,只是急迫地将宝宝连夜送去了市医院……

  所有的抢救措施都使用尽了,然而,当东方第一抹光亮越过地平线的时候,却没能带来宝宝得救的消息。是的,一切都太迟了,晨曦里,宝宝微弱的呼吸终于停止了,小小的身体也渐渐冰凉……
宝宝死了,妈妈的世界便崩塌了一大半。从市医院回家的途中,她就像是病了,软软歪歪的,神志似乎也有些不清明了。坐在车上,看到人家的小孩,便哀哀地叫着宝宝,甚或要起身夺过来,每每吓得别家母亲们惊惶失措。爸爸虽然心里也难受得紧,却终究不能在这时候垮下,只得强忍悲伤,一路赔着小心将妈妈送回了家……

  他们实在是太疲倦太伤心了,回到家里,便仿佛虚脱一般,根本顾不得其他任何事,若不是小杂间里传出断续的说话声,他们一定早忘了还有个被关了几乎一天一夜的女儿。妈妈坐上床以后就没有移动过,木愣愣的表情也没有分毫改变,显然是对杂间里的声音充耳不闻。爸爸心疼着妈妈,便也不多说什么,自顾前去开门,门锁落下,盈盈的影子越过门框,笼到爸爸的脸上。本就昏弱的光线更是模糊,一片朦胧中,爸爸见到盈盈跪在墙前,双目无神地直瞪着墙壁喃喃念叨着。一股寒意凭地升腾起来,爸爸顺着盈盈的眼光望去,墙壁上,隐约是个小人的形象。爸爸再也忍受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心脏也仿佛被冻结般没有了搏动,令他窒息……

  他的喉结滚动着,仿佛要冲出尖叫,而他也确实听到一声尖叫,不过不是从他的嗓子里发出来的!回过头,他惨白的脸对上妈妈晦黄惊恐的面容。

  “是盈盈,她是妖怪!她真的是妖怪!看她在诅咒宝宝呢!她咒死宝宝了!咒死宝宝了!”妈妈语无伦次的凄厉哀嚎在深沉的黑夜里蔓延飘荡开来……盈盈震颤了下,缓缓地歪倒在床上……

    盈盈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一睁眼,便看到妈妈皱眉扭曲着的脸,本能地往后一退,只见妈妈手里拿着剪刀,正穷凶极恶地向她扑来。盈盈恐惧地尖叫,抱着胳膊瑟缩着从床上滚到地上。
  盈盈挣扎着滚到角落,惊恐地仰头看去。爸爸正死命扣住妈妈的胳膊阻止她疯狂的行为,然而妈妈的力气竟仿佛凭地增大了好几倍,爸爸脸涨得通红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了。终于,妈妈摆脱了爸爸的钳制,嘴里怪叫着听不分明的话向盈盈冲去,剪刀口的锋芒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竟也万分刺目,盈盈紧闭了双眼,只觉得头皮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便又晕撅过去。
  
  
  盈盈模模糊糊地再次醒来,只觉得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不禁有些茫然,唯有依旧隐隐作痛的头皮告诉她之前的一切不是幻觉或梦境。

  盈盈扭动着脖颈,终于看清楚自己竟是躺在妈妈的怀里,想起之前那可怕的场景,盈盈慌忙挣扎着想要逃离母亲的怀抱。然而妈妈却将她搂得更紧,脸上竟荡开温柔的笑颜,喃喃轻语:“宝宝……宝宝乖,妈妈抱……”盈盈虽然惊诧,却忍不住留恋。从她有记忆开始便没享受过如此温暖的怀抱,现在的一切,仿佛是上天的恩赐般让她欢愉感动。盈盈满足地闭上眼,靠在妈妈怀里,瘦削的小脸上绽出一对可爱的酒窝,这如梦境般的享受让她暂时忘却了之前的一切。

  然而美梦总是容易醒的。仿佛只一瞬间,妈妈又暴怒起来,猛地掐住盈盈的肩膀狠力摇晃着大声叫骂:“小妖怪,死丫头,说!快说!你对弟弟做了什么?……我的宝宝,呜呜呜呜,我的宝宝……妖怪,是你咒死宝宝的,就是你,是你!……”伴随着无由的控诉,妈妈用尽力气抽打掐拧着盈盈,仿佛积聚着几百年的怨恨。

  盈盈的身上霎时青紫一片,她哭叫哀嚎着挣扎祈求,却只是徒劳。她惊恐痛苦,更茫然无措,她那简单的头脑并不能理解这一切发生的缘由。然而站在旁边观望着这一切的爸爸却清楚明白得很。从他看到妈妈将盈盈的长发拉扯着剪断,却又将盈盈当作宝宝温柔地搂在怀里的时候,他就明白,他的妻子,确实已经疯了……

盈盈的生活,变得愈发诡异无常痛苦艰难起来。妈妈时常会把她当作宝宝嘘寒问暖地关怀,然而却可能就在下一秒,又将她当作死敌般抽打折磨。那天晚上,妈妈的那声凄厉的哀嚎,更是让听到的村民们都坚定地认为盈盈是会诅咒的妖精,以至于关于盈盈的谣言越来越盛、越来越悬,并且蔓延不断,终使得不大的村子里人尽皆知并几乎都深信不疑了。所以当盈盈被虐待的哀嚎声在村庄上空弥散开来的时候,村民们似乎都不为所动。不旦没有人出言相劝或阻止,更有甚者在听到哭嚎声时还幸灾乐祸般说着好,叫嚣着“为村除害,理所应当”。而家中,爸爸也听任着妈妈对盈盈的所有暴戾行为。每每想到那日盈盈对着墙壁上的画像喃喃自语的情景,爸爸虽然嘴上不说,心底里却也早已承认了是盈盈咒死了儿子。那一点点父女亲情也自然地泯灭在憎恨厌恶中……
  
  
  那日正是炎夏的傍晚时分,屋里闷热,爸爸便将桌子搬到门口吃饭纳凉。本来盈盈是断然没有资格再与父母同桌吃饭了的,然而偏巧此时,妈妈却又将盈盈当作了宝宝。小心地扶着孱弱的盈盈坐定在餐桌前,便乐呵呵地将桌面上最好的菜夹到盈盈的晚里。两年来的遭遇,让盈盈虽然受到此等待遇,却无法高兴,反而如坐针毡般惊惶不安,始终不敢将手边满满的饭碗端起来。妈妈的脸色不好看了,满脸忧虑地关怀起盈盈来,一遍遍问着:“宝宝,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啊……”盈盈愈发恐惧,慌忙想将饭碗端起,然而两年非人的生活早已将盈盈折磨得不成人形,那双枯柴般的手竟然端不起饭碗来,碗在她的手里滑了个圆弧,便连同着里面的菜食一同砸到地上。

  瓷器破裂的声音扰乱了妈妈的神志,她又狂躁起来。随手将靠墙的扫帚抄起来,一边用力抽打着盈盈,一边骂着不堪入耳的话语。盈盈在门口惨叫着呼救,这引起了众人的围观,却没有哪怕一个人走出来为盈盈说句好话。大家只是尽情地欣赏着眼前那场免费的表演并在事后依旧津津乐道。

  妈妈打累了,便把盈盈扔在门外面,说了句敲碎了碗就别吃饭的话,就甩手进了屋,任由她蹲在门口痛苦地啼哭。盈盈凄惨的哭声,终于让隔壁的徐奶奶有些不安了,待到围观的众人作鸟兽散后,她便拾辍了些干点送去给盈盈。

  盈盈两手捧着干点,只是哭,没有半点要吃的意思。老奶奶皱眉劝慰着,谁知,盈盈却突然呜咽道:“奶奶,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老人心下一惊,转眼却看到盈盈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臂上一条条乌青黑紫的血痕,倏然明了盈盈只是被打得厉害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便也不再介怀,安慰了几句“盈盈还小,不会死之类的话”,便回了家去。

  谁知仅仅就两天的时间,盈盈的伤口感染,竟一病不起,爸爸妈妈自然不会费钱费力为她医治,便由得她在家里自生自灭。盈盈本就孱弱的身体根本经不起病菌的摧残,不多久就在病痛中结束了她短暂而凄苦的14年生命。

      盈盈死了,关于她的谣传却没有半分减弱的迹象。恰逢那年的夏天格外炎热,不少村民受不了酷暑而病倒。一时间,关于盈盈冤魂索命的谣言又风行起来。在村民的施压下,爸爸不得不出钱请来和尚做法场超度盈盈的亡魂。

  请来的几位法师盘腿坐在村里的麦场上,枯燥冗长的颂经声,让徐奶奶有些惶惑不安了。她想到盈盈死前同她的那番对话,仿佛盈盈对于她自己的命运早有预知。终于忍不住,在法师们间歇喝水的当口,徐奶奶悄悄拦住其中一位看起来最年长的僧人,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倾诉给他。僧人听完,默然不语,半晌长叹一声:“阿弥陀佛……有些人,就是看到得太多,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上天才不给他们说出来的机会……”

  僧人唱着佛号离开了,徐奶奶却愈发迷惑。盈盈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到底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可惜这些疑问,再没有人能回答了,盈盈,已经死了……

  颂经声重又在村庄的上空飘荡了,盈盈还能听到吗?还能看到吗?……

后记
  
   这篇故事,是在真人真事的基础上加上修饰编写成的。故事中的女孩,确实存在,并且也有关于她的不少传说,然而从传说中来看,对于女孩的评价是贬多过褒的。但是我不愿意这么想,毕竟,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又如何能如此恶毒地诅咒别人,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宁愿相信,她只是看见了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她仅仅,只是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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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4-2008 01: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恶的父母!!!!!
为什么酱对待自己的女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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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4-2008 04: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看什么 于 29-4-2008 01:03 发表
"丈夫看了非常着急,连忙打电话把自己的老母亲请过来,虽然老母亲身体不是很好,但是总有个人和妻子分担一下。"不是丈夫自己的妈妈来吗?怎么变成他的岳母了? 不过天下的妈妈都是伟大的~~ 楼主请继 ...


因为两个人都熬不下去了,岳母就来帮忙了。
每次看这个故事都好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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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4-2008 04:2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神秘的天使 于 28-4-2008 15:01 发表
哈哈,你应该很久没来看故事了哦。。。


对咯!那几天在KLCC跑expo。
回来就赶快捧你的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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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4-2008 04:4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神秘的天使 于 29-4-2008 11:25 发表
盈盈害怕宝宝,这是很明显的事。现在,不用妈妈叱责哄赶,盈盈就会自觉地避开宝宝。甚至,偶尔大人们提起宝宝,盈盈的脸上也不再显现出喜悦的神色,而是一种难言的惊恐和悲伤。

  爸爸终于觉出奇怪来了,问妈妈 ...


可怜的盈盈,可能她只是看见了死神,却为她带来了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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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08 10:0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終於爬完樓了...很好看的貼...

可怜的盈盈...........
为什么酱对待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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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4-2008 10:4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No.272)钱币邪灵

      如果早知道一开始就是这种结局,。我一定会远远逃开,当我深陷诅咒中,却已经来不及了。

  爸,妈,我走了,有时候,人必须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代价。

  我与杰、沙还有玲注定逃不出这个旋涡。

  我们4个人在一个月前住入了深山的一处公寓,很奇怪,这样一座四室两厅的公寓租金却便宜地吓人,是沙从一个不知名的小报看见的出租的消息,房子挺好的,可由于在深山里,房间十分阴冷和昏暗,我们约定了关掉手机,只带了一个手提电脑,铃带了一堆恐怖电影碟,开始了所谓的“隐居世外”,却不知道新鲜之后毫无预期的死亡的的临近。

  这种生活是枯燥的,无法与外界沟通,一天到晚地聊天……我们开始打扫这间公寓,这里难以置信的潮湿,很多地方都发霉了,在角落里,玲找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摆着一枚很精致的古币,雕刻着古怪的花纹,透出一种古老和诡异,盒子的角上有两个很复杂的字,既不象小篆,也不象铭文,在很久之后我才从阴冥文字中查处了这两个字——邪灵。可那个时候早已经晚了。

  我们并没有很当回事,只当是一个工艺品,把它放在桌上,晚上,我们吃完了夜宵,玲坐在沙发上看着带来的恐怖片,内容我不清楚,只是里面的主题歌:“无论哪里,我和你在一起,我和你在一起……直到你……死。”怪怪的腔调,嘶哑而又尖利,幽幽地,慢慢传递着恐怖,让人毫无任何希望,觉得被一片黑色笼罩,我们3个对恐怖片向来比较反感,坐在餐桌边无聊地聊着,玲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竟幽幽地唱起来,感觉好象,拥有同样的恐怖,杰摆弄着手中的盒子,取出了那枚古币,在指间玩弄,他眼光一闪,说:“我们来玩转硬币吧。”他指着古币上那个诡异地字“字正,反面的花纹为反。”沙饶有兴趣地问:“测什么呢?”“就测我们四个怎么死地吧?”玲受了恐怖片的刺激,从沙发上下来,跑到餐桌边,“就测我们是正常死亡还是死于非命。”“要是转到后者,灵验了怎么办?”沙小心翼翼地问,“有刺激才好玩嘛!”杰同意玲的看法,于是我们4个坐在桌子的四边,杰拿着钱币,4个人默念“字,正常死亡,花纹,死于非命。”杰右手拇指和左手食指夹着钱币,轻轻一转,古币如同舞者,以纯正的360度于一点旋转,毫无偏差地以正远的轨迹不停的旋转。刹那,窗外树林中刮起了阴风,吹着窗户啪啪的响,窗帘发出飕飕的声音,阳台上的风铃叮叮铛铛的响着着,清脆而又凄厉,让人不禁毛骨悚然,我似乎感觉到,房间中潮湿的气息正在从四处聚拢来,凝聚在那个疯狂转动的钱币上,忽然觉得什么东西进了屋子,20秒,钱币依旧转动,似乎没有停息的的意思……一分钟,转动总是以一个正圆的轨迹,一丝不差,精确得恐怖……3分钟,如陀螺得一般地不停地舞蹈……4分钟依旧不停息……5分钟,似乎有那么一种力量,让钱币不停地转动,我们4个人都露出了惊异,恐惧的眼神,我看着杰,他冷汗冒了很多,一只手紧握着手中的盒子,沙忍不住“我去上个厕所,明,你陪着我好不好?”她可怜昔昔的看着我,“好。”我刚起身,只见玲用右手啪地一下按住了那枚钱币,“一点也不好玩,无聊死了,根本在浪费时间。”我顿时觉得那股阴森的气息突然之间四散了,玲冷冷的转过了身,进了房间,“pang!的一声关上了门,始终沉稳的转动着,现在是午夜12点过5分,未关的电视中,依旧那首歌“无论哪里,我和你在一起,我和你在一起……直到你……死。”桌上的钱币安静的摆着——是花纹的那面

  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之后的几天,似乎一切都还算正常,只是我觉得感觉非常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屋里,心中非常不安,房间里的感觉无比阴森,杰和沙非常不安,但玲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却整日清唱那首诡异的歌曲,经常看见她坐在沙发上反复地吟唱“……直到……死。”大家的情绪都不好。

  噩梦开始了,一天早上起来,玲小时了,衣服还在,什么都在,可独独玲不见了,我们在附近找了半天还没找到,她到底去了哪里?沙和杰垂头丧气的,唯一活泼的是我们养的牧羊犬pity,它是一只纯种的外国狗,一身雪白的皮毛,十分高贵,似乎也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玲失踪了,它还是天天都往外跑,似乎也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还那样好动……我什么也不想去想了,我打开了这次旅程一直都没打开的电脑,接上了电线,开了机,可是一开机,就是一副诡异的图画,深蓝色的底幕,许多大小不一的气泡,不停地旋转,气泡是刺眼地红色,似乎是血的颜色,旋转的让人心里惴栗不安,我怎么点鼠标,不管怎么点也没有用,也许是哪个高明的同学给我的手提电脑装入了某种高明的的病毒,pity又蹦蹦跳跳的回来了,我听见了它轻快的脚步,刚出卧房,我吓呆了,pity雪白的皮毛上染了鲜血的颜色,它的嘴里,啪嗒啪嗒流着血一样颜色的颜色的液体,那种血腥的气息,错不了,一定是血,我努力克服内心的恐惧,,不会,不会是人血,一定是什么动物的血,我用毛刷给pity洗干净,带它在附近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松了口气,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外出寻找玲的杰和沙,玲失踪后,他们两的精神非常衰弱。

      一切似乎也还平静……但玲……………………她………………………………

  第5天了,依旧没有一点线索,玲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怎么可能……我们3个依旧不断出去寻找,又是一天的辛劳,依旧毫无线索,我无聊打开了许久都未打开的手机,翻看我离开这些日子的短信息,多是一些手机服务类的,还有几个朋友一些无关痛痒的问候,我的一个同学发短信“你的手提我发现有了点问题,好象屏幕出了问题,根本不能开机,请尽快修理。”我瞟了一眼,翻了过去,还当是我的学习出了什么问题,接着发现不对,重新翻回来,仔细看了一遍,怎么可能……那那个诡异的图画是…………我看着摆在桌上的电脑,望着它的插头,我拔了下来,再试了一遍,果然,电脑根本是个坏的,那么那个图片是……我看着插头,我蹲下腰来,发现这个插座似乎很新,非常松,我竟很轻松地扯开了它,扯出了一根电线,我顺着墙壁继续扯,忽然,我发现这间房子靠电脑的这面墙,强漆非常地新,,与角落潮湿地墙壁颜色明显不同,墙砖似乎也很松,我使劲一扯,墙居然倒被我扯开了,墙砖倒了一地…………………

  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我看见过世界上最恐怖地画面,是玲…………她翻着白眼,舌头吐出来,两行幽怨的血泪,身上缠满了电线,脸上、身上依稀是水泥,脖子上勒着电线,渗满了血,整个尸体被埋在墙内,布满了蜘蛛丝,腐烂的气味让人作呕,尸水流了一地…………她的右手不见了。

  我滩倒在地,沙见到如此恐怖的画面昏倒,杰恶心地要吐出来………………

  我们封锁了这个门,用铅封住了这个门,杰负责出去拦车回去,我和沙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但诅咒却仍旧不放过我们…………

  接着是pity………………它又一次满身血水地回来了………………

  杰和沙将近快崩溃了……他们带着pity出去疯狂地寻找血的来源………………发现一堆不知是什么的肉……当然如果它还能说是肉的话………………还发现了那只受诅咒的手…………

  我们根本已经无暇去思考那堆血肉模糊的东西是什么,是谁………………我们已经快被恐惧压倒了,这几天,根本没有车经过这里,我怀疑根本就没有人会来……公寓的镜子中不知为何老是会有人影闪过,那是个女人的身形…………很象是玲~~~~~~我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杰的精神特别不好,而沙整日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精神恍惚,下午,一阵歌声传出,是玲,是那首诡异的歌,是如此清晰,杰和沙恐惧得不能自已,玲已经死了………………难道是鬼,歌声是从浴室传出来得……我们3个相互偎依走到浴室……帘子被拉上了,里面得喷水的开了……里面得歌声是如此靠近,如此清晰,如此得恐怖……杰怕看见更血腥得,闭眼撩开了帘子…………什么都没有,……是玲得手机,放在浴缸的边缘,是手机得电话留言,玲设计得留言是那首歌,我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可是为什么?是谁,是谁放得,…………我们只有4个人在这里,我们3个不可能…………那么只有可能是……

      我们3个回到客厅,幸好,那扇门还是紧紧地关着,多少让人有些安心,到了晚上,依旧是毫无收获,没有一辆车经过……房间里阴暗得毫无任何生气……透露着绝望得气息……,沙蜷伏在我的身边,手难以置信的冰冷,杰抽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烟…………他抽完了最后一根,坐在餐桌边,拿起了那个诅咒的源泉——古币,他在指间摆弄,嘴里不断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依旧用那个姿势,钱币又疯狂地旋转……这时正是最靠近魔鬼的时间,午夜12点,沙躲在我怀里抽泣,根本不看那个疯狂到恐怖的古币,风一如既往地吹,那样诡异,我死死盯着那扇封死的门……我能感觉到有不好的东西在里面作祟,忽然,一阵剧烈的开门声,钥匙在钥匙孔里剧烈的转动,是那扇门,我们3个大失惊色,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沙吓的哭出声来……钥匙仍在剧烈的转动,突然,停了,

  门居然幽幽地开了……

    怎么,怎么可能,那扇门早就被铅封起来了…………是鬼!

  门开了,玲依旧在墙上,以那副恐怖的死相安静地矗立着,那副极度恐怖和怪异的脸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尸体腐烂的气味在门开的一瞬间立即充满了整间屋子,我们3个站在了房间的出口,似乎有谁拉开了门,又用力使劲甩门,门重重砸在门框上,稍稍反弹开,那只无形的手又扯开了门,又用力使劲甩门,门重重砸在门框上,发出巨大的声音,震动了整个屋子,似乎在证明它的存在,门上的锁一点点损坏,零件掉在地上,……玲那恐怖的样子不断的出现,让人做呕……桌上的钱币似乎不受一点影响,依旧直立的转动,在桌上画出圆的痕迹……

  我们疯也似地逃了出来……那剧烈的甩门声似乎响撤了整座山,如同魔鬼的号角,不断地追随着我们…………我们3个逃到了山林的公路上,这时,一辆黑色的车缓缓行驶过来…………我们不断地叫喊,它停了下来,我们要它送我们下山,开车的女人点了一下头,我听到一声骨头喀嚓的声音,这都不重要了,我们能下山了!车开的很缓慢,似乎很轻,车内灯光很暗,根本看不见女人的容貌……不过,我依然强烈感受到诡异和恐怖的气息……不过也许是我多疑了,车下了山,我们回到了原来的城市,我们3个下了车,万分感谢开车的女的,但依旧看不清她的脸,她从一开始就什么也没说,开车走了,依旧那么轻,不一会就消失在夜色中,我们3个各自回家,并约定忘记一切,忘记玲,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过回原来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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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4-2008 11:3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以为自己逃开了,谁知道我们从来没有逃出来过

  过了3天,杰开车带着沙来到了我家,他们两个精神相当差,显然都没有睡好,眼睛布满了血丝……我们3个坐下来,沙抽泣着,“我知道,玲一直还在我们身边,我家里的冰箱渗出了血,根本不敢开冰箱,到处是血腥的气息,经常可以听见玲唱歌的声音,那样清晰和恐怖,我知道她一定在,一定在!”杰皱着眉头,“我的洗衣机里居然会洗出女人的衣物,我认得出来,那一定是玲的……家里的镜子中总会有莫明的人影闪过,从我们回到这里,我能感受到她从来没有离开!”我静静听完了他们的申诉,为了让他们安心,我没有告诉他们……这几天我的房间的门总是被甩,锁摔烂了几个,pity天天都是一身血,它根本没出去过,我给它洗了一遍又一遍,第2天依旧是那样……晚上不断做着相同的噩梦,梦中全是玲那副让我恐怖到恶心的死尸……莫非,玲已经成为鬼,注定不放过我们几个……我们尝试去忘记,谁知自己根本无法爬出旋涡……

  我们3个睡在了我的家里,也许是朋友在一起,睡的很沉,没有梦……

  我被一种颠簸感弄醒了,我发现自己在车上,开车的是杰,身边是沙,窗外的景色是……居然我们又来到了那座深林,“杰你疯了吗?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你要死吗?快回去啊,你也疯了吗?”我大叫道,杰会过头,那双布满血丝极度恐惧的双眼“我们有出来过吗?pity身上全是血,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们安心,我们已经受到诅咒了,还记得那枚硬币最后的结果吗……我们已经把生命出卖给邪灵了!”他神经质地惨昔昔地笑到,脸色那样苍白和无力,沙用冰凉的手握住我,靠在我肩上,“我能听到玲在叫我们,她好孤独……她就这么一直叫我们的……”我望着精神恍惚的沙,和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的杰,大喊:“你们怎么这么傻,去是送死啊,我发誓我绝对不要再回到那个鬼地方,你们两个都疯了,疯了,你们清醒点!”“不,只有回去我才觉得安心,明,我们一起回去吧”沙那阴冷的手抓着我,我甩开了她,发现车开的很慢,我打开车门,就跳了出去,我滚到了地上,那辆车并没有停下来……继续漫漫地前行,难道杰和沙都已经变成鬼了吗?我掐了一下自己,幸好,我还能感受到疼痛,我站在公路上,公路两边是阴森的树林,我知道走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到了晚上如果不能搭到一辆车,那就必死无疑了……杰和沙,现在估计已经……我的心一凉,很久,天已经很黑了,没有月也没有星辰,难道我就死在这里了吗?这时,一辆车缓缓开过来,我认出是上次那辆车,我喜出望外,挥手叫了那辆车,又是一声喀嚓声,我坐在了车上,开了一会,我发现不对静,这是往深山的路……我大叫道,“我是要下山!我是要下山,不是上山,快下山!”我听见令人毛骨悚然地一阵骨头喀嚓的声音,那个女人转过了头……那张脸…………………………

  …………………………………………“无论哪里,我和你在一起,我和你在一起,直到你……死!”
  ………………………

…………………………………
………………不要在午夜12点与邪灵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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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08 12: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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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08 12:3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邪灵实在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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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4-2008 01:3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No.273)永不褪色的爱

     田灵最怕老师出这样的题目,可刚刚来到初二一班的展飞老师并不了解她的想法,在周五的作文课上写了《爸爸》这样一个题目。


     为什么还要出这个题目呢?田灵苦恼的想,小学时就多次作过类似的题目,她都不知到该怎么去写,现在应该写散文了,她甚至都写过几首诗歌,发表在《语文报》上,可展老师还这么小瞧人,让他们写这样的作文!

     同学们也都议论纷纷,对老师的题目不以为然,展老师好像不了解大家的想法,布置了作文题,就下课了,下周一就要交上。

     下周很快就到了,同学们还是都按时交上了作文,田灵气色不好,作文还是交上了。老师一直在批阅,到了作文课,他拿出一篇作文,有意无意的看了田灵一眼,开始讲评。

    “我们先看看这篇作文,”他扫了全班一眼,大家都安静了,“这位同学的作文是站在父亲的角度写的,我来阅读一下。”

    “孩子,爸爸真的为你难过,也为自己没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而难过。时间过得真快,你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姑娘了。”

     展老师先开了个头,同学们就窃窃私语,看来又是个女同学的,说不定是田灵的呢,有几个同学扭头去看田灵,田灵呢?神态茫然,难道不是她的作文?展老师还在读着:
“你很小的时候,就很聪明,爸爸虽然不常在家,但那段时间,爸爸看着你,心中的幸福感真是无以复加,常常在没人的时候笑出声来。

     “你出生在深秋,你妈妈生你的时候身体不好,奶水也不充足,你经常半夜还哭,爸爸到县城最好的百货店给你买来上海产的奶粉,泡给你喝,半夜披衣下床,兑好水,总要再三试试水温,唯恐冷了或者烫了,看你闭着眼睛用力的吸吮奶嘴,爸爸一点也不觉得冷,相反,那种温暖的感觉永远伴随着爸爸。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真是一点也不错,爸爸那时候恨不得拿出全部的时间来照料你,而你每取得一点点进步,都会让我兴奋不已。而给你洗澡的时候,爸爸把你托在手里,妈妈就在旁边给你洗头发,你从不怕水,还会笑,对爸爸来说,这是多么快乐的事呀!

    “你三个月就能翻身,看着你第一次自己把身体翻过来,爸爸兴奋得一夜没合眼,紧张的看着你,希望再看到你翻一次。四个月的时候,牙还未露出来,那天你妈妈不在家,你哭了,爸爸用手指试验一下,你一下子就咬住了爸爸的手指,竟然在爸爸手指上留下了小小的浅浅的牙印!爸爸真高兴呀,女儿,原来你开始张牙了!

    “后来你能够做起来,慢慢的学会了爬,你知道吗孩子,这时候最危险了,又一次你睡着了,爸爸妈妈都在忙着别的,却听的咕咚一声,随后你的哭声传来,我们赶紧过去看,你趴在地上,脑门上鼓起了一个大包,原来你趴到床边竖了下来!爸爸心疼的不得了,替你揉了好一阵呢。

    “你终于咿呀学语了,最先学会的竟然是‘爸爸’!孩子,爸爸真为你自豪,因为你才九个月,就学会喊爸爸了!可你总是不会控制自己,喊起爸爸来就刹不住车,要连喊六七个‘爸’,一个月以后,你还是叫我‘爸爸爸’,就是这样,我心中的得意已经掩饰不住了。你妈妈都吃醋了,我安慰你妈妈,说女儿都是和爸爸亲呢。

    “此后你的进步每天都在增加,你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话,爸爸下班回来,你就会扑过来,问爸爸好,爸爸一天的劳累顿时就消失了。

    “有一段时间爸爸出差三个多月,想你成了每天最大事情。终于熬到回家,你竟然不认识爸爸了,盯着我,不肯到我身边来,然后告诉妈妈:‘有个叔叔来了。’爸爸好伤心呀,经过一天一夜,你才又对我亲热起来,让我给你讲故事、唱儿歌了。

    “开始上幼儿园的时候,你很不适应,经常生病,爸爸妈妈要请假带你去看病,看着你满眼泪水,说自己不怕打针,不怕吃药时,爸爸心疼极了。

    “那个春天风很大,妈妈带你看完病,因为医院里病人太多,妈妈要我带你到外面,她去拿药。虽然风并不凉,可你还是不喜欢,总怕风迷眼睛,小小的身体靠在我的身边,那时候我们父子俩有段对话,你还记得吗?

    “你说风真讨厌,我说不用怕,你躲在我身边好了,你仰起小脸看着我:‘爸爸,那你不怕风吗?’我说不怕,你满意的笑了:‘爸爸,风来的时候,你把他赶跑好不好?’我说我不能赶跑它,但我可以为你挡住,你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风还会从这边过来的,爸爸你怎么挡住呢?我回答爸爸永远会在你的身边,为你遮风挡雨的。你又笑了,笑得真好看,小脸上两个小酒窝。爸爸那句话你肯定不会明白,孩子,因为你太小了。

     老师念到这里,田灵已经趴在桌上,背部在起伏,她无声的哭了。而同学们大都听得入迷,只有周围的几个同学看到她异常的举动,才知道这本作文是她的。老师看了她一眼,继续读下去。

    “爸爸确实是这么想的,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呢?在你六岁的时候,爸爸却永远离开了你和妈妈。
“爸爸热爱你们,胜过自己的生命。那时候你才背上书包到学校没多久,爸爸和几个叔叔在路上施工,那个井里积攒了很多的煤气,两位叔叔都昏倒在井子里,爸爸是负责人,见情况危急,就跳进了井子,把你两位叔叔都救出来,可是爸爸却不行了!

    “孩子,那时候爸爸想的是你!你的小脸在我眼前一闪,我甚至来不及喊你的名字,就昏倒了,再没有起来。

    “我能看到你哭成泪人的样子,也看着你妈妈把你搂在怀里,母女俩哭个大半夜。爸爸心酸呀!

    “爸爸再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了,爸爸说话不算数,孩子,你不要恨爸爸。

    “爸爸一直关注着你的成长,从不离开你。家里日子很困难了,你看着别人穿好的衣服,自己偷偷躲在一边哭,爸爸心里难受极了。

    “那天你在学校书摊上看到一本书,《数学皇冠上的明珠》,你很喜欢,可是售价二十几块钱,你想买又没钱,躲在一边慢慢的翻着,卖书的叔叔很忙,也没注意到你,你看着他,想趁乱走人,可你再三犹豫,终于还是回去把书放下了。孩子,爸爸看到你,差点笑出声来。我的女儿,是个诚实的孩子,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我高兴的吗?

    “你妈妈虽然很艰难,可她还是咬牙供你读书,看着你妈妈未老先衰,爸爸心如刀绞,爸爸真不知道,还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爸爸一直拿着并不很高的工资,没有什么其他收入,家里自然不富裕,因为爸爸走了,单位补贴的那点钱,早就花光了。我愧对你们母女呀,爸爸实在是个不称职的爸爸。

    “你们老师又出了这样一篇作文题,我知道你没法写。虽然爸爸一直为你的作文感到自豪,可你对爸爸实在没什么印象了,这不怪你,孩子。

    “明天就要交作文了,你的作文本上,还只有‘爸爸’两个字,而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妈妈外出做工,还未回来,孩子,就让爸爸来替你完成这篇作文吧,爸爸再也不能为你做什么了。

    “你以后的路很长,会有很多风风雨雨,可爸爸看到你优异的学习成绩,也看到你善良诚实的做人,看到你坚毅不拔的性格,爸爸很放心。

    “这篇作文,不知道能不能交卷,爸爸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孩子,你不会怨爸爸吧?”
老师的眼里含着泪水,他哽咽了,而田灵痛哭失声,很多同学也都无声哭泣。老师对田灵连声说“对不起”,因为他不了解情况就出了这样一个作文题。

     等大家都平静下来,老师问田灵:“你作文中这些事情都是你听妈妈说的吗?”

     田灵已经擦干了眼泪,她站起来,挺直了腰杆,望着老师说:“不,这些都是星期天晚上爸爸托梦给我的,我相信他一直注视着我,她是我的好爸爸。”

     她说完,环视教室一周,相信爸爸听到了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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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08 02: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無意中坐到沙發

[ 本帖最后由 yukiumi 于 30-4-2008 02:48 P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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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08 02:5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感動啊!真是一個好爸爸!!
看了都要流淚了
樓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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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08 03:5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感動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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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2008 01:3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感动哦~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
楼主继续加油阿
我会常来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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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2008 02: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No.274)不要让他收到信

        今年,施展远的生活起了两个重大的变化:——他找到工作。他的第一份工是在一家出版社当装帧设计,为书本做包装。
  
  此外,近日楼价已止跌回升中,在湾仔开设服装公司,专门接校服定单生意的爸爸。终于以楼换楼,买下这间比以前大上三百尺的单位。他们刚刚搬了家。
  
  这些都是好开始。
  
  爸爸虽说是校服大王,与好些学校长期合作超过二三十年,校长转换了几次,校服仍在他公司定做。但近年经济萎缩,校服的颜色及款式没以前讲究,多是灰、白、蓝这些,有些家长为了省钱,已改买成衣。有些原买两套替换的,改买一套,情愿洗得勤些。

   幸好施展远也自理工毕业了。家中负担减轻。
  
  这几天他在赶三本《会考天书》,希望可在特价双周推出,所以下班很晚。同事都回家了,他还在电脑上苦干。
  
  大概九时多,他在外面吃过饭,拖着疲累的身躯步上四楼。这是一幢六层高的唐楼。爸妈看中它楼底高,环境也不复杂。旺中带静。
  
  施展远上楼时,后面还有个女孩急着上来。速度比他快一点。但总是跟在后面。他稍放慢脚步,她仍在身后。——好象要问他一些什么。
  
  他以为她是住客。
  
  “你收到信吗?”但女孩在身后问:“不要碰那封信。不要看。”
  
  他最初还不知是问自己。
  
  回头,向女孩道:
  
  “什么信?”
  
  “哦——”那个穿校服的女孩才看清楚,迟缓地失望:“我认错人了。你住四楼吗?”
  
  又喃喃:“你背后看来像他!”
  
  他好奇:“什么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你也住四楼?”
  
  “我们一家搬来不到一个月。”他说:“是不是上手住客的信?抑或你的信?”
  
  “是我给他的信。”她一想:“这样吧,如果你见到‘黄志辉’的信,就留着,千万不要给他!记住了,你把它还给我!”
  
  “好!我会留意。放心吧。”
  
  施展远见太晚了,便叫女孩回家做功课去。看来她一放学便来等,连校服也没有换。
  
  “我住附近的。”
  
  “咦?”他笑:“住附近也寄信?可以通电话或面谈呀?”
  
  “——不,有些事情,写出来,容易些。”这个看来十六七岁的女孩低下头来。
  
  “写了又后悔?”
  
  她苦笑。缓缓地渴睡地步下楼梯。还挨着墙,没精打采忽地回过头来,在黑暗中叮嘱:
  
  “不要让他收到信!”
  
  一个星期过去,施展远在信箱中没见着“黄志辉”的信。——这中间其实有点“时间”上的荒谬,但一个人忙起来,便没工夫察觉。
  
  星期三早上,他赶着上班时,忽见那晚穿着校服的女孩,又在街上闲荡——不是闲荡,是在邮筒附近徘徊。她见到他,涩然一笑:
  
  “我等邮差。”
  
  那个新式的邮筒,是绿和紫色的。上面写上信箱编号,也有中英对照的“收信时间表”。星期一至五,收信时间是12:30和18:30。——还没到邮差来取信回邮局处理分派的时间。
  
  施展远奇怪地问:
  
  “等邮差干嘛?”
  
  “我要取回我的信。我不想寄出。”她坚决:“我等他来开邮筒。”
  
  “不用上课吗?”他问:“你读哪间学校?”
  
  “不告诉你!”她卖关子。
  
  他留意到格子裙校服,圆领白上衣。还有蝴蝶结……。
  
  “你快上班吧,迟到了。“
  
  “你要等上三个小时,不闷吗?“
  
  “我习惯等。”呆滞地:“但不习惯这难看的颜色。以前的红邮筒多漂亮,又有型。”
  
  施展远见小巴来了,匆匆跳上车道别。——这中间也有点“时间”上的荒谬,不过他担心迟到,又担心赶不了货,便忘了此事。
  
    这个星期天,他的旧同学要他做东请吃火锅,因为五个人中他最快找到工作。后来他负责送周宝儿和李绮雯回家。他比较喜欢宝儿,打算在她生日时把小礼物和贺卡寄给她。——想起,对了,有些事情,写出来,反而容易些。经过邮递,有惊喜。
  
  蓦地见到寂静的角落,明媚的灯光下,女孩划了一根火柴,颤抖地企图抛进邮筒中。火柴在“嚓——”一声后闪了一朵红花,照见她一脸泪水。
  
  她想放火烧邮筒?
  
  施展远马上跑过去,把火柴夺走踩熄。
  
  “你不可以这样的!”他斥责:“你会把所有的信全烧掉,这是犯法的!”
  
  她垂泪,无限凄凉。令人心软。
  
  “你的信重要。”他把声音放软:“但人家也许有同样重要的信等着寄出。”
  
  也许是情书,也许是报平安的家书、道歉信、支票、律师信、文件、单据、活命钱……。太自私了!
  
  ——如果自己的卡片寄出了,无辜地被人烧掉,不能到达对方手中,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天天期待回音,是否太冤枉了?
  
  几乎成为受苦人了。他劝她:
  
  “你要找信,为什么不到邮局去查问?或者黄志辉已经收到信呢?”
  
  “不!”她脸色大变,歇斯底里:“不!我不会让他收到信!我憎恨邮差!”
  
  然后转身,昏昏沉沉,漂泊前行,不知到何处去。在一家七十一便利店门前,消失了影踪。
  
  他想:这种无心向学的学生,他的《会考天书》出版后,送给她也无用。只顾“天天”来找信……。又喝得醉醺醺似的。
  
  不对,施展远忽地疑惑:——“天天”?究竟那封给黄志辉的信,是已寄出了?抑或未派送?在寄出与派送之间,究竟是多长的时间?一下子他好象掉进谜圈中……。
  
  祥叔是这区的邮差。他很敬业乐业,因为即使是数码时代,通讯工具日新月异,近年的信件多是帐单、宣传单张、公函…….,但,还是有人写信的。
  
  又,虽然很多行业已经由机械操作,但,逐家逐户派信,给每个信箱“喂”进讯息的工作,还得经邮差人手。
  
  施展远傻傻地在大闸内,一排信箱前,等邮差。
  
  他问:
  
  “四楼上手住客是不是黄志辉?“
  
  “我……不清楚。”祥叔回避。
  
  “三楼邓太太说你在这区派信二十几年,她叫我问你。”他缠住不放:“她说你最熟了,哪一家住哪些人,你怎会不清楚?”
  
  又央他:
  
  “祥叔,请告诉我,我求求你!”稍顿:“有一个女孩——”
  
  “哦,是她。”
  
  祥叔眼神有点变化。敦厚的邮差不擅长瞒骗。他记得谁同谁,他和她,上手下手,前因后果。
  
  应该有二十年了吧,——但怎么同这个焦灼好奇的年青人说呢?
  
  二十年前,念中五的林秀菊,与同班的黄志辉因是街坊,相爱起来。那时社会风气还没今天开放,林秀菊当医生的爸爸见女儿偷偷摸摸沉迷恋爱,成绩一落千丈,不准二人交往。逼她转校又逼他俩分手。
  
  “后来我才知道,她寄了一封绝交信给他。”
  
  手持信,投进邮筒,但仍紧捏不放。取出来,又硬着心肠寄出去……。
        某一夜,黄志辉割腕放血自杀了。
  
  他绝望地,把伤口割得很深,血冒涌而出,他一点也不知道疼,在同一处,又再狠狠割下去。血如浪,把那封绝交信浸得湿透,整张纸也沐浴在红潮中,几乎软烂,手一拈,马上溶散。——虽是铁案如山,男孩心中它已化成恨海。
  
  这封信,又怎能退呢?
  
  两天后,林秀菊知道了,偷了爸爸医务所的安眠药,两瓶,全吞进肚子中。
  
  她一定非常非常非常后悔,寄出那封绝交信……。她一厢情愿地要用尽一切努力,把它毁灭,——只要他收不到,历史就改写了?
  
  安眠药吃多了,她变成一只迷惘、迟钝、天真而不甘心的鬼。
  
  当然,“校服大王”爸爸一听颜色和款式,便可以告诉他,这间光明书院,十多年前已经关闭了。市面上,再没有人,穿这种校服了。
  
  只是,施展远间中还见到这个心愿未了的模糊身影,在邮筒旁边,默默徘徊……      (本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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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2008 09:1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No.275)小玫


                 
  阿健充其量也就是个作者,而且是从没拿过稿费的作者,他不好意思称自己为作家,加上业余两字都觉得惭愧。这个职业,在别人看来应该叫自由撰稿人,但只有丁大维知道,阿健是“只稿不赚”,丁大维一直喊他作家:“其实好多事都是开头难的。”但是大维的耐心往往只有两三秒钟,这时只要阿健再谦虚一阵,大维就会说:“算了,别一棵树上吊死拉!”
                 
  这对单身男人合租一间房子,却过着完全不同的日子。阿健是百分百的单身,丁大维则是到了另一个极端,需要应付的人太多又分身乏术,不得不单身。
                 
  丁大维颇讲义气,自己吃饱了不忘革命兄弟。看着阿健整天一脸苦相没个笑模样,大维忍不住就去摸阿健那颗木瓜脑袋:你丫去换副好看的眼镜,头发收拾收拾,再把这身破衣服都扔掉,肯定招女人待见。
                 
  “你说得好听,把这身衣服扔了是引人注目了,在大街上一走,会被人告我裸奔的,”
                 
  “靠,你丫就知道跟我这儿阳亢,见了女人怎么就阳萎了?”大维恨恨地把嘴里的烟屁股喷出,流星般爆射向阿健的脚下,阿健大叫一声跳起来,张了口的运动鞋在空中大幅度踢踏,“干什么呀你!”
                 
  “得了,您老这破鞋还没换?”大维眼都直了。
                 
  “我就喜欢穿破鞋,你省省吧!”阿健将皮鞋甩在地上,靠在被子上。
                 
  “你丫够狠,等以后跟你丫媳妇儿这么说去!哥们儿玩去了!”大维用大鸟爪捏起公事包,走到门口,又回头淫荡地哼唱道:“今夜不回家……bye-bye了您哪!”
                 
  “光当”一声,屋里又剩下阿健一个人了。今天是周六,鬼知道丁大维这家伙到哪里泡妞了,那些女人也他妈犯贱,怎么就喜欢被人搞呢!他一个人就吃了那么多,男女比例又是一定的,别人不是没的吃了?怎么就没一个女孩子喜欢自己呢?怎么说也是文学青年啊,在古代这至少得是个书生秀才,丁大维最多是一卖肉的屠夫。
                 
  阿健从桌上拿起了大维的希尔,转念一想,回身把门扣上了,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实在是一副不招人喜欢的样子,换了眼镜?阿健把眼镜摘了,眼前模糊一片,更加连美丑都分不清了。想点烟的时候发现没有火机,郁闷的事情都赶到一块儿了!
                 
  好久没有骑自行车出去了,阿健把这个叫做“踩风”,就是踩自行车兜风。这么大的京城从来都是过客眼里的神奇,对阿健而言,一切还都如几年前初来北京时那么新鲜而陌生。顺着马路一直溜下去,一不小心就发现了好多漂亮姑娘,鬼知道今年流行什么,反正这些女孩的衣服是越来越少。阿健不时地被路边的美眉勾走了魂魄,看来交通事故确实事出有因。
                 
  经过南街的时候,阿健注意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孩子,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路边站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车来人往,又似乎全然不觉。她的曲线极好,衬以白色的衣裙,在喧闹的街市上是那么气质不凡,那娇好的容貌和冷漠的眼神,更是显得卓然不群。
                 
  阿健慢慢踩着车从她身边过去,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恍惚中感觉这是一个很清秀的女孩。他还是不够甘心,索性推着自行车调头回来。经过她面前的时候,阿健大着胆子看了她一眼,女孩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木然地看着前方,如同雕塑一般。
                 
  女孩的眼睛动了一下,仿佛刚回过神来,看到阿健正盯着自己看,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冷冷地望着阿健。
                 
  阿健的脸腾地热了起来,有心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是二话不说这样溜掉不就等于承认自己不怀好意了么?情急之下,他竟然很不自然地笑了。
                 
  女孩看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皱了皱眉头,轻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开。阿健忙喊道:“你别误会!”
                 
  女孩回过头来,依旧是面如寒霜,看来她并不想说半个字。
                 
  “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样子……没有……别的想法。”阿健的嘴巴有些结巴,心里急得要命,但是太深刻的话却说不出来。
                 
  “你走吧。”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比她的人更冷,阿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时,她还在原地站着,似乎要看透这虚无空气中的秘密。阿健的紧张过去了,好奇心却大增,踌躇了一会,壮了壮胆子,想好了几句词儿,又走了过去。
                 
  “你没事儿吧?”
                 
  她漠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似乎懒得和他多费半句口舌。
                 
  “我看你站在这里半天了,如果有什么难办的事情,说不定我可以帮你。”阿健一口气说完了刚才想好的对白,“你放心吧,我不是坏人。”
                 
  她依旧盯着面前的空气,对阿健的表白似乎无动于衷。她的皮肤异常白皙,裸露的双臂是那样的柔弱纤细,小巧的手掌更是玲珑玉琢,细长白嫩的手指似乎蕴着无穷的柔情,阿健死死地盯着她的身体,每处每分都是那么美妙得体。
                 
  “你走开。”她闭上了眼睛,在阿健看来,这无疑是一种厌恶之极的表示。
                 
  阿健闷头坐在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不时地向女孩张望着。他有一种感觉,这个神秘的女孩似乎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而他要做的则是帮她,无论她愿不愿意。
                 
  天慢慢黑了下来,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人们匆匆而过,似乎谁都没有注意马路边上这一对有些反常的男女。女孩如同一座雕像,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阿健坐在地上都快受不住了,渐渐地竟有了一点倦意。
                 
  “你能帮我吗?”一个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阿健猛地醒来,发现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对面,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女孩的脸变得煞白,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毫无血色,如同白纸一般。
                 
  阿健从地上跳起来,和眼前的女孩对面相峙。这时他看得更清楚了,她的脸色愈发白皙,眼睛却变得红红的,像藏了两团暗火。阿健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你不是……不是……人?”
                 
  女孩漠然地看着阿健,似乎无论他问什么问题都不奇怪,而她更不会给予答复。
                 
  阿健的脑子如同发条崩断一样,狂乱地转着,早就应该看出这个奇怪的女孩有问题,但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她就在自己的对面,一双火漆般的眼睛和自己近在咫尺。
                 
  阿健慢慢地向后退着,不敢直视她,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求你……让我走吧……求你…
  …“退开几步之后,他转身就跑,惟恐她从后面追来。
                 
  阿健跳上车子骑出很远,才敢回头看看,她还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她的声音好像就在身边一样,“你能帮我吗……”,这声音是那么幽怨哀惋,却又带着几分的恐怖,阿健觉得身上霎时起了一层鸡皮。
                 
  “拜托,我帮不了你,你放了我吧……”阿健默默念道。
                 
  “你能帮我吗……”
                 
  阿健转过一条街,这声音似乎一路跟着他,搞得他心神不宁,几次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等他定了心神,发现她竟然就在前面不远处!自己居然又绕了回来!
                 
  马路上空无一人,路边的店铺空有灯火通明,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影。她的一袭白衣如一团白影飘在空中,显得阴森吓人。阿健拖着灌铅似的双腿,慢慢地走过去,远远地停住,壮着胆子问:“你真的是鬼?”
                 
  “你能帮我吗?”她似乎没有听到阿健的问题,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话。
                 
  “你别害我就行了,我怎么帮你啊?”阿健哆哆嗦嗦地说道。
                 
  “帮我找他。”她缓缓说道,平淡的语气中竟也透出些许焦虑。
                 
  “谁?”阿健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
                 
  “不知道。”
                 
  “你别逗了,不知道要找谁就找我啊?”交谈几句之后,阿健不那么怕了,只是依然和她保持着距离。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在哪里,但是我一定要找到他。”她幽幽地叹道,“今天是第四天了,我还有三天的时间。”
                 
  “还有三天?三天后怎么样?”阿健忽然觉得知道一些关于传说中的鬼的事情也是好的。
                 
  “三天后,如果还找不到他,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转世为人了。”她慢慢地转过头,火红的一双眼睛里竟也透出哀怨的神色。
                 
  “这个人是谁,对你这么重要?”
                 
  “我是一个幽魂,在去阴间之前,必须要找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份真情。靠着它,将来我才能重新投胎做人。我只知道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人,但是他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关于他的一切,全部都不记得了。”
                 
  阿健暗暗觉得惊奇,原来人死了还有这些讲究,怪不得很多人最怕临死前的孤单呢。“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感觉有这样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叹了口气,
                 
  “可是我宁可忘记其他的一切,也不想忘了这个人。”
                 
  “是啊,记住这个人,你就可以找到他的真情,就可以转世了。”阿健冷笑道,“想不到女人死后还是这么自私。”
                 
  “不是!”她急切地辩解道,“我想知道以前被人关心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这几天我到处游荡,有时就在这里站上大半天,好想体会一下那种感觉。”
                 
  “难道没有人和你说话么?”自己方才的话显然有些刻薄了,但她好像并不生气,“难道其他人都看不到你,除了我?”
                 
  “我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见我们这些幽魂的,能够看到的一定是他们今世之间有一些未了的缘分。”
                 
  “缘分?”阿健觉得把这个词和自己扯在一起简直太荒唐了,“我和你,还有未了的缘分?
  “
                 
  她默不做声,似乎也不愿承认或者辩驳。
                 
  “好吧,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阿健早忘了害怕,倒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这个看起来有些可怜的幽魂了。
                 
  “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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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2008 09:1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她痛苦地摇摇头。
           
  “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阿健搔了搔脑袋,“那你口袋里有没有什么卡片啊证件什么的?
                
  “没有,你看到的都是我活着时的样子,都是幻象。”
                 
  “啊?就是说这些衣服其实是不存在的?”阿健的脑袋里忽然想到一件龌龊的事情,不觉脸上一热。              
  “是的,除了我的灵魂是实在的,其他的都是幻象。”
                 
  “那你介意不介意我叫你美女?”
                 
  “不会。”
                 
  “算了,这个名字叫的人太多了,在马路上随便喊一嗓子就会过来一群。换一个吧,美…
  …小美……叫你小玫怎么样?玫瑰的玫?“
                 
  “好啊,这个名字应该比我以前的名字好听。”小玫竟然笑了,凄然一笑,阿健心里顿时觉得酸酸的不是滋味。
                 
  “下一个问题,你记得你以前住哪里么?”
                 
  “那总该记得你是怎么……怎么死的吧?在哪里?”
                 
  “不会这么彻底吧?”小玫摇一次头,阿健的心就凉了一截,现在连她的身份都确认不了,怎么去找那个人呢?
                 
  “你站那么久不累么?坐下休息一下吧。”
                 
  小玫很听话地坐下了,这让阿健很有些男人的成就感。他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说真的,你真的不会……不会害我?”
                 
  小玫摇摇头,眼睛直直地看着阿健。阿健还是不敢坐她身边,隔着几步远坐下了,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对了,我给你照像,然后拿去登个寻人启事,不就知道了么?”阿健为自己这一创意感到振奋不已。
                 
  “照不上的。”小玫轻声说道。
                 
  “噢,也是,那这样,我把你的样子用笔画下来吧!可惜我没学过画画,肯定画不像。”
                 
                 
                 
  二
                 
  “但愿大维和你没有什么未了的缘分,让他看见你就麻烦了,进来吧。”阿健打开房门,让小玫进了自己的房间。小玫站在房间中间,木然地看着四周,机械地听从着阿健的吩咐。
                 
  阿健找出纸和笔,在小玫面前坐下,一边打量着她,一边用笔地勾画起来。过了一会儿,对照了一下,觉得太离谱了,便扔进纸篓,重新再画。这样折腾了半天,阿健出了一头汗,还是没有一副满意的画像。
                 
  “对不起啊,我已经尽力了,只是从来没学过画画,怎么也画不好。”
                 
  “谢谢你。”小玫淡淡一笑,在她而言这已经是最大的感激了。“把你的笔借我用一下,我来试试。”
                 
  “你?”阿健乐了,“你怎么给自己画像啊?除非照着镜子——对啊,你站在镜子前面,直接画在镜子上吧。”
                 
  小玫下笔很快,看起来是受过专门的训练,很快就在衣柜的玻璃镜子上画好了,又用纸拓了下来。阿健在一边看着她画,一边暗暗佩服,心想这个女孩画画这么好,人又这么好看,活着的时候一定很优秀。
                 
  “好了,现在还早,我去报社发一个寻人启事,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出去吓着别人。”阿健将房门锁上,又隔着门板叮嘱道:“一会我的朋友可能回来,你别让他看见。他个子挺大,胆子却小得很,你千万不要吓着他啊!”
                 
  丁大维出来开门的时候,一脸地坏笑,阿健刚想问他,却被拉着地到了丁大维的房里。
                 
  “怎么了你?”阿健有些心虚,看来丁大维可能听到了什么声响。
                 
  “你丫终于出息了!”丁大维指了指对面阿健的房间,“带妞儿回来了?”
                 
  “没有,你胡说什么啊?”阿健的脸上一红。
                 
  “别装孙子了,哥哥我是谁,什么事儿没经过?”丁大维看了看阿健的房门,“还挺乖,就是哭了几声。怎么样?爽不爽?”
                 
  “咳,你不知道就别瞎掺和了,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操,你丫不是吧?都带回家了,还什么都没干?别给作家这词儿丢人了,是不是没套子?我这儿有,给你几个,拿去拿去!”丁大维从床下摸出一盒东西,塞给阿健,“抓紧吧,处男同志!”
                 
  阿健哭笑不得,将丁大维的房门关上,见他没有偷看,这才打开自己的房门,将门反锁上。
                 
  小玫还在屋子中间机器人般地站着,和阿健走之前的姿势一样。阿健把丁大维给的盒子扔在写字台上,无可奈何地说:“你怎么不知道休息呢?真的不累?”
                 
  “启事发了吗?”小玫面无表情地问,只是语气没有那么冷淡了。
                 
  “发了,本来是不给发的,我好说歹说,又加了一百块钱给他们吃夜宵,这才答应。明天早上就见报了,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哭过?”阿健躺在沙发上,示意小玫坐下,她就真的盘腿坐在地板上。
                 
  “是,刚才想起了一些事情,但是又不太真切,一着急就哭了。”小玫歉意地说,“你的朋友听到了?”
                 
  “没事,他以为我带小姐回来了。”阿健说完,又补充道,“你别误会,我和他不一样的。
  “
                 
  “我听见你们刚才说话了。”
                 
  阿健的脸烧得更厉害了,看来小玫连那句“处男同志”都听见了。
                 
  “你是个好人。”小玫低着头,轻声说道。
                 
  “这话我爱听,呵呵。”阿健颇有些尴尬,“你刚才想到以前的什么事情了?说来听听,没准能帮你找到他呢!”
                 
  “我想到有一次好像和他一起过马路,他自己走过去了,我被落在后面,后来我责怪他,说女孩子过马路的时候都希望被牵着手的,他后悔死了,从那以后每次过马路都牵着我的手。”小玫仰起脸,“可惜我还是想不起来他的样子。”
                 
  “哦,别着急,慢慢会想起来的。”阿健摇头苦笑道,“其实你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们。”               
  小玫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你女朋友呢?”
                 
  “不在了。”阿健叹了口气,眼里热热的有颗泪就要滚落下来,他仰起脸,努力睁大眼睛,想摆脱那滴不争气的泪,但这只会让它更早地滑下。阿健的喉咙抽动了一下,一股酸酸的滋味涌上心头。
  “多久了?”
                 
  “三年,整整三年了。大学时的同学,毕业前发现得了白血病。”阿健使劲咬着嘴唇,直到疼得松开。
                 
  “你很爱她,”小玫叹了口气,“她会幸福的,有你的爱,她的下一世会很幸福。”
                 
  阿健苦笑道:“希望如此吧。你要是能在那边看到她,就告诉她,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她。”
                 
  “后来你一直没有恋爱?”
                 
  “有,而且不止一次,但结果都是我被人骗。”阿健看着小玫不相信的样子,不觉笑了,
                 
  “很有趣吧,我是靠编故事吃饭的人,却生活在别人编织的故事之中。”
                 
  “你心地这么好,一定会找到一份真爱的。”小玫柔声说道,“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我就想,上天让你看见我,是不是就是派你来帮我的呢?”
                 
  “上天?有这个东西么?你见过么?”阿健嘲讽地问道,“真要有上天的话,他也是最不公平的,让我的女朋友,让你,让这么多可爱的女孩子都离开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玫怔怔地看着窗外:“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幽魂,既不属于人世,又不属于阴间,到处游荡,其实是最孤独的。如果不是遇到你,我真不知道可以和谁说话了。”
                 
  阿健也沉默了,如果小玫是一个真实的人,他真想过去抱一抱她,告诉她不用再怕孤单了。        
         
  阿健醒来的时候,发现小玫依旧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窗外。阿健忽然觉得这一夜过得很刺激,和一个幽魂竟然平安地相处一室!
                 
  “早,”阿健在小玫眼前伸手晃了晃,“不要告诉我你整晚都没睡啊。”
                 
  “我睡不着,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但是又不敢吵醒你。”小玫满脸疲惫却又显得神采飞扬,“你知道吗,我想到了和他在一起的很多事情呢!”
                 
  “是吗?”阿健走向门口,“一会我洗完脸慢慢讲给我听。”

丁大维今天特别勤快,居然已经买来了早点,看到阿健从房间出来,赶忙放下碗筷,不怀好意地问:“怎么样?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感觉如何?”
                 
  阿健故意大大咧咧地说:“挺爽的,呵呵,你怎么今天这么勤快,连早点都买了?”
                 
  “靠,哥哥我哪天不是这么勤快?哎,妞儿走了没?”丁大维指指阿健的房间,“好像还在啊?”
                 
  “在,不过人家不想看见你,不如这样,你找个地方玩两天?”阿健挠了挠脑袋,“正好今天周六,你找个姑娘去天津玩两天吧!”
                 
  “靠,我靠!太狠了吧?我泡妞时可没把你丫发配到天津啊!”丁大维死死地盯着阿健,
                 
  “不过呢,要我回避也成,来往车费你丫得给我报了!”
                 
  “你们俩关系不错,谢谢你帮我保密。”小玫看见阿健端着早点,摇头笑道,“我可以不吃不喝的。”
                 
  “他就爱胡闹,不过人还不错,就是女朋友多了点。据他自己说,一周七天,每天都要和不同的女人……”阿健忽然觉得这么直接有点尴尬,便打住话题,小玫淡淡地笑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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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2008 09:1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昨天晚上,我想起了以前和他在一起的很多事情,吃饭,滑冰,跳舞,还有打电话,好多好多,只是他的样子还是很模糊。”小玫走到窗前,外面阳光明媚,白云流连,她看得有些呆了。
            
  “那你有没有记起他的名字?或者你的名字?”
                 
  小玫摇摇头,“不过我梦了,梦见我跟着他走到一个大湖边,湖里有一个怪兽抓住我,要把我拉下去,我拼命地喊救命,拼命地找他,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了。我以为他不要我了,然后就大哭,哭着哭着就醒了,看到你在,我就不怕了。”
                 
  阿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说。他走近小玫,白天她的皮肤显得正常一些,眼睛也没有晚上那么红,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他和她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但是都感觉到了对方在想着什么。这样的时候,任何一个字都是多余的。
                 
  过了许久,小玫避开阿健的目光,把视线转向一边:“希望今天他能看到报纸。”旁边的衣柜上,昨天晚上小玫的画像依旧清晰。
                 
  “会的,相信你见了他的人,一定能认出来。”阿健收回了刚才荒唐的心神,颇有些失落地靠在沙发上。
                 
  “你对我真好。”小玫背对着他,低声说道。
                 
  “我?这算什么,他对你一定更好呢!”阿健到外面找来烟和火机,“抽烟你不介意吧?”
                 
  “不会,他好像也抽烟的。”
                 
  阿健吸了一口,却没吐出来,呛得直人,尴尬地笑道:“其实我不怎么抽烟的,你别笑我。”
                 
  “不会。”小玫扭头看着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你很坦白,这样很好啊。”
                 
  晚上,阿健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小玫则呆呆地立在窗前,谁都没有说话。一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桌子上的呼机、手机都老老实实地躺着,像睡着了一样。
                 
  墙上的钟指在了1点,阿健打了个哈欠,小玫忍不住说:“你睡吧,不用陪我等的。”
                 
  “不用,我不困,打个哈欠就精神多了,你看,我现在还能做俯卧撑呢!”阿健说着,在地板上做起俯卧撑来。
                 
  “一,二,……,五十九,六十!”小玫在旁边数着,直到阿健累得趴在了地上。
                 
  “你真棒啊!”小玫高兴地说,“我大概一个都做不起来呢!”
                 
  过了半天,阿健还没有答话,小登悄走过去看,发现阿健竟然睡着了。小点读,她蹲在阿健的头边,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头发,将要触及的时候又缩了回来。阿健的脸贴在地板上,嘴巴微微张开着,像个憨态可掬的娃娃。小玫静静地看着他,红红的眼睛里多了些亮亮的东西,她悄悄转过头去。
                 
  “啊,我怎么睡了?”阿健忽然醒了过来,“小玫?小玫!”他的身体还趴在地板上,就开始喊着小玫的名字。
                 
  “我在这里,你睡一会儿吧,我没事的。”小玫从墙角走过来,默默地注视着阿健,“不用陪我的。”
                 
  “那不行,你该休息了。”阿健盘腿坐在地板上,看了看墙上的钟,“我替你等,好吗?”
                 
  小玫摇了摇头,叹息着转过头去。镜子里,她看到了自己,不由得被自己的样子吓住了,瘫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玫,小玫,”阿健爬到小玫的身边,看着她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说话啊,这是怎么了?”
                 
  “我的样子,怎么变得这么难看?”小玫瞪着眼睛望着阿健,低低地哭了起来,“是不是吓着你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会这么难看……”
                 
  “唉,你别傻了,你说过,看到的都是幻象啊!”阿健心里乱如麻丝,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不敢多看小玫的眼睛。那一双眼睛,此刻已是鲜红如火,有如魔鬼一般。
                 
  还有两天,再过48小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阿健在心里告诫自己,无论她变成多么恐怖的模样,都不能嫌弃她,刺激她!
                 
  “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很难看?”小玫的声音里充满了颤抖的绝望,早已没有了昨天的冷静。
                 
  “你听我说小玫,你的样子是没有以前好看,但是你的灵魂还是一样美丽。”阿健抬起头凝视着她,“有时候我会想起我的她,只要能和她说说话,无论她变成多么可怕的样子,甚至变成了一只猫,一只鸟儿,哪怕是一只小虫子,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让她知道我心里的声音,看到她能懂我的话,点一点头,就够了。”
                 
  阿健仰起脸,眼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这些年,每当想起她的笑,想起她对我的体贴,我都会哭。没有人知道我这么容易流泪,连大维都不知道,我只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才想她,只有这样的时候才属于我和她,没有别的打扰。有时候我会在阳台上看星星,我想她或许正在另一个世界里,也注视着这颗星星,这样我们就看到同一颗星星了。星星的另一面,我可以看见她的眼睛。你知道吗,她的眼睛很美,我永远都忘不掉的。”
                 
  小玫一直没有说话,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眼泪却悄悄地流下来,脸上早已是湿湿的一片。
                 
  “我们出去看星星,好吗?”

这个城市难得遇到这样的晴天,也许是因为深夜的缘故,青色的天空显得格外晴朗,稀疏的星星默默无语,或明或暗地点缀着天幕。它们还不知道,在城市灯光里的一角,有这样两双含着泪的眼睛,在静静地期待,找寻……          
                 
                 
三            
                 
  这一夜,阿健和小玫都没有合眼,默默地坐到了天亮。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小玫,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说不定能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来。”阿健脸色煞白,睡眠不足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削瘦。
                 
  小玫点了点头,莞尔笑道:“你不要这样紧张,其实找不到也没什么,真的。能遇到你已经让我很知足了。”
                 
  阿健不好意思地笑道:“出去试试运气吧,总比呆在屋子里好。还能顺便看看一切美好的景物……”他忽然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妥,小玫这么聪明,一定会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不用忌讳,我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小玫轻松地笑了。
                 
                 
  沿着初遇时的马路,阿健和小玫并肩走着,不时地说着话,路边的行人有的注意到阿健在自言自语,不免在后面指指点点。小玫回头看了一眼,笑着对阿健说:“真对不起,让别人误会你自己自言自语了。”
                 
  阿健无奈地笑道:“这有什么关系,让那些不相干的人说吧。说实话,我有很久没有和女孩子走在一起了。”
                 
  “会不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小莞尔一笑,“以后总会有女孩子和你走在一起的,现在就当是训练吧。”
                 
  “要是彩排就好了,”阿健看着她笑道,“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
                 
  小玫沉默了,低着头不说话,默默地走着。
                 
                 
  阿健刚想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和小玫都呆住了!
                 
  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又看看小玫急切不安的眼神,阿健有些颤抖地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阿健拿着手机,看到小玫紧张地盯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对方一阵沉默,忽然问道:“你发的寻人启事?”
                 
  “是的,是我,您是……”阿健一边回答,一边向小玫示意,小玫长长地舒了口气,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是你要找的人。”对方有些迟疑,但还是肯定了自己的身份。
                 
  “你在哪里?我需要立即见到你。”
                 
  “请问你有什么事?她已经不在了,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对方的语气有些不容置疑,这让阿健有些生气。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离奇,也许你不会相信,我想我们见面谈一下,你觉得怎么样?”小玫对阿健使劲点了点头。
                 
  “没有这个必要吧,有事在电话里说吧。”
                 
  “我……我这里有她的一些东西,想交给你。”阿健只得撒了个谎。
                 
  “那好吧,一个小时后,在青年广场的喷泉见。”对方不客气地挂了电话,生硬的态度让阿健非常气愤,但是看到小玫期待的眼神,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恭喜你,一会就可以见到他了。”阿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对这个男人充满了莫名的厌恶。
                 
  “谢谢你,谢谢!”小玫高兴得不会说话,只是不停地说着谢谢。
  青年广场在城市的中心,经过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远远地就可以看到青年广场上的巨型
                 
  运动员塑像。小玫一走进广场,就哎呀地叫了一声:“这里好熟悉啊!我以前一定经常来的!”
                 
  阿健此时变得有些沉默,他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那个男人的态度,也许是其他的一些东西,反正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甚至有一种想打架的冲动,虽然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认真地打过架。他有一种预感,似乎要发生一些事情,但是又说不清楚。
                 
                 
  由于是周日,广场的人也很多,无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显得那么悠闲惬意。阿健暗暗为自己叹气,带着小玫向广场的喷泉走去。喷泉边上有几个人在围观,阿健停下脚步,问小玫:“你找到他了吗?”
                 
  “还没有,让我看看,我一定能认出来的!”小玫焦急地走到每个人的身边打量着,然后又失望地走开。将伫立在喷泉边的男人都看过一遍,小玫黯然地走回来,对阿健摇摇头:“也许他还没有来吧,否则我一定能认出他的。”
                 
  阿健没有说话,他拿起手机,查到刚才呼入的电话,拨通了这个号码,站在喷泉对面的一个男人手机响了。小玫和阿健的目光一齐转向了他,这是一个衣冠整齐的青年男子,头发梳理得整齐油亮一丝不乱,高高的个子让阿健自愧不如:“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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