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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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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迷路了
从太平院出来后,杜敬璋有一个很事唠的职位——京城御使,全称是京城防御守备指挥总使,掌管的是京城骁骑营和忠字营、廷卫万余人马。
很大程度上,皇帝不在他就是京城王,所以京城可以算是杜敬璋的地盘。现在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了自己的属下,杜敬璋觉得这比打脸还疼,这是直接一掌劈在了心坎上。
“我以为自己做事已经很不计后果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我更不计后果的人。”杜敬璋阴沉的脸色让在书房里侍候着的陈平益不由得一哆嗦。
惯来如神似仙的四公子一旦阴沉起来,就像是那阴风阵阵的鬼眼里渗出来的寒气,只要一看总能让人感觉从头顶儿到脚心儿都是冰冷的。
陈平益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天晚了,您可想用点什么?”
晚饭杜敬璋只瞟了一眼就没动,阴沉的脸色让送饭菜的小厮吓得手直发抖,打那以后就一直静坐着刚才那是回府后的第一句话。
“去准备几样热乎的汤饭来,吃好睡好养足了精神我好好陪他们玩去”杜敬璋的脸上又生出笑意来,那笑就跟窗外吹不熄灯烛的寒风一样,看着没杀伤力,其实却冰冷刺骨。
处理完太平院的事就已经近黄昏了,杜敬璋一路回府时一片平静,回了和园思索到现在才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身在局中想跳出局外,这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而他就意图跳出局外来,果真就不被容忍了。
当陈平益端来了饭菜,杜敬璋不发一语地吃着,如平常一样的细细咀嚼,慢条斯理之中就是陈平益都感觉出来了:“老天爷啊,哪个又惹四公子了,明明知道四公子惹不得,一惹就发疯,到时候真疯起来哪个接得住哟”
吃罢洗漱好了,看着杜敬璋歇下,陈平益退出屋里,然后看了眼院子里,这才发现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公子果然是神人啊,一生气天老爷都发怒了,这雪肯定很厚。”
屋里,杜敬璋听着这一句又露出笑脸来,这时是无遮挡的笑意,像杜和应该有的笑容那样干净清澈。只是片刻后这笑容就消失了,他忽然感觉到非常乏味,更多的是倦怠:“这世间就没个太平的地方,偏居一隅未尝不好,但如果这一隅都没有了,那我就只能求更广阔的天地了。”
“退一步如果不是海阔天空,进一步又何妨,忍一时如果不是风平浪静,又何需忍……傻……”傻什么,杜敬璋半晌半晌的恍惚后发现自己经常失言,而且经常说一些自己都不知道出处的话。
黎明前披了袍子坐起,院里的雪果然下得厚了,及膝盖深的雪在烛影摇红之下看起来带着几分妖娆之色。杜敬璋忽地想起了梅林里的深红浅红,于是就近而想起了昨天在梅林里见到的人。
也许是半夜时人的思维比较敏锐,杜敬璋记起了那双眼,回转身看到是他时有惊讶、有柔和、有犹豫,甚至还有点温情脉脉之意。杜敬璋见过很多爱慕的眼神,但爱慕的眼神不是这样的,不会这么复杂,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唐瑶”仔细地想了想,易容的手法和他的几乎相似,一低头时能从额上看出一些痕迹来,包括眼睛和耳际。于是杜敬璋开始笃信一件事,唐瑶是从太平院出来的,甚至连易容的手法都是乔致安教的,或者自己从前还见过所以总是觉得眼熟。
“派人到我府里来做什么,又和齐晏纠缠不清做什么,甚至还在云泾河待过,这个唐瑶到底接的是什么差事?”杜敬璋以为自己想到了正确答案,只要一旦得出了结论,杜敬璋就基本上不会再对这件事多投入心思。
天亮时陈平益一进来就看到杜敬璋站在窗边:“公子起了,今天大雪封门,公子是不是换了便服就不出门了?”
摇头,杜敬璋看着窗外的雪眉眼不动地说:“要出门去,择厚实一些的衣服,今天怕要很晚才能回来。”
这话让陈平益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了眼杜敬璋,那雪光天光印着杜敬璋的侧脸,还是像昨天一样一味的阴冷,陈平益心道:“看来公子是真的预备要发疯了,这些人啊真是大冷天了也不知道消停。”
捡出了衣服来,杜敬璋换上后说:“府里有什么事就去问杨大,解决不了就等我回来再说。”
见状,陈平益赶紧停下了手上的活说道:“公子不吃早饭了,今天做了公子喜欢吃的沙兰粥和四色小点并着几样蔬菜,公子还是先吃了再出门吧。您瞧这时候多早啊,除了公子估摸着都还在被窝里呢。”
沙兰粥和中润燥,而且能镇静安神,这时候满脑袋纷乱,一肚子不痛快的杜敬璋最需要。最终还是坐下来吃了,杜敬璋一边吃一边寻思着一些东西,等吃完了时看着空盘空碗,杜敬璋忽然问道:“这个南厨房的厨娘是新来的吧,叫什么?”
“回公子,是的,叫姚春雨。”
姚春雨,姚……杜敬璋摇头一笑:“晚上让她准备宵夜,在外边总是吃不好的。”
“是。”
一脚踏出门去,杜敬璋望着已经清扫干净的街道一拉手中的缰绳向着东侧行去,那是通往太平里更深处的路。太平里原来只是块中间有河流穿过的荒滩,后来有亲贵在此安家,渐渐地这里就成了太平里,人言方圆数十公里皆名为太平,乃大贵之人安居之所在。
太平里如今住着不少成年的皇子、王候以及超品级的大臣,和园在太平里头前一块儿,而今天杜敬璋要去的是太平里最深的地方,那里住着一位善名传天下的大公子——杜敬琮。
到颂园外下马时,杜敬璋清晰地察觉到门口侍卫的瑟瑟然,不是冷而是畏惧:“烦请通传,求见大公子。”
侍卫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飞快进了园子里,不歇片刻就见杜敬琮从里边出来,站在台阶上杜敬琮看着微笑着的四弟,心里一颤脸上却半点没露出来:“四弟,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这大清早的莫不是来赏小方山雪景来的?”
其实谁心里不是心知肚明,只是在乎谁能说破谁不能说存而已,杜敬璋能说破,而且这时候他也不想绕弯:“永安街的事,我要一个交待,有人逼我出手,我却只想逼人收手,大哥其实知道,兄弟们里我最性好平和,还请大哥成全。”
他的不拐弯抹角让杜敬琮神情一滞,然后嘴角和眼角一块狠狠地跳了跳,杜敬琮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末了杜敬琮说道:“不知道四弟是何意思。”
对此,杜敬璋一个字都不多解释,只是说道:“雪里风寒,大哥先进去,恕过门不入之过,我赶着去宫里一趟。”
最后几个字让杜敬琮眉心又是狠狠一跳,迅速赶几步走下台阶来站到了杜敬璋面前说:“适可而止,永安街的事不是针对你,你应该明白。”
“大哥也应该明白,在京城死了个人,而且还是太平院的六品剑师,身为京城御使有些事我必需去做。”杜敬璋说完翻身上马,在杜敬琮咬牙切齿的眼神里越行越远。
这时姚海棠正在太平里迷着路,做完了早饭方满仓让她出来买点雪岩子,说是下雪天出的最好,她想也没想就出来了。但是她过于高估了自己对地理位置的认知……这个地方她来都没来过,四通八达的巷子让她彻底闹不清哪儿是哪儿了。
因为是达官贵人们住的地方,街道都一样的宽窄,甚至光看院墙都看不出什么来,姚海棠提着东西揉着已经冻僵了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抬头望天:“迷路迷死,这死法怎么写墓志铭啊”
但是等她看到杜敬璋骑着马走过来时,就瞬间放心了,至少不用寻思怎么写墓志铭了,她这人一高兴就没脑筋,倍欢喜地招手高声叫了一句:“杜和……”
一叫出来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捂着嘴,就剩下一双眼睛溜溜的乱转着。
“杜和?”杜敬璋心想她大概是看错人了,不过一看到是她开始,杜敬璋就存了一点不良的心思。
“太平院的人越来越蠢了,乔致安安排事是越活越回去了,一群没脑筋的傻子”顶着层皮到和园里来,就明摆着没想瞒过他的眼睛,那就只能说明是和园里出了些问题。杜敬璋是这么想的,因为和园若有什么问题,乔致安会这么处理。
有时候聪明人猜糊涂人做事,就容易把糊涂人的糊涂事往聪明了想,结果糊涂的人还是那么糊涂,聪明的人则把自己绕糊涂了。
“迷路?”
用力点头,姚海棠看着杜敬璋心说:“带我回和园吧,大不了以后不老让你吃饭都吃得若有所思了好吧,我错了行不行”
莫明地杜敬璋觉得心情好了点,眉眼间也柔和了些,下了马后他冲姚海棠说道:“走吧。”
欢快地跟着走,姚海棠虽然觉得自己太没出息、太没原则,但是还是高高兴兴地跟着走,这并肩同行的场面温馨得让姚海棠直想泪流满面。
她可不知道,更泪流满面的在后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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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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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雪中行
一开始就提过,杜敬璋是个非常规矩守礼的贵公子,在京城姑娘们的心里那是翩翩风度的少年郎,在京里没有比杜敬璋更能让姑娘们尖叫的儿郎了。
不管是被期许,还是他自己愿意的,反正最终他就是长成了这模样儿,这副模样不说好,也不说坏。很多时候它只能给杜敬璋多招些粉丝儿,因为他无时不刻会表现出自己的风采及风范来。
比如此时此刻,他不急不徐地与姚海棠拉开了约尺余的距离,他也不会让这样的场面太过沉默与尴尬,自然会有话来说,纵便是在刚才还满腔怒火,一转身依旧是无可挑剔的好仪范。
“那日在梅林林似乎见过姑娘。”杜敬璋说着说着就记起了那日梅林里,他是个记忆过于好的人,以至于甚至想起了那天在街上,姚海棠蹲在牌坊的石橔儿前满脸赞赏的模样,专注而且赞叹,额面上有一层淡淡的光辉,在记忆中想来时更出乎寻常的曼妙清幽。
呃,这其实是在指责她那天转个背就溜了吧,姚海棠一脸“我了解你”的表情,这家伙老记仇了,对他好的他记得久,对他不善的他记得更久:“嗯,那日初来园子里,姜南姑娘领着我四处走了走,见梅花开得不错就停了停。”
对于这家伙来说,装傻最能让他气结了,姚海棠眼里闪过一丝慧黠,那眼珠子溜溜转时,杜敬璋只消看一眼张口就道:“跟你说了多少回,扯谎时眼珠子别乱转悠。”
……
此话一出,两人齐齐愣着对视,然后姚海棠率先撇开脑袋去,心里有窃喜又有失落,可谓是百味杂陈,她心道:“瞧瞧,说不认识我,可下意识里还是觉得我熟吧。杜敬璋,就算你改名叫章敬杜,做皇帝家儿子,那你也是杜和,翻不出我的五指山呀”
窃笑着看了杜敬璋一眼,他这时候怔愣的表情多想杜和呀,让她直接就想上去拍着他的肩说:“傻子,我想你了。”
可惜这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她一句“我更想你”,她这会儿情绪挺复杂,复杂得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表达了。
“这一年多来我在云泾河跟姑娘经常见面吗?”乔致安说齐晏经常见,那跟着齐晏的唐瑶也应该常见吧,杜敬璋是这么想的。
但是姚海棠听着忽然就是一阵心酸,这个傻子到底还是忘了她:“并不是常见,姑娘家不好总出门……不对,你……”
她一说不对,杜敬璋就露出得逞的笑脸来了,朝姚海棠走近了些说:“你易容的手法再好,也逃不过行家的眼睛,乔致安教你的时候没这么跟你说过?”
乔……乔致安,姚海棠瞪大眼睛看着他,如果说刚才是震惊与心酸,现在就是震惊与失望,感觉胸口很闷,闷得发紧:“说过,但是公子不会点破的。”
“既然是致安让你过来的,就必然事出有因,自然不会点破了。为什么来的也不用跟我说,致安那我也不会问,省得你在园子里不安心,等把事办好了再禀吧。”杜敬璋是个待下极宽和的上司,所以一旦知道姚海棠是他的下属了,那他的对待就自然会不同,亲切一些,随和一些,更多的是放松了一些。
这么轻松就混过去了?不能啊,姚海棠记得杜和从前就算犯傻也会面面算到,一点也不肯疏落,怎么会放她这么大个破绽在这儿不问:“那就谢过公子了。”
有时候人心一旦有口子,不是回忆可以左右的,他总会自发自动找一些理由来说服自己。
缓缓沿着路并肩而行,偶尔有车马行过,两人便靠得近了一些,院墙上伸出来的枝桠上全是雪,偶尔簌簌地落下一些来,听着雪坠落的声音,感觉整个街道极静极美,寒风依旧两人却都觉温暖。
温暖的人总是不自觉地从眉梢眼角及表情语态里露出暖意来,姚海棠就是不言不语时,眉底嘴边的笑意也是暖融融的。杜敬璋时不时地看一眼,便觉得眼前的姑娘让人觉得极舒心:“以后单日下午到院里来,你这易容的手艺实在得好好再教教。”
这时杜敬璋已经认定,这姑娘不仅乔致安熟,而且自己肯定也见过,只是常换模样,所以反倒不知道真实的脸面是什么样了。
一听杜敬璋这话,姚海棠就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特意外地说:“公子是让我去跟您学易容术?”
啊呸,不就是你教的,从前失去了记忆教得不地道,这时候反倒怪学生学得不好了。姚海棠默默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恨不得找个地方……大笑三声,或者大哭三声。
“嗯。”杜敬璋点头应道。
“可是公子院里不是不让丫头随意进吗,这样会惹人注目的。”姚海棠是怕被群众们戳,所以才有这么一说。
可听在杜敬璋耳朵里不是这么回事,以为是怕暴露了她是太平院里人的身份,让人起疑,就说道:“你可以易了容,换了小厮的衣裳过来,我会跟侍卫说放你进来,自己注意把行迹打扫干净就是了。”
其实杜敬璋平时绝对没这么劳神,只是或许因为刚失去了一个得力的下属,又或许是心上的那个口子造成的原因,他多事了。当然他从小就劳神,所以好管人,他的兄长他管不长,他的弟弟们哪个不是被他管得啥出格的事也不敢干。
本性上,他一直是杜和,只是环境逼迫他必需做杜敬璋,仅此而已别无其他。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其实姚海棠也没有那拒绝的出息:“好,我听公子安排。”
“那我跟他们说你叫长平吧”杜敬璋提议道。
……
还平,姚海棠看了看自己胸口,恨不得伸手掐杜敬璋一下儿才好:“不要,还不如叫石头。”
石头尚且记得,你个傻子怎么就忘得这么彻底呢,姚海棠这会儿心情时冷时热,她要是玻璃做的这会儿估计早碎成渣了。
点头应了一声,杜敬璋道:“好,那就叫石头,你也看过《石头记》?”
“是,我最讨厌薛宝钗”姚海棠故意说相反的,当时她说的是最喜欢薛宝钗,圆若银盆、眼如水杏,她的审美观非常传统。
对她说讨厌薛宝钗,杜敬璋说:“若换个人家必是人人称道的世家妇,只是贾宝玉空守着记忆看不见眼前人。”
这话倒和从前一样的,姚海棠有句话当初忘了问,现在忽然想起来:“那你最喜欢谁。”
“《石头记》里的海棠花。”
一阵无言以对,姚海棠其实一时间真想不起海棠花代表谁:“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世上的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说话间已经到了和园侧门,杜敬璋指着门说:“赶快回去吧,以后出门要是不认路了就随便问哪府的门房和园怎么走,别瞎转悠。”
点了点头,姚海棠忽然记起了昨天陈司身亡的事,不由得也一阵黯然,这个人跟她相处了不少时间呢,还有陈荣,他是陈荣的兄长,一直以来姚海棠就觉得他挺亲切的,这时不由得想要问一句:“陈司……”
话到嘴边没问出口,因为这两个字一说出来杜敬璋的神情就是一沉,她就没再问下去。
“会有个结果的,陈司不会白死,进去吧。”说着杜敬璋翻身上马,一路的温情到此为止,有了这一点暖意或许风雪也不再显得那么寒冷,反倒可以从容笑待。
应了一声进门里去,姚海棠心头一阵惆怅,可没多会儿又是窃喜地笑,笑不了三声又得唉声叹气,末了她一甩脑袋揉了揉眼说:“别犯傻,他现在拿你当下属呢,他对下属一直这么好,又不是不知道。”
好吧,本来好好的心情让她自己给哄坏了,苦着张脸回了南厨房,方满仓见了她说:“小姑奶奶,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一去不复返了。”
“哪儿能啊,我这不是迷路了吗,好不容易才找回来呢。”姚海棠赶紧把买得的雪岩子给了方满仓,话说这食材她没见过,正好奇要怎么做呢。
接了雪岩子,方满仓看了几眼说:“选得不错,今年市上的雪岩子多不多,要是多的话买些回来烘干了留待夏天时用,公子爱吃凉抖雪岩子。”
“挺多的,长势也好,八两银子一斤,就是贵了点。”八两都够一家三口过几个月了,当然贵。
可方满仓看了她一眼说:“这还贵,早知道才八两应该让你背一麻袋回来。”
提着雪岩子回了厨房里,方满仓先用盐水泡上,然后放到油锅里炒香了配料后加了高汤,再把雪岩子放下去。汤收得差不多了起锅,再去尝的时候发现口感有点儿像莲子和粟子,但比莲子更脆嫩更好熟,比粟子又方便不用剥皮,还带着一股子花香气。
“这个吃了开郁安神,公子通常睡不好的时候,用雪岩花泡茶喝,一喝就见效。”方满仓一边尝着味道一边说道。
睡不好,杜和可是沾枕头就能睡着的,果然是知道得越多操心越多,这都失眠上了。
这时候的杜敬璋岂止是操心,简直就是闹心,他闹心了就肯定要让很多人陪着他一块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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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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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染风寒
对于姚海棠来说,她不管外边闹成什么样,她只知道和园很安全,无风无雨无浪,只要安安生生地做完事,自然无事一身轻。甚至她渐渐开始养成了惰性,觉得这样的人生真是美好到了骨子里,多轻松安逸,多么不用思索与顾虑。
隔天就是单日,姚海棠唯一比较纠结的就是这件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去,午后她确实是有工夫的,想必杜敬璋也清楚,所以她不太好躲过去。要想不去理由得充分,要不然杜敬璋那人会很难搞定的。
关键是没理由,所以她只能老老实实地换张皮儿,换上男半蹦出去,等到了院子外头时她一说:“小的石头来给公子请安。”
“你就是石头啊,公子正在里边练剑,你过去吧。”侍卫抱以同情地看了一眼,最近杜敬璋心情不怎么好,据说是那天绕弯碰上个叫石头的小厮,会几招挺有趣所以叫来陪练。
通常杜敬璋心情不好的时候,侍卫们会尽量避免和杜敬璋过招,因为这时候杜敬璋肯定要发疯,一发起疯了他们就只有被*的份,所以侍卫才对这叫石头的小厮抱以同情啊在侍卫同情的眼神里,他依着侍卫指的方向过去,这时杜敬璋正拎着——秋水剑,好久不见了。姚海棠睁着大眼睛看着秋水剑,果然不负她所望,剑光盈盈如秋水,漂亮极了:“公子,我来了。”
剑势猛地一沉,沉到贴着地面时“叮”的一声响起后,杜敬璋整个人如风卷起了落叶一般在空中挑了几个漂亮的剑花,然后手腕一转还剑入鞘:“嗯,把棉巾子递过来,我先沐浴更衣了再说。”
还要沐浴更衣,早知道等他沐浴更衣完了再过来,他这爱讲究的的毛病看来是永远也不会改的:“是,我在院里等公子好了。”
“到书房去等吧。”说着杜敬璋一指书房门,然后又把秋水剑递给了姚海棠说:“把秋水剑挂回书房里去,好生捧着别磕碰着了。”
秋水剑平时杜敬璋几乎不让人碰,但这时候竟很自然而然地就递到了姚海棠手里,他的不加思索让姚海棠很理所当然地捧着,然后转身进了书房里。
留下杜敬璋自己在那儿摇头想不通,她好像总能让人轻易交托一些东西,摇头进了起居室后边的浴池里,沐浴更衣后杜敬璋穿着宽大的袍子进了书房,那清爽干净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是无比舒泰的,谁又知道这时正是他最为不舒坦的时候呢大部分时候,人的心情和表情不是一回事。
“坐着吧,别起来了。”杜敬璋见姚海棠起身,一看就是要行礼的样子,连忙挥了手让她坐着。
极其擅长于从擅如流的姚海棠立马就坐下了,当然别人这么跟她说,她还是会把礼行完,关键是眼前的是杜敬璋,长得不一样没事儿,可骨子里还是杜和,她随意惯了的。
“公子,我给你备了盏三花茶,你喝着看看。”三花茶其实是很多味中草药泡的茶水,甘爽清淡有一股浅浅的竹叶香气。姚海棠那天听方满仓说杜敬璋睡得不好,就想起这个来了,从前在现代她可不是睡得不好么,试过很多方法后最终还是喝三花茶最有效。
揭了茶盏,杜敬璋闻了闻说:“金玉花、勾山叶、眉娘、四王藤……”
这时姚海棠直想瞪杜敬璋,这个人少能干一点会死一样:“我知道公子擅用药,可有时候药不但能治病伤人,也能安神助眠。方师傅说公子睡得不好,我想着公子可能用得上,就沏了一盏。”
她说话的时候杜敬璋已经喝了一口,说:“味道不错,你有心了。”
喝了三花茶,杜敬璋就拿了一堆大瓶小瓶大包小包出来,其实易容和化妆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前后两个人。首先杜敬璋教姚海棠分辨每一个瓶里装了什么,然后又说起到什么作用。
这小半个下午,光是辩认这些东西就够了,在教东西的时候杜敬璋是个严师,非常非常严的严师。所以姚海棠要是认不全这些东西,或者是抽到哪个问的时候答不上来,杜敬璋就不会让她过关。
她记忆倒是不错,只是活学活用上头差点儿,把活学活用当死的也就差不多了,反复几次抽问后她就过关了:“公子,那我先走了,得去备晚饭了,公子也该差不多该用晚饭了。”
“不急,还早,你坐着我有事跟你说。”杜敬璋把东西收好了以后坐下了。
姚海棠就这么看着等他说话,可是杜敬璋好像在等她问一样,她只好问了一句:“公子有什么事请讲。”
这时杜敬璋才说道:“我要去晋山待一段时间,记得你的饭菜做得不错,晋山那边的厨子做菜不是很地道,想问你愿不愿一道去。要是园子里的事更要紧,你也别不好意思说,致安吩咐下来的事还是要先办好。”
晋山,听说皇帝要去晋山泡半个月温泉,看来杜敬璋是要随行的,姚海棠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公子可不可以容我考虑考虑。”
“这个自然,你先回南厨房去,要是决定了再说。后天走,你想好了就说一声。”杜敬璋其实也是随口一提,他只觉得自从云泾河回京起,他的胃口就越来越刁钻了,宫里御厨做的菜也时有不爱吃的。
从院子里出来,她特地绕了好几圈,确定没人后才到放了东西的角落里把脸上的东西擦净了,然后脱了外衣露出女装来,这才回了南厨房。不是她太谨慎,她这也是强迫症,杜敬璋从前教的,教易容的时候这也是其中一部分。
回了南厨房做了晚饭,待各处都来领完了食盒,姚海棠才回了屋里。这夜里竟然有月,照得处处一片寒幽幽地白光,她趴在窗口被风吹得额面全是冰的,到最后还是觉得自己脑子乱得一团糟。
不仅如此还头疼了,等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才发现自己发烧了:“唉,装什么文青,果然遭报应了,昨天晚上就不应该趴窗边啊”
她烧得浑身发软,可脑筋倍儿清楚,就是这样才痛苦,脑子清醒了,可身体不受控制,只能躺在床上等人来发现她。现在她终于知道那些所谓的“空巢”老人病倒在床上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多凄凉啊,病了都没个人来发现。
直到上午大约是南厨房的早饭开完了,方满仓才让人过来找她,开始以为睡过头了,等一听说她发烧了方满仓连忙来看她:“姚春雨啊,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
“睡觉不记得关窗了……”弱声弱气地回着话,觉得自己没多少力气,姚海棠只能尽量少说少动。
看着她这可怜样儿,方满仓笑道:“行了,我让他们给你找大夫去了,我看你歇两天,好在这时候府里事不多,要是忙乱起来连养病的时间都没有。”
继续弱弱地看着方满仓,姚海棠满眼感激:“谢谢方师傅”
“行了,你歇着,别谢来谢去的。”方满仓说话间就走了,回了南厨房还跟人说:“你们是没看见,平时笑得跟傻丫头似的,一病了也跟小猫儿一样,看着特可怜。”
因为下午的茶点和宵夜陈平益都会来南厨房取,所以姚海棠病了的事儿最终杜敬璋也知道了,一尝茶点就不对味,一问之下就问出来了。杜敬璋心中一动就想去看她,可走到门边又折回来了,她这回有事在身上,要是明摆着去会搅了她的事。
白天捱着没去,晚上一吃宵夜就又记起来了,放下桌案上的公文,杜敬璋说:“今天先歇吧,天冷早些安置。”
等安置好把陈平益打发走了,杜敬璋换了衣服才摸到了姚海棠门外,因为厨房里姑娘家少,一人一间卧室,这倒也给他行了方便。只是站到门外,杜敬璋又停了停,毕竟是姑娘家的卧房,冲进去多有不便。
但是这时姚海棠在屋里一通咳嗽,似乎都能把肝儿都咳出来了,杜敬璋一听伸手敲了门说:“唐瑶啊,是我。”
这话说得姚海棠一惊,然后才意识到是杜敬璋,可她没力气起床,只能特小声地喊了一句说:“我没力气起来,你推门进来吧,门没拴呢。”
应声推门,杜敬璋开门后在门口先站了站,他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为属下?不至于“躺着吧,别起来了。”杜敬璋见她要起来,思索的事儿就先放下了。
这时姚海棠烧还没退,全身软趴趴的,人倒一直是清醒的,而且是越睡越清醒:“公子怎么来了。”
要知道从前这人甭管白天夜里都不会进她屋里来的,哪怕是他们都已经说到要携手百年,那也是一直谨守规矩。当然了,从前她也没生过病,一直生龙活虎到如今,所以说有什么别有病,文什么别文青。
“听说你病了,原以为是办事去了,看样子是真病了。”杜敬璋一边说话一边示意姚海棠伸出手来。
“已经看过大夫了。”姚海棠心说你又不是大夫,自个儿还得等着别人来救,这会儿倒想着治她了虽然看过大夫了,杜敬璋还是给她切了脉,又问吃了什么药,然后才算完,等他要走的时候姚海棠咕哝着说了一句:“公子,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或许真是烧糊涂了,这个话真的不应该说的,可是说都已经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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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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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一个人
从前晚上一有风雨雷电之类动静比较大的天儿,姚海棠就会缠着杜和讲故事,这人讲故事的功力不是一般二般的深,通常神神怪怪的故事经他的嘴一出来,再寻常的也变得很有意思。
这夜里无雨无风,可是灯影被气流带得摇曳时,看着杜敬璋的背影随之摇曳时,姚海棠就莫明地想听故事了。杜敬璋还坑着她俩个故事没说结局呢,真不知道这人是有心的还是向来好吊人胃口。
回转身来的杜敬璋看着她,趴在被窝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眉目间有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眨着眼时火光就在她的眼里跳动,虽是病弱之时,看来却分外璀璨:“什么故事。”
咦,居然真的会答应,姚海棠脸上一喜,说:“讲青衣剑客的最后一点儿吧,只要最后一点就行了。”
“青衣剑客?”杜敬璋不记得有这么个故事。
其实那只是杜和跟据自己脑子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瞎编的,自从写了红楼之后,杜和说故事的能力就跟坐了直升飞机似的。所以这个故事杜敬璋不知道,只有杜和知道,姚海棠只能乖乖被坑了。
“那算了,我睡觉。”闷闷地应了一声,当杜敬璋问出这四个字来时,她又郁闷了,这个人不是杜和不是杜和……如此在心里循环了好些遍,最后姚海棠才扁着嘴躺下了。杜敬璋见她这样就摇头笑了笑,心里自是温软无比,在他心里给姚海棠下了个定义:“小姑娘、小脾气。”
摇头走到外边关上门,杜敬璋看着手里的铜环在灯下折射出来那一抹灿如金色的光芒,很轻易地就想起了姚海棠额面上的光晕,手指动了动轻轻抹过,接着他的眉头又挤到了一起。
他是个很清楚自己心思的人,所以当看着铜环眉心一跳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些东西——这个姑娘打动了他。甚至不久前他还在为自己两个属下和她之间的事认为她多有不好,但现在却很清晰地感觉到她打动了他。
“我以为自己不擅长动心思,原来也还有这方面的动静。”杜敬璋一路走着脸上带着很浅的笑意,只是是打动了,并没有其他。只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太平院那样的地方竟然也能开出这样的花来。
打动了并不意味着要做些什么,从小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明白身份这两个字是何等微妙。而且和自己的属下间发生些什么,杜敬璋认为这是非常不智的,这一刻间的打动很快就被杜敬璋抑止住了。
一个清楚自己的人更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风口浪尖之上何等招眼,行差踏走只半步这辈子便会葬送在浪底再也翻不起水花来。
“四和,手要狠、心要冷、笑要清澈、眼神要干净,出身不可以选择,你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让自己没有弱点、没有缺点,这样才可以活得长久,明白吗?”
这是杜敬璋的母亲死前说的话,雍容的妇人担心她走后,自己两个年幼且善良的儿子会受伤害,所以跟大一些的杜敬璋说了这番话。
最后的一句是:“照顾好小七,照顾好自己”
但是最后小七没照顾好,他也没能照顾好自己,受了很多伤,碰了很多壁后他才明白一件事——自己的身份太过扎眼,是人人都恨不得上来踩一脚的扎眼。在兄弟们眼里他只是一根刺,通常只会扎得他们生疼,又何来兄弟之情。
那以后,他首先学会了笑,眼神干净、笑容清澈,他首先做到了这一点,再然后渐渐地手狠起来、心也冷硬了起来。
“这条路只适合一个人走。”杜敬璋说完这句话后静静地回到了园子里,次日就通知了东厨房肖大厨跟他一道去晋山。
知道这个消息时,姚海棠趴在被窝里只感慨了两声,以为是杜敬璋体谅她在病中,所以才让肖师傅一块去。她还挺高兴的,却没想到从一开始杜敬璋就是决定了一个人一生一世走一条孤绝之路的。
病没好全前她不能去厨房里,虽然已经好了大半可以动可以跳了,但厨房里就是有半些咳嗽也不能进,万一因此让大家伙儿都染上了那就不好了。
趁着这工夫,姚海棠决定上街走走,从来起就没好好上过街,其实这京城她也多是不熟悉的。只是没想到转来转去转到司珍坊了,司珍坊十五以后才会开工,这时闭门无人处处都是安静的,她在门口看了看就往回走。
小巷里安静时,声音总容易分外清晰,到另角时正要往外走,姚海棠却忽然呼得外边有声音,就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敬玠,父皇带着兄长们都上晋山去了,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不宜大动,老四那边因为老大的事儿处处都盯得紧,你也知道他在朝堂上发了回疯,撒得老大连门都不敢出了。皇上那儿还把老大罚了顿狠的,老四这还不算消气,这时候但凡是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带来麻烦。”说话的正是杜敬玠和慧思公主。
然后就只听得慧思公主说道:“我那些哥哥们里,没几个好东西,看着儒雅温和的其实是狼,看着跟神仙一样的其实是魔星,他们斗他们的我们先看看有没有便宜捡。我那大哥那儿倒是可以多看着点,至于老四,他那人八百年的不出错,想找他的茬不容易。”
接着慧思公主后头,杜敬玠说:“老四可用,他的身份才是正统,别人再争在身份上就争不过他去,他姿态也摆得好。不过老四不好用,他比谁都明白,手眼比谁都多,管得也太宽。”
“老四不行,太过名正言顺用不得。”
这句话后声音就渐渐听不清了,也不知道是巷子里还是墙里边的园子里,总是这些话让姚海棠有些心惊肉跳。她似乎记得有谁跟她说过,六王爷的名字就是杜敬玠。
他们的话听着就像是要做一些什么搅浑水的事,而且肯定还会对局面不利,不过大概也不太会动杜敬璋:“他不就是个王候家的公子,用得这么费心思么,这个什么六王爷的心也操得太大了点。”
有太平院在,姚海棠可不相信乔致安会这么笨,这个人比鬼都精,八成儿什么都清楚,正在哪个地方冷眼看着这两人整出什么来呢。这么一想姚海棠就轻松了,转了个弯预备朝南隅去,自打去年进了和园,她还一直没回去瞧过。
到南隅外时又想起陈司来,不由得心中一阵黯然:“他还帮我挑过水呢,好人不长命……陈司?”
姚海棠赶快几步走上去,因为前边的人她看着十足十的像陈司,前面的人听见她喊竟然还跑了起一,她一急就也撒开腿跑了,可是她这要功夫没功夫,要力气没力气的,又逢着感冒刚好那有那能耐追人。才一条巷子没跑完,她就扶着墙喘气儿动弹不得了。
“难道真的是陈司,他没死?如果不是陈司跑什么,跑了就说明有鬼,只是为什么乔致安会布置下来让杜敬璋以为陈司已经死了,还是陈司是借这个机会从太平院脱身?”姚海棠以为是后者,因为她也觉得乔致安不会有欺瞒杜敬璋的时候,而恰好不管是杜敬璋还是乔致安,都需要用这个来当做突破口,用这个借口来做一些什么事。
虽然她对朝廷里的事情不是太熟,但是她也渐渐能想通一些东西了,太平院的人不会这么容易挂的。姚海棠想着又是长出了一口气,嘴里忍不住哼叽道:“跑什么跑,说明白不就行了,难道……噢,得见而不识,这是太平院的臭规矩。”
这件事当时她很快看过说过就算了,只是等杜敬璋从晋山回来时,她忍不住说了一句:“陈司在京城没事吗,他不怕被人认出来啊,其实他光明正大的在职,这样脱身也没有用吧?”
“什么?”听到陈司,杜敬璋感觉很意外。
听得杜敬璋问,姚海棠就说:“那天我在南隅那边看到陈司了,我一喊他还跑,难道是家里人还在京城没来得及出去,要过一段时间再走吗?”
闻言,杜敬璋双眼直视着她,一字一句地往外蹦着说:“你是说陈司还在京城?”
点了点头,姚海棠说:“是啊,我应该不会看错了吧?”
其实她应该问的是“应该不会说错了吧”,这样才比较准确这还不算,在杜敬璋思索着陈司的事时,姚海棠张嘴就把慧思公主和杜敬玠的事说了,其实她不知道和杜敬玠说话的就是慧思公主,但是她一说“玉儿”,杜敬璋一听就明白了。
无心人说话有心人来听,当然能听出味儿来。
这两件事一起说出来时,杜敬璋对慧思公主和杜敬玠一点也不在意,很明显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是陈司的事他不知道,或许他应该问问乔致安想做什么什么“这些话你没跟别人说吧?”杜敬璋问着似乎想从他这里找答案的姚海棠。
见姚海棠猛地摇头后,杜敬璋说道:“把这两件事都忘了,下去吧。”
“不教易容了?”
“这段没时间,等得空了再跟你说。”杜敬璋看着她很乖实地点头出去,心头突如其来的一阵迷惘,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在他心头的东西,这时却莫明地出现了…… 是否要问自己一句为何?
答案太过清楚,又何必问呢,杜敬璋望着窗外的晴空,头一回觉得孤独这两个字面目可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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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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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很温暖
(捂脸,我错了,昨天忘记上传章节了,我完美的更新记录啊)孤独自然是面目可憎的,当姚海棠穿着男装捧着茶点过来时,杜敬璋更觉得柔软也是面目可憎的,甚至很可怕,比他所遇上的任何事都更加可怕。
从来没有人让他像现在这样温软过,不是说没人给他送过茶点,没人关心过他,而是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会像她一样笑。笑起来时小脸上满是光辉,笑容发自内心而不存目的时,就应该是像这样的光辉。
她不美、不艳、不倾城与国,但很温暖。
温暖这两个字太过柔情,杜敬璋叹了口气,他明白不该拥有,但一旦在眼前出现时,才知道无法拒绝:“唐瑶。”
“嗯……公子。”差点儿就叫出杜和来,姚海棠心说幸好自己爱换名字,要不然马甲都不披,容易串角色的。
“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杜敬璋问道。
是答没有呢,还是答处理好了,姚海棠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答道:“还没有,再得过些时候。”
点了点头,杜敬璋又接着说道:“办完了事后愿意留下来吗,留在我身边?”
这样的话对于杜敬璋来说就是终身之约了,做为唐瑶的姚海棠是太平院的人,并不能算个正经的出身。以杜敬璋的身份来说,寻常的名门淑女都难以做正室嫡出,因为他是天底下身份最贵出身最好的正室嫡长他是东朝皇帝的嫡长子,当然他有兄长,但只有他才是正室嫡出的皇长子。做为皇长子,他的人生并没有太多自由,得到世间最贵,失去的是人生最贵,这不是等式只是置换。
但是他的话很大程度上,姚海棠并没有听明白,对于她来说,终身之约就应该是像杜和那样:“海棠,我们先订亲吧,订亲后三媒六证过了礼再八抬大轿来迎你”
虽然那时候老是拿这话来调侃她,但杜和的意思再真切不过,所以她明白。也因此杜敬璋现在话里的意思她不明白,于是她点头说:“好啊”
做厨娘嘛,离不开她的厨艺了,她会顺便把他这忘事儿的毛病给彻底根除的,就算不用器,她觉得也总有一天会想起她来的。
“太平院那里要我去处理吗?”杜敬璋总是惯于让身边的人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所以他才会这么问姚海棠,他不能给身边的人太多自由,但至少能让他们有选择。
用力摇头,这要是真去了就穿帮了,姚海棠笑眯眯地收了食盒说:“不用,我自己去办就好了,公子事忙,这点小事就不用公子操心了。”
总是这么爱笑,杜敬璋注意到她从进入到自己视线里开始,脸上的笑就一直在,虽然时有变化,但总让人感觉温暖灿烂:“你办好了事再跟我说,园子里的事到时候再安排。”
“呃,好”其实姚海棠算是没怎么听明白杜敬璋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反正糊里糊涂地拎着食盒回了南厨房。
接下来的几天杜敬璋都不在和园里,时不时地听人说上一句关于四公子如何如何掀起腥风血雨的消息,但其实杜敬璋一直在宫里的含光殿里连门都没有出一步。
含光殿是东朝的皇后殿,杜敬璋的母亲就曾经住在这里,之后皇帝再立皇后时,皇帝依旧把含光殿空了下来,只除了杜敬璋和一些老宫人外,旁人并不被获准进来。
这样的殊荣世间哪里还有,但是杜敬璋并不会认为这是殊荣,当所有人都对他虎视眈眈时,他轻飘飘创立了太平院,又轻飘飘地离开了,最后留下那句“愿有太平天下,只求纵情山水”。
“母亲,就算事情过去经年,我还是无法谅解。”
“所以,当他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给我时我拒绝了,这些年他也断了念头。母亲是对的,就算再无法谅解,我也必需承认,我和父亲有相同的脾气。我从不说什么,而他从不解释什么,依旧是慈父孝子天下榜样,我们都一样虚伪,非常虚伪”杜敬璋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如果自己说这些话,必定带着几分憎恶,但现在说来竟然是静井无波了。
祭日供奉七天,杜敬璋再从含光殿里出来时,看到的是一片朗朗青空,他在含光殿的台阶上站了站,忽然发现自己肩上压着的东西少了些。有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放下并不难,无法谅解并不意味着不能放下,放下了自然就轻松了一些。
“公子,皇上派了罗公公来探了几回,罗公公大约是要请公子过去。”陈平益垂首恭敬地说道,在宫里陈平益的规矩要更好得多。
听着也没应,杜敬璋沐浴更衣再出来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已经在外边候了一会儿了:“公子,您可是出来了,皇上知道公子今日出含光殿,这才派了咱家来候着。”
“嗯,走吧。有日子不见罗公公了,罗公公一向可好?”杜敬璋惯于多说一两句,有时候多一句少一句能体现出不同来。
只见罗公公听了这句话满脸高兴,从杜敬璋这里得到的是别的公子那儿看都看不到的平等以待,至于恭敬那反倒是虚的:“劳公子惦记着,咱家哪能不好,这些年承蒙皇上体恤,办的事越来越少,歇得越来越好,自然就什么都好了。倒是公子在外不易,反而是要多加小心。”
多年前罗公公是含光殿里的太监,对杜敬璋本来就存着几分好感,这时自然是情真意切的。
一路到东正殿时,杜敬璋在东正殿外停了停,然后才举步进去躬身行了一礼道:“儿子给父亲请安。”
看着杜敬璋,皇帝挥了挥手说:“起吧,过来坐。”
“是,父亲。”
甫一坐下,就听得皇帝说:“你身体养好了吧,从去年养到今年,不管是身体还是脾气也都该养平顺了。”
“回父亲,好了。”杜敬璋点头应道,表情无喜无怒一片平静。
“那就回去应差,京里防备的事别老让他们拿着奏事章来问朕,朕还不得差人转到你那里。还有,你也不小了,别再跟朕说你没那心思,该成婚了。”皇帝从前最头疼杜敬璋不愿意继承大统,后来一想算了,儿子这么多,未必就只能指望他,后来就头疼杜敬璋不肯成亲。
不过杜敬璋的身份摆在那儿,未必他说不要,余下的那就不把他列做最大的竞争对手,一说立太子,大臣们就会说立嫡立长立贤。杜敬璋这三样儿可以说全占着,大臣们是向着他的,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杜敬璋是第一任皇后所出,没有人比他更名正言顺。
“是,父亲。”
皇帝听了直摇头,接着就不说话了,两父子脾气一个模样,所以皇帝了解息这儿子,多说无益,看来还是得再缓缓:“老大那边,差不多就算了,他不成器我也不指望他。”
这话在杜敬璋意料之中,于是点头应道:“是,儿子明白,这些日子已经稳下来了。”
待到吃好了,皇帝就让杜敬璋回去歇着,三天后回京城防御守备营。
从宫里骑马出来,杜敬璋发现自己开始心软了,今天用饭时他看着皇帝渐渐泛白的头发竟有些出神:“平益,你父亲多大年纪了?”
“回公子,四十有二。”陈平益虽然意外于听到这个问题,但答得还是很快的。
“白头发了吗?”杜敬璋发现自己今天过于感性,这不太好。
愕然地听着这问题,于是陈平益觉得自己或许明白点了什么,便答道:“自然是有的,父亲年轻时太过操劳,头发多半已经白了。总劝他不要下地干活,可他就是闲不住,成天在地里忙活,好在精神头还不错。”
应了一声后杜敬璋没有再说话,骑马回和园后安安静静地睡了一觉,再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练完剑陈平益照旧端了早点来,杜敬璋一尝还是姚海棠做的,就顺顺溜溜地吃完了。
吃完后杜敬璋在书房里坐了很久,然后叫了陈平益进来说:“平益,你叫人去传信,让骁骑营张连城、忠字营许合广和廷卫严奉生到和园来一趟。”
应了这差事,陈平益就明白,他们家四公子这头猛虎终于睡醒了,虎啸山林时山间总有一番鸟兽散。陈平益赶紧让人去通知了京城防御守备司的副御使,让他去请张连城和许合广、严奉生三人来。
其实陈平益有时候还是不太了解杜敬璋,杜敬璋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会让自己太过招人注目,他要做的是稳稳把事情处理好。京城的水已经很浑浊了,不能再搅下去了,有些事已经够了。
“公子,言行云在外求见。”
一听是言行云,杜敬璋就挥手说:“传他进来。”
进了和园,言行云就赶紧溜进了书房里,满脸喜色地说:“公子,我们找着九公子了。”
这话让杜敬璋立马站了起来,连忙问道:“人呢,既然找到了怎么不把人带回来。”
“九公子同样为迷尘剑所伤,一直在桐洲一带,桐洲太过偏远,怪不得这些年一直没有找到九公子。九公子对我们一行并不是太信任,我们也不能用太过激烈的手段,所以……”言行云的意思是,看来公子不得不出借秋水剑了。
(一直有同学问什么时候会相认,我一直觉得这在于海棠,倘若她不是那么执拗与纠结,不是那么懦弱与迟疑,或许已经相认了许久。
但是那样相认的杜敬璋还是杜敬璋,不会是杜和,说了就会想起吗,不会的。别人说的和自己想起来的永远是不一样的,因为海棠要的是杜和,海棠现在就像是钓鱼,要下饵料要等待,要学会一点点适应杜敬璋的身份和他所成长生活的环境。当然,咱们小海棠最想做的还是——把杜和拐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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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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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争不来
把秋水剑给了言行云,杜敬璋看着空落落的墙壁叹了口气,然后对言行云说:“致安什么时候去桐洲的?”
“五天前,因为公子不在,府里没人敢做主出借秋水剑,所以乔院长先去了,让我在这等公子从宫里出来,然后再把秋水剑送过去。乔院长大概还是担心……担心有人对九公子不利,因为公子的倾向太过明显。”言行云不仅答了话,还另外说了些,这就是言行云通常要被杜敬璋说不成器的原因之一,话多不是太过优秀的品质待言行云走后,京城防御守备司的副御使一行就到了和园里,杜敬璋一一见过了,吩咐了一些事,又安排了一番,这才跟张连城一行人说:“两天后我回守备司,有问题吗?”
“回公子,没有。”
对于自己的属下,杜敬璋向来是很满意的,他带出来的人总能持身正、立身直,不说清廉干净,但至少都是能办事的人。
“六王爷那边暂时不要管,这是太平院的事,他们自然会办好。你们要记住,你们防御的是外敌,守的是京城明面上的安稳,暗地里的事让太平院去办,在这上面你们不如他们钻得深。致安不在京城,太平院有什么事你们要多配合,其余的也没什么事。”杜敬璋说完就和几个属下谈了些家常和这几年的变化,然后才起身送了他们出去。
折返回院子里时,又看到了那片梅林,这才记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姚海棠了,也不知道这姑娘的事办好了没有:“平益,今天是单日吧?”
“是,公子。”陈平益心里奇怪,怎么公子忽然关心起时日来了。
“嗯。”那就说明姚海棠会过来,那天谈完话他跟姚海棠说过,以后还是逢单日午后得空了就过来。
回了院子里,杜敬璋才想起一件事,上元已过,诸蕃王该回京了,今年怎么还没有动静:“平益,蕃王们不归京,是不是宫里下了什么旨意?”
点头应了,陈平益答道:“回公子,是。皇上说今年是太后娘娘六十寿辰,留蕃王们到三月贺过了寿辰再归封地去。”
圣君万岁怕是动机不纯,杜敬璋想了想说:“这段时间管好府里的人少出去,出门了也别过多接触各府的人,府里自行安置好,这段时间怕是有异动。”
接着陈平益又说道:“是,对了,公子,昨天齐大人来找过您,我见您睡得好就没惊动,请齐大人今天再过来。”
“如果午后齐晏来你就让他后天到防御守备司找我。”午后,还是留给自己吧,杜敬璋现在觉得午后的时光倍加舒坦,就不必再多个齐晏了。
不过今天午后,杜敬璋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姚海棠来,他一想趁着午睡地工夫过去看了眼,才知道这姑娘正在那儿发威呢原来她发起威来还挺悍,这悍劲儿看着只让他觉得生气十足,有趣得很。
聒噪的姑娘原来也是挺有意思的“胡说八道,新月才不可怜呢,你们不觉得最可怜的是那位小姐吗……”姚海棠讲了《新月格格》的故事,只不过把格格、公主都改成了世家小姐。
故事一讲完,姑娘们无比同情新月,可是姚海棠不同情,关于这点其实完全怪她自己,非要讲原版,结果大家一个劲儿地同情新月。要是她讲的是《新月格格之XXXX》那就没人同情新月了,八成儿都得异口同声地怒斥新月这圣母小白花儿。
所以她现在在很努力地扭正大家被她歪曲了的三观,她可不想当千古罪人。
“傻”要别人齐齐认同自己的观念,她不是啥是什么,这姑娘原来就是个知道理,但到了事儿里时却又糊涂的。那回还跟他说不能用自己的想法替代别人,眼下自己替代上了。
不过她这张牙舞爪的小模样儿看着还真有意思,而且感觉很熟悉,又是熟悉,明明已经很熟悉了,可他还是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着她在讲故事,杜敬璋就转身走了,走前却听得这样一番对话:“那你是说男人不可以三妻四妾?”
“我……没那个意思,不过我不能接受。”姚海棠说得很直接。
“可是有本事的男人个个都是三妻四妾,春雨,难道你甘心嫁个种地的、摆摊儿的?”有姑娘这么问道。
闻言,姚海棠想了想说:“那我宁可嫁个市井之人,至少日子安生,晚上睡得着觉。嘻嘻……最重要的是,不用太打扮,梳头化妆穿衣都好麻烦啊”
姑娘和大妈们齐齐鄙视她,最后有个大妈抓着姚海棠的手说:“我看春雨就是懒,别的什么也没有,懒得打扮,懒得争宠夺爱。”
另外一个大妈说:“我看她是争不来,她脑筋笨得很,让她想事都不怎么转弯,要真是争起来夺起来,她就得头一个被人吃了都不带有骨头渣子吐出来的。”
“我没那么笨吧”姚海棠心说自己也不至于白到这程度上啊。
“不是没那么笨,是比那么笨还要笨。”姑娘们笑作一团取笑着姚海棠。
捂着脸,姚海棠“嘤咛”了一声,羞愤地瞪着姑娘们和大妈们说:“我也可以很聪明的,只是笨一点比较省事嘛,不用想那么多猜那么多,多舒心啊天天争来斗去的累死人了,那样会死得早的,可是我想活长一点活久一点,人生好比偷来的,多活一天都得为自己活着。要真为争夺一个人活着,那以后老了想起来,人生多悲惨啊”
于是姑娘们和大妈们都被她带沟儿里了:“也是,这样还真没意思,看来还是咱们普通人家儿好,一夫一妻,多了也娶不起,这样最省心了。”
用力点头,姚海棠长出了一口气,这下三观总算正回来了,她没做成千古罪人。
她无心的一番话让杜敬璋沉默良久,他确定一件事,大概姚海棠并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他说的“留下”,大概在她看来只是从太平院出来,以后在他羽翼下过平常日子。
“这样也好,她们说得不错,你确实争不来。”杜敬璋心生怜意,他咬着不成婚,但并不代表以后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他的婚事选择的范围非常窄。
每一个愿意投身于他羽翼之下的,他都将尽责保护,但他羽翼之下不收无用之人:“唐瑶呢?”
他想问自己的是,如果不收无用之人,唐瑶的价值在哪里,会做菜,熟知他的胃口?摇头缓缓走着,竟不知觉地走入了梅林里,这满眼的花朵开得比那一天似乎还要好些,极盛为极衰之始,杜敬璋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非常苍凉。
这时才始知化身作唐瑶的姚海棠有什么作用,那便是让他:“温而有所思。”
一笑如梅,不言不语之间自是一番暗香盈盈,公子从来倾城。倾城的人通常有倾国倾世的孤独,杜敬璋此时大概离那样的孤独不远了。
二月初时九公子杜敬玱归京,他没有先回宫,反而是先到和园归还了秋水剑,这个彼时干净天真而又跳脱的少年,如今眉目间已有了风霜。一见到杜敬璋,他称了一声“四哥”,接着便满面泪流:“四哥,当年你的话我不懂,现在我懂了。”
“把你的眼泪擦干,这个京城里没有谁相信眼泪,小九,你该长大了。当年风雨我护着你,现在你要自己保护自己,明白吗?”杜敬璋看着自己最年幼的弟弟,心头一阵惆怅,看着他们羽翼渐丰满,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
只是偌大的天下哪里容得他功成身退,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死局,谁也不能半路退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周全,不管是自己还是他羽翼之下的人。
“是,四哥,我懂。”杜敬玱擦了眼角的泪,再站起身来坐下时,脸上又有了笑容,似乎还是当年那性好嬉闹的少年郎,只是世事在他眉目间烙下的痕迹只怕是再也洗不去了。
细细地看了几眼,杜敬璋说:“既然回来了,这一路上有没有想过回京了要怎么办?”
这时杜敬玱站起身来深深地施了一礼,神色间分外肃然地道:“四哥,我要太平院。”
“你应当明白,太平院眼下的一切都掌握在父亲手里,就是我也鲜少再用太平院来办事。”杜敬璋说道。
“在所有人心里,太平院永远是四哥的太平院,所以我先告诉四哥一声。父皇那里,我会自己想办法,四哥千万别帮我,从今以后我来替四哥担这世间的风雨,可好?”杜敬玱终于明白,依靠于别人的帮助总是很难以成事的,只是最终他还是要依靠于杜敬璋的帮助,太平院就是杜敬璋给他的最大助力。
“我一直在等这么个人出现,如果你想做这个人,可以,拿出相应的能力和担当来。你要知道,我不会把太平院轻易交给任何人,就是我许,乔致安那关你也过不了,在说服我之前,先说服致安吧”
只是乔致安哪里是那么好说服的,杜敬玱要走的路太过长远,说不需要帮忙,但他又如何能袖手旁观……(叮咚~~~那些担心老四会当皇帝的人不用担心了,其实老四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当皇帝,他其实内心里是个挺别扭的孩子,认为“你把最好的留给我,我拒绝”就是最不原谅他那位父皇滴方式。但是他又不能看着江山天下因为他拒绝而陷入动乱,所以他一直在稳定局面,找一个合适的人继承大统,而那个人又必需能让他安稳地退出这死局里老四不管做杜和还是杜敬璋的时候,其实都是很抽风的啊有木有啊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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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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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麻烦
在和园每个月每个人有两天轮假,姚海棠直到二月才想起轮假的事来,然后就问了问方满仓,方满仓告诉她南厨房轮假只要跟他说了就行,想什么时候歇就什么时候。
一听这个姚海棠挺高兴,估算着那天还能到周边去玩玩,这时正值处处花开柳绿的时候,*光好得勾得人想往外跑。可是她才问过了轮假的事,就忽然有一天有人跟她说:“春雨,有人来找你,说是你家亲戚,好像找你找得很急,你赶紧出去看看。”
亲戚?姚海棠想了好半会儿也没想起来,就一没爹没**孩子,哪儿来的亲戚到了侧门一看,原来是刘罗生,只是这会她易着容,也不好就这么直接认,哪了跟刘罗生说:“刘坊主,小瑶她出去了,要么等今天的活做得了我跟她说让她上你那边去,正好她还有两天假。”
于是便见刘罗生连连说“谢谢”,姚海棠也惦记着这件事,等晚饭一做好了就赶紧跟方满仓说自己有点小事,需要歇几天。方满仓也没多想,只让她记得早些回来,而且要把杜敬璋早餐和点心要用的都记下来,不至于让厨房里做岔了去。
等把南厨房的事情安排好了,姚海棠就赶紧回了南隅,换了衣装后才到普生器坊去。她一进去刘罗生就看见了她,连忙迎上来,那就像见了救星似的:“小瑶啊,我这是求你来帮忙来了。”
看着刘罗生满脸为难的模样,姚海棠就猜想是器坊里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不应该是刘罗生搞不定的:“当不得求字,坊主有什么事儿直说就是了,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当明白我的为人,有事还不是招呼一声就得了。”
见姚海棠还是这么副好说话的脾气,刘罗生脸色就稍稍好看了一些,接着侧了身把姚海棠领到一边去说:“我接了个棘手的差事,想来想去只有找你帮忙了。”
“拒不了?”姚海棠立马就想到了要问这个。
只见刘罗生略带些愁闷之色地摇头,然后说道:“也不曾想过这是个给我挖好的坑,普生器坊太过惹眼,在京城里根底子又浅,我为人再圆融交广也总抵不过利益二字的诱惑。一时间跳下坑去,就不好再爬出来了。”
非来找她不可,看来是治器,姚海棠想着就问了一句:“具体是什么原因就不要再说了,先说说做什么,看我做得来做不来,我总也不是什么都会的。”
“是长梦钉,事主在床上躺了五天,那户人家又不太好得罪,而且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是……”刘罗生说到这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六王爷的爱妾,那位肚子里还怀着六王爷的骨肉,所以这事很麻烦。如果小瑶有顾虑那这事就此打住,毕竟这件事确实会惹来麻烦。”
但是这件事让姚海棠很疑惑:“为什么不去找司珍坊,司珍坊不是司制天下器么,以六王爷的身份找司珍坊再自然而然不过。就算不是司珍坊,那也可以到各大器坊去,毕竟六王爷找他们方便一些。”
“所以才说这是坑,很大一个坑。”刘罗生一声苦笑之后又是一生长叹,而后半晌无语。
对此,姚海棠也跟着一声长叹说:“长梦,其实也不怕坊主笑话,我对器伤知道的并不多,上两回能成那是因为对那些比较了解,别的真不太能成,不知道长梦钉有没有什么讲究?”
听着姚海棠这问题,刘罗生就一挥手领着姚海棠进屋里去:“我手里倒有原物,是六王爷那边派人送过来的,你看看再说吧。”
进了屋后,刘罗生取来了一个匣子,打开来后把里边的东西递给了姚海棠。接过那青铜所制的物件,姚海棠细细打量了起来,她一边看一边琢磨这东西有点儿眼熟。
好么,给杜敬璋做了不少眼熟的东西后,她终于也碰上一件眼熟的了,看了良久后她心道:“好像是在铜器上见过的哪个时代的铭文,只是这些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手上的东西呈钉状,最顶端有一个铜钱大的圆顶,上边儿刻着那些让姚海棠眼熟不已的铭文。她认识的古代文字不少,见过的铜器、玉器类祭器和礼器更不少,但一时间真想不起来是哪个时代的。
在现代,姚海棠的外公外婆都是强人,她从小在外祖家长大,从小看的不是各类真品,就是看着外公外婆仿出各类仿品来。外公外婆总是带着她去各大博物馆,回来后再领着她一块了解每一样器物的来历,每一样东西如何仿制才能天衣无缝,最后带着她一块仿制,虽然那时候多是旁观,但她的记忆历来很少出错。
“小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见姚海棠拿着东西很久没说话,刘罗生就这么问了一句。
摇了摇头,姚海棠说:“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我得仔细看看才行,我拿到南隅去想想,等明儿早上我再跟坊主好好说.”
拿了长梦钉,姚海棠夜里反倒有些睡不着觉,她总是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不肯死心,甚至不肯入睡。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解开长梦钉的疑问已经不是因为任何原因了,就只是她自己有疑,不解开她得挠心挠肺至死。
为此点了灯披衣坐起,姚海棠拿了长梦钉坐在窗前:“我还是觉得这跟做梦似的,普通的铜器加上纹路加个名字就可以操纵人生死存亡,这怎么跟神怪小说似的。”
“神怪小说?这……很像古代传说里魇的形象,也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了,不过什么可以克制住魇?”古代传说里魇有两种说法,一是怨灵还归没有腐坏的肉身后化作的恶魇,另一种是时常在梦里出现,以各种景象迷惑人沉迷于梦里的梦魇。
“难道要錾个光头和尚,不对,和尚不管这个,收小鬼小怪的事儿都是道士来干。道……太极八卦镜,要不试试,可是万一不成很麻烦的,那个六王爷可不是什么好鸟。”姚海棠支着下巴,看着长梦钉出神,忽然想起有些器是不止用一次的,不知道这个还有没有用。
第二天清早,姚海棠就敲开了普生器坊的门,跟刘罗生说:“坊主,这个长梦钉还有没有用,我的意思是它还能不能用来让人长睡不醒?”
清早就被问这么个问题,刘罗生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等听明白了立马回话说:“用处不大,你晚上扎自己一下,最多晚上睡得沉一些久一些,别的倒没什么了。”
“那就说明还有用,本来也不能在人身上试,回头把大黑借给我。”大黑是刘罗生的爱犬,不过最近失宠了,因为刘罗生没工夫爱它,烦都烦死了可是爱犬毕竟是爱犬,等姚海棠说明白要拿大黑来做试验,就连忙说:“我待会儿让人上街买一只回来,你别折磨大黑了。”
对姚海棠来说什么都成,就算有人来自告奋勇她也干,一钻研起来她也可以很疯狂的:“那行,我去找个镜坯子来,待会儿我錾两面铜镜,好了坊主两面都拿去启灵,先试过有用了再送到六王爷那边去。”
现在对启灵的费用,刘罗生已经学会不心疼了,在这上面投入的总会再挣回来,现在是要命的时候了:“小瑶,那就全靠你了”
“小事一桩不用挂在心上,而且成与不成我也没把握,先试试看吧。”姚海棠实在不敢确定,毕竟这是她完全不了解的领域,或者她是不是应该抽空去看看启灵的过程,那样就有可能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浮梁山的四方堂就在京城不远处,大约一天可以来回,姚海棠下午錾好了太极八卦镜,第二天下午就启灵成功拿回来了。取回了八卦镜,姚海棠就和刘罗生一块试,被长梦钉扎的当然就是那新买来的大花——一只大花狗。
扎过之后,大花倒地不起,拿来太极八卦镜滴了一滴大黄的血在铜镜上,血很快被吸收得一丝不见。没隔多久,太极八卦镜闪过一层微弱的白光,但是大花没反应“怎么会这样,这是没用吗?”姚海棠心说白光都出现了,不应该是白光一闪,大花又重新生龙活虎了吗,怎么可以这样让人失望不仅是她失望,刘罗生也很失望,同时庆幸没拿大黑试,刘罗生的抗压能力已经越来越高了,这时候还能想起大黑的事来,还庆幸“小瑶,看来是没用啊,没关系,一次不来再来一次,总有能成的时候,我相信你”刘罗生虽然满怀失望,但还是对姚海棠抱以了期望,毕竟这两件太极八卦镜都启灵成功了,而且四方堂那边说这是镇灵辟邪之器。
姚海棠长叹一声,她还满以为自己摸着了器的门道儿,没想到还是白给……真的白给吗,看着大花,姚海棠欲哭无泪:“行,那我再试一……咦,坊主你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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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被坑了
这一声“咦”是带着些惊喜的,这回的太极八卦镜她没有刻什么还魂、醒梦一类的名字,而是正儿八经地刻了太极八卦镜五个小篆。她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必需要取相对应的名字才可以,开始还以为自己失败了,却原来是成功的。
太极八卦镜在古代多用来镇宅驱邪,在神话传说里但凡是妖魔鬼怪被太极八卦镜一照,一定会现出原形来,而且会被收服。所以她才拼着冒险一试,没想到还真成了再看大花摇摇晃晃像醉酒一样地站起来,然后叫了两声撒着欢就跑远了,刘罗生一拍大腿满脸喜色地说:“果然成了……成了,小瑶,你可真是我的活菩萨,我赶紧去六王爷府上送铜镜,等送完回来我再好好谢谢你。”
连连摆手说不用了,姚海棠思量着明儿早上还得回去,今天就先留下来等消息,用在狗身上能成,用在人身上她暂时还不知道。既然做了这件事,当然希望事情已经办妥当了再走人。
不过没多久刘罗生就回来了,脸上自是满面春风,带着点小得意:“小瑶,六王爷那爱妾已经醒了,除了饿半点事也没有,这会儿大概正吃东西吃得欢实呢。”
一听醒了姚海棠就安心了,那就证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这回的铜镜她没有錾还魂、醒梦之类的字眼,而是方方正正在錾上了太极八卦四个大字,用的是篆体。
在大花身上试着有用,她心里还是没底,人好了才算是完事儿,那她明儿能安心回和园去了,姑娘们和坊工们也能回来上工了,各归其位:“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呢。”
“经此一事我算是明白了,在京城没底气行不通啊,看来我也得给自己找个后台了。虽说搭不上太高的,总也得搭个有手眼通天的,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被人踩成了渣子。”刘罗生感慨顿生,其实他早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能搭得上谁。
闻言姚海棠也直点头,这也是个事儿,再一想普生器坊原本好好的,事儿全是她搅出来的,于是她很不厚道的骂了一句杜敬璋。别问她为什么要骂他,反正就要骂,他要一直是杜和该多好,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得怨她自己,牛脾气一根筋儿,姚海棠最终想了想说:“坊主不妨去司珍坊试试,言公子其人倒是好相交的,而且也重工识艺。”
“那只会给言公子添麻烦,言公子其人大好,可不是谁都能攀得上的。我知道小瑶也是一番好心,这事我还是自己先琢磨琢磨,总会有出路的。”刘罗生哪里不知道言行云那边是最好的选择,可言行云一是宰相公子,二是司珍坊司任,小小一个普生器坊哪能让言行云出手呢。
说实在的,姚海棠知道最好的选择在哪里,当然是齐晏,齐晏跟刘罗生本来就熟,有杜敬璋为座师,就有太平院做靠山,太平院的靠山是谁,皇帝谁能跟东朝皇帝争,谁有这胆儿争,可是她明白这会给杜敬璋惹麻烦。
这时风口浪尖上,虽然他在和园里还是一惯的平静,可满朝风雨之中和园也不会半点风声没有。她时常听着园子里的人们谈起,杜敬璋在外边做了什么,又掀起了些什么,所以他只是看着风光无限,但其实处境并不太妙。
“坊主,要有什么事尽管去和园找我,只要我没离开,但凡是有什么忙我能帮得上的,绝对不会推辞的。”姚海棠最终只能这么说话。
但她这话已经挺让刘罗生高兴了,正待刘罗生要说话时,却忽然听得外边有一阵齐整的传来,越走越近后忽然消声了,姚海棠下意识地往门外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随着姚海棠这举动,刘罗生也看了一眼,于是也觉得浑身发冷,普生器坊的外边满是青衣侍卫皱着眉,姚海棠忽然记起在云泾河,杜和跟她说过“青蓝紫玄”,青衣是王爷的侍卫所穿的服色,现在整个京城王爷确实不少,可没谁会无聊得来围普生器坊,唯一的可能就是六王爷。
看了刘罗生一眼,姚海棠问道:“坊主,你确定那六王爷的爱妾已经醒了?”
“我确定,要不然我怎么还能囫囵个回来,要是没醒当场我就得被六王爷一刀给剁了。”刘罗生看着外边儿直犯糊涂,这又是为的哪出。
那就还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大花半点事没有,现在还在姚海棠脚边啃着骨头。瞥了眼正啃得欢实的大花,姚海棠也不觉得会是后来出了问题:“坊主,看来这个坑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只怕那些为难你的人,并不真正为难你的人,真正为难你的人还在后边躲着而且他们要为难的只怕不止是您,他们真正的目的只怕是我。”
好歹跟杜敬璋一块儿混了这么久了,她不可能半点儿门道都看不出来,只是还得怪她学艺不精现在才看明白——这坑只怕最终的目的是要来坑她,普生器坊里隐藏着的大器师唉……这叫什么呀,这叫自投罗网。
不敢置信地看了姚海棠一眼,刘罗生压根就没想到这上面去:“怎么可能,他们为难你做什么?”
摇了摇头,姚海棠心说您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叹了口气说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是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利用价值,除了能錾个器挣点银钱。可我听说六王爷财广天下,不可能在乎我能带来的蝇头小利啊”
正主都不知道为什么,刘罗生细想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眼外边已经站定的侍卫,刘罗生说:“这……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他们怎么能出私兵抓人,难道真不怕被参,难道不怕太平院说他们造反”
“他这会儿是到哪都有理由,看着吧,准是痛失爱妾、幼子,要拿咱们俩去泄愤。你说这条儿扔到太后那,太后会说什么,到皇上那皇上又会说什么?十成十得说咱们啊,该死”姚海棠觉得自己今天就是送羊入虎口了,而且还没留下什么线索给杜敬璋,到时候杜敬璋找她的话会不会没头绪啊她笃定杜敬璋会来找她,所以才有这么一个想法,但是她却忘了,在杜敬璋查来之前,太平院会先知道,因为街面上一旦有什么异动,太平院的人就会首先观察。再然后视情况决定是不是要通报给乔致安,像六王爷动私兵这一级别的,乔致安在他们出六王爷的京邸之前,乔致安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而姚海棠在和园里的消息,其实他一直知道,只是杜敬璋已经知道的人他不能随意动,现在也算是平了他一桩心事。
但是他也不会让姚海棠出任何意外,因为……“因为这是公子喜欢的人。”乔致安是这么跟自己解释的,他并不需要跟任何人作出任何解释,但他需要过自己这关。其实往往说出口的都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总是难以宣诸于口的。
“院长,怎么处理?”
当属下来问的时候,乔致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盯紧,那个叫唐瑶的姑娘是公子府上的,不要让她出事,情况若危及性命,立既出手营救。倘若没有性命危险,就盯着六王爷,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是。”
太平院的人领命离去后,乔致安必需到杜敬璋那里去说一声,要不然和园里少了个人,真让杜敬璋放手去查,必然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到和园时杜敬璋压根就还不知道姚海棠没回府的事,不过他倒是知道姚海棠轮假去了,因为做的点心味道不对劲,一尝就知道不是姚海棠的手艺。虽然还是合胃口,但吃着感觉不一样,大大的不一样。
等陈平益来说乔致安求见时,杜敬璋就点头应了,待乔致安进来把事一说,杜敬璋就问他:“你能确保她的安全吗,太平院办事殊无遗漏,她既然在和园,那我就要护她一日。倘若有任何危险损伤,致安,我唯你是问。”
只见乔致安点头应声道:“是,公子,我定一力周护,断不让公子忧心。”
之所以杜敬璋没有立刻让乔致安把姚海棠营救出来,纯粹是因为他认定了姚海棠是太平院的人,这时算是在为太平院办事。虽说一般人从太平院清籍之后院里各项事不再沾边,但眼下只是顺势而为,完全符合太平院的办事规矩。
至于姚海棠的安危,他并不至于太担心,太平院出来的人,自身的安全还是能保障的,更何况还有乔致安派人看顾着。
其实他们确实不用太过担心姚海棠的生命安全,因为在有心人的眼里姚海棠有的是利用价值,死了就太可惜了。他们要的是一个活生生能治器的器师,而不是一个动弹不得的死人。
既然动弹得,在确保自己小命安全后,依着姚海棠的脾气,那就得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抗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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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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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玩高深
被所谓地“客客气气”请进了六王爷的京邸,打从进府开始,姚海棠就和刘罗生被迫分开了,刘罗生去了哪里姚海棠不清楚,就像姚海棠此刻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一样。
被推搡着往里走,姚海棠看着自己身边环伺地几个侍卫,心想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是跑不过的,还是先老实点再伺机而动,她可不愿意因为逃跑途中发生的意外而导致终生遗憾越过隐隐露出青色小芽叶来的灌木丛,就到了一间院子里,侍卫说:“请姑娘进去。”
那口气反正半点儿不像请,倒像是说“姑娘不进去,我们就会好好请姑娘进去”一样,所以她老实地自己走了进去,俗话说的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其实好姑娘也不吃眼前亏。
进了院子里左右看了看没人,她也不进屋子里去,只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安坐着,表面上看起来极淡定冷静,其实心里正在寻思一件事:“到底六王爷这个不开眼的把她弄来做什么?”
坐在院子里,仔细想了想,姚海棠也不着急,反正不管早晚,今天那六王爷肯定会来,当然如果忍得到明天来也无所谓,大不了待会她睡觉去。到底六王爷没这么沉得住气,要是杜敬璋估计能晾个十天半个月再说,这就是六王爷不如杜敬璋的地方了。
“西城姑娘,久仰大名”随着这一声,院门处走进来一个似月色一般照人的,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六王爷杜敬玠了。
杜家这一窝子都长得好,虽然说是杜敬璋拔了头筹,可余下那些也是个顶个的养眼,各有各的风采气度,各有的神采。姚海棠半句话不说,甚至连一点惊讶都不露出来,她心道:“杜和说了,遇上什么事自己的气场先不要弱,你一弱别人就自然强了。”
所以她只是笑看着杜敬玠,笑得自己都觉得有些渗人了之后,姚海棠才开口说:“六王爷,幸会。”
对于姚海棠这架势作派,杜敬玠眉一挑看了会儿,极好看的眉眼拧得紧了一些,看起来可真是春山破晓一样的感觉。只是一说出话来,味道就败坏了:“在云泾河没能请姑娘到我的封地去,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如今幸得相遇,怎敢不请姑娘上门来做客”
闻言,姚海棠半点也不怒,继续笑眯眯地说:“是啊,可不是遗憾得紧么,劳六王爷费心费力,真是抱歉得很。要早知道是六王爷,我应该自己跟着去的,省得您这么不远万里追到京城来,多辛苦。”
这话说得杜敬玠兴味颇高,眉眼一舒展开便温文儒雅起来,就是这么个骨子里都不干净的人,看起来怎么都让人赏心悦目。都说相由心生,自打到东朝后,姚海棠就不爱听这句话了。
“西城姑娘不远万里到京城来都不嫌辛苦了,我怎么敢嫌辛苦,以后还要承蒙西城姑娘多帮忙,倒是要辛苦西城姑娘了。”杜敬玠一句话,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其实别看姚海棠一直笑眯眯的,心里咬死杜敬玠的想法儿都有,只是觉得自己牙口还没足以好到咬死人的境界,所以只好老实呆着,笑眯眯地周旋着。
“不碍不碍,既然已经来了,做客也好帮忙也罢,那还不是由着六王爷安排。我这人向来热心好给人帮忙,只是帮完了六王爷也得端茶送客才对。”姚海棠说完打了个哈欠,这两天光顾着做东西,都没怎么合眼,这会儿自然累了。
不得不说她神经非常强悍了,一知道自己没生命危险了就打瞌睡,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见她一脸困意,杜敬玠就差没深表佩服了:“既然西城姑娘困了,那就先歇着,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眯着眼睛挥了挥手,姚海棠又记起刘罗生来了:“对了,劳烦六王爷把刘坊主送回去,坊主不像我无牵无挂的,他总会有家里人,不好总在府上做客的。”
应了她一声,也不知道杜敬玠会不会放,姚海棠揉着眼睛转身,就见当中一扇门打开了,迎上两小丫头来说:“请姑娘沐浴安歇。”
“好,对了,被窝要暖和一点、软和一点,要不然我睡不着觉,我可认床了。”姚海棠还没忘关照一声,她这认床的毛病真不好改,好在这时天冷,暖和一点软和一点就容易入睡。
两小丫头掩嘴一笑,一左一右簇拥着她进屋里去,这会儿果然是洗澡水放好了,衣裳备好了。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滚进了柔软温暖的被窝里,被人侍候就是舒服啊。再一想,明天起床大概是不用自己纠结着梳头了,穿衣服也不用折腾老半天,非常好。
只是进了被窝睡稳了,姚海棠又不由自主地睁开眼叹了口气,轻声喃喃道:“唉,我宁愿自己梳乱七八糟的头,折腾着穿半天衣服,不自由果然生不如死啊”
两丫头头听着她碎言碎语,又没听清楚是什么,往她这边看了几眼,姚海棠就笑眯眯地回以一笑,然后搂着被子踏踏实实睡觉。明天可以睡懒觉了,这算是安慰奖了。
这一夜还真睡得不错,姚海棠捏着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真是个神经非常圆润的,在这样的环境里竟然睡得着:“对了,你们俩叫什么?”
正在如愿给姚海棠梳着头的小丫头说:“回姑娘,我叫红绫,正在给姑娘备早餐的叫红罗。”
那肯定还得有红绸、红缎,姚海棠想了想说:“不要梳太紧了,太紧了头皮发疼,这些珠花玉头簪也不用,就簪朵小宫花吧。”
这么一说姚海棠就觉得自己回到了云泾河,可惜身后是红字辈儿的,不是青青嫩嫩的小青苗,外边园子里的也不是经常抽风的杜和,叹了口气吃早饭,吃完早饭坐院子里趴着。人生无趣,了无生趣不过她的没趣也持续不了多久,没多会儿那位六王爷就进来了,红绫和红罗赶紧下去了,留下姚海棠在院子里一人对着杜敬玠。她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再说这人也不能让她死,她还有用呢。
“一番洗漱后西城姑娘倒是更见出挑了。”这句干巴巴的词从杜敬玠嘴里出来,一星半点也没能打动姚海棠。
比起来杜敬璋干巴巴地说“海棠真好看”的时候,她却会觉得是世间最好的赞美,这就是感觉了,感觉不对怎么都是错的:“一夜不见,六王爷愈发俊朗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一旦虚伪起来,还真有几分抽风型杜和的风范听了她这虚辞杜敬玠只是一笑,在他看来,眼前这姑娘很像一个让他分外头疼的人,这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杜敬璋:“我一直在想,西城姑娘到底是谁,就算见到了姑娘,我也还在想这个问题。”
“我既是我又不是我,是是非非,我自己都想不清楚,你又怎么能想得清楚呢”比玩高深,杜和才是祖宗,杜敬玠只能算是刚入门,姚海棠师承杜和,当然也有一般二般。
“铜镜和瓷器、乐器这三样,不管是哪一样,都足以让姑娘名扬天下,但姑娘至今默默无闻。瓷器在太平院的操作下,被无声无息地办出来售出去了,虽然一时物贵却不让人觉得太过突兀。至于铜镜,已经被司珍坊压下了并没有另制出来,甚至连普生器坊也不再制作。唯一署了姑娘名字的乐器在宫里,虽然是太平院呈上去的,但没有引起太大*澜,在处理言论方面,我不得不承认太平院才是真正的行家。”杜敬玠一连抛出几个问题,这代表他确实有很多疑惑。
其实他真的问错人了,姚海棠压根不知道这些,把东西做出来而且做好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奖励了,至于出名不出名,有没有社会地位,她压根不是太在乎:“其实我也不知道,当然这话六王爷可能不信,但我确实不知道。”
也许是她的眼神过于坦荡,杜敬玠点了点头说:“我信,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是找不到原因的。”
笑了一声,姚海棠对此不置一词,转而说道:“那我们找找有原因的,六王爷请我来做客,所为的帮忙是指的什么内容。既然因此请了我来,总得让我知道,那样才好帮忙不是。”
“四仪八方台。”杜敬玠非常爽快地把目的说了出来。
而姚海棠呢,她“啊”了一声,然后有点儿疑惑,感觉自己像是在哪里听过这个东西,可一时又记不起来,于是她很傻愣地问了一句:“什么?”
于是杜敬玠又重复了一句:“修复四仪八方台。”
“为什么?”姚海棠心说就为绑她来修个东西,何至于,光明正大的来请她难道真会唾他一脸,然后扬长而去吗?
“时天下有传,谁找到了修复四仪八方台之人,谁便是未来之帝星。”杜敬玠答道。
等会儿,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修复了就可以做下一任皇帝,这天下的百姓是不是也太好哄了一点,这样的谣言都信她没转过弯来,这是个神话一般的时代,有器的存在当然更容易让人相信上天的力量,所以这样的谣言才会被广为传播,也所以她今天才会被绑来……做为一个连四仪八方台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姚海棠觉得自己有鸭梨,好大一颗鸭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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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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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雷雨天
对于修复四仪八方台,姚海棠非常糊涂,她觉得自己应该把实话告诉杜敬玠,她是真的连四仪八方台长什么模样,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于是她就说了:“六王爷,我甚至没有见过四仪八方台,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修。万一你把我推出去,结果我没能修好那不是要连累你的吗?”
她没有说这会让她自己小命不保,反而特“体贴”地担心六王爷受连累。说话的技巧她也算学了一点儿,只是还不到杜敬璋一根小指头,怪她自己不是个好学生。
当姚海棠说她没见过四仪八方台时,杜敬玠有些不信:“四仪八方台就在那儿,向所有人开放,除非没到京城来过,但凡是来过京城的人都要去看一眼四仪八方台。西城姑娘这么说话,莫不是在耍着我玩?”
当谁乐意耍他玩似的,就算四仪八方台是现代的长城和故宫,那也得允许有人到了北京却没去过,姚海棠摇头说:“我是真没见过,而且我也不觉得那有什么可看的。”
一时语噎,杜敬玠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笑了一声说道:“没看过不碍,我叫人取图纸来姑娘细细看。”
敢情以为她想借此机会逃跑,姚海棠捂着脸说:“我就知道有时候实话没人爱听,可是我确实没去过那里。”
“不碍事,我这就去让人取图纸过来。”说着杜敬玠就冲外边喊了一句,然后就有人进来听任杜敬玠吩咐。
等把四仪八方台的图纸取来时,杜敬玠铺开摊在了石桌上,姚海棠看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有点儿像天坛,不过那是一个四方的平台,平台上的地砖上刻着纹路,合起来就是一个很大的纹样儿,说不清是什么,但姚海棠感觉到有些异样,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她是没看出来。
随着四仪八方台拿来的,还有当年四仪八方台的建造过程,一看才知道这四仪八方台已经有五百余年的历史了,算上东朝已经算是身历四朝的元老了。
“五百余年了,当时建造的人都尘归尘土归土了,六王爷觉得我能修好吗?”姚海棠最常看先人智慧的遗赠,不管是长城还是各类古迹,多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但古人就是做到了,所以她并不自信自己能修好。
“哪怕一成也要试,其实试一试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危险,在你之前已经有很多人试过了,那些人依旧活得安安生生的,并没有出任何意外。”杜敬玠似是安抚一般地说道。
一点也不接受安抚,不过姚海棠也不再说下去,而是拿着图纸和那本写了建造方法的小册子说:“我先拿着看看,等我看过了再说行不行的事。”
比了个“请随意”的手势,杜敬玠并不太担心时间,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成功过,再等些时候又有什么好急的:“那我就先走了,姑娘好生歇息。”
捧着东西回屋,姚海棠看了很久也没头绪,末了苦着脸说:“你们可关系到我能不能安全顺利走人,别这么藏着躲着啊,告诉我怎么一回事啊”
纸和字当然不能回她的话,依旧沉默着,最后姚海棠只得老老实实地再重新看。可看完还是没有太多头绪,到最后一撒气把图纸和小册子往枕头底下一塞,她还是睡觉比较踏实。
也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还是真的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晚上做梦了,从前就算是失眠、折腾、惊醒都不做梦的姚海棠姑娘,今天做了一个梦。
梦见这图和看过的某个星象图一点一点开始重合,然后明显看出四仪八方台现在所有的偏差和缺失,等她再想看仔细点的时候,一阵白光闪过再接着她就醒了。
这时外边开始下雨了,而且似乎响起了闷雷,时近三月了确实是该有雷声了。电闪雷鸣过后便是倾盆而下的雨,她抱着被子瑟瑟地往床里边躲了躲嘴里还念念有辞:“雷公公啊,我平生真没做什么坏事儿,要劈我没事,千万给我劈回去,宁可老实回家仿古董,也不要在这地方……”
“要不你还是把杜敬璋先劈成杜和,让他跟我一起穿了吧”姚海棠说完嘿嘿一乐,然后就不怕了,再一想她生平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啊“不对不对,我怎么醒的?”没做过梦的人意识不到自己做梦了,等她仔细一想,猛地一甩手拍着床栏,“叭”地一声闷声,姚海棠眼泪就出来了。
一边呼痛一边揉着手,她有些懊恼于自己兴奋过头了:“白痴,知道了有什么可高兴的,难道还真帮那个什么狗屁都不是的王爷要帮也帮……不对,杜敬璋也不能帮,他做了皇帝我还玩什么呀,皇帝和后宫三千什么的很讨厌的。”
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现在就算是知道了也得当做不知道,而且她现在也不能确信自己梦到的星象图和四仪八方台是不是完全一样,毕竟梦里的东西现在一想起来很多都是模糊的。
“杜敬璋,你个混帐,怎么还不来救我啊就算我不是公主,你也不是王子啊,难道他还没查出来我在哪里,这么差劲……”姚海棠叹了口气,起床想要去把被风吹开的窗户关上。
她刚睡醒,走起路来都跟游魂似的,轻飘飘地走到窗边,然后一个黑影就从她眼前闪过,她“啊”了一声想说有鬼的时候,鼻尖闻到了一点熟悉的香气。
仔细地闻了闻,然后又仔细地想了想,最后挠着头说:“怎么这么像太平院的迷香”
厨娘的味觉和嗅觉总是异于常人的好,只要吃过一次闻过一次的味道就总能记得,更关键的是当初杜和没少给陈荣配药剂,她搁边上几乎都看过闻过,偶尔杜和还会很抽风地让她尝尝味儿。
“不是像,就是既然太平院的人知道我在这儿,那为什么不带我出去?”于是姚海棠想起最初来京城的时候,那个人跟自己说过的话。
“我会护你周全,但现在不会救你出去,你得等,等我们拿到了证据再说。”
想起这话来姚海棠就想破口大骂,最终想骂的还是杜敬璋,这家伙怎么给太平院定的规矩,怎么教太平院这些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其实她低声自言自语或能躲得过两小丫头的耳朵,可太平院的人能听不见吗,这会儿太平院的人正在某个角落里猫着苦笑呢跟了小半辈子暗桩,大风大浪里没把船翻了,却翻在一小姑娘手里,真成。
次日暗桩替换了,夜里值守的人就去报了乔致安:“院长,那姑娘怕是已经知道我们在盯着她了。”
听属下说清了原委后,乔致安说:“不碍,以后多小心着些,她比较警醒,那也是从前有人教过她。只是,看来药剂房那边得让他们新配迷香,以后不能再出这样的差池了。”
“是,院长。”
来人退去后,乔致安在屋里莫明失笑:“公子,一个师傅手底下出来的,果然还是更好认一些。”
最后屋里的烛火跳了一跳,乔致安看着烛火出神地道:“大概很生气吧,不管什么事,过段时间再说,过段时间我会好好安排你的去处。京城太过危险,处处陷阱,你不适合这里,还是归去为好。”
说到“归去”这两个字,乔致安顿了顿,眼睛里有一些东西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眼神平静得就像从没有任何波澜一样。
和杜敬璋一样,他也认为这是一条孤绝的路,就像他认为自己要做孤绝之臣一样,他认定了杜敬璋最终是必需要称孤独寡的,所以他们都不需要任何温软之处。
纵使……纵使已经存在过了,也要就此揭过。
“相比起来,公子还是更得上天眷顾一些”完全遗忘了就是上天对公子的眷顾,而他如何消得去这记忆。纵便再不愿意承认,有些东西也早已水落石出,他又如何能忽视得了。
最终乔致安一笑,吹灭了灯迎门而出,天光有些暗,漫天的倾盆大雨遮住了一些视线,但雨总是要停,云也总是要散开的。
这时和园里的杜敬璋正在用早饭,可用索然无味来形容,不是不好,而是不如,他似乎已经很习惯于吃那个叫唐瑶的姑娘做的饭菜了。前两天按她的菜谱做了,虽然味道不至于一模一样,但总是一人所出的菜谱,还能尝出一些相同来。
“去……”杜敬璋本想说去把乔致安叫来,可是话一到嘴边上就停住了,最后摇了摇头说:“去把窗打开吧,透透气,屋里有些闷了。”
应声去开了窗,一股子湿润清寒之气迎面而来,杜敬璋看着外边的雨并着电光闪闪时,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
“平益,我今天有什么事要办的吗?”
对于杜敬璋的问话,陈平益直犯糊涂,自家公子平时一等一的有条理,今天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公子,今日除却去给太后请安并无他事。”
“嗯。”
应了一声,却始终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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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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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叙叙旧
如果问姚海棠在六王爷的京邸里得到的最大收获是什么,她十成十得答,知道杜敬璋是皇子就前两天她还在说不能帮杜敬璋做皇帝,结果人杜敬璋压根不需要她帮,人名正言顺天生的大统继承者。
这样一来有很多事都可以解释得通了,比如那天听到六王爷和那位慧思公主说的话,以及处处对杜敬璋的尊敬,甚至包括为什么杜敬璋可以一手创立太平院而处处臣服,因为他是皇帝第一任正室的嫡长子。天生的血统就注定了他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而且皇帝对他也寄予厚望,并没有类如父猜疑于子的事儿。
但是,因为某些她暂时还不明白的原因,杜敬拒绝了继承大统,所以才成了现在这样微妙的朝局。当然,就算杜敬璋答应继承大统,该争的还是要争,该野望的还是要野望。
“……”忍不住骂了一句,姚海棠这会儿就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真的傻到骨子里去了。
“虽然一直公子公子的叫,可我这猪脑子就不仔细想想,行仗仪制上来说他哪一点只像是普通王候家的公子了”姚海棠是典型的马后炮,也是点破了,一细想就处处都是破绽。
其实只能怪她自己,只看到杜敬璋这个人,至于其他向来是不怎么关注的,这才导致她到现在才知道这个事实,还是被别人点破的。
“所以他是四皇子,六王爷是他堂叔的儿子,慧思公主是他姐,那些个皇子王孙全是他亲戚”其实就算是王候家的公子也是这么算的,只是一换成嫡长子效果就不一样了,支着下巴靠在窗前,姚海棠冲外边招了招小手,露出笑脸来特小声地说:“太平,来聊聊呗。”
太平院的人化身做院里的护卫,正在那有板有眼地看着院子,听得她这么一句差点没回头瞪她一眼。姚海棠刚才那些话有一句是一句,全落入了太平院暗线的耳朵里,对此人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骂。
人大概想说的是:“这天底下谁不知道四公子就是四皇子,也就你才这么蠢,到现在才知道四公子是皇上的儿子。”
在东朝称皇子大多是称公子,是姚海棠自己想到岔路上去了,而且她也没去求证过自己的想法。
“这就叫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啊”姚海棠叹了口气,心说算了,不就是一皇子,在现代电视上还天天放国家领导人和英国女皇、诸国王子们的新闻画面呢,只要他不想当皇帝就还有得救。
知道了杜敬璋是皇子之后,姚海棠的心态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对某些事渐渐开始理解了,也慢慢对眼前的情况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既然六王爷请了她来,她就总要给六王爷搅点事,不能让人白“请”了她一回。
第二天姚海棠跟红字辈儿两丫头说:“去跟六王爷说一声,就说下午我想见他,有事要跟他商量”
“是。”
好在这两丫头不会功夫,要不然平时她那些闲言碎语让这两丫头听了去,自己估计就没法活得像现在这么逍遥了:“对了,顺便跟六王爷说,得把我的工具给拿来,没有工具单凭手我可什么也做不出来。”
早上起来说想见,午饭一吃罢了杜敬玠就出现了,先是让人呈上了工具袋,里边装满了各式錾子,姚海棠看了眼后说:“我需要玉板,质地越干净越好,杂质越少越好。”
“行,我让人准备。”听着话儿,杜敬玠就认为姚海棠是想出眉目来了,殊不知她早就想出眉目来了,只是没实践。实验是需要材料来填的,所以姚海棠才要了玉板。
在姚海棠的心里,玉一直是很贵重的材料,哪怕东朝不以玉为贵,最重要的是,实践好了心里有底了,她就有底气。至于帮谁,她觉得谁也不帮才是最妙的,最好大家都认定了她修不了才最好。
所以杜敬玠的这些个玉板和投入是注定要打水漂的,姚海棠还指不定拿它们来干点什么呢。
她现在心里想的是:“既然当初秋水剑没有启灵杜和都变回杜敬璋了,那就试试能不能不启灵都让杜敬玠变成个傻子。”
当然了星象图还是要做的,至少得试试做出来感觉对与不对,不过不能做出成品来,否则真成了自己就惨了。
就在她拿到玉板的时候,杜敬玠的京邸里来了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回京城不久的杜敬玱。彼时杜敬玱不过是一天真的少年,诸家王爷无不对其多少了一番戒心,多了一分放心,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杜敬玱是有优势的。
当杜敬玱顶着一张依旧灿烂漂亮如昔的笑脸时,杜敬玠一笑道:“小九。”
“王兄。”从前杜敬玱好四处游历,和各蕃王们算起来是感情最不错的,所以杜敬玱这一来倒没让谁多想些什么。
领着杜敬玱往里走,杜敬玠打量着说:“变样了,高了、壮了、黑了,不错从前是小少年,现在是男子汉。”
这话让杜敬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还像从前那样被夸就会不好意思,惹了人生气依旧嬉皮笑脸,仿似心地依旧没变,其实和外表一样变了:“只长高一点,还是没王兄高。”
“傻话,你十六还没满,怎么好跟我这二十的人比高,你再长几年准得比我高。记得几年年你才……这么高点儿,现在都这么高了,再长长回头我就得仰面看你了。”杜敬玠笑语靥靥的,看起来倒是半点不和杜敬玱显得生疏。
就在杜敬玠领着他这九皇弟坐定了谈着话的时候,姚海棠正在那儿抽风,这时已经坐了杜敬玱说:“屋里闷得很,到院子里坐吧,我还有事儿想跟王兄说呢。”
闻言,两人又往院子里移步,两丫头侍候着把石凳垫上了织锦垫子,两人坐下了后杜敬玠说道:“听说小九要接掌太平院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问题今天杜敬玱还真不是第一回答,他一笑答道:“这事我都不知道,就算真是这样,太平院里还有乔院长在,也没我说话的份。在太平院里等闲的人说话顶个什么用,只有父皇和乔院长的话才能起效,也是今天出了宫门我才听说了这事,想来还是拒了为好。”
听着杜敬玱这么答,杜敬玠仔细地琢磨了一番道:“何必相拒,应下来不也挺好,当年的事小九就算不追究,也总得弄个明白吧”
摇了摇头,杜敬玱说:“不必了,弄明白了又怎么样,这几年来我只明白一件事,血脉相边、手足情长,有些事过去了就算了。我最年幼,打小多承兄长们的恩惠,一茶一饭也是恩,不说涌泉相报,总不能忘恩负义的。”
最后两个字一落下音,就听得不远处出来放风的姚海棠正在抽着风:“胡说,本来不是这样的……”
这姑娘讲故事讲上瘾了,大概是没人给她讲故事,她就只好给别人讲故事了。这两天尽跟红绫和红罗讲故事了,每天一到午后出来院子里散散步时就讨论剧情。
不得不说,现代人和古代人的脑子就是不一样,简直就不像是一脉相承的。姚海棠的观念红字辈儿俩小丫头不接受,红字辈俩小丫头的观念姚海棠也不能接受,所以就会有了姚海棠这么一句话。
再来就得说杜敬玱记忆真的很好,大概醒过来时最鲜明的记忆就是漫天雨线里和他一道走进小亭中避雨的那姑娘,有趣而且好玩儿。仔细一想起,似乎还能记得当时她说“记一辈子”、“记生生世世”的话。只是他的四哥到现在大概不怎么记得了吧,不重要的人,他那四哥是向来不怎么记得的。
听着这声音,杜敬玱就起身去找,一边还笑道:“听这声音是个姑娘家,怎么……王兄也玩起金屋藏娇来了。”
“不过是几个小丫头,哪里是金屋藏娇,小九愈发好胡闹了。”杜敬玠知道杜敬璋和姚海棠认识,但是绝对不会知道杜敬玱也还记得姚海棠。当即,杜敬玠也没往心里去,一来是还隔着墙,二来是没往这上边去想。
只是当杜敬玱往外走,嘴里还念念有辞时,杜敬玠就心道不好,要上前来说两句话时,杜敬玱却已经见到姚海棠了……风雨经年,经年风雨,再见时少年长成了小伙子,小姑娘也长成了大姑娘,杜敬玱就更觉沧桑了:“海棠姑娘。”
这……这两人难道认识,这一下杜敬玠措手不及。
而姚海棠欢实了,飞快地迈着腿跑过来,她可记得眼前这人,因为他和杜敬璋有几分相似:“你也回来了,这几年好不好?”
她没有叫杜敬玱的名字,也没叫九公子,只特亲昵地这么问着。杜敬玱一听满脸是笑,看着姚海棠说:“是,我回来了,姑娘怎么会在王兄府上?”
这话是问的姚海棠,也是问得杜敬玠,在杜敬玠还没开口前,姚海棠已经张嘴了:“我这不是来做客的么,正好见着你了,咱们一起走吧,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你们应该谈完了吧”
笑眯眯地提着杜敬玱,姚海棠的目的多明显,眼神多明显,杜敬玱点头说:“已经谈完了,不知道王兄方便不方便。”
……一点也不方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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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虚席以待
有时候人的好运气来了得叫啥,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那真叫一个势不可挡,一发不可收拾,她居然就这么出来了!
自从出了六王爷家的京邸姚海棠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其实那不是杜敬玠不想强留,只是杜敬玱带的是皇帝身边的骁骑,以一挡十那自是不消说,以一挡百的能耐也绝对有。
论杀人逮人阴人太平院第一,论保护人骁骑才是第一,何况这是京城太平里,稍有刀兵之声立马就回招来官兵,谁也不敢冒这个险啊!
在门口大笑三声,姚海棠直起腰来后看着杜敬玱说:“多谢九公子搭救之恩,嘿……真没想到还能这么出来。”
“你真是那时在京城外见过的姚海棠?”杜敬玱看着人又觉得实在和从前的有差别,虽然眼神儿像,可这也太巧些。
“不是啊,我叫姚春雨,是四公子园子里的厨娘!”姚海棠摸着自己的脸,时日不长,易容的还在,这样也好,最好整个京城就没人认得自己。
杜敬玱现在还不知道姚海棠会的那些东西,要不然就不会奇怪了。
“他非让我去修什么四仪八方台,天知道我都没见过那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非要让我去办这事。四仪八方台你知道吧,说是什么国器,我都才知道器是什么玩艺儿,就跟我说国器,真是抓瞎。”姚海棠一路走着,一路轻快得很,心情更是无比舒畅。
这会儿她心想:“小样儿,啥叫百密一疏啊,这就是。杜敬玠啊杜敬玠,敢三番两次绑我,我肯定得让你付出点儿代价!”
这时她的话听在杜敬玱耳里余味深长,杜敬玱细细地看了她两眼,恍恍然说:“噢,倒是没在四哥园子里见过你。”
“嗯,九公子才回来,我是去年才到和园的,说起来不知道方师傅没见了我会不会着急着满世界找我。”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不知道杜敬璋有没有找她,就算是只有些熟悉的感觉,也应该要过问一番吧。
想了想,杜敬玱说道:“那四哥怎么不派人找你,按说他的人不见了非得掘地三尺不可?”
嘿嘿一笑,姚海棠说:“我是和园南厨房的厨娘,这几天正轮假。”
她这话说得杜敬玱了然一点头,然后指了指和园的方向说:“我送送你吧,省得一路上还出什么麻烦。”
当得知姚海棠是和园的人后,杜敬玱就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杜敬玠其人的眼神儿他是相信的,既然绑了姚海棠去修四仪八方台,那就说明肯定有一些把握,要不然不会拼着抓了和园的人,惹了他那位惹不得的四哥去办这事。
一路缓缓步行,杜敬玱虽然有马有车,却依旧选择了步行,有些事既然打定了主意就要处处留意,有时候小事能翻大盘面,大事儿也多是从细节始的。
“在四哥那儿待得好吗?”杜敬玱似是随意地问道。
而姚海棠这人纯属于一放松下来就不会再次警觉的,而且在她脑子里杜敬玱和杜敬璋是一拨的,当然也没想着要警觉什么:“挺好的,只是四公子啊……”
“四哥怎么了?”对于杜敬璋,杜敬玱向来是敬仰的,现在不会变,以后也多半不会变。
摇了摇头露出一点点笑容来,只是多少有些无奈:“四公子变化有些大,你们是兄弟,九公子应当察觉得出来才对。”
这时又不再你啊你的了,只以四公子、九公子来称。
感觉出来这点不同后,杜敬玱就没把话再往这上边说,他心里一动,总觉得眼前的姑娘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东西,捉摸不透,但看起来是有些温柔的。杜敬玱笑了笑把话题转开了,再接着便到了和园门口。
有杜敬玱领着,当然是从大门口进,总不能委屈他堂堂一皇子从侧门入府。进门时两边的侍卫行了礼,然后就有腿脚快的去报备了,姚海棠在后边喊了一声:“别忘了跟公子说一声,我也回来了。”
她觉得自个儿回来了,杜敬璋应该高兴,毕竟他的胃口已经被她驯服了,吃别人的能吃得惯才怪。这时她又不由得窃窃地想,杜敬璋是不是瘦了呢,有没有憔悴呢?
事实证明她这个人思想太过于狭隘了,杜敬璋接了通传,也不知道自己是为谁出来的,但迎门一见却是风采如昔,似郎月在天,如明光照壁,这样的风姿有几人能比。
叹了口气,姚海棠看着杜敬璋和杜敬玱并肩进远了,她兀自垂下脑袋来觉得自己被伤着了,而且是很受伤。可是很快她就不受伤了,因为杜敬璋往她这边看了一眼,脸上有很明显的笑容,温柔并灿烂,似乎在说:“海棠,你回来了。”(看清楚呀,这里是似乎在说,不是在叫海棠)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非常好安抚的人,只一个眼神,只一个笑容她就重新雀跃:“是,我回来了。”
自言自语完了,姚海棠甩开步子往南厨房去,愁眉苦脸的方满仓见了她就跟见着救星似的,立马迎上来,脸上的皱纹就舒展开来了:“春雨啊,你总算是回来了,你看看你一走就是好些天,公子这几天用得都不舒坦,连带着东厨房那边的饭菜都吃着不顺。你要再不回来,公子先不说,我们这就不好过了。”
“回来了回来了,以后我不会再乱跑了,我先去准备午后要用的点心,省得您这满面愁容地看着我都替您觉得揪心。”姚海棠笑着在水槽里洗了手,然后抹净了进厨房,穿上袍子后就备食材做点心。
既然这么久没见了,一回来首先要做的就是赶紧做顿好吃的,一是犒劳自己,二是安抚杜敬璋的胃。她一边做着,一边心里不免有些高兴:“你不能没有我,你的胃口更不能没有我啊!”
征服一个人首先要征服他的胃,这句话不知道谁说的,真是哲理。心情倍好的姚海棠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当然她刚回来,也还来不及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再看清楚啊,这里姚海棠在做点心,而杜敬玱和杜敬璋在院子里说话,所以下一章才会说点心做好了。)
与此同时,杜敬玱已经和杜敬璋一道进了院子里,坐定后杜敬玱笑说道:“我可是帮你把厨娘找回来了,四哥怎么也得好好谢谢我啊!这姑娘初一看有点儿像当年见过的姚姑娘,记得似乎叫海棠来着……”
“海棠……”这四个字一从嘴里出来时,杜敬璋就似是浮光掠影地记起一些东西,他自来不记一些不需要记住的人和事,比如当初在驿馆外遇到的姚海棠,于他而言就是不需要记的。
他并没能想起驿馆里的姑娘,不过司珍坊放还四字很容易让他联想到一些事来,比如六王爷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见杜敬璋有些疑惑,杜敬玱还以为他是忘了这事:“三年前归京,是四哥去领我回来的,那时下雨在亭里我不听四哥的话,跑着进了亭里,那时候和我一起跑进去的正是姚海棠,四哥可是不记得了吧!”
海棠,海棠……杜敬璋越念着这两个字,就越觉得眼熟,似乎有些很陌生的片段自脑海里出来,却又模糊看不清具体细节一样:“怎么忽然说起她来了。”
压低了声音,杜敬玱说:“我这不是看着像嘛,对了,四哥,我刚从六京邸归来,你那厨娘是被‘请’去修四仪八方台的,四哥园子里有这么个人,却浪费在厨房里,不觉得可惜了吗?”
“她是太平院的人,既然出来了,又选择到我羽翼下安稳渡日,你就不要打她的主意了。这世上可以走的路千千万万,这一条确实是捷径,但来得快的去得快,你是宁可辛苦得来安稳坐,还是安稳得来辛苦守?”从一开始起,杜敬璋就没有把四仪八方台放在眼里,国之为器以治为本,而不是依靠于一个虚无的“国器”来维持江山平稳、天下安宁。
闻言,杜敬玱连连摆手:“四哥不要以为我是在跟你要她,既然有了太平院,又有四哥帮我,我也不是庸才,难道还需要走这条捷径。再说,父皇是自来不信谣言之说,这一点四哥和父皇最相似,虽然准了朝廷里大臣们修四仪八方台的奏章,但谁修好了谁继位,这一点父皇从来没有应过。”
对这番话杜敬璋听了还是满意的,想了想道:“祖母寿辰一过,会派你去沧河一带,河工和修河堤、河道的银子你自带去,不再经过层层分拨,在银钱上该省的一钱也不能多花,该花的一钱也别省。河道上多年克扣河工月饷,你去了先把该付的付清了,余下的事你觉得怎么做那就看你的本事,但有一条需记住——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别管你不擅长的事,别做你没把握的决定,多看、多听、多问、多学!”
“知道了四哥,百姓维艰,从前我不懂,现在总是懂了,凡我子民皆应珍视。”隐姓埋名这一段时间,杜敬玱吃了不少苦,所谓“有生有苦”四个字他现在是彻底领悟到了。
点了点头,杜敬玱凑近了些说:“四哥,听说皇祖母在寿辰宴上邀了不少闺秀,到时候要不要我帮四哥一块儿参详参详!”
“我看倒不是我该成亲了,是你该成亲了,在那张位子没人继承之前,我不回成婚,这样比较省心。”还是那句话,一个没有妻妾、子嗣的嫡长子,在宗室眼里回减不少分。
“四哥,你不用这样……”杜敬玱以为他是顾虑自己,怕自己觉得不安心。
低低笑出声来,杜敬璋说:“想得到就需要做出一些牺牲,祖母的寿辰上还是我帮你参详吧!”
有些牺牲是承大位才需要牺牲的,而这些东西杜敬璋不愿意拿来做交换,冥冥中总觉得有个人在那儿,好像是必须留出空位来,虚席以待正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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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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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很愉悦
做好了点心之后,陈平益就赶紧过来端走了,这时是下午的午点,因为是春天,做了艾草团子、白玉方糕和桃花饼。陈平益端走的都是减了糖的,适合杜敬璋这个不爱吃甜,又好吃口下午点心的人。
顺手的姚海棠还给自己做了碗猪脚面线,狠狠地压完惊后就打算去睡觉,方满仓见她满脸疲惫就说:“春雨啊,你去歇着吧,晚饭我做就成了,晚上的点心你写下来,待会儿我让他们照着做就是了。”
本来就打算去睡觉,一听晚上可以不用再起来,睡个踏实的她就更欢快了,把食谱写好了说道:“方师傅,那我先去睡,明儿早上我会起来做早饭的,您就不用早起了。”
“诶,成”也就姚海棠在南厨房,方满仓才能不早起,因为姚海棠做东西不用监督也不用协助,通常是叫几个帮厨就做得了,他这大师傅反倒可以歇着。
半迷糊半清醒地摸到了自个儿卧房里,眯着眼睛就打算摸到床上去睡觉,半道上就“唉哟”一声自个儿摔了,所幸有只手把她拽住才没往地上摔个正着。只是就这样也把袋撞得真冒星星,勉强睁开眼一看:“杜和,你干什么,行了,没工夫跟你抽风,我困死了、累死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你就让我睡会儿吧”
说着手脚并用,绕过了杜敬璋就要往床上爬,只是还没动两下儿就忽然惊醒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回转头来看着杜敬璋:“公……公子,您怎么在我卧房里?”
她甫一回头就看见明晃晃的秋水剑直冲面门而来,下意识地一躲,整个人就摊倒在床上了,她又惊又怒地道:“杜敬璋,你是脑子又犯病了吧,拿剑指着我做什么拿别的剑我也不气,还拿我制的秋水剑,这倒好,今天我要一个不小心,就死在自己制的剑下了,我冤不冤啊”
这时姚海棠是真气了,不是一般的气,她高高兴兴回来,先没洗漱睡觉,而是想着他被自己养刁了,先给他做了顿吃的。没想到转过身来,杜敬璋就能拿着秋水剑对着她,她这肚子的气和委屈就不用提了。
没得着安慰是因为杜敬璋不认识她,可拿着秋水剑对着她也不是迎接她该有的待遇吧。
剑忽然轻轻地发出一声低鸣,金属之声震荡开来整个屋子似乎都安静下来,只是杜敬璋的剑没有停下来,而是一沉划过了她的脖颈。接着姚海棠就感觉到一疼,然后心想:“靠,果然冤枉了,回头上阎王那儿都没法说自己死得多冤枉。”
但是她压根没死,不仅没死还感觉秋水剑上一层淡淡的白光闪过,然后姚海棠就睁开了眼,因为杜敬璋已经靠近了她:“你果然是制秋水剑的西城”
“废话,你当西城很出名啊,谁都想冒充”姚海棠摸着自己的脖子,摸半天找不着口子,然后又特傻特没脾气地问道:“怎么没流血啊?”
只见杜敬璋收了见,极认真地看着姚海棠说:“器不伤主,秋水剑是你所制,自然没有伤口,也就不会流血了。”
于是姚海棠又咬牙切齿了,狠狠地从床上站起来,叉着腰瞪着杜敬璋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难受,以为……以为……”
以为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来,她以为的是自己要死在喜欢的人剑下,这真他娘是个既苦情又悲剧式结局,东赶得上《梁祝》,西赶得上《罗茱》。结果他轻飘飘来这么一句,姚海棠果真是想掐死敬璋的心都有了。
“以为什么,海棠……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我们在云泾河到底有过什么样的过往。”杜敬璋看着她叉腰怒骂的样儿,心头却莫明一喜,似乎很乐见她这样使性子似的。
趁手抽出秋水剑,姚海棠轻轻地弹击了一下剑身,打了个呵欠后说道:“什么也没有,我顺手救了你就这样,当然我也没想到能顺手把你给救了,这纯属意外……意外……”
轻轻地弹开秋水剑,顺势一推就把剑收回来了,还归剑鞘后掷到桌上,然后杜敬璋才说道:“所以瓷器、编钟都是你所制的,你们到底有什么是没有跟我说的?”
懒得搭理,姚海棠撇开脑袋去,过了会儿后才闷声说:“一个心志坚定的人不会为器所迷,既然忘了,就说明对你不重要,就这样。我困了,你赶紧出去”
见她是真困了,杜敬璋说道:“你先歇着,回头再说。”
一听他这么说,姚海棠只觉得如逢大赦,赶紧把被窝一抖开人就钻了进去,然后舒舒服服地长出了一口气,嘴里念念有辞地说:“恶灵退散、恶人消失……”
这话一说让要走的杜敬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回头看了姚海棠一眼说:“海棠,要跟你说多少回,睡觉把外裳脱了,你这样睡容易感染风寒……”
闻言,姚海棠回了一句让杜敬璋气闷的话:“你几时跟我说过,你倒是提醒提醒我看看”
戳中死穴,杜敬璋拎着秋水剑有些气结地推开门走出去,到门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卧房的门,低语道:“你就作一辈子吧”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姚海棠,说完杜敬璋就回了园子里,然后他觉得有必要派人去云泾河查探一番。从齐晏、言行云和乔致安那里想要得到实话,只怕还不如自己去查来得快。
但是,太平院的人打扫过的行迹,和园里普通的侍卫又怎么能查得出来,这一点杜敬璋却是一时没有想到。两边都是他教出来的,教侍卫自然不像教太平院那么全面,毕竟侍卫是护院随行之用,和太平院里的人职司不同。
而太平院得了姚海棠回和园的消息后,乔致安只得无奈地笑:“也罢,公子看来是不会允许你再涉险了,至于六王爷,会有人料理他。”
这话里所说的会有人料理,当然不会是别人,正是那位英明伟大的圣天子。既然称了英明伟大,那皇帝就自然不是白给的,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帝是白给的,在聪明上都是一等一的,只看聪明愿不愿意用在治国平天下上而已。
六王爷那点小心思、小动作,旁人不知道,太平院知道,太平院知道皇帝就自然而然的知道。别人是不是知道,那得看皇帝愿意不愿意让他们知道。
当然了心思谁没有点,只是六王爷的有些举动,让皇帝大为不高兴。比如他和慧思公主之间的不清不楚的过往,比如慧思公主大大的破坏了皇帝的计划,再比如这个女儿野心越来越大……以上的每一点都是为君者最不喜欢的,自家的女儿且后说,这六王爷就先开刀只是在和园里,就是杜敬璋磨刀霍霍向海棠了早上起来,姚海棠去做早餐,正想着昨天待会儿把磨好的米汁儿在热水上摊熟了,再切成宽米面条儿的时候,忽然外边一阵小声说话的动静传来,姚海棠也没怎么在意,早上就南厨房最为忙碌。这会儿南厨房里大家伙儿都在忙,升灶的、备料的、备器具的,大家都没去关心外边的动静。
但是很快他们就不得不关心关心了,因为站到门口的是——杜敬璋。这人有时候是很无赖的,而这无赖劲儿么,这就得说姚海棠自作孽了,这是她给带坏的,因为她好耍赖,后来连带着发现自己把杜和都给带坏了这时陈平益站上前一步说:“公子近来多关心民生饮食,故来厨房里瞧瞧府里的日常饮食。”
啊呸,这话鬼信她都不信,她信估计鬼也不能信,偷着空瞪了眼杜敬璋,姚海棠紧紧地捏着手里切米面条的长刀,心里跟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否则她真怕自己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拿着刀过去架杜敬璋脖子上,这个混帐,她就知道昨天胡乱说话,今天是要承受不能承受的后果的,没想到不能承受到了这地步稳着手把米面条切好了,整齐地码进碗里,喜欢干吃的给浇上各类资料现拌,要么还可以炒面,喜欢热乎汤的可以浇上高汤码上菜码。标准配置是白面条、青菜叶、酱肉配上油辣子,在南厨房米面条是很受欢迎的,主要因为外边儿不卖这个,这是南方常见的早点。
这时各处的人都来领食盒来了,一看杜敬璋在这儿都要前来行礼问安:“见过公子……”
“小的给公子请安……”
好在南厨房里领早餐的没几拨人,要不然这一个早上光是请安的人都数不过来了。
最后姚海棠看着杜敬璋,侧着脑袋翻了个白眼后回过头来,满堆着笑地问道:“公子想用些什么?”
“春卷儿”
继续笑眯眯地模样,姚海棠说:“不好意思,没有”
“没有”这两个字姚海棠说得分外悲愤,就剩没指着杜敬璋鼻子骂他是混蛋了。
其实她这声“没有”更多的是让方满仓感觉自己满脑袋是包,赶紧上前一步说:“现做也来得及,公子,小的立马就摊春卷皮。”
“别麻烦,就吃个热汤面吧。”杜敬璋发现逗得姚海棠气愤愤地让他觉得很愉悦。
是的,非常愉悦,前所未有所愉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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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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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好情绪
孤独一旦面目可憎起来,有人陪伴便是圆满美好一如梦境。
最能够感受到杜敬璋变化的反倒不是姚海棠,也不是桂、杜敬璋自己,而是一直跟随在杜敬璋身边的陈平益。一个人的情绪变化,多不在脸面上,甚至不在言行举止上,而是在很细微的地方。
总之从一些很小的方面,陈平益能够感受到杜敬璋情绪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自从去年回京后,杜敬璋的情绪就一直非常暴躁,甚至很不安稳,但是现在已经好多了,不仅平顺而且和煦,很容易让人感觉从前那个手稳心平的公子又回来了。
甚至……比从前的情绪还要更好一些“因为姚春雨,公子不至于吧,多少貌美如花的世家姑娘都没看上眼,居然喜欢厨娘。公子是因为嘴太刁了一直找不着顺遂心意的才这样的吧,要是各家的姑娘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对这件事,陈平益抱着很淡定的态度来面对,毕竟一个厨娘,收也不是收不得。
所谓的收,自然不是娶,意义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过这些陈平益也只放在心里想想,毕竟也有可能有其他特殊的原因,杜敬璋待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摆出了这副态度。
随着太后寿辰的日子越来越近,杜敬璋也开始忙了起来,他是嫡子嫡孙,身份跟旁人不同,很多事必需他亲力亲为。而姚海棠自打回来后也就前两天能够在南厨房见着杜敬璋,后边儿就连饭都少在府里用了,大家伙儿也就真以为杜敬璋是来看民生饮食的。
渐渐地就没再人多提这事儿,大家伙儿依旧像从前那样做事儿闲聊。不过姚海棠这段时间没在,大家伙儿还是有些好奇她去了哪里的,她还能怎么答,趁着话头说呗:“是啊,回了趟家,总要回去看看的。”
“家在哪里啊?”
“河梁。”那是刘罗生的老家,那个地方正好她又去过,到时候有人问起来,她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她答这话的时候,外边儿杜敬玱又来了,特舒适特悠闲地晃进来,看着院里姚海棠和丫头婆子们坐在一起说话就笑了:“我来讨点心吃来了,四哥府里的吃食可比别处的好,不知道四哥不在,还能不能讨着”
从前杜敬玱就是和园里的常客,在和园他的人气还是很高的,甚至比杜敬璋还要高,毕竟杜敬璋太过高高在上了,谁人见了他都如尘见珠自惭其秽:“是九公子来了,快快请坐,还不去端茶和点心来。”
婆子和丫头们纷纷站起来,姚海棠也退到一边,听着厨房里的婆子这么说了,立马就有小丫头去端点心和茶,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后才又说道:“九公子老也不来厨房找吃食了,一来还是这么巧,这几样儿才刚做好,正待午后各处起了来提的。”
敢情这位从前就好到和园的厨房里找吃的,怪不得看大家的眼光这么寻常,甚至要比看着杜敬璋来厨房平静得多。
毕竟从前杜敬玱只是个毛头小子,又好动弹,一天到晚容易饿,他又性子跳脱,通常等不及叫丫头来端,自己就往厨房里冲,所以大家伙儿对他的到来反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了。
看着眼前一桌子点心,杜敬玱忽然说道:“听说南厨房里来了新厨娘,做的点心连四哥都爱吃?”
婆子和丫头们齐齐点头,然后就有人推了把姚海棠说:“可不是么,九公子您看,这是姚春雨姑娘,年前来的,最擅长早各类小点。”
胡说,她明明最擅长热菜,是一直没怎么得机会,和园里做热菜是要有一定的资历的,她刚来还没做几个热菜呢心里这么想着,姚海棠该有的规矩也没少,端端正正在行了个礼道:“见过九公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杜敬璋跟他说了些什么还是怎么的,对于别人介意她是姚春雨,杜敬玱一点也不意外,挥着手说:“起吧,没这么多规矩,我吃完点心就走,正好到和园门口,待会儿邀了蕃王们一块去打猎,这时山上满山的鸟兽出入,回头我打几只肥雁子回来给你们烧菜吃。”
丫头婆子们一阵兴,说是肥雁子,但是哪回不是免子、獐子各色都有,这意味着今儿晚上有顿野味儿可吃了,还是皇子打回来的,这也算是和园做工的其中一项福利,这说出去多有面子啊就在姚海棠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生,非但没有,杜敬玱一吃完话都不多说一句地走了。走后很久,丫头婆子们都还在说诸如“九公子还是那么随和”、“九公子长个儿了”之类的话。
闹得接下来好一会儿姚海棠都在反思:“我是不是想太多了,总觉得这小子无事不来,这可是个事头子。”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果然是很灵的,打了猎回来,杜敬玱到了和园,跟管事说:“野味儿不好拎回宫里去,你们处理了,我吃了再拎些回宫。让厨房里细细做,这些是猎场的野菜,也一并带到厨房去。”
说话间杜敬玱的随从就扛了几个大竹篓子进来,林林总总的野菜、野味儿怎么说也得有二十三十种。管事的一看连忙让人领着人把东西送到了厨房,他则在堂里侍候着杜敬玱。
其实杜敬玱确实有目的,不过倒不是为四仪八方台,是为那天杜敬璋回头的一眼,那样温柔的表情是杜敬玱从来没有见过的。于是乎杜敬玱就想知道,有些什么事,很多时候他和当年那个少年并没有太大区别,尤其是事关他那四哥的私生活他琢磨着:“从小四哥就教我们要如何如何,现在到他自己了,我且先来看看如何如何”
在风雨欲来前,他必需允许自己放松一下,太后寿辰一过,各种重担就将担于一肩,他必需趁这工夫再做一做那放肆的少年郎,一如当年不经风雨时一样。
这边在这么想着,和园的厨房里已经忙开了,处理猎物的处理猎物,洗野菜做野菜的则在另一边,姚海棠被派去处理野菜。野菜野果都是她的最爱,多择洗干净加些蒜和醋略略炒一炒就行了,有的则需要煎蛋、煮汤。
做好后一并呈到堂里,杜敬玱带了东西又走了,仍旧什么也没有多说多做。不过临走前想了想,又跟管事说:“四哥在宫里吃得不好,那样也挑这样也挑,这嘴是愈发刁钻了。我记得四哥爱吃园子里的东西,不妨派人做了我一道带回宫里去。”
一听这话,管事连忙又去把已经准备歇息的姚海棠挖了起来,做了两样儿点心后,杜敬玱说:“把人叫来,我带她进宫给四哥做点心,如果做得好,回头让皇祖母也尝尝。这几天四哥老念起园子里的点心,皇祖母也是惦记着呐。”
“这……不合适吧,姚姑娘她不懂得太多宫里的规矩,怕冲撞了。”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只是眼下太后寿辰,管家怕生出什么意外来。
这时杜敬玱说道:“到时候往四哥宫里一塞,只在宫女所和厨房待,不至于出什么事。”
每位皇子成年后,只要皇帝还在位,在宫里就还留有寝宫,每个宫里都设有宫女所和小厨房,姚海棠要是不出景和宫就断不会出什么问题。管家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于是就让人去把姚海棠又从卧室里挖了起来。
顶着张睡脸,姚海棠起得早,当然就睡得早,只要天一黑她就必需摸着被窝睡觉,要不然就云山雾罩糊里糊涂:“管家,怎么这时候说去宫里,而且我去宫里也不合适吧。”
于是管家又把话说了一遍,最后杜敬玱就说:“你在四哥宫里不出来就是了,四哥宫里自来人少,你去了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应,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虽然姚海棠觉得不对劲,可耐不住管家和杜敬玱一人一句,加上她这会儿又犯困,最终被哄上了马车。摇摇晃晃到宫里时她已经差不多睡着了,等杜敬玱挑开帘子一看,她已经靠着马车的角落歪歪地闭着眼睛。
“把海棠姑娘送到景和宫去,我去皇祖母那里问个安。”说着杜敬玱就往永宁宫去了,回宫就得给长辈请安,这也是规矩,更何况今天他还带着一堆吃的。
说起来,杜敬玱也不单纯只是为了看看杜敬璋和姚海棠之间有没有什么事儿,还有就是想和姚海棠多熟悉熟悉,毕竟是个可能修得到四仪八方台的人。他倒也不是信这个,只是觉得民言、民心皆需要一定的掌控。
如果有一天他能够承位,而民心因四仪八方台失控时,有姚海棠在也算是个底牌。出身宫闱的人做事,总没有无缘无故纯为围观而做的。
马车缓缓驶到侧殿里,有宫人唤了姚海棠下来,姚海棠就跟着后头迷迷糊糊走,灯烛有些暗,在光与暗间她觉得更困了。
等到了景和宫里,杜敬璋不在,送她的宫女就和景和宫里的宫女说道:“先让她找个地方待着,等四公子回来再说一声。”
“是。”
宫女们把她安置在侧殿里坐着,可是她啊,坐着坐着就没点危机感地睡过去了。晚间处理完事儿的杜敬璋回了景和宫里,也绝对想不到迎接他的是这么个场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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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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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没带纸
灯火昏昏之间,有宫女上前来,垂首在杜敬璋耳边说了几句话,杜敬璋就挥退了宫女和随从,独自举步进了殿里。
昏黄的灯火照在纱帘幔帐之上,整个殿里看起来一片暖意融融,殿里烧了地龙,杜敬璋解了外袍随手搁置在身边的官帽椅上,然后才撩起了帘子走进侧间儿里。
这时姚海棠正侧趴在小几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发丝乌溜溜地垂下来,什么模样也看不清,甚至仪态非常不雅,但是杜敬璋却是一笑摇头自语了一句:“还是没点样子,规矩也不知道学到哪儿去了。”
有一点他得承认,这个半点规矩都没有的姑娘他看着很赏心悦目,这才发现赏心悦目四个字可以和倾国倾城没有半点儿关系。一个人先赏了心,自然看着也就悦目了,这和悦目的未必赏心一个理“小九也是个没轻重的……”杜敬璋不由得皱眉,虽然自己这九弟很胡闹,但也不能胡闹到这份上,这时候把人往宫里带,那不正好是往水深火热里推了吗?
想着摇头叹了口气,杜敬璋轻声言道:“人一旦有了欲望,所做所为多少会带着些目的。”
在姚海棠这儿,杜敬璋感觉自己好像总是很容易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而且一经说出似乎就轻省了一些。话放在胸口易生郁结,说出来自然还是要好一些。
也不知道是杜敬璋气场太过强大,还是姚海棠若有所感,伸出细长的手在发丝里抓了两下,然后扭了扭脑袋睁着有些迷蒙的眼睛看着逆光的杜敬璋,当然没立刻反应过来。愣在那儿想了想,这才记起来现在息在宫里:“我困了……”
这算解释吧,杜和给她讲过宫里的规矩,眼下她的行为不怎么合规矩,所以她就说了这么一句。
温和地一笑,杜敬璋说:“既然困了就安排她们领你去睡觉,不必在这里等,明天早上再让她们领着你在景和宫里熟悉一下。最近宫里事多且乱,总会有些疏漏,要是没什么事别出景和宫,景和宫里还是可以安心的。”
“好。”答完话,姚海棠就看着杜敬璋,等他接下来的安排。
她惯了被杜敬璋安排,在云泾河通常是她决定了做什么就只做什么,但怎么做以及准备工作,杜敬璋都会一手安排好,从来没有出过半分差错。
所以姚海棠对杜敬璋已经依赖成习惯了,有这么一个强人在身边,任何人都可以欢欢喜喜地做一个米虫,或者说一个专注于专业或爱好的人。
他惯于让别人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他才这么累吧姚海棠对自己很清楚,她知道自己依赖过头了,但已经习惯了,想改总是很难的。
而杜敬璋也不负所望,在她充满依赖与彻底信任的眼神里,杜敬璋偏过头说道:“宿在西侧院里吧,那儿更清静些,张德安,安排两个人领着……春雨去西侧院,祖母寿辰前她暂时在宫里待着,给她说说宫里的规矩,别出什么岔子。”
那叫张德安的是景和宫里的大太监,这时听着连忙上前一揖应了声,然后就看着姚海棠说:“春雨姑娘这边请。”
“那我先走了,你早点睡。”姚海棠话还没说完就自己捂了嘴,这话怎么也不合规矩,捂了嘴圆睁着眼,眼珠子溜来溜起看着杜敬璋和张德安。
她这模样惹得杜敬璋一声轻笑,连带着张德安也笑了起来,这时张德安从杜敬璋的笑里明白了一些东西,那就是——这个叫姚春雨的,不单单是送进来的厨娘,只怕还是四公子可意的人儿。一旦张德安这么想了,待姚海棠就更加多了一丝礼待。
“嗯。”她眨巴着眼看过来时,杜敬璋就应了一声,见她得了应才满意地离开又是一笑。
走到门边时,姚海棠又想起件事来:“对了,我带了蒸饺来,刚才好像给谁了。”
闻言,杜敬璋看着张德安,张德安连忙垂首答道:“春雨姑娘交待了上锅蒸,这会儿大概已经蒸得了,公子且坐坐,待会儿就送来。”
就这样姚海棠才甩了甩胳膊走人,出了门张德安就指派了两个小宫女领着她去西侧院里,走前还殷殷交待,说了句:“这是公子府上的人,要好行照应”
宫里的十个人有九个是精怪,从前张德安从来不交待这么一句,今天交待了那就自然理会得了:“春雨姑娘这边请,这边是往西侧院去,那头是东侧院,往这边去就是一应的杂院,这条路还连着花园和鱼池,等白天再和姑娘细说。”
“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姚海棠一直听着,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到最后进了西侧院时,她才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那俩小宫女笑道:“姑娘有什么话尽管问。”
“恭房在哪里……”她憋好久了愕然地看了她两眼,俩小宫女齐齐指了花园深处一所小屋院,然后姚海棠就飞奔过去了。俩小宫女见状相视一眼皆是笑,然后就坐到另一头去等姚海棠。
奔到恭房里,这才发现自己吃坏东西了,也不知道瞎吃了什么,居然……一边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边发现自己还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没带纸“什么啊,皇宫这地方按说是九星级了吧,洗手间怎么也得五星级啊,五星级的洗手间我不投诉你没水没电没暖气就算了,怎么可以不备纸”一边泪流满面,一边朝外边弱弱地喊话。
可是那俩小宫女坐得有点儿远,这会儿哪能听得见,其实恭房里哪能没纸啊,只是她左右一伸手没找着就笃定没纸。
“没纸……怎么可以没草纸啊”姚海棠哭死了,她这会儿拉得脚都软了,估计待会儿一站起来准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就在她欲哭无泪的时候,外边儿忽然有了微弱的灯烛之光,接着就有只手逆着光把纸递了进来,姚海棠半蹲着伸长双手接过,如获至宝连说了好几谢谢。
等她一出来,也没顾得上看是谁,先冲到旁边的小池里洗了手,这是典型的强迫症,上完厕所不洗手她会觉得自己面目可憎。洗完了手回头一看,顿时间阴云密布天雷滚滚:“杜……公……公子”
会是杜敬璋啊姚海棠瞬间觉得人生最悲惨的事莫过如此了,如果她这人生是一本小说,做为她自己人生这本小说里的主角,姚海棠发誓,这天底下绝对没有上厕所不带纸,让男……男主?就算他是男主了吧哪本小说里也没有让男主来递草纸的桥段,简直王雷轰顶……看着她这窘迫的模样,杜敬璋特气定神闲,非常淡定且不表现出任何惊异的表情来,然后担着灯笼指了指恭房门边上说:“在这儿呢,下回别忘了。”
“是,忘不了”这辈子她是忘不了了,血淋淋的教训怎么忘得了啊“蒸饼味道不错,你早些睡,我还有些事要办”说完杜敬璋把灯笼的手柄朝姚海棠,示意她拿着灯笼,等她接过了杜敬璋才飘飘然离去。
看着手里的灯笼,姚海棠觉得这时候杜敬璋应该给她的是四组一套的茶杯——杯具啊在她感慨的叹气里,走到院门边的杜敬璋忽然憋不住笑了出来,笑声沉厚而有些发闷,明显憋得很难受。
听得这笑声,姚海棠仰面望天,这时候不管天有缝儿还是地有缝儿,她都想钻一回:“苍天啊,不带这么玩人的”
顿觉得心情愉悦的杜敬璋绕过小花园回了东侧院里,脸上还是忍不住的笑意,陈平益一看说:“公子今儿心情不错”
“嗯,有什么事。”杜敬璋倒也不掩饰,这是事实没必要掩饰。
指了指桌案上,陈平益说:“公子心情不错就好了,再有五天就到太后娘娘寿辰,您的贺词还没写好,趁着您心情好写来的词想必喜兴。”
“知道了,你先下去歇着吧,让守夜的人在外边看着就行了。”说着杜敬璋就坐在了案前,铺开白纸想到的却是姚海棠在池边蹲着洗手的背影。
那时波光粼粼,灯光幽暗地打在她身上,就剩下了一个在波光里的剪影,回想起来时似乎是那样美好。
想着就趁着画了下来,随意地勾描着,简单却神韵皆俱,等杜敬璋收回视线看着纸上时不由得一摇头把纸收了起来:“这世上最不受控制的果然是人心,自己的心且难以控制,何况是旁人”
收不住就放,杜敬璋向来是个明白人,若收不住还一味收,到时候反正壁垒。所以控制不住就由它去,既然这感觉颇好,只能说明他需要……他需要她?杜敬璋被自己突然生出来的这个念头给弄得有些愣神,这才多久,他就确认自己需要她,不是她对他有用,而是他需要她“到得头来掉在一傻姑娘坑里了”杜敬璋顿觉得自己很难以理解自己的需求,不是因为这姑娘如何如何,而是因为自己似乎需要得太轻易,一切似乎那么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世间事必事出有因,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等会儿,这话谁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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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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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小清新
对于掉在姚海棠坑里的事,杜敬璋接受得很快,他是个把自己的情绪看得很透的人,不至于在这件事上感觉到了还震惊,或是不敢相信。有些事发生了,要么接受,要么拒绝,而杜敬璋选择了泰然自若地接受,顺其自然地发展。
他并不会刻意地去做些什么,其实他一直是个随心顺意的人,他的人生并没有太多不如意的地方,只除了在某些事上耿耿于怀外,他一直过得很稳,自然,这是他求来的稳太后寿辰的贺词写好后转呈了礼部,礼部得派人依着贺词写骈文,把贺词送出去后,杜敬璋就提着秋水剑在院里练了一趟剑,剑如秋水之间杜敬璋脑子里又是一阵阵浮光掠影般的东西闪过,而他已经习惯了。
收了剑势后,杜敬璋叫了一声:“平益。”
“公子。”
“小九有没有派人过来问些什么”杜敬璋一直在观察,既然杜敬玱表达了他的意愿,他也愿意帮他,那么剩下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观察杜敬玱确定了目标后有一些什么样的举动。
说得好听一些是他为天下万民谋福祉,说得不好听一些就是他为人还是自私的,他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他相信的人反而来怀疑自己,这会很麻烦。
闻言,陈平益答道:“回公子,不曾,九公子似乎已经出宫了,方才我从园子里过见九公子领着人急匆匆的,言谈里似乎是要出宫。”
应了一声,杜敬璋就不再问下去了,拎着剑回了屋里洗漱了一番后,就有宫女呈了早饭上来:“公子请用早膳。”
“放着吧。”看着那一桌子青绿的小菜和冒着热气的粥点,香气飘散开时,杜敬璋就知道是姚海棠做的,她做的饭菜香气似乎不太一样,而且是每一样菜味道都和别的厨子做的有区别,味道更柔和醇厚一些。
那是,姚海棠用了自制的“味精”,其实就是小鱼干、小虾干、蒜、香菇加上一些其他材料按比例配好后,细细地研磨成粉。不仅如此,她还惯常在酱油里加点陈醋调一调,各式的酒在她手上总有不同的作用。
所以杜敬璋吃着闻着都不同,那是自然而然的,姚海棠在这上边还是藏了私的,人总要有点秘密武器,要不然不就泯然众人了。
吃过了饭菜,杜敬璋挺高兴,确实是有段时间没好好用饭了,御厨们做菜是不错,可就是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杜敬璋说不清:“平益,待会儿去厨房说一声,备些果点待会儿呈到祖母那儿去,嘱咐姚姑娘一声祖母好吃味酸辣的。”
“是。”陈平益这会儿也接受了这件事,所以答应得没有半丝疑问。
今天杜敬璋要做的正是审菜单,他的嘴出了名的刁,他又心细得出了名,这样的事不交给他干交给谁。御厨房送来的菜单杜敬璋是看着名字都眼晕,他已经习惯了姚海棠那些大俗特俗的名字,这些个“百花争艳”、“瑞凤朝阳”之类的,他看着只觉得肯定只好看不好吃“菜单我先留下,下午再派人去给你们递话,该准备的先准备,如果厨房里人手不够就从各宫小厨房里调人,记着让太平院的人先过眼。”吃是要入嘴的,最容易出祸事,所以杜敬璋才让太平院的人把关。
“是,公子。另外昨日公子府上呈来的吃食,太后尝着都不错,让小的过来跟公子请教请教,那几样小菜小点各是怎么个做法。”其实就是一碟泡酸萝卜、辣椒,一碟蜂蜜红枣糕让太后赞不绝口,别的倒没什么。
闻言,杜敬璋停了停手上翻菜谱的动作,想了想说道:“这个还得问做的人,张德安啊,你去把姚姑娘叫来。”
御厨房的人连忙躬身道:“谢公子。”
不多会儿补觉中的姚海棠又被叫起来了,她特悲愤,这已经连着几天没睡好了,这些人就不会体谅体谅她:“见过公子。”
“起吧,这是御厨房袁大人,有事要跟你讨教,你们自去说话吧。”杜敬璋一眼看去就知道她没睡醒,就想着让他们赶紧说了话,让她继续回去睡觉。
不过他太小看姚海棠了,这是个聊起吃来一套一套,而且劲头十足的。跟着那御厨房的袁定清到侧殿里,姚海棠一听是来问酸菜的,就跟袁定清把酸菜的各种做法唠了一遍,有用洗米水的、用盐的、用醋的,还有用盐加醋做的,各种各样儿。
“像看煮鱼的辣椒,一定要用洗米水泡,泡几天就酸了,萝卜可以用盐,青瓜用醋,大部分蔬菜都可以用盐加醋来做。如果要四天后就要,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头道要七天以上,四天是不行的。但是和园里有十几大坛子,本来是预备府里人吃的,现在拿来顶着用应该差不多,少点就各桌上少上一点。”姚海棠得感谢大家爱吃泡菜,尤其是洗米水泡出来的辣椒做的酸汤鱼,府里不爱吃辣的人都敢兑着汤下饭。所以府里后来就买了十几个大瓦缸来做酸菜,最多的还是辣椒,整整六缸清酸微辣毕竟还是最开胃的,这酸汤鱼是地道的贵洲做法儿,辣椒本身不辣的话泡出来基本就没辣味儿了,如果是辣的也会被酸味冲淡一些,这道菜做得漂亮了一些其实也是很好上大席的。
那袁定清听了半晌后说:“全是洗米水泡的辣椒,那就只好做酸汤鱼了,可是按你说的那寻常做法,做出来怕不好上席。”
“改改呗,改花刀后裹浆子下油锅炸,酸辣椒剁细了做成汤汁往上一浇,既方便摆型儿,又酥脆无骨。”姚海棠最热衷做要改花刀的菜,她的刀工可是靠整古董整出来的,不是一般二般的好。
当然御厨房里的人比她半点不逊色,她一跟袁定清比划了,袁定清就明白,然后两人一到厨房里试着做,姚海棠就见识到了人袁定清扎实的基本功。从手起刀落,到挂浆过油,再到摆盘烧汁,最后浇上汁一出来,姚海棠都不敢相信那是变种版的菊花鱼……现代人做菊花鱼,神似多过形似,可这位做出来那真跟一朵朵盛开的菊花似的,还带着花蕊——那是用蟹黄。再加上用瓜皮雕成的菊花叶儿摆盘,间杂其间远远看去,真像一盘花。
最后一摆好盘,小厨房里就有宫女拿了筷子和小碟来,袁定清和姚海棠一人挟了尝。虽然说是醋加辣椒调出来的酸辣汁,但味道还真是神似了七分,大厨的手艺果然是与众不同的,杜敬璋不喜欢吃御厨房的菜看来多是心理作祟。
——他打小开始吃,吃到后来当然腻味了,而姚海棠对于他来说,就是所谓的“小清新”,她在杜敬璋那儿当真是如一股涓涓细流流进了他心里。
“袁大人,您做的菜味道可比我好,刀工也好,我跟您那是没得比啊”做为一个吃货,姚海棠已经被袁定清收服了,用有限的材料做无限的佳肴,袁定清无疑已经做到了。
“这也是你想法好,往年做鱼多是整鱼蒸或烧,也没想过鱼打了花刀一过油还能有这效果。”袁定清尝着觉得味道清酸可口,从摆盘上来说确实可以上得了大席了。
酸辣鱼算是这么改成了,姚海棠就想着回头跟杜敬璋说先用和园里的泡菜,正在要送袁定清出去的时候,袁定清忽然指着一边的萝卜丝儿和冬瓜说:“你拿水萝卜切成这么细的丝要做什么菜,这水冬瓜怎么腌在了酱料里?”
一看,那是准备中午做给杜敬璋吃的,萝卜丝儿伪鱼翅,水冬瓜伪东坡肉。见袁定清指着,姚海棠就说:“水萝卜丝待会儿处理成鱼翅的模样,水冬瓜酱了待会儿过油,预备做成红烧肉的模样。可惜公子不爱吃肉味儿,要不然冬瓜完全可以和红烧肉做出一样的味道来。”
“鱼翅?”红烧肉袁定清知道,鱼翅东朝不是没有,就是不叫鱼翅而已。
“呃,我们那儿叫鱼翅,我不知道京城管那叫什么。”然后姚海棠就跟袁定清比划。
最后袁定清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说:“是海粉丝啊”
这么俗的名字,也不知道哪个天才取的,姚海棠说:“对,就是那东西。”
“真用水萝卜能做出来?”袁定清很难相信,东朝的素菜并不太注重花样,多是溜炒蒸煮,做法很直接。猛地一听姚海棠拿水萝卜丝做鱼翅,其实袁定清都有些不理解:“其实我还有点不理解,你直接拿海粉丝做就是了,干什么要拿水萝卜丝做出那模样和味道来?”
闻言,姚海棠一撇嘴说:“这得问四公子,正宗的海粉丝儿他不吃,就爱吃水萝卜丝做的假海粉丝儿”
于是袁定清明白了,这是为杜敬璋专做的,他一笑说:“那也是四公子才这么讲究。”
“不过多吃蔬菜水果也是好的,荤养膘、素养生,荤肉吃多了一来爱长肉,二来对身体不好。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吃多了五脏不和,胸闷、气短、头晕眼花不说,还难得上趟恭房。这世上还是萝卜青菜最养人,有道是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大夫开药方嘛”姚海棠其实也是个崇尚素食的,不过肉她也爱,对于一个爱吃的人来说,只要是美食都无法割舍。
“胸闷、头晕眼花?”这些可全都是老太后的毛病啊……其实姚海棠就随口一说,各类肉长期多吃,又不好蔬菜的话,引发了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表现的症状其实很多,她只是捡顺嘴的说而已,真的没想过自己还能说这么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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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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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五指山
厨房里袁定清拍着大腿对姚海棠说:“就是这样,太后不怎么爱吃蔬果,一顿没肉都不行,而且好吃味厚味浓又气香辛辣的。太后和四公子这祖孙俩儿完全不一样,四公子是极好素菜,太后是极好肉,大概是四公子小时候由太后关照饮食,太后总认为吃了肉才有劲才长个儿。”
难怪了,果然是吃腻味了,姚海棠说:“以后可以考虑给太后做素肉、素鱼,这些东西做得精细一些,光尝味儿是尝不出来的,口感上还是会有一些差别的。”
跟姚海棠说了好一会儿话后,袁定清做了一个决定,去跟杜敬璋要姚海棠,倒不是说留她在宫里,杜敬璋园子里出来的人一般人谁敢去要。袁定清也只是想,让姚海棠把素菜荤做的手法好好说说,毕竟一时一会儿是说不详细的。
当袁定清跟杜敬璋一说,杜敬璋就思索开了,姚海棠的身份是个壁垒,既然存了心思,就必需在身份上先处理好:“你徒弟不是在祖母宫里吗,让她去祖母那边教你徒弟,你目前要想的是怎么把寿辰宴办好,其他的以的再说。”
之所以要弄到太后宫里去,自然考虑颇多,最重要的是他们那位父亲是个孝子,一旦太后看顺了眼,皇帝和大臣们多不会横生枝节。虽然这时候想这些还比较远,毕竟他要等杜敬玱,但是未雨绸缪是杜敬璋一贯来的行事作风。
这提议袁定清当然也接受,过两年他就升御厨房大总管了,做菜的事已经渐渐开始交给他大徒弟了,直接教了也成,他现在又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成,那下臣去做安排。”
御厨头领八品官儿,袁定清这一声“下臣”还是合规矩的。
杜敬璋点了头,然后转过身去就吩咐张德安去办这件事。对于张德安来说,这本来不用亲自去办,随便差个人去就行了,可他一细想就自己去了西侧院里。
“姚姑娘,公子安排下来,让咱家领你去太后宫里应差,和御厨房小徐大人共研厨艺。”
对于这事,姚海棠的反应是:“什么,不是说让我老实待在景和宫吗,还说景和宫里最安全。”
听着姚海棠的话,那意思是不太乐意,张德安自是个听得出味儿的:“公子言道姑娘做的合心,想必太后也自称意,太后最是慈和,待公子园子里的人更是亲近,姚姑娘不必担心。”
“真要去”姚海棠被电视居荼毒得不轻,电视反正没一个太后是好的,个顶个的是宫斗胜利者,勾心斗角第一流,一想着要去见太后,还得在那儿待一段时间,她就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不自在。
她是个人强她弱,人弱她也强不了的,一想太后肯定强势啊,天下哪儿还有比太后更身高位贵的女人,不强势才怪了只是她又不能不去,跟着张德安一路到了太后宫里,太后正在那儿喂鱼儿,张德安远远地就跟姚海棠说:“姚姑娘的规矩是不会错的,只要记得把学的规矩用上就是了,别紧张,太后是最慈和的。”
“慈和”这两字儿张德安已经重复了好几回了,可姚海棠越听心里头越发虚,她这满脑门子全是各种电视剧里太后的形象,真没一个是慈和的……见了太后,张德安先拜了称道:“太后娘娘,德安给您请安了。”
“噢,是老四宫里的张德字啊,怎么了,老四交待你什么事儿了?”太后果然如姚海棠所想,是一个充满了威仪的妇人,看着不过是四十来岁的样子,倒真看不出来是要过六十大寿的人了,穿着一身深绛色衣裳,随意地坐在那儿并不拘着架子,只是这随意间也是一举一动皆是皇家气派。
这时张德安看了姚海棠一眼,示意她该出声行礼了,在姚海棠行礼的时候,张德安说道:“回太后娘娘,四公子惦记着您爱吃昨儿做的小菜小点心,这不就把做小菜小点儿的姚姑娘送来了。”
“春雨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安好。”这时代非重罪及身不行跪礼,所以只需躬身深深施一礼就行了,也因此姚海棠才对行礼没什么太大的抵触。不过难说要跪她也就跪了,她个没骨气的……她说话行礼间太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冲她招了招手说:“过来我看看。”
依言过去,一路上垂头目不四顾,脚步也不紊乱,到底还是受了杜和的教,正到了场面上时也不至于掉链子。走得近了姚海棠又行了一礼,然后恭敬地侧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多动不多言。
这会儿太后把鱼食儿一放,起身走到姚海棠面前说:“伸出手来。”
……
这是怎么一回事,伸手做什么,姚海棠嘴没动身子没动,可心里活动很多,想了想伸出手去。
就见太后伸手轻轻地拂过她指尖,感觉有点痒,再接着就听见太后在她头顶上说:“确实是个做过活的,这手有劲儿,叫什么?”
“回太后娘娘,民女姚春雨。”
只听得太后应了一声,然后说:“昨儿小九带来的蜂蜜红枣糕我很喜欢,小酸菜很适口,老四也是个嘴刁的,他的人我不讨,你就跟着在厨房里多和他们说道说道。”
长出了一口气,姚海棠收回了自己的手后感觉就没那么紧张了,依然低着头恭敬地答道:“是,太后娘娘。”
“名字不错,声音也好听,还做得一手好菜,老四可是个会找人的。你们瞧瞧,这规矩也是老四那儿出来的,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也就他能把人教木了。”太后冲周围的人这么说道,虽然话里像是在批评杜敬璋,可任谁也听得出来,就是夸奖。老太后疼爱嫡孙子,这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说完这句话,太后忽然拉了姚海棠的手说:“既然来了,总得赏你两样东西,到屋里看看有什么合眼的留几个继续喂鱼,喂完了再赶着溜溜,别饿着它们,也别让它们懒着了。”
说罢太后就领着另外几个宫人带着姚海棠进了厅堂里,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华贵之气,雕梁画栋自不必说,陈设也件件精巧,再一细看……姚海棠不由得感慨了,好多是她手里出来的啊这时太后又让人去取东西,看样子是非要赏赐她不可,等宫人都被差出去了,太后才凑近了她说:“老四跟我说,你就是做编钟和铜簪的器师,秋水剑也是你制的,说是今天张德安会领你过来。我还当会是个年纪大的,没想到是个年轻小姑娘,倒是有趣。”
啊……杜敬璋怎么什么都说了,姚海棠一惊就没顾得上礼仪了,抬头看着太后道:“怎么您什么都知道了”
只见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她说:“自然有我知道的原因,你放心,你不愿意别人知道你是西城,我也不能给你到处说去,那还不得便宜那些不思进取只想走捷径的小兔崽子。”
其实杜敬璋之所以说,是因为他需要给姚海棠一个合理的身份,一个在世人眼里足可以匹配他的身份,世间的俗人总需要这样那样的理由。而杜敬璋不希望旁人用任何理由加以阻拦,所以他把姚海棠的真实身份说给了太后听。
更重要的是,姚海棠既然是姚海棠,却要化名做姚春雨,就必然要有一个足够合理的说法,否则迟早得出岔子。
通常杜敬璋做很多事,只为了让自己的前路跟平顺一些,他所奢望的是有一天撒手而去,走下去的是一条阳关大道,因为所有的坎坷与荆棘都已经清除在萌芽之中。
“您不觉得四仪八方台的事很紧迫吗,毕竟那可能威胁到……”接下来的话她没了声儿,犯忌讳太后看着她收了声就拍了拍她的手背说:“眼界放开一点,这么多年就算没人修得好四仪八方台,天下还不是好好的,正要为安民之口,修着给他们看看还不成吗?至于那些想着修了四仪八方台承大位的,都是些傻子,四仪八方台是死的,人是活的,想要一个死物来做势总会有失势的一天,哪如做几件利国利民的实在事。老四就是看清了才不说话,你不说话也是对的,所以咱们都别说让他们玩儿去。”
她不明白,姚海棠听完太后的话觉得自己就是只听了雷声的鸭子,完全不懂:“噢”
“安心做几年厨娘,吃的有声有色有味儿,器有什么好呀,就是些迷惑人心的死物罢了。用得好了则善,用得恶了则恶,端看的还是人心。”太后说完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被指派出去的宫女们也陆续回了殿里。
随意选了两样东西,姚海棠直到被领到小厨房时还在想一件事,既然不重要,为什么民间会有那样的传闻,而且似乎还像是被官方证实过的传闻?
算了,这些事她想一辈子也想不透,她就老实点听杜敬璋的,这 丫总不会害她,因为她确定杜敬璋虽然记不起她了,当感觉依然还在。这么一想她又不由得得瑟,心道:“杜敬璋呀杜敬璋,这辈子你是翻不出我的五指山了。”
还不知道是谁翻不出谁的五指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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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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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不受教
说起来,姚海棠就一直没怎么明白杜敬璋把她送到太后来是什么意思,所以她糊里糊涂地做着事儿,压根没想到杜敬璋是为了给她抬身份,给个合理合法的出身,将来才能够合理合法地站到面前来。
她这会儿且自不亦乐乎着,天天做好吃的,而且通常是在一片赞扬声里看着人享受她做的食物,那比吃还能让她感觉到幸福舒服偶尔杜敬璋也过来吃,那时便能看着祖孙俩极融洽地谈来笑往,只是姚海棠忍不住要好奇一下,皇帝老爷子怎么老见不着呢?
这天有宫外的女眷来给太后请安,太后设宴款待了,等姚海棠看到时才知道是言行云他娘,因为太后说:“说起来,年轻一辈儿里我最喜欢的还是你们家行云,这孩子实诚又实心眼儿。”
太后下首坐着的妇人连忙侧身道:“谢太后夸奖,行云这孩子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像四公子似的,提不得成婚的事,这可操心得我和相爷头发都白了。”
“你说从老四手里教出来的是不是都这德性,行云是这样,致安那黑小子也是这样,这都年纪在那儿了,一个两个提都不提成婚的事,也不知道这几个孩子心里怎么想的”老太后也愁啊,杜敬璋往下的几个皇子,有三个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眼下一个在军中建功立业,一个在吏部,这俩人并着杜敬玱也是到年纪了,可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代不兴面都没见就赐婚,总得有那么点儿意思了,才好去赐婚说合。
“那倒不至于,行云这孩子到底是心思太重,至于乔院长那是掌着太平院,等闲的姑娘总是攀不上的。倒是四公子那儿得抓点儿紧了,怎么说也是……”相爷夫人连忙住了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好在太后也不以为意:“老四就只能随他去了,他的事别人做不了他的主,不过你要是想给行云踅摸一个,过两天摆宴各家的闺女我都招了来,领行云过去好好看看,总不好一直不成婚。还有一个乔致安,那孩子也得揪着他去,哪儿有不成婚的”
乔致安的母亲和太后有点儿亲戚关系,乔致安年幼失了父母,太后也当乔致安做孙子一样看,所以才对乔致安的婚事分外上心。
相爷夫人连声叫好,称道:“那可好,有太后做主想来他们也不敢不听,这些个孩子总得要个人来治治。”
“我想着老五、老七和老八、老九也都差不多年纪了,老四我管不了还管不了他们,一个个都得赶紧给我成婚,难道还想学老四不成。行云和乔致安要是不听,我一个个来收拾。”太后这么说道。
这时姚海棠就进了屋,呈上了最后一道菜,说道:“太后娘娘,菜齐了。”
一见菜都上来了,太后就指着偏厅说:“来来来,吃饭去,尝尝我这的各式新菜色。”
随着太后起身,相爷夫人不免看了姚海棠一眼,见她不做宫人打扮,也不像是宫里的人,就问了一句:“太后娘娘,这是……”
“噢,老四园子里的厨娘,做的菜味儿可不一般,老四那嘴刁 都收服了,你待会儿好好尝尝。”太后说话间已经就着宫女挑开的珠帘进了侧间里。
满满当当一桌子色彩缤纷,看着各有各的食欲,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眼姚海棠,相爷夫人不免要觉得姚海棠似乎有些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
当年相爷夫人常去司珍坊,不管是定制些东西还是去找言行云这一忙起来就谁叫也不回的儿子,相爷夫人没少在司珍坊走动,所以觉得姚海棠感觉熟是自然的。他们这样的人,不说过目不忘,但见过几回总要有点印象。
好在姚海棠这些年变化挺大,脸上还贴着层皮,相爷夫人是怎么也不可能认出来的。
坐下后,相爷夫人不免要说一句:“这姑娘倒是看着面善。”
不是面善,是感觉似曾相识,这都差不多要和杜敬璋异曲同工了。
“她这张脸扔人堆里也没什么出挑的,你看着像不像我从前那叫兰汀的丫头,这眉眼要是再精明一点,那就跟兰汀一个模样了。”太后倒是说假话都不带眨眼的,不过姚海棠易完容后本来就很大众,加上相爷夫人已经不太能确定兰汀的相貌,太后这话说得是半点漏儿没有。
相爷夫人点了点头,心里有什么样的疑惑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确实把她绕进去了,只听得相爷夫人说道:“确实有几分相似。”
一边的姚海棠听着胆颤心惊,虽然易容了,可她这人就是容易心虚好不容易侍候着吃完了饭,姚海棠赶紧撤,她心说:“真是在哪儿都能被认出来,我易这么张大众脸还把我认出来,相爷夫人您的眼睛是不是毒了点儿”
这倒给姚海棠提了个醒儿,以后千万不能在太熟的人面前多说多动,刚才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她就不相信相爷夫人能把她认出来。而且,应该也不是每个人都跟相爷夫人似的眼毒吧,这应该是特例。
夜里杜敬璋领着杜敬玱和几个皇子一并到太后那儿用饭,只除了大皇子还在府里面着壁外,其余几个多和乐融融地在太后跟前卖着乖巧。其中尤以杜敬璋卖得最好,当然了他不卖在太后那里也是最好的,太后喜欢这嫡孙儿,打小又算是在她身边长大,惯来最为亲近。
“行了,都别在我跟前晃了,赶紧用过了饭歇着去,明儿早早起来给我说些个好听话儿。老大那儿待会儿派人送个食盒过去,让他明儿也早些来。”对于自己的大孙子,太后既可怜他,又觉得这孩子着实可恨。这皇子之间兄友弟恭只是传说,但也不至于把手段用到这份儿上。
这时屋子里共六名皇子,当真是个顶个的好看,一个个如玉壁如明珠,姚海棠这会儿当然不敢蹦出来。只是在一侧见着了皇子们进来,她不由得遥想,将来她老了有这么一群孙子,人生会不会很圆满“啊呸,一点儿也不圆满,长得好看是好看了,可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姚海棠心里念叨完又奔回厨房去了,这时厨房里的事儿已经差不多做完了,只余下几个宫女和小帮厨在那儿收拾。收拾妥当后宫女和帮厨就各自离去了,留下姚海棠一人蹲厨房门口,举头望月时忽然觉得自己胸臆中有了诗意。
所以她想吟诗了,但是对于一个诗词半罐子水的人来说,能记住的只有画上、瓷器上的那些个诗句而已,所以她酝酿了半天就吐出一首现代三岁小孩儿都会背的诗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说完姚海棠就低下头来,心情分外不好受,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想家,现代的家以及云泾河的家,偌大的京城,并没有能被称作为家的地方。
“老娘很孤独啊”说完姚海棠就暴躁了,忍不住骂起杜敬璋来。
碎言碎语地骂一阵儿停一阵儿,有时候惆怅地像个哲人,有时候辛辣得像个泼妇,前头她念诗倒是没谁听见,不过从她说“老娘很孤独啊”起,杜敬璋就听着了。
原本杜敬璋是要去恭房里,结果回来一听是姚海棠的声音,再仔细一听——好家伙,在骂他呢杜敬璋不太明白,这姑娘怎么就好骂他,而且看她骂起来顺溜得很,怎么也不是骂一回二回了,那得是在心里骂了多少回才能不加思索地骂出这么多来。
只是在姚海棠骂着他的时候,他想起的却是那句“老娘很孤独啊”,似乎一直重复地在耳边来回转悠,这种孤独他深有体会,只是不免难以明白为什么这小小的姑娘也会孤独。
骂了很久以后,姚海棠忽然停下声来了,她口渴了骂不动了,起身就想找水喝,但是一站起来就看到了右侧的人影被灯烛拉得长长地,循着影子望去,姚海棠不免要“啊”的一声怔愣在当场。
见她这模样,杜敬璋不免觉得好笑,却憋着笑一脸沉沉地说道:“痛快了?”
这问题让姚海棠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再接着又点头,然后继续摇头,往返了好几趟才垂着脑袋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人前不谈人是非,人后不说人是非。”
这话明显是他说的,杜敬璋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是有感觉的,于是眉眼一顿,脸上露出些微算计的笑来:“你不怎么受教”
于是姚海棠又暴躁了,当然她本来就很暴躁:“你才是烂苕薯”
“到底怎么了?”杜敬璋莫明地觉得眼前的人处在崩溃边缘,再不稳稳说不定就得炸开了。
“不用你管,什么都想不起的人管我做什么”姚海棠恨恨地踹了脚台阶,于是她悲剧了,一声闷响后迅速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脚,眼泪都疼出来了。
要踹也该踹杜敬璋啊,为什么要踹台阶,姚海棠揉着自己的脚伤心不已地想着。
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姚海棠,杜敬璋蹲下来说:“海棠,疼吗?”
这话让姚海棠瞬间认为杜敬璋什么都想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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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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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哭个屁
当她以为杜敬璋把一切都想起来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一个短暂的念头,然后又很快被抛弃了——她想埋首于杜敬璋胸怀里,就像从前一样。但是她明白得很快,知道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里,做这样的举动非常不智。
所以她只是迎着月色仰面看着杜敬璋,郁郁地说道:“不疼”
听着她咬牙切齿地说不疼,杜敬璋直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却抑止了这冲动,说道:“不疼就别咬牙切齿,你这从牙缝里说出话来的声听着都让人觉得,你很疼。”
张嘴就又想说一句“不用你管”,但是她个没出息的愣是没说出来,咬着唇恨了自己三秒钟后,无奈地垂下头闷闷地说:“我回房睡觉去,公子请便”
说着话她就自己踮着脚扶着廊柱站了起来,然后一蹦一蹦地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她身后,杜敬璋看着她这一蹦一跳的样儿良久,摇头最终还是随了上去。
一把按着姚海棠坐下,杜敬璋说:“给你揉揉,揉完就没事了,淤血不散开明天会更疼。”
在宫里让一皇子给揉脚,姚海棠没这胆儿,赶紧把脚一收说道:“我怕被围观,我怕被八卦,我怕到时候身陷险境”
她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杜敬璋皱眉一想,他似乎变得冲动了:“尽是理由,那你先回屋去拿凉水先敷着,待会儿再说。”
点了点头赶紧蹦远了,至于敷不敷凉水,那就由她了。只是她真的没意识到“待会儿再说”这几个字的重要性,所以她脚一伸往床上一躺就睡觉去了。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被冻醒了,支着上身眯着睡眼一看:“杜敬璋,你干什么”
这话几乎都是吼出来的了,还好她睡得糊涂,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要不然还真能把人招来了。
“让你敷凉水,你把脚放暖被窝里,自己看看……”说着杜敬璋拎着她的脚给她看,全肿了,又红又肿,看得简直叫满目疮痍。
“这……这么严重”这下醒了,看着自己那跟包子一样的脚,彻底醒了。姚海棠试着动一动脚趾,发现不但动不了还感觉木木的,倒是不疼。
“现不在疼是吧,后半夜有你喊疼都喊不出来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你就没一句听进去了的。”杜敬璋一边给她涂了些药膏,一边揉着,嘴里说的话其实并没有太过注意是什么内容。
这时的杜敬璋更像杜和,这份关切是不虚伪也不遮掩的,姚海棠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云泾河的寻径园里时一样。杜敬璋会训她、会教她、会指正她,但更多的时候是用这样温柔宽容的语气包容着她,让她觉得即使在东朝这样陌生的地方,她也是可以不寂寞不孤独的。
黯然一低头,姚海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到一半被弄醒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眼皮子一搭,泪珠子就这么滚下来两颗。她一愣,趁着杜敬璋没看见赶紧把眼泪擦了,她不免心里要骂自己一句:“矫情,皇子给按摩,还哭个屁啊”
揉完了脚,姚海棠动了动,果然发现有知觉了,而且这会儿感觉到疼了,钻心的疼。刚才不疼的时候掉金豆子,这会儿疼了就在那儿咬紧牙关哼都不哼叽一声。杜敬璋看着她这样儿就站在床榻边看着,袖着手颇为玩味,良久后言道:“你这脾气是得改改了,小姑娘家家的该哭哭该笑笑,憋着别人也不会认为你历经沧桑”
这话说得姚海棠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愤愤然地想:“这话从前是我说你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来得快,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我呐”
气闷了好一会儿,姚海棠才撇开脑袋,嘴一叭叽就说:“你不是不乱进姑娘家闺房吗,那现在我是不是该哭着喊着赖你负责啊”
“会说顽笑话了,看来是不疼了,这药膏明天早上起来再擦一次,睡觉时脚放外头。就这样,我走了”杜敬璋明显很愉悦,姚海棠闹别扭的模样让他觉得非常有趣。
听着门合上的声音,姚海棠知道杜敬璋肯定得在外边留到她睡着了才会走,在寻径园里时,杜敬璋就惯来是这样的脾气,非得守着她睡着了才肯去睡。她要是一通宵达旦做起东西来,杜敬璋就陪着她彻夜不眠,这应该是习惯使然。
想着这样,姚海棠就像是抓着点儿小辫子似的,慢慢腾腾地折腾着从榻上爬起来,就想去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可是她才穿了鞋子要摸过去的时候,外边儿就响起了杜敬璋的声音:“老实睡觉,你起来做什么。”
果然这样姚海棠瞬间笑弯了眉眼,看着掩好的门神情分外得意:“我想喝水。”
“别喝了,省得起夜,你这会儿不方便。”杜敬璋出声制止了她,听着里边没了响声后才没再说话。
其实杜敬璋可不是对谁都这样,从前享受过这待遇的无非就是太后而已,他**死得早还没享受到过。只有在他心里重要的女性才能得到这样的待遇,所以不管他是杜和还是杜敬璋,一旦拿出这样的态度来了,就能说明一些事了。
只是姚海棠惯于把这归结在礼仪教养四个字上,所以相应的就没想这么多。
至于杜敬璋为什么不说,时机不到,不是说两个人的时机不对,而是整个朝局,而且姚海棠在名正言顺上还差些火候。杜敬璋总想人已经在他身边了,他不撒手她跑不了,毕竟在他手里抓紧了的人,还真没跑过的例子等确定姚海棠已经安睡下的时候,杜敬璋才转身离去,离去前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扉,低语了一句:“去云泾河的人也快回来了吧”
确实是快回来了,只是寿宴时总回不来。
次日,皇帝领着皇后和四妃先给太后道了贺,接着就大皇子和杜敬璋领着诸皇子来道贺,自是你一言我一语说尽了喜庆话,把太后哄得眉开眼笑。
因为是大寿,除却宴席外还有一些祭祀的活动,如礼天、礼地、礼先,再来就是到佛堂点了长寿香,这一应章程结束后就差不多到午宴了。
“行了,都赶紧歇歇去,忙和了一上午也该累了,待会儿开宴了再传。”太后自己也累了,毕竟那些都身强力壮,她可是个老太太了,当然累得慌。
太后回了宫里,姚海棠正在花园一侧愣愣出神,这会儿她正在捧着脚敷凉水呢,杜敬璋说了:“十二时辰内冷敷,十二时辰后热敷。”
她只能是照着做了,太后回宫时正好瞅着她坐在一架冬香子后边儿,也是太后眼神好,一般人真瞧不见:“丫头,怎么了?”
一看是太后,姚海棠挣扎着站起来,远远地冲太后行了一礼说:“太后娘娘,我把脚给摔疼了,这会儿正敷着凉水呢,恕不能过来给您行礼问安了。”
闻言太后就往她那边走,一看她厚厚的羊毛毯子铺在摇椅上,小炉子上还煮着东西,闻起来就馋人,太后说:“丫头,你可会享受哩,看着你比我这太后还舒服”
这番话说得姚海棠惶恐了,连忙站起来指着摇椅说:“那您可折煞我了,太后娘娘是贵人事忙,我是懒人屁事儿多。要不太后娘娘一儿坐坐,我这煮着奶茶,这时天冷,喝上一盅最舒服了。”
其实她本来是想煮柠檬红茶的,煮完才发现没柠檬,然后只好改用牛奶煮奶茶,好在牛奶是有的。
太后一听多感兴趣,她对姚海棠最喜欢的还是在吃上巧费心思,不是说大的地方,而是说小处,比如她躺着就躺着吧,非弄个小炉煮奶茶不可,旁边还摆着几样儿点心,看着就是个随时准备好要享受的。
太后觉得吧,人一旦把心思放在这些东西上了,那就不会去做那些机谋取巧之事,这样的人至少能安安生生地让她陪着坐会儿,换个人来就不好说了:“不有了,你躺着,我让他们搬摇椅去。”
等太后指挥着宫女太监把摇椅搬来,那就显出不一样来了,姚海棠铺个羊毛毯子就不得了了,太后铺得那可是华丽丽的皮毛。太后似乎是觉得自己这里太华丽,姚海棠那儿太寒酸,冲身边的宫女说:“不能白吃她一顿,给她也铺个裘子。”
这时茶也煮得了,姚海棠调了奶和糖进去,让宫女呈了给太后,太后喝着奶茶吃着点心,感慨地说:“这辰光要是有点儿太阳就舒服了。”
太后的话说得姚海棠一笑,指着天说:“太后娘娘,您是天子的娘,您想要有太阳自然会有。”
她说话这会儿,还真有太阳出来了,姚海棠捧着奶茶盏好看着落在自己手上的微微阳光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得讷讷地说:“太后娘娘,您真灵验”
“我可不灵验,是你灵验”太后对此不以为意,似乎是司空见惯了一般,继续非常舒服地喝着奶茶。
姚海棠当然也没注意到这话,有时候吧,往往是她不注意的话比较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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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1-2011 01:5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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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受宠若惊
等到杜敬璋来请太后去开席时,姚海棠已经睡着了,太后也睡得差不多了,被自个儿孙子叫醒了一看,不免要嘀咕一句:“老四,我看这姑娘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她且是想睡着能睡,我还不得这闲工夫。”
往姚海棠那边看了一眼,杜敬璋笑道:“那也是祖母慈和。”
瞪了杜敬璋一眼,太后说:“行了,别拿好话搪塞我,我可不爱听”
太后起身起整仪容,杜敬璋就站在姚海棠面前,看着她睡得安稳而舒适不由得一笑,遂伸手拉了拉下滑的毯子盖着了些。然后又看了眼她的脚,见还敷着凉水巾子,就随手揭了在旁边的铜盆里拧了再给她敷上。
等太后出来时,没见杜敬璋,走过来一看正瞧着杜敬璋蹲在那给姚海棠裹脚。太后眉一挑,看了看姚海棠又看了看杜敬璋,最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这孙子开窍了:“我说你怎么没事送个姑娘过来,原来是到我这儿镀金来了”
哪料得到杜敬璋说:“是孝顺祖母来了”
这话隐含着的意思是——她不用镀金,这是他这做孙子领人孝顺祖母来了。
瞥了杜敬璋一眼,太后说道:“这姑娘好是好,就是出身不好,你且自己想想办法,实在没办法我给你办。”
亏得杜敬璋从不动心念,太后一见自个儿孙子动了,别的也不想,出身不好抬一抬就是了,只要自个儿孙子能动心思,那比什么出身都更好。
当然,杜敬璋要是一心当皇帝,那姚海棠不能行,可他一直咬着不松劲,抵死不肯继承大统,那就讨个实在的婆娘过日子。太后就觉得姚海棠实在,会做菜能讨人喜欢还懂得关心人,自然了,最重要的还是杜敬璋喜欢。
“这点小事孙儿能办好,祖母且安心。眼下朝局动荡,一切都还不到时候,总得事事尘埃落定后再说。”杜敬璋这么说时,不免又看了姚海棠一眼。
太后见状直笑,拍着杜敬璋扶着她的手说:“你的心思我明白,别误了自己的事,天下再重要,总也得把自己的日子关照好。那天这丫头跟我说了句有趣的话,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话放你那儿也对,自己的日子你都安排不好,怎么去安排天下的事儿”
“孙儿明白。”
应完,杜敬璋就在心里头想着那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话可倍儿熟悉啊于是杜敬璋愈发在思索,派去云泾河的人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么想着,杜敬璋就扶着太后去前头开宴去了……在太后的寿宴上,要问什么菜最受欢迎,那就是和园的泡菜,倒不是真好吃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满满当当一桌子肉啊鱼,山珍海味一摆开来,最招人喜欢的反而会是清酸可口、解腻开胃的小菜。
当然,王亲贵族和大臣内眷们可不至于因为一道小菜四处问,这菜谁做的,怎么做的,所以姚海棠自然就没有了出名的机会。不过要是真因为菜出了名,说不得杜敬璋会让太平院把这名声压下去,就像他目前仍旧让太平院那边压着姚海棠就是西城的事一样。
有些事,确实能带来名声,但名声和祸事往往是同根生的,在这样的时候,姚海棠还不宜太惹眼。
寿宴过后,姚海棠就可以回和园去了,也许是杜敬璋给的药很好,寿宴第二天她就又生龙活虎了,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她在园子里蹦了很久,然后冲她招了招手。当姚海棠蹦到太后身边时,太后又特“慈和”地说:“丫头,有工夫多进宫来,我指定得想着你这口吃食。”
“太后娘娘,少吃肉多吃青菜,你看这几天是不是虚汗少了,而且还不便秘了,上通下畅舒服多了吧。以后可千万记得要多吃青菜,每天三个水果是不能少的,而且不能吃重样的,换着花样儿来,爱吃的别多吃,不爱吃的也别不吃。”姚海棠殷殷地叮嘱着,老太太挺可爱的,虽然有时候教训起人来看着都怕,可是确实挺好的,所以姚海棠才想着多叮嘱几声。
她这一番还挺让太后觉得暖融的,笑了一笑说:“知道了,你这唠叨劲都赶上老四了,回去后好好看着老四,把你这唠叨劲冲他身上使去,你说哪有小年青儿整成吃素的”
这个么,完全不用担心,她惯来是做素有肉味,做肉是蔬菜味儿:“太后娘娘放心,我保证四公子吃了肉都没尝出是肉来”
萝莉就是有优势,她这卖乖卖娇的模样要真是放她那老姑娘的身体上,估计人看着都恶心,那能像太后现在这样,看着还觉得挺受用。
“行了,我不留你了,再留下去老四得派人来催你了,得了工夫就让老四带你进宫来玩,要是不得工夫,也记得做了好吃的让人送进宫来,知道了吗?”太后主要还是疼惜自家孙子,这才爱屋及乌,要不然姚海棠怎么也得不着这待遇。
“是是是,不敢忘的。”
最后太后让宫女把她送到了门口,姚海棠迈着小步和来迎她的张德安一块儿回景和宫去。这时杜敬璋还在处理一些善后的事宜,等处理完时已经快过午了。姚海棠都准备要做饭了的时候,杜敬璋说:“别做了,天天吃你做的饭菜,今天我请你吃一顿。”
受宠若惊啊哪有让公子请下人吃饭的,姚海棠连连摆手,杜敬璋却容不得她拒绝,领着她出了宫门到了直街上。最后姚海棠一问,上哪儿吃啊,杜敬璋的答案让姚海棠泪流满面:“天然居。”
虽然这一年多来她也时不时的送菜谱回去,但真的没有想过天然居还能开到京城里来。开始她还不确定,可一看装修风格,一看那菜谱菜牌就知道,这就是她的天然居啊“你做什么呢,光盯着个菜谱看,让你点菜呐”杜敬璋本来是想让她点几个她喜欢吃的菜,没想到她一拿着菜谱就在那儿没动静了。
“酱焖白兰豆,素炒药根子,合粉汤。”姚海棠点完才发现,她哪里点的是自己喜欢吃的,全是杜敬璋喜欢吃的,这家伙好吃素好吃到了骨子里,连带着她也受了影响上了菜后,就他们俩并着一个陈平益坐在那儿吃,陈平益是恨不得自己压根没出现过,看着这俩眉来眼去,他实在有点儿受不了。这会儿陈平益觉得,老天爷得派个人来拯救拯救他。
在天然居,向来是没有包间一说的,姚海棠喜欢大厅,当然大厅会设有一些相对较隐蔽一些的地方,挂个珠帘子,或者用植物和帐幔遮一遮。所以只要从面前过,仔细一看就能看清楚里边坐的是什么人。
这会儿打他们座位面前过的不是别人,正是齐晏齐晏一瞅,座师在这儿,不管怎么样先进来行了礼再说:“座师大人”
好在齐晏也没挑开纱幔进去,只在外边施了礼,杜敬璋隔着纱幔和竹子看了一眼,说:“齐晏啊”
“正是学生。”其实齐晏这会儿挺想进去的,因为有日子没见着他这位座师了,有些事还真想请教请教。
“平益,你去把事跟他说一说。”杜敬璋这话倒是把陈平益给拯救了。
一听这话,陈平益赶紧起身走了出来,拽着齐晏就走了,这会儿齐晏还强行了礼才由着陈平益拽,一边走还一边疑惑地说道:“里边好像是个姑娘吧……”
只见陈平益点头说:“是啊,想不想打听打听”
“罪过罪过,座师大人的事我怎么能打听……不过那姑娘是谁啊?”齐晏虽然说不好打听,可他确实是生了些好奇心。
嘿嘿一乐,陈平益说:“我确实有事要告诉你,但这件事不能告诉你,公子可没让我说这事。”
闹了个没趣,齐晏就不再打听了,只问道:“不知座师大人要跟我示何事?”
“公子让你过几天和九公子一道出京,先来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想踏踏实实做京官儿,公子自然也随得你,只是这个机会公子让你好好把握。多说了就不好了,话就点到为止,你自己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去还是不去,我好答复了公子。”陈平益知道,这是杜敬璋对齐晏的一种肯定,这是明摆着在扶齐晏一把,这是要把齐晏送上青云啊这个任命来得有些莫明,齐晏想了好一会儿后说:“我听座师大人安排,座师大人自不会错的”
“万一错了呢”陈平益凉嗖嗖的一句话飘了过来。
齐晏一伸脖子说:“我信座师大人,纵错不悔。”
“不枉公子看重你。”陈平益扔下这句话去答复杜敬璋去了。
在原地的齐晏眯着眼睛想了很久并没有想出点头绪来,正在他要转身时,忽然看间角落里有几个人在那儿缩手缩头悄无声息地移动着,也是赶巧被他看了个正着而这几个人移动的去向,居然正是杜敬璋坐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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