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部分
1
大约跑了十多分钟的样子,我就跑进了市区。东边已露出了鱼肚白,街道两旁很多人在晨练:打太极拳的、舞动着亮闪闪的红缨宝剑的、扭大秧歌的、跳绳的……真是个美好而充满生活气息的清晨啊!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又开始奔跑起来,等跑到自家楼区附近的时候,我才停了下来,并慢慢调整好呼吸,举头深情地看了好一会自己家的窗口。
我不再惧怕什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楼区。可是,我的心情又不自觉地恐慌起来。楼区里很多人在我身边来来往往匆匆经过,他们的面孔对于我来说是那样的陌生和冷漠。我真的就不曾和他们相识过么?不可能呀!我应该在这里居住很久了,怎么会见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呢?
我按了密码进了楼门,上了楼梯,一步两个台阶地往上奔。刚上到二楼就看到一个背着大书包年龄在十几岁样子的小女孩儿正从楼梯上向下跑,看到我笑呵呵地说周叔叔您早呀,您住十三楼怎么不乘电梯上呢?哦,我知道了,您在锻炼呢。说完她就从我身边跑下去了。她的话让我呆站了三秒钟才缓过神儿来,看她的样子对我一定很熟悉,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这可爱的小朋友叫什么了。
13楼?又是13楼!我怎么就忘了自己住13楼了呢?刚进楼门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应该到三楼。记忆中,自己是住在三楼呀。再说我也买不起13楼啊。在住宅大厦里居住,楼层越高不是越贵吗?
我站在三楼左侧的楼门前迟疑了好长时间,有一种想推门进去的冲动。最后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继续向楼上爬去。我想自己应该相信孩子的话:我住在13楼。
站在13楼左侧的楼门前,我的心里突然莫名地产生了一丝激动。这应该就算是我的家了吧。我习惯地伸出右手向门框上方摸去,果然拿到了钥匙。
我轻轻推开屋门,静静地站在门口观察了好半天,直到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异常的声响才走了进去。遮蔽很严实的窗帘让客厅显得很暗淡。我走到窗前,抓住窗帘,双手用力向两侧一分,拉开了窗帘,顿时客厅里一片明亮。住高层就是这点好,不会有别的楼房遮挡住温暖的阳光的进入。我再次看着我的客厅,高档的红色大沙发、挂在墙壁上的数字超薄电视、墙壁四周粘挂着的各种精制乖巧的装饰物品……那一定是我妻子的杰作。我的妻子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子的呢?我走向卧室,我想卧室里一定有我和妻子照的大幅婚纱照片。我的心怦怦乱跳,很激动很渴望地走进卧室,就如即将去相看第一次见面的经人介绍的女友一样激动。
我首先看到了一张两米见方的大床,床上铺着淡红色的床罩,床罩上整齐地摆放着两个淡红色的枕头,枕头上刺绣着两只戏水的鸳鸯。很温馨很浪漫的感觉。这感觉给了我一种想立即扑到床上去大睡一觉的冲动。
我把目光慢慢向床头的上方移动过去,我是有意不朝上面看的,我已经感知到床头上有一幅彩色的大照片,那上面的新郎新娘在向我微笑,我要多保留一下这种特殊的神秘感和让我怦然心动的滋味。
看到了洁白美丽的婚纱,看到了涂着红指甲白嫩纤细的玉手,看到了妻子那裸露着的性感的肩膀,看到了那甜甜的微笑……啊?她……她怎么会是我的妻子?真的是她?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部分 39
2
照片上的新娘是大玲子,这是我最不想看到最不想知道的结果。可大玲子就那样地偎依在一个穿深色礼服浓眉大眼的家伙的怀里,同时她还在肆无忌惮地妩媚地娇笑。那家伙是我没错!照片上,我也在笑,并且笑得很得意。似乎怀里抱的不是个美女,倒像个大元宝样的兴奋。
可是,我突然想起了魏总说过的一句话来:“我让大玲子假扮你老婆去看你……”大玲子到底是不是我老婆啊?这他妈妈的都是怎么了?我连自己的老婆是谁都忘记了!魏总那浑蛋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或许我和大玲子真的离婚了?还是这老色鬼以为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又是什么时候娶的大玲子呢?真的让我头痛!是的,我的头真的又开始痛了。
我又开始仔细观察起婚纱照上的大玲子来了,这娘们儿的确有一股子让任何男人周身血液沸腾的劲儿。她的眼神儿中似乎永远都飘荡着一团子温柔且迷离的彩云,让你的目光伴随着这彩云飘啊飘的……我又看看大床,回想像着自己与这女子是否真的在上面翻云覆雨地疯狂过……突然我听到“铃”的一声,震得我头皮发麻。我循声看去,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个捣蛋的闹钟。就是这个破玩意儿阻止我起床,让我晚起,耽搁了参加程菲的葬礼。这闹钟圆圆的是个橘子的造型,我看清了时间:七点十分。
今天是几月几日?我似乎在时间的隧道中穿梭,记忆就像破碎的瓦片,散落得到处都是,我不知道此刻自己又捡起了哪片碎碴子。
对了,那程菲的葬礼又是几月几号?
我开始在各个房间里寻找挂历、台历样的物件,可我翻了各个犄角旮旯都没有找到它们,难道它们在有意和我捉迷藏?
我猛然想起了小雪的家,在小雪的家里你也会找不到一样东东的,那东东叫镜子。
可我的家里有镜子。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感觉镜子里的自己样子很模糊,黑糊糊地看不清自己的面孔,想来一定是自己的脸上很脏的缘故。于是我就走进洗手间,打开淋浴器,想好好冲个澡。可喷头里一滴水都没有落下来,好在洗手池子上那闪亮的不锈钢水嘴里多少放出了点水出来,让我洗了脸和手。我再次走到镜子前,仍看不清楚自己的脸。我问自己:你还是你自己吗?
我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应该去找寻找小雪。一切诡异的事情都是在程菲的葬礼那天开始的,我感觉在小雪家的那个恐怖的夜晚才是我寻找答案的关键。我脱了沾满尘土的衣裤,走向衣柜。我想自己的现在的形象一定很“衰”,所以我要打扮得像个帅哥,去见一位我心目中很美很神秘的女人。
我打开衣柜,想找套衣服换上,可看着衣柜里的衣服我的手就开始哆嗦了。衣柜里整齐地挂着一套套崭新的西装,西装的颜色都是青色的!
这时我听到门铃在响,忙跑到门前,伸手就要去开门,想了想,住了手,把眼睛贴到门孔向外看去,我看到一只白色的被放大了的手正在我的眼前挥舞。门铃仍在“叮咚”的脆响。终于,手放下了,我看到一张清瘦白皙的女人的脸,居然是梅子!她……她不是已经……死去了吗?怎么会跑来这里敲我家的门呢?我惊恐地后退着……
梅子的表情很茫然很无助……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3
我不再犹豫,疯跑到衣柜前,很利索地把青色的西装换上了。还没有忘记在下面的小柜里找了件白色衬衫穿到了绒衣的外面。我没有再找领带,我觉得系领带很麻烦,很勒脖子,尤其是还显不出自己的粗犷和潇洒。
我返回到门前,再从门孔向外看去,我看到梅子的背影,她正顺着楼梯向下缓缓走去。
“等等我梅子,等等我……我有事情问你……”
我高喊着,打开屋门向外冲去,我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险些扑倒在门口。我扭头向下看去,见是一双乌黑发亮的男式皮鞋。再看看自己的脚,竟什么都没有穿,两只大脚丫子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我忙去穿那鞋子,穿上后感觉是那样的舒服和温暖。这是谁在这儿放的皮鞋?我刚才进屋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突然我看到门口的鞋架旁蹲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穿着紫色睡衣的女人,这女人正拿着一把鞋刷子在细心地擦着一双男式的黑色的皮鞋……那不是我刚穿上的这双皮鞋吗?她的脸被黑发遮盖着,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我能从她下蹲的姿势看到她的两个白嫩得出水的乳房,乳房随着她擦鞋的动作在轻微抖动着……我闻到一股熟悉且好闻的气息,那是女人特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味道让我心里一阵难过。瞬间,我眼前的女人消失了,我的泪水立即又没出息地流下来了。我跑回屋中,疯狂地在各个房间里找寻着她的影子,我的心里很清楚,我不会找到她的,这也许只是幻觉,可我只是想看清楚她的面容……
我踉跄地出了家门,摇晃着身子向楼下走去,我惊喜地看到了梅子的身影。她还在缓缓地向下走着。我用双手把住楼梯的扶手,稳定了一下心神,大声说道:“梅子,等等我,等等我梅子!我真的有事情要问你,你……你听不到我的呼唤吗?”
梅子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向我张望了一眼,仍是满脸的茫然和无助,仿佛没有看到我,又继续向下走去了。
就这样,梅子每走下几个台阶,都会回过头来望一下,她的样子她的表情让我辛酸难受。
我快步向下追去,可我发现不管自己怎样地加快速度,与梅子的距离丝毫没有变化。而且梅子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了。在下到三楼的时候,她的身影就彻底地融到空气中去了。我站在三楼左侧的房门前,那种如同到了自己家的感觉又从心底里迸发出来了,这种感觉强烈地撞击着我的心灵,令我痛苦不安,百感焦躁。
梅子?这里是你的家吗?为何我对你的家竟有这样的感觉?你在家吗?
我终于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昏暗且凌乱,好像很久没有打扫和清理了,窗帘竟也把窗子挡得严严实实。我有了种很无奈的错觉,这也是我的家?可我真的不希望这是我的家。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对这里有种既厌恶又痛恨的感觉,想离开,又不愿意离去。
有人吗?有人吗?梅子,你在吗?你在吗?我很大声地喊着。没有任何声响回应我,更让我感到很孤独和伤感。
我努力适应着房间里的光线,暗灰色的破旧的沙发上印着很多大大小小圈形的污垢。木制的长桌上摆放着一台21英寸的彩色电视机,电视机上的罩子满是灰尘。红漆的地板上落着些破碎的纸片,一阵冷风吹过,碎纸片在地面上浮动着、飘散着……
风从哪儿来?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部分 40
1
我看到窗帘在轻动,于是快步走了过去,寒冷的风正从窗帘的缝隙间吹进屋子里。我拉开了窗帘,看到一扇白色的窗子裂着一条很大的缝隙,忙关了窗子。于是,在明媚的晨光的照射下,房间里似乎暖和了许多。
充满阳光的房间,让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了一些。我拾起一片纸片,那上面有几个很清晰的钢笔小字,字体清秀而工整:你的微笑。
我蹲下身去,一片片地将碎纸片拾起,放到沙发桌上。按照纸片的形状拼凑起来,一共是两页稿纸。两页稿纸上誊写着两首小诗:
为你的微笑
回首
你的微笑
宛如含情的种子
在我心里
栽下了一棵相思树
静静地等待
不如去找寻你的心
让我的爱恋
成为你心中的
一束盛开的玫瑰
这是一首表达爱意的小诗,很有味道也很有浪漫的情怀。我怎么感觉诗歌的语句是这样熟悉呢?好像是自己写的似的。我再去看另一首诗歌。
为你的离去
又是漆黑的午夜
我真的不想睡去
你会知道我在思念谁
惆怅黑暗的来临
惧怕寂寞的侵袭
好想再你爱一回
真的 只一回
我甘愿化成灰
……
这首诗让我觉得特别恐惧和反感,这不是在大鸭子山精神病医院的接待室里我迷茫间听到的如苍蝇般“嗡嗡”叫的那首诗吗?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我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床上躺着的穿着粉红色睡袍的那个女人身体模糊的轮廓来!
我站起身来,向卧室走去。
这个楼房的室内结构与我楼上13层的“家”是一样的。
我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我要看看这家主人的照片,最好也是婚纱照。
卧室的墙壁上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会有一大幅的婚纱照挂在那里,雪白的墙壁上空空荡荡,甚至连一个小巧的装饰品都没有。双人床上的被褥很窝囊地堆积在那里,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怪味。窗头柜上,倒立着一幅相框,我走过去,将相框拿起来看,那上面有一男一女的形象,表情都很木讷。男的是阿良,女的是梅子。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把相框放回了原处,随手拉开了身边的衣橱。一件粉红色的睡袍果然映入我的眼帘。
我不禁回头又看了看那张让我厌恶的双人床,梅子?梅子?我会和梅子在这张大床上鬼混过?
同时,我又看到另一边的床头柜上居然也摆放着一个闹钟,这闹钟竟和我家床头柜上的闹钟一模一样,也是橘子形状的。
“嚓嚓……嚓嚓嚓……”有声音从卧室旁的厨房里传了出来,仿佛有人在用力摩擦什么东西。这声音让我感到很是不安。
厨房里有人?是你吗,梅子?
我退出卧室,走到厨房的门口。一小股青烟正从厨房的门里飘荡而出,我立即闻到了一种香香的味道。
我站在厨房的门口向里看去,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我看到正对着门的墙边一张方形小木桌上,立着一幅黑白大照片,相框上搭着黑色的绸布条,绸布条中间是一朵白色的纸做的小花。照片前有香炉,香炉上插着三炷点燃着的香,香炉旁摆放着四盘子供品……
那照片上的人让我难以置信会是她。
怎么会是她?
是那个在茅草屋里留下两行银色泪痕的老人!
她会是梅子的婆婆阿良的母亲?
照片上的老人仍在慈祥地冲我微笑着……
这微笑很难让我接受。
“嚓嚓……嚓嚓嚓……”声音从厨房里面继续传出来。我伸进脑袋,悄悄向厨房里侧看去。我看到阿良骑在一把破长凳子上,手里握着一把菜刀,正在用凳子上的一块条形的黑石块“嚓嚓嚓”地磨着。他的面部表情十分怪异,两眼发直,咧着大嘴龇着两颗大板牙“呵呵呵……”傻笑着。
我整个人僵持在那里,脖子就那样地抻着。我想把脖子缩回来,可怎么都动不了了,就像一只等着挨刀的大鹅。
“嚓嚓”声突然静止,我看到阿良直愣愣地看着我,不再“呵呵”笑了。嘴巴张得老大,哈喇子一滴滴落在他的前大襟上……
我想我是不是睡觉的时候把手放到胸口上,让自己做了恶梦,还“魇”住了?
“啊哈哈……啊哈哈……”阿良突然狂笑不止,拎起锋利无比的大菜刀直奔我而来……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2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两只耳朵里发涨,就如被什么东西给堵塞了。我的眼球已经停止了转动。
阿良已经站到我的面前了,狞笑着双手举起了大菜刀。他的面色惨白如纸,瞳孔也成白色,嘴巴张成了最大的限度,两颗大板牙沾满鲜红色的血液……
我真的想把自己的眼睛给闭上,想留下点美丽的景象离开这个世界。可我发现对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的“零件”已经失去了控制。我的眼皮怎么都合不上,还有我的双脚在这个时候应该飞跑呀,怎会如此的僵硬呢?
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鬼使神差地来这个破厨房门前溜达?还有本来就不应该进入到这个让我闹心的房间里来。
世间上有卖后悔药的吗?这还真的该去好好打听打听了。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少做点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啪嚓!”一声响亮后,一阵阴灰色的风迎面扑来,我想完了,这一定是那菜刀砍我脖子的声音,可我感知到自己的脑袋仍在肩膀上长着呢。那“啪嚓”之声和阴灰色的风又是从哪儿而来的呢?我发现阿良的双手并没有落下来,菜刀仍在这伙计的手中发着寒冷的光。阿良的脑袋扭向了右前方,痴痴地注视着……我动动脖子,脖子居然可以活动了,就转头向前看去,我看到那老太太的遗照已扑倒在桌面上,并砸翻了香炉,香烟的灰在飘散着……
老太太您的遗照被风吹倒的时间可真是个好时间啊!我以后一定要到您的墓前跪下来给您磕三个响头!
脖子能动了,我的腿脚也都恢复了知觉。我想自己再这样抻着脖子等着让人用菜刀剁是不是有点傻呢?于是我猴子一样跳出了厨房的门,灵巧地绕过门垛子,直奔客厅北侧跑出房间的大门。可是,门是关着的,紧紧地关闭着。我怎样使劲都打不开这扇可以拯救我的生命之门。
最后我用尽了全力后,我把自己的身子贴到了门板上,整个人开始虚脱,身体向下滑去……
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哼哼唧唧”的哭泣声,这哭泣声听起来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我想难道这里还有个人妖不成?忙强打精神转身看去,我看到阿良面对沙发跪在那里,双手握着的已不是菜刀,而是一块红色的破布。那破布我很熟悉,是阿良在出租车里给我的那个东东,我记得自己拿这东东罩向大块头和大玲子的时候,一下子却将自己罩进了大鸭子山精神病医院。这破布是什么东西啊?会让阿良如此珍惜?我又记得这破布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符”字,叫什么“红布符”来着。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可以穿越时空的“月光宝盒”。
阿良哭得很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水,看上去很恶心。还有他发出来的声音很有节奏,就是“哼哼”和“唧唧”,没有别的,听着更加让人难以忍受。我真想过去把那破布全都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再踹上他几脚。我对他的愤恨还有别的原因,我怀疑这浑球有虐待自己亲妈妈的嫌疑。
“你最近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了呢?我在哪儿才能找到他呢?我每天磨刀就是要剁了那小子!大师您为什么总要让我看这块破红布啊……”阿良停止哭泣,独自叨咕着。
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发现门板在动,我的身子也在动……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部分 41
是有人在推门。
我闪了身子,站到了门旁。门开了,一根竹棍伸了进来,独眼人来了。
独眼人看了我一眼,没有言语,而是走到阿良的跟前,说:“跟我走吧,跟我回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可以医治好你的病。你这样的状况是不能再开车了。”
阿良顺从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自己的病……但我的车开得不快……您交办我的事情我都照办了。我照您说的,把红布符给了那个叫周正的人。您说他可以帮我,可以带我找到和梅子私通的人,可那小子却突然在我的车里消失了。请您现在一定要告诉我,我怎样可以找到他?我还给他准备礼物了呢。”
我想他给我准备的礼物肯定不是鲜花和掌声,最多也就是把大菜刀。
独眼人用手抚摩着阿良的头说:“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千万要记住9月15日呀!……也就是今天。对了,你弄两个道具假牙来吓他做什么?他可能会帮助你的,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会是一个英雄,一个可以拯救你的英雄!难道……你知道……他是……”独眼人向后退了一步,样子很吃惊地看着阿良。“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良嘿嘿傻笑着,随手扔了红布符,在地上很利索地爬了起来。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团子稿纸出来,展开了,递到了独眼人的面前,说:“这骚娘们儿不好好开车,还他妈的装高雅,学人家写什么诗歌……我拿报纸一瞧,是她抄写姓周那小子的……哈哈……嫌弃我是个大老粗不是?她肯定在人家面前装温柔,在家里对我妈又打又骂……”
“那你对你的妈妈就很好吗?”独眼人插嘴说,声音异常的冰冷。
阿良沉默了,低头看那地上的红布符,看着看着,他猛地弯腰要去捡。独眼人比他的速度更快更猛烈,一下子将阿良推翻在地,与阿良扭打在一起。我张开双手,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帮助谁,该怎样下手。
独眼人在地上死死地按住阿良的肩膀后,扭头冲我喊道:“你还看戏哪?你没有听见我告诉你今天是9月15日吗?你还不快去报社?去晚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说我去报社做什么啊?
独眼人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扭头刚要往出跑,就听独眼人又喊:“快把红布符拿走!今天晚上是程菲的鬼葬礼!你要多加小心啊……”
我冲到他们的身边,一把抓起地上的红布符,转身冲向门口。
我快速地跑到电梯附近,我开始聪明起来了。我知道坐电梯要比冲下楼梯快得多。
电梯的门终于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四个人来,我一见他们的面容,立即惊恐万状。他们是何镜医生、小娜护士、莲子护士和那个叫麻将衰的保安。麻将衰的手里还拎着一副简易的担架。他们是来抓我的吗?尤其是我看清了何镜医生来回游荡的两只大手,那大手长着的浓密汗毛后,我更是浑身战栗。我断定就是这双大手把我从三楼的窗子上给扔下来的!我想我要倒霉了。
这四个人向我冲过来,这四个人向我看过来……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部分 42
一个陌生的女人悄然出现在这四个人的前面,直直地向我走来。她中等个头,乌黑的短发,穿一件很新潮的红呢子大衣,颈上系着的那条白丝巾让她显得更加瘦弱纤巧,一种郁郁的端庄神气弥漫着她的整个姿态,而且生动地反映在她的脸庞上。
我的目光被她吸引着。
她快跑了几步,乌黑的秀发随着白丝巾一起飘动。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她已经拥到了我的怀里,瞬间,我们的嘴唇已经吻到了一起。伴着她的力量,我们把身子转到了另一边,我听到何镜医生他们四个人的脚步声在我的身后匆匆而过,我还听到麻将衰不怀好意的怪笑,像是在起哄。我感知到他们进了三楼左侧的屋门,那是梅子和阿良的家,屋里正有两个人在搏斗!
我和这个陌生的女子继续相拥着,旋转着进了电梯里。
电梯的门合上了,就我们两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我不愿意把她放开,更不希望她突然消失,只是用力抱着她吻她。
“阿正,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听到一个声音,一个女人发出的很温柔的声音,这声音让我听着很动情。尤其是她在呼唤我的小名,这更让我感到亲切。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乌黑而明亮,女人的眼睛会说话,所以在她的眼神中我知道是她在问我。我轻微地点了下头。我的嘴正用力亲吻着她的嘴唇,她的声音是怎样发出来的呢?我真的很奇怪。
“原谅我借别人的身体来救你,来和你说话。”她继续用心语说。
我浑身一激灵,想把嘴巴撤回来,但嘴唇却被她的嘴唇死死地吸住了。我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了,冷冷的。
“别害怕,我是梅子。我不会害你的,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话就行了,我要告诉你我心底的秘密。”
我只好轻轻点了点头,这次脑门摩擦到她光洁的脸上,滑滑的感觉,很让人浮想联翩。
“我不是个好女人,我虐待我的婆婆,我想你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而要离开我的。我打她骂她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恨她!我婆婆为了她的儿子欺骗了我。她说他儿子什么都好……可是她却没有告诉我,他们家有遗传的精神病史,我的老公公就是精神病患者,离家出走好多年了,现在都不知道生死……阿良犯病的时候,对我的折磨和摧残你怎会知道……甚至于有几次还要拿菜刀砍我……若不是我婆婆花言巧语,我是不会嫁给这个‘魔鬼’的……若不是我可怜我的才几岁的儿子,我死的心都有……我只好把儿子送到了我的娘家……我想过离婚,但哪有那么容易?阿良说我要是和他离婚只有死路一条,并且还恐吓我说,要杀我的全家……我相信他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他是精神病患者,是不会负法律责任的。我的婆婆向我恳求,说一切都是因为她造的孽……她说她去找一个叫杨五风大师算过了,她和她儿子是命里犯冲,只有她的死才会治好阿良的病,谁知道她真的去死了……”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老女人慈祥的面容来了。但又想自己叫她做老女人是不是很不尊敬呢?她本应该是个很好的母亲。
她继续亲吻着我。
“我们只有在亲吻的时候,你才会听到我说的话,我的心里话。因为我是鬼!因为我借用了别人的身体。你知道吗?在我的生活中,没有任何的希望,生不如死的日子你过过吗?在我的心即将死去的时候,你出现了。我们住在同一座住宅大厦里,有很多的时候,我们会相遇在电梯里。其实我住在三楼,本不用坐电梯的,但是为了看到你,我就算计着你上班下班的时间去电梯旁等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不再有任何的恐惧。我想继续听她说下去,她也在帮我恢复记忆!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部分 43
“我喜欢看到你时常忧郁的眼神,那眼神让我着迷,让我心碎。我更喜欢你的性格你的微笑,你那时虽然与我并不相识,但你每次看到我都会微笑着说‘早呀’,然后你就会低头想自己的心事。我知道,你对咱楼区的每个人都这么说,但还是觉得你对我说的‘早呀’特别的真诚。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以至于我会在睡梦中,回忆着你的声音,在呻吟中醒来……”
可我今天回来的时候,为什么大家都不理睬我呢?只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对我快乐地打招呼呢?我心里想。
“那也许是大家都知道你进了精神病医院……不敢和你说话,只有天真烂漫的孩子,才不会有所顾忌。孩子?哪个孩子?”她说,同时动了动细细的眉毛。
她可以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这也是我与她亲吻的结果吗?
“还记得我们是怎样相识的吗?那天早晨不知道为什么,你起来晚了。我有意把车停在小区的门前等你,你匆匆跑来了。如我的心愿上了我的车,我也就知道了你在报社上班,还是个很有名气的大记者。从此我迷上了《宛城晨报》,在每个版面寻找你的名字。我很喜欢看你写的诗,都悄悄抄下来……你真的开始注意到我了,还经常打我的车去采访……有一天你突然在我的车上哭了,哭得是那样伤心,就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我把你抱在怀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和你一起哭了起来,后来我们哭够了就开始相互亲吻……就像今天这样,从此我们就好上了。再后来你告诉我,你的妻子对你不忠……她和你的上司在你们结婚前有过不光彩的事……还有可能和报社里的其他人有事情发生……你很后悔娶了她……你还告诉我,你的妻子虽然总是说要调离报社工作,虽然每天对你百依百顺,虽然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你……但这些更让你感到恶心和痛苦,其实我现在想明白了,你其实真的是在心里爱着她……要不你不会这样放不下她,可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够和你爱人离婚啊……可……可你离婚我又能怎样?”
我的心里一阵酸楚,一阵疼痛,似乎一下子记起好多的往事来。记忆最深刻的还是自己刚才在13楼家门前看到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紫色睡衣手拿着一把鞋刷子在细心地擦着一双男式黑色皮鞋的女人,那真的是大玲子吗?她真的是我的妻子?
“她是你的妻子,正在和你办理离婚手续的妻子。”她说。
我看她的目光有些茫然了。
“你知道我虐待婆婆的事情后,和我大吵了一通,不听我任何解释,解释又有什么用?我的确是个很自私很坏的女人,我的确对我婆婆不好。你还在报纸上发了关于我婆婆为什么自杀的报道,言辞中暗示我和阿良虐待老人……我的心情每天都很恍惚,有好几次开车险些出事。那天我开车路过市修配厂家属楼的附近,我看到一个身材很像你的男人面色惨白地跑出楼区,招手就上了我的车。这个人上车就说去西城高速公路采访,听话语也很像你的声音,这让我的心紧张到了极点。”
我为什么没有认出你来呢?我心想,其实也在问她。
“这都怪你,自从你写了报道后,我就成了宛城的‘名人’了,我不得不戴上了口罩开车……在开车的时候,我更加心神不宁,老是偷偷地看这位脸色白得吓人的乘客……还有想我那死去的婆婆……结果刚把车子开出城就撞进了路边的树林……我死后才知道那乘客真的是你,你被你死去的同学给缠上了……我曾经试着引诱程菲,但程菲对于我的勾引没有丝毫动心,一直躲藏在你的身后不肯离去……你难道对他做过什么吗?”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部分 44
我?我不记得对他做过什么了。这小鬼现在还在我身后吗?
我抱着她的手突然间变得软弱无力了,随时有从她身上滑下去的可能。
“没有,也许他此刻正在门外等你。不过,你不要害怕,我真的不会害你的,也许程菲也不会害你的。我能做的,只是帮你。一个可以通灵的独眼人找到了我,让我拉你去见他……你躺在医院里,可你却能分身出来在白日里行走,独眼人说这个城市里除了他还有两个人可以通灵,一个就是你。他说这与你小的时候住的那个胡同有关,那个胡同很久以前是个坟场。”
我记起了那个让我痛苦的胡同……让我感觉饥饿的胡同。
“那另一个呢?”我想。
“另一个就是我的丈夫阿良!好在他也许还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功能。他说的话大家都不会相信,因为他有精神病史。阿良好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他会犯病的。他要在今天的某个时候放一把大火,点着宛城晨报社的大厦。那样会很惨的……阿良因为你和我的事情还有你写的那篇报道,对宛城晨报社恨之入骨……我控制不了阿良,再说,我的时辰就要到了,是我该离去的时刻了。我这一生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
我看到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这让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的葬礼的时间即将结束了,我真的要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我是多么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呀!”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无奈和忧伤。
“告诉我,什么是鬼葬礼?”
她又动了动细细的眉毛说:“你以后就会知道了,这是规矩,我真的不能说的,但你终究会知道的……”
我又蹭了蹭她那光洁白嫩的面颊,意思是自己很失望。
“我真的要离开了,在我们相互放开各自的双手的时候,你要轻轻吻一下这个女人的双眼,那样她就会很快清醒过来的,她不会记得关于我们的任何事情的。”
那你呢?你去哪呀?我心里在呐喊。可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松,她放开了拥我的双手,我看到她的眼睛突然之间变得茫然起来。我忙在她的双眼上亲吻了一下,然后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靠在了电梯壁旁,与她保持了一些距离。
随着电梯落到最底层瞬间的一震,这个陌生的女人身子晃动了一下,跟着我走出了电梯门,她站在电梯的门前想了想,独自笑了。
“我这是怎么了?是刚搬到这里来住的缘故吗?我应该是上楼呀,怎么又下到一楼来了呢?”她冲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美丽的大眼睛亮闪闪的。
她立即又返回到电梯里了,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红色呢子大衣就如一片动人的云彩,一闪就消失在门里了。
我想什么时候能再亲吻她一下呢?她是个温柔且美丽的女人。
我走出楼门,见楼门前的确停着一辆写着大鸭子山精神病医院专用字样的救护车。
我想这一定是来接阿良的,等阿良被接回医院后,一定会严加看护的,他怎会逃出来放火呢?我正想着呢,就听到身后有很多的脚步声,脚步声中还伴随着有人“哼唧”挣扎的声响,我立即闪身躲藏到一旁的门垛子后面。
我看到何镜医生和保安麻将衰抬着担架正匆匆走出楼道口,小娜护士、莲子护士一左一右地看护着。担架上捆着一个人,那人被遮盖着脸,身体正拼命挣扎着,看样子他很痛苦。我心里说阿良你也有今天!
正在这时我看到楼道口又跑出来一个人,这人跑到救护车后屁股处拉开了车门,帮着何镜医生他们把担架抬上了车,然后又与何镜医生他们挨个握手寒暄,嘴里说这次可千万别让这老家伙再跑出来了。
车子开走了,这个人在向救护车挥手致意。
我呆若木鸡。
被救护车拉走的竟是独眼人!阿良像是和精神病医院的那四个人很熟悉。
我想起来了,阿良的职业是司机,是给医院开车的司机。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部分 45
阿良就那样站着,直到救护车的影子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海里,他才支起胳膊,伸了个很舒服的懒腰,向楼房的另一侧摇摇晃晃地走去了。在他伸懒腰的时候,衣角掀起,我看到他后腰位置上别了把大菜刀。
我把手放怀里摸了摸,见那块“红布符”还在,就咬咬牙在后面悄悄尾随着他走。心里想着怎样制止这浑球去点火烧人,还有就是先想个周全的办法把那把大菜刀弄到我的手里。
上午的阳光很明媚,浅蓝色的天空中看不到一丝的云彩,空气中流动着很凉很凉的气体,凉得让我直打冷战,那种滋味就如自己在哪儿刚刚睡醒似的。
街道上的行人很多,在我身边匆匆忙忙地奔走着,表情各异。我只注意着阿良那略显驼背的身影,在人群流动中,为什么他的背影给我的感觉是那样的孤独和凄凉?我的心里一阵难过,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了。一个男人假如知道自己的妻子对自己不忠,还无动于衷的话,那还算个男人吗?假如梅子和我的关系是真的话,那我又算什么东西?假如自己老婆真的也对自己不忠的话,自己的心情又会怎样?
阿良终于停在了宛城晨报社的大厦前。他开始站在那里很专注地仰望着大厦的上方,样子就像在欣赏着奇特的古建筑一般。
我站在附近一家食杂店旁的角落里,偷窥着阿良的一举一动。
进出宛城晨报社的人很多,有些人我看上去很熟悉,但我一时又很难记起他们的名字。我的心中开始悲伤起来,真想和他们一起步入大厦,上到13楼我的办公室里去愉快地工作,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把采访到的新闻稿子敲到文档里,存到硬盘上去……然后下班的时候,迈着轻快的步伐吹着好听的口哨回家去见我温柔美丽的妻子。
我的妻子一定对我很好,给我做饭洗衣服擦皮鞋……可我对她好吗?一个被自己丈夫百般呵护千般理解万般亲热的妻子,她还会红杏出墙吗?
你娶了她不是给你疏远和品尝你的白眼的,而是用来爱的。要不你娶她做什么?没有了爱的生活是没有颜色的旧城墙。
我有多长时间没有上网了?连载我小说的网站是不是都在等着我的续写上传?
这时我忽然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气,这香气让我沉迷让我心动让我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正从我的身边走过,她的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小皮箱,那是装笔记本电脑用的皮箱,那是我的皮箱!
这女人是大玲子,她身上的气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看着她乌黑的秀发在飘荡,我的眼睛潮湿了,就是这个女人穿着紫色的睡衣起早蹲在门口给我细心地擦皮鞋,让我的脚是那样的舒服和温暖。这不是爱吗?
大玲子很快就走进宛城日报社的大门内消失了。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可谁又会相信我呢?看着站在报社门前发呆的阿良我不知如何是好。
这小子是怎么了?身子一动不动,如僵硬了一般。
良久,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径直走到阿良的身后,用手摸了摸他的身体,居然是僵硬无比!
我把手缩了回来,绕到他的面前看,大吃一惊!我看到了一张怪异的脸正在朝我微笑。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部分 46
我看到了一张怪异的脸正在朝我微笑,面色铁青,五官都已经移位,移位成一种固定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这笑容极为恐怖!他咧着的嘴角滴落着白色的唾沫沫子,两颗浅黄色的大板牙向外龇着一部分,很是恶心。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睛,没有任何的神采,瞳孔也没有任何的光泽。阿良这是怎么了?是在抽羊角风吗?我向附近过往的行人高呼:“谁去打下120?这有个病人!快去啊!”
可是,没有人理睬我的呼救,甚至于都懒得看我一眼。
我的意识一下子模糊起来,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我抬头再看那浅蓝色的天空时,看到好多的云彩在飞速地飘动着,我的身体竟也开始旋转起来了。我一阵眩晕,有种要呕吐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停下来了,头很晕。
我站在一家饭店的门前,阳光非常温暖,我的身体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我们是有几年没有见面了。”
我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是很有男人味的那种带着磁性的声音。我转头看去,我看到自己正和程菲并排从饭店里向外走……
看着看着,就发觉有个钥匙样的东西在我的眼前荡啊荡的,我的眼皮开始上下使劲打架,我很过瘾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就靠在饭店大门的门板上很舒服很舒服地睡去了。睡得真的好香甜啊,我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睡觉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并不在饭店的大门旁。我正伏在一张饭桌上,双手搭在桌面上,我的手背被我的脑袋压得通红。是谁把我从饭店的门口弄到饭桌上来的?对了,还有周正与程菲去哪了?看他们很亲热很兴奋的样子,一定去做什么开心的事情去了。可我又是谁呢?
我晃了晃不是很清醒的头,向四周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惊得我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我并不在饭店里!
我的面前是张餐桌没错!可是只有一张餐桌!餐桌上摆放着两双碗筷和几盘子看上去很精制的小咸菜。碗里盛着满满的有着各色豆子的八宝粥。这八宝粥对于我来说有些眼熟。
餐桌里侧是个厨房,摆放着很多的锅碗瓢盆,还有抽油烟机和炉具。
我正处在餐厅的位置,回头看去,一件淡红色的睡衣正挂在墙壁上的挂钩上。
我说:“小雪,你在吗?我知道你在的,你出来吧,告诉我,我是怎样来到这里的?你不要吓我好吗?对了,你出来最好轻轻走出来,你可千万不要飘出来啊……”
没有听到小雪的回答。我疾步走出餐厅,到了客厅里,我一眼就看到了仍然堆在客厅地上的毛巾被,我慢慢拾起毛巾被,立即闻到一股淡淡的、柔柔的香气,这香气立即让我想起了小雪那美丽动人的裸体……是的,我就是在这里看到小雪那一丝不挂的身体的……让我怦然心动的裸体……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回身向对面的墙上看去,那幅彩色的婚纱照片更证实了我的判断。自己的确在小雪和死鬼程菲的家里。
“小雪,你在哪儿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是那样的焦虑,真想立即就见到小雪!这时我突然听到“铃”的一声,声音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
我把毛巾被慢慢放到沙发上去,悄悄走向卧室……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部分 47
卧室的门紧关着,我仔细听了听,里面很静,再无其他声响。我只是用手一推,门就缓慢打开了。
卧室里没有小雪的影子。一切都收拾得很得当。干净的床面上一尘不染。我看到床头柜上的确有个橘子样的闹钟。因为那“铃”的一声对于我来说真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闹钟旁立着个装四寸照片的相框。相框上搭着黑色的绸布条,照片上的两人都在冲我微笑,那微笑很甜蜜很幸福。小雪?难道你也……我走过去,拿起相框的瞬间,我发现相框下躺着一封信。
我拿着这信,见那白色的信封上写着这样几行字:
爱一个人需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去爱?
爱一个人必须把全部的爱都给他吗?
爱,有时也会犯错,错了就错了?
我们爱了,我们错了,我们无法补救……
我端详了这几行字很久,才打开了信封。
“周正大哥,您好!请原谅我的冒昧和不知道羞耻的举动,在您的面前裸露我的身体……我们险些把您也给害了。现在我们才知道,您是个好人,不像他们两个畜生!吴胖子和钱智高早就垂涎我的容貌和身体,他们为了达到占有我的目的,设计陷害了程菲……也玷污了我……”
我的心里一亮,本来如一团浆糊的头脑立即清醒了……我清楚地记起来了,参加完葬礼的那天晚上,我和程菲如约赶到了吴胖子的家。他家的小楼盖在市郊区附近,小楼很漂亮,楼里布置也很雅致。这到让我感觉很奇怪,瞧吴胖子的外形,不像个喜欢高雅的人啊。
说是同学聚会,其实就我们四个,酒菜都是从饭店里点送来的,但是相当丰盛。我说吴胖子怎么不让嫂子给露两手让我们品尝品尝她的手艺?对了,怎么没有看到嫂子呢(后来我才知道就是这句很正常的话险些让我惹来杀身之祸)?
吴胖子说这娘们回娘家了,整个一个见不得人的主儿。不像程大科长的夫人那样高贵……
钱智高说也是啊,我们都应该把自己的老婆都带来,大家相互认识一下,不是更好吗?
吴胖子也说是呀是呀,今天我们就算了,改日轮到你钱智高做东的时候,我们几个把自己的老婆都带来好不好啊?
我说算了,她们来了会影响我们这些人说“荤”话的。我说这话是给吴胖子和钱智高听的,这俩儿小子说话时嘴边没有把门的。再有就是我看出来程菲很不喜欢参加像今天这样的场合。不过,小雪会来吗?
程菲一直没有表态,像是有什么心事。
那顿饭吃了不长时间就散了。散前,钱智高把我和程菲的手机号码都要了去。
我的记忆路程突然中断了,于是我继续看小雪留给我的信,这薄薄的信纸恍然间如同一部微型彩色电视机的荧屏,为我播放着一个个画面: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部分 48
又是一个周六的旁晚,程菲接到了钱智高的电话。说快来聚聚,又有几个老同学被他找到并约来了,同学们都在等你呢。都是一对一双的,你快带你老婆来呀!
程菲正在家看一本无聊的恐怖灵异小说,他拿着手机看了眼正在身边织毛衣的小雪说我有事情要办来不了的,再说我爱人也没有空。
钱智高说咋的?怕我们以后让你安排啊?没钱我这儿有啊,你老婆不来也可以,你来就行了。周正都来了,还带了老婆呢。程菲想了想说,那好,我现在就过来。不过,就我自己,我爱人真的来不了。
程菲临出门的时候,小雪抬眼看了一下程菲。“什么事情呀?如果需要我去的话,我就去……”
程菲头也没回,什么也没有说,独自开门走了。
小雪轻叹了一口气,扔了毛衣在沙发上开始注视着窗外朦朦胧胧的夜色发呆。她在想从孤儿院的时候,程菲就不让她和别的男孩子玩耍,那时他们两个还都不到十岁。
“我一辈子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假如我做了我就杀死我自己!”想起自己偎依在程菲怀里的那一刻,他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小雪笑了,又拿起织了一半的毛衣,织了起来。一个女人的一生,有这样一个男人这样地珍惜她爱她,她也该满足了。
程菲按照钱智高给的地址赶到他家的时候,进门就愣住了。
第十九部分 49
吴胖子和钱智高的身边各坐着一个打扮时髦妖艳的女人,两人同时介绍说是自己的老婆。程菲看着那两个女人的模样都很年轻,怎么看都不像吴胖子和钱智高的老婆,就说周正大哥和周嫂子呢?他们真的来了吗?
吴胖子说他们两口子刚出去,马上就回来,你周嫂子还念叨你呢,说想见见你。程菲这才在饭桌旁坐了下来。
吴胖子开始张罗着倒酒,说先不等周正他们两口子了。
两个女人绕过桌子坐在了程菲的两侧,把程菲夹在了中间。程菲说两个嫂子请别靠我太近,我很热的。自称是吴嫂的女人说热你就脱衣服嘛,这不是咱自己的家吗?说是钱嫂的女人伸手摸了下程菲的脸蛋儿说你看你,你脸红什么?你都多大了你?怎么还像个雏儿?你害什么臊呀?
吴胖子和钱智高在一旁哈哈大笑,看样子很开心。
无奈中,程菲站起来,转身就想走。
“走?你不等周正和你周嫂子了?你身边的嫂子在和你开玩笑,你怎么这都计较?”钱智高的脸色很难看。
“别的呀老钱……你们两个娘们儿都给我消停点,别见了人家大科长就逗……哈哈……”吴胖子打起了圆场。
程菲向窗外看了看说,周大哥和嫂子怎么还不回来?我不等了,我真的有事情要办的,说完他掏出了手机。正在他拨号的时候,手机被两个女人给夺了去。
我们看看科长用什么牌子的手机!
程菲很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看算了,让小程先回去吧,看样子他真的有着急的事情要办呢。钱智高的态度180度大转弯。
既然来了,那得喝杯酒再走呀。吴胖子“哗哗”倒了四玻璃杯子白酒。
来,我们干了这酒。钱智高举了杯子说。
好,我干了就走,我真的有急事的。程菲也端起了杯子。他了解自己的酒量,三杯子下去都没有问题。只是为了他的小雪他才很少喝酒的,小雪最讨厌的就是白酒的味道。
那酒的味道有点怪,怪得让他喝到肚子里就感觉头很晕。
这是多少度的酒啊?程菲晃了晃身子问道。可是他突然发觉这四个人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了。他再用力摇了摇头,好像看到周正正在朝自己微笑呢。周嫂子呢?他问。可周正的面容一闪就消失了。
他开始感觉浑身燥热,有一种原始的冲动刺激着他最敏感的部位……有一只手正在为他宽衣解……他看到了小雪正用力亲吻着他的嘴唇……他又看到还有个小雪蹲下身来在亲他的……他无比兴奋,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了……
妻子的身体不好,他很久没有和妻子好好过上一次性生活了。那种渴望那种冲动让他无法自制……何况他的面前是两个美丽的小雪,他已经失去全部的理性了。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无休止的放纵……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部分 50
吴胖子说那小娘们是怎么长的?太迷人了!自从那次在饭桌上见到她后,我总他妈的梦遗……
钱智高说我也惦记着呢,瞧她那样子要是玩起来不知道有多过瘾呢。只是可惜了,她是程菲的老婆……要不,咱单独请她出来吃饭?问她要多少钱?
靠!吴胖子说你拉倒吧你,你以为她是坐台的小姐哪?再说瞧她那清高的样子,还能看上咱俩儿这土包子样?我倒有个办法,我想这小子如今当了科长一定很要脸面……吴胖子诡异地冲钱智高眨眨眼睛。
窗帘后,一架摄像机的镜头贪婪地观望着床上滚动着的没有穿衣服的两女一男,记录着淫荡的呻吟与急促的喘息声……
一个黑色的影子在窗外直直地立着,继而,那影子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这叹气声虽然不大,但躲藏在窗帘后的吴胖子和钱智高似乎都听见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向窗外看去,浓浓的夜色中,只有院中的那棵海棠树的枝叶在风中动了动……
那两个女人是在午夜时分离开的,离开的时候拿了吴胖子和钱智高给她们的钞票,那钞票真的很好花吗?
深夜中的街道显得是那样的清冷,两个女人站在路边找寻着出租车的影子。一阵寒冷的风吹过,她们几乎同时打了个冷战。
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蹒跚着走来,一根竹棍,重重敲打着冰冷的水泥路面……
第二十部分 51
小雪躺在床上,一直圆睁着眼睛在等她的老公归来。
程菲的手机关机了?怎么打都打不通。
程菲从来不会这个样子的,就是下班晚回来一小会儿,他都会给她来个电话的。
小雪不知道去问谁,她知道程菲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什么朋友。后来她记起了程菲那个在报社工作的同学,那个第一次见面(只见过一次面)就用那种很什么的眼神看她的那个叫周正的记者,她想给这个记者打个电话。她起床翻了家里全部的抽屉也没有找到这个人的电话号码,她想下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他?后来她终于在查号台找到了周正家的号码。拨通后,她刚说了句这是不是周正家?话筒里面就传出来一个女人很愤怒的吼声:“他不在,他住院了!你是不是也在盼着他找你?”然后,那边就挂断了。
小雪手拿话机呆了很久,心里莫名其妙的。
清晨,程菲终于回来了。他的面色是那样的憔悴,那样地让她心疼。她想知道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程菲没有和她说任何事情,只是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瞧着她。
“昨晚我打电话找你,你没有开机,我就找你的同学周正……听说他住院了……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他?”小雪真的想知道昨晚都发生了什么,看着程菲的模样,她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想让程菲亲口告诉她,所以她选择了这样一个话题。
“那……那我们就去看看他……”程菲的声音很沉重,表情木讷。
两个人刚从从大鸭子山精神病医院的大门走出来,程菲手机的铃声就响了起来。小雪看到程菲在接听电话的时候,在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
出租车一进市区,程菲就忙叫了停车,告诉小雪先回家,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隔着车窗,在中午的阳光的照射下,小雪看到程菲的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小雪像往常那样去做晚餐,做着做着,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竟莫名其妙地流了下来。后来她索性不去做了,干脆抱着腿坐在床上发呆。
床头的小闹钟在“滴滴答答”走动着,不一会儿,就把夜色给带来了。
快凌晨了,她终于听到了用钥匙开门的声音,还有那熟悉的脚步声。她立即从床上爬起来要去迎接她的老公,但想了想,又躺了下去。
她的老公并没有躺到她的身边来,她听到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很重地倒下去的闷响的声音。
她跳下床跑到客厅的门口,却被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给熏了回来,她只好关了客厅的门,她对自己说:可急死我吓死我了,不过,回来就好……于是,她就很舒心地睡熟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卧室里、客厅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早点和米粥,但只有一副碗筷。小雪就笑了,想程菲也是,自己先吃饭完了就先把自己的碗筷给洗了,留给自己洗又能怎样?虽然自己有贫血的毛病,也不至于连这点活儿也做不了呀。
而且自己的身体已经好多了,这几天正考虑回广告公司去上班呢。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白天的时间里,小雪的心里总是很惶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坐卧不宁,只盼望着程菲能今天能早点下班到家。
程菲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说是不在服务区内。她又开始拨打程菲的手机。
餐桌上的饭菜热了又热,打开楼门向走廊里望了又望……小雪的头开始眩晕,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犯病的,只好吃了药到卧室的床上去休息。后来她就睡去了,睡得很熟……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她梦到有两个长得很恶心的人在用肮脏的大手抚摸她的身体,她想喊想动都做不到……她能做的只有痛苦地哭泣……她痛恨那只捂住她嘴巴的粗糙的长满汗毛的大手,是这只脏手阻挡了她喉咙里要发出的声音,这是她要呼唤她的程菲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前出现的似乎不是程菲,是一双眼睛火热的眼神,那眼神是周正的眼神……
要是有把刀我就把这双捂住我嘴的大手连胳膊给砍下来,剁成肉酱!在绝望中她想到了刀和手臂。
她在拼命地挣扎,虽然她的反抗又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他妈的,你家程菲居然敢玩我们两个人的老婆,我们就玩你……”
“谁让你是程菲的老婆呢?哈哈……今天就算是代替你老公还账吧!哈哈……”
那是两个男人的声音,那是两个男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如野兽在嚎叫……
“咣”的一声很重的关门的声音,把她从恶梦中唤醒了。她努力地睁开双眼,房间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她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脸颊上湿湿的,泪水居然还没有干。同时她感觉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很痛,是那样难受。
她从床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摸索着去按墙壁上的开关,灯并没有亮起来。真的是停电吗?
“菲?是你回来了吗?”
客厅里很寂静,没有一点儿动静。
她浑身战栗着,恐惧到了极点。
她鼓起勇气,双手平伸出去,一步步走进客厅。
她的手在客厅的中央位置触摸到了一个物件,一个灵活的物件,那物件被她的手推了一下后,在来回晃荡着……她又摸了摸,那是两条大腿在摇荡……
“啊……菲……”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冲击着整个黑夜中的楼区……
整个修配厂家属区的灯几乎都亮了起来……
警车与救护车在浓浓的夜色中呼叫着驶进楼区……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部分 52
周正站在第三医院的太平间的门前发呆,他的身边来来回回很多人在经过。小雪身着白色的衣裤,背靠在太平间小门的西侧,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周正的背影,面色苍白而冰冷。突然,她的身子一动,后背离开了冷冰块般的墙壁,直直地走向了周正。
“周大哥,出殡的日子定下来了,是程菲他们厂的领导帮着定的时间……人家说该找人算算的……我也不知道哪个日子好……”
周正看着小雪还挂着泪痕的面颊,心下一沉。小雪温柔的声音与那身白色的装束让他心里有些不太适应,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死者的遗孀穿成这样子呢。“我对这些……也不太明白……告诉我,是哪天出殡?我来送送程菲……毕竟……”周正对程菲的自杀原因有很多的猜测,但猜测终究是猜测……警方证实,程菲确实是自杀。
小雪说能送我回家吗?
周正轻轻点了点头,招手叫来了帮忙的修配厂的白色的半截子车,扶小雪上了车……
我的记忆又开始模糊了,手中信纸上的字体也跟着模糊了。我感觉自己很累,就想一屁股坐到床上去,当我坐下去的时候,就立即蹦了起来。这床是那样冰冷!冰冷得让我的臀部无法忍受。
这又是我的错觉吗?
我弯下腰,伸出双手去摸那床,手在接近床的瞬间,就立即感受了一股阴寒的气息直逼自己的手心。床?这是什么床啊?
我蹲下身子,掀开了床罩,我看到一扇新换上去的木板门。为什么说是新换上的呢?因为这扇门还残留着木头原有的气味,颜色白白的,并没有粉刷过油漆。这门的颜色与床的其他组合木板有着明显的差别,关得紧紧的,封闭很好。我用手指头敲了敲,发出“砰砰砰”很闷的声响。难道这床里有什么秘密吗?
我再次返回厨房,在厨房里寻找我所需要的工具。很多的锅碗瓢盆,还有抽油烟机和炉具,就是看不到我想要的钳子、锤子类的工具,哪怕有把大菜刀也好啊。
在我到处乱翻了一通后,就开始站在厨房正中间的位置发呆,真的是无从下手。忽然,我感觉有东西在动。我的心里一惊,转头看去,只见挂在墙壁上的那件淡红色的睡衣正在轻轻抖动。厨房里没有一丝的风,你个破睡衣没事儿你抖什么呀你?在那里乖乖挂着不好吗?我气急败坏地走了过去,其实我的心里恐惧得要命。
我抬起手拎起睡衣,“啊!天哪!”我看到了一颗披头散发的女人头挂在那里,嘴里吐着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惨白的脸上那黑色的滴血的眼球直直地瞪着我看……
我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用力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对自己说:是幻觉是幻觉是幻觉,那一定不是小雪,那一定不是小雪!
我定了定心神,向墙壁上看去,女人头消失了,却赫然悬挂着一把沾着鲜血的大菜刀!
我不顾一切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伸出手取下大菜刀,疾步走出厨房,直奔卧室而去。
我双手高高举起大菜刀,对着那床就要劈下去……可是,我不得不停了下来。小雪出现了,静静地坐在床的正中央,穿着那件淡红色的睡衣,甜蜜而微笑地看着我:“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我?”然后她就开始慢慢地脱身上的睡衣。“来,放下你的刀,你知道爱的滋味是什么吗?你知道永远永远在一起相依相偎的感觉是什么吗?你知道什么是爱的诺言是什么吗?人的一生会有很多的面对……来,过来,过来告诉我……”
我痛苦地摇着头,脑海里一片空白,后退着,后退着……
我背靠在了衣柜上,我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你是谁,你真的是小雪吗?
“你敢说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你拉我的手为什么要那么用力……”
我说你也在用力握我的手啊,你……你……还在我面前脱……
“啊哈哈啊哈哈……”床上发出一声声凄惨的怪叫,程菲竟从床里冒了出来,伸出两只尖尖的大爪子扑向小雪……
第二十一部分 53
小雪没有躲闪,微笑着注视着程菲。
“程菲!住手!你……你个死鬼……你要做什么……”我怒吼着,菜刀向程菲劈去……我的身子向前一扑,扑倒在床上,我立即下意识地坐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头好晕好困,眼皮在急剧地上下打架,真的想倒下去睡上一大觉。这时我闻到很呛人的烟雾的味道,还听到了有人酣睡的呼吸声和很响的打呼噜声。这些声音来自我的周围。我向四处看了看,在烟雾缭绕的空间里,发觉自己正坐在一条长凳上,我的左右,各坐着两个人,都把后脑靠在雪白的墙壁上昏睡着。我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这个长条形状的房间。很昏暗的40瓦的灯泡的照射下,我的对面停放着一张大铁床。套着一双白底黑布鞋的大脚正冲着我的面部。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具尸体,那尸体上盖着一条黄色的绣着图案的布单子。
床下,放着一个紫色的香炉,香炉上插着三根就要燃尽了的黄色的粗香。香炉旁,摆放着一个黑色的泥瓦盆,盆里满是黑色的灰烬,这灰烬还在向外飘着一丝丝一缕缕的轻烟。
我终于明白了,自己正坐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我和那四个酣睡的人在给一个死去的人守灵,这也就意味着,明天一早,或者说是今天一早,这个亡者就要被送往火葬厂火化了。我转头向门口看去。也许是为了要把太平间内烧纸的烟气放出去的缘故吧,打开的铁门并没有关上,外面黑漆漆一片,不时有阵阵冷风吹进来。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身边的这几个人咋睡得这么的熟呢?虽然我可以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儿。
我感觉自己的手里拿了件东西,举起来一看,发现是个还残留着一半水的矿泉水瓶子。我又左右看了看其他四个人的手里,竟都在怀里抱着个矿泉水瓶子。看来,喝完酒的人都口渴啊。难道是矿泉水在作怪?
我又把目光转向床上的那位亡者,努力回忆着这个亡者究竟是谁。
“嚓嚓……嚓嚓……”门口处传来了脚步的声音。虽然是“嚓嚓”的脚步声,但我听出声音是那样沉重,就如同双脚与地面很缓慢地摩擦时产生的效果。我转头看去,门前出现了两个黑色的影子。
我要站起来,想去迎接他们。可是我的双腿酸酸的,就如没有了知觉,很难将我的身体支撑起来。我只好就那样地坐着,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到我的身边。
我看清了他们的模样:是小雪和独眼人,他们正艰难地抬着一个黑色的大布袋子走进来。
小雪身上穿的已不再是白色的衣裤,而是换上了她那件黑色紧身风衣。她的脸色惨白如纸,脸颊上渗着细细的汗珠。她放下了手里的布袋子,长舒了一口气。独眼人的衣着还是他那身灰色的陈旧的衣裤,胳膊肘夹着竹棍儿,双手紧紧掐着大黑布袋子一角,面无表情地在那站着。
小雪走到铁床的床头处,用手掀开了黄色的布单子。静静地端详了一会亡者,说:“菲,该起来了,躺在这里的,不应该是你,应该是他!”她指了指地上的布袋子。“我们该回家了,我和表叔来接你了……”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凄凉和无奈。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部分 54
于是,他们两人开始忙活起来。
我就那样地看着这两个人忙活,心里什么都明白了。是小雪和独眼人盗窃了程菲的尸体!又更换了钱智高的尸体,那钱智高的死……
“我给你讲讲吧。”钱智高突然从黑布袋子探出头来对我说。
我的头“嗡”的一响,险些昏死过去。
钱智高独自坐在家里的厨房里喝着闷酒,开始是一杯接一杯地喝,后来竟拿起了酒瓶子往喉咙里灌。等到酒喝光了,他就摇晃着身子开始在家里各个房间里乱转,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喝!喝!你成天就知道喝!早晚喝死你个‘犊子’!”胖婆娘坐在客厅里朝他号叫着。
“你……你个臭娘们儿……敢骂老子?想死啊?”钱智高猛地转过身来,向胖婆娘挥起了巴掌。
“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不好啊?你的心脏……医生说不让你再糟践自己的身体了……”胖婆娘双手抱着头说。
钱智高的手终究没有像以往那样地落下去,他颓废地立在那里,嘴里喃喃地说:“我……在找我的手机,我要出去给老吴打个电话……”
胖婆娘有些莫名其妙,打个电话为什么要出去打呀?都这么晚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站在家门前,看着老公不稳的身子,慢慢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钱智高身子摇摆着走在幽暗的胡同里,冰冷的夜风让他清醒了很多。一个黑色的影子,正悄然向他接近着……
吴胖子终于把拉满配货的大卡车开进了路边的修理部,车子干加油不走道,他开了这么多年的车,居然找不到任何毛病。这让他感到气恼,继而便是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一路上,钱智高这浑蛋总给他手机打电话,接通了又不说话,他这个气啊,这不是浪费他的电话费吗?难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看来电显示,又是钱智高手机的号码。
“你他妈的再不说话小心老子回去开你的‘瓢’!”吴胖子忍无可忍了。
“老吴……程菲死了……他上吊了……”
“什么?死了?他上吊……”吴胖子放在耳边的手似乎在哆嗦。
“是……因为我们?还是……对了,那两个‘三陪’呢?”吴胖子压低了声音,举着手机走到了离修理部远一些的地方。
两个维修工正在检修着他的大卡车。
“我找到她们两个了,又给了她们些钱……”
“那就好,那就好……”吴胖子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明早是……程菲的葬礼,我想参加……你能赶回来吗?”
“你……你敢去参加……他的葬礼?!”吴胖子很吃惊。“我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看来是赶不回去了,可是你……”
“我去探探消息……看看她老婆有什么反应……我可不想蹲大狱……”
听到“蹲大狱”这三个字的时候,吴胖子的手哆嗦得更厉害了。
“是油路堵塞,供不上油,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一个维修工过来说。
第二十二部分 55
沉沉的夜色中,一辆满载货物的大卡车在高速公路上狂奔着。路两侧的田野、村庄一闪而过。
开了快一天一宿的车了,吴胖子浑身上下别提多难受了。“这死鬼!说自己的心脏病犯了,躲在家里,害得我自己一个人折腾!这么远的路,连个替班的人都没有!”他恨恨地想。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见又是钱智高的,就忙开了耳机。他听到的,是个女人惊恐的哭喊声:“老吴大哥啊,你快回来吧!你钱兄弟的命都没了,你咋还不回来看看呢?”
“什么?!”吴胖子一踩刹车,车轮胎摩擦着路面,车身滑出去老远。
“他……他死在了太平间里,还穿着别人的寿衣……”
“寿衣?谁的寿衣?”
“就是……就是你们那个同学的寿衣……他好像叫程什么菲……”
“程菲?他……他不是死了吗?他……”
“程菲的遗体不见了,你钱兄弟他……他躺在太平间里……在人家程菲的位置上等着出殡……”
“嘟嘟……嘟嘟……”电话那头出现了忙音。
吴胖子两眼呆滞地注视着面前的挡风玻璃,冷汗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这些都是真的吗?自己出门还不到一周的时间,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程菲真的自杀了?钱智高死在了太平间里?难道自己是在做梦?他多了个心眼儿,立即拨通了周正的电话。
在给周正的电话里,吴胖子证实了程菲的死亡。可周正为什么不提钱智高的死呢?难道事情败露了?尤其是周正关切的话语,听着更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同学?友谊?人性?
“嘀!嘀嘀嘀……”一道白色的光芒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一辆大客车按着喇叭迎面开来,紧贴着他的卡车驶了过去。吴胖子浑身一激灵,清醒了许多。
他发现自己的车身在公路上打着斜,忙开始发动车子,宛城就在前方了。他要立即赶回去,趁着漆黑的夜色,赶回家里,去拿保险柜里的钱。
在吴胖子发动车子的瞬间,他不经意间向路边看了一眼,在车大灯的照射下,他看到了一个穿青色西装的人正在向他挥手致意,那人的脸上挂着惨白的笑容,浅粉色嘴唇的张着,呲着白森森的牙齿……
程菲?!是程菲!
吴胖子加着油门,大卡车就如一头在公路上发了疯的巨大怪物,发着怪叫奔跑着……
有人在敲他的车窗。
“噢啊……噢啊……”吴胖子恐惧到了极至,嘴里也不知道在呼喊着什么。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4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部分 56
“你别怕,我是你的同学程菲呀。我要走了,真的,我真的要走了。我走之前,只想和你握握手。来,你不要怕,我和你握完手就会离开的。来,把你的手伸出来吧,握一下,就握一下……也不枉我们在人世间相识一场……”程菲惨白的脸和惨白的双手都紧紧贴在车窗的挡风玻璃上。还有,程菲的表情看上去很真诚。
“好好……我……握……我和你握手……”吴胖子泪流满面,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按开了窗子,把手伸了出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黎明前的夜空。
在吴胖子伸出手的那一刻,一辆同样的大卡车与他的卡车相对擦肩而过。他伸出窗子的那只手臂消失了。
又是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声响,吴胖子的车翻滚到了路旁……
吴胖子的手臂刮落后,掉在了那辆卡车的车厢内,那个司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这只胳膊运送到几千里外的邻省去了……
一晃儿,钱智高在黑布袋子中探出来的脑袋消失了。
是我的臆想吗?是我自己吓自己吗?这……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还有,程菲出殡这天我并没有留在这里给他守灵呀!我记得是在自己家里睡的,还晚起了一个多小时呢。不行,我要回家,我一定是在梦游!我要回到我熟睡的地方才能醒来。
奇怪,我竟真的站了起来,一步步地向门口走去了。
迷离间,我已经站在了夜色斑斓的街道上了。街市里的灯光都呈白亮亮的光泽,这光泽让我感到眩目。我茫然地向前走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在我身边匆匆而过,没有人理睬我的存在。我这是去哪儿?我应该去哪儿?
这时我看到了一个背着大书包年龄在十几岁样子的小女孩儿,站在马路的另一边,在向我挥舞着小手。她梳着黑黑的短发,嫩白的小脸,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与咧着的小嘴似乎都在表明是向我微笑着,她的四周亮光闪闪,就如一个快乐的小天使。我的心立时激动万分,她真的是在召唤我吗?只有她才会理睬我吗?
我不顾一切地跑向马路的对面,任凭来往飞驰的车辆在我的身边呼啸而过。
我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周叔叔您好呀,怎么一个人出来溜达呢?我的婶婶呢?她为什么没有陪您来呢?”她仰着头对我说。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心里酸酸的。
“哦,我知道了,婶婶一定是在家里给您准备晚饭呢,婶婶对您可真好呀!”她又说。同时我发现她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哀伤。
“周叔叔,您怎么不和我说话呢?您把我给忘记了吗?您不认识我了吗?”她的声音很响,脸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
我说:“我怎么会忘记你呢?你不是我的小邻居吗?在我回到住宅大厦没有人和我说一句话的时候,在我茫然无助疲惫不堪走上楼梯的时候,只有你从楼梯上跑下来,对我说:‘周叔叔您早呀,您住13楼怎么不乘电梯上呢?哦,我知道了,您在锻炼呢。’你的这句话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太好喽!您还记得我!谢谢您记得我,谢谢您周叔叔!”她使劲握住了我的手,用力摇晃着。我感觉她的手很柔软,但有些冰冷。
“告诉我,孩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呢?”我关切地看着她。
“您刚才不是叫我做‘小邻居’吗?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您就这样叫我吧。您看,我们这个城市的夜色多美呀,我还不想那么早回家呢。”她欢快地说。
“小邻居,哈哈,也好。”我笑过之后发觉自己很久都没有这样地笑过了。
“周叔叔,我们一起逛逛大街怎么样?”说完,她还没等我答应,就一蹦一跳地顺着街道向前跑去。
“小邻居,你等等我……”我看着她的背影,不得不追赶了过去。
路两侧高矮不等的广告灯箱释放着艳丽夺目的光泽,橘黄色的路灯、白色的车灯交相辉映着,小邻居那矮小且瘦弱的身影在三五成群的人流中晃动着,给我的感觉是那样不舒服。于是我快走了几步,拉住了她的小手说:“叔叔和你一起走,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她瞬间地瞧了我一眼,目光茫然而诧异,但没有说话,只是很乖巧地和我并排走着。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孩子走在夜晚的大街上,我又想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呢?难道这个孩子会告诉我一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吗?
“叔叔,我们进去!这里很好玩的……”她的话音未落,就已经松开了我的手,跑进了身边的一个房子。这房子很亮堂,透过明亮的橱窗,我看到里面坐着很多人在边喝着咖啡边聊着天,看他们的样子都是成年人。
我抬头向这屋子的上方看去,我想知道这个屋子到底是个什么所在。于是我看到闪着霓红色的灯箱里的五个大字:竟圆咖啡厅!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5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部分 57
我孤独的站在那里,看着这几个字,很多伤感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有的时候,你也会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知么?
竟圆咖啡厅?这不是我和小雪喝咖啡的那个地方吗?这不是我听到程菲那幽灵般的叹息、小雪突然晕倒的那个地方吗?
小邻居,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你不知道这里很怪异很危险吗?
我飞身冲进门去,站在明亮的大厅里,找寻着小邻居的影子。
大厅里人很多,都如我在窗外看到的一般,客人们都在闲谈,都在喝着香香的咖啡。小邻居呢?怎么看不到你的身影?
忽然,大厅的灯光暗淡下来了。就如这个咖啡厅在瞬间打烊了一样。中间明亮的大吊灯关闭了,只有四周墙壁上的壁灯闪亮着微弱的亮光,墙壁上粘着印着蓝色小花图案的壁纸。几个服务生在收拾桌椅,样子很匆忙。
我无助地站在大厅的中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紧张到了极点。我并不是害怕什么,或者说是为自己担心什么,我紧张的是小邻居。这孩子怎么就这样消失了呢?消失在这个让我不安的环境里。
一阵舒缓的音乐声响起,大厅里突然变得五光十色。我看到很多人在旋转顶灯飘摇不定的色彩里一起相拥的影子。
在不知不觉中,我竟融入到这个场所来了。
我在相拥的人群里徘徊着、转悠着。旋转顶灯折射出来的光线让我感到头晕目眩,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今天我们玩点什么?”一个脆脆的小女生的声音从我的右侧传来。我的心里一动,忙转身看去。我看到小邻居和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正坐在茶桌旁喝着橘黄色的饮料。
“当然是摇啊摇了呀。”一个孩子说。我看到他从口袋里取出了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红色的药丸。
“午夜了!午夜了!时间到了!时间到了!”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声让舒缓的音乐立刻停止了。
快节奏的音乐立时震耳欲聋般响起。我感知到地在摇晃,屋顶在颤抖。人们蜂拥至大厅的中央,疯狂地摇摆着身体,拼了命地晃动着脑袋。我的眼里,只看到小邻居的短发呈瀑布形在飘、在旋转……我已经看不到她的脸了。
该回家了,小邻居,你的爸爸、妈妈不担心你吗?难道你明天早晨不用去上学吗?你背着大大的书包,该是还没有写老师给你留的作业吧?
我回头向窗外看去,看到的,只是厚厚的窗帘。
等我再次去看小邻居的时候,疯狂的人群里我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小邻居,你在哪里?你出来!叔叔我一定要送你回家!我冲进人群,推搡着痴迷的舞者,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小邻居。最后我没了力气,颓废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叔叔……我……我在这里……叔叔……”我终于听到了她微弱细小的声音。
我缓缓站起身来,循声寻去。我看到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蜷屈着一个“猫”样的小身体。我走过去,怜惜地把她扶了起来。
“回家吧,孩子。”我说。
小邻居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顺从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四部分 58
我还想说点什么,可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们走出了大厅,门外是茫茫的一片夜色,冷清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
我轻牵着小邻居的小手,缓慢地向前走着。凭直觉,自己是带着她向第三医院的方向去的。
“你这样做对吗?你不知道你的父母会惦记你吗?一个小女孩子,为什么不早点回家?那种场所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我真的有些生气了。
小邻居沉默不语。
“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都这么晚了,也不出来找找你?”我更加生气了,甚至把情绪转换成了气愤。
“我的妈妈对我很好,从来不让干一点家务活。她说女孩子学会了家务,会一辈子受累的。所以有的时候我很恨我的爸爸,他总支使我干这干那的。”
“什么?”我有些奇怪,这孩子不回答我的问话,反而对我说这些。
“我原来以为父母的离异是因为我,后来我才知道是爸爸在外面有了情人。我现在最憎恨的就是‘情人’这两个字!”
“情人?!”我不禁看了她一眼,心里很恐慌。“你这样的年龄不应该想这些,你是应该好好读书的年龄。”
“哼!”小邻居把头转向了一边,让我很尴尬。但等她转过头来的时候,我看到的却是她眼中隐约闪现的泪花。
“怎么了,小邻居?”
“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好吗?”小邻居看着我说。
“好,叔叔请你好吃的。告诉叔叔,你想吃什么?”听她说饿了的时候,我的肚子立即也开始“咕咕”叫了。
“好呀!叔叔,我们就去那里吃吧!”小邻居用手向前方一指,样子非常快乐地说。
我向前方看去:远方,树木枝杈间隙中,出现了很多白亮亮的光。这白色的光让我的心脏瞬间停止跳动了好几下。那里不是我被黑衣人追赶而拼命逃去的大楼吗?那里不是还有个音乐喷泉吗?那里不是还有一桌子的“菜”吗?那里不是还有个老伙计的脑袋突然间变成了个硕大的骷髅头吗?还有就是我和这孩子怎么溜达到这里来的呢?
我说“咱不去那里,孩子,咱回城里去吃不好吗?”
我的手空空的,孩子的小手已经消失了。我看到小邻居在我的前方飞快地奔跑着,如影子在飘动……
“孩子,你不该去那里,你不要跑那么快好吗?”
我孤独地站在大楼的门前,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小邻居又消失了。
我走进大楼内,大厅里很寂静。我没有看到那个身着蓝色制服、鼓鼓的胸脯上别着个金灿灿小长条牌牌的、对我很热情的女子出现,只好向走廊里走去。每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存在。
“哈哈,来,我们再喝点……”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我身边的房间里传了出来。我转身看去,我看到屋门裂开了一个缝隙,小邻居探出半个身子出来,在向我招手。我笑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忙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和我那晚梦里摆放的物品如出一辙,大大的饭桌上堆积着山珍海味和高档的红酒。我看到自己仍和穿黑色西服系红色领带的那伙计在推杯换盏、称兄道弟。我说周正啊,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的破梦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呀,你怎么还在这里和这个会把自己的脑袋变换成骷髅状的伙计扯淡了啊。你不怕他又会变个“鬼”样来吓你吗?
小邻居呢?她是怎样走进我的梦里的呢?我这才发现小邻居并没有在房间里,这孩子难道……
我推门出去,看到小邻居正站在门的一侧,背靠在墙壁上低头沉思。乌黑的短发将她的脸旁遮盖得严严实实,我还发现她原来背的那个大书包不见了。
你……你是谁?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引我来这里?你不是想吃饭吗?房间里的饭你不能吃的……”我焦急地看着她说。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身体动了动,仍垂着头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说抬起你的头,让我好好看看你,你到底是谁?!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5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部分 59
我感到异常的恐惧,边后退着边看着她,她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可怕?
“你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吗?”她的头发在她的额头前垂荡着,声音低沉而恐怖。
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地问我?其实我一直在问别人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告诉我,你怎么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她说让我来告诉你吧,今天是10月14日。一个很特殊的日子。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我想起来了,大玲子来精神病医院看我的时候,我问过她这个问题。大玲子很肯定地告诉过我:“今天是10月14日。”难道“10月14日”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
10月14日……是什么日子?这个日子又能……怎样?我磕磕绊绊地后退着。
“你说呢?你说能怎样?”小邻居伸出双手,凶狠地向我扑来。
我急侧身子,闪了过去。但我立刻就后悔了,忙去抓小邻居的身体,怕她柔弱的身体撞到我身后的墙壁上去。
可我什么都没有抓到,我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楼梯,小邻居正一步一步地向上走着,步履艰难。
“你……你是让我继续跟着你走吗?小邻居,你不要再吓我了,你还想带我到哪儿去?”
没有任何办法,我只好走上了楼梯。
在忽明忽暗的墙壁灯的照射下,这楼梯显得是那样漫长,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我只觉得自己是那样的疲惫不堪。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无奈地停了下来。正在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刻,我发现楼梯消失了。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宽大的房间,里面布置相当豪华,一张黑色的老板台放在房间靠里的位置,有一个人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双眼紧紧盯着桌上的电脑发着呆。这个人是周正!
那么我呢?我到底是谁?我还是周正吗?
“扑通……扑通……”我的身后传来了很沉重的脚步声。
我发现周正立即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物件,飞快地插到了电脑的主机上……
门开了,穿黑色西服系红色领带的那伙计踉跄地冲了进来,几步就奔到了老板台前,瞬间,我又听到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周正上身趴在桌子上,睡得很熟的样子。
“醒醒,醒醒大记者!刚才你还和我吹呢,说什么喝得越多,稿子写得越好。怎么了?这就耍‘熊’了?”
周正睡眼蒙眬地仰起头,说你这酒也太冲了,你不也一步三晃吗?
“哈哈,你呀,应该和我学学,出去吐了不就没有事情了吗?算了,等你把我的稿子写完了,我送你一台笔记本电脑,用着也方便。”
真的?周正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看着他们两个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可我的记忆深处跳跃出来一条信息出来:我的笔记本电脑?我是多么地喜欢笔记本电脑,又是多么地希望自己能够拥有一部笔记本电脑。
我用力摇了摇头,这时我看到穿黑色西服系红色领带的那伙计正仰坐在老板台后面的老板椅上,身体在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人,这人已经不是“我”了,他是何镜医生。
第二十四部分 60
2
“你要照顾好这小子,你知道吗?我怀疑他动了我的电脑。实在不行你就想办法……”老伙计用手掌做了一个向下砍的动作。
何镜医生身子向下哈了哈,说行是行,可是……
老伙计从怀里拽出一把钞票来,扔在了老板台的桌面上,何镜一把就抓起来塞到裤兜里了。
这老伙计要干掉的一定是我!是我动了他的电脑?动了电脑就是死罪吗?
何镜医生匆匆向前走着,我紧紧地跟随着他,我就在他的身后。可是我的身后呢?程菲难道也还在我的身后吗?
我看到大楼的门前停着一辆救护车,莲子护士和那个保安叫麻将衰的正站在车旁模样焦急地等待着何镜医生的归来。
车子开走了,我玩命儿地撵,我想知道他们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干掉我。是把我从楼上向下推吗?对,应该是先推后扔!
“周叔叔,您老跑什么呀?也不等等我。”小邻居的声音从我的后方出来,让我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我回头看去,我看到小邻居正微笑着朝我走来。
我说你刚才去哪了?让我着急担心。其实我还想说让我害怕什么的,但没有说出口。
我去吃东西了,吃得好饱呢。
我送你回家吧,现在也不知道是几点了。也许快午夜了,或者说快黎明了,我现在的时间观念和记忆都模糊得很。
小邻居拉住我的手,一双黑黑的眼睛直视我好一会,很郑重地说:“周叔叔,谢谢你!”
“谢谢我?你怎么像个小大人似的呢?”我抬手在她黑色的头发上轻轻抚摩了一下。
“谢谢你陪我到现在,真的,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很少有人在这个日子对我这样重视,这样关心和爱护我。”
“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应该知道的呀!”
我茫然地看着她。
小邻居仰头望了望雾气朦胧的天空,拉起我的手就走。
“我们还要去哪呀?”我已经筋疲力尽了。
“求你了周叔叔,和我去一个地方,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告诉我去哪儿?要不我坚决不去!”我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像个孩子了。
“就是这里呀!”
一阵阵凉爽的风吹过,我的耳边立刻传来了音乐的声音。这音乐的节拍是那样的剧烈,那样让人激动。
我已经站在了一座大厦的顶层平台上了。我看到一群少年在平台上伴着这猛烈的音乐声疯狂地扭动着腰身……小邻居的身影很快就融入到这个队伍中去了。
也就是在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就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的手,依然握着小邻居的小手。
我们两个并肩站在深夜的黑里,我们两个并肩站在大厦的平台上。
我的耳边似乎听到了“铛……铛……”的声音,是午夜的钟声沉闷地敲响了。
叔叔,我该走了。小邻居说,她的声音很低,低得我离她这样接近,才能隐约听清楚,非常缥缈的感觉。
我的心里猛地一颤,失声说:“你?走?你要去哪里?”
她不再回答我的问话,一头扎下去,从高高的大厦平台扎向了地面……我哭喊着,不要啊!不要小邻居!我看到她背上的大书包在与她一起下坠着。我不顾一切地扑了下去,伸手去抓……我什么都没有抓到,却扑到了杂草的上。我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四周光线暗淡,又是黑夜!我这破梦啊!还让不让我睡个安生觉了?
我正孤独地站在一片树林里。小邻居呢?我的脸上为什么还残留着泪水?你要是也和我一样摔在这杂草上该有多好?
擦去了泪水,我的眼睛看东西开始清晰了。
夜色朦胧间,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正穿行在夜色下的小树林里,那是小雪吗?她仍穿着她那件紧身的黑色的风衣,我追了过去,树林的尽头是一大片墓地,小雪不见了,能看到的,只是那一块块泛着青色冷光的大理石墓碑……
我站在成群的大理石墓碑中,寻找着小雪的身影。小雪,难道你还会像在那个梦里一样消失吗?
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我眼前这个大理石墓碑下浮了起来。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13-4-2012 08:5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部分 61
小雪竟一直蹲在我的眼前,好像刚藏了什么东西在大理石墓碑下面。
为什么,你在苦苦寻找着什么的时候,你想要找寻的,竟在你的眼皮底下?
一轮很圆很大的月亮不知在何时从云层里闪了出来,大理石墓碑反射着冷冷的光泽。我看到了。墓碑上的小邻居在向我露着很美丽很天真很无邪的微笑,这是她的照片,这是她的
墓地。照片下面,赫然写着XXXX年10月14日!
那是小邻居的生日!
我对着墓碑说:“谢谢你了,小邻居,我明白了。”
我蹲下身去,在墓碑下,找到了我的U盘。
我是什么时候把U盘给了小雪的呢?是他们夫妻到精神病医院看我的时候吗?
我的眼前很快就闪出那天的印象:程菲他下意识地用手把小雪向自己的身后推了推……好像我是个危险分子似的;在临出门前,小雪回头向我张望了一眼,她的眼神中我感觉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是我拉了小雪的手?是我有意拉了程菲爱人的手?是的,程菲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小雪的视线……我是在那个时候把U盘塞进了小雪的手里!我是想让程菲帮助我,反倒让他对我产生了误会?所以他总在我身后?
我说小邻居,我会再来看望你的。
我走出墓地,远远地看着小雪的身影在月色里移动,就快步追到了她的身旁,对她说:“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说些什么,你能和我说点什么吗?”
小雪停了下来,慢慢向我转过头来。
我没有看清楚她的面容,却看到她脖子下解开了三颗扣子的风衣,半个白嫩的乳房显露了出来。正当我要收回自己的目光的时候,小雪伸出双手,猛抓向我的胸部,我“啊”地大叫一声,向后一仰,身子很结实地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了。同时我听到“砰”一声,有物件落在我的脚下。不会是又把大块头的胳膊给撞下来了吧?
我回头看去,自己这次撞到的是个大衣柜。等我把头转回来寻找小雪的时候,就感觉眼前一亮,我的面前,是小雪家的那张冰冷的大床。我的脚下,躺着那把我要劈开大床的大菜刀!自己手里的刀,险些剁了自己的脚!我就这么又回到小雪的家里了?
这时我听到了门口有开门的声音。
我走出卧室的门,站在客厅的入口向里看去,我看到客厅内的灯光很暗淡,小雪站在门前正在开外屋的门。她穿着一身青色的西装,黑黑的秀发散落在后背上,如不仔细看,她的头发就如同和西装的颜色融到一起了。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手拿竹棍儿穿深色衣服的人,居然是独眼人!
“表叔,您来了。我的程菲呢?他……您把他的魂魄带回来了吗?”小雪向门外张望着,看她的表情,我断定她看到的,只有独眼人一个人。
独眼人是小雪的表叔?还是程菲的表叔?
和程菲在一起读书的时候,他告诉过我,他是来投奔他的表叔的……我问程菲你表叔是做什么的,程菲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始终没有告诉过我他表叔的职业……还有我依稀记得小雪曾经告诉过我程菲的表叔早已经去世了呀!
在我思索的时候,独眼人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双手稳稳地拄着竹棍,面对着墙壁上的婚纱照,一言不语。
小雪不自觉地也跟着独眼人的目光向婚纱照看去……
静,死一般的寂静,我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
突然,我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说:“对不起,让一下……你阻挡了我的路……”
我下意识地向一边闪了闪身子,就感觉到有个青色的影子向客厅沙发的方向飘去了……
我想自己本该害怕的,但我发现自己竟是那样镇静。我的心很平静地跳动着,我的心很响亮地告诉我,你并没有做对不起程菲的事情,不管他到底是人是鬼怪还是妖孽,你问心无愧为什么要惧怕他?
我大步走向坐在沙发上向我微笑的程菲,我说程菲你个死鬼你个王八蛋你有种你别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
|
|
|
|
|
| |
本周最热论坛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