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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新月格格之鴻雁於飛 作者:願落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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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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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淡雲孤雁遠(中)
凌雁向院門口望去,果然看到碩塞、索額圖、驥遠、嵐煙、嫻語、博果鐸都來了,只是卻不見塞雅。
珞琳也發現了塞雅缺席,連忙問驥遠:“哥哥,塞雅怎麼沒來?”
沒想到這樣一問,驥遠臉騰地就紅了,躲躲閃閃的不看珞琳,扭扭捏捏道:“我,我不知道。”
所有人都看著不好意思的驥遠偷笑,索額圖則大笑道:“皇上今日下旨定了驥遠的婚期,就在年後正月十六。這會兒,塞雅應該忙著接旨呢,公主召見也來不了了。”
對於驥遠和塞雅比原著提前的大婚,凌雁微微有些吃驚,不過既然劇情早已改變,後面會改也很正常。只是如今驥遠還不能建府,她的美好計劃恐怕暫時要受阻了。
看了看驥遠羞紅了臉卻又很快鎮定下來的樣子,凌雁心裡才算有了些安慰。對於努達海的事情,驥遠雖然知道的晚,但經歷挫折後的成長卻比珞琳快,想必將來會是一個有責任心的好男兒的,塞雅那個單純的丫頭和驥遠在一起,也能讓她放心了。
唯一遺憾的是,如今凌雁和努達海已然和離,驥遠大婚的事情她無從插手,也為他准備不了什麼,就連參加婚禮,都不知道能不能行。如果驥遠婚禮時她不能在場,驥遠的心裡也會不舒服吧……想到這裡,凌雁不由得有些黯然,總覺得因為自己急於擺脫努達海,卻虧待了驥遠。
一旁的珞琳此時已經開始興奮的和大家討論起這件事情了,大家都沒注意到凌雁的情緒,但一向在小輩們面前不太說什麼的碩塞卻發現了。輕踱幾步到了凌雁身旁,溫和道:“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凌雁有些詫異,微微側頭看向碩塞,表示自己不解他說的話。
碩塞淡淡笑道:“驥遠的婚禮,你一定可以參加的。”
想不到他竟這樣善解人意,凌雁感動不已。然而道謝的話自不必多說,她只輕輕點頭,朝碩塞綻開一個感激的笑容。
兩人的私下交流完畢,便也加入了大部隊的熱火朝天的討論。驥遠的婚禮珞琳肯定是要去的,索額圖也會去,兩位公主和博果鐸也都表示會去捧場,唯一為難的是凌雁。
碩塞卻在聽到嵐煙和嫻語都去參加之後,輕描淡寫的對凌雁道:“屆時讓嵐煙或者嫻語帶你去就好了,必定誰也不敢阻攔。”
參加婚禮之事解決了,烏蘇嬤嬤也現身了。生辰小宴已備好,大家全體入席。
一頓飯吃得很盡興,席間珞琳總是不停逗大家開心。珞琳與嵐煙和嫻語在凌雁和離後已見過多次面,關系早就親密無間。每次見面珞琳都會和她二人分享凌雁給她講得一個個小故事,吸引的兩位公主都恨不得日日來拜訪。而博果鐸才十三歲,正是喜歡和驥遠這樣的哥哥相處的年紀,兩個男孩子也相談甚歡。至於一直乖巧懂事的芳兒,更是讓大家都喜歡的不得了。
吃過了飯,大家又都到了院中。凌雁讓烏蘇嬤嬤給每人擺了籐椅,鋪了薄毯,大家曬著太陽聊天。
珞琳在嵐煙、嫻語的強烈要求下,講給她們聽那些凌雁給她講得小故事,芳兒一旁補充。碩塞也頗有興味的聽著。
索額圖則很好奇,忍不住問凌雁:“姐姐,你都從哪看來那麼多故事?阿瑪房中的書籍,我自問未必盡閱,但也大都瀏覽過,怎麼就沒有一本講這些故事的呢?”
索尼書房裡的書凌雁也都看過,努達海一個武將家裡也沒有多少書籍,所以凌雁不能講是從書上看來,便只好答:“這些故事不是看來的,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雖說有點大言不慚,但也只能這樣解決。
凌雁在現代時也算是二線紅星,入行十幾年,各種電視劇、電影都曾涉獵過,平時她也愛好找點電影小說看看。所以她對於故事的積累很充足,情節記憶清晰,台詞甚至也記得些許。雖然有些是古代就有流傳的故事,但用現代思維和角度講過之後,對珞琳這種小女生來說,依然很具感染力和吸引力,對於碩塞和索額圖來說,也具有一定的可思索性。
所以當凌雁說這是自己想出來的之後,一眾年輕人或者孩子都對她由敬重都上升為崇拜了,索額圖也驚奇的睜大了眼。
只有碩塞依舊淡然的樣子,不過一開口還是誇獎了她:“我是不是應該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呢?當年謙恭謹慎的雁姬,如今卻練達而灑脫,甚至能舉一反三,化道理為故事,誨人不倦。”
凌雁笑著搖搖頭:“不過是閒的時候隨便編編的故事,哄哄珞琳罷了,表哥莫非是在取笑我毀人不倦?”
碩塞似乎沒想到凌雁會開玩笑,愣了一下難得的笑出聲來:“哈哈,毀人不倦,虧你想得出。”
碩塞笑過終於不再追問,凌雁松了口氣。
這時,嫻語開口道:“姑姑可不可以把這些故事寫下來,制個冊子,找人印了,我們人手一冊。將來閒來無事之時,也可多多回味。”嫻語如今同嵐煙一樣稱呼凌雁姑姑。
“對呀對呀。”嵐煙聞言也道,“我看應該多印一些。我把這些故事講給皇祖母和宮裡的娘娘們聽時,她們大都覺得有趣,連皇祖母也說這些故事很好呢。所以姑姑寫了也要給皇祖母看,然後讓皇祖母叫咱大清朝的百姓都來看。”
凌雁被嵐煙小丫頭豪言壯闊的提議震住了,但很快回神搖頭婉拒:“寫了給你們幾個私藏可以,別人就算了吧。”
把現代電視劇、電影寫成故事制書,並且印刷?還給孝莊看,然後大規模的傳播?還是算了。雖然這樣她能有點事情做,但是單講些有教育意義的普通故事,她只是略知一二,畢竟還是不能和四書五經這些傳統書籍相比的,而且她記得的,多數不過是能讓少女孩童喜歡的童話小言,這些可不是現在這個時代能隨意傳播的東西。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不是原創。
雖然凌雁一口回絕了嵐煙,她倒也不挑剔,點頭道:“那也行,我們大家有得看就好。不過姑姑你可要快些寫,我等不及要看呢!”
“我也是,我也是。額娘,你寫了可一定要第一個給我看,不然我會生氣的。”珞琳還是小姑娘脾氣,急著表現自己的特殊性。
凌雁笑笑:“我不是都給你講了很多了嗎?”
珞琳撅嘴:“不成不成,寫出來的我也要第一個看,誰讓我是額娘唯一的女兒呢!”
這樣一說,凌雁、碩塞、索額圖都被逗笑了。
嵐煙一聽珞琳這麼說,羨慕的不得了:“要是我也是姑姑的女兒多好,我也可以第一個聽、第一個看了。姑姑,要不你給我做額娘吧?”
嵐煙是無心之語,不過幾個大人聽了卻都很尷尬。
碩塞和索額圖都看向凌雁,凌雁先接觸到了碩塞頗有意味的目光,心竟然猛然跳了一下。慌亂的躲開之後,又撞上索額圖揶揄的笑容,再次匆匆閃躲。
好在珞琳不知是沒聽懂還是反應迅速,仍舊玩笑著道:“就算我額娘給你當額娘,我也是姐姐,當然還是我先看。”
嵐煙不滿:“你是姐姐,我比你小,你要讓著妹妹!”
珞琳被嵐煙這麼一說,倒無話反駁了。
不料一直沒說話的芳兒卻開口道:“芳兒最小,芳兒才應該第一個看。”
芳兒的話一落,嵐煙也無語了,而其他人全都大笑起來,將之前的尷尬氣氛沖散了。
幾人在院中享受著平淡溫馨的時光之時,烏蘇嬤嬤和甘珠並凌雁和珞琳的三個貼身丫鬟,因為領命不得上前打擾,便都聚在不遠處的廊下,邊做工邊輕聲聊天,隨時待命。
烏蘇嬤嬤自幼照顧雁姬,對她感情最是深厚,遠遠得瞧著碩塞和凌雁有說有笑,不由得悄悄問甘珠:“甘珠,你說咱家夫人要是跟了王爺怎麼樣?”
甘珠倒似乎沒想過,轉頭去瞧院中,才點點頭道:“夫人要是能跟了王爺自然是好,聽說王爺的福晉去了六年了,王爺還沒有續娶,當年福晉在時也是相敬如賓,從未納妾的。咱們大清朝,似乎也沒有幾個像承澤親王和將軍大人這般做的人了。”
這話剛說完,一旁一個年輕的丫鬟插嘴道:“可別提那個卑鄙無恥的將軍大人了,他怎麼能和王爺比啊!”
另兩個丫鬟也附和道:“就是,煙卿姐姐說得對。”
這個說話的丫鬟名字叫做煙卿,就是上次混在人群裡最先出聲罵努達海的那個。因為一直跟在珞琳身邊,珞琳那個直性子也影響了她不少,所以那次她才會第一個罵出口來。幸好努達海的行為實在是令眾人不恥,那時她身邊的人都知道是她說的,卻都假裝不知道幫她掩護,事後還有好多人稱贊她有勇氣。
甘珠聽到這些小丫鬟一聽到努達海就咬牙切齒的,便也笑笑道:“對對對,是我說錯啦,咱們不提那個負心漢。再說了,咱們夫人現在過得多好啊,比那兩個可好多了。”
說到了這裡,烏蘇嬤嬤也道:“要是夫人能再嫁,那就更好不過了。雖說咱家少爺和小姐孝順,可是看著夫人孤單一人,還是替她心酸。”
煙卿則恨恨得道:“咱們夫人定然是能過很好的,可是那兩個人受罰也太輕了。都把咱夫人逼得和離了,那位格格還指了那麼好的人家……”
“行了,煙卿。”甘珠溫柔打斷煙卿,“皇上都下旨不讓談論此事了,你就少說兩句吧,別給夫人小姐惹麻煩。再說了,人在做天在看,我就不信他們能有什麼好下場。”
煙卿撇撇嘴:“那倒是,我倒要看看他們最後下場怎樣。”
煙卿剛說完這句,一個小丫鬟匆匆趕了過來,跟烏蘇嬤嬤回報道:“烏蘇嬤嬤,府裡的總管打發人說,小世子那個下人莽古泰在門外求見咱們夫人。”
“莽古泰來做什麼?”烏蘇嬤嬤人老脾氣卻不小,憤憤不平道,“夫人都和離了,他居然還敢厚著臉皮來找咱們夫人!”
那回報的丫鬟回話:“奴婢也不知道原因,總管說他來了就跪在門外,非要見夫人,不肯起來。”
烏蘇嬤嬤聞言和甘珠相視了一眼,甘珠道:“我還是去問問夫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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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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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淡雲孤雁遠(下)
甘珠上前來的時候,珞琳仍在給幾個小輩講故事,凌雁和碩塞則在閒談,索額圖兩邊兼顧不亦樂乎。
甘珠小心走到凌雁身邊,輕聲道:“夫人,莽古泰在府外求見。”
凌雁愣了一下,似沒想到他來的原因。
驥遠聽到了甘珠的話,眉毛一擰,沉聲問道:“他來干什麼?”
甘珠回:“他沒說,只是跪在門外,說夫人不見就不起。”
珞琳這時也聽到了,氣呼呼道:“那就叫他跪好了。他們家格格見人就跪,他也見人就跪,真不知道他們家有沒有教過規矩。叫他愛跪不跪,我額娘才不要見他。”
凌雁想了想,淡笑道:“這莽古泰來找我,恐怕是為了克善。只是克善雖無辜,我卻不想再和他們有什麼關系。甘珠,你叫人去回了他吧。”
這時,碩塞也道:“跟他說,兩位公主在此,不容他如此造次。”
“對,就說本公主要是生氣,叫他們家世子倒霉!”嵐煙也和珞琳同仇敵愾。
嫻語也抿嘴一笑,學著嵐煙的語氣道:“別忘了本公主啊!”
甘珠領命而去,珞琳開心道:“有你們兩個公主給我們當靠山真是太幸福了。我覺得我們這才是真正的友情呢,想起以前被新月欺騙的事情,我就恨不得再罵她一頓!”
凌雁搖頭笑道:“好了珞琳,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我們以後過得開心就是了。”
珞琳聽話不再多說,又和她的好朋友繼續講故事。
碩塞卻突然看著凌雁道:“以後有什麼打算?”
索額圖也聽到了碩塞的問題,腦筋一轉,便沒有插話,裝作在聽珞琳講故事一般,其實卻在關注凌雁的回答。
凌雁並未注意,認真的想了想,回答碩塞:“原本打算驥遠建府之後搬過去的,只是可能暫時不行。現在先多多教養珞琳吧,不然誰家的公子娶了她都得禍害人家全家。”
碩塞被凌雁給珞琳的評價惹得笑了起來,搖著頭道:“你怎麼這樣評價珞琳,她天性單純,豈會如你所說這般不堪。”
凌雁微微笑:“單純善良也會傷人。所以只是單純不夠,像珞琳這種沖動性子,不磨磨以後早晚會惹禍。”
碩塞聞言若有所思,片刻後又道:“這麼說,嵐煙也得多磨磨。瞧她無法無天的樣子,分明是被太後寵壞了。”
凌雁看著碩塞一副頭疼父親的樣子,不由得會心一笑:“這你倒不用太擔心。同是太後教養的孩子,你看嫻語不就很是穩重知禮嘛。嵐煙年紀還小,大點就好了。”
碩塞點頭:“這倒不錯。嫻語是這幾個孩子中最穩重的了,驥遠也不如她。不過芳兒倒是很乖巧,長大了興許比嫻語還好。”
凌雁點點頭,心裡暗道:芳兒將來可是會貴為皇後,自然是要比這幾個都要好些,碩塞倒是極有眼光。
說了半天,碩塞才醒悟話題早已扯得太遠,不由訕訕道:“本是說你將來的打算,卻說到教養兒女上去了。”
凌雁側頭,看著碩塞道:“我的將來,自然就是教養兒女,然後教養孫子孫女啊。”
碩塞聽她這樣說,便沒有再說什麼。
生辰過了兩日,凌雁終於完成了太後的懲罰,抄好了經書,進宮覲見太後。
仍舊是到慈寧宮,這次卻沒有需要等待,那位叫玲瓏的宮女直接帶著凌雁到了正殿,於是便見到了正跪在殿中的新月。
凌雁跪下請了安,太後什麼也沒說,只賜了她座,她便只有在一旁安坐聽著。
新月只在凌雁跪在她身邊時瞧了她一眼,之後便一動不動的跪著,低垂著頭如同一座石像。凌雁從自己坐的座位瞧過去,恰能看到她半張蒼白的側臉,一如既往的淚流滿面。
太後沒有發話,新月也不說話,凌雁只是干坐著,氣氛很是詭異。
過了許久,太後終於開口:“新月,你多次要求見哀家,可是已想明白了?”
新月深深得俯下身去叩了個頭,然後抬頭回答:“回太後,奴才想明白了。奴才辜負了太後的疼愛,辜負了阿瑪的寄望,也,辜負了雁姬的照顧,還辜負了努達海的救命之恩,奴才已經做錯太多太多了。奴才——”
太後聽到這裡,已然很滿意,打斷她道:“好,你既已想明白,那可否已知道今後該怎麼做?”
新月抽泣一聲,道:“今後奴才一定不會辜負太後的厚愛,奴才會遵旨成親,將來也恪守本分,並好好照顧克善,重建我們端親王府。”
太後微笑:“這就對了,你要早明白這些,又何苦惹出這麼多事來,也白白浪費哀家一份好意。不過念你年幼無知,你阿瑪又是忠心報國,為國捐軀,哀家便給你這個改過的機會。”
說完了這句,太後又看向凌雁,和藹道:“雁姬,雖然你已經和離,現在說這個晚了些,但新月已經知錯了,你可願意原諒她?”
凌雁明白太後的用,將來新月嫁了人,不可能永遠都不拋頭露面,也許她再也沒機會見到努達海,卻總是有可能碰到凌雁的。所以太後此時要凌雁一句原諒,也不過是想粉飾太平。將來若是她們二人能平靜相處,別人自然也就漸漸忘卻這件丑聞。
太後發話,凌雁自然只有答應的份,便微笑回答:“雁姬和離只因努達海,是努達海負我們,與和碩格格無關。若沒有新月格格,也還會有其它的女子,所以格格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
太後很滿意凌雁的回答:“雁姬倒一直是個明理識體的人兒,說得話總是叫哀家聽得很舒服。好了,新月,你先回吧,哀家還有事同雁姬說。”
新月看了看雁姬,虛弱但充滿感激的沖她點了點頭。然後回身沖太後拜倒,卻沒有跪安,而是用堅定的語氣道:“啟稟太後,奴才還有一事相求,請太後成全。”
太後不料新月有此一求,微皺額頭,道:“你想說什麼?”
新月仍然跪著,頭貼著地,聲音嗡嗡的帶著哭腔:“回太後,奴才自認有錯,所以害得雁姬和努達海和離,害得努達海一家痛苦,害得皇室蒙羞。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奴才全都認了,太後要打要罰,奴才也全都受著。但是,這事真的和努達海無關,一切都是因為奴才勾引了他,引誘了他,他才犯下這等錯誤。所以,如果您要處罰,就全沖著奴才來吧,求您饒過努達海吧!”
太後聽到這裡,已然大怒:“糊塗!你既已知錯,怎還句句不離那努達海?”
新月這時抬起了頭,眼睛已哭得紅通通的,但仍然含著淚懇切的看著太後道:“太後明鑒,奴才知道愛上努達海是奴才的錯,如今已然不敢再去爭取,只能將一腔愛意藏於心底。只是自努達海救了奴才一命開始,奴才的心就放在他身上,再也拿不回來了。奴才用全部的生命來愛他,就是嫁了人,心也沒法再給別的人了。奴才也知道太後是疼愛奴才,才為奴才指婚,奴才也願成婚以謝太後恩寵。只是,只是,請太後饒了努達海吧!那夔東十三家軍驍勇善戰,努達海他去了會粉身碎骨的。奴才的命是努達海救的,不想他最後卻因為奴才而被毀掉,自從阿瑪和哥哥們戰死之後,奴才再也不願看到深愛的人死在戰場上。所以,求太後!求您不要懲罰努達海了!”
新月一口氣說了這許多,深情並茂,淚如雨下,卻沒注意到太後已然被氣得死死得攥緊的手中的茶杯。待得她終於說完,太後才咬牙切齒道:“你說完了?”
新月終於聽出了太後聲音裡的怒意,淚水稍稍止住,略帶驚嚇的點點頭。
“好!”太後大聲道,“很好!哀家還以為你想通了呢,卻原來不過是要騙騙哀家,好讓哀家答應你的要求!你還真是深情不悔啊!這朝廷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這戴罪之身妄議了?你膽子可真不小!”
新月聽到這裡,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錯了,連忙俯下身去:“奴才不敢!”
“你不敢?”太後氣得把手裡的茶杯一把摔到地上,繼續喝道,“哀家看,你是沒什麼不敢的吧!好好的一個和碩格格,干出來的都是些什麼事情?就是漢人百姓家的女子,也比你強百倍千倍!”
新月被太後的震怒嚇得瑟瑟發抖,低垂著不敢發言。
太後發了好一會脾氣,才終於平息下來,盯著新月道:“新月,你給哀家聽著,從今兒起,你每日辰時就到雨華閣抄經,到掌燈為止。什麼時候你真正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回你那兒老實待著待嫁!”
新月被驚住了,再次俯下身去,懇求著:“太後……”
太後卻完全不聽她的,又對蘇麻喇姑道:“蘇麻,你去查清是誰把努達海的事兒告訴新月格格的,給哀家狠狠的辦!”
蘇麻恭謹點頭:“奴婢遵命。”
新月聽到這裡,終於嚇得雙目圓睜,花容失色了,連忙一下下的叩頭道:“太後恕罪,求您放過那些宮女吧……”
太後不耐煩的揮揮手:“蘇麻,把她給哀家拉出去。順便告訴那些宮女太監,還有這六宮的妃嬪,誰也不許干擾新月格格抄經書!”
哭哭啼啼的新月終於被拉了出去,太後坐在主座上漸漸平息怒火。凌雁自然不敢驚擾,只是看著太後獨坐飲茶的樣子,仿佛有些頹然。
過了好一會,太後才終於看向凌雁:“你的經書抄完了?”
凌雁回話:“回太後,是的。”
太後歎了口氣道:“哀家當初罰你,倒還真是有些氣你,還有那碩塞和索額圖。哀家一番苦心才壓下的事情,被你們一個計策就抖落了出來,把哀家氣得不輕。”
聽到這,凌雁誠惶誠恐的低下了頭。
太後仍然繼續道:“不過直至今日哀家才明白,這事原怪不了你們,就新月這般膽大妄為,就是哀家指了婚,她也不定又能干出什麼來。幸虧她事情敗露,哀家才把她接回了宮裡,現在嚴加看管,才能杜絕再有令皇家更失體面的事情發生。”
凌雁無從回答,只得道:“太後聖明。”
太後瞧著凌雁謹慎得樣子,略有不悅:“行了,哀家知道你今日瞧這一場戲也提心吊膽的,就算留你和哀家說話也說不舒坦,你就先回吧。你那兒子婚禮的事兒,碩塞同我講了,到時讓嫻語和嵐煙帶你去就行了,就說是哀家的意思,諒那老太太也無話可說。”
凌雁聞聽此言大喜,連忙叩謝太後,跪安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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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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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雲雁樓前晚(上)
冬去春來,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凌雁手寫的小故事就要足夠攢成一本小冊子時,新年就來了。而忙忙碌碌的年一過完,很快就到了驥遠大婚的日子。
在太後的口諭下,凌雁得以沒有絲毫攔阻的參加了驥遠的婚禮。隨著兩位公主和承澤親王,凌雁、珞琳和索額圖都順利的進入了將軍府。
老夫人看在公主和親王的面上,並沒有數落凌雁,但也一直沒有給她好臉色看,甚至連帶著看她身邊的珞琳時都還帶著一絲憤恨。珞琳倒是沒有太注意,她雖然跟著凌雁離開了將軍府,但也偶爾回來看望老夫人。除了對老夫人總是對她說凌雁拆散了他們祖孫有些不滿,她仍然還是和奶奶很親熱的。此刻她便很快活的跑到奶奶身邊,噓寒問暖,總算讓老夫人的臉色好了點。
凌雁進門時,努達海也看到了她。今天的凌雁因為兒子婚禮而刻意打扮了一番,穿著一件湖藍色的旗裝,戴同色耳墜,胸前一串珍珠項鏈,珠圍翠繞,雍容華貴。努達海在凌雁進門後目光便一直追隨著她,兩個月不見,見凌雁仍然光彩照人,甚至沒有一絲傷感,同幾位公主和承澤親王在一起輕松自然、說說笑笑,他不由得有些說不出的惆悵。
驥遠的婚禮還是非常隆重的,迎親的鼓樂隊和儀仗隊蜿蜒了好幾裡路,一路吹吹打打,熱鬧非凡。而努達海家中也擠滿了賓客,其中最尊貴的便是兩位公主和承澤親王。
新娘進門的時候,大家全部都在院子裡迎接。
驥遠今天非常的帥氣,尤其是引花轎進門時,他騎在馬上,白馬紅衣,英氣逼人。他一路引著花轎進了門,鞭炮聲、鼓樂聲、賀喜聲、鼓掌聲同時大作,震耳欲聾。
努達海眼前看著這個場景,卻又似乎慢慢變成了多年前他娶雁姬時的場景。那時的他同樣是鮮衣怒馬,那時的雁姬也優美如畫。只是才二十年,卻一切物是人非。兒子都要娶妻生子了,他卻變得一無所有。
想到這裡,努達海不由自主得走到站得離他不遠的凌雁身邊,輕聲歎道:“驥遠今天真是帥氣,他終於長大了。”
凌雁側首瞧了瞧努達海,客氣的微笑了一下,答道:“是啊,驥遠已經長大,能成為承擔一個家庭的男主人了。”
努達海見凌雁竟然如此平靜而不帶一絲怨氣的和他閒談,頗有些受寵若驚,不由得再次感歎道:“我們的兒子都長大成人,成家立業了,你我之間卻……唉,真是造化弄人。”
凌雁對此沒有感
想,只是淡淡一笑,回他一句:“非是造化弄人,是人為。”說罷便轉了頭去看新娘子過火盆,不再看他了。
努達海被凌雁這樣一說,也沒了言語,訕訕的走開了。
大婚當天的晚上,將軍府中大宴賓客,鞭炮絲竹,終宵不斷。戲班子徹夜唱著戲,以娛佳賓。努達海和老夫人周旋於眾賓客間,忙得頭昏腦脹。因為賓客太多,凌雁也在努達海的請求和老夫人的白眼下抽身幫忙,畢竟這是她兒子的婚禮。
將軍府曾轟動一時的傳聞此時已過去近兩個月,人們或者漸漸淡忘了,或者因為皇命,在這喧嘩熱鬧的將軍府,在鞭炮絲竹聲中,大家都當做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樣。
賓客太多,開始的時候努達海深覺自己應酬得分 身乏術,等終於稍有余閒,他便不自覺的轉眼去看忙碌於女賓處的凌雁。
凌雁一直自信優雅的周旋於女賓間,有求必應,左右逢源,如同她二十年來打理將軍府一樣得心應手,不曾出得一絲差錯。好不容易得了空閒,她便回到了公主和珞琳所在的位置,關心得幫她們布菜,與她們說笑,真情流露間的笑容是那樣和藹可親,又雍容端莊。兩位公主對凌雁也都既尊重也不失親切,甚至都像珞琳一樣自然的享受著她的照顧。
努達海直直得看著遠處的凌雁,心底不由得生出絲絲悵然,自己也不解為何的移不開眼神,直到凌雁陪著和碩柔嘉公主離開了宴席,他才終於轉開目光,回到兒子驥遠身上。
今日成親的驥遠正同承澤親王坐在一起,除此外還有索額圖等幾名朝廷命官,然而一眾重臣環繞,也依然難掩驥遠今日的意氣風發。在承澤親王碩塞和外公索尼的支持下,驥遠如今在朝堂發展很好,深受皇上寵信,亦交往了大批的良師益友。
想到如今兒子這樣年輕有為,但作為阿瑪的他不但不能為他指引明路,還因自己的事情為兒子仕途抹黑,令他也終於覺得有了絲羞慚。
只是,他也不是故意而為,他只是為了新月而已。
雁姬那樣堅強,驥遠這樣年輕有為,他們如今都過得很好。唯有他的月牙兒,不知情形怎樣。
想到了這兒,他不由得望月長歎一聲,連心都痛了起來。新月被幽禁宮中,那她現在在干什麼呢?這裡歡聲笑語不斷,所有人都綻開著快樂的笑容,卻獨獨沒有新月的那一絲淺笑,所以他才會那麼的遺憾,那麼的寥落。
他越想越是惆悵,甚至整個大廳中的衣香鬢影,笑語喧嘩,都與他格格不入起來。這樣想著,他越發融入不了這熱鬧的氣氛裡,便一個人悄悄的離開了宴席,漫無目的的走著。
天上是一輪皎潔的滿月,狀似銀盤,但在努達海心裡,卻遠不及那一彎新月的婉轉清麗。
他的腳步不自覺的向望月小築的方向走去,卻在不經意回頭之時,瞧見遠處走廊扶欄上,坐著一個亦在望月興歎的女孩,像極了新月。
努達海猶豫了下,還是朝著那個女孩身影走了過去,走到近前,才發現是和碩柔嘉公主嫻語。
努達海連忙俯身行禮:“微臣叩見公主。”
嫻語心情不好,便讓凌雁帶她離開了宴席,給她找了個地方獨自安靜。凌雁因為還要照看宴席,便沒有留在此處陪她,她獨自一人想著心事,卻沒想到遇到了同樣躲熱鬧的努達海。
嫻語不是很認得努達海,便問:“你是驥遠的阿瑪努達海嗎?”
努達海回道:“回公主,正是微臣。”
嫻語點點頭:“那你起來吧,我和珞琳是好朋友,你也別跪著了。不過,你不在前面忙,到後面來做什麼了?”
努達海起了身,但聽到嫻語後面的問話微愣了下,然後才照實回道:“回公主,微臣想起一些不高興的事,便出來散散心。公主又怎麼不在前面?”
嫻語微微笑笑,黯然垂下睫毛,沉默了許久才說話:“看到雁姬姑姑對珞琳那麼好,我也想我額娘了。”嫻語的額娘在她很小時也去世了,所以她才會被皇上收養,雖然有太後一直教養,但是這些日子看到雁姬對驥遠和珞琳的那種疼愛,心裡又升起無限的欽羨。
努達海看著嫻語黯然的樣子,心裡一熱,想不到這樣一個享盡天恩的女孩,心裡卻也有這樣沉甸甸的痛楚。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安慰她些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
這時嫻語卻已回神,抬起頭微微一笑看著努達海,不解道:“驥遠大婚是喜事,你怎麼會不高興的。”
努達海看著眼前充滿傷感的小姑娘,忍不住也吐出自己心聲:“我也是想起了一個人,有些不開心,便出來走走。”
嫻語聽了努達海的回答,忍不住問道:“莫非,你還在想那個新月格格麼?”
努達海雖然也略知如今兩位公主常常到索尼府中做客,只為拜訪凌雁,同她很是親近,卻並不知道她們同凌雁是早就認識,並且遠在和離之前。所以他也不曾想到嫻語對於他和新月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並且會問得這樣直接,愣了片刻,他才點了點頭。
嫻語見努達海承認,倒有些吃驚,但語氣仍然平和:“原來你真的在想新月。可是,今天是驥遠大婚的日子啊,你作為他的阿瑪,不在前面幫忙,卻跑到後面思念新月。驥遠是你的兒子呀,他對你來說,就這麼不重要嗎?”
“我——當然不是。”努達海連忙否認,但是嫻語的這一句話,還是說得他有些自慚形穢了。
是啊,他已經害的驥遠被很多人指指點點了,已經和他有了那麼多的誤會和矛盾,卻什麼都幫不上他,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一次能為驥遠做點什麼的機會,他居然還偷偷溜走,就因為思念新月便逃走散心。他第一次發覺自己是這麼的不負責任,難怪會失去了驥遠的愛和重視,甚至幾乎連親近也不成。
想到這裡,努達海連忙俯身向嫻語道謝:“謝謝公主提點微臣,微臣立刻回去前面幫忙。”
嫻語點了頭,努達海便走了。
嫻語看著努達海的背影,自言自語道:“看來他也並非完全糊塗,起碼還是有些在乎驥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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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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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雲雁樓前晚(中)
沒多久婚宴也結束的差不多了,凌雁打發了驥遠過來尋嫻語。嫻語看到是驥遠來了,立刻眼神一亮,沖他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所在。
嫻語沒有和驥遠說自己遇到努達海的事情,只拿出了一件特意為驥遠大婚准備的小禮物,便跟著他回去了前面。這時,凌雁也送走了大部分賓客,然後便帶著珞琳、嵐煙和碩塞、索額圖,幾人一起離開了將軍府。
第二天,凌雁和珞琳早早的便起了床,等著驥遠帶塞雅過來。因為驥遠原本就已說好,成親第二日拜完努達海和老夫人之後,就過來拜見凌雁。
凌雁和珞琳都興奮不已。珞琳興奮的是塞雅終於變成她的嫂子了,有個那麼可愛的嫂子,她很喜歡。而凌雁興奮的,一是因為她才這麼年輕,居然可以當婆婆了,另一個則是她很想看看驥遠和塞雅成親後是不是關系更好了。
其實婚期宣布後塞雅也常因被公主“召見”,而一起來凌雁這裡玩,自然也免不了要見到驥遠。凌雁早就發現了塞雅對驥遠是有些喜歡的,而通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她也發現了驥遠對塞雅日漸滋長的情思。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新月對驥遠造成的影響,驥遠說不定會比較喜歡嫻語。可是也許是因為新月在這種柔柔弱弱又溫柔順從的表象下,對驥遠造成的打擊太大了,所以當他遇到一個對他很崇拜,又很單純直爽的塞雅時,反而被她身上的簡單輕松所吸引了。
塞雅和新月的最大不同就在於,新月愛哭,塞雅愛笑。如今,塞雅那種簡單而純粹的笑容,對於被家中發生的事情留下一些陰影的驥遠來說,是尤為貪戀的。所以,在同塞雅越來越多的交往中,驥遠也終於漸漸明白了自己所喜歡和需要的。
凌雁一邊想像著驥遠和塞雅今日出現時會有的樣子,一邊欣喜等待。可是卻越等越著急,越等越失望,最後珞琳簡直忍不住要回將軍府問個究竟了。
到了快午飯時間時,才終於有消息傳來。是驥遠的一名下人,悄悄的跑來,對凌雁匯報:“夫人,少爺讓奴才來說,他和少奶奶被老夫人扣下了,老夫人還發了狠話不許他們兩個來見您。少爺說他再想辦法,您今天就不要等了。”
凌雁倒是沒想到老夫人竟然恨她到這種地步,竟不許兒子兒媳來拜見她。不過她也能夠理解,畢竟是她堅持要求和離,傷及了老人的顏面。如今她再也算不得他們家的人,老夫人不許他們拜見也講得過道理。
打發了那個下人離開之後,珞琳立刻表達了不滿:“奶奶怎麼回事嘛,為什麼不讓哥哥和嫂嫂來拜見額娘?”
凌雁不是古代人,對那些禮節類的事情並不是特別介意,便安慰珞琳:“當天見不到也罷,過幾日老夫人氣消了總能見到。反正我也不是從來沒有見過塞雅,更何況我們早已相處融洽,也不差這幾天的時間。”
珞琳見凌雁這樣說,欲言又止,最終也沒再說什麼。
凌雁這邊想得很是樂觀,卻低估了老夫人的打擊力度。
一連幾天,驥遠和塞雅都沒來索尼府,直到驥遠恢復上朝,他才得機來凌雁這兒,一見面就匆匆告訴她們:“額娘,塞雅被奶奶看得死死的,堅決不允許她來見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過了這許多天,凌雁也猜想到了這種結果,但還是很傷感。珞琳聽了自然也很生氣。
驥遠又連忙安慰她們兩個:“額娘,我一定會盡快想辦法搬出將軍府,自建府邸的,到時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凌雁雖然也很想這樣,但慎重想想,還是勸驥遠道:“驥遠,這件事不必操之過急,一切要按部就班。”
驥遠聽話答應。
珞琳卻很不服氣,一氣之下跑出了房間。
凌雁沒有多想,以為珞琳不過是找個地方發發脾氣,卻沒想到她竟然自作主張跑去找老夫人理論。
結果自然不會很好,她的理論完全被老夫人無視,還把她大訓了一頓,順帶著也把凌雁數落了一番。最冤枉的是什麼都沒做的塞雅,也因此受了牽連,直接被老夫人禁足了。
珞琳闖了禍,整日裡更是悶悶不樂,連兩位公主來找她玩也提不起精神。
又過了兩天,努達海出征了。珞琳有些想去送送他,可是想起他做的事情,還有奶奶對她的訓斥,又頓時滿腹怒火。自己一個人在家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去。可是,那後半天她卻自己跟自己生了半天的氣。
凌雁把珞琳的不高興都看在了眼裡,卻一時想不到辦法化解。這日索額圖和碩塞一起來找她,才終於讓她找到了妙法。
凌雁最近見碩塞多了,也越發的自然起來,以前還常行個虛禮,客氣兩句,現在只要相視微笑一眼,如同見到索額圖一般親切自然。
索額圖來是向凌雁來辭行的,說是被派了皇差,過兩天要出京城去。凌雁靈機一動,想著讓珞琳去散散心,便問道:“你這次出去辦差,是去南邊嗎?”
索額圖不知凌雁意思,點頭道:“是啊,姐姐有什麼事?”
凌雁笑笑:“不知道你的差事會不會太忙。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帶著珞琳出去轉轉?珞琳她最近不太高興,出去走走可以散散心,也長點見識。”
凌雁一直認為旅游是既可以放松心情,也可以增長見識的好辦法,然而古代女子不比現代,不能自由出行,但現在難得有索額圖去辦公事,如果不是太重要機密的事情,帶上珞琳應該還是可以的。
索額圖聞言,立刻和碩塞相視一眼,兩人一同笑起來:“當然沒問題。姐姐,其實我來找你除了向你辭行,也是想請你和珞琳跟我一起出去玩玩的。”
凌雁這才恍然,笑了笑,但還是搖搖頭道:“我就不去了。努達海已經出征了,你和珞琳也不在這,我再走了,獨留驥遠一個人太孤單了。”
碩塞微笑勸道:“驥遠都已經成家立業了,也是大人了,再說還有我跟姨父在,你無需擔憂。”
凌雁知道碩塞和索額圖也是為她著想,想讓她一同去散散心。但她還是輕輕搖頭,拒絕了。
其實凌雁也挺想去旅游的,只不過她的確有很擔心的事情,所以不得不留下來。這件事情,便是努達海參加的戰爭。
按照原來的世界,努達海這一仗是會輸掉的,甚至他還會想要在戰場上自殺。之所以活了下來,是因為新月跑到了戰場上去找他,在他自殺的那一刻找到了他,阻止了他。而如今故事因為凌雁的存在被改變了那麼多,她也不知道努達海是會繼續戰敗,還是會贏;如果戰敗,被關在宮裡的新月無法去戰場的話,他還會不會活下來。
正因為存在著這樣多的不確定性,她必須得留下。她不會、當然也沒能力去管努達海的死活,但是如果發生了什麼,作為努達海的兒子,驥遠肯定會傷心難過。所以她必須留在他身邊安慰他,而把珞琳支出了京城,也是希望她能暫時遠離那些消息,不然等不好的戰報傳來,她也只會一直活在擔驚受怕裡。
索額圖和珞琳也走了,半個月後,凌雁擔心的事情就初露端倪了。
驥遠開始每天從朝廷上陸陸續續的帶回努達海最新的消息,這些消息一天比一天壞,驥遠的臉色也一天比一天壞。開始是折損,後來是連連戰敗,接著是激戰七日七夜,副將軍納南陣亡,三萬大軍僅剩了數千人,退守於黃土坡一帶,等待支援。
戰況越來越不好,驥遠也愈發的擔憂,好在他從來不在凌雁面前隱瞞什麼想法,也方便了凌雁多開導他。而碩塞也說朝廷正在准備派軍支援,驥遠總算放下了一些心。
驥遠平靜下來之時,才覺察自己在凌雁面前過多得提了努達海,又表現的那樣關心,便又向凌雁道歉。凌雁其實早就想到,父子天性,這是必然,當初她那樣恨父親和第三者氣死了母親,得知父親生了很嚴重的病時都會擔心不已,何況現在努達海還並沒有娶到新月。但是對於驥遠向她道歉,凌雁還是很開心的,畢竟知道了兒子更在意的還是自己。
朝廷關於援軍的派發還未定論,但不好的消息卻依然傳來,驥遠繼續在擔心和放心的狀態裡徘徊著,凌雁偶爾也忍不住在心裡猜測這次戰爭的結果,然後慶幸如今珞琳不在,不用這樣焦心的等待。
除了關注努達海的消息,凌雁現在又多了一個差使,就是進宮陪太後說話。
太後出於種種原因,如今很是喜歡同凌雁說話,甚至還賜了她一道可以隨時入宮求見太後的口諭。每隔幾天便被召見一次的概率,使凌雁如今儼然成了太後跟前的紅人。這特別優待的恩寵,經凌雁分析,應該大部分是來自太後對現在權勢越來越重的索尼的倚賴和拉攏,另一小部分才是源自太後真的挺喜歡和她說說話。
在太後那兒時也不盡只凌雁一人,除了經常遇到的嵐煙和嫻語,偶爾也會遇到些妃嬪。見得人多了,凌雁在太後面前受寵的傳言也就傳了起來,於是終於有一天,她在到達宮門後,遇到了等在那裡的克善、莽古泰和雲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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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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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搞潘外篇
某落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人已經穿越了。
她此時正坐在一個裝飾華麗的室內炕沿上,一個身穿皇袍留著大辮子的青年男子躬身對她道:“皇額娘,您覺得這努達海該如何處置?”
某落心中大喜,來得正是時候。
維持著原有的表情,某落抬頭看向那順治皇帝,語氣盡量充滿冷冽:“哀家對這努達海和新月當真是深惡痛絕,他們兩個,決不能輕罰!”
那順治皇帝並未對某落身份有疑,只是稍顯為難道:“這努達海是個將才,這才一次失敗,若是棄之不用……還有那新月格格,乃端親王之後,端親王為國捐軀……”
某落冷笑:“若是個個將才都拋妻棄子,勾引皇室格格,那我大清皇室還有何顏面服眾?若是每個格格都搶奪人夫,勾引得將軍敗仗連連,再跑到戰場上去行那淫賤之事,我大清的基業也終將毀於一旦!這樣不知廉恥、不忠不義的兩個人,如何能留?”
皇帝很信服的聽從了某落的煽動,立刻肅顏點頭:“皇額娘說的是,那依皇額娘之見,這二人該如何處置?”
“很簡單!”某落眼裡閃過一絲得意,繼續維持皇太後冷笑道,“你若覺得少個良將可惜,又覺得不能寒了忠臣的心,便只懲罰這當事者二人便可。將那努達海貶為賤籍,逐出宗族,發配寧古塔,永世不得任何親人接濟相見。再將他兒子襲了他的爵位,給他那個可憐的夫人封個誥,叫他們好生的過下半輩子。”
順治點點頭:“就按皇額娘說的辦。不過,那個格格呢?”
某落心中奸笑,表面憤恨:“新月辜負了哀家的一片好心,居然仗著哀家的寵愛,膽敢逃婚,還到戰場上去和那努達海苟合,哀家如何能饒了她!那端親王雖然為國捐軀,也不過是個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他給哀家留了新月這個大麻煩,哀家把克善保住,也算對的起他了!”
“皇額娘說的是。”順治做了個盡職的npc,繼續點頭道。
某落點頭:“行了,哀家要去召見新月了,你也去把那努達海的懲罰頒布下去吧。”
Npc順治應聲離去。
伸手召來了蘇麻,某落便被她扶著去了大殿。剛坐上正座,門外便有兩個少女領著一個小孩走了進來,然後又跪了下去。
某落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底下那個小孩突然撲通撲通的磕起頭來:“太後開恩,太後開恩,姐姐她已經回來了,求您就別再生她的氣了,好不好,好不好?求求您,求求您!太後您最疼克善了,所以請您饒了我姐姐吧!太後您不饒我姐姐,我就一直磕頭,直到您不生氣了為止!”
某落知道,這便是克善了。
克善一邊說著一邊使勁的磕著頭,一個接一個的磕頭,跪在他身邊一左一右的新月和雲娃就那麼看著,也不去拉,只是充滿希望的看著某落。
電視劇的這段劇情某落看得次數多了去了,她就是從這裡看清,新月從來沒有真正關心克善,她也就只是利用他而已。利用克善達成讓眾人可憐她的目的,所以此時克善這樣賣力磕頭,她卻連拉都不拉一下,自己直直的跪著,卻任年幼的弟弟這樣拼命。
克善繼續磕頭,繼續哭著喊著,某落也就那麼看著,不說話,只是盡量讓眼裡的冷意越來越深。原來的太後會吃這套,她可不會。
克善磕了許久,也沒見太後有反應,終於停了下來,納悶的看向某落。
某落冷笑:“磕啊,怎麼不磕了,不是我不原諒你姐姐,你就磕個不停嗎?”
克善被某落這句話嚇住了,“哇”一聲哭了起來:“太後,您不是最疼克善了嗎?您現在不疼克善了嗎?”
某落冷冷道:“我疼你,你就可以仗著我的疼,要挾我原諒新月?你們一個兩個,都仗著我的疼,給我臉上抹黑!”
新月這時連忙伏下身道:“太後請您息怒,克善他還小,有什麼錯您沖著我來,請您不要生他的氣!”
雲娃也連忙道:“太後,您一向最憐惜克善,現在好不好看在他的份上,饒了格格吧!”
某落頓時大聲呵斥新月:“你知道他小,你這麼心疼他,他磕頭你怎麼不管?你難道不是在利用他小來讓我同情,好讓我饒了你?新月,你可真有心機,連自己的弟弟都利用!”
某落這話一說,底下三個人都愣住了。
克善不敢相信的看著新月,雲娃連忙拼命磕頭:“太後您誤會格格了,格格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某落大怒,站起身指著雲娃道:“住嘴,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你是什麼身份,也敢大膽?來人,把這個沒規矩的奴才給我拖出去!”
克善和新月立刻大聲道:“不要啊,太後!”
某落怒道:“把克善也帶出去,蘇麻,派幾個嬤嬤宮女跟著,好好教教世子是非,還有那奴才規矩!”
克善和雲娃被拖出去了,某落平復了下心情,坐了下來。
新月看了看某落,忽然怯怯的,撒嬌般的叫道:“太~後……”那聲音之嗲之柔之媚,直讓某落五髒六腑都攪了起來,一股惡心的感覺油然而生!
某落一聲臭罵扔過去:“太什麼後,做了這麼不知羞恥的事兒,還想叫哀家給你收拾爛攤子不成?”
新月立馬淚流滿面:“太後,奴才知錯了!只是奴才實在是愛努達海太多太深,情不自禁!”
某落看到這個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女人,再聽到“情不自禁”這個銷魂的詞,頓時形象也不顧不得了,怒罵出口:“什麼情不自禁,你大小便怎麼自禁的?”
新月哪聽得懂大小便自禁是什麼意思,當場就愣住了。
某落深呼吸了好幾次,終於平復了心情,默念著素質素質,恢復冷淡的語氣:“新月你聽著,你孝期失貞,已是無德,又淫奔戰場,禍亂軍心,貽誤軍機,哀家實在不能容你。從今日起,革除你和碩格格的封號,貶為庶民,逐出宗族,流放荊州。念在端親王為國捐軀,就不再株連克善,哀家沒有將你流放到荒涼之地,也算得上是對你從輕處罰了,還不領罪謝恩!”
新月這時是真的震驚了,她准備的滿腹說辭,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就被下了處罰,立刻驚得都暈倒了。
某落這次是實在不屑了,立刻喊人道:“來人,把她拉出去,立刻押往荊州!”
朝堂上,順治也在對努達海進行處罰。
安親王恨死了努達海,一個勁兒的說著努達海的壞話。
努達海的另兩位姻親卻不停的替努達海開脫著。
順治因為聽從了太後的建議,此刻心思很明朗,一句話定了三位大臣的心:“安親王所言甚是,努達海的確是無視軍規,沉迷女色,禍亂軍心,藐視戰場,實在讓朕無法容忍。不過這錯是他和新月格格兩個人的,努達海的家人是被蒙蔽的,朕和太後早已辨別分明,不會連累一個好人!”
聽到皇上這樣說,兩位姻親立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便也不再為努達海說好話了。
努達海見沒人肯為他辯白了,連忙磕了個頭,想自我辯解一下:“皇上!”
順治“哼”了一聲,不給努達海說話的機會,怒視著一副苦大仇深模樣的他道:“努達海,你犯下如此大錯,朕實難容你,從今日起,就將你貶為賤籍,逐出宗族,發配寧古塔,永世不得再與任何親人相見。至於你的爵位,由驥遠承襲,原將軍夫人誥封不變。來人,立刻將努達海拉下去,連夜押往寧古塔!”
努達海這下也驚住了,話也說不出,任由著侍衛上前摘了他的頂戴花翎,給他戴上了木枷腳鐐,就拖了出去。
待拖到了殿門處,努達海才終於反應過來,大叫道:“皇上恕罪!皇上饒命!奴才冤枉!奴才不服!”此刻努達海滿腦子裡只剩了皇上的嚴懲,哪還記得還有一個新月。
只是皇上聽到這話,眉頭立刻一皺。
久跟在皇上身邊的小太監察言觀色,連忙尖聲道:“還不趕緊拖遠嘍!小心氣壞了皇上!”
接著,努達海便更快得被拖走了。
群臣觀望著,無一人反對。
慈寧宮裡的某落很快便得到了從朝上傳來的消息,拍手大笑:“很好,該虐的都虐了,一視同仁了,這下該滿意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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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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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雲雁樓前晚(下)
莽古泰和雲娃一看到凌雁,直接就跪在了那裡磕起頭來,克善也開始咧著嘴哭:“雁姬,他們都說太後喜歡你,你就幫幫我們嘛。我已經好久好久沒見我姐姐了,求你幫我求求太後,讓我見見姐姐好不好嘛,我好想她啊!”
克善哭得稀裡嘩啦的,那二個下人的頭也一下一下磕得比克善的淚珠還急。三個人本能的出色表現,吸引了大批經過的人士和侍衛的注目,凌雁突然覺得,若是自己不答應他們,仿佛就會成為千古罪人。
凌雁看著哭得兩眼紅紅的小克善有些頭疼,略有疼惜,但因不想與他們多有聯系,仍然拒絕道:“太後也只是允許我進宮求見,並沒說允許我帶人進去。”
小克善聞言繼續大哭:“雁姬你那麼厲害,你就幫幫我嘛,我好想見太後,可是卻見不了,我好想我姐姐啊!”
克善說來說去都是這幾句,莽古泰見凌雁仍然為難,終於停止磕頭,抬頭說道:“夫人,求您幫幫我們小世子吧。奴才知道我們家格格對不起您,害您到了這樣。可是,如今格格也受到了懲罰。格格和小世子已經數月沒能相見,就連今年的年夜都是小世子一人孤零零的度過的,他們姐弟還從未分開過那麼久。奴才們也知道這樣來求夫人,會讓夫人很是為難。可是奴才們並不認得其它王公大臣,唯有認得夫人。所以,求您了夫人,求您念在世子年幼,幫幫他吧!”
雲娃也道:“是啊是啊,夫人,您的心腸那麼好,您就幫幫我們世子吧!”
克善這是也繼續流著淚看著凌雁:“雁姬,以前我們不是很好麼,你給我講故事,你跟我說姐姐不會不要我的,可是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嘛?你們為什麼都不喜歡我了,你也不住在將軍府了,我去找驥遠他也不理我,太後也不許我見姐姐……為什麼要這樣子嘛!”
克善越說越難過,也哭得更狠了。
而凌雁聽了克善的話之後,才終於明白這個孩子根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說,根本不知道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不是別人,而是他的姐姐。在他的認識裡,並不知道有人犯錯,只是覺得大家都沒有緣由的對他不好了,甚至還有可能覺得這都是大家的錯。
只是,什麼都不告訴他就真的是對他好的嗎?凌雁不敢苟同。但是克善畢竟和她無關,對於他的教育她也幫不上手。
至於關於他們請求的事情,凌雁看了看周圍越來越多的關注,不想引人注意的她也只好說道:“這樣吧,等會慈寧宮的宮人來了,我幫你們問問能不能帶你們進去太後那裡。若是可以,見了太後你們自己跟太後求情吧,我也只能幫這些。”能不能帶他們進去還得看慈寧宮的宮人,她不過是幫著問問。
然而聽到凌雁這般說,他們三個人已經很開心了。莽古泰和雲娃相視一眼,立刻又磕了幾個頭,連連道:“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凌雁只笑著點點頭:“起來吧。”便不再說什麼了。
“雁姬,你怎麼在此?”
凌雁帶著克善等待著,宮人還沒來,卻遇到了剛從宮裡出來的碩塞,見她和克善站在一起,便上前來詢問。
凌雁見到碩塞,有些郁悶的心情終於好了些,微笑回答:“太後召見,我在此等候。”
碩塞此時已走到了凌雁面前,瞥了旁邊的克善一眼,側身輕聲詢問凌雁:“這是怎麼回事?有麻煩麼?”
聽到碩塞的關心,凌雁心裡很暖,輕輕一笑:“沒什麼大麻煩,小世子想見新月格格,求我幫他求太後。我答應幫他問問宮人可否帶他進去,但沒答應幫他求太後。”
碩塞微微皺眉,瞥了莽古泰和雲娃一眼:“這孩子雖然可憐,可這兩個下人也不該這般逾越,竟然敢來求你。”
凌雁知道碩塞是在為她考慮,心裡很感激也很舒坦。便示意碩塞和她一起走離那三人幾步,悄悄笑著對碩塞說出自己的心聲:“不是我心腸好,只是攤上了這樣的事情。這次不允還有下次,甩也甩不掉的。現在他們還覺得對不起我,我答應了是我心腸好,若總是不應,他們就該怨恨我了。”
碩塞不以為意,輕描淡寫道:“那就讓他們怨恨好了,你無需擔心這些,他們區區三人,咱們還怕他們不成。雁姬,你若不想答應,就不要答應,順著自己的心意來,不需要委屈你自己。有姨父和我,誰也別想勉強你。”
碩塞的這番話一說,讓凌雁心底頓時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和感動,怔怔得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順著自己的心意,不要委屈自己。”很多年了,除了那日阿瑪對她說“放心去做吧”,碩塞是第一個對她說這種話的人。
在現代時母親去世得早,一直都是她一個人為了生存打拼,委曲求全是一直都要懂得的事情。而回了古代,為了一雙兒女不受傷害,為了求得太後的支援,她一直隱忍壓抑,只求能保護得了一雙兒女,不為家族抹黑。就是好不容易和離之後,她也一直低調處事,只盼這事盡快消弭殆盡,兒女家族能不再處在這事的影響下。
只是,她為所有人考慮了那麼多,卻唯獨沒有仔細為自己考慮過,仔細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些什麼。她真正的心意是什麼呢?
凌雁就這樣癡癡得想著,忘記了還站在她面前的碩塞,第一次在人前失神。
碩塞不曾想自己一句話令凌雁陷入了這樣的思緒裡,只是看著凌雁蹙眉略帶傷感的盯著他,卻又仿佛並沒有在看他,魂不守捨的樣子,他不由擔心起來。最後,他終於忍不住出手推了推她的肩,輕聲問道:“雁姬,你怎麼了?”
凌雁被碩塞推了一下,終於回了神,連忙笑笑:“不好意思,剛剛不知怎麼想遠了,表哥千萬不要介意。”
碩塞見凌雁沒事,終於安心:“沒事就好。”
凌雁這才回答起原來的問題:“表哥放心吧,我也不是勉強答應他們的,不過是問宮人帶他們進去見太後而已。到時求太後開恩的事情我就不會幫忙了,能不能見到新月,還是得太後說了算。”
碩塞回頭看了一眼很是期待的克善幾人,終於點了點頭:“那好吧,就隨你了。不過,待會我陪你一起去見太後。”
凌雁會心一笑,沒有拒絕:“好。”
這時,慈寧宮的宮人終於來了,卻很意外的是蘇麻喇姑。
凌雁迎上去:“嬤嬤,今日怎麼是您來了?”
蘇麻喇姑和藹笑笑:“玲瓏正忙著,我閒了也練練腿腳。”說著話時,蘇麻喇姑的目光就掃向了凌雁身後。看到碩塞她也沒意外,熟練的行了個禮。再一轉眼看到克善三人,她才有些驚訝,眼神裡帶著詢問看向凌雁。
凌雁也看了看克善,問蘇麻喇姑道:“嬤嬤,小世子多日未見新月格格,很是思念,想要進宮見太後,求個恩典,見姐姐一面。您看,能帶他進去麼?”
蘇麻喇姑聽凌雁說了這話,略帶打量的多瞧了凌雁幾眼,似乎對凌雁幫克善求情很吃驚,然後才道:“若帶他進去求見也不是不可,不過太後見不見他,就不是老奴能決定的了。”
蘇麻喇姑這話一落,凌雁還未說話,雲娃已連忙搶著說道:“沒事沒事,只要能進去就成。”
蘇麻喇姑對這個搶白的丫鬟很不滿,瞥了她一眼,平靜道:“小世子可以進,丫鬟可以陪著,下人只能在外等候。”
克善一聽似乎是不願意,立刻哭著說“不要”,幸好莽古泰還稍懂些規矩,連忙拉住了他。
蘇麻喇姑已然答應,凌雁就沒再說什麼,連同碩塞一同跟著蘇麻向宮內走去。
經過宮門的時候,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停在了他們旁邊,外面趕車的小太監只出示了一個腰牌,便很快被放了進去。
這原本是很常見的事情,可是蘇麻喇姑瞧了那馬車一眼,微微皺了下眉,便去問那守門的侍衛:“這可是皇貴妃娘娘的馬車?”
太後身邊的蘇麻嬤嬤那些侍衛是都認得並且敬畏的,見蘇麻嬤嬤詢問,便老實答道:“回嬤嬤,的確是皇貴妃娘娘的馬車。”
蘇麻喇姑接著問道:“皇貴妃這是去做什麼了?”
那侍衛答:“回嬤嬤,皇貴妃是奉皇上之命去大覺寺禮佛,前日走的,今日方回。”
蘇麻喇姑聞言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只回身帶凌雁幾人繼續前行。
到了慈寧宮後,太後聽說克善也來了,倒也沒有為難,准他一起前去正殿。倒是看到碩塞也在時,太後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太後今日心情還不錯,又因為老人家一直比較喜歡小孩,見到克善已經哭得可憐兮兮的,太後便已心軟了,歎了口氣說:“雖然新月犯了大錯,可是克善是無辜的呀,他阿瑪為國捐軀,就留了他這麼一個獨苗,怎麼就攤上新月這檔子事呢?”
克善還在跪著哭,雲娃在幫他擦眼淚。
太後繼續道:“你說新月也是,做那麼多糊塗事的時候怎麼就沒想想自己這個弟弟呢?連端親王府唯一的血脈都不管不顧,當真大錯特錯!”
克善聽到太後說新月的不好,竟突然反駁道:“姐姐沒有錯,姐姐沒有不管我。姐姐和努達海是真心相愛的,努達海也說他們沒有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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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晚雲和雁低(上)
克善這幾句話一說,太後愣住了,雲娃也愣住了,連忙去拉小克善叫他不要說。
太後原本慈愛的表情瞬間沉重起來,盯著雲娃道:“這話是誰教給小世子的?”
雲娃連忙磕頭道:“回太後,這話是以前努大人說的。格格和努大人的事情,奴才們覺得世子還小,還沒告訴他。請太後恕罪!世子年幼無知,請太後不要怪罪!”
“年幼無知?”太後這下真有些生氣了,“年幼就應該無知嗎?哼!如今新月格格不在,這對世子教養的責任自然落在你們身上,你們連這都做不好,我看也不必服侍小世子了!”
雲娃聞言驚嚇不已,連忙再度俯身磕頭不止:“太後恕罪,太後恕罪,奴才以後一定好好教養世子,再也不敢了!”
其實雲娃和莽古泰不肯告訴克善實情,主要也是因為不想讓克善明白新月所做事情的性質。他們二人自然知道這件事情不論怎樣解釋,作為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和一個男人私定終身,甚至在人前親熱,都是一件不知羞恥的事情,更何況還要扯上凌雁、驥遠、珞琳的關系。所以他們私心的不曾向克善解釋,卻不料一到太後這裡,卻惹得太後發了怒。
克善對於太後發怒的原因聽得似懂非懂,見雲娃不停磕頭認錯,連忙一邊用力拉住她,一邊問道:“為什麼呢,太後為什麼要罰雲娃呢?姐姐真的做錯了什麼了嗎?雲娃,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雲娃也急忙讓克善放開手,自己低聲道:“世子,的確是雲娃做錯了,您放手吧!”
太後看了看為雲娃擔心的克善,暫時忽略了雲娃,對他道:“前幾日新月在雨華閣抄經太用功,得了風寒。哀家瞧著這些時日她也本分了許多,便准她回去休息了。這次她倒真是聽話不少,近日一直乖乖待在她那兒閉門思過。克善,今日哀家就准你們姐弟見一面好了。玲瓏,你派人去請新月格格,帶克善去偏殿等候,這個丫鬟留下。”
玲瓏領著一聽到見姐姐就高興不止的克善走了,剩下雲娃仍瑟瑟發抖的伏在大殿上。
太後嚴厲道:“你可知錯。”
雲娃立刻抖抖索索道:“奴才知錯。”
太後道:“哼,知錯就好。就是因為你們這樣是非不分、不知勸誡主子的奴才,才有了新月這檔子的事兒。哀家原本看在你們還要照顧克善的份上,沒跟你們計較,你們居然還不知悔改。這樣下去,克善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樣子!”
雲娃仍舊只知磕頭認錯:“奴才知錯!”
太後見她這樣,說也不願意再說,只道:“蘇麻,把這丫鬟拖下去,還有那個下人也別放過,每人各領二十大板!再從宮裡調兩個嬤嬤過去照顧小世子,哀家對這兩個奴才實在是不敢信!”
蘇麻喇姑領命而去,偌大的正殿倒只剩了太後、碩塞和凌雁在了。
太後的這一番懲罰,令凌雁驚了一下。二十大板的刑罰,足見太後對這二人的打擊力度。雖允許了克善同新月見面,卻又打了他們的下人,看似寬恕,實則卻仿似已對這姐弟二人失望透頂。
太後仍有些生氣。
凌雁和碩塞相視了一眼,交換了下眼神之後,凌雁開口道:“太後請息怒吧,小世子雖然不知道那件事情,但畢竟天性還是單純善良的。現在您又派了教養嬤嬤過去,今後自不必再擔心了。”
碩塞也道:“是啊,太後,您何必為這等小事勞心勞力。為這些事氣壞了身子就得不償失了。”
太後的氣被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了一會,終於有些緩和,歎了口氣道:“哀家也不是跟這兩個下人生氣,哀家是氣那姐弟倆,怎麼也是親王府出來的孩子,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一個一點格格的樣子都沒有,巴巴的去給人家當妾;一個都8歲了,還連是非都不懂。同樣都是七八歲的孩子,玄燁和福全懂得道理比他多多了。”
凌雁微笑道:“兩位阿哥是龍子,自然是普通人所不及的。”
太後聽到凌雁這句討好,臉色又好了許多,笑了一下道:“那不說玄燁和福全,就你大哥家的那個小芳兒,哀家見過一次,也是沉靜安穩的好孩子,克善連個女孩子也不如。”
太後這樣誇贊小芳兒,凌雁倒有些驚奇,連連道著“太後過獎”,心裡則在想著,原來太後這時候就看上小芳兒了。
太後的心情終於好了點,凌雁也松了口氣,
太後這時又道:“雁姬,哀家今日叫你來,也沒別的事。聽說嵐煙有本你編的小冊子,都是些她愛聽的有趣故事,哀家便想著你平日跟哀家講的那些笑話,能不能也編個冊子。”
太後問話,凌雁自然只有答應:“雁姬回去便開始編寫,但還是要請太後等幾日。”
太後笑笑:“那是自然。還有你給嵐煙的那小冊子,也給哀家一份吧。雖說不是什麼經史子集,但看了打發時間也不錯。哀家可不能老去跟嵐煙小丫頭搶小冊子看。”
太後正說著,殿外突然傳來一句:“皇祖母,您在叫嵐煙麼?嵐煙馬上就出現在您面前!”說罷,嵐煙一臉笑容的從殿門右側跳了出來。
太後被嵐煙的出現逗樂了,指著她道:“你這個小丫頭,越來越會討哀家開心了!”
碩塞瞧著嵐煙得意洋洋的朝著太後跑過去,忍不住說她:“穩著點,蹦蹦跳跳像什麼樣子!”
太後則瞥了一眼碩塞,笑著道:“沒關系,嵐煙丫頭還小,過兩年再教也不遲。”
凌雁聽了太後這句,不由得在心裡暗歎:剛才還說克善8歲就該懂道理了,此刻又說12歲的嵐煙還小,太後果然也是親疏分明的。
嵐煙見有太後撐腰,不由得得意的看了一眼她阿瑪,再一轉頭看到凌雁,一副恍然大悟狀,然後居然打趣他們道:“阿瑪,怎麼老是姑姑在哪你就在哪?我看,一定是你又追著姑姑來的。”
碩塞和凌雁都被嵐煙一句話說得有些發愣。
凌雁發愣是因為她也知道碩塞對她很是關心,甚至一點也不比親弟弟索額圖關心的少,只是她倒從來沒把碩塞的關心往別處想過,一直當做是兒時的情誼加上親戚關系。此時聽嵐煙這樣無心一說,卻把她說得多想起來,而當想到碩塞也許可能對她有些不一樣時,心裡竟有些開心。
而碩塞心裡一直並未確定的東西,這時也似乎有了些感覺。不自覺的看向凌雁,他才清晰得發覺,對面這個堅強而沉靜的女子,早已牽動著他的心。
兩人各自沉思,卻也不過只是電光火石的一瞬。碩塞很快反應過來,生氣對嵐煙道:“嵐煙不要胡說!”
凌雁也嗔怪的瞪了嵐煙一眼。
嵐煙卻吐了吐舌頭,蹭到太後身邊,示意太後附耳過去,和太後說起了悄悄話。
凌雁和碩塞面面相覷,不知道嵐煙在說什麼,各自緊張不已。
而太後一邊聽著嵐煙的話,一邊越笑越開心,眼神也不住得在碩塞和凌雁兩人身上轉來轉去,笑容越發的意味深長。
嵐煙和太後嘀咕了半天,凌雁和碩塞只能看著。許久,嵐煙終於說完,竟然沖太後行了個禮,又沖碩塞和凌雁眨了眨眼,率先離開了。
於是大殿上又只剩他們三個人在,太後也不住得在他們倆之間打量過來打量過去,氣氛越發的詭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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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晚雲和雁低(中)
終於,太後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口問碩塞道:“碩塞,哀家突然想起來,你額娘同索尼那位繼夫人是親姐妹來著?”
碩塞不料太後突然有此一問,微微一愣,才點頭道:“回太後,是的。”
太後聞言一笑:“那麼,你和雁姬幼時便認識的?”
碩塞謹慎答道:“是的,臣的姨母待臣甚好,臣幼年時常去姨母家中拜訪,同雁姬也是自小認識。”
太後點點頭,又瞧著凌雁道:“這麼說,你們二人,倒還是青梅竹馬來著,難怪瞧你們兩人關系這麼好。”
凌雁不知太後的意思,有些納悶的點點頭,不知說什麼好,便只笑笑。
太後也笑笑,沒有繼續問,而是直截了當換了話題:“雁姬,你也不是年輕小姑娘了,哀家也不跟你避諱。如今你和離也有幾個月了,可有了什麼打算?”
凌雁不解:“不知太後是指什麼?”
太後繼續笑:“哀家也不拐彎抹角了。哀家最近常常與你說話,見你也的確是個有分寸亦聰慧的女子,再則你阿瑪的身份在那兒,你若再嫁也必不難,哀家也能同你做主。咱們滿族女兒也不需學那些漢族女子,那麼多繁文縟節。哀家喜歡你,你若是有什麼想法,盡管和哀家說說,哀家也能幫幫你。”
太後說得這樣直接,凌雁倒有些愣住了。倒也不是害羞,只是感覺很突然。難道真的是嵐煙的話讓太後以為她同碩塞有什麼了?那麼現在,太後究竟是試探還是真心撮合呢?
凌雁這邊心裡翻江倒海的看向碩塞,碩塞那邊也被太後的話引出了萬千思緒,沉思了半天,也悄悄的抬眼看向了凌雁。兩人眼神一交匯,凌雁受驚連忙移開,心跳也跟著加快起來。
再仔細一想,就她來到古代之後,根本也沒見過什麼其它男人,除了親人,只有努達海和碩塞兩個。如今和努達海已經和離,那麼太後的意有所指,就應該是碩塞了。
只是,一來她還從未考慮過再婚的事情;二來她對碩塞雖然有些好感,但也並沒有就到了要嫁他的地步;再則,碩塞似乎對他前妻感情很深,會再喜歡別人嗎?
凌雁被太後一番話引出了這麼多的想法,兀自理不清楚,一時竟忘了回太後的話。
太後在上面看著底下的二人都陷入了沉思,笑得越發的意味深長。等了一會,見凌雁還沒說話,便再次開口問她:“怎麼,想什麼這麼入神,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凌雁被太後的話一驚,這才回神,連忙道:“太後恕罪!”
太後並沒有生氣,而是笑笑道:“沒關系,哀家恕你無罪,你就說說看吧。”
凌雁怔住,實在不知應該如何回答,而此時碩塞倒頗有些鎮定得看著她,仿佛在等她的答案一般。凌雁不想答,然而太後既然問話,就不容她不答。斟酌再三,她只得回道:“回太後,雁姬還未想得過多,若是將來有了想法,定會告訴太後。”
太後點點頭,但似乎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又道:“你若是沒什麼想法,哀家可要為你做主了。”
“這……”凌雁有些不太情願,即使她還未想過要嫁人,也不代表她願意讓別人決定她的婚姻。可是這是古代,太後的權威,不是她能撼動的。再則,她是和離之身,本就難嫁,太後為她做主,其實也是一種榮寵,提高她的身份,這樣就讓她更難拒絕。但是,真的要把自己的婚姻決定權交給別人嗎?
太後這會兒也看出了凌雁的為難,她不知凌雁只是不願被動,而是從另一個角度理解,以為凌雁其實有了什麼想法,沒好意思說,這下又怕太後給她指了別人,心裡後悔。太後這樣想著,也就原諒了凌雁的猶豫,笑著說:“你不必擔憂,哀家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完這句,太後便轉了頭微笑看向沉思的碩塞,打算問他些什麼。
看到太後這樣,凌雁不由得再次緊張起來,總覺得太後似乎在想促成什麼。
然而,太後終於還是沒能開口。因為,蘇麻喇姑突然驚慌失措的闖入了正殿。
蘇麻喇姑手中拿著兩封信,一路直奔太後身邊,焦急道:“太後,不好了,出事了!”
凌雁剛松了口氣,但轉眼看到那信,瞬間就想到了一個情形,連忙集中精神聽著蘇麻喇姑的話。
太後見見慣了世面的蘇麻喇姑也這樣緊張,不由得蹙了蹙眉,問道:“出什麼事了?”
蘇麻喇姑看了眼兩邊坐著的凌雁和碩塞,對太後道:“回太後,是新月格格。”
太後沉聲道:“無妨,你說就是。”
蘇麻喇姑這才再次急忙說:“回太後,剛剛玲瓏派人去找新月格格,結果在她的床上只發現兩只枕頭和兩封信。奴婢派人四處找過了,都沒有發現新月格格的蹤跡!”
“什麼!”太後震驚了,“這好好的一個大活人,能藏到哪去了?你再派人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哀家找出來!”
這時凌雁想到那信,便給碩塞遞過一個眼神,碩塞領悟,對太後道:“太後,不如先看看新月格格的留書吧!”
蘇麻則連忙遞上信:“太後,這兩封信,一封是給您的,一封是給小世子的。”
太後接過其中一封,沉了沉氣道:“你派人接著去搜,然後去把克善叫來,把另一封信給他看。”
太後說罷,便撕開了信封去看信了。凌雁和碩塞在一旁無所事事,太後沒說讓他們走,他們便只有等著。
凌雁此時其實已經基本確定,新月應該是如原著一般逃跑去了戰場,只是她卻仍舊大吃一驚。因為她實在想不通在這戒備森嚴的深宮內,新月究竟是怎樣得知努達海戰敗的消息,又怎樣逃出去的。
原著中寫新月私奔去戰場時給太後留了一封洋洋灑灑的長信,把自己和努達海相愛以來的一切都交代的清清楚楚的,而現在太後雖然早已知道他們的私情,但新月留的那封信依然是洋洋灑灑的好幾頁。
太後一頁頁認真的翻看著,眉間越皺越緊,看得凌雁越發的緊張起來。
而此時克善也被蘇麻喇姑帶來,看著給他的那封信了。
新月留給克善的信很短,只有薄薄的一張紙,克善只看了幾秒,便瞪大了眼愣了會,然後便哇哇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喊著:“你們騙我,你們都騙我!姐姐她不要我了,她說她要去戰場上和努達海死在一起!她要和努達海一起死,她不要我了!嗚嗚嗚……”
克善這一喊,現場所有人都驚住了。早已猜到的凌雁也做出了一副震驚的表情。
而上座的太後,聽到克善的話,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對於新月的長信也不再去仔細看了,而是迅速翻到了最後。只瞧了一會,太後就忍不住大怒道:“好一個努達海身陷危難,願到戰場與努達海一同粉身碎骨!她還真當自己癡情剛烈,哀家則是棒打鴛鴦的無情人了!這麼不識好歹、膽大包天,當真以為哀家就奈何不了她麼!”
太後發怒中一把推下了桌上的茶杯,摔了一地稀裡嘩啦。
凌雁幾人見太後盛怒,都不敢應話,卻越發的凸顯的克善的哭鬧聲響亮煩人。
太後瞧著克善旁若無人的大哭,立刻氣得大怒道:“來人!”
外面幾個宮女太監連忙應聲進來。
太後指著克善道:“把他給哀家拉出去,還有他那兩個下人,一並送回去嚴加看管。要是再有哪個跑去了戰場,小心你們的項上人頭!”
太監宮女們連忙戰戰兢兢的應著,拖走了還在哭鬧的克善。
殿上終於安靜了,但太後的怒氣卻並未消散。
太後大聲對蘇麻喇姑道:“看來哀家管這後宮還是管的太松了,打擊之下竟還有人敢給新月傳遞消息。如今她能逃了出去,足見這後宮還是有長了本事的人的,居然連哀家的命令也敢違抗!蘇麻,你立刻給哀家派人去查,哀家要立刻知道新月已經走了多久,走了什麼路線。最重要的,哀家要知道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敢放她出宮!”
蘇麻喇姑領命派了人去後又回了來,俯身對太後道:“太後,奴婢想起一件事,不知和新月格格這事兒有沒有關系。”
太後側頭看她,眼中利光一閃:“你講。”
蘇麻喇姑沉聲道:“今天奴婢在宮門處瞧見了皇貴妃的馬車,皇貴妃前日奉皇命前去大覺寺禮佛,今日才回。而前些日子,皇貴妃也被罰去雨華閣抄經……”
蘇麻喇姑說到這裡,意思已然很清楚了,太後的眼神也越來越深沉,握著信的手攥得死緊。
終於,她松開了手裡的信,扔到地上,然後對碩塞和凌雁道:“你們二人回吧,哀家看來要去貴妃那裡走一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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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晚雲和雁低(下)
那日太後去了皇貴妃那裡,凌雁和碩塞也離開了皇宮。
然而新月私逃去戰場的消息並沒有被傳出來,此事被太後有效的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圍內。除了當日在慈寧宮的一部分人,就連服侍新月的宮人都沒有幾個知道此事的。
嵐煙和嫻語因為老去太後宮裡,沒過多久也知道了這事。如此一來,安親王一家是決計不願意再迎娶新月做為長子未來的嫡福晉了,就是側室也堅決不願。安親王和太後據理力爭,太後實在再也找不到什麼說辭,只得答應安親王家的退婚,只是好說歹說,才讓安親王同意過些時日再宣布這個消息。
因為安親王家的堅決退婚,太後的怒火也燃燒到了頂點,對那幫著新月出逃的皇貴妃也厭惡到了極點。雖然當日太後審問清楚皇貴妃之後,想要懲罰她時,皇上及時出現護住了她。但是據嵐煙講,從那之後太後就再沒給過那皇貴妃好臉色,平日裡從來不顧及她的身份,稍稍有錯便多加訓斥,以致全後宮的妃嬪、宮女、太監連帶侍衛、太醫都知道了太後極不待見皇貴妃,不過他們大部分並不知道原因。
新月的事情雖然在太後和皇上的一致意見下壓了下來,卻不代表可以放任她前去戰場不管不顧。
當初新月和皇貴妃同被罰在雨華閣抄經時,新月對皇貴妃講了自己與努達海的轟轟烈烈的愛戀,最終感動了皇貴妃,使得皇貴妃甘願為她傳遞關於努達海的消息。而當努達海不停戰敗的消息不斷傳來,皇貴妃又因為深受皇上寵愛,得知皇上本意不願派出援軍時,新月立刻就傷心欲絕,欲前往戰場同努達海共赴黃泉了。
新月說服皇貴妃的理由,除了她對努達海的深情,再也不會愛上別人,最重要的是她說她去戰場是為了赴死。以前因為不能辜負太後的厚愛,她被迫同努達海分開,但卻早已心死。如今要是她去了戰場,能同努達海死在一起,他們兩人也算從此得到解脫,生生世世,天上人間,生死相依,永不分離。
皇貴妃被新月的大義凜然感動,也被新月的勇於赴死感動,於是便欺瞞皇上,說自己想要去大覺寺禮佛,得到了皇命。之後新月便假扮得了風寒,太後恩准她不必每日再去雨華閣抄經,她便只需躲在房裡養病。一切准備妥當之後,皇貴妃便讓新月假扮了小太監,乘著她出宮的馬車,溜出了宮去。
原本有皇貴妃派去新月那裡照顧她的宮女遮掩,還能將此事再多隱瞞幾天,然而因為克善想要見姐姐,卻令此事提前揭穿。只是皇貴妃堅持稱自己也不知道新月將走什麼路線,只肯說自己是在大覺寺和她分別。皇上見皇貴妃不說,又憐她只是心腸好,可憐新月,便也不再多問,並不許任何人審問,太後再怒也只得作罷。
當天太後從皇貴妃那兒得知了新月逃走的時間,深覺事不宜遲,第二日便召見已知此事的碩塞,令其負責秘密抓回新月格格之事。
碩塞坐鎮京中,召集了大量的大內侍衛帶著新月格格的畫像去尋找新月,並與各地的官員派發密函,關於新月格格的身份背景並未言明,只令各地官員予以關注。
而朝堂之上,皇上見努達海苦撐多日等待援軍,終於也決定要派軍支援努達海了。不出凌雁所料的是,驥遠果然自請出征,而皇上也准了,並令其任副將軍。
准備出征的日子裡,驥遠多次前來凌雁這裡,似乎生怕凌雁會因為他要去救努達海而不高興。但是凌雁非但沒有生他的氣,反而鼓勵他好好准備,到了戰場上要奮勇殺敵,爭取建功立業,而最重要的是要注意安全。這樣一來,驥遠對凌雁反而更加的敬愛。
凌雁從來就知道父子天性是斷不了的,所以她不會強行去切斷兒女和努達海的聯系,她認為只要自己真正對他們好,他們自然也會明白。事實也是如此。
在朝中為了援軍出發之事忙得不可開交,太後和碩塞為了尋找新月也忙得不可開交之時,凌雁也沒有閒下來。
答應給太後寫得小冊子開始編寫;小芳兒的文化教育和體質鍛煉都不能停下;發現阿瑪索尼的身體似有不佳,開始絞盡腦汁的思索一些在現代時看到的食療、鍛煉、修身養性的辦法,但是因為看得少,進展很慢;還有每隔幾日同珞琳的書信來往。同時,最重要的還是進宮去陪太後聊天。
其實事情到了現在,凌雁已經不能肯定太後這樣高調召見她的真正原因,若說能陪著太後說話的,未必只她一個,卻讓她能獨享這份榮寵,當真很是奇怪。凌雁深受太後喜愛的論調甚囂塵上,甚至連老夫人都不再禁止塞雅過來見她。
這日本是珞琳書信該到的日子,凌雁算著時間,約算該有下人送信來時,卻看到甘珠帶著碩塞匆匆而來。
凌雁瞧著碩塞的面色,心下不安,連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碩塞片刻未歇直接將手中的信遞給凌雁,並道:“這是索額圖的信。因為他和珞琳在洛陽,我便也把新月去戰場的消息傳遞給了他,令他在當地注意一下。卻不料密函被珞琳看到了,珞琳氣新月異想天開,就算到了戰場也只會連累努達海,便偷偷留書出走,說是要找到新月,把她抓回來。”
“什麼!”凌雁這下徹底震驚了,連忙去看手裡索額圖的信,其中還有附帶著珞琳的留書。
凌雁先看了珞琳的留書,內容很簡單,就是說新月不知廉恥、糊塗至極,如果要是讓她找到了努達海,一定會害努達海因此被皇上殺頭,所以她要去阻止新月的無知和愚昧。信中她還說自己從小跟從努達海學武,讓索額圖不必擔心。
凌雁被珞琳的信氣得簡直要七竅生煙,咬牙切齒道:“這個丫頭,她說新月是異想天開,是愚昧無知,她自己跑出去就聰明無比了?氣死我了!也不想想我們會多擔心她,這可怎麼辦才好。”
凌雁回到古代以來,還是第一次如此失算如此焦急。本想著把珞琳支出京城,少為努達海擔心,卻不料竟讓她逮著了機會學新月偷跑。就算她會點三腳貓的功夫又能怎樣,一個什麼閱歷都沒有的單純美麗的少女,肯定會有大把的騙子壞人覬覦。
凌雁越想越害怕,焦急得在屋裡走來走去,連索額圖的信都顧不得看了。
碩塞一旁溫聲安慰她道:“這件事你也別太擔心。索額圖的信裡還說,雖然他不能擅離職守去尋珞琳,但當時我派去的兩個保護珞琳的侍衛已經去找了。這信來到京城也需幾日,說不定現在他們已經找到珞琳了。”
雖說這麼一說,凌雁心裡的緊張稍稍緩和了一下,但想來想去,她依然不放心,便停下腳步,認真的瞧著碩塞道:“我決定了,我得去找珞琳。只是最近阿瑪身體不是很好,我不能告訴他讓他擔心,所以,你能不能派些可信的人手給我?”
碩塞知道凌雁意已決,並未勸她,而是仿佛早就猜到她的決定,並為她安排好了一切,徐徐道來:“當然沒問題,我可以把我王府最好的侍衛派給你,平時有了什麼消息,也好傳遞。我也知道你會怕姨父擔心,所以姨父那裡我沒說。正好明日驥遠他們就要出征了,你便對姨父說去洛陽找珞琳就好,姨父應當不會懷疑。只是我需得在京安排尋找新月之事,不然就陪你去了。”
碩塞這般體貼入微,倒令凌雁有些羞澀,但是現在不是考慮這些小情思的時候,有了碩塞的幫助,她對尋找珞琳充滿了信心。
碩塞交代了明日隨她同行侍衛等待之處,便離開了。凌雁也前去稟告索尼。雖然索尼對她第二日便走有些疑惑,但還是沒說什麼允了她。
甘珠和烏蘇嬤嬤已經開始忙碌的為凌雁整理行裝,凌雁一邊擔心著,一邊思考著路線,卻突然從宮裡傳來消息太後召見。
凌雁納悶的到了慈寧宮,卻在這裡又看到了碩塞。碩塞見到凌雁到了,給她遞過一個放心的眼神。
行禮之後,太後直接開門見山:“雁姬,哀家今日叫你來,是有件差使要交給你。”
凌雁稍微有些驚奇,不知自己能為太後辦什麼事,忙問道:“太後請講,雁姬一定會全力以赴完成太後的交待。”
太後聽凌雁這樣一說,倒是歎了口氣才說:“說起來,這事兒交給你來辦,也挺難為你的。只是新月這事,知道的人越多,越是不好控制,若是傳了出去,令皇室蒙羞不說,說不定還會被有心人利用。所以哀家才想到了你。”
竟是和新月有關,凌雁聽得越發不知太後之意。
太後繼續道:“今日從安陽傳來的消息,說前幾日已有人抓住了新月,可是因為她是個女子,那些人不好貼身看管,晚上又叫她給溜了。所以,哀家想著總得叫個女子過去,等再次抓住了她,好日夜看守。不然,這一路押解回京,也不知道要出多少麻煩。”
太後說到這裡,看了凌雁一眼,見她仍在仔細聽著,滿意的繼續道:“哀家知道你同新月的恩怨,叫你去看管新月,與她同吃同睡,的確有些為難。不過,哀家也聽說你女兒珞琳也跑去尋新月了,恐怕你也打算前去尋她吧?這樣,碩塞奉旨前去洛陽與索額圖共同辦差,你是親眷,隨行去見女兒,碩塞找新月的事情也能有所掩飾。找新月的事情不需你操心,你則可以趁機尋找珞琳。只是若找到了新月,你幫哀家把她看好了帶回來就是。”
太後既然這樣說了,凌雁也不好拒絕。她明白太後找她的主要原因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反正珞琳也得去找,只是回來的時候多帶個新月而已。不過想到真的找到了新月,要同她同吃同睡,凌雁又深覺這是件可怕的事兒。她本能的有些排斥,便忍不住對太後道:“啟稟太後,要雁姬同承澤親王前去不成問題,只是可否請太後派名知情可信的宮人同去。要與新月同住,雁姬實在無法……還請太後原諒。”
太後倒是沒想到凌雁會提出要求,碩塞也未料到,愣了一下卻又似有些開心得瞧了凌雁一眼,令凌雁很是不解。
太後則沉思了好久才道:“宮裡若是能派出人,又不招人耳目,哀家也不需要找你了。這樣吧,你一個女子上路也不合適,哀家准你帶著你的丫鬟嬤嬤,屆時便可權宜行事,也免得一人顧不過來。”
太後既然這樣說了,凌雁也無話可說,應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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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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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雲汀雁飛下(上)
第二日,目送驥遠的大軍前行之後,凌雁和碩塞便也上路了。因為著急珞琳的下落,凌雁他們決定日夜兼程,加緊趕路。因此,年紀稍大的烏蘇嬤嬤被留在了家中,甘珠和煙卿被帶在了身邊。
過了幾日之後,碩塞終於得到了珞琳的消息,他派出去的兩個侍衛,在安陽找到了完好無恙、玩得風生水起的珞琳,凌雁終於松了口氣。
得知兩名侍衛只是奉命保護她,並不是抓她回去之後,珞琳並沒有排斥,反而樂得有兩個武功高強的大哥給她當打手,讓她橫行無忌。
如此一來,凌雁倒是基本無需再擔心了。
和碩塞商量了一下之後,凌雁便給珞琳寫了封信,讓她跟兩位侍衛大哥一同前去襄陽,具體原因沒說,只說她會去襄陽找她。
而之所以把地點定在襄陽,是因為碩塞派出去的人根據發現新月蹤跡的地點,推斷出的幾條她接下來的線路中,基本上都會經過襄陽。而如果碩塞和凌雁他們一路直奔襄陽,中間不做停留,說不定還能趕上新月。
這樣,不用再為珞琳擔心,凌雁倒不再心急如焚,反而當做旅游般,輕松跟著碩塞趕路。
其實一直以來,他們這些人路趕得雖急,卻從未虧待自己。畢竟這件差使雖然重要,卻不危險,而且碩塞早已分派了大量的人手在各地尋找,他們這一路人只是趕到某個地方接應而已。而且用凌雁的想法來說,他們這是公費出差,沒必要過於節約,要先保證了工作人員的生活水平,才能更好的為太後工作。所以吃穿用度上,他們從不吝嗇。即使日夜兼程,也未必休息時間不足,至少坐在馬車裡的凌雁休息時間充足。
這一路上,凌雁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同碩塞亦相處愉快。離開了皇宮,她又發覺一向溫柔體貼的碩塞也是相當有學識的。每當到了風景秀麗的地方,碩塞便將她從馬車中叫出來,自有備用的馬匹給她騎著,一路上指點山河,典故傳說層出不窮,令凌雁煞是欽佩不已。從前只知這位表哥文武雙全,關於武的方面,自有赫赫戰功為其證明,現在親身感受,才發現這文也不再是傳說。
一群人沿著最便捷的路徑,一路更換馬匹,以高效的速度趕到襄陽之後,珞琳已經在那等了好多天。
當地官員在碩塞的要求下早已准備好了一處庭院,珞琳已經住了進去。碩塞和凌雁到了之後,便直奔珞琳所在。
珞琳已得到了消息,早早在門口等候,一見凌雁下了馬車,立刻便撲了上來。多日未見珞琳的凌雁此時也不禁心情澎湃,拉著珞琳看來看去,見她除了有點瘦了,真的沒什麼事,才算放下心來。
碩塞叫著母女兩個進門,見她們似有說不完的話,便吩咐了眾人不要打擾她們,各自去整理休息,自己則帶著親信去了議事廳。
珞琳一路帶著凌雁到了一間臥室,邀功一般道:“額娘,這是我給你收拾的房間,你喜歡嗎?”
凌雁打量著布置簡單但很溫馨的臥室,笑了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詢問珞琳:“好了,該承認錯誤就承認吧,看在你幫我准備的房間不錯的份上,額娘考慮少懲罰一些。”
珞琳聞言立刻喜笑顏開,討好得蹭向凌雁懷裡,開始承認錯誤:“額娘,我錯了,我不該留書出走,讓小舅舅擔心,又讓你擔心。一時沖動是我的錯。”
凌雁笑著點頭:“嗯,不錯。還有呢?”
珞琳垂著頭,繼續道:“還有,我不該偷看舅舅的密函,妨礙公務也是我的錯。”
“嗯,還有。”凌雁繼續點頭。
珞琳想了想,又道:“我不該自以為有點三腳貓的功夫,就覺得自己沒有危險,盲目自大也是我不對。嗯,還有表舅舅他們都找不到的新月,我不該覺得我能找到,這也是盲目自大。”
凌雁聽到這裡,已經有些驚奇的看著珞琳了,心想看來珞琳這是真的反思過了,不然也不會這樣分析的條條是道。不過心裡雖然又原諒了她一些,面上仍舊笑瞇瞇的帶著威嚴:“就這些嗎?再想想,還有沒有。”
珞琳睜大了眼,頗為認真的想了一會,搖搖頭道:“額娘,我真的想不到了。”
凌雁敲了敲她的頭:“新月逃出宮來是對是錯?”
珞琳道:“當然是錯。”
凌雁繼續道:“那你明知道她偷跑是錯,你偷跑就不是錯了?明知故犯,這不是錯?”
珞琳聽到這裡,羞愧得垂下了頭。
凌雁這才收起嚴厲,真正柔軟的對珞琳道:“珞琳,既然知道錯了,就要改正,知道嗎。不要嘴上不停的認錯,卻永遠不知悔改。”
“嗯!”珞琳鄭重的點頭,“我以後再也不會犯了,額娘。自從上次在安陽被兩位侍衛大哥找到,我就很聽話了。您讓我來襄陽,我立刻就來了,來了之後也就在襄陽城裡逛逛,而且每次都有侍衛大哥跟著,再也沒亂跑,真的。”
凌雁聽到這裡,終於滿意的撫了撫珞琳的頭:“這樣就對了。”
珞琳趴在凌雁腿上,安靜一會,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抬起頭道:“額娘,我昨日出門的時候,在街上看到一個背影,好像新月啊,不過那個身影是和一群漢人在一起的,我沒敢認。”
凌雁對新月的消息不關心,搖搖頭道:“珞琳,雖說這事兒事關你阿瑪,你很關心,但是抓新月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你要相信你表舅舅。不過,這個消息你可以去和你表舅舅說一聲。”
珞琳這次很聽話的點點頭道:“額娘,我聽你的,我不管這件事就是了。至於這個消息,巴瑪泰大哥會去跟表舅舅匯報的。”
珞琳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凌雁不解緣故,但也許真的是獨自一人在外面便成長了,總之她很開心。
抓新月的事情凌雁不管,平日裡她們母女兩人就帶著甘珠、煙卿外加幾名侍衛在襄陽城內閒逛。而碩塞偶有余閒,便會多帶些侍衛帶他們去周邊的隆中等地游玩,關於新月的事情,凌雁不問,碩塞也從來不談。
這日凌雁和珞琳兩人再次上街閒逛,同時跟著碩塞派給珞琳的那兩個侍衛巴瑪泰和凌柱。因為著名的地方都逛得差不多了,兩人這次就打算去城外的一座據說香火很盛的寺廟逛逛。出城門等待盤查的時候,凌雁隨意的掀開馬車簾子向外一看,卻不經意的看到了扮成普通百姓的新月,正跟著一群男女准備出城。
凌雁心想既然看到了,也不能假裝無事,便掀開車簾,悄聲對趕車的巴瑪泰道:“王爺要找的人在城門處,你看看這附近有無王爺的人,若是沒有,你就去和王爺匯報一聲吧,留下凌柱就夠了。”
“不必了。”突然一聲清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凌雁回頭一看,見到碩塞帶著幾名侍衛騎著馬趕了上來。
碩塞的馬到了馬車旁邊,便停了下來,對凌雁道:“你們這是要去哪?”
凌雁答:“城外廣德寺。”
碩塞聞言額頭微微一皺,跟旁邊的人輕聲交流了一下,又對凌雁道:“我們和你同路,你若不想跟我們一起去追……就回吧。”
凌雁聽到這裡,倒覺得真是無巧不成書。她在襄陽城逛了這麼久,難得要出城一次,卻遇上了新月。想了想,她也覺得無所謂了,便道:“一起走吧,既然趕上了,也沒必要回去。抓到了她,總也是要再找馬車運回城裡來的。”
碩塞聽凌雁這樣說,也沒再說什麼,點點頭笑笑,便看著她又坐回了馬車裡。
很輕松的出了城,凌雁和被告知了一切的珞琳就一直老實的待在了馬車裡。新月一行人都騎著馬,碩塞的人也一樣,不緊不慢的在官道上追著他們。
越走離城越遠,那些人也察覺了一些不妥,慢慢放慢了速度。碩塞的人自然也放慢了速度,於是落在後面的馬車也趕了上來。
等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方,那些人不約而同的勒馬回頭,和碩塞的人對峙起來。
那群人裡一個中年男人先開口問:“不知諸位朋友一直跟著我們,所為何事?”
碩塞這時也策馬上前,很客氣的說道:“打擾了諸位,我們也很過意不去。只是我家小姐逃婚離家,如今跟諸位在一起,我們奉老夫人之命,要將她帶回,還請各位不要攔著。”
這話一說,兩方的人馬便都不由自主的瞧向了一旁的新月。
而早就一副如臨大敵樣子的新月聞言,立刻搖著頭,雙目盈盈仿佛含著淚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回去,不要去結那個婚,不要去嫁給那個我不認識的男人。我要去戰場,我寧願和他死在一起!”
這時,新月旁邊一個年輕女孩也道:“喂,你們聽到沒有,新月她不想回去,她一個姑娘家,孤零零的一個人,居然天不怕地不怕的逃出了家,就為了找到情郎,和他一起同生共死,這多麼讓人感動啊!你們怎麼就那麼世俗,非要把她抓回去呢!”
碩塞卻不去管這二人的言辭,只是對著那群人的頭目道:“這是我家的家事,還請兄台不要插手,讓我們把她帶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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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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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雲汀雁飛下(中)
兩方人馬就這樣隔著幾米的距離,在官道上對峙著。碩塞這邊有近百人,中年男人那邊也有幾十人,個個都是嚴陣以待。
對方打頭的那個中年人身材魁梧,氣勢凜然,雖然打扮樸素,卻並不像是普通的老百姓。碩塞說話的時候,他一直雙目炯炯的盯著他,他身後那個年輕女孩似乎又想說話,他只一抬手做了個阻止的動作,那女孩立刻就乖乖住口了。
接著他略作沉思,才又認真的看著碩塞道:“在下姓劉,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碩塞抱拳答:“劉兄有禮,我姓艾。”
中年男人也回了禮,又道:“艾先生,這是你家的家事,我等本不該多管。只是我們與這位新月姑娘也算有緣,當初遇到她時,她正獨自一人,差點要被人販子迷倒綁走。若不是被我們及時發現,如今她還不知道遭了什麼罪。”
碩塞聽到這裡,對那中年男子抱拳道:“在下先替我家老夫人謝過劉兄。”
那位中年男子爽朗一笑,點點頭:“艾先生不必多禮,老夫說這些也不是要你們感謝。只是難得這位新月姑娘與小女投緣,兩人相談甚歡,她又與我們同路,我們便將她帶在了身邊。後來我們才得知新月姑娘是逃婚離家。雖說我們幫著她逃婚是壞人姻緣,但是聽說她與她的情郎兩情相悅,如今她的情郎命在旦夕,她不願苟活,才奔赴戰場。這等有情有義的女子,令我們都很是敬佩,所以才多加幫持。”
那位劉姓中年男子這樣說著,碩塞也便認真聽著。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下,看了看碩塞的表情,又繼續道:“自從我們與新月姑娘同路之後,一直不停得遭到襲擊,想必都是艾先生的手下吧?”
劉姓男子說得平靜,碩塞也答得平靜:“艾某手下多有得罪,還請劉兄見諒。畢竟這如今人販子很多,艾某也怕新月是被人拐騙。”
劉姓男子聽碩塞這樣說,倒也沒有生氣,呵呵一笑道:“艾兄說得也是。正如你所說,如今這世道騙子的確太多,所以,你說你是新月姑娘的家人,那你有什麼證據嗎?新月姑娘,你可認得這些自稱是你家人的人?”
劉姓男子說著便看向新月,新月只稍稍一愣,立刻搖搖頭道:“不,他們這些人我一個也不認識!”
新月旁邊的小姑娘這時也得意的道:“聽到沒有,新月她說不認得你們,誰知道你們是哪來的騙子,別想帶走新月!”
碩塞這時神色也嚴肅了起來,盯著那位中年男子道:“劉兄,你這是何意?”
劉姓中年男子笑道:“很簡單,我們不相信你是新月姑娘的親人,所以不可能把新月姑娘交給你。”
碩塞這時也生氣了,微微瞇起眼睛盯著劉姓男子,聲音裡帶著慍怒:“這麼說,劉兄是一定要扣著新月,與我們對抗到底了?”
劉姓男子也收起笑容,面色肅然,堅定的看著碩塞,右手移到腰間,呈防備狀,沉聲道:“不錯!”
這話一落,雙方人馬都緊張了起來,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新月在這當頭,倒不忘滿含感激的沖劉姓男子說道:“劉大叔,對不起,我又給大家惹麻煩了!”
與此同時,馬車內的凌雁和珞琳也感受到了外面逐漸緊張的氛圍。雖然她們兩個位於碩塞大隊人馬的後面,也沒有看到外面的景象,但是外面人的對話她們卻聽得一清二楚。
凌雁並不知道這些漢人的身份,也未曾向碩塞打聽過,但她從碩塞謹慎的表現裡,直覺他們護著新月應該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凌雁聯系那些人的語言,大致猜測得到新月對那些漢人隱瞞了身份,說了自己的名字和去戰場找愛人,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說努達海的名字和身份。至於那些漢人是否真的不清楚新月的身份,扣著她是不是真的只是帶她去戰場,而且他們為什麼要去戰場,都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至於一旁的珞琳,卻並沒有想那麼多。開始她還能很安靜的側耳傾聽,只是在聽新月說不認識碩塞和他的人之後,就有些蠢蠢欲動了。
看著珞琳有些想沖出去和新月對質的樣子,凌雁倒突然想到一個辦法。
這時,車外的侍衛們都“刷刷”拔出了刀,凌雁不及多想,連忙隔著車簾喊了一聲:“表哥!請你過來一下!”
凌雁的聲音一出,所有人都頓了頓,劉姓男子瞇了瞇眼,倒似並未意外,早對那後面的馬車有注意。新月則陡然瞪大了眼,有些不知所措。
碩塞聽到凌雁的聲音,便連忙擺手示意侍衛暫停,然後對那位劉姓男子拱了拱手,策馬向馬車這邊走來。
凌雁沒有出馬車,只是掀開車窗簾,悄悄和碩塞說道:“表哥,我不解狀況,也不知道你的打算,不過,若是有用,我出去和新月說幾句話吧。”凌雁知道碩塞顧及她的心情,就算真的有用,他也不會主動來找她讓她再和新月糾纏。但是因為她會關心碩塞,所以不會袖手旁觀。
碩塞聽到凌雁的話,眼裡一亮,但又思慮了片刻,他才又道:“你若是能讓新月承認認得我們,那些人也就沒了借口阻攔我們帶人走,只是要注意千萬不要暴露了她的身份。不過如果他們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恐怕就是新月承認,還是免不了一場惡斗。”
凌雁皺了皺眉:“那若是我能勸新月主動跟我們走,會不會好一點?”
碩塞奇道:“你有辦法?”
凌雁微微頷首:“我並不是很有把握,試試吧。”
碩塞點頭:“好,那你試試。不過,你也不用過於擔心,若是他們早知新月身份,這一戰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我們的人不會輸,只是沒有一定能帶回新月的把握。”
凌雁含笑點頭:“我知道了,真的沒用,我也不會自責的,你放心好了。”
聽凌雁這樣說,碩塞也笑了。
珞琳這時道:“額娘,讓我去吧,我知道你不願意和新月說話。”
“你去?”凌雁有些不放心。
珞琳道:“額娘,你放心吧。我也想到辦法了,我會小心注意不暴露新月的身份的。”
碩塞看了看珞琳,也對凌雁道:“叫珞琳去吧,反正也不一定有用。你不會功夫,萬一突然打起來,我怕你來不及回馬車上來,會有人傷到你。”
既然碩塞也這樣說,凌雁便也點頭了。
珞琳掀開車簾走了出去,騎上侍衛牽來的馬跟著碩塞到了隊伍前面,和碩塞並排而立。
這時也才過了幾句話的功夫,新月的驚慌失措還未穩定,再看到珞琳更是大吃一驚。
珞琳穩住馬,也不看別人,直接尋到對方人群中的新月,直直的盯著她道:“新月,你也不認得我嗎?”
新月驚得身子都有些顫抖了,臉上掛著很委屈的表情,可憐兮兮道:“珞琳,你怎麼也來了?”
珞琳微笑著反問她:“怎麼,這襄陽城就只許你來,不許我來嗎?”
新月連忙搖頭:“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新月旁邊那個英雄氣概的小姑娘也立刻開口:“喂,你這是什麼語氣?欺負新月脾氣好嗎?告訴你,有我在,你休想把新月帶回去,我會保護她的。”
珞琳倒不生氣,上下打量著那個小姑娘,學著新月可憐兮兮的語氣柔柔道:“新月脾氣好,你很喜歡她是不是?新月很癡情,你很敬佩她是不是?你們救了她,還打算把她帶回家,好好照顧她是不是?”
那個小姑娘不明白珞琳的意思,有些奇怪,但是又很快理直氣壯道:“是又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珞琳笑了:“你知道新月的情郎是什麼人嗎?”
那小姑娘越發被珞琳弄得不解了:“新月的情郎就是她的情郎啊,我又沒見過,我怎麼知道是誰?”
珞琳笑容裡帶著一絲惋惜,繼續柔柔道:“看來,她對你也不怎麼好嘛。我來告訴你好了,你那位新月姑娘的情郎,是照顧過她的我娘的丈夫,是把她當朋友的我的爹爹,是一名四十多歲、有妻有兒女有和睦家庭的老男人。因為她看上了我爹爹,我娘和我都被趕出家門了。我說得可都是實話,不信你問問她。”
聽到珞琳的話,新月很快又淚流滿面了。
珞琳都早就猜到了,看到新月又哭忍不住嫌惡的皺起了眉頭。
只是那位小姑娘本來已被珞琳說得話驚住了,可一看到新月哭得楚楚可憐,又連忙伸手拍拍新月安慰著她,接著又義憤填膺的看著珞琳道:“我才不信,你不要侮辱新月,你看新月都被你氣哭了。”
珞琳撇撇嘴道:“你不信就算了,到時要是她看上了你爹爹,你可不要後悔。當初是你爹爹救了她的吧?哦,對了,你有哥哥沒?可千萬要注意,不要讓你哥哥喜歡她,到時父子兩個打了起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你!”那個小姑娘被珞琳一席話氣得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就連她的父親,一旁那個中年男子也有些生氣了,極度不滿的沖著珞琳“哼”了一聲。
珞琳玩夠了,便不再看那小姑娘,又看回新月道:“新月,你看,你也承認認得我了,就不能不讓我們把你帶走了吧?”
新月聽到這裡,連忙擦擦眼淚,求助的看了看那個中年男子,又看看那小姑娘,最後才看回珞琳道:“不,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去戰場。我知道你恨我,我對不起你們,我給你們帶來了很大的傷害。可是,反正他也陷入了困境,我去找到他,然後與他共赴黃泉,就再也不會傷害你們了。你們為什麼還一定要把我帶回去呢!求求你,珞琳,我們生不能在一起,就讓我去和他死在一起吧!求你了!”
“住口!”珞琳大聲打斷新月,冷睨著她道,“誰說我爹爹要死了,你不要咒他!我哥哥和很多人已經去救他了,他很快就會安然無恙的回來。要是你去了,才會害死他!”
新月愣住了,淚水也不流了,片刻後,又驚喜道:“你是說,驥遠去救他了?太好了!我,我,我馬上就跟你回去,我不去害他,我回去接受懲罰,叫我嫁人我也嫁,叫我受罰我也受,只要他能好好得活著,把所有的苦難都讓我承受也好!感謝上蒼……”
新月感慨起來沒完沒了,珞琳連忙打斷她:“好了,別說了,要回來就趕緊過來。”
新月連忙沖身邊已經有些發愣的小姑娘道:“對不起,小萍,我要回去了,這些時日麻煩你了。”
說完,她又遙遙沖那位中年男子道:“劉大叔,謝謝您多日來的照顧,現在我要回家去了,再見。”說罷,新月便策馬前行,欲走出那群人,到珞琳他們這邊來。
珞琳心情一松,碩塞卻未敢放松,使了個眼色,兩名侍衛便策馬向前去迎接新月。
就在這時,那位中年男子也忽然一皺眉,一使眼色,在新月就要走出人群時,被她正經過的一名年輕婦人猛然出手在她後頸砍了一下,在她驚叫一聲要暈倒下馬時,又被一旁一個男子一把撈住擱在了自己馬上,然後將馬一掉頭,立刻就跑掉了。
場上情形瞬息萬變。
碩塞立刻大聲道:“追!”
劉姓男子也大聲道:“擋住!”
兩方人馬終於還是不可避免的戰到了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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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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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雲汀雁飛下(下)
終於還是打斗了起來,凌雁也坐不住了,連忙掀開車簾向外看去。
碩塞和珞琳並排騎馬立在最前面,戰斗也是從那裡開始的。幸好珞琳自己也會兩手功夫,雖然不強,但好在她並沒有再沖動的去和那些人正面交鋒,而碩塞也安排了人護著她。在別人都沖鋒向前的時候,她則努力的躲開敵人,向後方而來。
凌雁緊張得看著珞琳在侍衛的保護之下離開了最中心的戰圈,一路回到了馬車旁邊,又把她拉著坐回了車裡,才總算稍稍定下了心。
緊緊的抓著珞琳的手坐好,剛剛放下心,凌雁又想起碩塞還在戰斗中,目光又立刻回到了人群裡。
碩塞這邊的人多,雖然分出了十幾個圍在凌雁和珞琳坐的馬車周圍,以絕對的防御保護她們,剩下的對上那位中年男子帶的人,仍然占絕對優勢。只是中年男子那邊戰斗力也不弱,無論碩塞的人如何想要沖破防線去追已經被帶走的新月,總是會遭到強烈的反抗。碩塞他們打得很吃力,雖然明顯是對方損傷嚴重,但是碩塞這方其實並未獲得成功。
纏斗了許久,帶走新月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之後,那名中年男子一聲呼喝,他們的人開始且戰且逃了。碩塞也立刻應對,仍舊留下那一小隊人馬原地保護凌雁和珞琳,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人追著那些人去了。
戰場轉移了,凌雁和珞琳便也不再在馬車裡干坐著,下了馬車翹首望著長路。雖然知道碩塞人馬上占優勢,那中年男子也似乎不太可能還有援手,但凌雁還是止不住的擔心,從未有過的一種擔心。此時她也無暇去想這是為何,只是不斷得祈禱著碩塞能安全歸來,能不能帶回新月她卻並不在意。
等了有一個多時辰,天色漸暗,日斜西山之時,碩塞的人馬終於回來了,打頭的正是一身月白長袍騎在一匹白色駿馬上的碩塞。
凌雁和珞琳都連忙迎上去,碩塞到了近前,便自馬上翻身而下。
凌雁到了碩塞面前,發現他的衣服上有著星星點點的血跡,立刻緊張了起來。待她上上下下看了一番,未見他的衣服有任何破損之後,才總算松了口氣。
這時珞琳已經期待得詢問起碩塞來:“舅舅,你們把新月帶回來了嗎?”
碩塞輕輕的搖搖頭,歎了口氣:“走吧,回去再說。”
珞琳還想問,凌雁則拉著她向馬車走去。轉身之後,凌雁又突然覺得似乎忘記了什麼,再回首看向碩塞,果然見他正瞧著她的背影。
凌雁心裡頓時有些歡悅,彎彎眉眼輕笑一下,溫柔對他道:“你沒事就好。”
碩塞聞言,略帶疲憊的臉上也綻開了一個開懷的笑容。
此刻,夕陽紅澄澄的光芒仿佛為碩塞勾勒了一個閃耀的金邊,凌雁看著騎著白馬微笑著的碩塞,卻突然想到了“白馬王子”這個詞。活了33年,演繹過不少的愛情,也曾有過幾段戀情的凌雁,早不記得自己少女夢想中的白馬王子是什麼形象的了。只是,肯定不是一個穿著清朝長袍留著大辮子的古代男子吧?可是,此刻面前這個男子疲憊卻不忘為她展開的笑顏,卻讓她感覺很安心,很舒心。
於是,一絲淡淡的情意,從此刻起,在凌雁的心底靜靜的駐下了。
凌雁已同珞琳一起上了馬車,車外的人馬也開始調轉方向回城,凌雁卻還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凌雁其實本就對碩塞有些好感,只是發現新月私逃的那日,太後想要撮合她和碩塞的目的太明顯,反而讓她有些排斥。就連此次追蹤新月,凌雁也知,固然有太後所說的想要掩人耳目才令凌雁前來的意思,也不是沒有存著讓他們兩個相處一下的心思。
凌雁對太後意思排斥的原因,一是也許她在現代時自由慣了,對這種缺乏自主權的指婚的正常反應;二也是不希望太後借由這種對她的好,來獲得她父親索尼的回報。
凌雁知道索尼如今倍受皇上倚重,太後又知道索尼愛女心切,自然也知道拉攏索尼最有效的辦法。若是能為已經和離的凌雁尋得良配,索尼勢必會對太後感恩戴德,對大清更加忠心。
只是凌雁還有不知道的一點,那就是,太後早已憂心碩塞不肯另娶良久。碩塞是個親王,嫡福晉亡後卻至今未娶。雖然他已年過而立,但無論從各個條件來說,他還是應該令多數貴族小姐趨之若鶩的。之所以單身多年的原因,非是沒有配得上他的人選,而是他沒有另娶的心思。如今太後難得見他有了欣賞的女子,即使凌雁是和離之身,即使她不是索尼的女兒,太後也是樂見碩塞新娶的。
然而這些原因凌雁並不知道,所以才對太後的撮合起了抵觸心理。
不過,凌雁對碩塞的印象本就很好,如今相處時日漸多,倒真的生出些感情來。當然,這感情不會驟然有那麼深刻,那麼強烈。凌雁不是無知如新月,碩塞也不是沖動如努達海。他們之間是一種相對平淡的牽掛,是一種互相理解的體貼。
凌雁對碩塞有了好感,自然也感覺了碩塞對她的情意。有些事情不用多說,只是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便已明了。
自心底感受著這種淡淡的情思,一股暖意漸漸湧上,凌雁的臉上慢慢浮現一絲淺笑。
這時,馬車突然一個大的顛簸,凌雁不察,身子沒有穩住向後倒去,幸好被珞琳一把扶住。回神坐好之後,凌雁才發現珞琳正一臉調笑得看著她,仿佛已知曉了一切般道:“額娘,你在想誰?”
凌雁被珞琳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沒什麼。”說完了這句,珞琳卻依然看著她笑,凌雁也覺得仿佛沒解釋清楚,可是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閉目養神。
好在珞琳沒有再追問,一路無言的回到了住處。
下了馬車之後,凌雁才看到還有不少受傷的傷員,各自攙扶著,下去休息了。住處的總管迎了上來,凌雁連忙過去交代他去找大夫准備藥品等等。碩塞看到了,便走過來說讓她放心,告訴她他們帶來的人裡有軍醫,也有安排的人手專做這些事。
這樣一來,凌雁便安了心。接著碩塞也沒有多說,就帶著他的人向書房走去。
珞琳詢問凌雁要不要也過去聽聽,凌雁想了想,碩塞此時肯定還要總結今日的戰斗,並且商討後面的安排,她們去了也是無益。於是決定還是等碩塞和手下談完,她們再去。對於新月的事情,畢竟今日的事件她們也參與了,也無所謂再置身事外。
晚飯之前,碩塞主動來尋了凌雁和珞琳。
珞琳一見碩塞,立刻眼神一亮迎了上去,連忙問道:“舅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新月是不願意回來,還是被人抓走了?”
碩塞坐下,開始跟她們講清一切。
原來,在上次捉到新月的時候,她還是獨自一人的。只是因為被捉了一次,她開始小心警惕起來,不再走大的城市,躲避追捕她的朝廷人士,卻沒想到遇到了人販子。不知該說她幸運還是不幸,雖然她沒被人販子騙走,卻被敵人所救。
當年荊州被破,新月帶著弟弟克善假扮百姓逃出荊州城時,也長了不少見識,至少知道見到漢人的時候隱瞞身份。所以當碩塞的人再次發現新月時,她和那群漢人的關系已然很好。只是開始幾次碩塞的手下並不知道新月不是被劫持而是和人相伴而行,直接就去襲擊了他們,卻沒曾想這群漢人不是那麼簡單,幾次都不曾得手。
後來碩塞警惕,派人調查之後,才發現這群人乃是十三家軍之中的一家,因未知的原因秘密喬裝出行。雖然這是一個很好的剿匪時機,只是新月在他們手中,幾次的襲擊下來,他們肯定也對新月的身份有所懷疑了,不過是否已全部清楚卻是未知。碩塞幾經考慮,才決定先不要打草驚蛇,希望能把新月救下,再把握機會剿滅余匪。
於是今日他們帶足了人手前去,並且也考慮到他們逃逸的路線,在他們必經的通道上埋伏了人手,卻不料雖然剿滅並抓獲了其中大部分的人馬,但是帶著新月逃走的那幾人卻不見了蹤影,沒走他們埋伏好的那條路。這個結果令所有人都大感疑惑。
事後分析之後,碩塞他們便斷定這些人肯定已經知曉新月的身份,所以才早做了安排,寧願損失人馬,卻把新月送走了。
聽到這裡,凌雁已然想到了一連串的事情,不由得更加憂心起來。
而珞琳也連忙問道:“那,那些什麼十三家軍,他們會對新月做什麼嗎?”
碩塞歎了口氣:“如果他們只知道新月是和碩格格也便罷了,最多要挾朝廷,或者散播消息蠱惑民心,令朝廷失了威嚴顏面罷了。就怕他們已經知道了努達海和新月的事情……”
珞琳這時也瞪大了眼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該不會拿新月去威脅我阿瑪吧!”
凌雁也沉聲道:“如果真是珞琳說的這樣,先不說努達海會如何選擇,只怕,太後一心想要壓下的事情,就再也壓不住了。而且早晚有一天,會鬧得沸沸揚揚。”
碩塞也點點頭:“如今,就是提前把新月救回來,這事兒也會被他們傳出去。不過,能早救出來,總是好些。”
珞琳有些憤然道:“新月可真是能惹麻煩,這下我阿瑪就是打了勝仗,恐怕也要被她連累了!新月還以前和我說,她阿瑪送她出荊州的時候,給了她一把匕首,說如果她遇到敵人,為免受侮,就要她自刎全節。她現在倒好,主動把自己送到了敵人那裡!哼,我看她還不如自我了斷的好!”
碩塞搖搖頭道:“她現在就是想死,恐怕也沒那麼容易了。”
凌雁看到碩塞很是頭疼,便不再去說以後那些頭痛的事情,而是問他:“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碩塞抬頭看著凌雁道:“我們已分析了兩條他們可能逃逸的線路,一條山路,一條水路。今晚再審問一下,有了更准確的方向,明日我便要帶人去追捕了。如今一切挑明,前途危險,你和珞琳還是留在襄陽城內比較安全。”
凌雁知曉碩塞的意思,便點頭道:“我明白,你放心,我會和珞琳待在城內,並盡量出門。你安心去就是了,不過,你也要注意安全。”
碩塞點頭笑笑:“那隊人馬還是留在這裡,保護你們。雖然俘虜的人被關在襄陽城的大牢裡,但是萬一有人鋌而走險,我怕會傷及你們。”
凌雁不想碩塞有後顧之憂,他說留,她便也點頭:“好,一切都聽你的。不過,你也時常送些消息回來。”
珞琳也立刻接話:“免得我額娘擔心。”
凌雁有些不好意思,碩塞則看著珞琳笑笑,又沖著凌雁深深得點了點頭。
第二日,碩塞就帶著人前去營救新月了。這期間,消息倒是不斷,卻未有找到新月的那條。最後,終於得到了關於新月的消息,卻是最壞的那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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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月黑雁飛高(上)
努達海這一生從沒打過敗仗,但是這次,和夔東十三家軍的戰爭,卻一敗塗地。
自從上次再上巫山攻打天池寨失利之後,他們被敵軍一路追到了巫山腳下,一場惡戰,副將軍納南陣亡,三萬大軍也僅剩了數千人,退守於黃土坡,等待支援。只是朝廷的援軍遲遲不到,他們也不能總是按兵不動,於是眾將商議之後,努達海再次率兵攻上了巫山。可是這次他們依然沒能成功,甚至被十三家軍逼進了九曲山山谷中,斷了退路。之後,一場又一場的戰斗不斷,他的軍隊,如今已經只剩下幾百人了。這幾百人中,還有一半都身負重傷,而努達海自己的左手臂和肩頭,也都受了輕傷。
此刻,努達海吊著左臂,站在他的營帳前面,望著眼前的山谷和曠野,真是觸目驚心。但見草木蕭蕭,屍橫遍野,他的心驟然變得冰冷冰冷了。就在前一天晚上,他的軍隊裡還有三千人,卻在剛剛的一次浴血奮戰中,死傷殆盡。
這些日子來,他眼看著身邊的弟兄們一個個的倒下,眼看著成千上萬的人死於血泊之中。雖然不是生平第一次了解到戰爭的可怕,卻是生平第一次,他體會到“敗兵之將”的絕望。
曠野裡的風呼嘯而來,帶著遍地浮屍的腐氣,帶著蕭蕭肅殺之氣,努達海迎風而立,滿心的罪惡感和挫敗感,有種快要把他整個人都撕裂的感覺。戰無不利的努達海,也會打了敗仗嗎?身經百戰、所向無敵、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馬鷂子”,如今也一敗塗地了,他還有何顏面回去朝廷,再去面對他的君,他的家呢?
這真是一個殘酷的世界,一個悲慘的人生。家裡的一干事情讓他心煩意亂,如今這戰場,也讓他心灰意冷。在家裡,他是一個拋妻棄子、不忠不義、不仁不愛之人;在戰場上,他也成了一個“死有余辜”的將軍。
努達海愴然得提著自己的劍,立在那裡。自古以來,戰敗的英雄,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一死以謝天下。那麼,就讓他也在戰場上,結束自己的生命吧!
努達海拔劍出鞘,卻不自禁的想起了項羽自刎於垓下的慘烈。想到項羽,就想到虞姬,想到虞姬,就想到新月。新月,新月,他的月牙兒,不久就會嫁為人婦,當上王爺的嫡福晉。而他,這個敗軍之將,這個拋妻棄子的笑話,與其活著傷心,還不如……
想到了這裡,努達海仰天長歎一聲,手握劍柄,橫劍頸上。在他身後,他的親信阿山驚見如此,連忙匍匐於地大喊著:“將軍!請三思而行!”
努達海心意已決,大喊一聲道:“你們統統退下!”
阿山沒有退下,而是淒厲的勸道:“將軍請珍重,勝敗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呀!”
其它劫後余生的士兵這時也發現了將軍大帳前的事情,一群人都趕來跪地勸說:
“將軍,咱們還可以卷土重來呀!”
“將軍,沒了您,叫我們這些人怎麼辦啊!”
眾人哀聲齊勸,努達海卻什麼都不要聽,仍然舉起手中長劍。
正要橫劍自刎時,卻忽然聽到山谷外馬蹄聲陣陣,似是萬馬奔騰。眾人都驚慌不定的翹首望去,就連努達海,也連忙轉身看去。
馬蹄聲奔騰有力,越來越響,越來越急。而在那遠不可見的大軍前面,已有一人身穿銀亮的鎧甲,騎著一匹白色駿馬率先沖營地而來,一邊快馬加鞭,一邊還在喊著:“阿瑪,我是驥遠,我帶著咱們鑲白旗的人馬,奉皇上之命來前來支援了!阿瑪!阿瑪!你在哪裡?”
隨著這一聲聲大喊,所有人都振奮了起來,努達海卻有絲不敢相信的恍然。
驥遠的駿馬沒有絲毫阻礙的沖進了營地,大家都自發的讓開一條通道。
驥遠一路直奔將軍大帳,到了近前,勒住了馬,看到眼前的情形,一臉的期待和欣喜都滯住,呆呆得愣在了那裡。
而努達海,頸上還依然橫著寶劍,見到英姿颯爽的驥遠,才猛然回神,長劍也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這時,後面的大軍也終於趕到了,營地最外圍的人激動得喊著:“援軍到了!援軍到了!”所有人在這個聲音的鼓舞下,都跌跌撞撞的朝著營地大門走去,迎接著期盼已久的援軍。
努達海向遠處一看,見到山谷入口處密密麻麻的人馬,眼裡也終於迸發一絲驚喜。接著便回頭對驥遠道:“驥遠,太好了!你竟然趕來了戰場!”
驥遠聽到努達海這樣說了,便連忙翻身下馬,甩掉剛剛不愉快的想法,上前一步單膝跪倒,對努達海道:“阿瑪,此番湖廣提督董學禮大人任大將軍,統兵3萬,奉皇上之命,前來支援。我帶三千人為先鋒軍,先到一步,大軍隨後就到,請阿瑪准備好迎接大將軍。”
努達海聞言,氣勢終於回來,拍拍驥遠的肩膀,大喝一聲:“好!”
驥遠起身,看到努達海再度充滿戰意,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阿瑪,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奶奶也能放心了。”
努達海聽到驥遠這樣說,心裡也不由得一絲激動:“驥遠,謝謝你還關心著我!”
驥遠此刻對於努達海的心情是復雜的,既有看到他沒事的輕松,又有剛剛看到他欲自盡的震驚,當然還有許多關於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的痛恨。所以聽到努達海這樣說,他卻答不出什麼話來。
努達海還在驚喜當中,沒有發現驥遠的情緒。阿山見狀則連忙上前道:“將軍,太好了,這下我們有救了!奴才這就安排去迎接大將軍!”
努達海仍舊在興奮中,大笑兩聲:“好,去吧!我要先同驥遠好好暢談一番。驥遠,讓我們父子,把所有的不愉快都一齊拋開吧!從今天起,讓我們聯手抗敵,真正父子一心吧!”
努達海這樣說,驥遠心裡也終於生出一絲希望來。
新月逃跑來戰場的事情凌雁並未告訴驥遠,況且那時也不知道新月一定能成功到了戰場。所以,在驥遠認為,新月已經被指了婚,努達海與她已經是再無可能,若是以後努達海真的能忘記了她,不再如之前那般無情無義,重新做回一個孝順兒子,一個頂天立地的阿瑪,他還是能夠原諒他以前的過錯。畢竟努達海是他的阿瑪,他也不願意看著他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若是經過這一戰,以前那個威武正義、英雄氣概的努達海能夠回來,他們家,也許還能回到如以前般的和睦幸福。
這樣想著,驥遠帶著深深的期盼,隨著努達海進了大帳。
不久之後,大將軍董學禮帶著眾將士趕到,一番人馬整頓之後,大軍再次攻上巫山。
因為有了援軍,大軍士氣高漲,一路打到了天池寨。這一仗,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但是卻是他們贏了,逼得損傷嚴重的敵人全數躲入了天池寨中,不敢出來。
大將軍下令乘勝攻寨,努達海、驥遠等眾將率領士氣正盛的大軍氣壯山河的攻了上去,卻在即將攻破寨門之時,突發了一個令人始料不及的狀況。
天池寨的寨門門樓之上,兩名中年男人押著一個被蒙著眼的姑娘上了來,其中一名男子一把扯掉那女子的蒙眼布,將一把大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另一名則沖正在激戰的領軍將領努達海喊道:“努達海,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是誰!”
所有人都被這一聲音吸引過去了目光,努達海和驥遠則震驚萬分的看到那個被刀架著、並被綁得結結實實的站在門樓上的年輕女子,竟然是和碩格格新月!
新月這時重見光明,在千軍萬馬中搜尋一番,一眼便看到了努達海那高大的身形,他穿著救她時的那件閃閃發光的白色甲胄,再次如天神一般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禁不住淚流滿面,哽咽著大聲喊道:“努達海!努達海!努達海!”
此時看到努達海,新月多日來受到的委屈、驚嚇,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湧上心頭,卻又甘之如飴。她忍受到了如今,不就是為了再見他一面麼,能再見到努達海,就是死了,她也甘願了!
而努達海,也終於發現那門樓上的身影,不是幻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新月;那清澈的、柔美的聲音,也不是幻覺,正是新月的聲音。他的月牙兒,在呼喚著他!思及此,他立刻勒住了馬,遙遙望著山寨門樓,忘記了戰場,忘記了一切,只情不自禁忘形的狂呼:“新月!新月!新月!”
努達海和新月忘情的呼喊著,兩兩相望,完全不顧這龐大戰場的一切,雖然他倆的聲音不夠傳遍整個戰場,卻仍然令附近正在戰斗的兩軍戰士目瞪口呆!
驥遠也被震驚了,但他很快回神,雖然登時對努達海的忘形滿腔怒火,卻仍然不得不提醒他:“阿瑪,現在是在戰場上!請你自重!”
驥遠的話雖不好聽,可卻一下子驚醒了沉浸在看到新月的喜悅中的努達海,此時他才想到,他還在戰場上,而新月,正在敵人的手中。他忍不住回頭大聲喝問驥遠:“這是怎麼回事?”
門樓上的那個男人此時把新月往前一推,刀仍然架在新月脖子上,大聲笑道:“努達海,叫你們的軍隊撤退,不然,我就殺了你的小情人!”
努達海被新月脖子上刀嚇住了,立刻就大聲命令道:“都給我住手!”
新月這時卻突然淒美得笑笑,然後大聲道:“努達海!千萬不要為了我住手!我死不足惜!我從宮裡逃出來,就是為了見你一面,和你同生共死。如今我的願望也達成了,我已經很感謝上蒼了!而且知道你沒事,還能繼續好好的活下去,比什麼都讓我開心!我阿瑪曾經對我說過,如果被敵人抓住,要我自刎全節,我苟延殘喘到現在,就是為了最後見你一面!現在,我已經別無所求了!請你答應我,一定不要難過,不要傷心!努達海,來生再見了!”
說完這句,新月猛然把自己的脖子送上了肩上駕著的大刀上。
而努達海,在聽完新月說的話後,也知道了她的決定,什麼都來不及說,只得淒愴大喊一句:“不!新月!不要!”
然而,血濺當場的畫面卻沒有發生。
那名架刀的男子迅速把刀一抽,而新月身後的男人也一把拉住了她。新月沒有死成,但她企圖自殺的行為卻惹惱了那兩個押著她的人。
拉住她的男人一把扳過她的身子,二話沒說就先抽了她幾巴掌,一口唾沫吐到她臉上,嘴裡還恨恨的說著:“呸!想死?沒那麼容易!你裝什麼貞潔烈婦,不就是個勾引人家男人的小娼 婦嗎?還和碩格格呢!”
新月被那個男人幾巴掌打得暈頭轉向,臉也立刻就腫了起來,什麼話也說不出,只軟軟的由他架著,被他罵著,還要承受著他隨時的拳打腳踢。
底下的努達海氣得暴跳如雷,卻惟恐那個男人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敢怒而不敢言。
那男人折磨夠了新月,便一把把她推到了另一個男人那裡,轉回身一手指著新月,然後沖著底下已經在努達海的命令下停止戰斗的軍隊道:“底下的韃子們聽著,這就是你們韃子的和碩格格,也不過就是個小賤 人,不知羞恥的從宮裡逃出來想到戰場上和你們的大將軍私會,這可真是天大的丑聞!努達海,我告訴你,我們可不管什麼狗屁格格,在我們這裡,她連個婊 子都不如,若你還不退兵,我們弟兄們在天池寨被破之前,還有大把的時間折磨你這個小情人!你可考慮清楚了,我們雖然不把她當什麼格格敬著,可這也是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兒!就算弟兄們這次全軍覆沒,你們大清的和碩格格被我們玩弄之事,也會很快傳遍大江南北,你就看著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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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月黑雁飛高(中)
那名中年男子說完了這些話,又把新月推到了前面來。新月鼻青臉腫的瞧著下面的努達海,淚如雨下,聲音無力:“對不起,努達海,對不起!”
努達海看著新月這番模樣,感覺自己心痛得幾乎都要窒息了。他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胸口,沖那人大喊:“請你一定不要傷害她!我們這就退兵!”
眾將都被努達海的命令驚住了,驥遠也不滿大叫:“阿瑪!我們馬上就能勝利了!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軍馬上就可以攻下天池寨,鏟除所有余匪了!”
“是啊!大將軍,還請三思!”眾將中也有人喊道。
努達海聞言則立刻回頭瞪了驥遠一眼,然後對眾將道:“不管新月做了什麼,但她還是端親王的遺孤,是一位和碩格格,我們怎能不顧她的安危強行攻打天池寨呢!若是和碩格格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如何跟皇上和太後交代!如何跟死去的端親王一門英烈交代!”
努達海這樣一說,眾將都無法反駁。畢竟援軍的大將軍坐鎮營中,如今領軍主將是努達海,他說退兵,無人可以反駁。
然而還是有人心有不甘,有一個就非常不滿的罵罵咧咧道:“御封的和碩格格不好好的待在宮裡,跑戰場上干嘛來了?這不是沒事找事嗎?咱們好端端的一場勝仗,都讓她給搞砸了!”
這人大聲的罵嚷,卻是說出了每個人的心聲。其實他並非不知新月來戰場的原因,先前新月的一番真情遺言,和那匪首的一番言語,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大家都對這個和碩格格不知羞恥的私奔行為極為鄙視,也對此刻努達海的行為極度不滿,他的話雖然有理,卻無法不讓人覺得他是在假公濟私,可他偏偏還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讓人看了更是忍不住在心裡唾罵。
就連驥遠,此刻也對努達海的行為憤怒絕望了。經這一次,他恐怕再也不會對努達海能恢復以前的樣子抱任何希望了,而如今眾將對努達海的不滿,他也一點想管的心思都沒有了。努達海他已經完全糊塗,沒有救了!
不過,無論眾人怎樣不滿,畢竟努達海還是戰場上的主將,他要撤退,眾人終究還是必須在敵人得意的大笑中撤退。
回營的路上,努達海一直在沉思,他也知道他只能讓大軍暫時不攻營拔寨,不可能真的從此撤兵;而且就算真的撤兵,也依然救不回新月。這樣的局面,該如何解決,努達海找不到一絲頭緒,越發覺得心亂如麻。
可是想到新月為了他千裡迢迢跑來戰場,努達海滿心裡又都是柔軟和悸動了。新月那麼年輕,卻有那麼熱烈、那麼堅定的心,甚至願意為他而死。可是他怎麼可以讓她為他而死呢?他死不足惜,可她才只有18歲啊,她的生命幾乎才剛剛開始,這樣一個美好的她,絕不可以這樣被糟蹋掉。
這樣想著,努達海暗暗下了決心,無論回營後眾將怎樣不滿,他也一定要想辦法去救出新月。無論將來要面臨什麼,都讓他來一肩承擔,一定要保住新月那美好的生命。
努達海在路上想得很好,回到營地之後,一切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剛到營地,立刻就有一隊小兵上前,圍在努達海身前。領頭的那個非常不客氣得道:“大將軍請將軍到偏帳休息。”說罷,也不管努達海的回話,馬上就上前半強制半請的將努達海帶去了一座偏帳。
眾將都不知出了何事,驥遠見那群人對努達海還算有禮,也不願多管,便仍舊和其它將領向將軍大帳走去。驥遠知道坐鎮軍中的大將軍現在肯定已經從傳令兵那裡得知了戰場的事情,努達海被懲罰也是必然的事情。只是大家都沒料到,大將軍根本不給努達海解釋的機會,直接就把他帶走了。
進了將軍大帳之後,眾人各自心思不一。大將軍果然正在盛怒之中,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立刻撤掉努達海領軍的資格,並派人嚴加看管,不許他擅離軍營,做出任何延誤軍機之事。
努達海畢竟還是一個大將軍,雖然暫時聽命於董學禮將軍,但董學禮也不能對他做更嚴重的處罰。不過,現在的懲罰,無疑剝奪了他所有立功的機會,對任何一名上了沙場的將軍來說,都是最簡單卻最殘忍的懲罰。
眾人聽到大將軍這樣的決定,有對努達海幸災樂禍的,也有覺得他罪有應得的,還有對此並不關注的,但所有人都在意的是接下來的戰斗怎麼打。無論那位格格做了什麼,畢竟還是皇家的格格,不可能真的放任不管,任由那些漢人欺辱,進而失了大清的顏面。
然而董學禮宣布完對努達海的懲治,又總結了今日戰斗狀況之後,卻沒有明說自己的打算,只是宣布今夜繼續攻寨,叫所有人都去厲兵秣馬,嚴陣以待。眾將都得令退下,驥遠卻被留了下來。
驥遠有些不解,但眾人都離開之後,從內帳中又出來一人,令他大吃一驚。
來人正是承澤親王碩塞。
碩塞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追捕那些漢人,努力解救新月。可是一路從襄陽追來,也曾與那些賊人纏斗數次,卻沒有一次能成功得手,最終還是釀成了最壞的結果。
然是以至此,解救新月的事情只得從長計議。於是碩塞便帶著自己的人來到了戰地大營,和董學禮大將軍一番商議之後,定出了一個近乎萬無一失的計劃,不過需要找人配合。於是碩塞立刻就想到了滿腔熱情參軍前來援救努達海的驥遠,而驥遠得知母親和妹妹就在離巫山不遠的襄陽城時,更是驚喜不已。想到此戰結束後,不久就可以見到母親和妹妹,驥遠因努達海而絕望的心終於又充滿了溫馨和希望。
計劃是根據審問上次捉到的俘虜得出的。
根據審訊得來的情報,碩塞他們已經基本摸清了天池寨的地形和守備,於是經過一番仔細准備,夜深之後,他們就悄悄得繞入了後山,一路直奔了天池寨防衛最薄弱之處。
有另外將軍負責帶領大隊人馬埋伏在後山處,作為接應,碩塞則帶著驥遠、他帶來的一些大內侍衛以及部分士兵迅速解決了後山某處的守衛,摸進了天池寨內。
雖然對天池寨地形巡邏守衛等有了解,但畢竟此時是夜晚,他們又是第一次來,要找出關押新月的地方,又要避過巡邏守衛,還是破需費一番功夫。
最後,他們終於在山寨一個隱蔽處發現了一間庫房,門外侍衛輪班休息,守衛嚴密的很。從大開的房門向內則可以清楚得看到新月被結結實實綁在房子正中的一根柱子上,嘴裡還被塞著布。雖然看上去衣衫整齊,沒有明顯傷痕,只是被那樣子綁著,她是想動彈分毫也不能,更別提自盡還是如何了。
身穿夜行衣的碩塞一行人找到了新月,便也不再著急,全部埋伏在了山石草叢中,等待夜再深些之後,守衛疲憊放松之時再做偷襲。畢竟雖然他們人不少,但是天池寨中人更多,若是被發現太早,別說新月解救不出去,恐怕連他們也會被扣在這裡。
所有人都凝神屏息潛隱身形,蓄勢待發。碩塞和驥遠則關注的盯著那庫房處,計算著此處侍衛巡邏的頻率,然後不時的進行些目光交流。
大約三更之後,終於出現了一絲轉機。
開始是碩塞見過的那個小萍,帶著食物來看新月,那些侍衛稍微阻攔了一下就放行了。兩個姑娘在房內說了些什麼碩塞幾人聽不清楚,只能隱約看著那個小萍似乎一會自己抹抹眼淚,一會給新月抹抹眼淚。
小萍來了沒多久,又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前來。同十三軍交戰多日的驥遠認得這個男子,正是十三家軍將領李來亨的兒子。他先是同外面的侍衛交談了一番,接著侍衛們有一半都笑嘻嘻的走開了,另有幾個留下的,也都站得遠遠的。
碩塞和驥遠看到如此情景,都不約而同的打起了精神。
那李來亨的兒子進去庫房沒多久,便把小萍送了出來。然而再回去之後,他竟然把庫房的門給關上了。
碩塞和驥遠深知時機難得,於是迅速出擊,先是悄無生息的解決了庫房門外為數不多侍衛,再然後才一起沖向了庫房。
還沒進去,房內卻突然傳來了新月的哭鬧聲。碩塞和驥遠早已猜到那年輕男子支開眾侍衛的目的,此刻便知果然如此。
兩人相視一眼,連忙踢開了庫房大門,沖了進去。那李來亨的兒子根本未曾料到此時庫房會突然出現黑衣人劫囚,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連忙抽出武器和碩塞纏斗起來。
而驥遠則連忙上前去將綁縛新月的繩子盡數斬斷。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新月並未弄清狀況,突然沒了束縛,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驥遠又連忙上前將新月扶起,拉著她向門外走去。可新月卻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走出,猛然一把推開驥遠,大聲得哭著喊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然後抱著雙臂後退,一副可憐兮兮驚恐萬分的樣子,淚流滿面的瞪著驥遠,並無助的後退。
驥遠被新月一推,登時氣得不行,剛想大聲訓斥她兩句,卻見她馬上就要退入碩塞同李來亨兒子的戰圈,便再也顧不得生氣,連忙上前再去拉住她,並只得大聲告訴她:“新月,我是驥遠,我們是來救你的!”
可新月卻絲毫聽不進去,大喊大叫著要躲開驥遠:“我不信我不信,除了努達海,我誰都不相信!”
這一番大喊大叫和打斗,終於將庫房附近先前被支開的天池寨守衛都引來了,同庫房外守著的大內侍衛們打斗了起來。
碩塞和驥遠發現情況不好,都明白需要速戰速決。於是驥遠也顧不得什麼,用力的拉住新月恨不得立刻打昏他。
而那李來亨的兒子此時突然發現新月和驥遠就在自己身旁,他怒極反而丟下碩塞向驥遠砍去。
背對那人的驥遠沒有發現危險,等他聽到呼呼的刀掃過來的聲音時,閃躲似乎有些晚了。而面對驥遠,看到驥遠身後一切的新月此刻則終於停止哭鬧,嚇得睜大了眼睛。
就在李來亨兒子的大刀在離驥遠後背只余幾寸的時候,終於頓住了。隨著“當啷”一聲大刀落地的聲音,他的身子也倒在了地上。
新月嚇得差點再次驚叫出來,但她終於知道捂住自己的嘴,只讓眼淚簌簌的往下落。
碩塞從那人身上拔下了劍,十分冷淡的掃了新月一眼。
驥遠劫後余生,連忙轉回身沖著碩塞深深得點了點頭:“謝謝你,舅舅。”
碩塞則只是微笑點了點頭,又帶著一絲關切的道:“快走吧。”
驥遠聞言,明白無需多說,此時也沒空多說,於是立刻回身冷冷對新月道:“跟著我,不要走丟了。”
新月終於明白了此刻的情形,戰戰兢兢的點頭:“知道了。”
三人一同出了庫房,外面的守衛已被解決的差不多了。但是庫房附近已經騷亂起來,想來很快會有更多的人趕來這裡。
驥遠連忙放出一個訊號,然後所有人開始按既定路線撤退。
此時接到訊號的後山埋伏人員也開始攻寨了,因為守衛已有缺口,很快便打了進來。天池寨內頓時已亂作一團,他們實在未曾想到白日一戰剛結束,並且有和碩格格在手,清軍竟然會在當夜便卷土重來。
碩塞和驥遠帶著仍自惶惶亂亂的新月一路戰將殺敵,終於與殺進寨中的大軍會合。驥遠和大部隊會合之後便要再度上場殺敵,碩塞沒有阻攔,任由他去,自己則帶著人手護送新月回大營。
只是意外的是,碩塞帶新月下山之時,卻不巧遭遇了拋下天池寨,帶領心腹親眷撤退的李來亨、劉體純的人馬。這些人雖無心戀戰,但李來亨剛剛喪子心情悲愴,又見到了碩塞和新月,立刻猜到了兒子命喪誰手,於是一場戰斗一觸即發。
碩塞這邊只是帶著新月撤退,因而只有他帶來的那些大內侍衛,而那邊的逃亡人員卻人數不少,又都是精英。如此一來,大內侍衛們打得甚是吃力,所有人都在苦戰,新月甚至只能由碩塞親自帶在身邊保護。
好在最後因擔心追兵趕到,他們終於決定撤退,但臨走前,李來亨仍是心有不甘得朝著碩塞和新月射出了一箭,碩塞因為正護著新月同敵兵打斗,竟沒能躲開這一箭。
飛速射來的箭矢一下沒入碩塞的前胸,碩塞頓時吐了一口血,踉蹌了幾步。
周圍兩名侍衛發現了這情形連忙驚叫著上前扶住碩塞,而被碩塞擋住救下的新月,則仿若受了雷霆之擊,一下子就呆立在了那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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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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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月黑雁飛高(下)
好在敵人終於離去,而驥遠也帶人追逃兵追來了這裡。
一見碩塞受傷、眾人皆滿身傷痕,只新月穿著她那身破敗的衣服於一旁呆立,驥遠頓時明白了一切。
氣極又擔心的驥遠再忍不住還顧及新月面子,直接沖著她就吼道:“你可真是個掃把星,還是到處給人惹麻煩的掃把星,誰碰上你誰倒霉!”吼完又掉頭大聲吩咐身後的小兵:“把這位美好高貴的和碩格格看好了,可別讓她又跑去哪裡獻什麼身,沒得又連累了咱們!”
說完這句,驥遠再顧不上新月,立刻吩咐著士兵抬來擔架,親自扶著正捂著胸口說不出話來的碩塞躺上擔架,然後盡量又穩又快的往營地送去。
新月被驥遠吼了一頓,也不敢說話,只能跌跌撞撞的跟著大軍前進。她強忍著淚水沒有哭泣,睜大了一對驚魂未定的大眼睛,緊張得盯著擔架上碩塞。她知道碩塞完全是為了保護她才沒有躲開那一箭,此刻她的心裡也是無比的愧疚和自責。
雖然來巫山的這一路上,她受到了那麼多委屈那麼多的磨難,然而現在看到別人為救她受傷,她也無暇顧及自己所受的欺辱了。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向上天祈禱著,希望碩塞沒事,希望所有的將士都沒事。
她來戰場只是為了能同努達海同生共死,從沒有想過會連累這麼多人。也許,她真的做錯了麼?可是為了努達海……想到努達海,新月才驚訝的發現努達海竟然沒有前來救她,更加沒有參加戰斗,那麼努達海是出什麼事了嗎?不然,他怎麼可能不和大家一起來解救她呢?
這樣一想,新月擔心極了,雖然知道周圍這些戰士都對她很是痛恨,可她寧願被他們罵幾句,也想要知道努達海的情況。於是她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詢問身邊帶路的士兵:“請問,你知道努達海怎麼樣了嗎?他在哪裡,他好不好,你見過他嗎?求求你,告訴我努達海的情況好不好?”
新月問得情切,可是她身邊的士兵卻沒有一個人搭理她,仍舊快速行軍,仿佛完全聽不到她的問話。
新月見到這樣的情形,越想越害怕,腦海裡全是可怕的想法,再也忍不住之後,她一把拉住一個士兵,拽著他的胳膊雙目盈盈得懇求:“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努達海的情況好嗎?”
這些士兵一下子被新月的行為給弄懵了。雖然他們這些人得了副將驥遠的指示,看好這位和碩格格,帶她回營,可是他們只是小小的士兵,根本想不到和碩格格會這樣低聲下氣可憐兮兮的求他們。而那個被新月一把拉住的小兵更是被驚得不輕,看著和碩格格抓住他的胳膊不放,他連忙猛一後退,企圖甩開新月。可拉著他胳膊的新月卻不肯放手,於是便給帶著邁了一步,然後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手還依然巴著小兵的胳膊。
這下這些士兵更是驚呆了,而周圍行軍經過看到的士兵也立刻嘩然一片。
走在前面的驥遠聽到後面的吵鬧,終於不耐煩的回頭一看,見果然是新月那邊的麻煩,只得先離開碩塞,匆匆向這邊而來。
一來到這裡,就看到新月正跪在地上,雙手還抓著一個普通士兵的胳膊,他立刻想到新月肯定又在到處跪人不知在求什麼。氣極的他立刻大步邁上前去,一把就拉起了新月,大聲喝道:“新月,你在干什麼?”
新月看到驥遠來了,終於放開了那個小兵,任由驥遠將她拉了起來,然後又睜大了她那雙盈盈脈脈的大眼睛,淚光閃閃的問驥遠:“驥遠,努達海他怎麼樣,他有沒有事,你告訴我啊,你快告訴我!我真的好擔心好擔心他!他為什麼沒有參加戰斗,他受傷了麼?還是發生了什麼更可怕的事情?”
新月的一番追問,令驥遠煩厭不已,一把推開她道:“你就那麼盼著他受傷,盼著他發生更可怕的事情?還要找到他和他死在一起,你就那麼盼著他死是不是?如你所願,現在他因為你被看管起來了,等回了京,還不一定要面對什麼呢!撤職或者削爵,或者還有更可怕的,這些都是拜你所賜!”
“不!”新月連連擺手,“不,我不是想連累他的!我,我一定會和太後說,一切都是我的錯,一切都來懲罰好了,一定不會讓他有事的!”
“住口!”驥遠實在受不了新月的囉嗦了,大吼一聲,“你以為你還有什麼恩典不成?你知道為了救你受傷的那位是誰嗎?他就是太後和皇上最為倚重的承澤親王,現在卻為了你,命在旦夕!我告訴你,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求你就別在左一句努達海,右一句努達海的連累他了!你要是真的為努達海好,你就給我閉嘴!”
新月終於被驥遠的一席話震住了。她驚魂未定的後退了兩步,仿佛驟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一張小臉瞬間寫滿了恐懼和擔憂。
驥遠也沒功夫再管她,以免麻煩,他吩咐一旁的一名小隊長道:“若是她再哭哭啼啼的到處惹麻煩,就把她打暈了扛回去。要是將來太後怪罪,我全都擔著!”
說完了這句,驥遠終於沒了耐心,甩手便回去了碩塞的擔架旁,不再理會新月。
終於趕回了營地之時,碩塞已近昏迷。驥遠大喊著軍醫,迅速將碩塞送入了醫帳,大夫則很快把驥遠等閒雜人等趕了出來。
從大夫那得到碩塞一定會沒事的保證,驥遠才略微放心的出了醫帳,一轉眼看到被幾個士兵看著的新月也在擔心而緊張的瞧著這邊,心道總算她還有點良心,知道為碩塞擔心一下。
知道碩塞應該不會有事,疲憊緊張了一夜的驥遠終於也有些支撐不住,干脆坐在了醫帳外的地上,稍稍放松一下,並等待著碩塞拔箭的結果。
此時天已蒙蒙亮,營地裡卻很安靜,並不是大家都在沉睡,而是大軍還未歸來。按照計劃,後半夜大將軍董學禮也帶著其余諸將由前山上去攻打天池寨了,他們打算經此一役就徹底拔除天池寨。所以,此時營地只有少數留守士兵和一些傷兵,自然很是安靜。
在這樣安靜的氛圍裡,驥遠終於慢慢放松了下來。想到此次一戰,自己立了大功,就不由得有些自豪;再想到遠在京城為他擔心的塞雅,還有在襄陽城的額娘、珞琳,心裡又一片溫馨柔軟。這次回京之後,不知道他是不是能自己建府了,可是如果奶奶不同意,非得留他待在將軍府,那到時怎麼辦呢?他想照顧額娘和妹妹的想法,究竟能不能實現呢?
想到這裡,驥遠腦海裡卻忽然蹦出一個想法:若是能有一個人,替他照顧額娘就好了。比如,表舅舅。
驥遠被自己這個突然出現的想法驚住了,驚完之後,卻是想來想去都覺得只有利處的好辦法。只是,前提得是額娘和表舅舅都願意才行。不過,那也不是什麼難事。驥遠越發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不錯,連帶著精神也高漲起來,立刻就開始想著應該如何聯合珞琳,然後撮合額娘和表舅舅。
然而,還沒等他再想出具體的辦法,營地內卻突然吵鬧起來。
在營地深處鬧起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努達海。
努達海自從白天被看管在了偏帳裡,本來還是很安靜的。他也料到自己此番退兵是肯定要受到懲罰的,只是沒想到董學禮居然動作那麼快而已。被看管之後,他苦於沒有想到解救新月的辦法,便也沒有反抗,反而樂得清靜的去想既能攻打天池寨,又能不威脅到新月的好計策,並等著董學禮見他。他認為畢竟自己好歹也個將軍,董學禮要懲罰他總不能就這樣軟禁起來就不管了。
然而努達海想的雖然在理,他卻還是失算了。
他等了一整天,都沒見董學禮前來或者派人前來。入夜之後,他因為擔心新月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想著救新月的辦法。到了後半夜,他朦朧中聽到了出兵的聲音,原本以為是做夢,可是後來越想越不對,他才猛然驚醒,終於想到董學禮把他軟禁起來的目的了!
努達海征戰多年,見慣了好大喜功的人,他已經猜到,那董學禮一定是知道如果他在,絕對不會同意現在出兵,於是便將他軟禁,帶領一眾只為立功不顧新月死活的人去攻打天池寨了!
想到這裡,努達海再也躺不住了,立刻就起身穿好戰甲,向帳外沖去。然而帳外守衛的士兵早有命令,哪容努達海沖帳,於是爭執一番之後,便打斗了起來。
驥遠被這邊的吵鬧驚擾,連忙起身打算去看個究竟,這時,回營的號角聲也正好響了起來,更為關心著戰斗最終結果的驥遠便不再去管那邊的吵鬧,迎向了營地大門。
大獲全勝的眾將士都興高采烈的回到了營地,為首的董學禮見到驥遠,便連忙下馬上前詢問碩塞的情況。聽聞承澤親王中箭,眾將士都震驚不已,戰鎧也顧不得卸掉,全部向醫帳處聚集過去。
然而所有將士都趕到醫帳前時,還沒來得及去關心承澤親王的傷勢,卻都看到一場大戲。
終於沖破侍衛阻擋,沖出了被看管的偏帳,努達海立刻騎上一匹戰馬向營外沖去,卻不料在醫帳外遇到了正在此處的新月。
新月在醫帳外坐著,一邊心急如焚的等待碩塞被救治的結果,一邊滿是憂心的想著努達海,無意的一個抬頭間,竟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努達海。
兩人在看到彼此的這一霎那,都瞬間睜大了眼睛,呆住了。
片刻之後,努達海翻身下馬,新月也猛然起身繞開旁邊看著她的侍衛,兩人都高呼著對方的名字,就向一團噴湧而出的火焰,向著彼此狂奔而去。
終於,他們接近了,面對面得站在了那裡,他們重重的喘著氣,大大的睜著眼睛,癡癡的望著對方。好久好久,他們就這樣相對凝望,誰都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對方就不見了。
然後,從新月眼中,滾落了一滴淚,這滴淚的墜落,竟石破天驚般震醒了努達海。他喉中發出一聲低喊:“新月!”整個人就大步邁了過去,一把將新月擁入了懷中。
此刻,什麼話都不用說了,兩人眼中就是“無限”,這一剎那就是“永恆”。他們緊緊相擁,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全身全心,都融進對方的臂彎裡。他擁著她,吻著她,緊緊的箍著她,每一次用力,都真切的感受到那個讓他瘋狂讓他依戀的月牙兒就在他的懷中,為他帶來滿心的喜悅。
他們兩個就這樣旁若無人得感受著失而復得的欣喜、激動、幸福,而因擔心承澤親王而匆匆趕來的眾將士,卻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
在他們面前的,一個是情奔逃婚的和碩格格,一個是打了敗仗戴罪之身的大將軍,兩個戰場上的罪魁禍首,居然就在傷者被救治的帳前,就在這神聖的戰場上,當著眾將士,青天白日,無媒苟合、當眾宣淫!
驥遠立刻被這情形氣得火冒三丈,也不管董學禮有沒有命令,三步兩步跑上前去,一拳將努達海打翻在地,又狠狠踢了兩腳,大聲得罵道:“無恥!”
努達海剛想發怒,董學禮也終於發威了,大聲喝道:“來人,把努達海給我拉下去,押起來!”
努達海之前因為沒有防備,被打翻在地,此刻站了起來,便立刻怒氣勃發的看著董學禮道:“你憑什麼關押我,你不過也只是個大將軍!”
董學禮被努達海頂撞,更加憤怒:“就憑我這營中都是我的人馬,憑你為美色貽誤軍機,憑你藐視軍規!就憑這些,別說我只是關押你,就是先斬後奏,除了你這等為害朝廷的蛀蟲,又有何不可!”
努達海還想反駁,董學禮卻不給他機會,直接命令左右:“把他拉下去!”
在戰場上大將軍的命令就是軍令,努達海再不甘,此時卻也不敢再過分的反抗。違抗軍令,董學禮完全可以馬上就斬了他。最後再貪婪而心痛的看了新月一眼,努達海只得無奈得任由士兵把他押回了軍帳。
看著努達海被拖走,新月又驚住了,連忙跪地就求:“求大將軍饒了努達海吧……”
董學禮並沒有忘記這位和碩格格,處置完了努達海,他又看向新月:“來人,給和碩格格安排軍帳,請和碩格格過去!”
“不!”新月卻連忙反駁,“我不可以走,我要在這裡等親王蘇醒!親王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我不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我一定要看到親王醒來才能安心!”
新月哭著吵嚷,董學禮終於忍不住皺眉,不再去管新月,對一旁不知所措的侍衛道:“快把她拉走,等親王醒來再做發落!”
於是,哭哭啼啼的新月也無奈的被請走了。
醫帳外終於恢復了安靜,可是整個軍營卻安靜不下來了。由於這兩個的吵吵鬧鬧,本應滿是肅殺之氣的大營,如今到處喧嘩。
曾被太後壓下的將軍撫孤卻後院起火的旖旎之事,再度在大營中悄悄傳播開來。當然,又加上了格格私奔、身陷敵營,將軍救美、退兵誤軍等等。這些八卦,經得這些大戰結束放松下來的將士們的添油加醋,傳得是越發綺麗多彩,比之戰斗勝利,似乎更讓他們興奮不已。
待得碩塞傷勢稍好,大軍拔營回京,凌雁和珞琳也趕來會合之時,這傳得繪聲繪色的故事,已不辨真假,也完全無法壓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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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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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草木黃落兮雁南歸(上)
凌雁和路琳一直在襄陽城等待碩塞的梢息,雖然聯系不斷,卻一直都役有聽說找到新月,但好在碩塞那邊人員都很安全,凌雁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然而,役想到的是,最終得到的消息裡,新月竟然還是到了戰場,而且還被敵軍押著,威脅著努達侮退了兵。雖然這一對不計後果的行為終於釀成了如此嚴重的後果,凌雁卻並不會替他們阮借。在她看來,如此愛昏了頭的兩個人身上發生這種事情,根本就是必然。
知道了這樣的事情,凌雁只會慶幸自己脫身的早,兒子女兒不會受此牽連。要知道,如果技照原著的發展,太後不僅會把新月跑去戰場的過錯怪罪在雁姬一家的身上,怨他們役有看好新月,還會怪雁姬沒有看好努達海,讓努達海引誘了新月。而更加可怕的是,當太後為了讓新月嫁去將軍府給努達海當妾時,甚至會諷刺雁姬,說在努達海最無助的時候,不顧自身安危跑去戰場撫慰努達海的不是她而是新月。想到這些,凌雁是真的很慶幸自己當初堅決果斷的和離了,沒有讓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同新月被押上戰場的梢息一同傳來的,還有碩塞同驥遠成功解救新月,清軍大獲全勝的梢息。得知是碩塞和驥遠潛入敵營救出新月之時,凌雁很是震驚,不過想想也似乎的確只有這個辦祛。只是單看傳來的捎息裡,凌雁總覺得裡面有什麼不對,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想來想去,凌雁越發得有些不安,便仍執著信坐在那兒發呆。
這時,聽完了信的路琳卻忽然想到了什麼,歡快的說:“額娘,我們快去收拾行李吧。現在打了勝仗,也救了新月,大軍應該馬上就要回京了。我們也趕快准備准備,去和哥哥他們會合,好一起回京!
路琳的話音一落,凌雁終於想到哪裡不對了。
碩塞的信裡,沒有說明什麼時候回京,只說還有點事,暫時不能離開,叫她們稍安勿躁,等待梢息。這樣一想,凌雁立刻覺得,一定是出了什麼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人出了事,所以整個大軍的行程才都被滯後。只是在大軍裡,能有這樣舉足輕重的作用的,也不過才幾個人,驥遠都不見得能被這樣重視。而在這些人裡,能讓碩塞在信裡遮遮掩掩,不肯明說的,除了他自己,還能有誰?想到了這些,凌雁立刻擔心不止起來。雖然明知碩塞作為三軍帳中地位最高的一個,肯定能夠得到最好的照顧,可是她卻還是止不住擔憂。那種牽腸掛肚、食不下咽的感覺,並不比當初擔憂驥遠和路琳會傷心的時候好過,甚至更為寢食難安。
在這短短幾日卻好似漫長三秋的等待裡,凌雁也不是沒有蔭生過立刻前去軍營一探究竟的想法,只是她更清楚,即便她是索尼的女兒,是承澤親王的親戚,是爵嶺驥遠的額娘,軍營也不是她可哪直便亂闖的地方。就算是公主,是皇帝的女兒,也沒有這種特權,沒有這種可習毓視一切任意妄為的權利。所以,這念頭一閃而過,她能做的,也只是聽從碩塞的指示,安心在襄陽城裡等待。然後再和路琳、甘珠、煙卿以及碩塞的侍衛們做好隨時出發的准備,只等碩塞下一步的命令,他們可以說走就走。
連續多日憂心的等待,結果就是當碩塞的書信到來之時,凌雁只瞧了一眼,看到有叫他們前去的字眼,便立刻吩咐了所有人即刻上路。而信上剩下的內容,啟程之後,到了和路琳兩人乘坐的馬車上,她才得了空再仔細的去瞧。
這一看,凌雁才發現事實果然和她的猜測相去不遠,而碩塞所受的箭傷,若再偏上一寸,便是回天乏術了。看到這裡,凌雁當真覺得那“小小箭傷”四字簡直是觸目驚心。腦海裡一直浮現著碩塞這幾個挺拔有力的字,再看到後面碩塞講得關於營救新月的過程,和後來在軍營裡又發生的事情時,她都己經沒什麼感情浮動了。看完了信之後,路琳和她說話,她也役能回過神,只無意識的回答了幾句。
路琳見凌雁失神,也不願擾她,只自然得拿過她手裡的信,自己到一邊去看了。不及看完,路琳也震驚和憤怒了。她也不怕打擾凌雁,一把拉住凌雁的胳膊,用力得搖著:“額娘額娘,你快吩咐侍衛叫他們快馬加鞭,我們得快點去和哥哥和表舅舅會合!
凌雁被路琳搖得回了神,才發現路琳己經把碩塞的信看完了,這下她也有些著急了,擔心路琳會為努達海的事情而受打擊,連忙道:“你是不是看到你阿瑪和新月的那些事了?路琳,你聽我說,這次你阿瑪和新月是一定會受到皇上和太後的懲罰的,你心裡要有個底…… ”
“哎呀,額娘! ”路琳連忙打斷凌雁,“這個我知道,我才不會同情他們,做出那樣的事情,我真替他們感到羞恥,挨罰也是活該!你就放心吧,我早對他就絕望了,我絕不會為那種阿瑪傷心的。
“那你?”凌雁不解路琳的焦急,問道,“莫非你想去找他們的麻煩?這不好吧。路琳急忙搖搖頭:“額娘,你怎麼把我想的那麼不懂事啊!雖然舅舅說因為阿瑪做的那些事,害得哥哥也被人指指點點,我很生氣,可是,我也不會去主動找他們麻煩的。反正皇上和太後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要我去和那麼無恥的人一般見識,我還覺得丟人呢!
凌雁被路琳氣鼓鼓的樣子惹得笑了出來,復又斂起笑容搖搖頭道:“努達海畢竟是你阿瑪,你這樣說他,總歸不好。
路琳翻了個白眼道:“他自己做那些事時有想到我和哥哥嗎?算了,額娘,我們不說這個,你快去讓侍衛快馬加鞭,加快速度,快點。
凌雁還想說什麼,卻被路琳繼續催促。其實她也有加快速度的意思,想早點見到碩塞,看他傷勢是不是真的好轉,於是便不再多說,掀了簾子叫巴瑪泰停車,同他、侍衛隊長習汲後面馬車上的甘珠各自交代了幾句,車馬同時加速起來。
再坐回馬車,凌雁才又問路琳:“你為什麼那麼著急到軍營去?”
路琳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認真道:“當然是為了你啊,額娘!
“為我?”凌雁聽路琳這麼說,一下子明白了路琳的意思,不由得握了握路琳的手,有絲感激又很是幸福的對她笑笑。作為一個離婚的母親,她同別的男子關系親密,女兒沒有因此反感,甚至很是支持,實在是一種幸福。
然而路琳接下來的話,卻又讓凌雁哭笑不得起來:“當然啊,額娘,你不想想,表舅舅可是當場救了新月,還替她擋了一箭的。雖然表舅舅信裡是役說啦,可是要是新月又因為表舅舅像天神一樣救了她,就愛上了表舅舅,然後死皮賴臉的去勾引表舅舅,那可怎麼辦才好! 所以,我們得快點趕去,你去照顧表舅舅,我來把風,堅決不能讓新月有機可趁。我一定要保證表舅舅所在方圓一裡之內,絕不許新月靠近!
路琳信誓旦旦,如臨大敵的樣子,終於讓擔心碩塞多日的凌雁開懷的笑了起來,這一路上的心情都輕快了不少。
經過幾日快馬加鞭,凌雁幾人終於趕上了大軍,這時大軍正在原地休息,驥遠正帶著人在隊伍後面三裡處等著他們,一看到凌雁和路琳的馬車,立刻就激動得迎了上來。
久別重逢的喜悅讓他們母子三人都激動不己,驥遠下了馬,凌雁和路琳也下了馬車,圍到了驥遠身邊。路琳拉著驥遠不停的說想他,凌雁則感覺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驥遠和路琳說著話,凌雁則上上下下得看著,夾然看到驥遠左手上包著的繃帶,立刻心疼得連忙問他怎麼回事。驥遠不介意得說只是小傷,凌雁和路琳卻仍很是緊張。
說了一會話,驥遠便催促著她們再回了馬車,騎馬帶著他們向碩塞的隊伍走去。
此時不用再著急,驥遠便騎馬與馬車並排,邊走邊對掀著車窗簾的路琳二人說道:“舅舅這時正在換藥,所叫受有前來迎接你們,就讓我帶人來了。我一般都帶隊在最前面走,舅舅的人在隊伍中間。以後回京路上,你們肯定是要跟舅舅一起,住的話也是一起。原來因為新月,晚上扎營之時,都會安排舅舅的人住在營地角落,遠遠避開將士,現在有了你們,肯定還是和將士們隔開的。而我除了偶爾來看看舅舅,這一路上,恐怕難與你們相見了。
凌雁知道驥遠身負軍職,自然下能隨意行事,便道:“沒關系,也不急於一時。
路琳則道.“哥哥你放心,我會保護額浪的,不會讓什麼人欺負她的!
凌雁知道路琳意有所指,笑笑岔過這個話題,問起碩塞現在的傷勢。驥遠役有隱瞞,如實得告訴了她前情近祝。知道現在碩塞是真的投什麼大礙,凌雁才總算松了口氣。
馬車終於趕上了原地休息的軍隊,沿著隊伍一側前進。路琳一路掀著簾子同驥遠講話,凌雁偶爾說上幾句,才經過役有多少人,卻突然聽到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疑惑的喊道:“雁姬?路琳?” 不用說,正是努達海,從馬車外看到了坐在車內的她們
凌雁沒有開口,路琳則一把放下簾子,大聲對驥遠道:“哥哥,快走!
驥遠聽到路琳的話,又見她放下了車簾,便也二話不說騎著馬去了前面。
母子三人誰都役有理會努達海,完全無視他的存在,就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沒做任何回應和停頓,直接經過了努達海身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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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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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草木黃落兮雁南歸(中)
自從上次努達梅在營地同新月親熱被很多人看到,大將軍將他看押之後,他一直役能再見到新月。後來大軍拔營之後,努達海雖仍被看管,但畢竟棍同在行軍隊伍中,總算獲得了稍許自由。然而行軍隊伍很長,他又沒有四處走動的權利,這許多天來仍是一次也沒能得見新月,卻聽到許多關於他和新月之間故事的傳聞。
這些傳聞有真有假,但是幾乎所有的傳聞都是指責聲討他們二人的。開始的時候,努達海偶爾聽到別人的竊竊私語,尤其是有損新月清譽的那些傳聞時,還會勃然大怒。可是聲討是大勢所趨,這些流言也不是空穴來風,有些還亦真亦假,其中的確有他做了的事情,他便沒有足夠的理由反駁,於是也止不了別人的口傳。
而且,他現在不過只是一個掛名將軍,連他的親兵都己對他深惡痛絕,唯一一個還在他身邊跟隨的阿山,背著他時也會唉聲歎氣。他役有實權,役有威信,根本也無法制止這些事件的傳播。於是,他也只能? 隆漫習噴了被人背後嘲笑和指指點點。
在努達侮看來,這些人只是不能感受到他和新月那種深刻而強烈的感情,他們的誤解、鄙夷,都源自他們不曾遭遇這樣一份前所未有的感情,所以,他也不去同他們解釋。
對努達海來說,重要的不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能不能理解他們,而是他和新月的未來。從周圍士兵的看法,他己經可以料想到回到京城,他同新月將要面對怎樣的阻擾、磨難,那重重的困難都需要他們一起來面對。他不會退縮,他只求能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他罪該萬死,但新月那樣可貴的生命卻不應該承受這樣的困苦。
新月她是一位和碩格格,是親王女兒,她本應該是美好的、高貴的,卻在愛上他後,承受這樣那樣的責難,變得總是那樣的可憐,那樣讓人心痛。這些,都是因為愛上了他,他是罪魁禍首。所以,他一定要對新月負責。
存著這樣的心理,這些日子努達海雖然見不到新月,卻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新月,同時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備,只為在回到京城後,面對那一定會到來的困苦和折磨。
努達海每日裡滿心裡都想著新月,不曾有過一時停歇,也不曾想過其他人。卻沒曾想到這天休息時,會在無意中看到驥遠有說有笑的騎著馬走過,而同他說話的,坐在馬車裡的,赫然是雁姬和路琳!
努達海震驚了,立刻站起疑惑的道:“雁姬?路琳?”
他這樣一喊,那三人竟然役有任何反應。路琳一把就放下了窗簾,遮住了車內的人,驥遠也目不斜視的騎馬走遠。
馬車發出轆轆的聲音駛過努達海身邊,因為路不平坦,車窗簾微微飄動,露出一條狹窄的縫隙。努達海就從那條縫隙裡,再次看到裡面端坐與路琳說話的凌雁。她的笑容恬靜而雍容、自信而優雅,路琳依偎著她,母女兩個之間是那樣的和美幸福,就仿佛這二十年來曾經的每一天。而如今,他卻是如此難得一見。
這畫面一閃而逝,卻觸動了努達海心底的洶湧.思緒。
他失去了雁姬和路琳,又失去了驥遠,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都是為了新月。這樣不顧一切,如果真的能換來同新月的明天,那他也認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只盼同新月在一起之後,他也能重新獲得這種幸福。那是一定的吧,如果能同新月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相信那樣的每一天都會是難以言喻的幸福的。
無視他的母子三人己經越走越遠,努達海卻依然瞪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旁邊看管他的士兵有人在偷笑,努達海終於回神,他迅速回頭瞪了那些士兵一眼,卻沒有什麼效果,便只得t 山仙的回到原地坐著,繼續思念他的新月。
那邊凌雁母子三人也終於到了碩塞所在之處。
侍衛們各自去重新整排隊伍,甘珠和煙卿己經下車過來,分別扶著凌雁和路琳下馬車。因為碩塞受傷需要靜養,不能過於顛簸,所以他乘坐的是一輛相當豪華而龐大的馬車,凌雁她們的小馬車繞不過去,便在其後幾米處停下讓她們下來。腳踏實地的站在路上,感受著和碩塞只有幾米的距離,凌雁的心居然開始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驥遠己經在碩塞馬車旁邊停下了馬,一邊下馬一邊就大聲對車裡喊道:“舅舅,我把額娘她們接來了!
說完了這句,就聽到馬車內傳出一個充滿喜悅卻掩不住一絲沙啞的聲音:“是麼,驥遠,你快請你額娘她們進來!
聽到這久違的聲音,凌雁也越發的心急,三步兩步便隨著路琳走到了驥遠身邊。馬車前頭己有人擺了踏凳,三人一同走到了前面。
這時,馬車上的門簾正巧掀開,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看到凌雁幾人微微點了個頭,從馬車的另一側下去了。
驥遠解釋道:“這位是給舅舅換藥的路大夫,這會兒舅舅應該剛換好藥,我們上去吧。凌雁倒是一早就看到了那人背著的藥箱和一只手裡拿著的染血的白布,早就猜到了他是大夫。只是想到那繃帶是從碩塞身上換下的,她一下子又被那些血跡嚇到了。她一邊盯著大夫手裡那些血跡斑斑的繃帶,一邊焦急問道:“路大夫,親王的傷究竟怎麼樣一一”
問了一半,凌雁的聲音卻忽然停住了,因為她驚訝得看到新月夾然從馬車另一側的路邊出現,沖到了大夫面前。
新月並未看到這邊的凌雁母子三人,而是激動而真摯得對路大夫道:“路大夫,請您把這些換下來的繃帶交給我,讓我去清洗吧.請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為王爺做些什麼吧.我害得王爺受了傷,真的很過意不去。可是王爺不用我煎藥,也不用我換藥,我沒有法子,只好請求您讓我去洗這些換下來的繃帶。洗衣這樣的事情本就該女子來做的,我一定可以做好的,求您了!
新月.懇切得看著那位大夫,說了這許久,又是那樣情真意切,卻仍舊沒能讓那位路大夫動容。路大夫聽了這麼久,最後也只是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對不起,格格,王爺的一切治療都得由微臣親力親為,不能假手他人。格格心意,想必王爺一定可以知曉。只是格格所求之事,請恕微臣不能答應。
新月聞言卻仍不肯放棄,依舊可憐兮兮道:“只是洗一下這些繃帶而己,我也是為了彌補一下我的過錯,我真的希望能為王爺做些什麼…… ”
“哈,真好笑,人家替你擋了一箭,命都快沒了,你就洗洗繃帶,就想彌補那麼大的過錯了
嗎?”新月那一番表演,這邊的母子三人都看到了,路琳聽了一會,終於忍不住嗤之以鼻。
新月這時聽到聲音轉過頭來,才瞧見凌雁、路琳他們,立刻驚得睜大了那雙楚楚動人的大眼睛,
顫聲道:“雁姬,路琳,你們,你們也來了?”
凌雁沒理會新月,見那位大夫還役走,便欲再詢問下碩塞的病情:“路大夫…… ”凌雁話役說完,車簾卻再次掀開了來。碩塞只著中衣,披著長袍探出身子,目光尋到凌雁,立刻溫文一笑:“雁姬,上來吧,要想知道我的病情,親自看看不就好了。”這話裡平平淡淡,卻帶著掩不住的喜悅語氣,說話時,他眉梢眼角都帶著笑,看著凌雁的目光裡也盡是久別重逢的欣喜,縫蜷柔情無限。
凌雁見狀,便也輕輕一笑。是了,既然碩塞人就在她面前,又何苦再去詢問別人他的病情,他自會告訴她的。
碩塞的目光仍然緊緊鎖在凌雁的臉上,看著她的笑容,和她目光交匯,相對無言,卻好像都明白彼此眼裡的深意。
凌雁被碩塞看著,並不覺得羞澀,只覺得心頭暖暖,沖他點頭輕聲道:“回去吧,外面風大,小,已著涼,我這就上去。
碩塞聞言便聽話放下簾子坐了回去,凌雁隨後則扶著驥遠的胳膊踩著小凳上了馬車,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剩下路琳和驥遠還在下面。
路琳倒不著急上馬車,而是掉回頭去沖身後的煙卿道:“煙卿,你過來。
跟在後面的煙卿和甘珠早在看到新月的時候就目光交流半天了,這時聽見路琳喊她,立刻就應聲過去。
那邊新月還在真誠的跟路大夫請求著,路大夫卻因為早有碩塞的命令,不敢答應。
路琳大聲對煙卿道:“煙卿,你幫著路大夫洗洗繃帶去吧。和碩格格那麼高貴,咱們哪能麻煩她去給我表舅舅洗繃帶啊,你說是不是?”
煙卿也是個機靈丫鬢,聞言立刻大聲答道:“回小姐,您說得對,洗衣粗使這樣的事情都是咱們丫鬢們做的,和碩格格這樣高貴的身份,做這些是作踐自己!
煙卿說得義正言辭,一本正經,卻句句含著諷刺,新月聽了頓時臉色發白,踉蹌了一下。只是現在這裡役有人會幫著新月。周圍的侍衛們聽了路琳和煙卿的話,要麼假裝沒聽到,要麼就偷偷笑笑,役有任何人把她這個和碩格格放在眼裡,也役有任何人會同情她。她孤獨得站在那裡,像個笑話。
路琳眼角帶著偷笑,沖煙卿點點頭又轉身對路大夫道:“路大夫,您就把洗繃帶的事情交給我的丫鬢吧,省得您在這兒這麼為難。您放心,我保證我舅舅下會怪罪你的! 不過嘛,要是你把和表舅舅的抬療有關的事情交給什麼其它人的話,我可就做不了保證了。
路大夫正被新月那一番請求弄得不知所措,聽路琳這樣一說,立刻忙不迭的答應了。其實在這之前新月還來請求了許多次,一會想要幫王爺煎藥,一會要去替王爺換藥,他早己不厭其煩,看到這位格格就有點發? 瞇。
現在有了路琳這番話,他立刻就對煙卿囑咐道:“現在不必著急,晚上扎營之後你來醫帳找我,我再教你如何做。貼緊傷口的繃帶清洗,同衣物清洗是有很大區別的。”說完這句,他便立刻躲麻煩一樣的離開了。
路琳看著路大夫走了,便笑著沖驥遠眨眨眼,也不再去管新月,和驥遠兩人一同上了碩塞的馬車。煙卿白了新月一眼,也回了甘珠那邊,只剩新月一人無助得站在馬車一旁。馬車周圍有侍衛站崗,此刻卻全都目不斜視,役有一個看新月一眼。
新月呆呆得站了片刻,只覺滿心委屈,一行清淚無聲得墜落。過了許久,仍無人搭理,馬車內卻不時傳出歡聲笑語一片,她越發覺得淒清。
不願再聽到驥遠、路琳他們幸福快樂的聲音,新月轉身向自己的馬車走去。腦海裡的歡聲笑語怎麼都抹不掉,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死去的阿瑪額娘,想起克善,想起她原來那個和睦美滿的家庭。想到這些,她的淚終於再也止不住的墜落。
她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上天要讓她承受這樣多的苦難?為什麼上天讓她愛上了努達海,卻要這樣來折磨他們兩個呢?
想到了努達海,新月的心裡終於漸漸又感覺到了一絲溫暖。努達海,努達海,一遍遍在心裡念著努達海的名字,新月忽然堅定了起來。至少她和努達海還活著,就算注定要受苦,注定要受懲罰,但是,他們至少會擁有彼此。她絕不會放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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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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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草木黃落兮雁南歸(下)
碩塞的馬車裝飾簡單而寬敞,與別的馬車不同的地方在於它最裡面是一張軟榻。碩塞的傷勢本比較嚴重,大軍剛開始行軍之時,他甚至還只能躺著,所以便安排了這樣一輛馬車。
凌雁掀了簾子進了馬車,才發現車內只碩塞一人,他披著長衫靠在馬車壁上,臉色蒼白,但仍掛著一絲淺笑。
凌雁走過去,幫他扶了扶身後有些歪斜的靠墊,然後坐在側面的座位上,和他相對著。自凌雁進了馬車,碩塞的目光便一直追隨著她,到她坐到他對面,他才笑笑開口:“何必來得這樣匆忙,路上一定很是辛苦。”語氣淡淡,卻滿是關心。
凌雁聽了這話,語氣裡不自覺的帶了些埋怨:“我會來得這樣辛苦,你會想不到?開始怎的不說受傷之事?”
碩塞拉了拉身上披著的袍子,輕輕一笑:“倒也不是故意不告訴你。書信不都是我親筆寫的麼,剛醒來那會兒傷口還很痛,尤其是提筆寫字的時候。想著要是把受傷之事告訴你,總要前因後果都講清楚,不然怕你多想。但是那會兒傷口隱隱作痛,實在是寫不了那麼多字,便等好些了才說。雖然碩塞的理由看似很合理,但凌雁其實也知道,主要原因還是他怕她擔心。但他既然這樣說,她便也默默點頭,記著他的體貼,然後又詢問道:“現在傷勢可是真的好了?我看到那些換下來的繃帶上,還是有很多的血跡…… ”
碩塞沖凌雁點點頭:“真的好多了。而且你看到的那繃帶上是大夫敷藥的藥什留下的顏色,不是血跡。
凌雁回憶著那繃帶上的顏色,似乎的確有些不像血跡,但她還是有些懷疑,不太相信的問道:“真的?”
碩塞聽著凌雁滿是疑惑的詢問,卻忽然開懷的笑了起來,頗有些椰榆的看著她:“雁姬,莫非這就是關心則亂?你一向很是細心謹慎的,怎麼會看錯了藥汁和血跡?”
凌雁被碩塞這樣一說,本是對他傷勢己好又信了幾分。可很快她又想到,碩塞平素很少言及他們之間的情意,此時夾然這般說話,仿佛是在故意轉移她的往意力。
碩塞見凌雁還是不信,無奈之余又帶著絲欣喜,稍稍坐直了身子道:“雁姬,看到你這樣擔心我,我有事也變得沒事了。你若還不相信,等下次我換藥的時候,你莫走開,親自檢查一下好了。碩塞竟然會有些油腔滑調,凌雁頗有些不適,表情帶著些尷尬像看陌生人一樣瞧著碩塞,不知作何回答。
碩塞見凌雁這樣,便很快又自嘲著笑笑道:“看來,我還是不會說甜言蜜語,竟然令你這般吃,涼。
凌雁聽到這句話,才終於明白碩塞突然變得有些讓她難以招架的原因,仔細想想他的用意,又忍不住抿著嘴笑了起來。
本想說些好聽的,卻變成了這樣,文武全才的碩塞也只能歎氣搖頭了。不過,看著凌雁抬手撫了下頭發,碩塞又夾然蔭生一個念頭,下意識的便開口道:“雁姬,伸出手來。
凌雁不解,但還是聽話的伸出了右手。
碩塞盯著凌雁,笑著看著她,然後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緊緊得握住了凌雁的手。
碩塞的手寬厚而溫暖,凌雁的手纖細而白晰,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看起來竟是異常的和諧。凌雁有些緊張,碩塞似乎也是。
他用力的握緊凌雁的手,定定得盯著她的眼睛,低聲輕語:“我還可以緊緊的握住你,你可以感受到我的力量,可相信了我是沒有事的?”
似乎這是他們第一次親密接觸,雖然只是雙手交握,卻仿佛突然拉近了距離。
以前是互相關懷,互相牽掛,更多的是凌雁體會碩塞環繞著她的照顧。而此刻,她的手被碩塞緊緊的握著,卻仿佛把她的心也緊緊的握住了。心中情思繚亂,如籐蔓般瘋長起來,卻堅定了她願意被他這樣一直握著的信念。
而碩塞,不過是突然萌生的一個念頭,卻在真的握住了凌雁的手時,感覺到仿佛終於握住了她的人。
兩人之間原本淡淡的情思,此刻才是真的被撥開了那層一直籠罩其上的雲霧,變得清晰而堅定起來。
兩人都感受著這種溫馨而美好的感覺,然而獨處的時光卻是短暫的。車外路琳他們說話的聲音己經停下了,凌雁和碩塞相視一笑,各自抽回了手,路琳和驥遠果然也很快上了馬車。塞說沒事,才放下了心路琳走過來坐在凌雁旁邊,關切的詢問著碩塞的傷勢,聽到碩遙驥遠今日因被承澤親王征用迎接凌雁等人,己得了大將軍特許,不必再跟著隊休息完畢,再度上路之後,驥遠也役有離開。路琳纏著驥遠講這次戰爭中的事情,伍行軍,所以大軍聽得一驚一乍,而碩塞只是偶爾評論上幾句,卻總能把緊張的故事變得生動有趣,惹得他們幾人都歡笑不止。
雖然役了之前的暖昧氣氛,但這樣的溫馨,卻是一樣讓凌雁覺得幸福。一路上她不時得注意著碩塞的氣色,見他整整一個下午看起來都很是精神,總算放下了心。
晚上扎營休息,他們這些人果然是在最偏僻的角落的。
扎營之後不久,大將軍董學禮便來拜訪承澤親王了。路琳因為和驥遠講了一下午的話,精神一直振奮不己,現在倒有些撐不住了。又見有人前來,便起身回她們自己的帳篷了。
董學禮大將軍進得帳來,見到一旁的凌雁並沒有意外。因為碩塞要讓凌雁前來隨軍回京,己事先征得這位大將軍的同意。董學禮同努達海年紀相仿,看起來很是正直威武,他向碩塞行了禮,凌雁也起身依制向他行禮。
各自坐好後,碩塞便向董學禮介紹道:“這位便是索尼的女兒,奉太後密旨與本王一同前來帶新月回宮的。
董學禮沖凌雁微笑點頭表示了一下,很快又回復嚴肅神色,從袖中抽出封信,對碩塞道:“王爺,今日京中旨意己到,皇上在信中囑咐微臣嚴密看守努達梅,一切發落待得回京再做。”說完這些,他遞上一封信給碩塞:“這是太後給王爺的密旨,請王爺過目。
碩塞接過信,拆開來看了一會兒,又遞給了凌雁:“太後的信中也有給你的旨意。
凌雁自然的接過信去看,倒是那董學禮聽聞太後信裡還給凌雁下旨,驚奇的抬頭望了她一眼。太後信裡的內容凌雁也早己猜得差不多。事情鬧成了這樣,皇家的顏面己蕩然無存,新月被如何處置,也挽回不了這天大的笑話了,所以太後只說回京再行處置,然字裡行間卻己對新月是恨之入骨了。至於碩塞同凌雁役能完成這樣重要的任務,雖等同失職,卻並沒有遭到斥責。
原因其實很容易想到。一來,碩塞為了免除新月對戰爭造成更大的損失,受了嚴重到命在旦夕的傷;二來,這錯本來就是新月造成的,與他們二人無關;而最重要的,是一個沒了家族、更沒了名聲的新月己經役有了任何價值,可碩塞和凌雁二人卻各有各的身家背景。所以,太後也只能將所有的怨恨都加諸在新月的身上,對他們二人卻多加撫慰,輕言幾句責備罷了。
看過了信,碩塞又同董學禮聊了幾句,他便告辭了。
雖然己經入夜,但按現代的時間也不過才晚上七八點,凌雁並不發困。扎營後她去跟路大夫交談了幾句,得知碩塞多活動活動對恢復有益,便提議出去走走。
碩塞自然不會拒絕。
於是兩人便乘著夜色,在春風拂面的夜晚郊外散起步來。
侍衛們都在遠處巡邏,身後跟著碩塞的兩名親隨,兩人並肩行走,都沒有說話。
走到了一片小湖邊,兩人止住了腳步。兩名親隨在遠處站崗,役有過來,碩塞便伺機輕輕牽住了凌雁的手。凌雁只側首望了他一眼,便任由他牽著了。
大軍是直接駐扎在郊外的,晚上看不到什麼景色,只能仰望滿天的繁星和一彎被薄雲遮遮掩掩有些黯淡的新月。只是繁星雖然璀璨,但一看到那彎新月,凌雁卻不由自主的想到努達海和新月,也許他們又在各自望月哀歎,忽然覺得很是煞風景。
碩塞竟然很快覺察到了凌雁的情緒不穩,緊了緊握著她的手,輕輕喊了一聲,就讓她回了神。不再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之後的夜晚便恢復美好。
散步之後,碩塞送凌雁到她的帳前,臨走前碩塞似乎有些不捨。凌雁笑笑:“回去吧,明日還要趕路。”
碩塞卻仍是不動。
兩人相對而立,相距咫尺。
凌雁可以清楚的看到碩塞的笑,看到他眼裡的關懷和情意,而碩塞也可以看到凌雁役有掩飾的傾,已和滿足。碩塞凝視著凌雁,凌雁也凝視著碩塞。兩兩相望,無需多言。他們之間的情意,就如老夫老妻那般,於平淡中回繞絲絲情憬,不熱烈,但舒心。
凌雁其實本來對愛情沒有多少綺思,前世的父親,今世的努達海,都只是讓她對婚姻和愛情這東西更不敢相信,如今卻是沒想到會對碩塞有了感覺。也許,正是因為碩塞對她的感情不是那樣熱烈到令她退縮,反而是潛移默化的深入,才讓她? 隆漫到習質然後有了回應的。不過,她卻也是有些好奇,究竟碩塞是何時對她有了感情的。
想到了這個問題,凌雁便想問問,可還帶受開口,卻看到新月猶豫得從帳篷的陰影走出來。新月本皺著眉不知在糾結什麼,一抬頭看到凌雁和碩塞就站在前面,立刻慌張起來,聲音也開始顫抖:“雁姬,我,我有事想找你…… ”
碩塞這時也看到新月了,一聽她開口,便皺起了眉。
凌雁對新月沒有任何忍耐度,直接就冷淡得開口道:“對不起,我想我沒什麼能幫到你的。新月聽凌雁這樣一說,不由得著急起來:“不,你一定可以幫到我的。哦,不,不是,我不是要你幫我,而是幫努達海,你一定可以幫他的…… ”
凌雁和碩塞聽到新月這樣說,都不約而同的皺眉皺的更深了。
凌雁又想開口,碩塞卻伸手擋住了她,厲聲對新月道:“新月,你最好明白,雁姬同努達梅己無任何關系,而你,也沒有資格來求任何人為努達海做什麼。還有,太後旨意己下,即刻起,你就老實的待在你的帳內或馬車裡,由甘珠和煙卿輪流看管,沒有本王批准,不得擅自走動!
碩塞一番嚴厲訓斥,所有人都聽到了。侍衛們都圍了過來,甘珠和煙卿也從帳內走了出來。甘珠和煙卿不知前面發生了什麼,只是聽到了碩塞指示,又知道自家主子不願見到新月,便立刻領命,也不管新月還想再說話,直接就推操著她走開了。
這樣一鬧,碩塞和凌雁也役了心情,便各自回去了。倒是從此,回京的路上再沒新月在眼前出現而擾人清靜,總算還是有些安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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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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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雁飛高兮逸難尋(上)
回京的路走了近一月時間,碩塞的傷己基本完好,凌雁和碩塞的感情也越發的親暱,倒也不枉太後安排他們結伴出行。
這一路上,甘珠和煙卿一直看管著新月。雖然偶爾新月又會想要惹些亂子,想見凌雁、碩塞,抑或是想偷著去找努達海,但因為有太後旨意在,即便是甘珠和煙卿只是丫鬢,卻也有權利管著她。而其它人,譬如這裡的侍衛們,個個都對她惟恐避之不及,役有一個人會願意幫她。而且就算她偶爾逃過了甘珠和煙卿的視線,也根本逃不過碩塞嚴格管理下的大內侍衛們的防線。所以,最終她一次也沒能成功逃脫。
而每次她逃跑被抓回之後,雖然甘珠和煙卿不可能真的懲罰她什麼,但煙卿那張伶牙俐齒的嘴卻從來都是不饒人的。有時是在馬車上行軍時,有時是在軍帳內休息時,煙卿便一邊做著活,一邊同甘珠聊天,聊的就是和碩格格新月自從搬進將軍府之後所作所為的種種。
從開始和碩格格對驥遠和路琳的虛情假意,習柔弱無助讓努達海總是認為結發妻子歹毒凶狠,到後來她自甘墮落願意為妾卻逼得正室夫人自請和離。所有的一切,被這個能說會道又從頭至尾見識了一切的小姑娘說得頭頭是道。而一旁溫順謙恭的甘珠則總是柔柔的和煙卿對話,在她說得義憤填膺時仿若長輩一般提醒她一下,不要那麼激動。然後便會換得煙卿幾句有理有據的反駁,表明不是她太激動,明明就是有些人做的太過分。
甘珠和煙卿的對話仿佛只是二人之間閒聊,但她們其實就是說給新月聽的,所以說這些時從不避她。新月開始聽到這些時,總是一副委委屈屈、法然若泣的樣子。後來她實在受不了,便反駁兩句,卻又總是會被煙卿說得無話可說,於是後來新月也不敢再多反駁什麼。
只是新月仍然會忍不住想去找努達海,被抓之後,便要承受二人一次又一次的並不是懲罰的懲罰。想逃的次數多了,被抓的次數也多,接受教育的次數也多了,後來她竟終於老實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她終於想通了,知道自己逃不掉,也見不到努達海,還是因為聽甘珠和煙卿說得次數多了,也終於有了點”晦晤。
於是回京的後半程路上,甘珠和煙卿省了不少的心,新月則每天只是哀哀怨怨可憐兮兮的迎風或者望月哀歎,再役有做過什麼。
不過,甘珠和煙卿也不知道的是,新月老實了之後,那些在行軍和站崗時總是搶著要在她們馬車外或者營帳外的大內侍衛們卻很失望,因為又少了一樣娛樂之事。雖然這不過是個很常見的淫亂後院之事,只是那不守婦道的是個和碩格格,身份高了些而己,也不見得有啥樂趣,但在枯燥無味的行軍路途中,弟兄們幾個休息時,拿來當個調劑,倒也聊勝於無。而且那些前頭的士兵每次都來打聽,就是無趣也變得有趣了。
於是後來甘珠她們不用再教育新月之後,那些侍衛們卻沒消停,反而開始自己瞎編了。這些大內侍衛多是出身貴族,除了武藝出眾,也頗有幾個有點文采的,把這故事潤色修改再一傳說,後來竟成了一個頗為有名的話本子。
習至於幾年之後,甚至還有人將這本子改成了戲曲,搬上了戲台子。雖然化了名,隱了朝代身份,卻如凌雁當初給驥遠塞雅講得那個故事一般,知情的人自然知道是說何事;不知情的人,也都看得義憤填膺,全都唾罵那無恥的丈夫和自賤的少女,並贊那正室有孟母之智,才庇護得了兒女。
所有人終於回到京城之後,大軍自有其去處,路琳也在巴瑪泰和凌柱的護送下回索尼府了,而這一干將領和身負太後之命的碩塞、凌雁還需進宮面聖。於是,碩塞、凌雁和新月乘坐馬車,將領們騎著馬,一起向紫禁城駛去。到達了宮門口時,又各自下馬下車,准備進宮。
這樣,努達海和新月也終於得見了。兩人自上次在醫帳前面得見片刻,忘情擁吻之後,便一直被隔離在不足千米之內。足足一月時間才終於相見,兩個人都很是激動。
新月未語淚先流,之前的隱忍順從全然不見,一看到努達海,就弱弱的喊著他的名字,想要走過去,幸好被眼疾手快的甘珠和煙卿一左一右的拉住了。
努達海驟然見到甘珠和煙卿像架犯人一樣架住了新月,立刻就睜大了雙眼,額上的青筋暴露,不顧場合的就擺出一份威嚴喝道:“你們兩個奴才,憑什麼架著新月,你們是想以下犯上不成。反了反了!”說著,他就己經從將領們那邊沖過來,想要解救他的新月。
那邊的董學禮將軍根本沒曾想到努達海在宮門前還敢如此放肆,立刻被氣得不輕,連忙喊人去抓住努達海。而驥遠則仿佛早就料到,斜眼瞥了那仿若癲狂的努達海一眼,便如看個陌生人一樣轉開了視線。
幸好這時碩塞也下了馬車,一個眼色過去,立刻有人也上前去架住欲發狂的努達海。前後都有人制服,可努達海卻還在掙扎。不過皇宮宮門的守衛也不會容他胡鬧,很快便上前行使職責。見到御林軍上前,努達海終於想到了他們所處的場合,稍稍安定了下來,只是仍用憤怒的目光瞪了一下根本不屑理他的甘珠和煙卿,然後又心疼得看著時刻淚流滿面的新月。想著兩人如今相對卻不能靠近,心痛更是無以復加。
碩塞並役有再去理努達海,因為凌雁也從馬車裡出來了。他回身伸手讓凌雁扶著,溫柔的帶她從車上下來,然後一齊走向前面董學禮、驥遠等將領,再一同向宮門走去。
新月和努達海這時也被強制著跟上隊伍,雖然甘珠她們兩個同侍衛們都很默契的給這兩人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前面的新月卻還是三步一回首,後面的努達海也總是想疾走跟上,兩人又不時得深! 清相互呼喚幾聲,饒是惹人心煩的很。
宮門守衛己經放行,大家正欲進門,卻見索額圖帶著一些侍衛太監,聲勢浩大的從宮內走了出來,遠遠的喊著:“請承澤親王和大將軍暫先止步接旨!
索額圖帶著皇上聖旨趕到,所有人都連忙跪地接旨,這時就連努達海和新月也不敢造次,只得老實得跪下。
索額圖頒的聖旨很長。
前面部分都是關於戰爭的賞賜,皇上首先褒獎了董學禮大將軍的旗開得勝,一眾將領的辛苦打拼,於是升職的升職,賞賜的賞賜。接著,皇上又褒獎了碩塞和驥遠有勇有謀,智闖天池寨救人,解除大軍的威脅,於是也各自獎賞了一番。
接下來就是關於懲罰。
努達海和新月之事,上次是皇上念及他是個將才才被壓了下來。可是這次他打了敗仗,引誘得和碩格格為他逃婚,在大軍即將取勝之時退兵,又在軍營白日宣淫。他自己也許從沒仔細想過自己都做了什麼,但皇上的聖旨裡一條條的罪名數落下來,他的額上頓時布滿了冷汗。一旁同樣仔細聽著的新月也止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皇上這次絲毫役再給努達海任何情面,直接削爵、降職、停傣,令其在家閉門思過,也沒言及期限,似乎就這樣直接冷藏了他了一般。而在懲罰努達海的同時,卻又將他的己被革去的一等候世職降一等令驥遠承襲,並賜驥遠府邸一座,恩准他帶親眷入住。
這條聖旨一頒,賞罰分明,令努達海徹底震驚了。不只有得知被皇上厭棄,從此仕途坎坷的悔t 良,亦有因自己受罰、兒子卻得賞所造成的強烈的刺激。
而凌雁和驥遠,卻只有歡喜。長久習未的願望終於達成,是最開心的,再有就是這府邸由皇上所賜,就連老夫人也別想再加阻撓。
至於碩塞,想到驥遠搬出將軍府後,雁姬與努達海便能再少一層聯系,而皇上賜給驥遠的那座府邸跟他的親王府就在一條街上,自然也是歡欣無比。
這邊幾人都在開心,索額圖則在繼續宣讀關於新月的懲罰。
新月的罪行己不必多說,僅是眾所周知的那些,懲罰也是肯定輕不了的。而更嚴重的還有,安親王早先答應了太後晚些退婚,卻不料新月之事竟幾乎一夜之問傳遍了大江南北,長子還沒成婚就綠雲罩頂,安親王直接被氣得臥病在床了,於是就算有同樣病倒的皇貴妃求情,皇上也不可能不看安親王的面子了。更何況,皇上最寵愛的皇貴妃因新月被太後遷怒,從而憂思過度而病倒,皇上自己也因此怨恨上新月了。
於是,新月得到的懲罰非常的嚴重。被剝奪了和碩格格的稱號不說,還被驅逐出宗族,貶為庶民,永世不得入宮,嫁人不得為正妻,死後也不得遷入祖墳。除此之外,還牽連克善承襲的親王爵位連降兩等,從此由太後派人教養,不得再與新月相見。
這番聖旨一頒,新月直若五雷轟頂,一口氣上不來,幾欲暈倒在地了。
努達海連忙靠過去扶住新月,一邊擁著她,一邊安慰道:“新月,不要難過,至少我們還活著,至少我們還可以擁有彼此!
新月淚流滿面,頂著一張哭花的小臉,紅通通的大眼睛,上氣不接下氣得道:“我不是和碩格格了,我不能見克善了,我被驅逐出宗族了,我沒有家了…… ”
“不!你有家!”努達海立刻搖著新月大聲道,“你不僅有家,還會有個幸福的家!因為你有我,我也有你!我們還活著,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努達海這樣一搖,新月終於回復了神智,睜著迷蒙的大眼睛看著努達海,然後撲到他懷裡繼續哭:“努達海,我如今只有你了,真的只有你了!不過,我們至少還能在一起,我應該感思是不是,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這時,努達海卻有些憤怒和心痛得皺起眉道:“可是,我卻不能娶你做正妻!我真恨我自己!“不,不要這樣!”新月伸手撫平努達海得眉毛,“不要為了這樣無關緊要的小事傷心,不論是正妻還是妾,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就該感謝老天了。不能做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這是我的命運,是我注定要承受的,我們不要怪任何人,而是該感謝上蒼,還能讓我們在一起!
努達海被新月的一番言辭感動了,再次緊緊的擁住她,發自內心的感慨:“新月,你真是太美太好了
兩人深情得傾訴著,然後又被對方深深的感動著,旁若無人的擁抱在一起,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侍衛的鄙視,和宣旨聽旨的一眾將領官員的側目。
索額圖看了一番表演,見他倆根本役有結束的意思,終於決定還是無視他們,繼續宣旨。最後的旨意是給碩塞和凌雁的,皇上褒獎了二人辦差忠心,並為二人指婚,將凌雁指給碩塞為嫡福晉,並令他們進宮復旨。
這道聖旨來得突然,所有人都震驚了,但碩塞和凌雁很快回神叩首謝恩,甘珠和煙卿也禁不住開心激動。
而仍抱著新月感慨她很美很好的努達海,聽到之後卻猛然震驚回神。還在和新月說著的安慰話語戛然而止,他仍抱著新月,卻動作僵硬起來,腦中也一片空白。他只是下意識的、不敢置信的回首,望向他曾經的發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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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9-3-2012 03: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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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雁飛高兮邈難尋(中)
太後有意為二人指婚之事,凌雁早己察覺,在回京的路途中,碩塞他們二人也私下猜測,估計回京不久就會指婚,卻沒想到太後的行動竟這樣神速。
微微發愣之後,二人相視一笑,便也俯首謝恩了。
如今二人感情己確定,指婚其實是件好事。這樣一來,以後二人再見面也不必怕人誤會,而且指婚也不是就要馬上結婚,所以指婚之事在凌雁看來,倒是讓她能夠光明正大的和碩塞繼續談戀愛穩定感情了。
這邊凌雁和碩塞都欣然不己,索額圖也迅速將皇上後面的意思宣讀了一下,大家便都起身接旨了。
各位將領自然不是努達海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有新月足的人士,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有打聽過京中的傳聞,就算不太清楚的,也會去體會一下太後安排凌雁同碩塞一同上路的原因。當然他們並不見得都想到當初太後還是希望能把這事兒壓下的,但聯系碩塞和索尼如今的權勢,也早就猜到早晚會有這一天。現如今聽到這旨意,不論真心還是有意,全都圍上來向承澤親王賀喜。
這邊的將領們都是功臣,各自都得了賞賜,碩塞和凌雁亦是辦差得力,還被賜婚。這樣一群人聚在一起,互相恭喜,互相吹捧,端的是紅光滿面,春風得意,叫旁人好生艷羨,其中也包括努達海。本來,這百戰百勝被皇上獎勵的應該是他;本來,這被吹捧被圍繞春風得意的也一直是他;甚至,本來那個雍容賢淑、高貴優雅的妻子,也是他的!可是如今,軍功是別人的,賞賜是別人的,連妻子,也成了別人的。甚至自己的兒子,也在祝賀著那個王爺,難道他的兒子以後也會喊別人阿瑪不成?
努達海想到這些,頓時有些憤怒,這一切的一切,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他會失去這一切?
努達海面對強烈對比而產生的憤怒,自然而然的也傳遞給了他懷裡的新月。新月順著努達海的目光,也自然看到了那邊的凌雁。
新月也聽到了賜婚的聖旨,她不知努達海怎樣想,只是自己心裡有些復雜。如今她和努達海這般落魄,雁姬卻能衣著光鮮得被賜婚給了承澤親王。親王是那般成熟而有魅力,救她的時候被一箭穿心還能屹立不倒,簡直像她的阿瑪和努達海一般神勇,或者說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像天神一樣完美的男人,雁姬能嫁給他無疑是幸運的,也一定會是幸福的。最重要的是,他們不僅得到了皇上和太後的賜婚,還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可以無任何阻礙的在一起,這才是最為令她羨慕的魚。
想到這裡,新月自憐自傷之下,忍不住抬頭去看努達海,卻發現他滿眼恨意的看著一個方向。新月心下一顫,順著看過去,卻發現努達海瞪著的,竟是承澤親王。
新月迷惑了,不知努達海為何這樣,也不敢深思。她只是下意識的搖著努達海,輕聲道:“雁姬能得到這樣的幸福,我們該替她高興是不是?”
努達海回神,瞧著臉上依然掛著淚珠,卻拼命勉強微笑的新月,心痛得無以復加:“我是心痛你,你這麼善良,為什麼要受到這樣的懲罰呢!”
新月搖著頭,努力得笑著:“不要為我心痛了,我受到這一點懲罰又算得了什麼呢?因為我的出現,害得雁姬跟你和離,害得她失去了你,我一直覺得自己欠了她。每當想起這些,我心裡都痛得不得了。如今,我們雖然被貶斥,卻能真的在一起,而雁姬卻永遠的失去了你。我沒法還她一個丈夫,就當是把和碩格格的身份賠給她了,而且現在看著她能嫁給那個那麼好的王爺,我心裡的痛和歉意便能少了幾分,也能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了。這樣很好,對不對?”
努達海被新月的一番言辭說服了,他抱著她,感動得道:“是,你說的是,我心裡只有你,也不能賠給她一個丈夫了,就當我們受的這一切懲罰,都是彌補她的好了。以後我們和她,就兩不相欠了寶寶。
這兩個人在這邊緊緊擁著,互訴了衷腸,像是把心裡的負擔都卸開了一樣。那邊的碩塞凌雁等人卻沒有任何人去理會他們,各自交代了親隨,凌雁也吩咐甘珠和煙卿回馬車等待,大家便一起結伴進宮復旨了。
他們都進了宮門之後,落在最後的索額圖又趁大家不注意,返回來跟宮門侍衛交代了幾句,再度跟上了隊伍。
宮門侍衛得了命令,便很負責的到了那仍抱在一起感慨的兩人面前,厲聲喝道:“宮門重地,閒雜人等速速退開!”
努達海和新月何曾被小侍衛這樣喝止過,努達海立刻就又要發怒,新月連忙拉拉他,低聲道:“我們走吧,既然皇上懲罰了我們,我們就得認了,你也認了吧。”
努達海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就著新月拉扯他的手,憤憤不平的起身離開宮門處。
新月來時是坐的馬車,由甘珠和煙卿看著,努達海則是騎馬,也是由董學禮將軍的隨從看管的,他一直的親隨阿山,則根本沒被允許前來。現在他們二人要離開紫禁城回將軍府,凌雁的馬車自然是不會給他們用的,努達海只得去遠處大將軍那邊牽馬。
董學禮的隨從都是從軍營一路跟來的,對於努達海和新月之事真真假假都己了解的清清楚楚,早就對這二人鄙視不己了。原來他們兩個一個是大將軍,一個是和碩格格,即使被看管,身份在那裡,他們也不敢怎樣。
如今,卻是完全不一樣了。
努達海削了爵,降了職,也不過就是個閒散八旗子弟,新月更是直接成了庶人,這些侍衛如今卻是再也不怕這二人了。不論是真正覺得這二人有違風化、道德敗壞的人,還是只是見風使舵、幸災樂禍的人,全都不會待見他們。
努達海卻沒有想到這些,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甚至他的大將軍威嚴都不知道收斂一下,什麼都沒說就去那些等待的侍衛們那邊牽了兩匹馬。於是必然的,就有幾個人上來攔住了他。
努達海立刻一皺眉:“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為首的一個小隊長用很是堅硬的語氣道:“這是軍營的馬匹,你己不是我軍中人,你不能牽走。”
“你!”努達海徹底憤怒了,“你好大的膽子!”
那小隊長被努達海這句話也惹到了,皺起了眉,正要開口,他身後一個小兵則道:“還不知道誰好大的膽子呢,勾引和碩格格,我們可不敢!而且你現在也不過是個沒品的閒散子弟罷了,還敢跟我們正三品的參將頂嘴,果然不是一般的膽大呀!”
那侍衛陰陽怪氣的語氣裡滿滿的嘲諷,努達海的臉色立刻漲的通紅。
新月一看不妙,連忙拉住努達海:“不要了不要了,我們走回去好了,我們難得終於能在一起了,和你一起,即使走路也是幸福的。而且,也許一會兒阿山就來了呢!
努達海憤怒得不得了,卻無資格發洩,這樣的情形多了,讓他愈加的憤懣,滿腔的怒火好似要噴發的火山一樣,卻只能死死壓住,壓到內傷。
仍舊不平得跟那些侍衛對視半天,最終他也只能無奈甩袖,順著一旁新月拉扯的台階下來,不了了之,同新月轉身走開離去。
被他們甩在身後的侍衛們看到這樣,立刻都大笑了起來,笑完還又大聲得聊著天。“他們還真當自己還是個人物呢!還想騎馬?”
“都這樣了,還想著在一起,真的男的色,女的蕩啊!”
“別這麼說,人家那可是真愛。”
“我看那個努達海一定是個傻子,好好的將軍不當,非得去愛來愛去,真是丟了夫人又折兵!”
“我倒覺得那格格才是傻子呢,嫡福晉不當去當小妾!”
“哈,這才配啊,沒聽說過嗎,魚配魚,蝦配蝦,烏龜配王八啊。”
……
侍衛們肆無忌憚的交談聲還在繼續著,也越說越難聽。努達海和新月被這些聲音擾的心神煩亂,甚至都沒有心思安慰對方,只得握緊了對方得手,一起快步得離開了那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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