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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hanel8

[穿越时空] 《姐就是个传说》 作者 : 瑞者 ( 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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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2-2011 06:4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0章  征兵

  刘氏刚起,正在梳头,见魏什长脸色难看地进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魏什长道:“征兵了。”
  刘氏闻言,脸色一下子也跟魏什长一样难看了。
  “夫君,如今你两鬓已斑,四郎年纪尚幼,咱们家哪里给得出人……”
  魏什长长叹一声,道:“无法,只得拖这个老迈之身去了,只是这一去……怕是……”
  刘氏顿时痛哭失声。魏什长年纪已老,身体大不如年轻时候,跑也跑不快,力气也弱了,当年尚是九死一生方才回来,如今再上战场,就连九死一生的机会也没有了,而是十死无生。
  一张征兵令,给章路县这个平静的地方带来的,是近乎绝望的痛苦,古来征战几人回,十几年前那场征兵,章路县里十人去一人回,如今又开始征兵,天知晓又有几人能回?
  魏小花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整个人都傻了,愣了半天,突然在自己的脸上用力拍了一下,惨嚎道:“不会吧,难道真要让我做一回花木兰?”
  魏什长太老,魏平安太小,魏小花年纪倒正合适,可偏偏是个女的,她要想为父母解忧,为小弟挡雨,还真只有女扮男装冒充花木兰一条途径。
  “不知道这玉佩能不能管用?”她把魏王送的那块玉佩翻出来给了魏什长,想看看魏王的面子能不能让魏家免了这兵役。
  魏什长忐忑不安地拿去县衙试了试,谁料到那当了十几年太平县令的一县之尊,压根儿就不认得这玉佩,要不是看在魏什长是衙门里的老人,在章路县里也颇有威望,这玉佩说不定就被收缴了去。想想也是,魏王的物品,上面又没有字,就一个莫名其妙的图案,哪是一个小县令能认得的,他最多就认得几个州府的官印图案。
  最后的希望没了,魏小花总不能再拿着玉佩回去找魏王吧,这不是明摆着送羊入虎口嘛,于是她只能愁眉苦脸地思考起“花木兰计划”的可行性。
  这时候刘小鹿也来了,眼泪汪汪地看着她,道:“小花儿,我爹他也要上战场,怎么办呢?”
  魏小花瞅瞅她,没好气道:“你爹正值壮年,怕什么,我爹他都那么大年纪了……”
  说起来,虽然刘野柳和魏什长称兄道弟的,但是论年纪,刘野柳才三十出点头,比魏什长年轻了十几岁,按说他叫魏什长一声叔也不为过,只不过魏什长看他是读书人,心中敬重一二,这才自降辈份,以平辈论交。
  “可是魏大伯身强力壮,我爹他手无缚鸡之力……”刘小鹿叹气,眉头紧锁,似乎愁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参了军也不一定要上阵打仗呀,刘叔叔写得一笔好字,又装了一肚子的书,做个参谋也不错……”魏小花随口应了一句,却忘了参谋是上辈子军队里的官职,这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叫法。
  “参谋?”刘小鹿也同样不知道军队里的官职叫法,但是参谋这两个字极好理解,倒也听懂了,顿时转忧为喜,“是呀,我爹那么有才……啊,我去跟爹说去……”
  刘小鹿兴冲冲地走了,魏小花也没在意,她正为自己刚才那灵机一动而欢喜呢,是呀是呀,参了军也不一定要打仗嘛,自己有一手好厨艺,去当伙头军总要安全许多吧,看来“花木兰计划”还是大有可行的。不过还是要保险一点,万一当不上伙头军怎么办?
  苦思冥想了许久,魏小花一拍大腿,又有主意了。打仗嘛,总要有伤员吧,有了伤员就得有军医吧,现在跑去学医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是她可以临时抱一抱荆大夫的大腿,学点包扎呀、配药呀啥的,到了军营里,给军医打个下手绝对是合格的。一支军队里面,缺啥也不能缺军医呀,肯定都跟大熊猫似的给保护起来,再安全不过。
  还是老话说得好呀,技多不压身,魏小花越想越乐,就差没仰天大笑了,咱背诗不行,脑瓜子绝对是灵光的。
  拿定了主意,魏小花就捧着新鲜出锅还冒着热气的药膳兴冲冲地去拍荆大夫的马屁了。若是换了别人,闻了这香气,怕是口水都流干了,荆大夫偏有股子老科研工作者的钻研精神,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拿筷子挑来挑去,辩认里面的药材,时不时还要跟魏小花讨论几句药材的作用,又或是指出哪种药材跟哪种药材不能一起放进去,轻的是药性互相抵消,严重的还会产生毒性,听得魏小花也大觉受益,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马上就见缝插针地表示想跟荆大夫学点外伤医治之术。
  荆大夫嘿嘿地笑,一口一口把已经凉了的药膳吃进肚子里,偏就不搭魏小花这茬儿,急得魏小花抓耳挠腮,一天三趟地往荆大夫那里跑。
  可是荆大夫这个老头儿别看整天笑嘻嘻地好说话,只在传授医术上,愣是一点口风都不松,魏小花也知道,这时候没有什么医学院,中医素来是师传徒,父传子,这老头儿对自己的绝活儿看得紧,是不会轻易传授给她这个既不是徒也不是子的外人的。
  可魏小花也不是会轻易放弃的性子,虽然她平时有点马马虎虎嘻嘻哈哈,可在这事上,她也下足了工夫,宅女也不当了,整天围着荆大夫转。老头儿给人看病,她在旁边瞧着,老头儿带着徒弟上山踩药,她在后头跟着,老头儿给徒弟讲解医术,她蹲在墙角处听着,还不忘记笔记。
  她这一记笔记,旁边林子里树可就遭了殃,几乎每棵树上都被她扒下一块树皮,因为没有纸呀,她只好扒树皮当纸,用烧焦的木碳当笔。
  魏什长和刘氏因为征兵的事,正忙着做准备,也不理会魏小花天天往荆大夫那里跑,倒是准备着准备着,有一日,魏什长突然道:“小花儿的婚事,得在我走前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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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2-2011 02:0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1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刘氏放下正在为魏什长缝制的护膝,道:“亏得夫君还惦记着这个,你这一去,也不知……唉,是该为小花儿订一门亲事,不然……只是急切间,去哪里寻一个合适的人选?”
  子女婚事,父母做主,魏什长这次去了,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便是侥兴能活着回来,也不知是三五年后还是十年后,魏小花的亲事自然不能拖到那时候,所以在魏什长走之前,把她的亲事订下来也是必要的。
  魏什长却道:“我素来中意三牛这娃儿,你看如何?”
  刘氏白了他一眼,恨恨道:“三牛虽好,到底不安分,虽说报了平安回来,但谁又知下次会不会是丧……”说到这里,又觉话不好听,便住了嘴,只是神色间仍不太好看。
  魏什长讪讪地摸摸后脑勺,仍是道:“三牛这娃儿福大命大,又得我真传,必不会有事,小花儿嫁他,我也放心。”
  刘氏见他坚持,自不好再力抗到底,只是心下犹不甘心,道:“他若能在你走前归来,我自是愿的,若不能,天晓得几时方能归家,若只是三年五载便也罢了,若是十年不归,难道还要女儿等他十年?”
  魏什长一听,这话也在理,自己女儿可等不了十年,只恨不知道李三牛现在身在何处,若让他知晓了,拎也把这混小子给拎回来。
  于是魏什长让步了,心里虽然遗憾李三牛不能成为自己的半子,但到底还是女儿的终身幸福更重要,无论如何他都要为女儿挑个足以依靠的男人当丈夫,于是夫妻俩个第二天就开始把目光放到整个章路县里,看哪家的儿郎合适。
  这个时候的章路县,忙着娶媳嫁女的人家多的是,基本上都是想在征兵前把事情给办了,最好在走的时候,新媳妇的肚子里就能怀上,这样就算万一自家儿郎沙场捐躯了,好歹也能给家中留下一点血脉。
  便在这时候,李志高归来了,身后带着一群部曲,浩浩荡荡,足有上百号人。不过这些部曲可不是他的,即使定了品,李志高也还是个寒门子弟,是不能拥有部曲的,这些部曲有的来自晋陵顾氏,有的来自吴郡陈家,有的是潘丞郎派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那个性子怪异的顾先生。
  只看顾先生坐在牛车上仍不安分,颠了一路,差点没把一身老骨头给颠散,口中抱怨道:“原来那竖子竟在此处生长,怪不得,怪不得……穷山恶水出刁民……”
  一句话直接把魏小花给定性成刁民,李志高听了嘴角直抽筋,心中只道:那您还眼巴巴地追到这穷山恶水要收那竖子做徒弟?
  想想顾先生死活要跟来的情景,李志高简直像做了一场恶梦一样,当时吴郡多少高门望族的人来劝他留下,甚至吴郡陈家的家主都亲自上门再三拜请顾先生不要轻易涉险,北方局势混乱,此时前去,太过危险,晋陵顾氏甚至还派出一位长辈来喝令顾先生留下,结果呢……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位顾先生简直把士族的脸都快丢尽了,这才脱身而出。李志高私下猜测,恐怕吴郡望族是怕顾先生再做出更丢人现眼的举动来,这才不得不放行的吧。
  不过尽管如此,吴郡那些高门望族还是派了许多部曲跟随在顾先生身边保护,由此亦可见即使顾先生的脾气再怪异,举止再出格,却并不影响他在那些人心目中的地位。李志高也很高兴顾先生能跟在身边,虽然添了许多麻烦,但是也给他带来了许多好处。
  一是路上安全了,这些部曲都是吴郡各大家族内的精锐,一个个不说以一挡百,挡十却是绰绰有余,路上哪个不开眼的盗匪敢找他们的麻烦。
  二是李志高的学问也大有长进,顾先生虽然没有收他当弟子的意思,但是平日里的谈论,略略流露出些许见解,就已经足够李志高受用不尽了。
  三是潘丞郎给了李志高一份聘书,聘他在吴县出任书评事,虽然只是个无品的小文吏,但是潘丞郎可是给足了优惠的,那就是李志高可以把家人一起接到吴县定居。当然,这个优惠条件其实不是给李志高的,而是给顾先生的,潘丞郎的意思,是要李志高把魏小花带到吴县去,魏小花来了,顾先生自然就会回到吴县里来。
  想想顾先生带给自己的好处,李志高便有些于心不安,几次都想老老实实告诉顾先生,魏小花是个女孩子,但是一想到顾先生知道真相的后果,他倒不怕自己会丢了那个文吏的工作,只怕顾先生会迁怒到魏小花身上,只得又强忍住不说,想着等到了家,跟魏小花串了口风,就说花木懒在半路上病亡,把顾先生送走便是。
  哪里料到,一进章路县,便听说了征兵的事,李志高当场脸色大变,拔腿就往家中跑。
  “停住,停住……休想给那竖子通风报信,跑了人我唯你是问……”
  顾先生在牛车上跳脚大叫,这“不通先生”之名也不是白叫的,一生沉浸在各家经典中的顾先生哪里懂得“征兵”这两个字对这些普通百姓的意义,李志高简直是恨不能长了翅膀马上就飞回家中去了,可顾先生还以为他是要给魏小花去通风报信,想着自己是来守株待兔……哦不不,是瓮中捉鳖,怎么能那滑头小子再跑了呢。
  眼见他越喊李志高就跑得越快,顾先生恼了,一拍在前面驾车的少年,道:“跟着,快快,莫让那臭小子通风报信……”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凭一人之力便拉住牛车之人,越恪的儿子,名叫越丰。这越丰得了顾先生的令,便应了一声,跳下牛车,迅速跟在了李志高的身后。
  “回来回来,我是让你驾车跟……笨……比牛还笨……”顾先生捶着牛车破口大骂。
  越丰讪讪地转了回来,重新跳上牛车,等再把牛车赶起来,李志高早跑没了影儿,只把顾先生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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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2-2011 02:0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2章 相见

  且不说顾先生一行东打听西打听,差不多用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打听清楚李家所在的方向,却说李志高一路快跑,等到家的时候,连气都喘不过来了,扶着篱笆门便蹲下了。
  正好赵家娘子坐在院子里洒麦喂鸡,乍见一人蹲在自家门口,顿时一惊,口中便喊起来:“大牛,大牛……”
  喊了两声,突然想起来,李大牛和公公一起去田里做活了,马上又转而喊起了“阿姑”。
  秦氏也在屋里缝护膝,是为李大牛缝的,这次征兵,他们李家出的肯定只有李大牛,原本缝制的工作应该是赵家娘子的活儿,只是她现在挺着肚子,秦氏怕她劳神伤了孩子,因此只肯她干点轻松不吃力的活儿。
  这时听到赵家娘子的唤声,秦氏一惊,赶紧出来,道:“媳妇,啥事?”
  赵家娘子以手掩面,不好意思地指指门口,道:“阿姑,不知是哪里来的狂汉子,蹲在咱家门口不走。”
  秦氏一看,篱笆门口果然蹲着一个男子,顿时脸色一凝,她年轻时因长得貌美,受过不少骚扰,自是最恨这些不正经的男子,立时便走过去,喝道:“哪里来的狂汉子,快走快走,若不走,待我家男人归来,打断你的……儿啊……”
  却是话到一半,见那男子抬起头来,秦氏的骂语顿时一塞,化成了一句“儿啊”,眼泪立时就下来了。李志高走时,只十一、二岁,如今已是十六岁了,模样儿身材都有变化,可是母子天性自有联系,秦氏一见之下,立时便认出是自己儿子。
  李志高这时气也喘得差不多了,喉咙里咯吱了两下,终于发出音儿来,一下子扑腾跪在秦氏面前,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娘亲,不孝儿二牛回来了。”
  秦氏连忙扶他起来,李志高却硬是又磕了三个头,这才顺势站起,当年走时,他才到秦氏肩膀那么高,如今秦氏却是微微仰着脸看他了,眼见当年垂髻小儿,已长成玉树临风,秦氏的眼泪擦了几次,都还是止不住,忍不住一把抱住李志高,哽咽道:“可想死为娘了。”
  母子俩抱头痛哭了一会儿,还是赵家娘子上前劝说,才终于止了泪。
  “二牛,这是你大嫂,快快来拜见。”
  李志高其实一早就已经看见了赵家娘子,只是先前他跑得太急,到了门口就站不住了,喉咙里更发不出声来,这时方才正正经经上前给赵家娘子拜了一个大礼。俗话说长嫂如母,所以李志高这个大礼拜得也不过分。
  “二叔请起。”
  赵家娘子面带羞色地受了他一礼,又还了一礼,偷偷打量了一下李志高,见他年不过十六七,却貌若处子,唇若涂丹,双颊犹带几分急跑后的红晕,实是再可爱不过的一个俊秀少年,顿时心下更羞,暗道:方才若是见了二叔的面容,我也不会将他当做狂汉了。转而又想:我家大牛与他同胞生,怎地长相天差地远,若大牛他有二叔一半的好看,我便心满意足了。
  “娘,爹和大哥在田里吗?我去喊他们……”李二牛不见父亲和兄长,心中焦急万分。
  秦氏拉住他,道:“我的儿啊,你方还回,且再陪娘说说话。”转而又对赵家娘子道,“媳妇,你去请魏小娘子帮忙跑一趟,喊你公公与夫君回来。”
  她不提魏小花还好,一提魏小花,李志高马上一拍大腿,道:“糟了,我把顾先生给忘在路上了……”
  一时间,竟踌躇起来,他到底是应该先与父母叙别情,还是赶紧去接顾先生,还是先跟魏小花串口风?心中思绪万千,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眼见赵家娘子就快踏入魏家的门了,李志高才拿定主意,嗖地一声追了过去。
  “大嫂,大嫂,你回去坐着,我来请魏小娘子帮忙……”
  赵家娘子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李志高已经抢在她前面进了魏家的门。
  “阿姑,二叔这是……”
  赵家娘子一脸疑惑地看向秦氏,却见秦氏若有所思,她也突然反应过来,心中暗道:难道二叔他也对魏小娘子有意思?想到这里,脸又一红,轻啐一声,便是有意思又如何,做得太过了,初一回家,便跑去看望魏小娘子,连父母都不顾了,若让人知道,还不得笑话咱家二叔。
  不提这婆媳俩的小心思,却说李志高到了魏家,却没见着魏小花,只见到了刘氏。
  刘氏也在做针线,见到了李志高,吓了一跳,举起剪刀便紧张道:“你是什么人,因何无故闯入我家?”
  李志高虽心急火燎,却也知道自己冒失了,连忙行礼赔罪,道:“伯母,我是李二牛呀。”
  “二牛?”刘氏仔细打量几眼,终于从李志高的脸上看到幼时的影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嗔道,“你这孩子,何时回来的,真是冒失,吓了伯母一跳。”
  李志高连忙再次赔罪,然后才问道:“侄儿方才到家。魏小娘子可在家中,我有事要与她商量。”
  刘氏听他问起魏小花,心中一动,眼见李志高温润如玉一般的模样,那人品风度是越瞧越爱,心中暗道:这几日正为小花儿的终身操心,二牛这娃儿却在这时正好归来,莫非是上天注定了这般姻缘?
  因这样想着,不免有些发愣,李志高被瞧得脸色开始发红,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刘氏惊醒,方才笑道:“小花儿不在家中,这些日子她着了魔一般,说要做什么药膳,天天往荆大夫那里跑,想偷学荆大夫的医术呢,这孩子,长这么大,都快能嫁人了,还这般淘气,二牛,你即回来了,可愿代伯母好好管管她?”
  这话里的意思太直白了,李志高听得脸色更是涨得通红,不敢应下,又不想拒绝,唯唯喏喏自己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然后便逃也似地告辞出来,直到走出魏家大门,他才突然反应过来,章路县中何时又有了一位荆大夫?
  这时候再想去寻魏小花串话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秦氏已经把在田中干活的李老拐和李大牛都叫了回来,父子兄弟相见,自然又是一番激动,等好不容易叙完了,顾先生带着一大群部曲也浩浩荡荡地抵达李家,差点没把李家人给吓死,他们一辈子没出过章路县这个小地方,哪曾见过这么多佩剑带刀的精壮大汉。
  于是李志高只得冒着冷汗解释了一番,好不容易把家人安抚下来,想把顾先生请进屋里坐,可顾先生偏不愿,跳着脚要李志高马上带他去找花木懒。
  大冷的天,李志高身上的衣裳几乎快要让汗湿透了,他上哪儿给顾先生变个花木懒出来,偏偏正在这时候,魏小花拎着装药膳的瓦罐哼着小曲儿一摇三晃地回来了,手上还拿着根从荆大夫那里顺来的草药甩来甩去,一派的自得其乐。她老远看到李家门口围了许多人,心下好奇,不但没躲开,反而越跑越快,准备过来看热闹了。
  李志高看着她从远渐近,眼前顿时一黑,再也没有力气跟顾先生较劲儿了,任由顾先生拎着他的脖子跟晃小鸡似的扯来扯去,只是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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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2-2011 02:1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3章 傻子

  顾先生被他这非暴力不抵抗的态度给气坏了,气哼哼地吼道:“说不说,不说……不说老夫让人揍你了……”
  李志高怏怏地垂着脑袋,继续装死鸡。
  李老拐眼见儿子受苦,心疼得不得了,有心想上前吼顾先生几句“别人的儿子你晃着不心疼是不是”,可是一看见顾先生身后那百来号佩剑执刀的精壮大汉,老头儿就跟自家儿子一样,也垂着脑袋装死鸡。
  这时旁边有人道:“哟,这是仗势欺人呢……就这么个态度,鹏飞小郎君自是打死也不说,这位先生,您有求于人,怎么着也得先给点好处呀……”
  顾先生一听,怒吼道:“什么仗势欺人,胡扯……李小子,你只要说了,我给你讲解经义……一篇……五篇……十篇……还不说?那就十五篇,不能再多了……罢了罢了,这一路上瞧你也有些意思,我收你为弟子总成了吧……”
  李志高顿时精神一振,不装死鸡了,眼睛睁开来,光芒闪闪,可是一看到顾先生身后站着的人,他又垂下脑袋,决定继续装死鸡。
  “一言为定哦,食言的人要变大肥猪。”旁边那声音又起来。
  “是食言而肥,语出《左传》,原句是‘食言多矣,能无肥乎?’什么大肥猪,真是胡……咦?你……你是……”
  顾先生老毛病犯了,一边纠正一边看向出言之人,这时候才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俏生生的少女,那面容,那神气,那眼神转动时的古灵精怪,怎么越看越像花木懒那臭小子。
  “顾先生是吧……”
  魏小花不怕他看,其实她离李家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顾先生了,当时心里就一咯噔,心道:坏了,怎么追到家来了?不过话说回来,魏小花还真不怕顾先生,对付这种老学究,比上辈子在大学里对付教授容易多了,毕竟那时候教授掌握着她的毕业大权,而顾先生……哈哈,是咱捏着他的命门呢。
  所以,魏小花就理所当然地趴在篱笆墙上看热闹,要不是见李志高被顾先生逼得太可怜了,她才不会出声呢。
  “你、你、你……”顾先生指着她,手指颤啊颤啊,胡子抖啊抖啊,就差没跳起来了。
  “我、我、我……”魏小花学着他的语气,嘿嘿一笑,“您是来找我哥的吧,请屋里坐会儿,我喊我哥去。”
  说着,她蹦蹦跳跳回家了,只留下发呆的顾先生和更呆的李志高面面相觑。
  “她哥哥是谁?”顾先生愣愣地问道。
  李志高懵懵地答:“不、不知,许是……花表弟?”
  安静了几息之后,顾先生突然暴跳如雷:“我顾少卿虽素有痴名,但也不是好耍的,李小子,我长得像傻子吗?像吗?”
  李志高缩缩脖子,不敢说确实有些像,心里头却早已经是哭笑不得,魏小娘子此举,分明是掩耳盗铃,就凭她额上那块疤,谁见了会认不出她呀。
  这时候魏小花已经跑回家中飞快地换了男装,又溜溜达达地出来,走到顾先生的面前,装模作样地作了一个揖,道:“花木懒拜见顾先生。”
  装,你这个女娃儿还装,真当我跟傻子一样好骗是不是?顾先生怒极反笑,指着魏小花的鼻尖“哈哈”了两声,也顾不上戳穿她,只把这段日子憋在心口的那一句话从牙齿缝里给挤了出来。
  “竖子,看今日你还往哪里跑!”说着,顾先生的右手大力一挥,“来呀,把这竖子给我看好了。”
  后面那百来个精壮部曲齐齐“吼”了一声,声势震天,直吓得李老拐手一抖,撑了大半辈子的拐杖就掉了地上,赵家娘子更是“哎哟”一声,捧着肚子蹲了下去,直把李大牛吓得一把抱住她,连声道:“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秦氏大惊失色,道:“莫不是动了胎气,大夫……快请大夫……”
  李老拐连忙一拐一拐往外走,哪料到一看门口堵着那群部曲,马上又缩着脑袋退了回来,干脆就在原地转起了圈子,口中喃喃着“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出什么事了?”
  魏家,刘氏被这声音一吓,做针线的时候那针尖不小心就刺了一下手,冒出一个不大不小的血珠儿。
  隔壁的刘野柳正在挥毫写字,也被这声音吓得手一抖,好好一个大字顿时写糊了。
  总之,眼下这场面是要多混乱就有多混乱,李志高整个人都傻了,也不知道是应该帮着去请大夫,还是先把魏小花给救下来。
  还是魏小花胆子大,她本来就不怕顾先生,猫叫得再大声,它也变不成老虎,换成魏王来吼这么一声,说不定她还腿软一下。
  当即便对顾先生横眉竖眼,道:“老匹夫,你凶什么凶?”
  顾先生气得直瞪眼珠子:“竖子,你还敢骂我。”
  “看看你干的好事,骂你一声老匹夫还是轻的,让让,让让,好狗不挡道,我要去给大牛嫂请大夫。”
  对这位顾先生,魏小花还真是不客气到底了。
  顾先生看看站不起来的赵家娘子,四个月的肚子虽然不算大,但也明显能看得出来了,顿时真有点心虚,刚才的气焰早就没了,让了两步,见魏小花抬脚往外跑,他又不甘心地跟在后面,走得一颠一颠的,嘴里还嘀嘀咕咕:“竖子,你就知道骂我……”
  有道是天生一物降一物,这顾先生也是任性惯了的,偏偏就碰上一个能拿捏他的魏小花,也不知道这是缘还是孽,反正是把一干人等全看呆了眼。
  李老拐颤颠颠地扯着李志高的衣袖,道:“二牛啊,这位顾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如此的……”
  李志高呆了半晌,方才安抚一家子,道:“放心吧,无事的,顾先生是好人,而且有魏小娘子在……”
  提到魏小花,他又叹气了,一个是老顽童,一个是小淘气,唉……这以后的日子还不得热闹得让人头疼。
  可喜可贺,因为顾先生和魏小花的这一闹,李志高暂时把征兵的事情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因此减少了不少烦恼,等他再想起来这件事,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这几天,魏李两家都很忙,不忙别的,只忙着安顿顾先生带来的那一百来号部曲,吃啊住啊都是大问题,章路县内是有一间客栈,但太小,顶多一次性住进三四十人,一百来人根本就住不下,所以魏什长还得帮着建临时住所。
  至于吃的,魏小花说了,咱不养吃白食的,也养不起,所以只能让他们自理了。好在这些人一个个都不缺钱,自理也就自理了,偶尔还上山弄点野味打牙祭。
  李志高回来了,最高兴的人是刘小鹿,只是小丫头如今长大了,知道避嫌了,虽然心里想得要死要活的,偏不敢出来找他,李志高这几天又忙着安顿顾先生带来的那些人,也没顾得上去刘家拜访,直把刘小鹿急得吃饭不香,睡觉不安,偷偷摸摸溜到魏小花那里又扑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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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2-2011 02:1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4章 婚事

  魏小花自然是又跑到荆大夫哪里去了,只是这回屁股后面多了顾先生这个跟屁虫。自从顾先生来了以后,魏小花就一直作男装打扮,尽管已经知道魏小花是女儿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顾先生从来不说穿,依旧是一口一个“竖子”,尤其是见魏小花削尖了脑袋要给荆大夫当学徒,顾先生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是个贱役……”他哼哼唧唧,摇头晃脑地在魏小花身前走来走去,口中吟来吟去。“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在窍为目,在味为酸,在志为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筋,燥胜风;酸伤筋,辛胜酸……”
  这是《黄帝内经》里的一段,见魏小花不为所动,于是转而又来了一段《伤寒论》,顾先生遍阅各家经典,这医典自然也是有所涉猎,虽然不敢号称名医,但自认教魏小花是绰绰有余,而且他故意在荆大夫面前高声长吟,也显摆的意思。
  一个乡下土大夫,也敢跟他顾长卿抢徒弟,哼哼,是骡子是马,先牵出来溜溜看。
  “我说顾大叔,你整天游手好闲的,没事去溪边钓钓鱼,别老在我面前晃,你不累我还嫌你碍事。”
  魏小花的怨气很大,偷学医术的计划在顾先生的干扰下,这两天她都没偷到什么,倒是荆大夫一看见顾先生就两眼直冒光,在顾先生显摆的时候,他恨不能赶紧把顾先生念的那些医典里的话全部抄录下来。
  顾先生说荆大夫是乡下土大夫这话并不错,荆大夫的医术都是言传身教学来的,换句话说,他的医术也是师父教的,完全是一代传一代,所有的医术都是凭经验总结传下来的,哪里看过什么医典,话说回来,他一个普通百姓,又上哪里找医典看去,那些医典大多都藏在那些高门望族的家中,等闲人是看不到的。
  而顾先生呢,望闻问切,他没一样行的,可是仗着记忆力好,背起医典来,那是头头是道,一串溜接着一串溜。可以说,这些医典内容在很大程度上,像一盏黑暗中的明灯,使荆大夫原本有许多医术上的疑问都找到了解决的方向。
  有这么个原由在,荆大夫简直恨不得天天跟在顾先生的屁股后面转悠,把顾先生肚子里那些医典全部掏出来,整理成册,好好钻研一番,哪里还顾得上给人治病呀。所以直接导致了魏小花偷学不到东西,因此魏小花对顾先生的怨气,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要不是被魏什长训了一顿,要她敬老尊贤,她哪里会叫一声顾大叔,直接送上老匹夫三个字了。
  顾先生闻言,脸色气得铁青,指着魏小花的鼻尖想骂,又觉得自己多半骂不过魏小花,在外人面前要是骂输了这小丫头片子,自己也忒没面子,指尖颤了半天后,才恨恨道:“竖子,竖子,你问道于盲,我看你何时能学通医术。”
  说着,顾先生拂袖而去。
  “顾先生……哎呀,顾先生莫走啊,小老儿还有事请教……”荆大夫呼叫着追过去,只留下魏小花在原地无可奈何地摸后脑勺。
  这两天下来,魏小花当然已经知道顾先生理论功底深厚,看荆大夫那副跟闻了鱼腥的猫儿一样的表情就知道了,可问题是,她要学的不是理论,而是实际操作,准确的说是外伤紧急处理方法和药材的辨识,在这一点上,再来十个顾先生他也比不上荆大夫一个人呀。
  “唉,为什么我想要拜的师父他不收我,不想拜的天天追着我跑啊……”魏小花一副无奈状,怏怏地往家走。
  荆大夫的两个学徒恰好听到她这番感叹,翻着白眼儿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刚到家门口,冷不防刘小鹿从一旁冲出来,将魏小花硬生生拉进了自己的闺房中。
  “小鹿儿,你干啥呢?”
  看着刘小鹿鬼鬼祟祟地关上门,魏小花一脸莫名其妙。
  “小花儿……”刘小鹿扭扭捏捏,抓着衣角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小儿女情状,魏小花一看就明白了,坏笑一声,道:“是想你的鹏飞小郎君了吧?”
  刘小鹿的脸色一下子红成猴屁股,结结巴巴道:“谁、谁想他了……我是想……想他为什么不把琴送来……”
  “哦……是想琴呀……”魏小花拍拍屁股,转身就走,“你自己跟他要去就不成了。”
  “别……小花儿你别走……”刘小鹿当了真,连忙抓住魏小花的胳膊摇来摇去,伏在她肩膀上小声哀求,“小花儿,哪儿有我自己去要的道理,许是这几日忙,他把这事给忘了,你去跟他提醒一声,好不好?”
  “要他亲自送来吗?”魏小花眨眨眼,如愿以偿地看到刘小鹿的脸又一次红得像猴屁股。
  魏小花摇摇头,古代女子真是早熟呀,这就开始思春了,李志高那个爱说教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好的,除了长得俊了点,字写得好看了点,说话斯文了点,做事果断了点,志向远大了点,前途明亮了点……呃,她突然发现,李志高的优点也蛮多的,最关键的是还门当户对,难怪刘小鹿要一天到晚地念着他。
  唉,如果那家伙不那么爱说教,那就更完美了。
  魏小花感叹了片刻,往李家去了。刘小鹿的小心肝儿砰砰地跳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偷偷摸摸跟在她的身后。
  李志高这会儿却不在家,魏小花坐在李家的院子里,陪着赵家娘子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自家,才一进门,却发现李志高居然跟魏什长坐在一起,不知道商量些什么。
  魏小花对男人谈的事情没兴趣,正想避开,却不料魏什长对她招招手,道:“小花儿,你过来。”声音竟是少见的凝重。
  “爹,什么事?”
  感觉有点不妙,魏小花几步跳了过去,抱着魏什长的胳膊嘻嘻哈哈地撒娇,心思飞转,最近她也没干什么淘气的事,该不会她准备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的事被魏什长看出来了吧,不可能呀,她一直没有跟人提过,半点口风也没露,只不过悄悄藏了几件男装,又偷偷缝制了护腿护腕什么的而已,自家老爹不会这么敏感吧。
  魏什长轻咳一声,道:“小花儿,你也长大了,终身大事也该考虑了……咳……原本,我和你娘还打算多留你几年,可是谁也料不到,这个时候居然又开始征兵……”顿了一顿,魏什长瞅了一眼坐在下首处垂头不语的李志高,“所以……爹的意思是,小花儿,你心中可有中意的人,这事情在爹走前,必要为你办得妥妥贴贴才好。”
  魏小花瞠目结舌,指着自己的鼻尖,惊叫道:“爹,女儿才十四岁呢。”结婚的事,再过十年谈还差不多。
  魏什长噎了一下,道:“是早了点……咳,这不是没办法吗?反正再有一年你就及笄了,先把亲事定下来,等及笄后再出嫁,这个……也是可以的,只是那时候,爹不能亲手送你上轿……”
  说到这里,魏什长很是惆怅,捧在掌心里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到头来他居然不能亲眼看着女儿出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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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2-2011 02:1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5章 不能嫁

  “爹,女儿等你回来再嫁……”魏小花眼睛一红,感动之余,又在心里偷偷补充了一句:应该是等我回来再嫁。
  “这可不行……”魏什长眼睛一瞪,他哪儿还有回来的日子,只怕是要马革裹尸了,“小花儿,你心中若没有中意的人,那爹可要为你做主了。”
  “爹,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成不成?”魏小花赶紧为自己努力争取。
  “胡闹,哪有女儿家自己做主的道理。”魏什长气哼哼地,又瞥了李志高一眼。
  魏小花看得清楚,背上的寒毛突然一竖,自家老爹不会是要招李志高做女婿吧,这玩笑可开大了,虽然李志高什么都好,可只一点不好,就是爱说教,太迂腐,真要嫁给他,魏小花已经完全能想像得到自己以后的生活,铁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坐要端庄,吃要斯文,笑还不能露齿,虽然自己在天性上是个宅女,可是那样的生活也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魏小花开始对李志高挤眉动眼,臭小子,打哪儿来赶紧回哪儿去,不要在她家里赖着不走了。
  可惜她忘了,打小起她跟李志高之间不存在着类似于“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关系,所以李志高不仅没看明白她的意思,反而开口叫了一声:“魏大伯……”
  魏什长马上就堆出一张笑脸看着李志高,两只粗糙的手掌更是情不自禁地搓来搓去,道:“牛哥儿,刚刚大伯跟你提的事,你的意思是?”
  这表情,都不用解释,魏小花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感情自己回来之前,魏什长正跟李志高提这事儿呢。这下子,魏小花眼睛上方那两条眉毛更是几乎快要挤到一起去了,她拼命的暗示李志高,拒绝,拒绝,快拒绝。
  “其实……”李志高期期艾艾地道,“小侄今日来,本就是想向魏大伯提亲……”
  什么?魏小花的眼珠子几乎都快瞪出来了,好你个李志高,原来你早就在打本姑娘的主意了。
  “此话当真?”
  魏什长这回可真的是大喜过望,越看李志高越顺眼。以前还觉得这小子学不好拳脚功夫,怎么看都不如李三牛合他的心意,可是眼下这状况,章路县里还真挑不出比李志高条件更好的男子了。
  李志高被魏小花的表情给噎了一下,然后才又继续道:“小侄此番归家,一是为报喜,二也是为迁居,只是到家方知有征兵之事,魏大伯年事已老,四郎又年幼,因此小侄与父亲商议过后,方才决定前来求娶魏小娘子,也好让魏大伯一家与小侄一家一同迁往吴郡,如此,方可避免征兵之祸。”
  “可避征兵之祸?”魏什长一怔,然后又双眼发光,“当真?”
  “此征兵令乃魏国发出,潘丞郎已应允小侄一家可入晋国之籍,迁居之后,自可不再理会征兵令。”李志高耐心解释道。
  “妻眷也可入籍?”
  魏什长再三确认,直到李志高又一次点头,他才哈哈大笑起来,道:“天不亡我,牛哥儿,且受我一拜。”
  李志高慌忙避让,连连道:“小侄不敢,魏大伯请起。”
  魏小花早听愣在一边了,嫁还是不嫁,这是个问题。嫁给李志高,她早晚会被他的说教给烦死,可是不嫁的话,她这“花木兰”可就真的要当定了。
  魏什长才不管女儿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只乐道:“既如此,便要选个黄道吉日,先下定……哈哈哈,魏李两家世代扶持,如今更要成为姻亲,好……太好了……”
  “不好!”
  门外突然传出一声清亮的喊声,却是在外面听壁角的刘小鹿冲了进来。小姑娘双眼含泪,看着李志高,道:“你不能娶小花儿……不能……”
  李志高愕然,怔了一下才犹疑道:“你是……刘小娘子?”
  “二牛哥……”刘小鹿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还记得我……回来好些天了,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
  李志高有点窘,道:“这几日事忙,原是待忙好了便要过来拜望刘先生的。”
  魏什长却对刘小鹿的行为十分不满,轻咳一声,道:“刘家侄女,牛哥儿要娶我家小花儿,你为何要阻挠?”
  魏小花听了直翻白眼,自家老爹就是迟钝,看刘小鹿这模样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嘛,要知道打小时候起,刘小鹿可就一直很喜欢李志高的。
  刘小鹿垂下头,脸色微红,却怎么也说不出理由来。
  魏什长哼哼了两声,也不为难她,只对魏小花道:“小花儿,你带刘家侄女到房里玩去,莫扰了我们谈正事。”
  魏小花还没应声,刘小鹿却已是急得又道了一声:“不行。”
  魏什长大怒,喝道:“刘家侄女,我魏李两家的事情,没得你一个外人插嘴,且归家去。”
  刘小鹿被吓了一跳,抖了抖身体,一边掉眼泪一边却壮着胆子道:“小花儿不能嫁给二牛哥,她……她已经许了人家了……”
  此言一出,无人不惊,李志高更是当场变了脸色。
  “咳……咳咳咳……”魏小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愕然问道,“我什么时候许了人家?”她知道刘小鹿对李志高有点那啥啥,但为了阻止婚事,也不用这么败坏自己的名声吧。
  想到这里,魏小花很不满地瞪着刘小鹿,亏她们还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刘小鹿这么做太不够意思了。
  魏什长更是怒极,道:“小花儿许过人家?我这做爹的不知道,反倒是你一个外人知道?”
  这时候魏什长也知道刘小鹿是来搅局的了。
  李志高听她反问,这才脸色微微好看了些,想问什么,但又觉得眼下自己不适宜开口,只得垂下眼帘,静静坐着,耳朵却竖得老高。
  刘小鹿抹着眼泪,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终于道:“小花儿,你那簪子分明是聘礼,你既收了人家的簪子,怎么能不认?”
  簪子?魏小花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终于隐约想起来,这簪子似乎是那刘寄奴当聘礼才给她的,当然,她当时可没有答应,只不过刘寄奴跑得快,自己又贪这簪子精致,这才当宝贝一样收了起来。可是刘小鹿又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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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011 12:5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6章 糊涂

  “什么簪子?”魏什长一看魏小花的表情,便知确实有这么一支簪子,顿时心里那个气啊,“小花儿,你给我说清楚。”
  魏小花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魏什长这么生气的样子,赶紧跑到前面跪坐下来,一边讨好地给魏什长捶捶腿,一边道:“爹,你别生气,是有这么支簪子,可那不是什么聘礼,只是你送二牛去洛阳的那年,县里来了几个想打虎的,借住在李大叔家中,临走时,领头的那个因谢我为他们做了不少吃食,便送了我支簪子。”
  魏什长神色稍霁,但仍是责备道:“怎可乱收男子之物……算了,你那时也小,还不懂事,如今大了,可不能再如此……”
  这话他虽是对着魏小花说的,但眼睛却瞄着李志高,其实也是在为魏小花解释,小孩子嘛,那时候懂什么。
  李志高心下稍定,正待说话,却不料刘小鹿在一旁又道:“不是谢礼,是聘礼,簪子上写得清楚,刘裕,名寄奴者,聘魏氏女。”
  “怎么可能?”
  魏小花惊呼一声,把簪子从怀里掏出来,顺着簪尖一直看到簪尾,只见光滑一片,这才放心地吁了一口气,道:“我就说没有嘛,上面有字我还能看不到?”
  说着,她把簪子递给魏什长,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魏什长哪里认得几个字,但也见簪子上是无字的,于是便拿眼睛瞪刘小鹿,只觉得隔壁刘家这闺女忒不像话了。
  “在、在翅膀上……还有腹上……是极小的字……”刘小鹿颤着声音道。
  魏什长再一看,果然有字,别的字他不认得,但那个“魏”字他却是认得的,顿时气得扬起手,却在堪堪要打到魏小花脸上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一拳改捶在桌案上。
  “小花儿,你……你太糊涂了……”
  魏小花不相信,抢过簪子眯着眼睛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到那几个字,顿时整张脸都绿了。这簪子她在手中把玩了好几年,都没看到上面有字,怎么一到刘小鹿手上,居然就……她哪里知道,刘小鹿是喜爱这蝶恋花的精致,有一日打算照样子描到纸上做花样儿,这才发现了上面的字。魏小花私定终身的事,她本是不打算说的,要不是……要不是李志高来求亲,她急得狠了,也不会就这么闯进来。
  “爹,这不能算的……”魏小花也急了,虽然她未必有那么喜欢李志高到非他不嫁的地步,但是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她可真就要替父从军了,“我都不知道这是聘礼,更没有答应过那个刘寄奴,那家伙……那家伙现在长什么样子我都想不起来了,怎么可能嫁给他?”
  魏什长唉声叹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竟急病乱投医,对李志高问道:“二牛,你看这事儿……”
  李志高脸色十分难看,盯着魏小花看了很久,只得无奈道:“魏小娘子,你可真是……”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糊涂的人不是没见过,但糊涂到把自己的终身也搭进去的,天底下唯魏家小娘子也。
  唉了一口气,他又道:“魏大伯,这事情如今你我都不能做主了,只能寻到那刘家郎,他若肯收回聘礼,那便好,否则……”
  “这怎么可能,鬼才知道上哪里找他去。”魏小花惊跳起来,开什么玩笑,要是刘寄奴战死沙场了,她不是要守一辈子寡了?
  “你给我回房去。”魏什长见她一惊一乍的,更生气了,即使再疼这个宝贝女儿,闯了这么大的祸,他这个当爹的不仅失职,还失望得很,看来他平日是太过溺爱女儿了,缺了管教,才让女儿糊里糊涂的把终身大事给耽误了。
  魏小花从没见魏什长对她大声过,知道自家老爹这回是气狠了,不敢再火上浇油,只得缩缩脑袋,委委屈屈地回房了。
  临走时,还隐约听到李志高在安慰魏什长。
  “魏大伯……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你先不要着急,眼下离征兵结束还有十来天,咱们先尽力试试找到那个刘……”
  后面的话魏小花就没有再听到了,想想李志高没在这个时候再给魏什长添把火,她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迂了点,不过这个家伙还是心胸蛮宽阔的,要是换了别的男人,指不定就已经拂袖而去了吧,毕竟在求亲的时候暴出这种事,魏小花虽然难堪,但是李志高恐怕比她要更难堪百倍,传出去要被人笑死。李志高如今定了品,在这章路县里也算有身份的人了,是分外丢不起这个脸的。不过幸亏李志高今天只是来跟魏什长探口风的,并没有请媒人上门,事情应该不会被传出去,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想到这里,魏小花拿着簪子看来看去,有些气恼地想扔掉,但是又真的不舍得,她可就这一件首饰,还没往头上戴过一天,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刘氏得了消息,哭着进了房。
  “我的儿啊……你怎地如此糊涂呀……”
  得,又一个骂她糊涂的来了,魏小花头疼不已,瘪着嘴巴不吭声。她怎么了,不就是收了支簪子嘛,可恶,难怪说贪小便宜要吃大亏,这可是明摆在眼前的教训了。可是,下次要是有小便宜在她眼前,能贪的她还是要贪的,至于惹来的麻烦……呃,还是要好好盘算一下。不能嫁李志高就要去参军,参军可能送命,可是嫁人要是没嫁好,那可就是一辈子的痛苦……唔,这是个长痛还是短痛的选择题,到底要怎么选择才好呢?
  且不说魏小花一边安抚刘氏一边盘算自己的小心思,却说李志高出了魏家,刘小鹿怯生生地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步挪一步。
  李志高微微叹了一口气,找个四个无人的地方停下脚步,转身道:“刘小娘子,你跟着我做什么?”
  刘小鹿一慌,退了两步,嚅嚅了许久,才终于鼓足勇气,道:“二牛哥,你怪我吗?”
  李志高一愕,道:“怪你什么?”
  刘小鹿垂下眼帘,眼捷毛颤颤地抖着,轻声又道:“二牛哥,你真的很喜欢小花儿吗?”
  李志高脸色一沉,道:“刘小娘子,你这是什么话来,我只当没听见,你速归家去。”
  刘小鹿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也知自己这话问得无礼,只是心中实在不甘,咬着唇瓣上前一步,逼近李志高,道:“二牛哥……你既收了我的信,难道就不知我的心意?若如此,你为何要送我瑶琴?”
  李志高顿足长叹,想解释那瑶琴是送给魏小花的,又恐伤了刘小鹿的脸面,良久,只得道:“你多心了,天色已昏,刘小娘子,你且归家,莫让刘先生着急了。”
  说着,他便自顾转身离去,步履急促。
  刘小鹿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眼泪突然就扑面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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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011 12:5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7章 赌气

  待到家中,却见刘野柳和张氏坐在正堂中,似在商量什么,见到刘小鹿回来,刘野柳便收敛了脸色,哼了一声,道:“去哪里了,怎这么晚方才回来?”
  刘小鹿赶紧低下头,大气不敢喘一下,只低声道:“女儿与小花儿玩了一会儿,不觉时间过得快,天色便晚了。”
  张氏笑着来打圆场,道:“天还没黑呢,也不算晚,小鹿儿你来娘身边坐下,娘有话要问你。”
  刘小鹿乖乖地在张氏身边跪坐下来。
  “小鹿儿,你也长大了,爹娘准备为你说户人家……”
  却原来,刘野柳和张氏之前便在商量这事。刘家的情况,和魏家几乎差不多,不,应该是更差一点,刘家根本就没儿子,所以这服兵役的人,自然只能是刘野柳。同样是当爹的,刘野柳跟魏什长也有同样的心思,准备在走前把女儿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只不过刘家跟魏家毕竟不同,以刘野柳的心气,是不可能让女儿嫁个农夫猎户的,所以在李志高没回来前,刘野柳一直挑不到满意的人选,如今李志高一回来,他的心思就落在了李志高的身上,原是要等李志高上门拜望的时候提一提的,谁料到李志高回来后一直忙得没工夫上门,因此刘野柳也只能等着,但心里既有了这想法,到底还是要和张氏把这事说一说的。
  张氏却对李志高是极满意的,虽说她以前有些嫌弃李志高的出身,但如今他定了品,自是今非昔比,配自家女儿半点不差,再加上她素知女儿一直念着李志高,因此这时便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刘小鹿这个决定。
  刘小鹿惊讶地睁大眼睛,怔了一会儿,非但不欢喜,反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倒把张氏给吓着了,连忙掏出帕子一边给她抹泪,一边问道:“你这孩子,哭什么?”
  “二牛哥……二牛哥他……刚去向小花儿提亲了……”刘小鹿抽泣着。
  刘野柳愕然,张氏也是一惊,随即懊悔道:“悔不早做打算,竟让他魏家抢了先。”
  “可是小花儿早就许过人家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野柳都被她说糊涂了。
  刘小鹿便抽抽泣泣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却在提到与李志高结亲之后可以免除兵祸时,刘家夫妇都是眼前一亮,彼此对望了一眼。
  “好了,别哭哭啼啼,进屋去。”刘野柳突然喝斥了一声。
  刘小鹿吓得哭声一顿,转身进了自己的闺房。隔了许久,张氏进房,将仍在哭泣的女儿抱在怀里,柔声道:“别哭了,娘和你爹已经商量好,明儿便上李家去提亲。”
  “真的?”刘小鹿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见张氏点头,她却又哭了起来,“可是他不喜欢女儿,他心里念着小花儿,要不然,也不会先去魏家提亲。”
  “傻孩子,钻什么牛角尖,魏李两家世代交好,有免除兵役的机会,自然是先给魏家,打小起李家那小子便与你最好,难道大了他眼光反变差了吗?我的女儿,有哪点比不上隔壁那朵小花儿……”张氏安慰了女儿几句,又用帕子替她抹干了眼泪,“快别哭了,眼睛都哭丑了。”
  不提张氏怎么安抚刘小鹿,却说顾先生当晚先得了消息,其实是李志高向他求助,想让顾先生派出几个部曲去找寻那刘寄奴的下落,自然是少不得要把事情说清楚的。
  顾先生当场气得胡子直翘,闯进魏家将魏小花好骂了一通,口口声声:“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笨徒弟,真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那口水沫子喷得魏小花都可以直接洗脸了,想反驳她还没认顾先生当师父也没找到机会插口。
  魏小花难得理屈,缩着脑袋任他骂,一开始顾先生还是怒其不争,骂到最后,反把初衷给忘了,直把遇到魏小花以来所吃的每次瘪都全部发泄出来,简直是淋漓尽致,通体舒爽,就差没仰天大笑三声,高呼“快哉”。
  魏什长虽然把魏小花看做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是这次魏小花做的事实在是糊涂透顶,一个不好,那可是连终身幸福都葬送了。当然,魏家也不是不可以中途悔婚另嫁,可是这样的行为实在太丢脸,那是会牵连到子子孙孙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的。所以顾先生骂得狠,魏什长也不拦着,只觉得是该让女儿受点教训,要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来。
  可是魏小花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呀,这不是给那刘寄奴骗了嘛,你们不高兴,她还委屈呢,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当爹娘的不安慰就算了,还纵容外人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实在太过分了。
  不能不说,魏小花还是有点小脾气的,这要是搁在前世,父母这样对她,她反而能接受,因为前世的父母素来就不关心她,可是这辈子的父母对她的疼爱是化在骨子里的,因此也就把她骨子里的一点小脾气给宠出来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只想着女儿受了委屈,当爹娘的就该出来给她摆平,就算要骂,那私底下骂几句就好了,哪有这样让她当众没脸的,尤其是她一向跟顾先生不对盘,被这么一骂,还不能反驳,尤其难堪。
  算了,反正她就是要替父从军的,早走几天跟晚走几天没差,也省得再留下挨骂,于是当天夜里魏小花就偷了魏什长从衙门里领回来的服役文碟,包袱款款地从军去了。
  要说魏小花也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盯上了,她一大早跑到衙门递上文碟,花木懒三个大字一报,人家负责登记的衙役就大笑着高呼一声“三百钱到手”,然后二话不说派了两个人,挟着她上了马就直奔盛乐,吓得魏小花差点以为自己碰上了绑票,大哥大爷叫了许多声,才终于弄明白,原来自己是盛乐的大官指名道姓要的人。
  想想盛乐有什么大官是她认识的,除了魏王还有谁?这时候魏小花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也迟了,没得反悔,当然,她也没反悔,事情的发展比她想像得好得多,自己不用上前线了,到了盛乐就是魏王的专用御厨,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唯一不好的就是面子上有点尴尬,以前魏王几次留她她都不甩人家,现在是紧巴巴地贴上去,真够丢人的。
  “爹,女儿替您从军去了,您就守着娘好好过日子吧,最好等女儿回来时,您和娘再给女儿添个弟弟。”
  可以想见,当魏什长拿着这张留言条去找李志高的时候,老少二人的脸色会是多么的五彩缤纷。
  这个时候魏什长已经顾不上生气了,急匆匆地去追魏小花,脑子里唯一的反应不是担忧,也不是愤怒,而是:自己这个女儿,任性程度跟李三牛那臭小子一模一样,果然是天生一对呀。
  “魏大伯,小侄与你一道去。”李志高拎着衣摆在后面追,但他书生一个,哪里追得上魏什长,才跑了几步,就已经不见了魏什长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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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011 01:0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8章 再见

  惴惴不安地等了两柱香的时间,魏什长终于回来了。
  “迟了,迟了……小花儿已经被快马送到盛乐去了……”魏什长的表情有些呆滞,显然脑子反应比较迟钝,一时间想不明白自家女儿为什么会受到这种特殊对待,按说新兵入伍,都要先训练两个月才对。
  李志高反应比较迅速,根本就不追究魏小花为什么会被送到盛乐去,忙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魏什长猛地醒过神来,恍然道:“才走了不过半个多时辰,现在追还……可是,快马……”
  他原想说现在追还来得及,可是忽又想到魏小花是被快马送走的,就靠两条腿,是不可能追上的。
  “小侄去向顾先生借马。”李志高转身就跑。
  “是了,顾先生那里有马,我怎么没想起来呢?”魏什长一拍大腿,几步就跑到李志高前头去了。
  顾先生才刚起床,头发没梳,散在脑后,有点狂士的味道,只不过行为看上去很幼稚,他正指着一只鸡破口大骂,李志高来的时候,正听他口中道:“因何喔喔长鸣,搅人清梦乎?”
  这要是让魏小花瞧见了,估计又要骂他鸡同鸭讲了,老大一个人了,还整天这么不着调,不是训老鼠,就是骂鸡,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顶着个士族的身份,半点不通人情世故……总之,凡此种种,都是魏小花一见着顾先生就想骂的理由,虽说顾先生似乎自有其骄傲的地方,但是她对顾先生,总有某种恨其不争的心态在内,好吧,事实是,她就是看不得这种老天真的男人。
  “什么,参军?”等李志高和魏什长说明来意,顾先生的怪脾气就犯了,拍着大腿极其兴奋,“好好好,不愧是我看中的徒弟,想人所不想,为人所不为,异想天开,胆大包天……”
  魏什长当场就黑了脸,李志高亦是哭笑不得。
  “哎呀,我还没教她兵法呢,如何能上阵?速速追之……”顾先生的思维方式绝对是跳跃性的。
  魏什长的脸色由黑转青。
  总之,马是借到了,还借一赠一,顾先生信誓旦旦追上魏小花,一定要授上兵法十三篇,以免这个徒弟坠了他顾长卿的名头,他的徒弟,怎么着也得混个将军出来吧。
  兴奋过头了,顾先生似乎是忘了,魏小花是个女的,或者说,从一开始,在他的眼里,魏小花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反正都是他徒弟嘛。而且上了战场,生死攸关,魏小花那竖子总不能再拒绝跟他学东西了吧。
  就在一行人前脚离开章路县,那边刘野柳也准备停当,特地找了章路县里最好的媒婆,上李家提亲了。
  魏小花当然知道自己留书参军,肯定会给家里带来多少震惊与担忧,但她没有想到魏什长会追过来。其实她本该想到的,魏什长爱女心切,怎么会让女儿去代替自己参军,军营中是个什么样子,魏什长再清楚不过,穿上军装是兵,脱下军装是匪,万一魏小花的女儿身被发现,会是什么下场,他不用想都能猜出来,所以魏什长是一定会追过来的。
  可是魏小花却没有想到这一点,毕竟她印象中的军营,是那个有着严格纪律的现代军营,印象好着呢,加上她认为魏什长不会揭破她女儿身的事,不管怎么说,她女扮男装参军,也是有罪的,魏什长总不会把女儿推上军法台吧,所以她猜到了父母的担忧,却没有猜到结果。
  魏什长追来了,李志高追来了,就连顾先生也带着他那一群部曲追来了,可惜他们到底晚了一步,魏小花已经进入盛乐,再一次见到了魏王。
  与前两次见到的那个总是一身盔甲、威风凛凛的魏王不同,此时的魏王身着常服,因天气日渐寒冷,外衣上面还罩了一件狼皮袄,少了几分威武冷酷,却多了几分野性不羁。
  “小民拜见将军……咳,拜见大王。”魏小花有点怏怏的,马上赶了好几天的路,她屁股都快颠肿了,人也没休息得好,估计脸上的黑眼圈都可以跟国宝比一比了,这时也没心思拨弄自己的小算盘,只想先躺下好好睡一觉。
  “花木懒……哈哈哈……花木懒……”魏王一见她,猛地大笑起来,然后抬高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魏小花,“汉家小子,你还是来了。”
  魏小花撇撇嘴,她还不想来呢,可是不来行吗?违抗征兵令,那是要杀头的,她以前累死累活的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想求个安稳的活法。
  魏王的目光绕着她转了几圈,摇摇头:“太瘦弱了,某身边不留无能之辈,许你休养一日,后日起,随某亲卫一起习武练操。”
  魏小花:“……”
  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带着对魏王深重的怨念,魏小花被人带到一间小屋里。小屋偏于魏宫的一角,离魏王的寝宫不算太远,隔壁就是魏王口中的亲卫们的住所,魏小花从门口经过的时候,鼻中闻到一股怪味,像极了上辈子在大学里偶尔从男生宿舍门口经过时闻到的味道,而且更浓十倍,差点没把她熏晕过去。
  好在自己分到的小屋位置比较偏一点,而且还处在上风口,门一关就闻不到什么味儿了。屋里还算干净,魏小花只把床铺了一下,就瘫在上面再也不想动弹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魏小花是被外面阵阵嘈杂的声响给吵醒的,没睡饱就被吵醒,她心情大坏,抱着被子蒙住头,可是还是挡不住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响。
  魏小花气极,猛地睁开眼睛坐在起来骂道:“吵死人了啦,半夜三更睡个觉也……啊——”
  窗外火光跳跃不停,照得屋里一片红,把她吓得好大一跳,以为着了火,赶紧从床上爬下来,正准备拎着自己的小包袱逃之夭夭,突然窗户一开,一个人影翻着窗子跳了进来。
  “谁……”
  魏小花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便被那人一跃扑倒,她后脑勺直撞在地上,满眼金星乱转,嘴巴更是被捂得严严实实。
  “出声就杀了你。”
  一个稚气中带着几分凶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魏小花瞪圆了眼睛,这声音很耳熟,是刘屈孑?这小家伙没死?
  “唔唔唔……”魏小花惊喜之下,便想叫他一声,不料嘴巴被捂得太紧,结果只发出了支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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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011 01:0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9章 发誓

  刘屈孑眼中凶光大胜,他这时的注意力都放在外面,加上屋里黑暗,一时间也没有认出魏小花来,只觉得被自己制住的这个人太不听话,是个麻烦,当下便动了杀念,捂住嘴巴的手往下一移,到了脖颈上,正要用力一扭,却听到身下那人大叫了一声“牛郎啊……”
  原来魏小花感觉到刘屈孑的手到了自己脖子上,知道他动了杀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希望刘屈孑能顾念着往日的情分放自己一马,可是脑子里一糊涂,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叫出“牛郎”两个字来。
  “你……你……织女?”刘屈孑怔了一下,突然松手,但仍是牢牢压制着她,并没有起身。
  魏小花透过一口气来,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她才又气又急道:“亏你还记得牛郎织女,差点让你害死呀……刘屈孑,你这个坏蛋,还不起来,你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刘屈孑却没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是女的?”
  “什么……咳……”魏小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愣了一下神才猛然发觉,刘屈孑用来压制自己的另一只手一直就按在她的右胸上,那位置不偏不倚,她顿时恼差成怒,拳打脚踢,“刘屈孑,小流氓,还不松手。”
  刘屈孑尴尬地收回手,将魏小花从地上扶了起来,可她不领情,恶狠狠地拍开他的手,抱着自己的胸部横眉怒目:“臭小子,我明明用布条裹紧了,你是怎么摸出来的?”
  刘屈孑脸蛋一红,怎么也料不到她居然还有胆子问个究竟,明明是个汉女,性子竟比匈奴胡女更大胆,嚅嚅了一会儿才道:“软的。”
  魏小花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却已经明白过来,就算是她把胸口缠得再平,那也变不成男人的胸肌,看是看不出来,可是一摸就摸出来了。想到这里,她越发觉得觉得羞愧难当,竟然让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给吃了豆腐,真是丢脸。
  “喂,外面是怎么回事?”不好意思再在这件事上纠缠,她转移了话题。
  刘屈孑这时脸色一凝,犹豫了片刻,才道:“是我的人,声东击西,助我出逃。”
  他说得简单,魏小花联想了一下,大致也猜了出来,大概是刘屈孑的人来救他,混进来故意让人发现以吸引注意,好方便刘屈孑混水摸鱼偷偷逃出来。
  “刘屈孑,你被抓回来后就一直被关在魏宫内吗?”
  她挺好奇,刘屈孑到底是什么身份,魏王花了大力气把他抓回来,既不杀,也不放,就这么关着,是什么意思呀?
  刘屈孑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把脸一扭,道:“我不叫刘屈孑。”
  “啊?”
  “刘屈孑是拓跋小狗为了羞辱我而起的名字,我的本名叫勃勃。”
  “噗……”魏小花脱口笑出声来,见刘屈孑怒目而视,她连忙摇手解释,“我不是笑你,我是笑拓跋小狗,是魏王吗?他说他叫元翼,怎么你叫他拓跋小狗?还有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叫刘屈孑呢?这个名字明明是在羞辱你嘛,你干嘛还要用他起的名字?”
  刘屈孑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趴在窗口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形,觉得现在还不是离开的好时机,魏小花这间屋子位置偏僻,正好能藏身一段时间,便开口满足了她的好奇心,道:“元翼是拓跋小狗给自己起的汉名,他灭我匈奴三部,杀我父母兄弟,留下我一条性命不过是想利用我收拢匈奴残部,我岂能如他所愿,哼……当日我若是不接受刘屈孑这个名字,他又岂能容我活到今日……”
  魏小花怔了一下,摸摸他的手背,道:“至少你还活着……以后我就叫你勃勃,这个名字很好啊,野心勃勃,你从这里逃出去以后,一定能干成大事业。”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话算不算安慰,虽然知道这是乱世,但是魏小花毕竟没亲眼见过家破人亡的惨景,这时见刘屈孑哦不,是勃勃,这么小年纪就已经经历了家破人亡,还要在仇人手下挣扎救活命,她心里就沉甸甸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刘勃勃心里好受一些。
  刘勃勃看着她,黑暗中眼神却炯炯发亮。
  “是,我一定重振匈奴三部,我要在大草原上筑起一座大城,让我匈奴各部族都可以安居,这座城的墙要又高又厚,固若金汤,永远护佑我匈奴百姓,我要以此城为基业,灭魏,灭秦,灭燕,灭晋……一统万邦,成就万世不灭之宏图,是了,这城就叫统万城,你说好不好?”
  魏小花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不要在我面前说灭这个灭那个,我讨厌战乱,要不是魏王……那个拓跋小狗要打战,发什么征兵令,我现在还在家里享福呢,怎么会被逼到这个鬼地方来。”
  刘勃勃摸着后脑勺,撇着嘴角道:“你不喜欢听,我不说就是。你既不喜欢待在这里,便与我一起逃走吧。”
  “少出馊主意,我跑了,他还不找我的爹娘出气,再说了,跟着你去逃命,还不知道会不会死在半路上,还不如留在这里安全。”魏小花抱怨着。
  刘勃勃目光一闪,但想到自己此去,确实前途未测,生死未卜,便也没有坚持要带她走,只是突然道:“上回你讲的牛郎与织女的故事,后来如何了?”
  魏小花不料他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才道:“上回讲到哪里?哦对了,是王母娘娘划了一道天河,将牛郎与织女阻在两岸,后来呀……有一种叫喜鹊的鸟儿看他们夫妻可怜,便在每年的七月七日飞到天河之上,摸起一座鹊桥,让他们见上一面……”
  “总还是在一起了。”刘勃勃望着她,面上虽透着几分欢欣,心中却暗暗道:那牛郎忒不成事,若换做我,便杀尽所见一切活物,以血肉填河筑桥,抢回织女,何至于一年只见相会一日。只是她不爱听打打杀杀的事,我只在心中想,不告诉她便是。
  “是呀,有情人终成眷属嘛,山高水长,艰难万险,什么都阻不住的。”魏小花不知他心中所想,觉得刘勃勃还能为牛郎和织女在一起而欢欣,可见骨子里还是个重情重义的,没有被仇恨给扭曲成一个变态。
  刘勃勃望了望窗外,火光已经减弱了许多,嘈杂声也渐渐移向远处,知道是走的时候了,他看看魏小花,颇有些不舍,但一想国仇家恨,便又硬下了心肠。
  “我要走了……”他从怀中抽出一把锋利匕首,在指尖一刺,任由鲜血滴在脚下,“我刘勃勃发誓,此番逃得性命,他日我必攻灭魏国,杀拓跋小狗,带你回统万城,如违此誓,教我伟业难成,抱憾终生。”
  魏小花被他的举动吓住,惊叫一声道:“好端端的你发什么誓,发誓就发誓,割手指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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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011 01:0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0章 放水吧

  她忙从自己的包袱里翻出一件干净内衣,待要撕开来为他包扎,可是一抬头,却只见窗叶摇晃,刘勃勃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跑慢些不行呀,至少也先包扎一下……”魏小花抱怨半句,想想不对,叹了一口气,“还是跑快些吧,千万别再被抓回来,但愿你这次好运。”
  替刘勃勃担忧了一会儿,魏小花才发现后脑勺隐隐作痛,伸手一摸,肿了个大包,当即就让她苦下脸来。这刘勃勃真是个灾星,上次相遇,害她被魏王给逮了回来,差点没丢了性命,这次相遇,后脑勺着地肿个包,也不知道会不会得脑震荡啊。
  正想着,外面突然又响起嘈杂声,听上前比之前更混乱,火把的光亮也迅速增多,魏小花顿时吃了一惊,难道刘勃勃被发现了?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打开房门,对着外面探头探脑,便正见一队魏王亲卫提着火把从前面冲过去,耳中隐约还听到“在那儿……快追……”之类的话语。
  真的被发现了呀……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个子很高大,但刘勃勃毕竟还只是个少年,年纪比她还小一岁的,可恶的魏王对他这样穷追猛打,真是太过份了。
  想到这里,魏小花突然义愤填膺起来,几步跑过去,正巧又有一队亲卫经过,领头的她还认识,正是当初站在魏王身后的那名侍卫,便张口大叫:“这位大哥……刚才我看到那边有个黑影过去了……”
  她指着与刘勃勃离去时相反的方向。
  那侍卫盯着她看了几眼,一挥手,队伍一分为二,其中一队迅速向着她所指的方向跑去。
  “外面很乱,不要瞎跑。”
  扔下一句话,那侍卫便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魏小花被他盯着看了几眼,只觉得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顿时什么勇气也没了,乖乖地缩回屋里,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但愿别惹祸才好,她双手合什,开始念阿弥佗佛。
  念着念着,她就歪在床上又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她又见到了那个满头包包的老和尚,一看到老和尚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跳上跳下地骂道:“老和尚,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嫉妒我头上没有包包,所以故意在我头上打个包出来?”
  做梦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她已经不记得后脑勺上的包包是刘勃勃害的,只是一看到老和尚头上的包包,她下意识地就认为自己头上的包包是老和尚给弄出来的。
  老和尚没搭理她,嘴里嗡嗡的一直在念经,念得魏小花头晕脑胀,恨不得在老和尚脑袋上再敲几个包包出来。
  “别念了,老和尚,不,是老祖宗,活佛啊……”魏小花受不了了,开始求饶。
  老和尚停止了念经,望了她一眼,长长一声叹息:“女施主仍未悟,尚需磨砺。”
  魏小花一听,脸都绿了,如逢大敌的看着他,道:“我都成花木兰了,还磨砺?老和尚你就饶了我吧,再磨下去,我连命都没了,佛祖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朽木……”老和尚叹气,“我佛有传人于现世,女施主且寻之,自有一段机缘。”
  “啊?”魏小花正要问清楚,不料老和尚手一挥,眼前白光大胜,“别啊,至少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可惜已经迟了,她已醒了,一睁眼只见天色大亮,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正射在她眼睛上,怪不得在梦里觉得白光大胜呢。
  梦里的一切还记得清楚,魏小花一脑门子的问号,这到底只是个梦,还是那老和尚真的又跑过来点化她了?
  正在发呆中,她的肚子里咕噜叫了两声,这才觉得……好饿啊!哪里有饭吃啊,为什么还没有人来送饭啊?
  抱着肚子叫唤了半天,魏小花才猛地醒悟,她不就是来给魏王当厨子的吗?要吃什么,当然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想到这里,她马上整理好衣裳,梳头洗脸,然后跑出去找厨房。
  外面很平静,似乎昨夜的混乱也只是她的一场梦,只是后脑勺上的包包还在提醒她,那并不是一场梦。刘勃勃应该顺利逃走了吧,她这样希望着,却没有勇气去找人打听结果。在亲卫们的院子外徘徊了一阵,魏小花终于鼓足勇气,捏着鼻子准备进去找人打听厨房的所在。
  这时正好有人从里面出来,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真好,不用进去了,她实在是怕了那味儿,离门十米远都能闻得到,让人无法忍受啊。
  “哟,是你这汉家小子呀,怎么站在这儿?”那人见了魏小花,便打了一声招呼。
  魏小花定睛一看,又是认识的,那人可不就是当初把她和刘勃勃一起逮回来的那个头目,当时她跟这个头目一路共骑,也算熟悉了。
  “这位头目大哥,我在找厨房呢,可是……”她点头哈腰,挺为难的四下打量,“昨夜里出了事,我也不敢到处乱跑,正想向头目大哥请教呢。”
  那头目哼了一声,道:“几个胆大包天的贼人,已经被抓住杀了,不过你初来乍到,不乱跑是对的,不然被当奸细杀了也不冤枉。走吧,我带你去认厨房的门儿。”
  魏小花一惊,想到刘勃勃不知被抓住没有,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拜谢了一下,不料那头目领着她走了几步,却又回头大笑道:“上回你弄的那个什么锅,味道着实不错。”
  感情还是想着吃呀,怪不得这么好说话呢,魏小花在肚子里嘀咕了几句,点头哈腰道:“头目大哥喜欢吃,改日我再弄。”
  那头目大乐,伸手在魏小花肩上用力一拍:“爽快,别叫我头目大哥,我叫库莫儿,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报我的名字就是。”
  魏小花被他一拍,几乎栽倒到地上去,只觉得半个身子又疼又麻,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库莫儿扶了她一把,然后摇头道:“汉家小子,你太弱了,这要是上了战场,敌人就是站着不动让你砍,你都砍不动。大王说了,从明日起,你要跟我等亲卫一起训练,你放心,我亲自教你,不会放水的,一定把你练成像我一样强壮的男子汉。”
  “……”魏小花顿时泪流满面,大哥你还是放水吧,我不介意的,真的。
  “花木懒,你怎么还在这里,大王等你很久了。”这时一个声音从斜里插过来。
  魏小花闻声望去,原来又是昨日夜里见到的那个侍卫,不禁有些发怔,魏王有传唤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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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011 07:5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平衡

  “乙弗大人,这汉家小子不认得路,我正要领他去厨房呢……”库莫儿大概是惦记着魏小花的吃食,迎上前去解释了一句。
  侍卫名叫侯乙弗,闻言便冷冷哼了一声,道:“还不快去,大王今日宴客,让你捡拿手的菜做上几道,做好了有赏,做差了……哼哼!”
  这是□裸的威胁,魏小花憋了一肚子气,但也不敢向他撒出来,说她欺软怕硬也好,对于手里握着刀子的人,她只能敬而远之,不然被捅了她也只能自认倒霉,要说报复,了不起也就是在肚子里暗暗发狠:看我不在你的吃食里吐口水。
  说是这么说,不过这么恶心的事她还是做不出来,最多也就是撒点巴豆,唔……前提是她如果能弄得到的话。
  “什么,小花儿被送进王宫了?”
  顾先生手下的那些部曲还真有些本事,到了盛乐以后,只用了一天的工夫,就打听到了魏小花的下落。当知道魏小花被送进王宫之后,魏什长整个人都傻了,这还让他怎么把女儿救回来,就凭他们几个,连王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魏小娘子为何能入宫?”李志高一脸疑惑,琢磨不透。
  魏什长一脸萎糜之色,简要的把遇到魏王的事情说了一遍,只听得李志高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魏小花竟然还有这番奇遇。
  “罢了,魏王喜爱小花儿的手艺,应不会有性命之忧。”魏什长思前想后,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李志高这时却忧心冲冲,道:“魏王可知魏小娘子是女儿身?”万一暴露了那是欺君之罪,就怕……就怕……
  “好了好了……既是入宫,反倒好办了……”顾先生却在一边哈哈大笑,“保在我身上,不过十天半月,便把人给要出来。”言毕,脸色又一垮,“可惜我一肚子兵法呀,无人可继。”
  魏什长和李志高都瞠目结舌,望着顾先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李志高上前一揖到底,闷闷地问道:“不知先生有何妙法能救出魏小娘子?”
  顾先生撇撇嘴唇,想着自己没办法教出一个将军徒弟出来,便郁郁不乐,挥着手道:“什么妙法,不过是往卢氏、崔氏两家走一趟罢了,拉下我这张老脸,请卢太守、崔长史出面讨人,这点面子,那胡人总得给的。”
  “大妙。”魏什长惊喜莫名,“如此便有劳顾先生了。”
  原来魏境之内有四大士族,卢、王、崔、郑四姓,皆为本地豪强,魏王入主中原后,便一直试图拉拢这四家,以稳定魏境,四姓之中,唯卢氏、崔氏与晋陵顾氏素来交好,虽说一处北方,一处南方,但历来便有通姻之好,所以顾先生才信心满满,只要请出卢氏、崔氏的人出面,向魏王讨个厨子不是大事,没有意外的话多半是能成的,那魏王虽说年轻气盛,但行事颇为老成,总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而拂了两大士族的脸面。
  想通了这一点,魏什长和李志高都是大喜,忧心稍减,只是不好催促顾先生,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
  顾先生这时却拿乔起来,抬抬下巴,鼻孔朝天道:“可惜我一肚子学问呀,无人可继。”
  李志高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憋死,心中只暗笑:也不知魏小娘子如何便入了顾先生的眼,非要收她当徒弟不可。转头一看魏什长仍旧懵懂,似是不解顾先生突然说这话的意思,他忙附耳过去,悄悄地解释了一句,魏什长这才恍然大悟。
  “顾先生,待小女平安归来,我必教她侍奉先生于朝暮。”
  说这话时,魏什长也是哭笑不得,一个女孩子,学什么学问呀,但见顾先生如此坚持,他也无可奈何,只冲顾先生这样为女儿出力,怎么也是要报答的。
  顾先生这才满意地哼哼几声,对着手下的部曲高呼一声:“备车。”
  魏小花这时候并不知道宫外有人正为救自己出去而努力,她正嘴里叼个干馒头,一边吃一边手脚不停地给魏王做菜呢,宫里材料多,她弄了四个冷盘八个热盘,等要送上去的时候才发现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
  桌子不对。她忘了,这可不是在家里,一桌小方案摆上,一家人围着小案四周坐在一起吃饭,魏王宴客,那是一个人面前摆一张桌案,每张桌案上都得摆同样的几道菜。赶紧吧,拿小盘子来分装,为这,她还得鼓足勇气,跑去找侯乙弗打听有几位客人。
  侯乙弗目光怪怪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才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魏小花顿时气闷,他这是什么眼神呀,她知道这个问题应该在做菜前问清楚,但她又不是专业厨子,这不是忘了吗?不过只有一位客人,这让她又松了一口气,菜做得多,绝对够分了,只是那只叫化鸡不好分,总不能魏王面前摆半只,客人面前摆半只吧,于是干脆就搁下了,回头拿去讨好库莫儿,让他在训练的时候多给自己放些水。
  菜分好了,来了几个胡女把菜都端走,魏小花原想带着那只叫化鸡去找库莫儿,却被侯乙弗叫住,将她带到宴厅之外,让她候着。
  站在宴厅外面,这时节天气越来越寒冷,西北风呼呼地吹着,吹得她手脚冰冷,刮得脸上皮肤阵阵干疼,魏小花一肚子怨气,觉得魏王真不是个东西,自己在里面烤着炉火,吃香的,喝辣的,宴请的还是个美人儿,根本就不管外面有人在吹西北风。
  站在魏小花这个角度,看不到坐在正中央的魏王,却正好能看到那位客人。那是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鲜卑少女,穿着一身雪白的狐袄,难得不显得臃肿,反而衬出胡女独有的矫健身材,魏小花看看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的身材,便有些自卑,没办法,谁让她没有皮袄穿,这时候连个棉衣也没有,要御寒就只能一层一层的往身上套衣服。
  更让她眼红的是那鲜卑少女头上戴的珠冠,上面嵌着九颗明晃晃的珍珠,最大的一颗足有鸽蛋大小,旁边八颗小一点的也如蚕豆一般大。嫉妒,魏小花瞪着眼珠子,心里那个不平衡呀,她才收了一根普通的木簪子就惹出大祸来,人家头上戴了那么值钱的珠冠,怎么就不招事呢?
  啪!
  正在魏小花嫉妒得眼红的时候,背上突然挨了一鞭子,好在衣服穿得厚实,倒也不觉得疼,只是吓了她一跳,恼怒地回头,正对侯乙弗那对像刀子一样的眼,她顿时蔫了,也不敢找他算帐,老老实实垂下头站在宴厅外装石像。
  “慕容小姐是魏国未来的王后,有人敢对她不敬,挖眼割舌充作奴隶。”侯乙弗在她身后冷冷地道。
  “是是,多谢大人提点。”
  魏小花一边应着,一边又往旁边闪了闪,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看,只从门缝里偷看,这时才注意到鲜卑少女长得也极其漂亮,跟魏王般配得很。
  郎才女貌啊,魏小花又嫉妒了,自己要嫁个人怎么就惹出这么多风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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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011 08: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2章 喝酒

  一顿饭刚刚开吃,魏王就把魏小花叫了进去,让她给那位慕容小姐介绍菜式。魏小花精神一振,未来的王后呀,现在讨好着总不会错的,马上就屁颠颠的进去,手舞足蹈地介绍起来。
  慕容小姐见她说话间眉飞色舞,禁不住一笑,有点明眸皓齿的鲜妍之色,对魏王道:“拓跋大哥,你哪里寻来这般能说会道的厨子?”
  魏王手里拿着只青铜酒樽,正有一口没一口地饮着,闻言淡淡道:“治下之民,何需寻来。”
  魏小花顿时翻起了白眼,是呀是呀,是她自己贴上来的,要不是你弄出一道可恶的征兵令,请她她都不来。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她翻白眼了,魏王冷冷地一眼瞥来,魏小花顿时全身发毛,再次感觉有杀气,马上就低头垂目,一副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模样。
  伴君如伴虎……她默念着这句千古名言,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装好孙子,她还想活着回去见爹娘抱弟弟呢。
  “这菜的味道确实好。”慕容小姐尝了几口菜,十分喜欢,又对魏王道,“拓跋大哥,这厨子我喜欢,让我带回家去好不好?”
  魏小花又想翻白眼了,她是人,不是货物,哪能转来让去的。奈何形势比人强,她虽然没敢再抬头乱看乱动,但是总觉得身上的寒毛时不时就竖一下,好像魏王的眼神时不时在她身上打转一样,怎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异议。发生了昨夜的那事,她估计魏王的心情应该很不好才对。
  “这事再说。”魏王果然兴致不高,面对美人也半点不讲情分,随口敷衍了一句,就低头喝起酒来。
  慕容小姐脸色微微僵了一下,转而又笑道:“拓跋大哥,我吃饱了,你陪我出去走走。”
  魏王这次没说什么,起身命人撤了酒菜,带着慕容小姐便走了。魏小花看见自己辛苦做的菜根本就没动多少,心里直骂浪费,手脚却不慢,偷偷端了两盘,一溜烟地去厨房寻那只叫化鸡去了。
  才出宴厅门,便见魏王和那慕容小姐还没有走远,似乎感应到什么的,魏王突然回头望了一眼,正见魏小花躲躲闪闪端着两盘菜出来,顿时眼神一凛。魏小花身上寒毛一竖,下意识地把菜往身后一藏,直起身体,抬头望天,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无辜样。
  魏王见她动作滑稽,因穿得臃肿,那两只手怎么也背不到后面去,顿时莞然,因刘勃勃逃走而狂燥郁闷的心情也似转好一些,懒得再计较她偷菜的行为,只作没瞧见。
  那侯乙弗时刻注意着魏王的一举一动,这时见魏王不计较,他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好运的汉家小子,也不知哪里就讨了大王的欢心,费尽心思弄了来,还这般宠着。忽又觉那汉家小子白白嫩嫩眉清目秀的,他又心中一凛,莫非大王他……转而又看看慕容小姐明艳动人的模样,不知强过那汉家小子多少,顿时又觉是自己多心了。
  厨房里的那只叫化鸡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被谁顺手摸了去,让魏小花生了好一阵闷气,只觉得这魏王宫跟电视里演的清宫戏没半点相似的地方,清宫戏里,谁敢在御膳房里偷吃给皇帝做的菜呀。幸亏刚才自己又偷端了两盘菜出来,不然拿什么讨好库莫儿去。不过绕了一圈,她没找到库莫儿,只好将两盘菜放进自己的屋子,直到傍晚时分,才看到库莫儿领着一队亲卫巡视回来。
  “库莫儿大哥……”魏小花躲在树后招手。
  库莫儿回头一看,挥挥手让那队亲卫走了,然后跑过来笑道:“汉家小子,有什么事?”
  魏小花嘻嘻一笑,道:“我给大哥留了两盘菜在屋里。”
  库莫儿大喜,又在她肩上用力一拍,道:“好小子,够意思,等我去寻一坛酒来,今晚上正好我轮休,咱们喝个痛快。”
  说着便走了,只留下魏小花哀怨无比地揉着肩,肿了,这回她两个肩膀肯定都肿起来了,明天要跟着操练,她能受得了吗?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库莫儿给她放水,不然她肯定要被□。
  过了半刻,库莫儿果然抱了一小坛酒兴冲冲地进了她的屋子,魏小花早已经把桌椅摆好,这胡人的用具就是不同于她在家中所用的,更接近后来的桌椅,可以坐着,不用跪在榻榻米上。
  “库莫儿大哥,明天起,我就要靠你多照顾了,来,我敬你一杯……呃,一碗。”
  胡人喝酒用碗不用杯,以库莫儿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像魏王那样奢侈地用酒樽,那大碗看得魏小花面色发苦,她穿越以来,可没喝过酒,就算是上辈子,也就喝过一点啤酒,还是掺了雪碧的,这一碗下去,她会不会直接倒下呀。
  “放心,我不会放水的……”库莫儿哈哈大笑,一碗饮尽。
  “别啊,我这就是想请大哥你多放点水呢……”魏小花脸色更苦了,陪着喝了一口,刚进喉咙就给呛了出来,嗓子眼里被酒烧得火辣辣的疼。“咳……咳……这酒怎么这么烧?”
  “哈哈哈哈……”库莫儿看得大乐,“你们汉家的酒温吞吞的,喝着特没劲儿,来来,多喝几口,喝着喝着你就习惯了。”
  魏小花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打死也不肯喝了。
  “库莫儿大哥,明儿我还要跟你一起操练呢,要是喝伤了身体,就起不来了。”她寻了个借口搪塞。
  “嗨,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你小子身子弱,就得多操练,这酒也得先练练,喝,不喝就是瞧不起我库莫儿……”
  魏小花傻眼,这都什么人呀,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吗?一想到以后的操练还得靠着库莫儿,这时候千万不能得罪他,只得又端起碗,小口抿了一点。
  “得大口喝……”库莫儿很不满意。
  “库莫儿大哥,你得容我先适应这酒的冲劲儿,不然又得呛出来了……”魏小花苦笑着求饶。
  库莫儿见她被酒冲得眼泪都快出来,哈哈大笑,这一乐呵倒也没有再逼她,就看着魏小花小口小口地抿着,把一碗酒抿去了小半碗,那动作简直比宫里的胡女还斯文秀气,尤其是被酒气冲上来以后,面颊上就泛起了红晕,惹得人极想捏上一把。
  “你们汉人啊,就是娘儿们多……”库莫儿是个直肠子性子,想到就摸到,果然在魏小花脸上捏了一把。
  被、被发现了?魏小花吓了一大跳,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被揩了油。
  “看看,这皮肤简直比咱们宫里的胡女还细嫩……难怪你们汉人守不住江山,对了,上回去逮刘家那头小狼崽儿,还看到你们汉人的男人往脸上涂粉,那脸白得真恶心,我说汉家小子,你可别学那样子,不然我喷你一脸……”
  原来是说娘娘腔呀,魏小花擦了擦冷汗,正要说话,却听到门口有人冷冷一哼,两人同时转头看去,顿时大惊立起。
  “拜见大王。”库莫儿反应快,马上就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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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011 08: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3章 放肆

  魏小花也想学着库莫儿行礼,可是她从没喝过这么多这么烈的酒,酒劲儿泛上来了,又刚经了一吓,正腿软呢,刚站起来就一屁股坐了回去,看看魏王的脸色很不对,黑得跟乌云似的,她又赶紧顺着椅子滑下地,跪那儿了。
  魏王慢慢踱进了屋,在魏小花面前顿了一下,就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了。
  “你们汉人都爱做贼吗?”
  这语气听上去十分寒碜人,魏小花一听就恼了,脱口道:“大王,这是节俭,古人云:一饭一食,当思来之不易,不过是你吃剩下的菜,倒掉多浪费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壮人胆,她心里愤愤不平,胆子就大了许多,只道又没偷你的,不过是捡你吃剩下的菜拿了两盘来,至于用贼这个字眼来形容吗?真正偷了叫化鸡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也不知道这个魏王今天犯什么毛病,先前见了她拿菜怎么不说,这会儿还专门跑她这儿来找后帐来了,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魏王被她顶了一句,听着似乎还有教训他的意思,脸色更沉,重重哼了一声,道:“偷就是偷,你还有理?来人,拖下去打。”
  一个“打”字入耳,魏小花顿时蔫了,可怜巴巴地望着魏王,那眼神儿里就剩下害怕了,被酒气冲得红扑扑的脸蛋也微微发白,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没招来魏王的怜惜,倒是让库莫儿不忍了,心道:也不是多大的事,大王如何就对这汉家小子不依不饶,当即便道:“大王,这汉家小子体弱,如何禁得打,且他初入宫中,不懂规矩,还请大王从轻发落。”
  他不求情还好,一求情倒让魏王更怒,一巴掌拍在桌上,直接将桌子拍得四分五裂,酒菜洒了一地。
  “他不懂规矩,难道你也不懂。”
  魏王冷冷一句,让库莫儿一哆嗦,低下头道:“小人知罪,甘愿领罚。”
  “五十鞭,你可心服?”魏王又道。
  库莫儿一拍胸脯,飞快地脱下上身的衣服,大声道:“小人愿领一百鞭罚,但请大王饶这汉家小子一回。”他自恃身强体壮,挨鞭子不过躺几天就没事了,可这汉家小子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怕是一鞭子也挨不起,再者,汉家小子偷菜,也是请他吃的,如今受罚,他自要一力承担。
  魏小花顿时感激万分地望着他,这位库莫儿大哥是好人呀,上回她被逮的时候就瞧出来了。
  “好好,你倒义气。”魏王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几圈,见魏小花居然眼泪汪汪地看着库莫儿,气又不打一处来,“侯乙弗,你都听到了,还不把库莫儿带下去打。”
  侯乙弗就在屋外,早前魏王喊拖那汉家小子下去打的时候,他没进来,跟在魏王身边久了,真话假话他还是听得出来的,这时候再听魏王的语气,心里顿时一咯噔,这是要真打了。赶紧进来,将库莫儿带出去,眼睛却不经意地狠狠瞪了魏小花一眼,暗道:这汉家小子真是个祸水,才来两日,就有人为他挨打。
  魏小花感动得不得了,倒是想站出来吼一声“我愿意受罚”,可是一想到挨鞭子是要脱下上身衣服的,她就泄了气,打几下没事,反正死不了人,可是这衣服一脱,可就真会死人的。心里明明对库莫儿过意不去,但怎么也提不起勇气挺身而出,只能在心中暗暗道:库莫儿大哥,你放心,回头我一定多熬药膳给你补身子,大补特补,不补得你生龙活虎,我就不叫魏小花。
  库莫儿被拖走,魏王脸色还是那么难看,瞥了魏小花一眼,道:“汉人个个都是无义气的。”
  魏小花翻了白眼,不理会他,她是想讲义气呢,可是没那个资本讲呀。
  魏王见她不答话,更是怒火中烧,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放下,喝道:“还跪着做什么,给某斟酒。”
  魏小花抬头一看,得,自己喝剩下的半碗酒,全进魏王肚子里了,忍不住又在心里犯嘀咕,却不敢说出来,扶着桌脚勉强起身,拿起酒坛子,正要给他满上,哪里知道酒劲儿犯了,一时间头重脚轻,眼前三个魏王在乱晃,她没站稳,连人带酒坛子一起扑倒在魏王怀里,那酒液从坛口流出,弄得魏王身上湿了一大块。
  “啊……”
  魏小花又吓倒了,扔了酒坛,连忙伸手在魏王身上拂来拂去,但那酒液已经渗进衣服里,哪里拂得干净。
  “放肆!”魏王似是怒极,一把捏住她的手,简直似要把她的手腕捏断似的,疼得魏小花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饶命啊,大王,我给您洗,一定把衣服洗干净……”
  魏小花后悔了,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罪,怎么每次碰上魏王都跟倒霉催似的,不是被吓,就是被刁难,今儿还差点被打,现在说不定连命也要没有了,想着想着便悲从中来,爹啊,娘啊,女儿还能活着见到你们吗?
  “哭什么哭,汉人要是都似你这般没用,某不出三年便能一统天下。”
  魏王只觉得被魏小花的手拂过的地方,又是冰冷又是炙热,冰冷的是酒液,炙热的却不知是什么,他猛地甩开魏小花的手,怒吼了一句,站起身咚咚地走了。
  魏小花扶着自己的手,傻愣愣地看着魏王离去的背影,他就这么放过她了?这个可恶的鲜卑人有这么好心?
  片刻后,她疼得龇牙咧嘴,手腕已经红肿了一圈,上面清晰的指印看上去十分恐怖。狗屁的好心,真要好心,应该派人给她送药才对。忍着疼,魏小花把屋里收拾干净,正准备到外面打点水将满屋子酒气都冲散,却见几个人抬着被打得鲜血淋淋的库莫儿从前面经过,库莫儿神智还清醒,见了她,咧嘴冲她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笑什么笑,不知道疼呀!”
  魏小花跺着脚,想了想,还是溜到了厨房,给库莫儿烙了两块饼,然后捏着鼻子进了那臭气熏天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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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011 08: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4章 处罚

  有两个亲卫正在库莫儿的房间里,一个用清水给他擦洗伤口,一个给他上药,看见魏小花进来,那两个亲卫都有些不满,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她,结果被库莫儿各拍了一巴掌。
  “哈哈,不要吓坏了汉家小子,他胆儿小呢……咦,好香啊,你又给我做吃的了?”
  这一动,牵到了伤口,虽然库莫儿是在笑,可是龇牙咧嘴的,那笑容实在谈不上好看。
  魏小花被两个亲卫虎视眈眈地盯着,有点不自在,加上酒劲儿还没有完全消去,头重脚轻的感觉十分难受,也想早点回房间休息,于是只得干笑一声,将饼放在桌上,道:“是我害你受罚,做不了什么,只能烙两个饼来,你饿了吃。”
  库莫儿一眼瞅见她手腕上肿了一圈,吃惊道:“手怎么了?我这里有跌打药,过来抹上,不然等明天就难看了。”
  魏小花怎么敢在这里多待,那两亲卫已经是一副她再不走就要赶她走的表情了,连忙摇摇手,道:“不用不用,我屋里有药,那个……我先去上药了,你多休息……”
  说着,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侯乙弗就来了,站在门口冷冷瞪着她,道:“大王命你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前往军营。”
  “嘎?”
  魏小花莫名所以,到了第二天,她才终于弄明白,原来自己被发配到狼头营里当伙头军了。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她对魏王的怨念更深重了,就知道这个小气的男人肯定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不就是洒了点酒在他身上嘛,居然这么报复她,真是小心眼的男人。
  进了军营以后,魏小花才知道,原来魏王宫里的那座亲卫小院,其实是天堂,真的,那里臭味跟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哪里是什么印象中那个绿色的、干净的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一样的军营,根本就是垃圾收购站,还兼特大号的露天茅坑,随处可见的破烂堆得到处都是,破鞋子,破马蹬,破烂皮袄,破刀破枪,只要是没用的或者是用坏了的东西,就这么随地乱扔,空气里还夹杂着屎尿的味道,可见这些鲜卑兵还有随地大小便的爱好,唯一干净点的地方,就是军营前方那一片平整的土地,据说那是每天操练的校场。
  不过仅仅一夜之后,魏小花才知道自己错了,没有比那校场更脏的地方了,每天都有鲜卑骑兵在场上操练,往往到操练结束,校场上留下的都是一堆堆的马粪,她之前看到的干净校场,是因为所有的马粪都被伙头军们搬到了大灶附近。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老老实实蹲在魏王宫里干好厨娘这份有前途的工作。魏小花这么想的时候,她正泪流满面地蹲在大灶前面生火,她的眼泪不是因为伤心自己的倒霉命运而流,而是被马粪冒出来的烟给熏的,那味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马粪当柴烧啊,魏小花眼泪更凶猛了。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把她一张脸蛋给熏得连她娘都认不出她来,全身都泛着臭气,都没人愿意靠近她,女儿身的秘密似乎不用担心被人给识破了。
  几个老兵勾肩搭背的过来,就在离大灶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解裤腰带,然后哗……这次魏小花是捂着鼻子真的泪流满面了,又不是没有茅坑,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的事,为什么要在厨房附近拉屎撒尿,这些鲜卑人真的是一点卫生都不讲呀,还懒得很,等他们走了又得自己提水去冲干净。
  如此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魏小花发狠,她一定要把魏王那个混蛋揍得连他妈都不认得他。
  “啊啾……”
  魏王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眉间拧成一个川字。谁在骂他?
  “大王,小心天寒。”侯乙弗命人取了一件披风来,给魏王披上。
  魏王摸了摸肚子,感觉有点饿,禁不住便想起某个人来。
  侯乙弗机灵,忙道:“灶上有烤好的羊腿,大王可要用点?”
  “不用了。”魏王又拧起眉,“那汉家小子走了多久?”
  侯乙弗舌尖打了个结,想了一下才道:“有十日了。”
  “才十天。”魏王眉头拧得更深,日子太短,不够给那小子一个教训。想想自己那日的反应,他心里就觉得别扭,若是女人便罢了,偏那小子是个男子。
  “是不是要让他回来?”侯乙弗小心翼翼地问,虽然觉得魏王太宠那汉家小子,不过那小子在时,魏王的食欲就明显比平时好,考虑到魏王的身体,侯乙弗还是提出这个建议。
  “再等等。”似乎觉得身上被拂过的地方又有些燥热起来,这感觉太奇怪,非常不舒服,魏王狠下心,一挥手否绝了侯乙弗的提议,等这种别扭感觉消失了再让那小子回来。
  于是魏小花还得继续在那个垃圾收购站兼特大号露天茅坑里苦熬日子。
  而此时,在离盛乐大约二百里的华池郡,崔长史府。
  “长史大人。”一名仆役匆匆走入大堂,将一份名刺送了上来。
  崔长史接过名刺,一看之下,惊诧之余又哈哈大笑,将名刺递给旁边坐着的好友,亦是华池名士许安道,道:“安道兄,你且看看是谁来了。”
  “不通先生?”许安道一看,亦是惊诧,“何时那顾长卿亦通礼数了?莫非不通先生从此要改为通通先生乎?”
  崔长史不禁捧腹大笑,道:“记得十年前,那顾长卿骑着头驴便往那卢家闯,直把卢畏那厮吓得还以为家中遭匪,后来卢畏气不过,与顾长卿辩论,却又一败涂地,敬服之余,亦无可奈何,只得雅量一笑,不再计较,从此不通先生之名名扬天下,哈哈哈……如今上我崔门,竟还先遣人送来名刺,真乃天幸,他这般知礼,我倒不好失礼了。”
  于是转而问那仆役顾长卿在何处。
  仆役忙答道:“据送来名刺之人所言,顾先生已在城外十里,须臾便至华池。”
  “安道兄,可愿随我出城相迎?”崔长史长身而起。
  那许安道笑道:“久闻不通先生之名,未曾一见,蒙崔长史不弃,理当随行。”
  于崔长史令人备车,又邀了城中几位名士及官吏,一起出城相迎,可谓是给足了顾先生面子。至于顾先生他嘛……咳咳,要不通先生突然变得通人情晓世故那是不可能的,否则魏小花也不会逮一回就骂他一回,这功劳都在李志高的身上,他跟在顾先生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自然知道顾先生是个什么德性,心想自己等人此行是来有求于人的,礼数上一定要做足,这样见了面才好开口,所以便以顾先生弟子的身份,派人用快马先送去了名刺。
  只是此时一行人哪里知道,就在他们奔波着准备求人的时候,可怜的魏小花同志已经是身陷水深火热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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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011 08: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5章 悍匪李三牛

  之所以水深火热,是因为狼头营大军突然从驻地开拔了,至于是要干什么,属于最高军事机密,魏小花一个小小的伙头军是不可能知道的,她只知道自己得扛着一只差不多可以让一个成年人躺进去睡觉的大锅跟着一起急行军,幸运的是,狼头营是骑兵,所以就算只是个伙头军,她也分到了一匹马,不然只凭这一只大锅就能压死她,不幸的是,她还没学会骑马。
  只有在死到临头的时候,人的潜力才会最大限度的被开发出来,用具体的事实来说,魏小花同学在从马上摔了两回之后,就迅速的掌握了骑马的基本能力。在此,她要感谢马背上的那只大锅,如果不是两次都正好摔进锅里,估计她此时已经断手断脚断脖子了。其实,她要感谢伟大的黑头大哥,他就是将魏小花领时军营并把烧马粪这个光荣的工作交给她的那位伙头军小队长,是黑头大哥手把手教会了她骑马,并盛赞她天生就是块骑马的料。
  说起来,这个叫黑头的伙头军,也是个汉人,估计是那些胡人认为汉人做的东西好吃,伙头营里有七成的人都是汉人。从魏小花进军营的那天起,黑头就一直对魏小花很照顾,除了因为魏小花也是汉人之外,大概也因为她是侯乙弗亲自送来的。
  趋炎附势,人之常情,在黑头那算不上灵光的脑袋里,一根筋地认定,被侯乙弗亲自送来的魏小花,肯定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公子,跑过来体验军情的。所以他才将伙头营里最轻松的工作——烧马粪派给了魏小花。烧马粪多好啊,这活儿又不累人,大冷天的整天蹲在大灶前面还能取暖,味道虽然不太好闻,但是跟别的活儿比起来,绝对是又轻松又舒服。
  要是魏小花知道黑头是抱着这个想法,估计她会拿马粪把他砸成粪人,她宁可冷水洗菜把手都冻成萝卜干,也不要整天被马粪冒出来的烟和臭气熏死。
  急行军差不多半个月后,狼头营在一处山包上驻扎下来,行军布阵什么的,魏小花不懂,她只想躺在帐篷里好好休息。谁知道刚躺下去,就听到旁边几个伙头军在那里聊天打屁。
  “喂,知道咱们狼头营是来做什么的吗?”
  “切,都跑到这黑龙山了,猜都猜出来了,不就是为了山上那几股马贼吗。”
  “不懂了吧,你说咱们狼头营为什么要来清剿马贼,区区几股马贼,也配让狼头营出手。”
  “那是为什么?”
  “哈,大王一定是要打燕国了,这黑龙山是粮草必经之地,不把那几股马贼给清了,回头咱们打得正厉害的时候,让马贼把粮草给抢了,可就大不妙了。”
  “胡扯吧你,什么马贼敢抢咱们的粮草。”
  “我胡扯,嘿嘿,你不知道,去年狼尾营出兵的时候,就是在这黑龙山,被一股马贼给抢了粮草,差点没打败战,大王严令附近州县的守军围剿,都失败了,这才派了咱们狼头营精锐来。对了,听说最厉害的那股马贼是新来的,头领叫什么李三牛,人高马大的,据说一顿饭能吃下一整头羊,本事大着,一来就把黑龙山原来的几股马贼给压服了。前段日子,我听勃骨儿将军身边的侍卫聊天时说,大王对此人极有兴趣,爱其勇猛,称之为悍牛,想要招抚他……”
  魏小花听到这里,一口口水呛在喉咙里,差点没噎死。她没听错吧,李三牛?李家那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不可能,一定是同名同姓。
  虽然她断定黑龙山的这个李三牛是同名同姓,但是还是禁不住百抓挠心,什么困意都被挠飞了,只想着万一……万一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李三牛呢?
  想到这里,魏小花整张脸都黑了,这要是让爹知道,还不生生扒了那小子的皮,魏什长教李三牛功夫,而且引为得意弟子,可不是为了让这小子来当马贼的。
  不行,这件事自己一定要确认一下,眼下大军压境,如果真是李三牛,只怕跑都跑不掉了,魏小花虽然对这些鲜卑骑兵意见很大,但是这些天在校边上等着捡马粪的时候,她也亲眼见到了鲜卑骑兵的强大,区区几股马贼,是绝对挡不住的。
  怎么办呢?
  魏小花翻来覆去,想得都快胃抽筋了,只觉得自己应该偷偷溜到山上去见一见李三牛,可是转念一想,万一此李三牛不是彼李三牛,那她不是送羊入虎口嘛。
  想来想去想不出办法,其实伙头军都已经睡下了,魏小花怕吵了他们,也只能闭着眼睛装睡。半夜起了风,刮得十分厉害,吹得帐篷哗哗地响,猛然间魏小花眼前一亮,有办法了,她可以借风向山上传递消息。
  这风向来自西北,正好黑龙山位于东南方向,这么大的风,她随便扔个布条出去,都能吹到半山腰,唔,可以多扔一点,只要有一个布条被李三牛看见,嘿嘿,这不就联系上了吗?布条上当然要写字,不过不能让别人看懂,就用李三牛独有的字体好了,李三牛那一手字,除了他自己和魏平安那小子,谁也认不出来。她是写不出那样的字,可是模仿她会呀。
  想到就马上干起来,时间紧迫,谁知道明天夜里还刮不刮这么大的风。借着帐篷里取暖用的炉火,魏小花赶紧撕了一件衣服,弄出近百根布条,每根不过两指长,一寸粗细,用烧出来的炭灰在每根布条上都写上李三牛当初离家出走时留下的那句话“等我骑着大马回来”,落款处却画了一朵小花儿。
  开始十几根布条上都模仿得不太像,被魏小花扔在炉火烧了,后面写熟了,便越写越像,写完后,魏小花仔细检察了一遍,确认这种字体绝对没有别人能看得懂之后,才偷偷跑到帐篷外,将所有的布条往空中一扬,呼啦一阵风便吹得无影无踪。
  如果山上的真是李三牛,千万要看到啊。魏小花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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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2-2011 09:0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6章 谁敢一战

  一天,二天,三天……一连半个月,魏小花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信,但是却看到军营里果然派了人进山,不日就出了山,隔几天又进山,来来回回跑了四五次,看这情形,想来那日听伙头军们说的不错,魏王这次派了狼头营来,主要目的不是剿灭,而是招抚,顿时放了一大半心,看来这仗一时半会儿是打不起来了。
  谁知道又隔了几天便有消息传来,狼头营派出去的招抚使者第六次进山时被山上的马贼给扣压住了,驻地里顿时气氛紧张起来,人人警戒,似乎是谈判谈崩了,随时有攻打上山的可能。
  魏小花急得整天坐立不安,山上一直没有信息传出来,也不知道是李三牛根本就没看到她扔出去的布条,还是山上那个李三牛压根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想来想去,她觉得前者与后者的可能性几乎差不多,毕竟黑龙山那么大,她扔出去的布条再多,吹到山里面,也很难让人注意到,便是偶尔有人注意到了,也未必会拿去给李三牛看。
  偏偏她又实在怕死得很,怎么也没有胆子偷偷跑上山去一探究竟,只能每天坐在那里愁眉苦脸,倒让黑头误会了。
  “花小兄弟,是担心打起来吧,放心,狼头营里都是精锐,打打马贼不在话下,再说咱们是伙头军,不用上阵,安全得很。”
  魏小花一脸黑线,她知道伙头军很安全,可是她担心的是别的呀,想来想去,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对黑头道:“黑头大哥,要是这山上有你认识的人,该怎么办呀?”
  黑头一怔,摸摸后脑勺道:“我有认识的人在山上吗?我可从来不认识马贼呀。”
  魏小花叹气,一根筋就是一根筋,找他问办法那是白搭。
  不过黑头摸了一会儿后脑勺,像是想起来什么,又笑道:“若是我有认识的人是马贼这便好了,我去劝他投降,接受大王招抚,如此便能立下军功,得赏不算,还能升一等,哈哈,将来衣锦荣归……”
  魏小花顿时目瞪口呆,这样也行?她开始盘算如果山上的真是李三牛,那她能劝得动这傻小子吗?唔……不知道劝降一个马贼首领,这样的军功够不够让她卸甲归田呀?
  想到这里,魏小花心思大动,可是转念一想,天晓得山上那个李三牛是哪个李三牛,自己又没胆子上山,也只能白想罢了。于是又大为泄气,觉得自己还是在军里苦熬日子算了,安全至上嘛。至于山上那个李三牛……她咬着牙拧了眉头想了许久,终于决定等夜里起风的时候,再撕一件衣服写了字扔出去,李三牛……李三牛……不管山上那个李三牛到底是不是他,她就这么几件衣裳,撕一件少一件,以后别让她逮到,不然不让他赔个十件八件的,绝不罢休。
  反正……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臭小子自求多福吧。
  结果,当天晚上,魏小花就得自求多福了。因为黑龙山上的马贼居然来袭营了,大概是想来烧粮草的,一进驻地就直往伙头营这边闯,遇着帐篷就放火。这日夜里正好起了风,魏小花又偷偷摸摸起来撕衣服,正撕得起劲,突然发现外面火光大盛,喊杀声一片,吓得她连忙把撕好的衣服全扔进了炉火里,才扔进去,别的伙头军便被吵醒,一个个套上衣服抄家伙,出了帐篷。
  黑头见魏小花脸色发白,便对她道:“花小兄弟,你跟在我后面,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魏小花这时候哪里还有主意,见有人主动保护她,便立时紧跟在黑头的身后。
  “把这烧火棍拿着,别怕,有马贼冲过来就打。”
  魏小花看看那烧火棍,脸又白了几分,这么短的棍子,伸出去打谁呢,还没打着人呢,只怕对方的刀子长枪就已经先落到她身上了吧。
  不管了,先拿着,有个东西防身,总比空着两只手好。
  拿到了烧火棍,魏小花突然有点恍惚,记忆中,以前那个真正的魏小花,似乎就是被这样一根棍子给击倒了的吧。突然之间,她觉得这棍子有点不详,下意识地想甩开,可是眼下这情形,撕杀声贯耳,这烧火棍可是她目前唯一的防身武器。
  就这么一愣神间,黑头便不见了,跟着一群伙头军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魏小花大惊,忍不住呼喊起来:“黑头大哥……黑头大哥……”
  才叫了没几声,忽然便见前方不远处一座帐篷突然烧了起来,紧接着,一群骑着马的人绕过帐篷,往她这个方向冲过来,借着火光,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那群人马的装束并不是狼头营里鲜卑骑兵的装束,马上就反应过来,是马贼。
  魏小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咒诅这些马贼不得好死,转而又哭自己:我怎么那么倒霉呀。
  “那边有个小子,弟兄们,看谁先杀了他……”
  马贼中已经有人眼尖看到了她,正杀得性起时,顿时便吼了起来。
  魏小花听得清楚,顿时脸上没了血色,心里虽然知道两条腿的肯定跑不过四条腿,但还是拼了吃奶的力气,往狼头营的中央跑去,那里是狼头营领将的营帐所在,守在那边的都是狼头营里最勇猛的骑兵。
  可是没跑出去多远,她就听到脑后风声作响,回头一看,妈呀,跑得最快的那个马贼追到她身后不到十米远了,手里的大刀挥得呼呼作响。
  这倒霉催的……魏小花慌乱的将手里的烧火棍扔了出去,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只希望能阻一阻那个马贼。
  烧火棍在半空中打着滚儿,飞了出去,只是偏得太厉害,连那个马贼的边儿都没擦着。死定了啊……魏小花一边哀嚎一边悲催地被一根固定帐篷的绳索给拌倒在地上,足足滑出五六米远。正摔得七晕八素摸不着边的时候,耳边突然蹄声大振,更有无数箭矢破空的刺耳声音响。
  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瞧,那追得最快的马贼已经变成了人形刺猬。救、救兵来了……魏小花几乎哭出声来,一转头又看见一队鲜卑骑兵冲过来,而且自己似乎正阻在他们冲锋的道上,顿时吓得又是一声“妈呀”,连滚带爬地缩到旁边的帐篷里去了。凭着这段日子对鲜卑骑兵习性的了解,她知道这些骑兵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伙头军就停下冲锋的。
  呼……鲜卑骑兵们一冲而过,跟那群马贼杀在了一处。魏小花缩在帐篷里呼呼喘气,一动不动,手也软了,脚也软了,全身被冷汗湿了,到现在她仍然觉得脑袋后面凉嗖嗖的。要是刚才慢上那么一点点,她这会儿就已经成了肉酱了。
  完了,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以后一定会做噩梦的……正在魏小花嘀嘀咕咕试图用分散注意力的方法让自己不去在意外面的动静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李三牛在此,谁敢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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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2-2011 09:3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7章  误会

  咳……咳咳咳……魏小花冷不防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李三牛?
  那个李三牛?
  这声音听上去不熟悉呀,难道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李三牛?不过也不好说,李三牛离家出去的时候,才十一、二岁,如今过去四年多,已经十五六岁了,正处于变声期,她听不出声音也是正常。
  想到这里,魏小花赶紧从帐篷上扒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外面火光闪闪,这时狼头营里已经冲出一名骑将,跟那个李三牛战在一处,纵马来回间,速度极快,让人眼花缭乱,魏小花一时也看不清楚那个李三牛的面目,心下焦急,忍不住又往外探了探,直到探出半个身子时,那个李三牛拿着大刀在马上呼拉一个劈砍,硬生生将那个鲜卑骑将给抡下了马。
  “哈哈哈哈,谁敢再来?”
  那个李三牛骑在马上得意大笑,四下顾盼,恰巧就跟魏小花正对正的打了一个照面。
  “嘎……”
  李三牛的笑声嘎然而止,惊疑不定地盯着她。
  魏小花也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看,眼前这个李三牛,年纪虽然看上去不大,但似乎也不止十五六岁的样子,至少也有十八九岁,人高马大的,还一脸凶狠像,她还记得李三牛跟李志高长得很像,唯一的区别就是李三牛常年练武,身板比李志高强壮多了,两兄弟只相差一岁多点,按理来说模样应该相差不大,所以她以李志高为模版去辨认,怎么也瞧不出这个李三牛跟李志高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完了,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李三牛,想到这里,魏小花深深地后悔一时不慎把自己暴露在这伙马贼面前,赶紧缩回了帐篷里。天晓得这些马贼会不会柿子先捡软的捏呀,她开始考虑是不是换个帐篷躲藏。
  “李三牛,休要昌狂,某来会你。”
  这时狼头营这边又有一名骑将出马了,李三牛这时已回过神来,大笑一声,道:“来吧!”
  魏小花在帐篷里听到外面又打了起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赶紧闪人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于是偷偷摸摸地出了帐篷,准备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打斗的那两人的身上的时候,绕到更远的一个帐篷里去。才没走两步,她便见到那个帐篷里面一动,探出个脑袋来,不是别人,正是黑头,正冲她招手呢。后面陆续又探出几颗脑袋来,全是跟她住一个帐篷的伙头军,感情全部躲在那儿呢。
  哈,魏小花大喜,心想那地方肯定安全,不然黑头也不会带着一队人躲到那里去,谁知道才偷偷摸摸走到一半,便听到身后一声巨响,转头一看,鲜卑骑将连人带马都被那个李三牛砍翻在地上。
  “哈哈哈哈,没有对手,不跟你们玩了……”
  李三牛骑在马上收刀大笑,打了一声呼哨,在他身后压阵的那些马贼就开始掉转马头回撤,而李三牛却双腿一夹马腹,那马猛地往前一冲,几步就到了魏小花的跟前。
  “救命啊……”
  魏小花惊呼一声,撤腿就要跑,可是哪里来得及,被那李三牛弯下身来,一把揪住,提起来便冲出营去。
  后面鲜卑骑兵们大怒,正待举弓射击,黑头猛地冲出来大喊:“射不得呀,被抓的花小兄弟是侯乙弗大人亲自送来的贵人……”
  领头的骑将一怔,下令射击的手势便缓了一缓,便在这瞬间,李三牛带着魏小花已经在那群马贼的掩护下,突营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黑龙山茂密的山林中。
  “救命啊……救命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虽然被人跟拎小鸡似地拎到了马背上,可是魏小花还是拼命地喊着救命,却也不想想,这时离狼头营驻地已经远了,还有谁会来救她。
  “小花儿……你可真能喊呀,嗓子眼疼不疼,喊坏了回头可别跟魏大伯告黑状说是我李三牛害的……”
  李三牛一句话,让魏小花回了魂,然后指着李三牛的鼻子大叫一声:“真的是你?”
  李三牛见她在马上乱动,怕她摔下马去,连忙一只手拦住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胸前,然后才道:“不是你写布条让我来救你的吗?怎么这身打扮?”
  “我什么时候写布条让你来救我了?”魏小花惊魂甫定,脑子一时间还不太灵活,忘了自己借西北风扔布条的事了。
  “就是这个……”李三牛在怀里抓了一把,摸出几十根布条来。
  魏小花一看,哑然无语,然后气得恨不能就这么啃李三牛两口。
  “你这个笨蛋,你哪只眼睛看到布条上面写了个救字?”
  事情至此真相大白。魏小花仍布条的目的成功达到了,只不过李三牛同志误会了。这个误会的具体过程十分复杂,简单的来说,就是李三牛同志自离家后见过太多的胡人欺凌汉人的事情,更清楚胡人军队有时候跟盗匪马贼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捡到魏小花的布条后,李三牛第一个念头就是魏小花来了,然后第二个念头就是山下驻扎了魏王的骑兵。
  两个念头结合到一块儿,就发生了不可理喻的质变,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李三牛以为魏王的骑兵抓了平民女子取乐,而魏小花很不幸地就是其中的一员。于是李三牛发狂了,不仅扣压了魏王派来招抚的使者,还深夜袭营,打算给魏小花报仇。
  哪里料到,袭营袭到一半,李三牛就看到了魏小花。当然,魏小花现在这个样子,他是认不得的,可是谁让魏小花额头上的那块疤,在火光的映衬下,特别显眼。当年李三牛可是跟魏小花一起学功夫的,他是亲眼看到魏小花被飞出去又弹回来的棍子给砸在额头上,后来魏小花流血倒地昏迷不醒,李三牛一直挺自责的,要是他当时反应快一点,也许就能挡住那根棍子了。所以对魏小花额头上的这块疤,他比谁都记忆深刻,甚至连疤痕的样子他都能半点不差的描绘出来。
  也许这世上还有别人的额头上也有块疤,但是绝不可能连疤痕的样子都一模一样,所以李三牛立刻就确定,这个魏兵打扮的瘦弱小兵就是魏小花,当机立断就把魏小花给逮了回来,哦不,是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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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2-2011 09: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8章 李三牛的志向

  听李三牛说完前因后果,魏小花目瞪口呆,指着自己的鼻尖不信道:“你的意思是……是我害了魏王的使者?”
  这个到处充满意外的世界,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太戏剧性了,让魏小花想起上辈子的一句名言:亚洲蝴蝶掀一掀翅膀,美洲将刮起龙卷风。
  她只是扔了点布条而已,可是魏军和马贼已经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
  说话间,李三牛已经带着她抵达山寨,面对一群凶恶的马贼,魏小花习惯性地躲到了李三牛的背后。
  “没事,到我房间去。”
  李三牛挥挥手,那些马贼各自散去,他把魏小花拉进房间,然后哗啦啦地开始收拾东西。
  魏小花又傻了,愣愣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三牛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是打算接受魏王的招抚,可是今夜这一闹,已经势成水火,此地各股马贼虽然都被我打服了,但到底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打打县府守军还可以,面对魏军精锐,只怕是一击即溃。”
  魏小花瞪圆了眼睛,他这是要跑路?
  “你你你……先前不是挺威风的吗?”她做着手势,脑中还记得,就在不久之前,李三牛在狼头营驻地里,连着砍翻了两个鲜卑骑将。
  “魏大伯说过,打仗不是打架,一个人的大刀再厉害,也打不过千军万马。”李三牛似乎不觉得这个时候逃命有什么不对,理直气壮地搬出魏什长曾经的教诲。
  魏小花气结,想捶他几拳,结果李三牛身强体壮,打上去力道反震得她自己手疼,干脆出了二指绝招,拧着李三牛的耳朵破口大骂:“知道打不过,你为什么要跑来当马贼呀?看我爹回头不扒下你一层皮。”
  李三牛的耳朵是弱点,一被拧就全身没力气,连忙哀哀告饶:“放手……放手……我没打算当马贼呀,其实离开家后,我是去投军的。”
  原来,李三牛也是有志气的,老李家的三个儿子,各有各的志气,李大牛的目的是开枝散叶,让李家的儿孙越来越多,李志高的志气是要当个一县之主,而李三牛的志气,就是要当一个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大将军,所以离家之后,他头一个目标就是去参军,信心满满地要当上大将军并且骑着大马回家去。
  可是他那时候年纪太小,人家瞧不上他,根本就不收,李三牛在几处都碰了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魏王好人才,好猛将,于是就跑去当了马贼,短短几年时间,凭着一股狠劲,一股悍气,还有一股不要命的张狂,愣是从一个小罗喽,干到了马贼首领这个位置,怕别人欺负他年纪小,还特意成天板着个脸装成熟。
  反正他的心思就是:我主动参军你魏王不收,哼哼,将来我要你求着我给你当将军。
  李三牛的行事不可谓之不奇,偏偏还真是让他走对了路子,魏王几番派兵围剿都没成功,果然引起了他的兴趣,认为这个马贼首领确实是一员悍将,招抚回来为我所用比杀掉更好,于是派了狼头营精锐护送使者来跟他谈判。
  本来一来二去,李三牛跟魏王使者是相谈甚欢,就差没歃血为盟,义结金兰了,哪里知道魏小花的一根布条,于是眼看就要到手的将军没了,马贼这份有前途的工作也干不下去了,李三牛收拾收拾准备带着她跑路了。
  以后哪个要是说李三牛傻,那谁才是真傻。
  魏小花听完前因后果,恨恨地下了论断。谁说这小子傻了,精,贼精明,他李家一家都忠厚老实得很,哪怕是李志高,就算书读得再多,也是迂腐中透着一股憨厚,怎么就出了李三牛这么一块奇葩呢?
  “你就真不怕魏王看不上你,直接派兵把你给灭了。”憋了半天,魏小花终于憋出一句给李三牛当头浇冷水的话来。
  李三牛这时憨憨一笑,道:“傻了吧,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也是魏大伯说过的话呢。”
  魏小花终于翻了白眼儿。
  想了想,她终于道:“别跑了,你既然这么想当将军,我这里倒有个办法,你先试一试,实在不行,咱再跑吧。”
  她实在没有信心,李三牛要是一个人跑,大概不成问题,但是带着她还能不能跑出马贼和魏军的双重追击,这可是个大问题,虽然不想自认是累赘,但事实上她就是个累赘。
  “是什么办法?”李三牛大喜,搓着手道,“小花儿你一向鬼点子多,说说,不用跑最好了。”
  魏小花将手伸到脖子里抠呀抠呀,终于让她扯住一根红绳,牵带出一块玉佩来,在李三牛面前晃了晃。
  “这是啥?”李三牛双眼放光,“瞧着很值钱,莫非你是要我拿去收买魏王使者?”
  魏小花狠狠白了他一眼,转而又有气无力道:“我也不知这玉佩管不管用,你拿去给魏王使者瞧,然后就说你愿意接受招抚,让魏王使者看在玉佩的面子,不要计较你昨夜袭营的事。”
  这玉佩就是魏王给的那块,关键时候能救命的东西,她自是要贴身带着,只是对玉佩的效用,她实在没信心,上回在章路县令那里,可是吃瘪了的。也不知道魏王使者认不认这块玉佩,要是不认,回头她就卖了换钱逃命去,什么破玉佩,还没当初的铁片好使。
  李三牛真纳闷了,反复问道:“这玉佩真的值钱?”
  “试试吧……这可是魏王赐的玉佩。”
  魏小花说出了实话,倒把李三牛吓了一跳,连连追问,这才知道魏小花为什么会在军营里,直把他给乐的,大笑道:“我还道我的胆儿已是大的,料不到还输于你这朵小花儿……”
  魏小花越听越觉得李三牛这是在嘲笑她混到这份上,惨不忍睹,于是忍不住怒从心中生,一脚把李三牛踢出了屋子。没办法,谁让她就是窝里横呢?对她来说,欺负自家人,那不叫欺负,那叫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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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2-2011 12:1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9章 魏使

  李三牛也不是真傻,先前他问这玉佩是不是很值钱,其实在打趣魏小花,若是靠钱能收买使者,他就早这么干了,不过知道这玉佩是魏王所赐之后,才真的动了心,当将军总比当逃匪要好得多吧,说什么也得试一试不是。
  于是李三牛出去用水抹了一把脸,看看天色,已经露出鱼肚白了,他提了提气,在脸上堆出李家人独有的憨笑,提着玉佩去找使者去了。
  这位魏王使者的身份不低,正是辖制黑龙山这一带的刺史王怀守,另外还有位副使,是镇将呼邪狼牙,差点跟李三牛结拜为兄弟的就是这位呼邪副使,胡人崇尚武力,这位副吏大人第一次上山就跟李三牛打了一架,然后就惺惺相惜了,基本上也是属于打出来的交情。
  李三牛提着玉佩,没去找王怀守,他知道那位刺史大人从心底里挺瞧不起他的,所以他直接去找了呼邪狼牙。
  虽说同样是被扣压,但是呼邪狼牙的待遇比王怀守好多了,王怀守那里只有清水饽饽,呼邪狼牙这里可是有酒有肉,这会儿他已经起身在院子里练了一趟拳出了一身汗,正吃着喝着,乍见李三牛过来,呼邪狼牙猛地跳起来吼了一声,二话不说一拳头挥了过去。
  李三牛早就料到了,哈哈一笑,扬起拳头便迎了过去,两人打了一阵,各自落个鼻青脸肿,这才停了下来。
  呼邪狼牙躺在地上也不起来,就这么气吼吼地道:“姓李的,你可真不够意思,前几日谈得还好好的,昨日突然就翻脸,把我等扣压起来,你什么意思?莫不是要与我大魏为敌,我告诉你,大王只须一挥手,几千骑军便可踏平你这破山寨。”
  “呼邪兄弟,误会,这都是误会呀……”李三牛自知理亏,赶紧解释了一通,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没说出魏小花的事,而是另外捏造了一个女子出来,然后又长吁短叹道,“呼邪兄弟,你看这事还有得转寰否?”
  “袭营?”呼邪狼牙目瞪口呆,“你为了一个女人就……三牛兄弟呀,你傻了不,将来要什么女人得不到,你就……你就为了这么一个……”
  呼邪狼牙这会儿真是恨铁不成钢呀。
  “你就等死吧,便是山下狼头营不与计较,大王也决饶不了你。”
  李三牛顿时苦下脸,掏出玉佩在呼邪狼牙面前晃了晃,道:“用这个将功折罪也不成吗?”
  呼邪狼牙一看见玉佩,脸色大变,惊呼一声跳了起来,大声道:“这是大王贴身之物,怎在你手上?”
  李三牛憨笑一声,道:“昨夜袭营,才发现我有个兄弟竟在营中,于是我自作主张将他掳上山来,这玉佩便是我那兄弟之物,据说是大王所赐,这个……呼邪兄弟,你怎么了?”
  原来呼邪狼牙听到这里,眼珠子几乎快瞪凸出来了,神情十分可怕,倒把李三牛吓了一跳。
  “大王贴身之物,竟会赐与他人?”
  呼邪狼牙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转来转去就是无法相信,拥有族徵的物件向来只有王族成员才能佩戴,而这块玉佩更是大王的贴身之物,除了大王之外,历来只有王后及王后所生子女才能佩戴,竟然会被大王赐与他人,不可思议。
  “呼邪兄弟……呼邪兄弟……”
  李三牛连喊了几声,呼邪狼牙都没有反应,最后干脆一拳头挥过去,才把呼邪狼牙给打醒了。
  “三、三牛兄弟,你、你、你刚才说这玉佩是大王赐、赐给你的一个兄弟的?”呼邪狼牙醒过神来,一把抓住李三牛的手,结结巴巴地问道。
  李三牛警惕地望着他,道:“没错。呼邪兄弟,你到底怎么了?”
  “贵人啊……”呼邪狼牙一巴掌拍在李三牛的肩上,“我说三牛兄弟,你可真不够意思,有这样的兄弟在,还担心什么袭营的事,只要你兄弟在大王面前美言几句,你就等着升官发财吧。”
  李三牛:“……”
  这个时候,李三牛夜袭狼头营的战报,已经飞马快送,只三日三夜之间,便送达盛乐。
  “砰!”
  魏王看着战报,用力拍了一下桌案。他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先是崔家上书,居然跟他讨一个厨子,他迟迟没有回复,紧接着卢家又送来几个厨子,居然也是要换一个厨子。那汉家小子到底什么身份,竟然能让崔卢两家出面讨人?
  没等他查清楚这件事后面的玄机,现在,居然又来了这么一份战报,那个李三牛,可恶之极。
  侯乙弗垂手立在一边,眼角的余光在战报上一扫而过,然后眼瞳突然一缩。
  坏了。
  这是侯乙弗的第一个反应,花木懒那个汉家小子就在狼头营呢,祸水,这小子果然是个祸水,怎么跑哪儿去都要出点事。当初大王让他把花木懒送到军营里磨练几日,于是他便将那汉家小子送到了狼头营,若是让大王知道花木懒此时就在狼头营里……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大脑后面阵阵发凉。
  “侯乙弗。”魏王盯着战报看了许久,突然开口。
  “大王。”
  “传令,命狼头营攻打黑龙山,务必在三日内扫清马贼,那个李三牛,能擒则擒,不能擒则杀。”
  “是。”侯乙弗应了一声,待要出去传令,却又犹豫了一下。
  魏王敏锐察觉,眼睛往他身上一扫,道:“有何事?”
  侯乙弗背心一凉,道:“大王,那汉家小子……正在狼头营中。”
  魏王手一紧,目光便落到了战报上那一行写着伤亡的数字,突然之间他便心绪烦乱,将桌案上的东西一扫而落,怒喝道:“□营、贺兰卫、盛乐三军,哪里不好送,谁让你将他送到狼头营的?”
  侯乙弗垂着头,胆颤心惊道:“狼头营驻地离盛乐较近,所以……”
  魏王怒瞪了他一眼,在原地踱了几步,才道:“花木懒此人关系崔卢两家,勿必不能出事,你速速派人前往狼头营,把他接回宫中,若是……”顿了顿,他又神色一凛,“没有若是,一定把人完好无损地接回来。”
  “是。”侯乙弗大声应着,这一次没有再犹豫,转身便传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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