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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红杏泄春光》作者:禾早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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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2010 11: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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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初归温家
温柔前脚踏出赵府大门,后脚就想去找小环,但是她低头看了看身上,觉得这副打扮上酒楼去实在太惹眼,何况她自从穿越过来后,还从没出过门,不知道这世界里年轻女子单身上街的多不多,若是不多,走出去必定醒目,想了想,还是乖乖跟在如花娘的身后,往“家”里走去,认认路也好,免得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回去。
一路上她顺便观察了一下城内的街市,觉得道路还算宽畅,除了几条主要的街道是用青石板铺设的之外,其余小道多半都是黄土路,上面铺了层碎石细砂,看上去倒是干净整洁,只是不知道下过雨后,会不会泥泞不堪。 街市两侧多是商铺,也有一些地方集聚着做小买卖的摊子,摊主除了个别在忙碌的之外,无一不在直着嗓子大吼,以便招徕生意,远远瞧去,热闹之极。但这些不是温柔最关心的事,她只留神打量过路的行人,不出所料,道上行人多半都是男性,其间夹杂着不少梳髻的妇人,当然也有一些蓬门小户的未嫁女子,但她们身边多半跟着年长些的妇人,较少单身独行的。
看来这地方也讲究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温柔暗自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没嫁人也是件麻烦事,行动多少有点不方便。
走过一条街,转进一条逼仄的小巷,她见这道旁多半都是带着小院的住家,巷中不少奔跑着疯顽的孩童,忽然问道:“娘,你知不知道哪里有空房子赁租?”
如花娘的脚步顿了一下,疑惑地转头望她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温柔在心里掂量了片刻,觉得小环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她,最先同刘嫂商议时,是因为自己还未赎身出府,不得已,才考虑到让她帮忙安置小环,可是眼下自己已经自由了,小环的事情,还是少一个人知道为妙,起码不用担心如花的娘哪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泄露了风声,于是笑道:“我想着家里地方小,我又回去了,住着不方便,不如找间带小院的房子搬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也有点悬着,不知道话里有没有漏洞,但是如花家那么穷,按道理应该也住不起好房子吧?因此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谁知她这话一说,如花娘立刻泪眼婆娑了,叹道:“咱家那屋子,夏天漏雨,冬天灌风,自从你爹去了之后,越发破败不堪了,娘何尝不想搬个宽展些的住处?只是手头不宽裕,如今你赎身出来,使钱的地方更多了,能省些就省些吧,即便熬到你弟弟大些,能做活挣钱了,也得替你预备嫁妆,将来嫁出去才不会受婆家白眼。”
自从见了如花娘之后,第一次听见她替女儿的将来考虑,温柔心里禁不住一叹,到底是母女连心,她还是放了几分心思在如花身上的,不过若是穷困到了无能为力之时,估计女儿还是会被丢到一旁,儿子至上,但她好歹还有这份心思,如花也不算太冤了。
不过温柔想了想,觉得还是搬地方住好,毕竟她不是原来的那个如花,家附近住的邻居她一个都不认得,很容易就漏了馅,再说如花一家在那地方住久混熟了,基本家里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略有些风吹草动,没准左邻右舍便都知道了,还不如搬去陌生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妥当的多,即便要多花钱,为了安全,那也只能花了,因此还是执着问道:“赁个带着小院,三间房屋的住处,得花多少银子?”
如花娘想了想道:“这可没个准数,若是离街近些的,就贵,若是偏僻点的,一个月总也得花上三五百钱吧。” 温柔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不算太贵,暂时还能负担得起!
“其实若是有银子,典房住更好。”如花娘又补了一句,温柔忙问,“为什么?”不过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毕竟这种市井生活的常识,她不知道,如花不应该不知道吧?
果然如花娘奇怪的瞥了她一眼,好在也没追问,径自道:“花上十数两银子,典间房住,过上几年,等人家还了钱再找地方搬,本金一文不少,又不用付租钱,岂不是更好?”
原来典房就是抵押房子的意思呀!温柔总算弄明白了,不过她可没这么多钱去典房子住,何况她不像古代人,得了点金银就往屋子里藏,恨不能用来压上几十年的箱底,到老掏出来换副棺材。她若是有钱,怎么着也得想办法让钱再生钱啊,要不万一通货膨胀,钱不值钱了,她找谁哭去呀?于是摇摇头道:“咱们没钱典房,还是赁一个吧!”
“真要赁?”如花娘吃惊道。
“要!”温柔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她不但要租房,而且一次还要租两间呢!不过这话却不能对如花娘说了,她只是道:“娘你放心,钱怎么花我心里有数,大富大贵我给不了你,但日后也不至于让你和弟弟挨饿。”
说着,她暗自长吁出一口气,感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但是从良心上讲,她实在无法对如花一家就此撂手不管,还是等温刚长大些,能挣钱养活自己了,再把担子挪给他吧!横坚也就这两三年的时间。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温家,因屋里有人,门是大开着的,温柔一掀帘子进去,先闻到一股略带潮湿的霉味,其中夹杂着人呼吸带出的复杂气味,还有烂白菜那略带甜气的沤臭味道,着实令人难受,便连忙将帘子敞开通风,又支起窗子,这才放眼打量起这间窄小阴暗,四处都堆着杂物的屋子。
“哎,你怎么开了窗子,屋里的热气都放跑了,万一让你弟弟受了凉,这可怎么好!”如花娘连忙想要去关窗,温柔将她止住了道:“屋里空气还是流通一下好,不容易生病,一会再关窗吧。”
说话的同时,她一眼就看见屋中一张床上半躺着一个羸瘦的男孩,约摸十二三岁的年纪,同小环差不多大,蓬乱着头发,脸儿黄黄的,模样倒还清正,此刻正睁大眼睛,吃惊的盯着温柔,半晌,激动地唤了一声,“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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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12-2010 11: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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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乔装改扮
温柔听见这声呼唤,内心里最柔弱的地方被触动了,情不自禁就颤着声应道:“哎!”
从小,她就很羡慕那些有父有母,有兄弟姐妹,一家老小可以热热闹闹生活在一起的人家,不过她也从来没有埋怨过上天夺走她的父母,毕竟,老天还是补偿给她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爷爷,让她知道什么是亲情,知道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滋味。
只是每当爷爷去上班,将她一个人单独留在家里,或是逢年过节,听见隔壁邻居家传来欢声笑语的时候,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孤单,会思念父母,会渴望有个和她同龄的兄弟或是姐妹,可以与她作伴,陪她玩耍。但她也清楚的知道,这种渴望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性,因此随着年纪渐长,这份渴望便被深埋在了心底,直到今天,被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对她的灵魂来说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男孩饱含深情的唤了一声,才彻底触动。
对她来说,这声呼唤代表的是她一直以来匮乏的亲情,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在如此艰难困苦,前途一片迷茫的时刻,让她的心里涌起丝丝暖意,于是再看那个小男孩,就觉得亲切多了,面对他的时候,也不会再有害怕表达不出亲切感,而被人发现她其实不是真正的如花的担忧,让她的言行能够更自然一些。
“姐,娘说你迟几日才能回家,我正掰着手指头等呢!”男孩兴奋地脸上都浮起了红晕,掀开被子就想下床,慌得如花娘连忙赶过去按住他道:“看起猛了头晕!还不快躺下,你这身子不能再着凉了。”说着,又拿手替他掖紧被子。
这男孩真是挺可爱的,温柔微微笑了。她以前还在心里寻思过,花那么多钱再押上二三年的时间去照顾如花的家人,到底值不值得,但这时却觉得自己的银子似乎没白花,起码救活了这样一个懂事的男孩,而且她虽然可以不依靠别人,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心里却难免会有一种没有归属感的孤单,此刻见这男孩真心欢喜她这位姐姐,也算觉得有了安慰,笑道:“你快好好躺着养病,姐姐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往后天天见着,你估计还会觉得烦。”
“怎么会烦!”男孩听温柔这样一说,急得又想翻身坐起,他小时候其实是如花一手照看大的,才三四岁的时候就被姐姐牵着在家门口玩耍,一口一口的替他喂饭,因此他对如花的感情实在不亚于自己的母亲,见她能够回来,自然开心。
温柔见他欢喜成这样,心里难免有点酸楚,可怜他不知道,他真正的姐姐,再也回不来了!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感叹的时候,温柔心里惦记着小环,估摸着她一个人在知味斋已经等得焦急惶恐得不知道怎么样了呢,于是安抚了温刚几句,就急着要出门去寻小环。
“娘,我爹以前穿的衣裳还在不在?”她想改扮了男装上酒楼去,这样应该不会太引人注目,要知道她现在虽然自由了,小环却还是逃奴身份呢,低调行事,才能保安全。 “你爹的衣裳?”如花娘回过身来,奇怪她找这个做什么,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些变了,行事实在让她捉摸不透。
“我有急用,快替我找找吧!”温柔没工夫解释,也不想解释。
如花娘依言开了屋角的箱子,取出两套打了补丁的衣裳给她,温柔连忙接过来往身上一比划,顿时黑线了,衣裳太大,套在身上肯定松跨跨的,模样一定很滑稽,反倒引人注目。可是现在再改小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她的目光又投注到了温刚身上,打量了他一会,摇摇头,这个男孩太瘦弱,衣裳太小,穿到她身上就紧绷绷的了,忽然一瞥眼,看见如花娘满脸疑惑的站在那里望着她,便喜道:“娘,你的衣裳借我穿一下吧?”
如花娘的身材同温柔差不多,只是比她略矮胖一些,温柔拿了她的衣裳,跑到拿布帘隔开的里间,换上后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还是挺合身的,便又忙着动手拆辫子,想把头发全部盘起来,改妆成妇人装扮。
“你到底要做什么呀?”如花娘掀了帘子跟进来。
“有点事要出去办。”温柔一边说话,一边麻利的替自己梳着髻,这段日子她在赵府里也没白混,起码早起看那些丫鬟与赵颜梳头,学会了几个古代常梳的发式,自己梳个简单的发髻,还算是小菜一碟。
如花娘欲言又止,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最近对这个女儿生出了一份莫名的敬畏感,不太敢干涉她的事,踌躇了半天只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温柔摇摇头道:“别等我吃饭。”说着,她迟疑了一下,问道:“娘,我让你打的镯子和簪子呢?”
如花娘见她问起这个,便探手入怀,小心翼翼的摸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两对镀铜的镯子和簪子,递给温柔道:“在这呢,你收好。”
温柔微微一笑,拈起一根簪子把头发固定好,然后将一对镯子套在手上,下剩的,她照样包好,揣进怀里,走到外间,轻抚了抚温刚的头,向他道:“姐姐出去办点事,一会回来。”
“啊——”温刚看到她穿了自个娘的衣裳,还完全盘起了头发,扮作小妇人的模样,已经很讶异了,再看她站在门边,做贼似的探头向外张望了一下,见门口没人,才闪身出去,更是惊掉了下巴,暗自嘀咕着,怎么几年没见姐姐,她的举动就变得如此古怪起来。
温柔此刻心焦,压根没留意自己的举动是不是令人觉得奇怪,她只怕引人注目,到时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见邻家一个老太太正背对着她在摘菜,另有一个小孩在自家门前玩尿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刻猫着腰偷溜出去了,结果出了门走了一段路才后悔,居然忘记问如花的娘,去知味斋到底怎么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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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12-2010 11: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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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赁房落脚
再回去问耽搁的工夫就大了,横竖大酒楼一定座落在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温柔遁着记忆,往来时的路上走去,一路还留神打量周围有没有出租的空房。不过走着走着,那些繁复的小巷就让她转晕了头,似乎有点迷路,好在运气不算差,当她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来回兜了三个大圈的时候,终于看见掩在角落里的一扇门木上,贴着吉屋出赁的红字条。
温柔心里一喜,掂了掂怀里还债赎身后剩的十两银子,很有底气的上前敲响了那扇门。结果等了半天,里面没人出来开门,倒是隔壁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从里头探出张满面皱纹的老脸来。
原来隔壁住的是个积年的老寡妇,只有一个儿子,偏偏前两年染病死了,就留下这所房子给她。老寡妇没多少积蓄,一个人住着这房子又嫌太大,于是在院子中间砌起了一道墙,临巷的外墙上又重开了一道门,将这房子隔成了两半,一半留着自住,另一半打算租出去收点租钱,也好盘缠着度日。
单看外面那单扇的木门,温柔觉得这房子挺小,待老寡妇开了门后进去一看,发现里面地方还挺宽展,有一个长满杂草的小院,底层三间房,一明两暗,边上还有个可以生火做饭的小厨房,楼上则是个小阁楼,可以用来存放杂物,一家三口住在里面,是很舒服的。可是老寡妇要的租钱太高,一月需五百文钱,温柔又没功夫同她磨价,灵机一动,便问自己若是租了她这房后,能不能再多安插个人住到她单住的那半所房子里去,只要有个地方睡就行了。
“行啊!”老寡妇眨了眨眼,瘪着嘴道:“多个人住,我也有个照应,免得到时得个急病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只是这租钱……”
“要加多少?”小环同自己一块住并不安全,因此温柔心里一直盘算着要租两所房子,和小环分开住,只是这样一来每月费的钱就多了,何况临近的两所空房也不好找,若是住得远了,不但不方便,她也不放心,此刻若能稍加点钱就解决掉这个难题,无论从省钱的角度还是从方便安全的角度来看,都是不坏的打算。
老寡妇不知道是不是眼睛不好使,说话有眨眼的习惯,她想了半天,向着温柔眨眨眼道:“加二百文钱吧!”
“打劫啊!”温柔差点就跳起来,多住个人,加张床需要二百文钱吗?用来买烧饼都可以吃大半个月了,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还是耐心问道:“便宜点,加一百文钱好吗?”
老寡妇不说话,只盯着她看,半晌,忽然道:“闺女,你还没嫁人吧?怎么一副妇人打扮?”
温柔吓了一跳,刚才还怀疑她眼睛不好使,现在却觉得她简直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还厉害,嫁没嫁人都能看出来?她想问这老寡妇到底怎么瞧出她没嫁人的,只是这样一问,岂不是又不打自招了?于是只瞪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瞧瞧,脸都没开!”老寡妇说着,又眨了眨眼。
温柔算是败给她了!忽然觉得租这个精明得都快成精的老寡妇的房子,同她做近邻,似乎不是什么英明的事,但她急着去找小环,找到后,总不能领着她满大街转吧?因此十分有必要事先租下个落脚的地方,难得凑巧走到这里,巷子僻静,离街应该也不太远,再要找这么个地方,还不知得费多少时间,她考虑了一会,最后咬咬牙道:“好吧!婆婆你开的价我分文不还,但是我租这里就图个耳根清静,不喜欢听见左邻右舍们的闲言碎语,今后婆婆你……”
温柔话未说完,那老寡妇已然眨着眼接话道:“老婆子年纪大了,眼花耳聋,嘴里牙也没剩几颗了,就留着吃饭使呢,哪有工夫到处嚼舌头去?”
这样就好!温柔提着的心略略放下了一些,原本就想多给点钱,先堵着老寡妇那张嘴,反正她租这里也是暂住,等了解适应了外面的世界,再打听清楚刘嫂的情况,同小环商量过后,她肯定还要找地方搬的。天下地方大了,何必单窝在这个城里,成天提心吊胆呢?
可是她在古代没租过房,不知道都需要办哪些手续,当真定下之后,又犯踌躇了,问那老寡妇道:“还需要找中人写个文书吗?”
老寡妇望着她只是暧昧的笑,笑得她都快抓狂了,不知道自己浑身上下到底还有哪里不对劲,总算在她开口询问之前,那老寡妇发话了,“哪需要这么费事?再说这左邻右舍住的人,也没几个能识字的,找街上的写字先生又要多破费银钱,你只需住满一个月,交一个月的租钱,我再同里长打声招呼,方便你日后交纳官钱,这就成啦!”
就这么简单?温柔顿时松了一口气,但随即想起老寡妇所说的交纳官钱,这是什么意思?她细细寻想了一会,才终于恍然,大概是指交纳赋税吧。这个事不急,等以后慢慢观察打听了再说。
老寡妇见温柔神思恍惚,抬脚就要离开,不由急了,在她身后喊道:“钱哪,你还没给钱哪!” “什么钱?你不是说住满一个月再交么?”温柔顿住脚步,回过头来。
“话是这么说,但你多少也得给我交点定钱啊!”老寡妇急道:“不然你若去了不再回来,或是住两日偷偷溜了,我找谁要钱去?”
果然是无钱寸步难行!温柔苦笑道:“交多少?”
“半个月租钱吧!”老寡妇心里算计了一下,摊开一只粗糙老手道:“三百五十文钱!”
温柔可不傻,万一这老婆子收了她的钱去,又转租给别人怎么办?因此也摊开手道:“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替门换把新锁,也得花不少钱吧!
老寡妇眨着眼瞅了瞅她,咕哝道:“小妞儿倒精明!”说着,她解下系在裤腰带上的一把钥匙,丢进温柔的手里,温柔则将身上剩的所有铜钱摸了出来,往她手里一塞。
“哎,怎么还不够一百文钱!”老寡妇拿手掂了掂,觉得重量不对,又数了半天,才发现上了温柔的臭当,顿时跳起脚就要骂人。
温柔此刻拿着钥匙已跑得稍远,听见她在后头骂人,只吐吐舌,回过头道:“身上带的钱不够,我一会回来补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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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12-2010 11: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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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化险为夷
生怕再次迷路而耽搁时间,温柔跑出小巷后,遇见人就问了路,辨清方向才往知味斋赶去,及至进了酒楼大门,殷勤的跑堂就立刻迎了上来,想将她往空桌上带。
“我找人,你不用招呼我。”温柔说话的同时,目光已在店堂内扫了一圈,正犯愁不知道小环会不会躲到楼上雅间去,就看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上,趴着一个人,看那侧影,像是小环,可是身上穿的却是男人的衣裳,她心里不禁犯起了踌躇。
“小娘子,你找的人可是他?”跑堂见温柔的目光一直游移在那张桌上,不由陪着笑道:“他是你兄弟?小小年纪酒量倒不小,天未亮时进的门,开口就要三壶酒,我瞧见他一气全灌了下去,连菜都不吃,这下可好,没多会就醉倒了。”
温柔听跑堂的说这人是天未亮时进的门,心里不由一动,恰好此时趴着的那人换了个姿势,将脸歪过这边来,她一看,不是小环却又是谁?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担心。这孩子真是够胡闹的,幸好她喝醉了乖乖在桌上趴着,要不然万一撒起酒疯,说起胡话来,那可了不得!于是赶紧上前推了推她道:“醒醒,咱们回家了。”
“唔?”小环迷迷糊糊睁开眼来,看见温柔,微微笑着唤了一声,“姐姐。”
温柔吁出一口气,庆幸小环年纪不大,扮男孩方便,否则说话声音就早露了馅,可是她怎么喝这么多呢?估计是想借酒消愁吧!这样也好,醉了就不会胡思乱想,感觉上时间也能过得快些,不然自己来迟的这三个时辰里,还不知她会等得如何焦急呢。
“快跟我回去,一家子人都在寻你,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大气性?娘说你两句有什么了不得?偏要偷了钱赌气跑出来喝酒!你才多大的人啊?就喝酒,要是染上酒瘾怎么办?”温柔见那跑堂的一直立在她身边旁观,不得不演上这么一出戏,否则半大的孩子,大清早跑来酒楼喝酒,实在是一件太奇怪的事了。
“唔?我娘呢?”小环酒还没全醒,但听温柔说起娘,立刻转着头四下里找她娘。
“在到处找你啊!差点没急死!”温柔一手掺起小环,就想往外走。 跑堂的在酒楼做事,什么样人没见过?别人的家事他也不想理会,但见温柔要走,却不得不拦住她道:“你弟弟喝酒还没给钱呢!”
“多少?”温柔暗自叹口气。
“一百八十文钱!”跑堂说话的时候,睃了两眼温柔和小环身上的衣裳,有些后悔自己早上没睡醒,稀里糊涂就给小环拿了酒,若是换成眼下清醒时,他会让小环先付钱的。
三壶酒就这么贵!温柔微讶过后也就了然了,毕竟她很清楚酒是拿粮食酿的,而古代粮食产量不高,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呢,酒自然就贵了。于是探手从怀里摸出块大约一两重的银子,抛在桌上。
跑堂眼都直了,这才叫人不可貌相!本来还担心这姐弟俩万一给不出酒钱,他该让他们拿什么来充抵酒钱,没想到温柔伸手摸出的就是银子!他当然不是没见过银子,只是银子从穿着略显寒酸的温柔身上取出来,挺教人吃惊。
能做跑堂的都是机灵人物,他脸上讶色一闪而过,立刻从桌上拾起银子,殷勤地陪了几个笑,就跑到掌柜那里去找钱了。
温柔等着他回来,将找回来的铜钱收起,又数出二十文赏了他,这才掺着小环继续向外走。不是她花钱大手大脚喜欢给小费,而是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酒楼一向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若是到时有人来追捕小环,就希望这两个钱,能让那跑堂的把嘴管严些。
不过怕什么就偏来什么,这简直已是条颠簸不破的真理了。温柔刚走到酒楼门前,就看到两名官差拿着张画像一路问过来。她心跳立刻加快,手脚发凉,直觉的认定这两名官差要找的人就是小环,很想找个地方先躲躲再说,只是这时她们已经走到了门口,再要退回酒楼里去,更显得奇怪,不得已,她只得掺紧小环,硬着头皮快步往外走。
“站住!”
温柔压根没走出几步,身后的官差就喝住了她。
镇定!事情还没有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个时候不能慌,一定要镇定!温柔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转了身子,将小环掩在一边,脸上堆起略显惊惶的笑容道:“两位官爷叫住民女可有什么事?”
其中一位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官差,看见温柔的脸时,眼里露出了点色眯眯的笑容,只是碍于大街上不能调戏良家妇女,不得不强作威严地举着手中的画像问她道:“见过画像里这名女子没有?”
温柔迎着日光微微眯起眼,假装很仔细的看了看画像,然后摇摇头道:“没见过。”
“那你走吧。”另一名瘦小官差挥了挥手,就想去问旁人,谁知那络腮胡子却不肯轻易放过温柔,指着她掺扶的小环道:“这个人是谁?把脸抬起来我瞧瞧!”
“这是我弟弟,早上同家里人吵了几句嘴,就偷了钱出来买酒喝。”温柔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掺住身子在微微发抖的小环,试图将自己的镇定传递给她。
小环虽然喝醉了,但是古代酒的度数本来就不高,又隔了三个时辰,差不多也醒了,只是双腿还有些发软,趔趄着站不稳,心里却是明白的,这时早就吓出一身冷汗,满心里都是恐慌,生怕被抓回赵府去,会被生生打死,若不是温柔死劲掺着她,恐怕这时她早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脸抬起来?”络腮胡子很不满,都想自己上前动手了。
若是等官差上来动手,肯定会发现小环情绪的异常,温柔连忙自己动手,一手捏住小环的下巴,故意将她的嘴巴挤得略歪,然后才将她的脸抬起来,在两名官差眼前一晃,陪笑道:“官爷,他喝多了,晕着呢!”
那络腮胡子看见小环的脸后愣了一愣,目光里明显流露出几分失望,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走吧走吧。”
“谢官爷。”温柔能感觉到小环紧绷的身子猛然一松,立刻手上加了把力,稳稳的将她扶住,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可是她忍笑忍得好辛苦,此刻虽然安全了,却也不敢笑出声来,憋得脸上表情曲扭成一团,简直惨不忍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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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12-2010 02: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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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又误会了
两人默然无声地走过一条街,拐进一条小巷,这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看看左右没人,想要开口,结果同时说出话来,彼此都没听清,不觉又相视一笑。
“方才我差点被吓死了!”小环抚了抚胸口,犹有余悸。自昨天的事发生后,她一直形如槁木,整个人都完全失去了生气,没想到吃了刚才那一吓,倒稍稍回复了一些往日的活泼,向温柔道:“姐姐,他们找的是不是我?我没瞧清那画像,只扫了一眼,觉得不太像。”
温柔好笑道:“自然不像!要不咱们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说话吗?不过我觉得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你,发式衣裳都是像的,就连你耳上往日常戴的银丁香都神似,偏偏只是人不像。”说着她忍俊不禁道:“你不知道一开始我吓得腿都软了,待看清那画像后,实在想大笑,只是不敢,憋得好辛苦!”那画像,不像也便罢了,画上的人偏还长着大脸庞,小眼睛,蒜头鼻,估计上千个人里也挑不出一个那样丑的。
小环闻言嗔怪地推了温柔一把道:“姐姐你看见画得不像也不事先给我提个醒,害我吓个半死,酒都全醒了。”
“那两名官差直着眼珠子瞪我呢,那种情形下,我哪敢提醒你!”温柔忍不住拿手往她的鼻上刮去,没好气道:“再说了,让你在知味斋等我们来着,你倒好,竟一气灌了三壶酒下去!我是被事绊住去得迟了,你酒也差不多醒了,若是去早了,是不是还得雇两个人把你抬回去?” “我……”小环低下头去,揉扯着衣角道:“我一个人害怕,想着酒能壮胆又能忘忧,这才……”
“好了,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温柔打断她的话,掺着她慢慢往前走。
惊险过后小环酒全醒了,神智也清爽多了,此刻想起重要的事,忙问道:“姐姐怎么是你来找我?你赎身出来了么?我娘呢?她在哪里?”
“你娘有事去办,让我先来找你。”大街上,温柔可不敢把刘嫂的事告诉小环,万一她冲动起来,做出什么蠢事,岂不是又搭上一个?只好拿话先敷衍着她,等回去再说,因此勉强笑道:“我赎身出来了,今后我们两个又能在一块啦。”
“真好。”小环是真心替温柔高兴,只是想起自己遭遇到的事情,又黯然神伤起来。
温柔怕她多想了,人又变回那种木木呆呆,不言不语的样子,教人看着心疼,于是连忙拿话岔开她的心思道:“我只是奇怪,为什么那画像竟完全不像你。”
小环低头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想必官衙里请的画师太差,自然就画不像了。”
温柔在这世界里待了一段时间,早知道她们这样卖了身的丫鬟,是没有户籍的,只在主人家的财产单上留个名字和年纪,万一走脱了,府里必定要派个人去官衙里备报,将走脱之人的外貌特征细细描述出来,再请画师画张可供通缉的画像。虽不能像现代照像技术那样完全逼真,但大致的脸形、五官应该还是有几分相似,不至于差得这样离谱。因此她前思后想,也想不明白,小环的那张画像,为何如此不像,只得暗自猜测,难道是苏氏与李氏暗斗,特意为之,让人找不到小环?
猜是如此猜了,温柔自己也不信苏氏会为一个逃脱的小丫鬟费这么大周折,只得把疑惑压在心底,微微笑道:“还是刘嫂好心思,替你男装了出来。”
“是呀,娘很细心的。”小环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耳洞,后怕道:“幸好他们也没有发现我打的耳朵眼儿,不然就惨了。”
想必是逃离了赵府,不必触景生情,何况府外的气氛轻松自由,不像府内那样需要小心翼翼,小环虽然神色还是很黯然,但毕竟还年轻,经受得起挫折,本性又活泼,这会总算肯多说几句话了,又道:“姐姐你知道我是怎么逃出府的吗?”
温柔摇摇头,说实话,这个问题她一直也很想知道。虽然刘嫂在府里待久了,与下人们相熟,但想要买通人将小环放出府,恐怕不是容易的事吧?谁也不敢担这么大的干系啊!
“我娘竟然想得出,将我藏在送水车里混出府去!”小环皱皱眉道:“她说她本想将我藏在粪车里混出去的,只是那个太脏臭,怕我受不了,她想来想去,想起每日大清早天还未亮时,总有人赶着送水车进府,车上水桶里装着城外的山泉水,是预备给主家煮粥泡茶用的,因这车每日都来一回,也没人仔细盘查,她就买通了车夫,将我带了出来。”
小环这一说,温柔才记起,似乎每日里总有人会提上两桶水到赵颜的院子里来,说那水是给姑娘泡茶喝的,她尝过,水质比普通的井水要清甜得多,没想到刘嫂竟能打起那辆送水车的主意,不禁叹息道:“她要是和你一起藏在水车里逃出来就好了。”
“那车只藏得下一个人,娘说她等天亮就能混出府来,教我别担心。”小环说着,心里略有些狐疑道:“难道我娘她没出来?”
温柔被她问得语塞,一时不知怎么答才好,恰好此刻已走到她租赁的那间房子所在的小巷口,便连忙带着小环往巷子里走去,道:“我在这里新租了房子,咱们进去再说话。”
小环看见温柔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心里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只觉胸口闷得慌,当下也只得忍耐着,静静的跟在温柔身后,往巷子里走去。
及至走到赁下的房子门前,温柔上前去开锁。隔壁住的老寡妇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守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居然飞快地打开大门,站到了门边,冲着温柔喊:“定钱呢!你还没交足呢!”
“啊——”温柔被她的大嗓门吓了好大一跳,无奈地苦笑了笑,将怀里揣着的铜板数足了数,交给她道:“这样够了吧?”
老寡妇将手里的钱数了两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够了够了。”不过她抬起头来看到温柔身后跟着的小环,不禁又眨了眨眼,诧异道:“咋又是个闺女?”
这眼神,还真毒!温柔黑线道:“闺女怎么了?婆婆,这是我表妹,今后她就住你那房里,还请婆婆多多照应她。”
老寡妇眨眨眼,悻悻然道:“还以为你私奔,要带个男人回家呢!俩闺女这么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一番话,说得小环无言,温柔哭笑不得。怪不得先前她接自己的话接得如此顺溜,答应不去左邻右居乱嚼舌头呢!敢情又是误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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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12-2010 02: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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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被迫立誓
打发走了老寡妇,温柔拖着小环进了内屋,仔细关好门窗,这才转过身来,踌躇道:“小环,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但是你……千万要克制住自己,尽量冷静一点好吗?”
小环心里已经很忐忑了,此刻见温柔这个样子,更是慌了神,脱口就问道:“是不是我娘她出了什么事?”
温柔很为难的看了看她,最终还是将她早晨的所见所闻详细说了出来,待说到刘嫂最后被押送去官府时,小环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拉着温柔的衣袖连声问道:“怎么办?我娘她还有救吗?姐姐,救救我娘……”
温柔摇了摇头,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刘嫂还有救没有,但那谋害主家的罪名似乎很严重,赵老爷最后又被灌了大粪,想必不会轻易罢休,这样算起来,刘嫂很可能是九死一生。温柔不能禁止小环哭泣,能做的也只是紧紧搂住她,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拍着安慰她。
“别哭,只要人还在,就还能想法子,也许遇到天子大赦天下,还能放出来。”这个孩子真是太可怜了,接连遭遇了两件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打击太过大了,真怕她承受不住,温柔只能给她描绘一个虚无的希望,让她心里好有些寄慰,不至于绝望。
“不可能的!”小环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无助地抓住温柔的衣裳道:“我知道我娘这次没救了……哪能那么巧……遇到什么大赦天下……娘……娘要是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
“别说胡话,你要是不活了,你娘为你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温柔真怕她想不开,用力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紧握住她的肩膀,凝望住她的泪眼道:“你娘还没死呢!你这个样子,能救她吗?”
“我还能怎样呢……”小环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人完全抽空,腿一软就滑坐在地,哭道:“姐姐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们都没有法子去救我娘!或许……”她眼睛突然一亮,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就想往屋外跑去。
“你上哪去?”温柔一把将她拖回来。
“我去救我娘!我去府里求老爷夫人!我自愿回去替他们做牛做马,只求求他们,求他们放过我娘!”小环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目光里有了希望,她喃喃道:“对了,求老爷去!他想让我怎样我都愿意,只要他肯放过我娘……”
“你疯了!”温柔听她这么说,心里哽得难受,知道她是想用自己的身子去换回刘嫂,可是这种希望怎么可能实现呢?即便赵老爷肯,李氏也不肯!
“放开我,我一定要去!”小环这时也不哭了,只闹着要走,执着无比。在她心里,是深信自己能换回娘亲的。
温柔几乎拉扯不住她,再这样闹下去,没准一个不留神,真让小环跑出去了,到时在大街上再闹一场,估计两人都别想活了,只得学着刘嫂那天扇她一耳光将她打醒的例子,狠狠一耳光甩在了小环脸上。
趁着小环捂着脸愣神的当儿,她堵着门压着声音坚定道:“你哪都不许去!我既然答应刘嫂会好好照顾你,就必须确保你的安全!你以为你做这样的傻事就能换回你娘吗?不能!刘嫂不是因为放你逃跑才被送官的,她是因为下毒才被送官!你这样傻傻的跑回去,还想求见老爷?二夫人先问你个逃奴之罪,打死你再说!再不然就屈打成招,赖你和你娘合谋下毒,将你也送去见官!你连见到老爷的机会都没有!你听见没有?给我清醒一点,我绝对不会看着你去送死的!”
“可那是我娘啊——”小环凄凄哭道:“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的!”温柔叹了一口气,承诺道:“我答应你,就算我无法保证能救出你娘,也会尽一切努力去尝试,试着将她救出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哭闹,而是冷静下来,配合我,帮我一起想想法子!别浪费我们的时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懂了没有?”
小环愣愣的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摇着头哭道:“我想不出办法,我一个小丫鬟,我能有什么办法呀?”
“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温柔现在的情绪也十分激动,她咬着指甲,想要控制住自己不停颤抖的身体,在内屋门边来回走动,绞尽脑汁的去想以前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想想遇到类似情况的时候,主角们能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劫狱?不行,那是找死!找个替身将人换出来?也不行,别说没处找人去,就算找到了,也是以命换命,害了别人!贿赂?对!这个法子可以试试,当官的不是多半都爱钱吗?就算不能把刘嫂救出来,总可以想法子试试能不能免了她的死刑吧?只要人没有立刻死掉,蹲一段时间大牢也没关系,起码争取到了时间,还能再继续想法子!
温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将想法细细说给小环听了,谁知小环立刻就将怀里揣的五六两散碎银子给掏了出来,哭道:“这些是我临走前娘塞给我的,只有这些,怎么够啊?”
是啊!的确不够!即便自己把身上的钱完全掏出来,十几两银子,当官的哪会放在眼里,想要买回一条人命,没有几百两几千两银子,想都别想!何况就算有银子,也未必找得见送财的门路。温柔又在屋里来回踱了半天,最后站到小环面前,紧盯住她道:“要不我先去外头打听打听情况再说?但是你千万不能胡来,不能趁我不在的时候跑回赵府去,你能不能答应我?”
小环眼下完全六神无主,温柔说什么,她只能哭着点头答应,可是温柔实在怕她又冲动,自以为想到什么好主意就去送死,只得狠狠心道:“你发个毒誓!”
“好!要是我在姐姐不在的时候偷跑出去,我就不得好死!”小环哭着立了誓。
温柔摇摇头道:“不行!你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还怕好死不好死吗?你指着我发誓,说要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偷跑出去,我就不得好死!”她明白小环的善良,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利用她的善良来束缚住她。
“姐姐——”小环怔怔的望着温柔,咬着唇,泪湿了满面。
“快起誓,我没工夫在这里跟你磨蹭!”既然决定要想法子救人,那自然越快越好,温柔性格中强韧果决的一面在此刻展露无遗。
小环被迫无奈,只得举起手来,哭着发誓道:“我要是趁姐姐不在的时候偷跑出去,姐姐就……就不得好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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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12-2010 02: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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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县令丁忧
温柔逼着小环立了誓,心里也很难受,可是她现在分身无力,还有一堆事情要忙着去办,不可能守在小环身边,与她一起哀哀痛哭,只得出此下策,先稳住了她,脱出身来,才好出去打听刘嫂的事。
好在老寡妇出租的房里家什都是全的,可以在床上先躺一会,养养神,毕竟小环已经一夜没好好睡过了。临走前,温柔再三嘱咐小环,不管谁来了也别出声,只在屋里歇着,她自己则锁了大门,急匆匆出了门。
衙门在哪里是很容易打听的事,温柔在大街上随意找了个面善的老头,就向他问路,谁知老头捋了捋胡须,咂巴着嘴道:“啥?衙门?你一个妇道人家,难道要上衙门里去告状?”
“我——”温柔低头道:“是啊,要去告状。”
老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不过最终还是道:“你赶得不巧了,这状儿哪,没法告了!”
“怎么?”温柔微讶。
“听说县老爷前几日死了娘,赶回祖籍守制去了,新官未上任之前,衙门里哪来的人断案?”老头边说边摇晃着脑袋,叹息道:“说起来,这位县老爷的运气可不怎么好,刚上任不满三个月,就得回乡丁忧守丧,这一耽搁,又是三年……”
温柔闻言心内已是大喜,哪有空听他唠叨那县老爷的前程问题,忙问道:“这么说,想要告状,还得等新官儿上任?那新官什么时候才能上任?”
“这可说不准了,总要等朝廷调度,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三四个月,都没个准数儿!”老头被打断了话,原本有些不高兴,但看温柔问得急,心想她大概真有什么急状子要告,这才耐着心替她解说了。
一两个月?一两个月也好啊!总算可以争取到一点时间,温柔欣喜道:“谢谢老丈。”
老头纳闷呢,这女子不是说要告状吗?怎么听见县老爷丁忧了,反倒一脸喜色?不过路人的闲事他也没空管,摇了摇头就想转身走开,谁知温柔走了两步,一想不对,又连忙回转身来拦住老头道:“老丈,再借问个事,既然衙门里已经没人断案了,那我今儿个早上,怎么还看见两位官爷拿着画像拿人呢?”
老头抬起眼皮瞅了瞅温柔道:“不是还有县尉老爷么?专管治安缉盗之事。”
头痛!这些古代官吏的人事她可完全不清楚,不由又紧张起来,问道:“若是有犯了事的人,被关押在大牢内,却还未被审过,会不会直接就处斩?”
“还未被审过?那就关着呗!什么时候新官上任了再审,审过了再斩,人又逃不掉!”老头似乎有点激动,拱拱手道:“当今天子可是个明君!年前才下过旨意,不许各地官员草菅人命,凡有犯了死罪的,只要不是谋逆和杀人无算的江洋大盗,都一定要详细审清楚了才能处斩!”
明君啊!温柔以手加额,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再细问道:“这么说这县尉老爷只管拿人?不管断案?”
老头点点头,慎重重复道:“只管拿人,不管断案!拿了人就往大牢里一丢,死活不论!话说回来,这蹲大牢的滋味可不好受,要是挨不过的,就算死了,也只推犯人有宿疾,禁不住苦,压根没人敢管。这每年蹲在大牢里死的人,可比处斩的要多得多!”
温柔一听这话,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心里咒骂道:这算什么明君?亏自己刚才还夸他呢!没想到他只体恤那些有可能被判错了案的死刑犯,却不管不顾那些没犯死罪,却要在大牢里活活送命的犯人。这这这,这简直就是昏君的做法嘛,办事情不抓重点,只注意芝麻绿豆大的小处!
她方才还庆幸着赵府把刘嫂送了官,没有直接在自个府里打死,这下看来,是死罪暂时可免,活罪却难逃了!别管刘嫂最后有没有运气逃出生天,起码她在大牢里暂待的这几个月,就绝对过的不是人日子,很有可能生不如死!
温柔心里乱糟糟一团,只是站在这大街上也没法仔细思谋,最后只得再次向那位耐心很好,却又被她问得目露疑色的老头道了谢,急匆匆走开。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多拦了几个人打听县老爷丁忧的事,直到确信刘嫂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才拖着疲乏的脚步往回走。
路上看见有小贩卖蜜合髓饼的,温柔没有尝过这东西,又想起小环和自己都大半天水米未进了,便摸出十几枚铜钱,买了些饼,拿干荷叶裹了带回去。
进门看见小环哭疲了,红肿着眼皮睡倒在床上,想是正在做恶梦,身体微微有些抽搐,但做恶梦也是在睡觉,温柔不忍心叫醒她,只将髓饼搁在桌上,又锁门出去买米挑水。直到熬出一锅薄薄的米粥,眼看着太阳就快落山了,她才将小环叫起来喝粥吃饼,并把自己打听到的事细细说给小环知道,只是隐去了那老头所说的狱中日子难熬之事,不想让她太过忧心。
“这么说我娘还有救?”小环眼里透出一抹希望的光。
“是啊,还有救,所以你得吃饱了,才有体力替她奔波。”温柔一面劝她多吃点东西,一面道:“我想过了,在新官上任前这段日子,我们先想法子挣点钱,打点一下狱卒,让你娘在里头不至于过得太煎熬,回头再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她出来。”话虽这么说,温柔心里实在没底,一来不知道赵府会不会特别“关照”刘嫂,二来古代又没有彩票可买,一二个月的时间,能赚点钱来打点狱卒已经很勉为其难了,哪里够打点县令?
“嗯!姐姐,我一定帮你多做活,赚够了钱,去救我娘出来!”小环说着,大大咬了一口髓饼,又赞道:“这饼真好吃,肥美甘甜,一定很贵吧?姐姐今后不要买这样贵的东西给我吃了,能有点清粥小菜填饱肚子我就很满足了,多省两个钱,我娘就能早日出来。”
温柔看了看心思单纯的小环,突然觉得手中的饼实在难以下咽,她暗叹了口气,轻抚了抚小环的发,这才端起碗来喝粥,心里暗想:暂时也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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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2-2010 01:0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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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稳定家人
当天夜里温柔要回家,但小环从没有一个人在外面过夜的经历,突然叫她独自睡在这陌生的房子里,她心里害怕,温柔只得嘱咐了她几句,将她托付给隔壁的房东老寡妇,这才锁了门往回走。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除了道路两旁的纸窗里露出的一点昏暗不明的灯光外,就只有初升的月亮洒下的淡淡清辉可以借来辩路,好在这次温柔没有迷路,一脚高一脚低的,总算摸回了如花的家,进门就看见正坐在桌边吃晚饭的母子俩。
“姐,你回来了!等你一个多时辰了,吃饭吧?”温刚看见她进门,立刻放下了筷子,准备站起身给她盛饭。
“你快吃,不用管我,我吃过回来的。”温柔说着,将剩下的一块蜜合髓饼放在桌边,再看看桌上的菜,有肉有汤,这才点点头,边坐在桌边看着他们吃饭边暗思寻思了一会,开口道:“我找了新的住处,明儿一早就搬家吧。”
“搬家?”温刚对此事毫不知情,自然十分讶异。
如花娘也吃了一惊道:“你这么快就找到房子了?”
“嗯,地方还挺宽展的,先搬过去住一般时间。”温柔在犹豫怎么对他们说小环的事,今后时常要见面的,瞒也瞒不住,于是隐去了小环的逃奴身份,只推说她是赵府旧识,赎身出的府,只是她娘如今遭了事,她一个人在外面孤单单的无依无靠,因此要在家里住段时日。
“好啊!”温刚听见小环同他差不多年纪,多了个玩伴,高兴还来不及。
如花的娘却胆小怕事,用筷子敲了敲温刚的碗沿,喝令他快点吃饭,不要多管大人的事,随后踌躇了半日道:“别人家的事,咱们还是不要多管吧。”
温柔淡淡瞟了她一眼,垂下眼道:“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环的娘在府里时没少关照我,现下她出了事,托我照看女儿,我怎能不管?”
“那她究竟遭了什么事?要紧不?”如花的娘还是不放心,想问个仔细。
“三言两语说不清,娘你还是不要多管了。”温柔将话推了回去,又慎重道:“只是有件事我不得不事先嘱咐你们,到时若有人来找小环,或是问起她娘的事,你们只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推不知道就完了,别的事,有我来应付。”
温刚闻言连连点头,承诺道:“姐,你放心,这事我记下了,一定不会说的。”
如花的娘却沉默了,心里估摸着事态严重,不放心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怎么七上八下慌得很哪?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温柔见她缠问不休,索性将事情往大里说,吓吓她也好,免得她不当回事,到处乱说,于是点头道:“是大事,若是让人知道我们与她们有关联,怕是要掉脑袋。”
“啊——”如花的娘一听,顿时慌了,手里的饭碗差点没砸桌上,颤声道:“儿啊,这事咱们不能管啊!听娘一句劝,赶明儿找个地方搬了,让她们找不见也就算了,可不能为了旁人的事,搭上咱们一家的性命,何况你弟弟还这么小……”
“娘!”门窗都关着,但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温柔还是强压着心里的怒气,放低了声音,但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她沉声道:“旁人的事是不该管,可是小环与我情同姐妹,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她的事我还是要管的!只要你紧着口不乱张扬,别人是不会知道的!”
说着,她又紧盯着温刚的脸道:“弟弟,你记好了,咱们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当那些帮助过你的人遇到困难时,只要力所能及,总要帮他们一把,这样今后万一你落了难,才有人会帮你!当然,你自己心里要有一杆衡量是非的秤,知道哪些善良的好人应该帮,哪些大奸大恶之徒不能帮。不过这种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日后姐姐会送你去念书识字,等你念的书多了,自然会懂得这些道理。”
这番话,实是温柔的心里话,虽然从表面上看来,小环和刘嫂对她并没有什么大恩情,但没有她们,她就根本赚不到钱,赎不了身,更重要的是小环最初见到她时就毫不吝惜送出的友情,对置身于白眼和嘲讽中的温柔来说,不啻于雪中送炭,这份情意,价比黄金,她必须珍惜。
“姐,你要送我去念书?”温刚的眼里简直能放出光来,兴奋得脸都红了。
“嗯,等日子稳定下来,就替你找个好先生,多念点书,将来也能有条好出路。”不论在什么年代,多读点书都不是坏事,相信有她在旁留神着,温刚不至于念成迂腐的书呆子吧。
“你们姐弟俩……真是……”如花的娘急得要死,偏又插不下话去,但听见温柔肯供儿子念书,心里不免也有几分欢喜,她现在的心态,真正是哭笑不得,却还想着再劝女儿两句,语重心长道:“柔儿啊,你……”
“娘!”温柔再次打断她道:“我做事自然有分寸,你就不要再多管了!但是我嘱咐你们的话,一定要记牢了,死也不能往外吐露一个字!” 温刚连连点头,但是望向温柔的目光多少有点疑惑,觉得自己的姐姐有点变了,变得他几乎都快不认识了。从前家里若有什么事,娘怎么说,姐姐就怎么做,从来没有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但眼前的姐姐,说话行事利落果断,比娘还有主意的样子。温刚突然觉得这样的变化其实也不坏,毕竟娘说的话,总是家长里短的唠叨,他不爱听,可是姐姐说的话,他虽然有些不明白,却越发觉得高深有理。
如花的娘看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女儿,忽然想明白了,原来这个家,从女儿自赵府赎身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她在当了!不过这样也好,她本来就是没什么主见的妇道人家,连儿子都养不活,既然现下女儿能挣钱,能养活家里,还能供儿子去念书,那么维持这个家的重担,就让她去挑吧!自己早就挑累了,也该歇歇了!何况不听她的话又能如何?和她大吵一场,还是到处去张扬小环的事?罢了罢了,最后只会闹到自己家破人亡!
她叹了一口气,瞧见温柔带着询问的目光向她望来,只得点点头,答允守口如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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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2-2010 01:0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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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草草搬家
搬家是件劳累的事情,当天夜里,温柔就同如花的娘将一些细软东西收拾了出来,租赁的房子里有现成的家具,因此家里那些粗笨的家什,温柔就不打算要了。她原本预备第二天早起,趁着街坊四邻还未起身的当儿,先悄悄把家搬了,好不走漏消息,结果前一天奔波的太累,早上竟睡迟了,等她起来,屋门口已经围了一堆旧邻,在同如花的娘唧唧喳喳说个不休。
“温妈妈,你们要搬家啊?”
“是啊!只是屋里这些家什太笨重,带不去,为此才请大伙来瞧瞧,你们若有用的,随便给两个钱,就搬去使吧!”
“听说你们家女儿赎身回来了?”
“难得赵家老爷和夫人的恩典,许她原价赎了身!昨儿个才回来。”
“怪不得我说你怎么突然就要搬!你这是离了咱们这条穷巷子,享女儿的福去罗!”
“孙妈妈,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有享福的命?不过是苦挨日子罢了。”
“你可别这么说,我瞧你们家女儿哪,就是个有福的,生得那好模样,人又聪慧,将来指定嫁个好人家!”
“可不是?就说咱们这巷子里,卖儿卖女的可不只有你家,你倒是听见谁家小子姑娘有钱赎身出来了?定是你女儿乖巧,在那赵府里做得好,受了赏,这才得了出头之日!”
如花的娘同街坊聊起天来,声音倒是又响又亮,温柔简直没法将她同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举止局促的妇人联系到一块。听了这些话,她急得赶紧穿好衣裳,从里屋跑出来,将她娘拉进屋子,压低声音恼怒道:“昨儿不是说好了,早起悄悄的走,你怎么倒招了这么些人来!”
“我这不是想卖了屋里的家什,多少换两个钱贴补家用吗?”温妈妈想不明白,搬个家而已,女儿为什么不让声张?她心疼那几个钱,早起见温柔睡得香,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妨碍,就自作主张叫了人来。
“你!”温柔气得胸口憋闷,可是屋门口围了那么些人,有些话实在没法说,何况人已经叫来了,就算这会统统轰走,消息也已经走漏了,都怪自己,昨天没加重语气嘱咐她千万不能声张!现在后悔也晚了,只得撂开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随她处置去。
街坊邻居们进了门,四处看了看,这个说要桌子,那个说要床,须臾就将东西分配尽了,又有人向温柔搭话道:“几年没见,你倒是长成大姑娘了!瞧这模样,俊得跟朵花儿似的,你娘替你许人家没有?若是没有,嫂子替你做个媒吧?”
温柔瞅了瞅那妇人满嘴的大黄牙,勉强挤出一抹生硬的笑,随后就转过脸去,假借着同温刚说话,不搭理她了。
妇人见温柔不答话,脸上讪讪地下不来,只得又转头向温妈妈搭话道:“你们这是要搬去哪啊?”
温妈妈刚想答话,却感觉身后被人紧扯了两下衣裳,只得将已经挂到舌尖上的话又咽了下去,含糊道:“远着呢,远着呢……”
那妇人接连受了两次冷遇,愈发尴尬,只说了一句,“日后有空常回来看看老街坊。”就扁着嘴扭头去了。
好容易打发走这一屋子人,温柔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再看看温妈妈手里捏的那一百多文铜钱,更是摇头不已。对她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浪费了这一大早上,就为了这一百多文钱,还泄了不少事情出去,值得吗?
温妈妈一见温柔变了脸,心里立刻忐忑起来,她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可不知为什么,现下只要女儿一沉脸,她心里头就慌,这情形,跟她丈夫在世时,她看见丈夫沉脸就惶恐一式一样!
“娘,这事你既然做了,也就罢了。”温柔看见她那陪小心的模样,心里暗叹,也不想再说她什么了,只是嘱咐道:“现下有两件事,你可得依着我的话做,再不能错了!”
“你说,你说!我依你就是!”温妈妈见女儿松了脸,立刻有了笑模样。
“刚儿,你也过来听着。”温柔将在一旁啃髓饼的温刚叫过来,接着道:“这第一件事,就是今后若有人打听我嫁了没有,你们只说已经许了人家,就是上回让娘替我赎身时编的那番话,说定了明年的日子才成亲。”
温妈妈和温刚点点头应了,温柔又道:“再一件事,就是小环同我们住在一起,得给她改个名,就叫小喜吧,搬过去之后,街坊若问起,就说她是我表妹,若是街坊之外的人问起,你们别搭理。”
两人答应了之后,温妈妈细想了想,又有话说,先瞧了瞧温柔的脸色才道:“这两件事都依你,只是说你许了人家,那今后谁还会上门提亲?你总不能终身不嫁吧?”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没准明年,咱们就不在这城里住了。”温柔说完就转身忙着收拾起东西来,她早就打算离开这里了,离赵府,离那些曾经认识如花的人越远越好,只是暂时被刘嫂的事绊住了脚,走不得。
忙碌了一早上,总算将细软都搬进了新居,眼瞅着中午巷子里没什么人,温柔才将小环从老寡妇屋里叫了出来,让她见过了温妈妈和温刚。温柔又将自己搬家时想到的一些注意事项,细细说给三人听了,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暂时安下心来。 这世界穷人家里没有吃三餐的习惯,往往是早起做一大锅饭,巳时左右吃了,到午后申时左右,再将剩饭热热,又是一顿。温柔吃惯了三餐,小环一直在赵府里待着,吃的顿数也多,不习惯这种两餐制,恰恰温刚身体虽好了许多,却还是需要多补充营养,温柔便决定日后家里一律吃三餐,米菜由温妈妈去买,她动手做。
毕竟温柔是厨师出身,再简单的菜,做出来味道和普通人做的也差别甚大。这一顿午饭,她只是简单做了个锅塌豆腐,炒了个肉丝白菜,就将温刚吃得连声呼好,足足填了两大碗饭下肚,而温妈妈则在那里边吃边心疼炒菜的油,毕竟这里可食的素油只有麻油、杏仁油、蔓菁子油、苍耳子油、乌桕籽油等数种,而且产量都不大,金贵的很,若是荤油,常见的也不过是猪油一种,价钱也不便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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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2-2010 06: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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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再卖食单
搬完家整三天了,温柔接连跑了三回衙门大牢,塞给狱卒三四两银子,结果他们只答应帮她照看一下刘嫂,连人影都不让她见,她每回只得失望而归。回家,看到小环那张殷切期盼,充满希望的脸,心里更是难受,偏偏苦于没有门路,实在无法可想。
再这样坐吃山空下去可不行,不但筹不够钱贿赂狱卒,就连自家的生活,到时都会变得困难起来。想做生意吧,没有足够的本钱,摆个食摊倒是可以的,但这样赚钱的速度缓慢,就压根救不了刘嫂了,想来想去,温柔咬咬牙,准备再去卖一次食单,不过这种生意,只能偶一为之,她并不想长做的,虽然来钱又快又多,但她未来的生活,就指着脑子里这些食单了,要是都流传了出去,她今后怎么办?
再次踏进知味斋的门,那跑堂的倒灵醒,还记得温柔,虽然诧异她今日怎么又换了未出阁的少女妆扮,却也不问,只赶着招呼她入座,温柔摆摆手,说自己找掌柜的有事相商,跑堂吃惊的打量了她片刻,才赶着去请掌柜了。
温柔说明自己的来意后,知味斋掌柜那张傲慢的脸变得还真够快,肥脸上立刻堆起了笑,不但将温柔请进雅座里仔细商谈,还赶着让跑堂的去厨房传了几个菜,请温柔尝后指点指点。
温柔是来做生意的,也不同他客气,随意夹了一筷鲤鱼放入嘴里,她当即就皱了眉头,怎么这么难吃!酸酸甜甜是有点西湖醋鱼的味道,但是这酸甜味却压不住那股鱼腥味,她差点当场就吐了出来。
“怎么?这鱼味道不好?”看见温柔皱眉,知味斋掌柜自己夹了一筷,尝后咂着舌道:“我这酒楼里的厨子可是城中数一数二的,不少吃客就是冲着这道鱼来的,一尾得卖一百文钱哪!”
一百文就这味道?温柔苦笑了,她知道这里的鱼卖的价格都很高,一整条活鱼,市场上就得卖上好几十文钱,进了酒楼包装一下再上桌,肯定价更高,只是味道她实在不敢恭维,只得苦着脸道:“太腥。”
“腥?吃鱼不就吃个腥味儿么?”知味斋掌柜有点不以为然。
温柔这是铁了心要在这里露两手,一会食单的价钱也能卖高些,便向那掌柜道:“能不能将厨子请上来问问,他是怎么做这鱼的?”
知味斋掌柜一眯眼,原本拒绝,可是再想起上回刘嫂卖他的五道食单,做出菜来味道着实绝妙,这几天里可替店里招徕了不少食客,想必温柔也不至于贪他酒楼里这做鱼的法子,便让人将做这道鱼的厨子叫了进来。
厨子倒是乐呵呵的极好说话,进了雅间后,尝了一筷自己做的鱼,笑道:“味儿没差啊!我照常现杀活鱼后,入锅氽一下,浇了糖醋汁子在上头就成了!这做法说起来简单,只是用的鱼需极新鲜的,氽的工夫短了不熟,长了鱼肉就不鲜嫩了,极讲究的。”
做法果然好简单,怪不得一股子腥味呢!温柔想了想道:“能不能借厨房一用?我也做道糖醋鱼吧。”
“好,好啊!”知味斋掌柜正想尝尝温柔的手艺呢,当即抚掌而起,侧过身道:“请!”
温柔跟着他进了知味斋的厨房,一群男性厨子和杂工瞪着眼瞧她,她反正不是古代女子,不怕让陌生男人看,只顾着低头看灶台边上搁的调料。
因见这里油还是挺多的,她就不替这掌柜的节省了,立刻挑了一条鲜活的鲤鱼,洗剖干净,在鱼身两面都剞出月牙花刀后在鱼腹内洒盐稍腌了一会,随后用蛋清和粉面调糊,均匀地抹在鱼身上,又倒了不少油入锅,烧旺后倒提着鱼尾,入锅去炸。
等到整条鲤鱼炸成金黄色,温柔立刻将鱼出锅装盘,又在锅内留了少许油,依次抓了灶旁调料往锅里放,勾芡出糖醋汁后,再淋上热油,迅速浇在鱼身上。不过须臾工夫,一道喷鼻香的糖醋鲤鱼便做成了。
“掌柜,尝尝吧。”温柔笑着将筷子递给他。
知味斋掌柜早在旁抽着鼻子急不可耐了,忙接过筷子夹起鱼肉尝了一口,只觉这鱼外焦里嫩,酸甜适口,偏偏尝不出什么鱼腥味,满嘴里都是鲜嫩酥香,不禁大声赞好!又让厨房内的众位厨子分别尝了,众人俱都点头不语,望向温柔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惊奇。
“好手艺啊!真是好手艺!”知味斋掌柜不绝赞着,但想起方才温柔用的油,又觉得有些肉痛,抽了抽脸上的肥肉,向跑堂的道:“要涨价!这道糖醋鲤鱼要涨价!就卖一百五十文钱吧!”
真是生意人本色!温柔好笑道:“这道鱼的做法,就送给掌柜了,不算钱。”
“好!好!”知味斋掌柜嘴里谢着,但看温柔那副沉稳自信的模样,知道她绝对不是好糊弄的,心里知道接下来她要是卖食单,必定涨价,于是脸上的肥肉又抽了数抽,将她再次请回雅座,搓着手赔笑道:“不知姑娘的食单,打算卖多少银子啊?”
“我只卖五道食单,今后可就不做这买卖了。”温柔喝了一口茶后笑道:“掌柜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可别嫌我要价高。”
“这个——”知味斋掌柜脸上的肥肉简直要抖起来了,但想到有了特色食单后,自己店里的生意会兴隆数倍,不觉咬咬牙道:“姑娘还是请先说个价吧。”
温柔低头想了想,笑着比出五根手指。
“五十两?”知味斋掌柜想起上回五道食单刘嫂卖了三十两,这次价格虽涨了点,但免费学了一道糖醋鲤鱼,也不算亏,这才放下了心,满脸堆笑道:“行啊!我就不还姑娘的价了,五十两就五十两吧!”
“是啊,五十两。”温柔见他没立刻跳起来,心里知道他是误解了,于是手里轻轻转着茶杯笑道:“卖一道食单。”
“什么!”知味斋掌柜一听这话,果然胖大的身子立刻就跳了起来,脸上肥肉抖个不停,颤着声道:“姑娘,我小本生意,经不得吓!这一道食单就卖五十两,我可买不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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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2-2010 06: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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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上门寻人
一个时辰之后,温柔怀里揣着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被知味斋掌柜从酒楼里恭送出来。跑堂的站在胖掌柜身后,目送温柔远去后咂舌道:“掌柜,这么大价钱的食单,你还真买啊?”
“蠢货!”胖掌柜心里原本就在肉痛,跑堂的这么一说,他转过脸去劈头就骂道:“你不知道上回买了她五道食单,这几日每天都能多赚十几两银子吗?这二百两银子,花得值!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我就回本了!”他脸上肥肉抖啊抖,不停口的说着,也不知是在向跑堂的解释,还是在自我安慰。
“那,掌柜的给我涨点工钱吧?”跑堂的笑着涎过脸去,结果挨那胖掌柜啐了一口道:“好吃懒做的东西!就见你吃的多,你还想涨工钱?干活去!”
温柔自然没听见胖掌柜同跑堂的那段对话,她此刻走在街上,心里正乐呢!没想到这漫天要价的事儿,她如今都学会了,这还多亏了知味斋掌柜方才对那道糖醋鲤鱼坐地起价的提醒。想当初她在赵府时,急着想出来,一道食单一两银子她都肯卖,现在真的出来了,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很广阔,二百两银子,对穷人来说可能是数辈子都攒不下的一笔巨款,可是对知味斋掌柜这种做生意赚得钵满盆盈的成功商人来讲,实在不算多,用不了一个月,买食单花的钱他就赚回来了。温柔心安理得的敲诈了他一把,就当是劫富济贫啦!
在肉摊上切了一斤猪肉,又买了点猪脚猪肝,温柔拿草绳提着,兴冲冲就往家里走,谁知刚转进小巷,就见自家门口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瞧那身形,倒像是赵府的管家,另一个则是官差打扮,她心里一惊,急忙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温妈妈站在门前与这两人搭话,一副惶惶无措的模样,看见温柔回来,就仿佛见到了救星,忙拉过她道:“柔儿啊,你回来得正好……”
“娘,这些东西你先提进屋去。”温柔打断她的话,将手里提的东西交给她时,暗吸了口气缓了缓情绪,这才转头向着找上门的两人笑道:“赵管家,您怎么找到这来了?还有这位官爷,怠慢了,快请进屋吃杯茶吧。”
“不了。”赵府管家看了看温柔道:“来找你是想问件事。”
“什么事?管家只管问!”温柔口里答得爽快,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忐忑,不过好在这次跟着赵府管家上门的官差不是那天在街上遇见的那两人,她总算不用怕被认出来。
“小环有没有来找过你?”赵府管家扑了扑衣袖上的灰,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眼角余光却一直关注着温柔的反应。
“小环?”温柔一愣,讶然道:“府里未嫁的丫鬟都不许出门,她怎会出来找我?”说着,她又笑道:“正想找管家打听呢,我赎身那天,刘嫂闹出那么大动静,也不知连累到小环没有,她如今可好?总算是姐妹一场,我出了府,这几日倒怪想她的。”哎,扯谎真不是容易事,太费劲了!
听温柔这么一说,赵府管家的眉头拧成了川字,踌躇道:“你当真没见过她?”
“瞧您这话说的,我若是见了她,怎会瞒着您?”温柔说着迟疑道:“该不是小环出了什么事吧?”
“她?”赵府管家一甩袖子气呼呼道:“逃了!累得我们寻了几日,都没寻见!”
“什么!她逃了?”温柔大惊失色道:“这丫头怎么这样傻?就算她娘干了糊涂事儿,她也不该跟着糊涂啊!她这样一个从没出过府门的女孩儿,能跑到哪去啊?万一被拍花的迷了去,可怎么好!管家,她想必是心里害怕,若是找见她,求您千万帮着说两句好话,求求夫人,饶她这一回!”
赵府管家瞄了她两眼,不接她的话,只道:“二夫人想着你素日同她要好,让我寻你问问,谁知你竟搬了家,我问了许久,才寻到这里来!你倒是说说,你没事搬什么家?不是说赎了身就要嫁人的吗?”
问到点子上了!温柔心里有点慌,好在这问题她早已经考虑到了,有应对的法子,于是低下头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那人是个经商的……接了一单生意出门去了,因此择定了明年开春的日子再过门。临走前,他瞧着我家住的屋子太破旧了,就给赁了这间房先搬过来住着,原说是等他回来,再给我娘和弟弟买下个住处儿,倒没想到管家会来寻我。”
赵府管家从她的言行里丝毫寻不出破绽,更想不到这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会有如此沉着的心性,扯出一套滴水不漏的漫天大谎来,只当她是真不知道,摆摆手,就想走。但他身边随同的官差却不乐意了,止住他道:“费了这么大半晌的工夫,就这么白跑一趟?”
“那官爷的意思如何?”赵府管家忙陪着笑,不敢得罪他。前几日,二夫人让赵康去衙门找画师描出小环的画像,谁知赵康对那画师不甚恭谨,还将二夫人赏的润笔钱给昧下了,结果那画师一气之下,就画了张压根不像的画像来充数,赵康回去交差时也不说,待寻了好几日没寻见人,二夫人才发现这挡子事,让人将赵康拖下去打了五十板子,差点丢了命!他可不敢再倚仗身份,重蹈覆辙了。
“既然来了,就进去搜搜吧!”官差一挥手,推开温柔,就往门内闯。
温柔心里大急,虽说她出门时嘱咐小环待在隔壁老寡妇房里,却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照着做,这万一被搜出来,可怎么是好?但事到如今,她也没了法子,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官差身后,陪着他搜,嘴里还得不时的同赵府管家搭着话,关切地询问小环的情况。
官差里里外外,楼上楼下仔细搜了一回,结果除了温柔的家人外,连鬼影子都没有瞧见,只得将温妈妈和温刚叫出来,拿着小环画像问他们有没有见过。
温柔在旁一看,大吃一惊,没像到这次的画像,同小环竟有六七分像,但她心里着急,嘴上又不能说,好在温妈妈和温刚早被她“调教”过,各自摇着头都说没见过,虽然他们的神态略有点惊慌,但古时候百姓都纯朴,见了官差就说不上话的大有人在,这种神情反倒更加自然,那官差也没寻出什么破绽来,只得掉头与赵府管家往门外走去。
“坐着歇会吃杯茶吧?”温柔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不得不虚留他们,眼见赵府管家向她摆摆手跨出了门槛,她正想关上大门缓缓神,谁知却听见那官差又敲起隔壁老寡妇家的门来,一颗刚落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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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7-12-2010 08: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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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有惊无险
“开门!开门开门!”官差大力拍着门,那碰碰的声音仿佛撞击在温柔的心上一般,搅得她越发忐忑不安。
“谁啊?把我家门拍这么响,撞丧啊你!”老寡妇急急从屋里出来,开了门就想接着骂,谁知入眼就是官差那一身显眼的捕快服,总算及时煞住了嘴,陪着笑道:“官爷,找老婆子有啥事啊?”
官差狠狠瞪了她一眼,将手里的画像提到她眼前道:“看仔细了,这个人你有没有见过?”
老寡妇眯着眼辩了半天,咂嘴道:“有点眼熟!”
温柔躲在门后听见这话,差点吐血,真想跑出去捂住她那张嘴,忍了又忍,总算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听赵府管家惊喜问道:“在哪见的?快说!”
“我想想,让我想想——”老寡妇叹着气道:“这人老了啊,脑袋瓜子就是不好使了!”说着,她又仔细看了半天画像,突然道:“我想起来了!”
“说!”官差都快被她磨得没脾气了,温柔的心也吊在了半空中。
“这姑娘不是斜对门李家的三闺女么?”老寡妇赞道:“像!画得真像!”
“那家?”官差拿手指着斜对门一户人家,问道:“是不是?”
“对,就是他家!”老寡妇点点头道。 官差一转身就想上前去拍门,谁知老寡妇慌忙拉住他道:“官爷,你上哪去?”
“搜人!”
“啥?死人你也搜!”老寡妇一吃惊,就忘了忌讳,呸呸啐了两声才道:“李家三闺女前半年得急病没了!官爷,你们寻一个过世的人做什么?”
“噗嗤”温柔实在没忍住,喷笑了出来,幸好隔着门,她的笑声又低,因此没让人发现,只听得那官差气得破口大骂了一阵,而赵府管家则在旁一个劲的劝他消消气,老寡妇也赔笑说着好话,乱了一阵,那官差也便罢了,瞪了老寡妇一眼,就拂袖而去。
温柔听他们走得远了,悄悄开了门出来一看,见老寡妇正倚在门边上就着太阳光儿穿针引线呢,嘴里还含糊咕哝着什么,走得近了,才听清她原来是在咒骂那官差。
“多谢婆婆。”温柔连忙向她道谢,她当然没傻到认为李家过世的三闺女真同画像上的小环长得相似,也知道这老寡妇的眼睛毒着呢,没道理认不出那画像上的人是谁。她即认了出来,还替小环遮掩,这份人情就大了。
“谢?你谢我啥?”老寡妇装起傻来,只推不知,又衲了两针鞋底,才翻着眼瞅了瞅温柔道:“不知怎的,觉得腹内有些饥饿。”
“婆婆想吃什么?我去替你做吧!”老寡妇装傻,温柔也不点明,这事就算混过去了,反正那官差也不至于再回头来搜人,算是又闯过一关。
“老罗,牙都掉光了,啥也嚼不动,倒是你昨儿个拿来的那芝麻凉团,我尝着味道不错。”老寡妇眯着眼又继续衲鞋底。
“这个容易,我回去就做。”温柔笑应着,又不放心地往屋内张望了两眼,刚巧看见小环也探着头悄悄往外看,两人对视一眼,目光里都有松了一口气的庆幸。
回到家,温柔正要下厨去做凉团,却被惶恐的温妈妈给一把扯住,急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我看那画像上的人,真像小……小喜……”
“娘,方才你啥都没说吧?”
“没,没来得及呢,他们刚上门,你就回来了。”
“那就好。”温柔放心一笑道:“没什么事,别慌张,今后口风再紧着些,不会惹出什么祸事的。娘,你放心吧。”
“可是……”温妈妈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想问个清楚。
温柔叹口气道:“娘,别可是了,我现下去做芝麻凉团,你帮我把买回来的猪脚收拾出来,晚上我做酱烧猪蹄。”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起来,午饭过后,小环将芝麻凉团带给老寡妇,再回头来找温柔时,手里拿着件厚厚的棉衣,眼瞅着温妈妈进厨房洗碗,温刚回屋去临温柔买给他的字贴了,便低着头将棉衣递给温柔道:“天渐凉了,我想着娘在大牢里没吃没穿,因此这两天赶着衲了这件棉衣,姐姐能不能想法子替我带给她?”
温柔伸手接过,见棉衣上的针脚虽有些歪斜不平,可是缝得密密麻麻,十分结实耐穿,微微一笑道:“我说你这两天怎么没精神,日夜都赶着缝这棉衣了吧?别熬坏身体!”
“也没怎么熬,反正我闲着也是淘气。”小环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像以前那样爱笑了,人也成熟了许多。
温柔叹息着轻抚了抚小环的发道:“我试试吧,刚巧芝麻凉团我也多做了些,一起带给你娘去。”
话是这么说,可是接连三天往大牢里跑都没有瞧见刘嫂,温柔也无可奈何,好在今天卖食单多赚了点钱,最多破点财,反正她每回塞钱给那些狱卒,他们都肯收的,不让她见刘嫂,大概是嫌钱少,不过管大牢的狱卒也真够多的,她贿赂他们的那点银子,分散到各人手里,当真不够塞牙缝的。
这次,温柔事先去钱庄兑开了一张百两银票,可是没想到,居然还要付三两银子的手续费!这下亏大了,两张百两银票,兑换开来就一共得损失六两银子,够小户人家半年的生活费了!而且兑开的现银,她带在身上也有麻烦,九十七两银子,按她在现代时使用的斤两来算,其重量大概有六七斤,不过幸好这个问题她事先就考虑到了,来的时候带了个包袱,取了银子,往包袱里一塞,挎在手腕上,神色平静的走出钱庄。
她先将这些银子拎回家,偷偷藏在了阁楼上,只取出三十两,同小环做的棉衣,还有芝麻凉团一起包起来,放进包袱里,才提着再次出门,往衙门大牢走去。
因这几日去的次数多了,狱卒们都认识她了,刚一露面,那个长相猴瘦的狱头立刻皱着眉向她摇头,示意不能让她见刘嫂。
温柔不慌不忙,走近前从包袱里取出油纸包着的银子,搁在那狱头的手里,笑道:“今儿做了点吃食,请几位官爷赏个脸,尝尝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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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12-2010 06: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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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入监探望
狱卒们都是伸手拿惯吃惯的,当然不会拒绝,只是油纸包一入手,那狱头便觉手里一沉,这重量——
他轻轻掀开油纸一角,瞥见纸包里全是白花花的细丝银子,眼睛立刻眯了一下,脸上绽出笑来,将油纸包纳入袖袋中,禀退几个狱卒道:“你既这么诚心,有几句话,我也不得不对你讲。”
温柔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心里多少有些不安,耐下心道:“官爷请讲。”
“你跑了这几回,我都不让你见人,心里着实也过意不去,但你要见的这个刘嫂,她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虽说县老爷丁忧,新官还未上任,断不得她的罪,不过外头早有人打过招呼了,我这也是为难哪!”狱头边说边叹着气,很无奈的样子。
“外头有人招呼过了?”温柔心里一惊,知道这人不是赵老爷就必定是李氏。
“是啊!说是让我们好好关照那刘嫂,只是千万别让她轻易死罗!”
温柔不傻,当然知道“好好关照”这个词的真实含义,只怕刘嫂现在已经被关照得不知道成什么样了。赵老爷和李氏一定觉得让刘嫂痛快死去太便宜她了,想慢慢折磨她,这才嘱咐狱卒,别让她轻易死掉,不过好歹,她的性命暂且无忧。
“官爷,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她?”温柔仍旧不放心,坚持要去瞧瞧刘嫂。 那狱头犹豫了一下,终于松口道:“那你跟我来吧。” 温柔随着狱头往大牢走去,厚重的外门一开,只见里头阴沉昏暗,一股难以形容的潮湿臭气扑面而来,熏人欲呕。两边牢房内被关押的犯人,一见有人进来了,立刻骚动起来,有人扑到牢门上大喊冤枉,有人在大声咒骂,也有人在持续不断的低声呻吟:“行行好,给口水喝吧……我快渴死了……”
狱头压根不理他们,顺脚走到闹腾动静最大的牢房前,才拿腰间佩刀狠狠的往牢门上敲打两下,喝令他们安静。温柔强忍住胃里翻腾的感觉,拿袖口轻轻掩住鼻子,跟在狱头后面走到了大牢最里头的一间单房,一眼就瞧见刘嫂蜷缩在一堆稻草里,垂着头,发丝散乱,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刘嫂,刘嫂——”温柔轻声唤她,见她毫无反应,又转头恳求那狱头道:“让我进去和她说会话吧?”
一介弱质女流,狱头自然不怕她玩出什么花招,让温柔打开手里的包袱检查了一下,才打开牢门,将她推进去,又锁上门道:“不必担心,她只不过二天没吃没喝,死不了,我去替你拿点水给她。”说着,他就出去了。
二天没吃没喝,还让她别担心?温柔哭笑不得,急忙上前扶起刘嫂,谁知那潮湿的稻草堆里猛地窜出一只老鼠,吱吱叫着,就踩着她的脚窜到牢门外去了。
温柔吃了一吓,咬着唇险些惊呼出声,她心砰砰乱跳着,又觉得被老鼠踩过的脚上,有一种麻麻的战栗感腾起,强压下恶心,扶起刘嫂,摇了摇她道:“刘嫂,醒醒,是我,如花。”
“如花……”刘嫂听见她的名字,身体轻颤了一下,虚弱的睁开眼来,就喘息着问她道:“小环,小环她好吗?”
“好!她很好!现下同我住在一块,你放心。”温柔说着,又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躲过了两次搜查,应当不会有什么事了。”
她原本还担心古代户籍查得严,小环会没处可躲,真正经历过了,才知道压根不像历史教科书上写的那样严格,或者说,制度是一回事,执行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很多穷人为了逃避赋税,瞒报人口、与人合户、低报丁龄、伪报病老、逃亡垦荒,就已经照成了户籍不实的现象,还有一些地方官员为了政绩也虚报人口,而且这里的户籍,往往三五年才登记整理一次,使用的税法,又类似于两税法,征税以财产、土地为主,对人丁的控制没有那么严格,因此小环暂时没有户籍,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刘嫂嘴唇都干裂了,说话很艰难的样子。
“刘嫂,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温柔忙着检查她身上,发现衣裳虽然皱折不堪,但还是完整的,也没见有什么伤口,这才放心下来,觉得她这么虚弱,应该是饿的。
“没有……”刘嫂摇头道:“就是不给吃不给喝……我心里明白……这是想作贱我,让我不得好死啊……”
温柔刚想接话,就听见外面走道上传来的脚步声响,回头一看,一名狱卒端了个漆盘过来了,从递物的小口处,将一碗水,一碗薄薄的菜粥,两个粗面馒头递了进来,又站起身看了看温柔,嘱咐她道:“有话快说,再过一刻你就该出去了。”
温柔连忙答应,端了水过去喂给刘嫂,等她一气将水喝完,又将那碗菜粥灌下肚,觉得她精神多少振奋了一些,才将包袱里的棉衣和芝麻凉团拿了出来,递给她道:“这棉衣是小环日夜赶出来的,还有这凉团,你收好,肚子饿的时候吃些垫垫饥。”
刘嫂接过棉衣,搂抱在怀里用手摩挲了一阵,眼泪就禁不住落了下来。温柔在旁看得心酸,劝她道:“安心在这里待一阵,外面的狱卒我打点过了,日后还会想法子给你送吃的来。”
“不,不要再来了。”刘嫂摇了摇头,拿手背抹了抹眼泪,抽泣道:“这是无底洞,填不满的,你若是有钱,就带着小环离开这里,安心过日子去,别管我了……我自个知道,赵府是不会放过我的,你斗不过他们……”
“我没有要和谁斗。”温柔轻拍着她的背,将县老爷丁忧的事慢慢说给她听,又道:“我估算过了,等新官上任,说不定也得冬末了,听说案子审完还得报上去复查,这一来一去耽搁完了,没准就是春天了,就算判你死罪,也得明年秋后才行刑,还说不准这中间会不会出点什么变故呢。”
说着,她叹口气接着道:“我知道自个没有能耐救你,想要打点县官,也没有这个财力,现今能做的,不过是替你打点几个狱卒,让你在里头不至于吃太多苦,就算到时躲不过,伸头一刀,也痛快,不用受那么多零碎的苦。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若是领我这份情,就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活下去!不然小环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呢。”
刘嫂听着听着,泪就止不住淌个不停,温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坚持什么呢?好吧,过一日算一日,谁又知道明日的事,只得应道:“好罢!我记下了,不过……你别太勉强,能照看我一日,就照看我一日,若不能时,就别勉强!”
温柔答应了,又同刘嫂说了没几句话,狱头就已经进来催促她离开了,她只得无奈起身,再看一眼刘嫂,暗叹口气,转身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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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9-12-2010 03: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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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独负艰辛
随着狱头来到牢房之外,温柔不得不再次托付他尽力照看刘嫂。
狱头心里对赵家其实很不以为然,虽说他家在这城里有钱有势,可是有钱也都拿去打点县老爷了,轮不到他们这些当差的。当初刘嫂下狱,赵家只派了管家过来招呼了一声,拿了十两银子给兄弟们打酒吃,那一点钱够什么用的?众人分一分,到手的不过一二两银子,还不如眼前这个小娘出手大方。做他们这一行,什么良心道德完全都可以抛到脑后,只要不断有银子打点,任何事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就算到时赵家派人来查看,他让手下将刘嫂的形容弄得惨淡一点,尽可以含糊过去,两头不得罪,私底下还能再多捞点油水,何乐不为?于是只考虑了一会,便满口应承。
“话说回来,咱们当差吃皇饷的,外头看着风光,这私底下呢,为难的事情可多!我又心善,搁不住这个求那个求的,时常发个善心替人照看这些犯人,手底下兄弟心里可都犯嘀咕呢,到头来我隔三岔五的,还需自个掏钱,打点酒买点肉,糊住他们的嘴,这一份粮饷,实在不够花用,手头紧得很哪!”
温柔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明白这又是在变相要钱了,心里苦笑了一下,嘴里只得道:“官爷放心,这些打酒买肉的钱,自然由我来付。”
“那——”狱头满意的拿细竹签剔了剔牙,打了个酒嗝道:“你回去吧,这刘嫂,我会替你照看的。”
温柔谢了一声,转身出了大牢,被外头刺眼的阳光一照,这才觉得重见天日了。牢房里潮湿脏臭的环境就不用说了,光是那一份压抑之极的气氛,便让她心里憋得慌,而且这些官差只顾着伸手要钱的丑恶嘴脸,她也看尽了,偏偏自己是平民一个,只敢怒不敢言,甚至还得放下身段,陪个笑脸。生活,到哪里都不容易!她越发怀念生活在现代时孤单却自由的日子了,可惜基本没有回去的可能性,不得不勉强自己振作起来,尽力在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里,生活下去。
真希望刘嫂能有一线生机啊!毕竟她是一个头脑活络,做事又爽快利落的人,又是已婚的妇人身份,干什么事都比自己一个未婚女子方便多了,若是能得她相助,也许未来的生活,可以过得轻松省力一点,有什么烦难事,也多个人可以商量,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累。
想起现在的日子,温柔真是要忍不住叹气,自己家那个“娘”是指靠不上的,不拖她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弟弟”又小,也无法替她分担什么,至于小环,她是个未嫁的姑娘,又是逃奴身份,压根不能抛头露面,再说小环接连经历了那样凄惨的遭遇,没有成天披发痛哭,寻死上吊,已经是不给她添乱了,暂时也帮不上她什么忙。那么,能抛头露面,一肩担起所有事的人,就只有她自己了。
算了,烦心事就不多想了,何况想再多,除了给自己心里添堵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助益。人总要向前看,人生也总有起落,未来的日子,谁说得准呢?不过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做好眼前的事,才最重要!今天的阳光这样好,也许该把睡的被褥都拿出来暴晒一下,晚上睡觉的时候,应该可以嗅见阳光的暖暖清香。
回家路过市集的时候,温柔一眼瞥见一家豆腐铺子,心念忽动,便进去买了不少豆腐,带回家后,去老寡妇那里找到小环,悄悄向她说了去看刘嫂的经过,哄得她笑了一笑,便兴匆匆的拐回家里翻箱倒柜去了。温妈妈不放心,撂下手里正做的针线活儿,跟上阁楼一瞧,急道:“你找什么啊?看看,把东西都翻乱了!”
“娘,我记得搬家时看到过一匹夏白布,你搁哪了?”温柔头也不抬就继续翻。
“你找它干嘛?”温妈妈低声嘀咕道:“那可是我当初的陪嫁,还没舍得裁件衣裳呢!”
“都搁得糟烂了,还能做衣裳?”温柔笑道:“恐怕手指头轻轻戳一下,都能戳出个窟窿眼来,你好意思往外穿哪?”
温妈妈无奈,将她拉到身后,道:“别翻了,我替你拿!”说着,她开了一口箱子,摸了半天,才从最底层将那匹夏白布寻了出来,往温柔手里头一塞,赌气下楼去了。
真是!这布压在箱底都泛黄了,亏她还拿着当宝贝!温柔瞧了瞧布,暗自好笑,却想起天渐凉了,温妈妈和温刚连件御寒的厚衣裳都没有,就连自己,穿的也是温妈妈以前的夹衣,看来改天得扯点布回来,再买点棉花,让她缝两身过冬的衣裳了。 有了布,温柔又下楼寻剪子,刚“喀嚓”一剪,将那匹夏白布绞开个口子,温妈妈见了又急了,冲过来问道:“你到底要做啥啊?”
“没做什么啊,就准备把这些布裁小,清净后包豆腐用。”温柔一头剪,一头说。
“什么?包豆腐!”温妈妈真想骂温柔败家,可是转念一想,如今家里吃喝不愁,都是女儿说她在赵府里学的几样新鲜菜式,将做法卖给外头大酒楼才赚回来的,自己省了一辈子,结果还差点将儿子饿死,于是这败家的话到了嘴边,就实在无法往外吐了,只得闷着头又回去做她的针线活。
温柔说要拿布包豆腐,还真是包豆腐用,她用洗净的小块湿布,分别将豆腐一块块包起来,然后放入盆内,上面压上重重的菜板,就撂在一旁不理会了,转头又去寻稻草,捡出稻杆来,洗净,放到太阳底下去晒干,做完这一切,才哼着略有些走调的歌儿,进屋去抱被褥出来晒。
温妈妈生着闷气,不想理她,可是一直在旁冷眼偷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你究竟要拿豆腐做什么啊?豆干?外头不是有现卖的?”
“唔?”温柔掸着被子,顺口答道:“不做豆干,我做臭豆腐!”
她真是想做臭豆腐,原本是自己想吃,但转念一想,这东西也可以卖了赚钱哪!不过不知道这里的人能不能适应那种臭里带香的味道,再说又没有辣椒,口感多少会差一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少做点,拿家人和隔壁的老寡妇试验一下,若是他们可以接受,那估计外头的人,应该也能接受,再考虑要不要摆个低成本的臭豆腐小摊。只是她一直觉得绍兴那种拿苋菜梗发酵出来的臭卤比较鲜香,泡出来的臭豆腐味道更胜一筹,但泡那个臭卤起码要花半年时间,她没这么多工夫耗着,只能改用另一种简易的法子,试着做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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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010 12:2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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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炸臭豆腐
五天后臭豆腐实验成功,温柔刚取出来的时候,温妈妈看看豆腐上的一层长毛,嗅了嗅,然后掩鼻抬头,以看白痴的目光紧盯着她,问道:“你裁了我陪嫁的夏白布,还糟蹋了这么多豆腐,就弄出这些臭不可闻的东西来?”
“对啊,就是要发臭的。”温柔一边将豆腐从铺垫着干稻草的大缸里取出来,掀去上面的白布,一边点头道:“等会再炸一炸,调上配好的卤汁就可以吃了。”
“什么!你还要糟蹋油来炸这个吃?”温妈妈的眼瞪得老大,急道:“不行!若是吃坏了肚子,还得花钱替你请大夫。”
温柔一笑,不理会她,自顾自将臭豆腐都捡出来,拿到厨房里去了。不多会工夫,厨内就飘出一股臭臭的焦香,说也奇怪,明明是令人厌恶的气味,可是不知为何,又有点逗人食欲,温妈妈不由自主就抽了抽鼻子,就连屋内正在临字的温刚,都搁下笔,跑出来问到底是什么气味,这样古怪。
等到温柔将炸好的臭豆腐趁热端了出来,淋上调味卤汁,温刚就忍不住先拿手拈了一块塞进嘴里吃起来。刚出锅的炸臭豆腐,又鲜又烫,灼得他舌头生痛,可是舍不得吐出来,只得拼命往嘴里吸气,一边唏嘘着一边细嚼两口咽下肚去,却觉一道暖意顺着喉咙直通入胃中,浑身畅意。
温刚一口气连吃了三块炸臭豆腐,略解了谗,感觉原本有点发凉的身上,这时暖和过来了,才出声大喊道:“好痛快!”真是被烫得又痛又快。
温妈妈瞪大眼睛,儿子的动作太快了,她还来不及阻止,就见他又接着埋头吃起来,不觉担心道:“快别吃了,那么脏东西,仔细一会肚子疼!”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也有些好奇,这臭乎乎的玩意,真的好吃?
温柔在旁看着狼吞虎咽的温刚直笑,又将筷子递给温妈妈道:“趁热尝尝吧,不然都被他吃光了。”
“我不吃。”那长毛豆腐的可怖模样犹在眼前,过了一辈子穷苦日子的温妈妈,虽然有时也会吃点馊饭臭菜,但也没离谱到要吃这种臭豆腐的这种程度啊!
“尝尝!回头我还有事同你商量。”温柔不由分说就将筷子塞到了她手里,准备进厨房去再炸一盘,端到隔壁让老寡妇和小环尝尝,走了两步,她回头,看见温妈妈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去夹盘里金黄色的炸臭豆腐,不觉又好笑起来,心里暗自盘算,若是真要做这生意,在别人吃之前,千万别让他看见没炸的臭豆腐,等他付钱吃完之后再看见,就算要吐,也不关她的事了。
哎,她这算不算是奸商?
老寡妇和小环没瞧见炸过之前的臭豆腐,比较能够接受,温柔端去的那盘臭豆腐,开始她们闻见臭味还有点皱眉,尝过之后,便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就分吃光了。老寡妇瘪着嘴吃掉最后一块,回味了一会,才不解道:“可奇了怪了,这样臭的东西,吃起来倒香,还有一股鲜味。”
“是啊,我方才还有点不敢吃。”小环轻笑道:“真的很臭,你过来之前,我隔着墙就嗅见这味道了,还当是哪家在拿臭虾酱煮菜。”
温柔的炸臭豆腐试验成功,口味没什么问题,大家似乎都能接受,而且这种小吃价格也贵不到哪去,属于一般平民能消费得起的吃食。她和家人商量过后,决定先摆个小摊试试,反正需要置办的东西不多,不过两张小桌,几条板凳,再弄口油锅和小炉灶,小车一推,就能摆出摊去。食具除了一些小瓷碟子和竹筷外,温柔还准备了好些竹签子和干荷叶,方便吃客将臭豆腐串在竹签子上边走边吃,或是包起来带回家去。
这些东西备起来不费什么工夫,两天时间就全都搞定了,摆摊的人手也没问题,家里闲人多的是,温妈妈被派去当灶炸臭豆腐,温柔和温刚则在旁收钱洗碗招呼客人,小环不能抛头露面,就专门负责在家做臭豆腐和料理家务。
分工明确,事情做起来就快,炸臭豆腐的摊子很快就摆出去了。第一次出摊回来,温柔仔细数了数这一天下来卖得的铜钱,发现不过四百文左右,扣去成本,净利润不过一百多文铜钱,不算多,刚够家里一天的开销支出,还没摊算上每月的房租。 这样不行!一家人劳累了一天,赚回来的钱却是入不敷出!想要攒下钱来,根本不可能。温柔盯着桌上的铜钱,皱眉不语。
“要不,今后咱们吃得省些?”温妈妈没有什么赚钱的本事,觉得一天有一百多文进帐,已经很不错了,但她一直觉得家里吃的太好,自从温柔回来后,两餐饭又改成了三餐,顿顿有鱼或肉,每月花在吃食上的钱,实在太多。 “不行!这不能省。”温柔不同意道:“赚钱就是为了吃饱穿暖,弟弟和小喜又在长身体,不多吃点是不行的。”事实上,她自己也还在发育,需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而且作为厨师,她对吃的东西比一般人更为挑剔,可不想成天吃糠咽菜的,要不,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活头?
小环在旁想了想道:“这炸臭豆腐人都没吃过,今儿头一遭出摊,怕是许多人闻着臭,都不太敢尝吧?我觉得过几日,来吃的人会更多些的。”
温柔闻言默默点了点头,拿簪子替埋头写字的温刚挑了挑灯芯,好让光线再亮一些。
小环的话果然没说错,小摊摆出去一周后,每天炸臭豆腐味儿就能飘满整条街,吸引了不少好奇的吃客,尝过之后,觉得味道不错,还继续关顾的客人也不少,眼见着每天盈利的钱翻了一倍,多少替温柔添了两分自信。
一个月后,这炸臭豆腐的味儿,已经成了街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温柔算算足足赚了九吊钱的净利润,扣去伙食费、房租和其它零星花用,也能攒下三四吊钱来,虽不多,却让她看见了未来的希望,心里多了几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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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12-2010 01: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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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送别刘嫂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四个月就过去了,温家的炸臭豆腐摊儿,在城内也算小有了名气,有些手头有俩闲钱的人家,甚至一天不吃两块炸臭豆腐,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生意好了,从食客那里零星听来的八卦也多了,这个原本形象模糊的古代世界,在温柔的脑子里,也渐渐由那些八卦给搭构出了点具体的轮廓,让她多少了解了些这里的政治风俗,现在的她,已经略略溶入这个世界里了,不再像刚穿越时那样惶恐迷惑。
温柔摆摊做生意的这段时间,也没忘了常去看望刘嫂,给她带点更换的衣裳和吃食,每次去,多少总要给狱卒塞上一二两银子,零零碎碎加起来,四个月下来,她也花出去近三十两银子,比摆摊挣来得还要多得多。不过心疼也好,无奈也罢,这些钱却没法省,否则刘嫂在狱内只怕也熬不到今时今日。
好在新官已经走马上任一个多月了,刘嫂的案子正在审。此时的温柔,早已打消了去贿赂县官的念头,因为照那些狱卒要钱的贪婪程度来看,没有上千两银子,打动不了那县官的心,难怪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清官尚且如此,何况贪官?她没有这个财力,现在只盼着这新官上任点上三把清廉的火,毕竟刘嫂只是杀人未遂,希望不要判她死罪。
温柔的希望是好的,也实现了,新官上任果然放了三把火,细审了数天案子,似乎也没有收受赵府钱财的迹象,可是她突然发现,最后得到的结果,其实比直接判刘嫂死罪也好不到哪里去,刘嫂被判笞杖八十,徒流边域五年!
笞杖八十!虽然那些衙役手里有轻重,不至于把需要徒流的犯人打死,可是八十杖下去,估计刘嫂大半条命也没了,而且这不像死罪,还要报上去复审,打完后休养数日,就直接押着犯人上路去行刑了,等一路走到目的地,大概命也没了,还不如伸头一刀来得痛快呢!
幸好当天案子审完天色已晚,杖刑被押后到第二天执行,给了温柔缓冲的时间,让她还有机会去贿赂那些专管执杖的衙役,花出去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买到了一个保证,那两个衙役满口应承,执杖时只打得肉响,绝不伤及刘嫂筋骨。
执杖刑时,小环闹着要去看刘嫂,被温柔执意拒绝了,这天她甚至不出摊,让温妈妈和温刚严密看守小环,连她上茅房也要跟着,就怕她跑到衙门里去让人认出来,自投罗网。她自己则准备了打赏一路押解刘嫂去徒流地的官差的银子,还做了许多吃食,预备让刘嫂带在路上当干粮,连同一些换洗衣裳和杖伤药放在一起,打成了一个大大的包袱,挎着上了衙门。
送行那天,温柔暗地里又塞了十两银子给刘嫂,不过生怕这些钱她根本留不住,会被官差讹诈走,又悄悄将一副铜镯子和一根铜发簪塞给刘嫂,告诉她那铜皮下面包裹的是银子,让她带着防身,无论是到了徒流地打点当地的官差,还是留着到时刑期结束,变卖了当盘缠回来,都是必要的。
事情到了这份上,已经不是温柔可以左右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嫂被流放出去,倒是刘嫂在狱里蹲了这几个月,堪破了生死,反倒比她更淡定,甚至安慰她说流放也不错,她是个妇道人家,不会被发配去干什么重活,最多做点缝纫织染的活儿或是下厨干活,总比待在大牢里不死不活的要强。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环,不断的求着温柔,一定要照看好她。
温柔心里万般感慨,刘嫂对小环,是当真看的比她自己的性命重多了,有这样的娘疼着,小环多少还是幸福的吧。只是眼前这个头发蓬乱,披枷带锁的含泪妇人,教她看着心酸,以前,刘嫂是多好强多爽利的一个人哪,沦落到现在被当众打板子,还苦苦求人的地步。
“放心吧!小环我一定会照看好的。”除了安慰人心的承诺,温柔也已经哽咽难言了。
“快走快走,已经耽搁不少时辰了!”押解的官差等的很不耐烦了,连声催促起来。
“你回去吧。”刘嫂狠狠心转过头去。
“再说一句话,马上就好。”温柔勉强向那官差陪了个笑脸,凑到刘嫂耳旁轻声道:“你走后,我会带着小环上京城去等你回来,千万记得去那里寻我们,我只会厨艺,多半还是干些同吃食有关的营生,应该不难找。”
京城?刘嫂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心里明白,搬离这个城市,对小环来说可以藏得更安全些,不至于成天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走了走了!”押解的官差看了看天色,推揉着刘嫂就走。
温柔站在那里,默默的望着刘嫂远去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天际,才怅然转身,辩了辩方向,往家里走去。
回去看见小环时,她已经连眼睛都哭肿了,怔怔的坐在一条板凳上,呆望着墙角,听见温柔进屋,才木然转过头来,问道:“我娘……她,走了?”
“走了!”温柔长长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拥住小环道:“别多想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总比判死罪要强。”
“五年哪!”小环说着,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低头抽泣道:“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这五年,我们母女俩,还有没有相见的日子……”
温柔怜悯的抚了抚她的发,安慰道:“会有相见之日的!但这五年里,你可要乖乖听话,别成天想着伤心的事情,不然你娘这罪,可就白受了。”
小环默默流着泪,点了点头。
“好了!振作起来!”温柔用轻快的语调说了句话,只是这话也不知是对小环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接着,她又向屋外的温妈妈和温刚喊道:“娘,弟弟,收拾一下,咱们要搬家了!”
“啥?又搬!”温妈妈丢下手里的针线活,冲进来就连声抱怨道:“我这辈子遭了啥孽哟,怎么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得?好好的,为啥又要搬?”
温刚倒是无比欢喜,兴奋问道:“姐,咱们要搬到哪去?”
温柔看了看仍在抱怨的温妈妈,向着温刚微微一笑道:“京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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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2-2010 12:2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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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举家迁离
温柔穿越到的是未知的古代世界,她脑中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历史资料,仅靠着平时留意的八卦消息和刻意从家人嘴里套出的信息,才拼凑出这个世界的大概模样,知道这里没有被完全统一,而是被分散成了数个小国,她现在身处的是实力最强,拥有疆域最辽阔的国家大昭。
据说大昭位于这个世界的中心地带,它周边分散着另五个小国,宣国、靖国、定国、恒国和启国。这些国家的实力虽然比不上大昭,但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因此各自结缔同盟,相互联姻,往往一国有难,其它国家就会派兵援助,因此大昭的皇帝传了数代,对外侵略扩张的国策执行了近百年,统一天下的愿望却一直也没有实现。
不过,对于这种政治性问题,温柔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她只要知道自己生活的国家最强大安定,可以稳定安适的生活下来,不会因战乱而令她颠沛流离,这就足够了。
大昭的国都名为太和,距离温柔目前所住的城市元昌并不太远,雇上一辆大车,在路上颠簸个三四日,也就到了,但是收拾行装细软的这几天里,温妈妈一直在她耳旁唠叨个不休,想试着打消女儿那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要搬这么远家的念头。
温妈妈一辈子生活在元昌城里,哪怕在穷得几乎要活不下去的年头里,也没动过离开的念头。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很遥远,人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总是有一种特别的恐惧心理,何况她现在生活康足,更不想涉险。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近乎一无所有的重新开始闯荡,需要极大的勇气。
面对温妈妈的碎碎念,温柔常常笑而不语,事实上,她很明白,自己的想法与温妈妈存在很大的差异,换句话说就是代沟严重,因此她从没想过要说服温妈妈,只要坚定不移的执行自己的想法,这样就可以了,虽然有些霸道,但是很有效。
倒是温刚和小环,大概因为年轻,对未来的生活还充满着憧憬,听见可以去都城生活,都兴奋得不得了,小环这一向时常阴郁的脸上,偶尔也会绽出点笑容来。这两个孩子,经过几个月的接触,彼此已经很熟悉了,活干完的时候,小环闲着没事,也会去看温刚练字,偶尔替他磨个磨,或是指着书本上的字询问读法和含义,不过温刚认得的字其实压根就没几个,他临字,当真是对照着临,哪怕看不懂,也照旧有模有样的写着,被小环问到不认识的字,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不懂,往往含糊的拿话岔过,心里的求知欲望,却被加倍激发了出来。
三天后,当他们收拾好细软,准备雇辆车离开元昌城的时候,温柔去找了老寡妇结清租住的房钱,为了感谢她上回替小环遮掩的事,额外还多付了一个月的租钱。
老寡妇闻讯很意外,毕竟温柔租房的这段日子里,做了什么细软的吃食,从来不忘记给她留一份,小环又是听话懂事的孩子,私底下也替她做了不少活,让她孤独多年的心,稍稍感受到了一点被人惦记和关怀的温暖,此时乍然听闻他们就要离去,望向温柔的目光里,竟隐隐带了点不舍。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要走终究是要走的,道别了老寡妇,再次回望了一眼这个待了近半年,给她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的城市,温柔爬上了温刚雇来的大车,向太和城进发。
等待她的,是未知的生活。
骡车在路上行了一日,当天晚上到达预定小镇歇宿的时候,温柔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颠得快散架了。这古代的路,真是太坎坷不平了,要知道他们走的还是官道,都被颠成这个样子,若是走土路,估计连车都爬不下来了。
镇里只有一家客栈,挤满了过往的旅客,好在温柔运气不差,最后两间房被她定到了,虽然三个人挤一张床,实在不太舒服,但总好过没地方睡觉。只是泡了个热水澡,收拾干净自己后出房在楼下大堂内吃饭时,她似乎听见很多客人都在议论益县、匀县洪灾的事情。
“听说田都被淹了,房子也冲垮了不少,还死了很多人呢!”
“那些地方惨哪!洪灾过后又闹瘟疫,十户九空了!”
“是啊,我这一路过来,遇见不少灾民!沿途的城填都不让他们进,生怕发生什么抢粮的暴乱事件。可怜哪!饿死不少人!”
“云州城倒是有个好官,听说开仓赈粮了,在城外架起了几口大锅,日夜不停的施粥舍药。还有些心善的富户,也做了御寒的棉衣拿到城外去施舍灾民。”
“心善是心善,但依我看哪,云州城这个官他当不长了!朝廷的官粮,没有圣上的旨意,那是轻易动得的吗?” “这世道,好官没好命,贪官倒是步步高升!”
“莫论国事!莫论国事!咱们平民百姓,哪管得了当官的事儿?安生过好自个的日子吧!”
议论的众人听闻这话,齐齐叹息了一声,都默然去吃自己的饭了,不过安静了没多久,又开始相互交头接耳,谈起耳闻目睹的八卦新闻来。
“姐姐,你怎么不吃饭?”温刚看见温柔停筷发怔,不觉抬头道:“不过这家客栈的饭菜还真难吃,我都情愿啃你做的干粮了。”
总不能说自己听八卦听出了神吧?温柔微微一笑,低头扒了两口饭,又给他和小环各夹了一筷菜道:“出门在外将就些吧,等到了京城安顿下来,我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当夜在客栈里将就歇宿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车夫就催促他们上路了,连早饭都来不及吃,温柔只好在街上买了些包子和熟菜,预备路上垫饥。
坐在车里时,温妈妈和小环手里都有针线活儿打发时间,温刚则在背温柔昨儿闲着无聊,教给他的九九乘法歌诀,温妈妈听着虽觉有点奇怪,不知道女儿怎么会这些稀奇古怪的知识,但好在温柔实是离开了家好几年,她又大字不识一个,心里琢磨着温柔大概是在赵府里学来的,也没多问。只是苦了温柔,闲坐在车里的时间实在难以打发,只好掀开车帘,看看黄土道路和路边那些刚萌出新绿的植物,聊以打发漫长而又颠簸的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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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2-2010 05: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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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夜宿破庙
昨天没注意,今天留了神,果然一路上看见许多灾民在步履艰难的行走,有单身一人的,也有三二结伴的,大多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温柔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大概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吧,只想找一处能乞讨到吃食的地方,不至于饿死,就谢天谢地了。
“好多灾民啊!”温刚嘴里背着九九乘法歌诀,时不时也探头往窗外瞟一眼,对比一下灾民,他突然觉得自己算是很幸福的了,自从温柔回家之后,他每天都能吃饱穿暖,身体也渐渐好起来,脸上多少有了点血色。他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念书,将来让娘和姐姐都享上清福,不用再为了生活而日夜操劳。
温柔哪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放下了车帘,开始盘算起入了京都之后,自己能够干点什么样的赚钱营生来。炸臭豆腐她不想再卖了,搬离元昌城就是为了匿迹隐踪,她可不想自揭底细。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车外突然传来车夫的吆喝声,随即车子停了,车夫揭开帘子向内道:“晌午就在这打个尖吧!多买些吃食,今晚可没有村镇歇宿了,咱们得住在破庙里。” “破庙?”温柔微微皱眉,大概是以前武侠小说看多了,一听见破庙这两字,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总怕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测的事情,忙道:“不能再紧赶赶,或是早点找个地方歇宿吗?”
车夫摇摇头道:“这里就一个破茶寮,可以买些吃食,再往前,六十里路内,只有半途中那间荒弃的破庙,就这还得紧着些赶路,否则只能露宿了。”
露宿啊!这可不行,虽然眼下已是春天,可是天气乍暖还寒,夜里起了风还是很冷的,如果露宿,人恐怕都得冻僵,有间破庙挡挡风,再生堆火,就算睡不舒服,总好过露宿。温柔只得无奈接受车夫的提议,下车打个尖,又多买了点吃食带在路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时,他们总算赶到了车夫说的那间破庙,不过此时破庙里已经聚了六七个人,看那打扮,除了两名男子是书生模样,其余几人,都像是灾民。
“将就一晚吧。”车夫说着从骡子身上将车卸下。
温柔踏进庙门,不理会那些向她望过来的含义莫名的目光,四下里扫视了一遍,就在庙门后寻了个避风的空地,将车夫拿给她的油布铺在了地上。温刚紧跟着她进来,抱了两床被子,预备夜里将就着盖盖身上,挡挡寒气,而小环则同温妈妈一起捧着干荷叶包裹的吃食,还有一口锅也慢慢走了进来。
温柔看见那口锅,心里好笑,温妈妈真是太会过日子了,搬家的时候,什么都舍不得丢,要不是车上放不下那么多东西,她甚至有可能把全部家当都搬到车上,不过眼下有这么一口锅也不错,出去拾点柴,寻点水,还能煮锅热水喝。
“大叔,这附近有水源吗?”温柔探头问庙外还在照管骡子的车夫。
“有啊,这庙后头就有一口井。”车夫抬头指了指方向。
“刚儿,你陪我去拾点柴来。”虽然天色还没完全黑,但在这荒野里,还是有个人陪着比较好。温柔说着,又嘱咐温妈妈打锅水来,等她一会拾了柴回来,好烧水。
她和温刚两人结伴往不远处的一小片林子里去,不过这两天时常下点蒙蒙细雨,林子边缘的落叶枯枝多半都被打湿了,生不起火来,两人只好往林子深处走了一段,才寻见稍微干燥点能生火的干柴。
“沙沙——沙沙沙——”林子里有细微的声音传了出来。
“姐,那是什么声音?”温刚停止拾柴,侧起了耳朵。
“大概是野兔黄鼠狼什么的吧。”温柔乍一听见那声音,也稍有点吃惊,催促温刚道:“赶紧拾了柴回去。”
“我怎么听着像掘土声?”温刚好奇。
“别管那么多,拾柴!”温柔深知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压根没打算去看一眼,管那声音是野兔在落叶枯枝上奔跑还是有人在掘土呢,她只想快点拾够柴,回去烤火。可是温刚却还年幼,好奇心强烈,借着温柔弯腰拾柴的当儿,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就往声音来源处跑去,快得温柔都来不及阻止他,只得紧跟着追上去。
跑到林中,借着昏暗的光线,温柔瞧见一个人低着头跪在地上,手里拿着块破瓷片正在掘土,而他身旁的地上,则仰面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人,那僵直的势姿——
那是死人啊!温柔腿脚一阵发软,差点惊呼出声,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能遇上这种诡异的事情。黄昏、荒野、破庙、死人……
这简直就是武侠小说里惯有的情节!不过那掘土之人看上去似乎年纪也不大,人又木然,只顾着掘土,连他们奔跑过来都不抬起头来望上一眼,而且穿得破破烂烂,头发又脏兮兮的纠结成团,怎么看也不像个武林高手,倒像是叫花子。
咦?叫花子!对了,他们的衣着打扮像是路上看见的那些灾民,那这死人,大概是病死或饿死的吧?温柔的心跳总算平缓了些,腿脚也没那么软了,伸手扯了扯身旁也被吓呆的温刚,示意他跟着自己悄悄离去,不要惊扰到那掘土之人。
谁知他们两人刚转身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温柔急忙回头一看,却是那掘土之人倒在了地上。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巧能看见那人苍白之极的半张脸,他紧闭着眼,嘴唇干裂,虽然脸色很难看,但温柔还是能辨认出,这是一名少年,看他的样子,只怕也没比温刚大多少,那他身边的死人,应该是他的亲人吧?
“姐——”温刚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道:“这人像是晕过去了。”
“嗯。”温柔点了点头,又看了那少年几眼,转身道:“咱们走吧。”
“走?”温刚急道:“不将他抬回庙里去吗?他这个样子,要是躺在这林子里再冻上一夜,估计就没命了!”
温柔心下也有些不忍,但心里顾忌颇多,最终只得无奈道:“话是这样说,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又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若是贸然救了回去,反害了自己怎么办?”
温刚听她这么一说,也没言语了,半天挤出一句话道:“我看他像灾民,那死人,应该不是他杀的吧?”
谁知道呢?温柔叹了口气,迈步就走。就算这少年是灾民,可这天下灾民多了,她个人力量有限,又拖家带口的,也救不过来这么多!
温刚连忙跟上来,走了一阵,又迟疑道:“真的不救吗?”
被他这样一问,温柔心里也犹豫呢,毕竟是一条性命,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冻死?但——
算了,反正将这少年救醒了,第二天他们就继续赶路往京都去了,从此与他再无瓜葛,应该不至于闹出什么麻烦。
“先回庙里再说吧!就算要救,也得喊那赶车的大叔帮忙,我们两个怎么抬得动他?”温柔说着抱紧了怀里的干柴,加快了脚步。
其实那少年瘦弱的很,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样子,他们两个勉强抬抬,还是能抬动的,但那少年身旁还躺着个死人呢,要说温柔不怕,那是假的!还是等回到庙里,多喊两个人来再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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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2010 03: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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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天黑遇劫
大锅里的水咕咚咚煮开了,热气在破庙里氤氲开来,人的脸隐在蒸气后面,都有些面目模糊起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躺在火堆不远处的一张油布上,身上搭着一床棉被,他的眼皮和嘴角不时的微微抽搐着,却没有苏醒的迹象。
温柔从锅里舀了一碗水,又从随身带的糖袋里撮了点糖投入碗中,拿勺子慢慢搅溶了,递给小环道:“给他喂点热糖水吧,我看他是冻饿坏了。”
小环闻言接过碗勺,慢慢吹温了,想喂入那少年的口中,无奈他紧咬牙关,喂进去的糖水,有一大半又流了出来,倒晕湿了他的衣衫。
“刚儿,拿双筷子把他的牙撬开。”温柔皱了皱眉,拿手巾替那少年擦了擦嘴角。为了将糖水灌下去,她也顾不得暴力不暴力了。
温妈妈在旁边却一直有些坐立不安,想到那林子里还躺着一具尸首,更是心惊肉跳,眼看着小环将糖水一口口喂给那少年,不禁踌躇道:“咱们……不会摊上什么人命官司吧?”
车夫正拿树枝串着一个馍架在火上烤着,听她这么一说,笑道:“放心吧,我查看过那具尸首了,是饿死的!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温妈妈还待再言,却见温柔拿了个烤热的包子递给她,只得接过,闭上嘴,闷头啃起来。反正,她算是看透了,只要女儿决定下的事,她再说什么也没用,还是赶紧填饱肚子,好好歇一夜,赶明儿一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为妙。
庙里的气氛先是沉静压抑,待到食物的香味弥漫开来之后,那几个缩在墙角取暖的灾民就有些骚动起来,倒是那两个书生,坐在一堆火旁,满嘴里谈论的都是诗书经文,除了偶尔向温柔这边偷偷瞟上一眼外,没什么别的举动。
温柔正忙着观察那少年的状态,见他眼皮轻颤了两下,苍白的脸色里总算现出了一点血色,知道这人算是救过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去吃手里那嚼起来有些无味的包子。可是她没注意到,那几个灾民交头接耳了好一阵,终于有个人带头站了起来,往她这边走来。
五个灾民犹豫着慢慢靠了过来,温柔一抬头,总算看见了,心里思量着,他们大概是来讨吃食的吧?反正买的吃食有多,匀给他们点也无妨,但是她还没开口,就听见那领头的灾民,用带着点颤抖的声音结结巴巴道:“把……把吃的……统统交出来……”
嗯?这哪是乞讨,分明就是打劫了!看来这些灾民真是饿昏了头,连犯法都不顾了。温柔微微皱眉,正想同他们交涉,却见灾民中有人猛然冲到她面前,将她手里那咬过几口的包子一把夺了去,狼吞虎咽的就往嘴里塞。
饶是温柔见多识广,被突然一抢,也目瞪口呆起来。
“你们……你们咋能动手抢呢!这也太没有王法了!”车夫怒冲冲的站了起来。
谁知那抢包子的灾民有了点食物入嘴,早将害怕忘了,此刻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吃,更不理会车夫在说些什么,转眼看见车夫手里还有半个烤得金黄的馍,又猛然一把抢了过来,拼命往嘴里塞,噎得直打干呕。
其他人也都四五天滴食未进了,见这人吃得欢,生怕再晚点动手,就连包子渣都抢不到了,当即一拥而上,把温妈妈、温刚和小环手里的吃食抢光了不说,就连他们搁在一旁的干荷叶包也抖了开来,将里面的吃食一扫而空。
温柔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斥骂讲理对这些饿昏了头的灾民来说,肯定是没用的,她干脆也省点口舌算了!只将微微发抖的小环一把拖到自己身后,又拿眼四下里扫了一圈,见那两个书生,早吓的缩在墙角,连声都不敢出了,知道指望不上他们挺身而出,见义勇为。
反观自己这边,地上躺了个昏迷未醒的少年,温妈妈更是在连声求告了,温刚虽然护着温妈妈,一脸怒气的瞪着那几个灾民,似乎想要冲上去动手,但他是个连身量都未长成的小孩,不中用,只剩下那壮年的车夫在与他们对峙,偏偏人单力孤,想要阻止这五个饿昏了的成年男子,恐怕也不能够。
怎么办?讲理没用,打又肯定是打不过的,眼下只剩一条路,逃!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庙门外黑得连路都看不见,车又未套,她这边还拖老携幼的,万一路上跑丢一个怎么办?再冻上半宿,也够要人命的。温柔百般无奈,只得待在原地不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这五个灾民只是为了抢口东西填饱肚皮,千万不要出手伤人。
镇定!镇定!她眼望着那五个灾民吃得直梗脖子,虽然心里已经在叫救命了,却只能拼命按捺住自己的恐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个时候,万万不能露出怯意,否则他们就更加为所欲为了。
“能吃的东西都已经被你们吃了,可以走开了吧?”
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听着都不像自己的了,但温柔还算满意自己说话没带颤,没露怯。她站在那里,冷冷的盯着那五个灾民,心想,若是目光能化作实质就好了,竖起一道厚厚的冰墙,将自己同这五个疯狂的人隔绝开来。
一个灾民好容易直着脖子将食物咽下去,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拿手指着温柔身边的那个糖袋,半晌才凶巴巴道:“把那个糖……给……给我!”
温柔弯腰拾起糖袋丢了过去,然后就见那五个灾民围上去哄抢,甚至还为此拳打脚踢起来,最后总算一人捞到一把糖,舔着吃完后,还抢着糖袋子,拿沾了口水的手指去粘袋里残余的糖粒。
温柔再次皱起了眉,眼前的情形,她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心里除了对这五个人的害怕之外,还多了点淡淡的怜悯。如果他们抢完吃的,能就此放过自己这边的人,她也不想多计较什么了,可是愿望通常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是残酷的。
勉强吃了个半饱的灾民,已经抢上了瘾,脸上一扫先前那种带着点卑微和怯弱的神色,而是目露凶光,紧盯着温柔,伸出脏兮兮的大手道:“把你们身上的钱全都交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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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12-2010 03:2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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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欺人太甚
“你们不要太过份!”初生牛犊不怕虎,温刚忍了半天,若不是温柔一直紧盯着他,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的话,他早就冲上去了,此时听见这些人抢了吃的还要抢钱,忍不住就吼出了声。
“是啊!吃的你们都抢去了,还抢啥钱呢?大家都是穷苦人……”车夫是个老实巴交的本份人,但心里也有小九九,估算过形势,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五个还算身强力壮又饿红了眼的灾民,不敢强出头,只得拿话来解劝,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推了个趔趄。
“少废话!拿钱出来!”带头抢吃食的那个灾民,意犹未尽的舔着嘴角,恶狠狠道:“别告诉我你们没钱!没钱还能雇车?还吃得起肉包子!”
“我们有没有钱,也不关你的事!”温刚想冲出去,却被温妈妈给死命拉住了,泣声劝道:“儿啊,儿啊……你回来……你是咱家的命根子,可不能出啥事啊……”
那些灾民听温妈妈这么一哭喊,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温刚身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他捉过来当个人质,逼迫眼前这几个人把钱交出来。
“住手!”温柔眼见形势紧迫,当然无法再顾虑那两个钱了,冷冷道:“我给你们钱,但你们拿了钱之后,请立刻走人!”
领头的灾民对上了温柔的目光,不禁怔了一怔,但他此刻所有的理性,都被对饥饿的恐惧给压制住了。眼下吃饱了有什么用?明天,后天,再往后数天数月,他总不能一直挨着饿吧?不!不要!一想起那种噬骨摧心的饥饿一点一点在身体里蔓延,他就有无尽的恐惧,于是咬牙道:“快拿钱!老子没工夫同你这小丫头片子耗着!”
看出眼前这些灾民只要吃的和钱财,应该不会伤及人命,温柔总算松了口气,再不情愿,也只能将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从贴身的暗袋里摸出来,丢到那些灾民脚下。落到眼下这一步,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考虑事情不够周到,行事也不够低调。
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在灾民们的眼里变成了一堆又一堆白花花的大米,他们冲上前就一窝蜂的轰抢,无奈人多银子少,每人只抢得了三四两散碎银子,虽然也够他们花用上好几个月了,但抢红了眼的人,只盼着能抢到更多的不义之财,哪有知足的呢?
“你!还有你!把钱交出来!”灾民的目光又挪到温妈妈身上去了。
“我……我没有……没有钱……”温妈妈慌极了,连忙摆着双手,一叠声辩解。
“我看你是不想要儿子了吧?”那灾民伸手就想去拉扯温刚。
温刚是温妈妈的死穴,碰触不得,没了儿子,还要钱干啥呀?她立刻就从怀里将温柔给她的十两银子摸了出来,丢到了地上,苦苦哀求道:“只有这些了,全给你们了……真的再没了……”
温柔见状暗自吁出口气,出府前刘嫂给的银子,加上她兑开的一张百两银票,打点刘嫂的事情后只剩二十余两了,扣去搬家雇车付房租外加路上住宿吃食的费用,她身上带的二十两银子,刚才全给那几个灾民了,至于温妈妈身上揣的那十两银子,还是她嫌铜钱太重,将几个月来卖臭豆腐攒下的钱,都兑换成银子,让温妈妈藏着防身的,谁知也被抢了去,眼下真的是一点钱都没有了!希望这几个灾民,不要再为难他们了。
可惜灾民才不管这许多,见从温妈妈身上又诈出了钱,心里认定眼前这几个人,别看老的老,幼的幼,还是很有钱的富户,立刻又将目光转到了温刚和小环的身上,喝道:“还有你们两个!想要命,就把钱交出来!”
温柔拧起了眉头,心里真是怒火涛天了,挡在小环面前就道:“他们两个孩子,身上能有什么钱?你们家里要是有钱,会让孩子带在身上吗?”
这话听着倒也有理,灾民暂时将注意力挪开了,又逼迫那车夫道:“你也把钱交出来!不然我们出去就杀了你那口骡子炖肉吃!”
“造孽啊造孽啊!你们做这样缺德的事,是要被雷劈的!”车夫心疼自己赚的两个钱,那么大个头的汉子,竟也淌眼抹泪起来,最后见那几个灾民抽身就想出庙,只得将身上带的几百个铜钱摸了出来,不情不愿的交了出去,然后蹲在地上,大声咒天骂地起来。
事情到了这份上,那几个灾民哪里还怕被天打雷劈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将缩在墙角冷眼旁观的那两个书生也打劫了,搜光他们身上的所有钱财,回过头来,那领头的灾民看了看温柔,忽然道:“你这小丫头片子鬼心眼多,身上肯定还有钱!”
玛丽隔壁的!温柔简直就想骂人了,或者干脆一耳光甩在那个一脸凶相的灾民脸上,告诉他做事不能欺人太甚!这么多人被抢去的这些钱加起来,足够他们舒舒服服吃上一年了,难道还真要赶尽杀绝吗?
忍!再忍!已经忍到这地步了,总不能再激起他们的凶性,干脆来个杀人灭口吧?她只得皱眉道:“没钱了,你们抢去的已经是我家全部的积蓄,何况你们看看我们身上穿的戴的,像是真正的有钱人家吗?顶多饿不着肚子罢了。”
“李……李三,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有这些钱,足够花用了……”灾民中一个身量较矮的胆小汉子开口劝了。
“抢都已经抢了,总要捞够本吧!”那个被称做李三的,一脸一不做二不休的坚决,回头问同伴道:“你们要是有钱,都藏在哪里?”
“裤裆里缝个暗袋。”
“鞋子里。”
“揣在怀里。”
众人回答不一,有个更绝的,苦着脸道:“三哥,俺家穷,没钱!俺可从来没在身上藏过钱,也不晓得到底藏在哪里好!”
“那,你们都把鞋子脱了!”李三回头,又吆喝起来。
这一下,温柔心里实是叫苦连天了!真想冲上去抽那个说有钱藏在鞋子里的人十七八个耳光!还以为只有自己这么没创意,想出这么糟糕的藏钱法子呢,原来这人的想法竟同她一样!要命!她鞋子里,当真是藏了一百两银票,要是被这些人搜去了,全家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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