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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0-2009 12:5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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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冷云歌在以后的几天,下班就直奔巫离这里来吃饭。饭后说会话,或躺沙发上看会书。当然,每天依然有电话来邀请他出去聚会,吃饭,问案子。巫离坐一边听着,知道黎洪振被拘留审查,还有几个局长科长之类,被双规。
面对那些人的询问和请求,冷云歌总是用无奈的口气,说自己做不了主,案子已经惊动了上面,他一个小小的经济庭长能怎样呢?只能帮着说说情,关照下而已。
直到这时,巫离才知道,冷云歌并不是普通职员,还是经济法庭庭长。
这天晚上,冷云歌说他这几天不过来了,要开会,大家统一吃饭。巫离对冷云歌说:“好,明天我要陪郑欢去试衣服,她后天结婚了。”冷云歌望了会巫离,说:“你唯一的朋友结婚,我是不是也应该去送点礼?”巫离红了脸,说:“你们又不认识。”冷云歌眼中泛起柔情,说:“你介绍啊。”巫离低下了头,冷云歌伸出手,想去佛她脸上的头发,又忍住了。
第二天一下班,郑欢拉着巫离几个,直奔本市最有名的女人街服装城,刚走到门口,陆丽说:“噓,你们看那是谁啊?”几个顺着视线看过去,两个俊男靓女正一边交谈一边走进对面的咖啡厅,不是周浩和孙小雨是谁?
郑欢说:“吓,有什么好奇怪?他们是老同学,一起喝个咖啡也没什么的。”陆丽说:“可他们还是初恋情人,会不会在上次生日过后旧情复燃了?”郑欢说:“燃就燃呗,反正周浩现在没女朋友,介绍给某人,某人又不珍惜。”大家望着巫离笑,巫离将头别转开去。
在服装城折腾了半天,刚出门,周浩和孙小雨站门口望着他们。周浩说:“刚才就见到你们了,事情办好了?”郑欢说:“没什么事,就是试下衣服。你们现在要去哪里?”周浩扫了眼巫离,说:“没地方去啊,就是随便逛逛。”孙小雨审视着两人的表情,若有所思。
大家找到一家小吃店,点了各自喜欢的小吃,孙小雨望着郑欢笑着说:“欢欢不邀请我来参加你的婚礼吗?”郑欢说:“不好意思邀请你啊,你公司事情多,不过你如果来,我就太荣幸了。”孙小雨问了地点,说:“明天我一定要来,怎么说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吃完出来,孙小雨向大家告别,说:“今天是来银行办点事,碰巧见到周浩,玩了半天,也该回去了。”周浩感觉她彷佛刻意解释给巫离听的。
剩下几人上了周浩的小车,到了岔路,大家各自下车回家,巫离要下去搭公车,周浩说:“等会我送你回去。”巫离说:“不用了,我去搭公车就好。”坚持下了车,周浩目送着巫离,目光黯然。郑欢说:“巫离好像有男朋友了。”周浩一愣:“谁?”郑欢摇头:“不认识,只是感觉而已。常常见到有人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她从来没对我说过,估计还没明确关系吧。”
周浩沉默地开着车,想起两人相处的情景,心中升起强烈的挫败感。
他是优秀的,也是骄傲的。以前孙小雨说他太多情,总是干涉他和别的女孩交往。两人分手后,无数个女人走进他的生活。他爱过她们吗?很多时候都很迷茫,或许爱过,但没谁让他真正留恋过。
后来认识了巫离,她那样冷漠沉默,瘦弱娇小,虽然父母伯父他们都不喜欢她,但每次见到她在自己的笑话中舒展眉头,总是觉得开心,看见她吃自己买的东西,总是很满足。在父母不满的唠叨中,他慢慢动了结婚的念头。
可是,自己的优秀她似乎视而不见,总是自己去迁就她,包容她,动过很多次和她分手的念头,但都容忍了下来,说不出理由,或者正是巫离对自己那种不在意,让他不想放弃。
后来终于分手了,他难受了一段时间,认为自己终于解脱了,可以从此不必听父母的唠叨。可是现在,为什么心里这样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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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0-2009 12: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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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郑欢的婚礼很是风光,本市没有教堂,所以也不用穿婚纱,不用找伴娘。她父亲是城南区卫生局局长,所以局里那宽敞明亮的会议厅成了婚礼堂,贺礼的,看热闹的,打牌的,嗑着瓜子闲聊的,一堆一堆,挤来挤去都是人。
巫离和两个护士忙着给大家端茶倒水,在一张张桌子间穿梭着,感受着好朋友新婚的喜悦,和郑妈妈说着话。周浩的父亲记录礼单,他妈妈不时看向巫离,虽然他们早知道两人已经分手,但见儿子的目光总是若有所思地追随着巫离,心中颇不是滋味。儿子,也许真是该成家了。
周浩招呼着客人,不时过来和巫离说话。巫离穿戴依然如平常,牛崽裤,高腰深蓝上衣,纯黑高领毛衣扎进牛崽裤里,一双黑色旅游鞋。每一件都是地摊货,但无损那自然的风情。
周浩想起昨天郑欢的话,猜测着那人的身份,和她进展的程度,妒忌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不过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那是嫉妒,因为他一向只被人嫉妒,而不会嫉妒别人。
孙小雨披着天鹅绒外套,里面依然套装短裙高筒靴,在众多惊艳的目光中姗姗而来,如女皇在万众瞩目中闪亮登场,一霎时成为大厅的焦点。在周浩的陪同下,孙小雨向他父母问了好,送了份不薄的礼。
周浩的父母当然认识孙小雨,忙起身招呼着,问:“小雨,好多年没见了,家里人都还好吧?”孙小雨微笑:“爸爸妈妈都还好,只是公司里事情忙。叔叔阿姨看上去越来越年轻了。”周妈妈笑:“小雨说话就是让人高兴。你们都这么大了,我们是一天天老了,要是周浩结婚得早呀,都该抱孙子的人了……”一想这话不妥,忙说:“以后没事来家里玩啊,周浩现在公司里也忙,平时晚上老是和朋友一起出去,我们两个老的只好在家对电视发呆。”
又来了几拨客人,周浩和郑局长赶过去招呼,巫离端茶水过来给孙小雨,孙小雨说:“谢谢,别把我当客人,招呼其他人去吧。”巫离说:“等会去洪城酒家吃饭,宴席订在三楼。”
周妈妈看着,心中感慨,两个姑娘都那么夺人眼球,儿子的眼光真是不俗。不过,巫离是不能和孙小雨比的,不管为人处世,还是身体健康,家世背景,两个都是天上地下。就不知小雨现在有男朋友没?
孙小雨一边喝着水,一边和周妈妈郑妈妈说着话。她知道周妈妈一直喜欢自己,当年和周浩负气分手,周妈妈还骂过周浩,但是,过去的,还会再回来吗?
昨天晚上,冷云歌破天荒主动给她打了电话,约她今天晚上吃饭,说要谈谈。有什么好谈的?她从当初的主动、容忍、等待,逐渐变得失望,她早已对这段感情失去了信心。
因为黎洪振的事情,老爸这几天对冷云歌很不爽,叹着气,对妈妈说:“云歌的态度让我失望,我是不是看走眼了?”妈妈说:“以前周浩那么好,你要干涉,说人家像花花公子,现在就别管了,顺其自然吧,年轻人总有个成熟的过程。”
孙小雨明白老妈为她好,可是这样的关系维持下去还有何意义?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就在今年的最后一天结束吧,她,孙小雨,女人中的极品,不需要没有爱情的婚姻。明天,是新年的开始,她将开始崭新的人生!
巫离正忙着,冷云歌发来信息,问她做什么,巫离回:忙着给客人端茶倒水。发完信息,想着该不该拒绝冷云歌来送礼。
他们算什么关系呢?既不算单纯的朋友,也不算正式的恋人,如果两人一起出现,该怎样向同事介绍?况且,她不想破坏目前的美好。
从小,什么都不属于她,没有人会在意她她这个多余的人,她不应该出生,不应该是女儿,不应该先天克母,她看惯了别人嫌恶的眼神。现在,有人记挂她了,为了她可以拒绝别人的高档宴请,宁愿坐那破沙发上陪她看书也不出去,她满足于这样的温馨,她不要别人来分享这些,她的隐秘珍贵的快乐!
门口出现一阵喧哗声,又是一阵欢迎的客套声,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出现在门口,郑局长说:“李科长,啊呀,还有冷庭长,没想到惊动你们几位了,感谢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巫离一眼望去,瞬间呆了一呆,她没想到冷云歌会来,忙起身倒了几杯水,心怦怦跳着,边移动着脚步边想,要不要给同事介绍呢?
却见孙小雨也是惊讶地起身,和冷云歌打招呼,问:“你怎么会来?”冷云歌一愣,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就在两人愣神间,招呼客人的周浩问:“你们认识?”孙小雨深深呼吸了口气,看着高大的冷云歌说:“当然认识,介绍下,这位帅哥周浩,我高中同学,这位,冷云歌,我老公。”
周浩愣住,冷云歌说:“小雨,你说什么……”孙小雨挽住冷云歌胳膊,将身子靠过去:“不知道这里有你的朋友,没听你说过啊。”温柔的眼波和语调让冷云歌语塞:“你……”一抬头,见巫离正端着两杯水,僵立在自己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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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0-2009 12: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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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巫离木木地站立着,心中有什么东西瞬间碎裂了。
冷云歌似乎有些懵,推开孙小雨,望着巫离,说:“我,我也来了。”很想笑一笑,但表情比哭还难看。
巫离将手中的水杯递过来:“请喝水。”冷云歌接过,巫离又将水递给那个李科长:“请喝茶。”然后转身就走,听到孙小雨带着骄傲的语气对几个恭维他们的人说:“云歌就这脾气,不喜欢出来应酬的,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会来。”巫离只木木地走着,砰一下,撞在一个客人身上,险些摔倒,那男人忙让开,巫离又木木地走过去。
冷云歌追过来想说话,李科长叫:“云歌去哪里呢?我们还没到账礼先生这里来报道呢。”同行的几人笑起来,冷云歌感觉自己失态,忙走过去,郑局长忙打圆场:“他可以不报道了,刚才小雨已经报道过了,一家人不需要报道几次。”“对对对,是我糊涂了。”李科长忙拍了下脑袋,说。
冷云歌越更不知所措,想说自己不是孙小雨的老公,可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机械地掏出钞票递过去。
晚饭时间到了,郑局长边和冷云歌几个人说话,一边招呼大家去酒楼吃饭,李科长说他们是吃过饭来的,郑局长如何会听?李科长跟他是老朋友,可冷庭长和他只是一般关系,自己也并没有邀请他,人家主动来给足了面子,如何会放他们离开?拉着冷云歌几个,一定要去喝几杯。
客人陆续走出大厅,陆丽见巫离呆呆地坐在凳子上,过来说:“发什么呆呢?不饿吗?我可早就饿了。”巫离不动。
冷云歌终于找借口摆脱了大家,在喧闹的人群中寻找着,走到巫离身边,说:“干嘛坐着呢?不去吃饭吗?”巫离不理。冷云歌轻声说:“别这样,等会我给你解释,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云歌,你在那里干嘛呢?”孙小雨和周浩一起走过来,疑惑地看着两人。
冷云歌说:“小雨,我有事,你和你同学去吃饭吧。”“什么事?李科长已经被郑局长他们拉到酒楼去了,他们要我来看住你,不让你走。”说着,过来拉住他的手,冷云歌推开了她,说:“不别等我,你去吧,我真的有事。”转身去看巫离,却见她已经起身快步走了过去,忙跟着追过去。
孙小雨和周浩两人看着巫离冷着脸在前面走,冷云歌在她身后说着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和她?冷云歌和巫离?……不,不可能!决不可能!
孙小雨忽然一转头望着周浩:“那个巫离,不是你女朋友吗?你干嘛不和她一起去吃饭?”周浩望着孙小雨喷着怒火的眼睛,心中升起一股悲哀,说:“走吧。”想去拉她手,孙小雨猛一下摔开他的手,说:“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为什么要和她分手?”还要冲周浩发脾气,忽然一咬牙,转身冲出了屋子。
到了门口,见一堆人聚集着等车,冷云歌似乎和巫离说着什么,巫离冷冷地望着街道人来人往,并不说话。
孙小雨走过来,面对着巫离,一个字一个字问:“你好像叫巫离?和我老公认识多久了?”巫离仿若未闻。冷云歌压低声音说:“小雨,请别再叫我老公。我们找个地方把有些事情说清楚。”
孙小雨望着冷云歌,嘴唇几乎咬出了血。这就是老爸看好的人!他让她抓牢他,说他前途无量!这就是她等待的人!是她曾经主动为之献身的人!
明明想好了今天晚上要和他结束的,自己明明不在乎的,可是刚才他一出现,别人如众星捧月般恭维他,自己就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叫他老公。今天是自己太唐突,可是,就算要结束,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束方式,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方式!
接客人的车到了,巫离随着人流,机械地上车坐下。冷云歌招了出租车叫孙小雨上车,孙小雨还想大发脾气,见周浩站那里朝他们看着,终于忍了忍,钻进车里,随着车的启动,眼泪汹涌而下。
大家到酒楼门口下车,见郑欢一身盛装,和王成雨站酒楼门口迎接客人,对每一拨客人说着谢谢。巫离看她朋友如花的笑脸,只是木木地往楼上走。
终于所有的客人都入座了,酒宴开始,郑欢和王成雨挨桌敬着酒,虽然是象征性的浅尝一口,但礼节不可废。大家说着恭喜之类的话,到了医院同事的那一桌,郑欢说:“饭后你们别忘了去我那里打牌啊。”陆丽说:“当然要来,才不怕耽误你的春宵呢。”大家哈哈大笑,巫离充耳不闻,只顾夹菜往嘴里放。
酒宴完了,巫离谢绝了同事邀请,走到街上搭公车。周浩走过来,说:“冷庭长年轻有为,你眼光真不错。”本来是想挖苦她的,但话一出,声音却充满了苦涩。巫离冷冷地望着他,说:“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
回到家,脸也不洗,直接关了手机,脱掉外衣,上床躺下。可是抖得厉害,起来找了床毯子放在上面,可还是感觉冷,身子卷曲着,在被窝里簌簌发抖。
男人!这就是男人!冷县长,黎老板,冷云歌,没一个不是这样!是的,男人都是这样!世界永远是这个样子!
许久没发作的头痛又来了,那些血,那把滴血的刀,母亲绝望的眼神,她又爬过来了,正抓着自己的头发往床棱上撞过去,撞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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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0-2009 12:5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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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李珊放下电话,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和父亲还一心想在春节给儿子操办婚事,可他居然和孙小雨分手了,听娇娇说是为了一个护士,看来儿子并不像大家说的是个木头人,不懂浪漫。可那个护士是个什么样人呢?
“既然云歌答应等会过来,你就和他好好谈谈,别激动,毕竟结婚关系到他终身幸福,我们的意见只能做参考。”邱斌担心一会母子两起争执,提醒她说。自己身为继父,是不好说什么的。
“我知馈!崩钌核担骸安还??倚睦锘故俏薹ń邮堋R?皇墙拷孔蛱焱砩细嫠呶遥?一姑稍诠睦铩T聘栉?裁炊哉馐侣鞯谜饷唇簦磕歉龌な渴歉鍪裁囱?耍课倚睦锖懿话病!鼻癖蟀参克?骸坝惺裁床话玻恳残硭?幌不端镄∮昴茄?嘈偷墓媚铮?颐且郧熬筒桓貌傩摹1鹣瓜肓耍?然岷煤梦仕?褪橇恕!?BR> 李珊望着丈夫,不知说什么好。儿子以前一直不谈女朋友,她从来没干涉过,她不想儿子做出不成熟的选择,重复他父亲的老路。想当年,冷如海是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在别人的撮合下两人结婚,然后冷如海被调到里山县任职,上面本想让他去那里镀三年金就提起来调回市里,可是不到两年就出了那样的事情,那是自己永远的痛!
“叮咛……”门铃响起,邱斌一边起身开门,一边嘱咐妻子说:“吃饭后再说,别激动!”打开门,招呼冷云歌进来,李珊摆好饭菜,冷云歌说:“好长时间没见过清哥了,他这段时间忙吗?”邱少清是邱斌的儿子,邱斌说:“单位上忙呢,孩子又要上学,星期天回来吃了顿饭,他还问起你。”冷云歌说:“我这段时间也忙,都好长时间没去看外公了。”
吃过饭,邱斌收拾,李珊和冷云歌坐沙发上聊了会案子,叹息一阵,李珊说:“云歌,官场上是复杂的,你刚进这个圈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给人抓住辫子。你外公随时是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我也帮不上你,一切都靠你自己奋斗。你爸爸当年还有你外公罩着他,可他不争气,唉!”李珊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冷云歌听着,心情沉重。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母亲心中的伤痛和怨恨呢?是他外公和他。谁最让妈妈操心呢?是他。上次车仁娜来医院手术,直到出院那天母亲才知道,后来整整一个星期母亲心情都好差。如果现在告诉她巫离的存在,不等于在她心上再度插上一刀?
想起巫离这几天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就难过。都怪自己方式不对,老以为自己的冷落会让小雨主动退出,可那天居然在广庭大众之下叫自己老公,让巫离误会受伤。
“你和小雨是怎么回事?”李珊见儿子一直不提,终于忍不住问。冷云歌暗中叹气,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我们结束了,性格不合,在一起找不到感觉。本来想过几天再告诉您的,对不起妈妈,让你操心了。”李珊说:“你考虑清楚了?不会后悔?”“不会,我很早就想提出来分手的,可是怕伤她自尊心,她一向很骄傲。”
李珊见儿子这样说,知道他和孙小雨再无可能,说:“这是你一生的幸福,你要慎重考虑。小雨各方面条件都好,但我也不会因为她有钱就让你接受她,可你必须考虑清楚是真不喜欢她呢,还是因为那个护士才和她分手?”
冷云歌知道一定是娇娇对妈妈说了什么:“都有关系。我本来不太喜欢孙小雨的性格,不过,我也确实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就是那个护士?听娇娇说是城南医院的?”“是的,是个招聘护士,我们在一起感觉很好。”见母亲还要询问,忙说:“妈妈,如果我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但家庭条件会很差,你会不会计较?”李珊看着儿子担心的脸,笑了:“你认为妈妈很势利?”“不是,我是说她家庭,她的亲人曾经有些不好的过去,可能会……受到一些非议,不过她很多年不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她一直很孤单,很穷。”
一些不好的过去?李珊感觉儿子有些吞吞吐吐:“什么不好的过去?穷也不怕,只要姑娘本身好就行了。什么时候大家见个面?”“过段时间吧,这几天有些误会,在生气呢。”冷云歌看着妈妈的笑脸,感觉自己正在给妈妈设置一个圈套,心中不由内疚。
从继父家告辞出来,正要上出租车,却接到孙小雨的短信:一个小时后在明月咖啡厅见面,告诉你巫离的故事。冷云歌疑惑:巫离的故事,什么意思?
到了明月咖啡厅,离约定时间还差5分钟,孙小雨走了进来,这是第一次约会提前到达,一坐下主动开口:“别误会我不会缠着你,追求我的人很多,我没时间来缠你。只是想到我们相处这么久,看在娇娇面上,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告诉你。不过你也许早就知道了,并不在乎,如果是那样,就当我没说吧。”冷云歌更加不解:“你到底要说什么?”
孙小雨点了饮料,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才不急不缓地说:“巫离,老家在里山县,她妈妈很漂亮,是个幼儿园老师,和一个县长勾搭成奸,她丈夫去闹事,被他们杀死了,还差点杀死了当时才12岁的她,不过那个县长也死了,她妈妈被判无期徒刑,这是十三年前的事情。后来巫离被一个老板资助,将户口迁走了,但她却跟她妈妈一样,跟那个老板勾搭,差点让别人家庭破裂,闹得满城风雨。直到人家老婆打上门去,他们才结束那种关系。”一边说,一边观察冷云歌的表情。
冷云歌静静地听着,看着孙小雨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将头转开去。
和那个老板勾搭?可能吗?她常常哭泣,难道不是为她妈妈,而是为那个老板?
“知道那个老板是谁吗?就是前段时间被你们审查的黎洪振,我的表舅。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个故事,但表舅家隔我们太远,所以不认识巫离,前天舅妈来打听舅舅的案子,才知道是她,这个世界真的好小啊。”其实是她老爸找人去调查了,告诉她的,不过她希望自己的话变成利剑,能把冷云歌的心刺出血来。
冷云歌掏出钞票叫过侍者:“买单。”转头面对孙小雨:“谢谢你大老远地跑来告诉我,哪些事情是真,那些事情是别人造谣中伤,我很清楚,不过还是感谢你的热心了。”转身离去,不去看脸色铁青的孙小雨。
驱车赶到巫离的家,没人,想到今天是她的夜班,径直赶往医院,到达三楼,护士站站立着几个护士和医生,正谈论刚才抢救的病人。不管其他人的惊诧,走到巫离的面前望着她:“跟我过来。”巫离转过头去:“我在上班,很忙。”冷云歌加重语气重复:“跟我过来!”巫离望着冷云歌生硬的脸,同事疑惑的目光,慢慢走过去。
站在走廊一角,冷云歌凝视巫离半响,说:“告诉我你和黎洪振的故事。”见巫离变得愤怒的脸,说:“我不相信别人,但我得听你亲口告诉我,我会相信你说的。”巫离盯着冷云歌,冷冷地问:“你真的相信我?”“相信!”
巫离听着冷云歌斩钉截铁的声音,眼泪,慢慢从脸上滚落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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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0-2009 01: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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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因为那天的事,巫离和冷云歌的关系,算是在医院同事面前公开了。在郑欢婚礼那天,有人是见过冷云歌的,知道他的身份,还听见孙小雨叫他老公,所以同事在背后说什么的都有,有猜测巫离去破坏人家的,有羡慕巫离好运的,有嫉妒她漂亮的。郑欢虽然在度婚假,但当天晚上就得到同事的消息,打电话审问了巫离一个晚上。
巫离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对郑欢还是老实交代着:“认识两个多月了,其实没明确关系,没见过他家里人,以前也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最近几天才知道的。你结婚头天晚上,还说要来给你送礼,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介绍给你,就没让他来,没想到他那天会去,他和孙小雨早就结束了,根本就不是她老公。”“哦,他来参加我的婚礼,原来是因为你呀,我爸爸还说奇怪呢,以为自己面子大,哈哈。”郑欢在电话里打趣着,为好友高兴。
巫离放下电话,想起那天晚上,她在走廊一角颤抖着,流着泪讲述自己的故事,说自己父亲早死了,母亲在坐牢,黎老板本来对自己有恩,可是后来恩情变质,自己贷款还账,和他们断绝关系……冷云歌听着,并没问她母亲为什么坐牢,突然伸出手抹她脸上的泪,这是他第一次碰触她的身体,说:“不要说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你也要相信我说的,我不是孙小雨的老公,从来就不是,虽然相处过一段时间,但已经分手了。”巫离只是哭泣着,任他擦着自己的泪,不管同事在那边一边窥视他们,一边窃窃私语。
郑欢在一周后来上班,科室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打闹,不过这段时间病人多,又临近年关,领导巡视得紧,不是开会总结,就是写个人总结,几乎没时间聚会。科主任和护士长商量着,准备下周全科室吃团年饭,因为还半个月就过年了。
郑欢问巫离:“冷云歌这段时间怎么不来看你?也该带你去见他父母了吧?关系确定下来后,早点结婚啊,你看我现在多好,天天都有保镖专程护送。”巫离忍不住笑:“你以前也有保镖护送啊,记得成雨护送你快三年了吧。他去北京开会学习了,要一周后才回来。过段时间去见他父母吧,急什么。”每次想到冷云歌的父母,心中没来由感到害怕。
终于在忙碌中又过了一周,到了科室吃团年饭的日子,是巫离的白班,忙碌了一天,终于临近下班时间,同事们聚集在科室喧闹着,商量着饭后是去K歌,还是去郑欢的新房打牌,夜班的护士医生就抱怨着运气不好。
正欢腾着,一个面目姣好的中年妇女走上四楼,站荐医台下站立凝望许久,才走到护士站问:“请问谁是巫离?”大家望着女人冷然的神态,朝巫离看过去。巫离疑惑地说:“我就是,你找我有事吗?”那女人朝巫离面上望过来,那眼光让巫离感到不安。
那女人望了望众多的医生护士,对巫离说:“请跟我到那边说话。”语气冰冷,不容反驳,说完径直走向走廊一边。巫离犹豫了会,疑惑地跟过去,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两人在走廊一角站定,那女人望着巫离,眼神复杂之极,怜悯?气愤?悲伤?怨恨?或者都有。
巫离突然对女人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她是谁呢?为什么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很冒昧来找你,我是冷云歌的妈妈,姓李,在第三人民医院上班,你可能听云歌提起过吧?”李珊狠了狠心,终于开口,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巫离。不错,是很漂亮,也许比当年的车仁娜还漂亮,可是,车仁娜当年夺走了自己的丈夫,难道现在要让她女儿来夺走自己的儿子?
巫离脸上的表情僵了下,忙浮上笑容:“李阿姨,你好,我,他给我提起过的。”一时有些手脚无措,幻想过无数种和冷云歌父母见面的场景,可没想到是这样。
李珊说:“你们现在很忙吗?本来想找你谈谈,如果忙,就改个时间来找你。”“不忙,不忙,科室的事情忙完了,就是今天全科室吃团年饭,还半个小时就走了,要不阿姨去我们办公室坐会,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李珊看着巫离的紧张样子,心中暗自叹息:也许你是个可怜的孩子,命运,一切都怪命运吧,不要怪我,我不是圣人。
“既然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那我们就站这里谈谈吧。”李珊的语气尽量放得温和:“我不是个势利的母亲,我一直尊重云歌的选择,但是对你,我是不会同意的,他外公也不会同意,我们全家都不可能同意!所以,你和云歌之间,是不可能的。”李珊一口气说完,才感觉减轻了胸中的压抑憋闷感。
从中午听娇娇说起巫离后,她哭了半天,怨恨死去的丈夫,怨恨不争气的儿子,那么多的好姑娘,为什么偏偏要找她?母亲红杏出墙,害丈夫死于非命声名扫地不说,女儿还和她的恩人纠缠不清,如今又想夺走自己的儿子,不,决不可能!后天云歌就回来了,她一定要在他回来之前阻止他们!
巫离的笑逐渐凝固,李珊决然的口气,让她脑子瞬间呈现一片空白。为什么不同意?为什么不可能?自己配不上冷云歌吗?虽然自己很平凡很卑微,可是在茫茫人海中,两人已经相遇了,他已经走进了自己的生活,你们为什么要阻止?
可是她说不出来,只是呆呆望着李珊的脸。
“我不知道你和云歌的关系已经到什么程度了,但最好从今天起就结束这一切。我知道我们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遭遇过那么多的不幸,但是,我们也只是平凡人,我们不可能忘记车仁娜对我们全家造成的伤害,再说了,你和黎洪振的事情,不管真相到底如何,云歌是个在官场上混的人,你忍心毁了他的前程吗?”李珊的语气逐渐开始严厉。
巫离的身子摇晃了下,车仁娜对他们全家造成的伤害?难道……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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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0-2009 01:3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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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李珊看着巫离瞬间苍白的脸,继续说:“虽然你妈妈犯的错不应该由你来承担,但是,也没必要还纠缠在一起,这会让大家都无法安宁。我们看到你,就会想起车仁娜,想起她对我家庭的伤害。云歌本来是一个活泼爱动的孩子,从15岁失去父亲起,就完全变了个人一样,整天沉默寡言,拒绝和同学来往,因为他要回避别人的指指点点,为这个,我们还专门帮他转过学校,我自己也花了很多力气,调离了原吹囊皆骸!毕肫鹉橇侥甑男了幔?钌旱纳?暨煅柿恕?BR> 巫离后退了两步,靠在墙壁上,依然呆呆地望着李珊。
“因为你妈妈,云歌已经失去了父亲,难道你忍心因为你,让云歌又失去外公和母亲吗?他外公已经七十九岁的人了,身体又不好,我都不敢跟他说你的事情,我怕他一个承受不住就……还有那个黎洪振,他的案子又刚好是云歌主审的,现在有人正在拿你和黎洪振的事情做文章,到处乱说,你知道官场有多复杂吗?”想起孙崇武的翻脸无情,和他交游的广阔,对巫离刚升起的几分怜悯立即消失无踪。
“车仁娜现在还在牢里,总有一天别人会知道你的家庭,那时别人会怎么看云歌?不管你和云歌开始多久,我也不管你们感情有多深,如果你真的在乎云歌,就离开他吧,我知道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决定,你不会让阿姨失望的,对不对?”也许是巫离的眼神太过吓人,李珊终于停止了说话。
自己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他为什么要是冷如海的儿子?命运为什么要这么作弄人?世界为什么这么小?
“一切恩怨情仇,都是上天注定,都是因果轮回。”玄女庙里住持的声音,忽然幽幽地飘来。
“我们不可能忘记车仁娜对我们全家造成的伤害。”那幽幽的声音,忽然又变成了李珊的声音。
巫离那有些呆滞的眼神让李珊害怕。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儿子会怪自己吗?可是如海的惨死,还有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不,自己没有错,自己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平凡的母亲,儿子仕途刚起步,如何能让巫离阻碍他的康庄大道?
“我走了,希望你认真考虑,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希望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愿。虽说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有时候命运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也许你和云歌命中注定没有缘分,要怪,我们大家都应该怪命运。”
李珊转身走进电梯,脑中浮现十三年前巫离的样子:头上缠着无数道绷带,坐在病床上,冷冷地望着去问案子的一大群人。李珊和律师也在人群中,在医生的介绍下,最后大家叹息着离开。
电梯门合上,徐徐降落,李珊想着巫离的眼神,叹息着两个孩子的命运,孽缘!一切都是孽缘!
见李珊终于走了,郑欢跑过来问:“巫离,那个女人是谁呀?神神秘秘的说了这么久,说些什么?”巫离依然靠着墙壁,目光呆滞。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三病房传了过来:“医生!快来,我女儿昏倒了,流了好多血!”家属惊慌失措的叫声,止住了大家正迈往电梯的脚步,迅速跑到三病房,郑欢跑了几步,见巫离还呆站着,拍了下:“搞什么东东?眼神那么吓人的?快来!”巫离如梦方醒,机械地跟过来。
到了病房门口,见病床上大片血迹,产妇脸色惨白,正被家属搀扶着抱住往病床上放。
“快,抬到抢救室,可能是产后子宫收缩不好导致的出血,去检查下可能要清宫。”医生指挥着,大家七手八脚,将产妇抬到抢救室病床上,输液,推止血剂和宫缩剂,医生打开消毒包清宫。
家属不高兴地说:“是不是接生过程中手术没做好啊?”医生解释说:“不是,产后本来虚弱,再加上子宫收缩不良,所以昏倒。”过一阵,产妇悠悠醒转,回答家属的问话,血压回升,医生护士向家属解释着,安抚着家属的不满情绪,见已经输了快一千毫升的液体,决定将产妇转移到病房。
郑欢见巫离一直不说话,眼神游离而空洞,心中担心,几次走过去问:“怎么了?刚才那女人到底是谁啊?”
巫离靠着墙壁,望着忙碌的人群,心里那样难受。为什么这么吵闹?天天就是吵,不是吵,就是闹离婚,没人管自己,所有人都当自己不存在!
见大家搀扶病人往外走,巫离也游魂一样跟着走出产房。到了病房,李姐说:“你们扶着病人别忙放上去,巫离,把那床单扯下来,欢欢,去拿床干净的来换了。”巫离走过去扯下床单,一阵刺鼻的血腥钻入鼻孔。
红红的血,那样触目惊心,热气腾腾,这样的场景,为什么这样熟悉?
“巫离!你搞什么?”见巫离拖着床单慢慢往一边走去,陆丽莫名其妙地问。
那躺在血泊中的人,那把雪亮的刀,刀尖上正滴着血,从客厅一直滴到卧室,滴了一路,一点一点浸润开来,像怒放的玫瑰。
“把那床单裹好,提出去丟在外面包巾桶里,怎么那样拖着乱走,血流得到处都是。”李姐看着地板上一路的血迹,不满地说。
巫离充耳不闻,依然拖着那床单,一路流着血,直直地,慢吞吞往前走。
眼前景物变幻,母亲满脸的血污,正朝自己爬过来,抓住自己的头发,往床楞上撞过去……
砰,巫离撞上了墙壁,一个趔趄,她看到了地板上的血,缓缓坐了下去。浓烈的血腥味中,母亲的眼神绝望而愤怒,正恶狠狠地抓住她撞着,她没有觉得疼痛,愉快地笑了,说:“坏女人,你从来没爱过我。”
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巫离坐在地板上诡异地笑着,喃喃地说着“坏女人”,然后软软地倒下去,压在那满是鲜血的床单上,闭上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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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0-2009 01: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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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浓稠的雾里,烈火熊熊,男婴粉嫩的身子在火中漂浮着,胸膛上的弯月刀,缓缓向下滴着血。
巫离游走在烈火的边缘,心,被活生生撕裂。感觉那刀不是插在男婴的身上,而是插在她的身上,那血,正从她心里流出来。
“九天之上的神灵,我是您忠诚的子孙……我甘愿承受这焚心之苦,请接纳我孤单无依的灵魂……”经年不变的歌声,又轻轻响了起来。
“离歌,我的离歌……”巫离流不出泪,只是张开双臂,一声声呼喊着,随着她悲切的喊声,对面的浓雾渐渐幻化成一堵墙,墙上开始出现各种场景:高高的山,清澈的湖,载歌载舞的人们,牛羊正满山地跑,情侣正激情地对歌……
“血婴毒咒,九世轮回,五百年的思念,五百年的怨恨,你定要一次次回到这里寻找你的过去,咀嚼那份痛苦,那就去吧,但愿狼落湖的水,能洗去你的悲伤,冲淡你的仇恨。”观音悲悯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巫离不回头,只盯着往生墙上变幻的场景,深埋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是那里,对了,就是那里,那熟悉的山林,熟悉的人们,熟悉的歌声,多少年前,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
浩瀚连绵的山脉,树木参天,荆棘遍地。飞鸟鼓噪着,风吹得树叶沙沙地响。
一队人马正在山林中穿行,前面不远的山岗上,出现一个破旧的小亭子。骑在中间那高头大马上的男人说:“扎一,你说的望月亭就是这里吗?”“是的,田信大管家。在这里就可以看到寿山人的山寨,和他们的祭台,还可以看到狼落湖的大概位置。”扎一穿着一身黑色对襟衣裤,跟在田信身边,擦了擦脸上的汗,在马上躬身说。
天气炎热,日头正毒,虽然山林里绿树成荫,遮挡着炽烈的阳光,但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中走了大半天,又要不时避开荆棘沟壑,大家都累了,田信说:“去那亭子里坐坐,大家歇歇再走。真该听扎一的话,不该骑马出来,在树林里穿来穿去的,耽搁时间。”
一行人走进亭子,各自找地方歇脚,有的取下草帽扇风,有的搔抓着胳膊上的红疙瘩。扎一笑着说:“扎罗,申遗,你们就是不听我话,早告诉你们来这里要穿长袖衣,这下知道这山里的树叶草根都不能随便碰了吧?”
扎罗懊恼地抓着胳膊,说:“那个什么禾麻叶怎么就这么厉害?我不过就碰了下手臂,搞得全身都痒,你看,现在到处都是红疙瘩了,还发热刺痛。”申遗说:“我本来认识禾麻叶的,刚才只顾看路,没注意就碰到了。”扎一说:“你们别瞎抓,否则会抓破皮的,等会回去让大夫给熬点草汁洗两天就好了。”
田信从马背上取下竹筒喝了几大口水,然后找个石凳子坐下,用草编帽扇着,向对面的山上望去。“就是那里,大管家,你看,那山上的房子就是寿山人的山寨。”扎一指着对面向田信介绍着。
田信随着扎一的手势望过去,对面那高高的山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几百处房屋,大小高地不一,呈环状围绕,那中心处是最高地,隐约见到很多木架搭成的平台。
“那平台处就是祭台吗?”“是的,那是寿山人祭拜祖先的祭台,每年的三月和七月,他们都要杀猪宰牛,祭奠祖先。他们的族长和祭司,都住在那祭台周围,越往外面的人,在族里的地位就越低。”
“你那远房表弟就住在那里面?”扎一摇头:“他们一家不算正宗的寿山人,虽然在寿山头人的管辖之下,但和一些游牧散户住那山下。有次我去给老姑拜寿时,正好赶上寿山人祭祖,那场面够大的,表弟说,除了除夕,还有七月中旬的朝山节,二月的动土节,都是场面很热闹的。”
“卡塔人的节日是不是和寿山人一样?”田信和很多汉人一样,一直对卡塔人有着浓厚的兴趣。扎一摇头:“大概差不多吧,具体不清楚,对卡塔人不太了解,听说他们住的地方叫卡塔米洞,在大山深处。那些人很古怪神秘,很少和外面的人通婚来往。听表弟说,他们很厉害,会一些妖法,寿山人也不会轻易去招惹他们。”
“妖法?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法?不就和寿山人一样会造几支毒箭长矛?土司大老爷不刚买了火炮枪吗?我看就趁机收服寿山人和卡塔人,管他们有什么妖法不妖法。”扎罗说。
“你懂什么?”田信板起面孔:“那火炮枪过于沉重,怎么运来这山里战斗?反正八个洞也有五个洞归属土司大人了,就剩寿山洞,巴陵洞,和卡塔米洞三处。巴陵洞不足为虑,两次战斗,已经被大人消减了实力。就寿山洞人马最多,民风彪悍,如果收拾了寿山洞,卡塔米洞就好办了,只是没有人了解他们。大人今天派我们来正是探查地势,了解民风,不久就会对寿山人动兵的。”田信将土司大人的话搬出来卖弄了会,扎罗忙赔笑说:“是,大管家说得有理。”
扎一说:“对了大管家,那里就是狼落湖的位置。你看,从寿山山寨翻过去左后方,有座像狼头形状的山头,叫狼落山,翻过狼落山就是狼落湖,狼落湖过去就进入凤凰山,卡塔人就住在凤凰山深处。狼落湖中间有个井口,将湖分为两段,左段属于寿山人,右段属于卡塔人,我表弟去过那湖,很美丽的一个湖泊。卡塔人和寿山人都有转水节,在每个月的初五,常有人在湖边对歌。平时去那湖边是要被盘查的。”
田信正观看,一个家丁跑来报告:“大管家,我刚去那边树林里解手,看到六七个人在那边烧纸,一边叩拜一边念叨,好像在祭奠什么。”扎一诧异地说:“不会吧?朝山节还没到,他们要祭山神,也是去狼落山祭拜,不会来这里的。”
田信一挥手:“走,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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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0-2009 01: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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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行人在那家丁的带领下,向亭子左下方行去。田信一边走一边不放心地问那家丁:“你看到只有六七个?都是什么样的?”那家丁说:“我只看到六七个,有男有女,还有小孩。”因为出来时,土司大人交代过,今天主要探查地形,尽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田信虽然带了十多人,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寿山人可是很凶猛彪悍的。
那家丁做个手势,大家下马,蹑手蹑脚跟在后面,朝对面看过去,见几个男女站在一山丘上,穿藕谏?驴悖?礁瞿腥松肀彻???焕弦簧倭礁雠?嗣嫔??荩?桓瞿腥舜┳牌婀值某ど溃?髯偶饧獾牟葜矫弊樱?矫弊由先?切┢婀值姆?牛??趴?浇牛?ё乓恍⊥燎鹛?旁踩Γ??职诙??氡兆叛劬Γ?炖锬钅钣写剩骸翱ㄇ竺缀炫道铮?憷肼饓徍椤???BR> 田信一行人听了会,不明所以,扎一凑他耳边说:“有小孩死了,是个男孩。寿山人风俗孩子不能进祖坟,不能举行正规的安葬仪式,可能来这里埋葬了,祭司正为他的灵魂祈祷。”
那祭司跳了阵,把一些画着符咒的草纸烧了,从旁边站立的一个男人手里接过一个瓦罐,将那草纸灰抓进瓦罐,一边转着圈,一边沾着纸灰水向坟丘撒去,转了三圈,终于停止,转身向那几个男女说:“孩子的灵魂已经升入天国,他感激父母的养育,还会在下世投生为寿山儿女。”几个男女似乎心情好转,老女人说:“感激祭司大人,愿我孙子的灵魂早点来我农家。”
田信见戏已看完,朝大家做个手势正要离开,一个家丁忽然一声惊呼,原来看的入神,一转脸发现一条青蛇盘在自己面前的枝桠上,正朝自己吐着信子!
这一惊叫出声,引起一阵人马骚乱,那蛇本来没攻击的意思,但这一乱,旁边树枝荆棘被碰得一阵摇动,蛇一扬头,只一闪电间,已经有人被咬了,几声惨呼,伴随几声呼呼风声,两支箭朝这边激射过来,刚好与田信擦肩而过,惊得他出了一头冷汗,手一挥,十多人立即操刀拿剑,摆开阵势。
与此同时,一男人大喝:“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平端着弓箭,朝大家走过来。田信说:“我们巴陵洞的,来山林中找草药。”
那男人见田信十多人都带着刀剑,冷笑说:“我看你们像隆鑫土司的人,巴陵洞会派这么多人带着武器来这里找草药?找什么草药?这里可是寿山人的地盘。”说话间,另外两个男子也端着弓箭,分左右出现在他们两侧。
田信说:“真是来找草药的,既然你们不相信,我们马上离开。”说着,招呼大家扶着那家丁上马,那家丁虽然被扎一用刀在胳膊上划了个口子,挤出一摊黑血,但依然呈半昏迷状态。
那男人还要追问,忽然传来几声女人的焦急呼喊:“阿离,阿离,跑哪里去了?”端着弓箭的三个男人听见呼喊,忙转身走了。
田信松了口气,扎罗说:“大管家,我们人多,干脆抓他们回去,寿山洞主对土司大人很是无礼,上个月还拒绝了大人的邀请,大人早想收拾他了。”田信说:“我当然知道大人的意思,但这里离他们山寨太近了,怕万一遇到其他寿山人,我们不熟悉地形,怕吃亏。”扎罗不敢回话,但心中很看不起这个大管家,觉得汉人就是怕死。
大家转身离开,正走时,忽然从林中传出几声奇怪的声音,好像是竹哨的呜呜声,但却有着古怪的旋律,让人听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田信一摆手,大家弯着腰,悄悄循声探过去,渐渐离声音近了,终于望见了声音来源,却都吃了一惊!
只见前面一堆草茏前,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灰色麻衣,背对着他们,正全神贯注盯着草茏,拿着一只竹管样的东西吹着,声音时高时低,时悲时喜。
呼喊“阿离”的声音渐渐逼近,田信忽然生出一个主意,对扎罗几个附耳交代几句,两个家丁一阵奸笑,蹑手蹑脚走过去,一个突然伸手捂住小姑娘嘴巴,一个抱住她往回就走。
那小姑娘吃了一惊,手脚乱舞,竹管敲在扎罗头上,扎罗本是残暴之人,疼痛之下,挥拳就要打,却看见小姑娘一对弯月般的眼睛瞪着他,眼珠漆黑明亮,一怔之下,竟然硬生生收回了拳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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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0-2009 01: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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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两家丁刚将小姑娘放上马背,就听到粗大的男人嗓门在旁边林中响起:“阿离,不要乱跑,回家了,阿离!”边喊边向这边走过来,正是刚才端着弓箭和他们说话的男人。田信本想撕块衣服绑住姑娘的嘴,一看来不及了,忙示意大家跳上马背,扎罗和小女孩共乘一骑,一手依然捂住她嘴巴,一手提缰跃马,转身离去。
那小姑娘依然拿着那竹管狠狠敲击扎罗的额头,扎罗火起,猛一挥拳击她背上,小姑娘痛晕在他怀中,竹管勇肀成系?湎吕础?BR> 那寿山男人过来时,刚好看到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想到刚才听到的竹哨声,心中狐疑,一边叫着“阿离”,一边急追过来,看到地上那竹管,惊怒交集,猛一声长长的呼哨,又高喊了一句什么,然后死命追赶过来。
追了一阵,田信他们毕竟马快,渐渐离男人的呼喊遥远了,心中得意,说:“不知这小姑娘的父母地位高不高,让他们洞主亲自来向我们土司大人要人吧,只要离开这大山,土司大人就好收拾他们了,哈哈。”想到这意外收获,心情十分畅快。
扎一说:“这小姑娘穿戴不好,连个头饰都没有,可能父母地位不是很高。”这一提醒,田信想起这个女孩居然披散着长头发,多半贫民一个,不过看刚才那男人的样子,还是很威严有有气势的,反正抓回去听候土司发落好了。
又行一阵,开始接近山口,只要过了山口就进入阙罗洞的地界,阙罗洞早已归顺土司,自己一行就安全了,一边后望,一边交代:“扎罗注意别把小姑娘弄死了,死人对我们是没用的。”
扎罗还没回话,就听到林中几声尖锐的呼哨,嗖嗖几下,两个家丁惨呼着中箭落马,随即几个男人从林中奔跑出来,身上画着图案,头上带着草环,拿着弓箭、弯刀、长矛,嘴里大喊着“阿离”,一边凶狠地望着他们。
扎罗在田信示意下冲在前面,一寿山男人飞步追赶,张弓搭箭,一箭正中扎罗的马股,那马负痛一声惊嘶,险些将扎罗和阿离颠下来,然后往林中乱串出去。
众家丁一边奔跑,一边还击,双方在林中展开了激战。田信剑术本来不错,马术也精良,无奈这是山林,虽然己方人多,但寿山人在林中左闪右避,不停地投掷长矛,飞刀,毒箭,自己带的人马很快倒下了好几个,扎一也中了一箭,一边喘气,一边喊:“大管家,我们快走,这些箭都有毒!”刚说完就从马上坠落下去。
对方又是几声呼哨,那熟悉的“阿离”喊声渐渐从后面追赶过来,正是开始盘问过他们的男人,看来是他通知人抄近路在这里截杀他们,自己却带人从其他地方堵截,现在追赶过来支援。田信见此不敢恋战,指挥大家死命奔逃,渐渐拉开了和那些人的距离,进入了阙罗洞的地界。
看看身后,十八个人只剩下六七个,还灰溜溜的,有的大腿染血,有的捂着手臂。扎罗也不知奔逃到了哪里,回去后土司是赞扬还是责骂,心中浑是没底,想到刚才几个寿山男人的凶猛,犹有余悸。
又奔跑一阵,已是黄昏时分,到了阙罗洞山寨。经过通报,阙罗洞主闵亮亲自迎客,见他们一行人模样,有些吃惊,询问之下,田信迟疑地说:“我们进山来采几味草药,因为听扎一说起有个望月亭,那里可以看见狼落湖,你知道我们对卡塔人一直很好奇,就跑到那里去看看,结果碰到几个寿山人,认为我们要对他们不利,起了冲突,双方杀了一阵,就成这样了。”虽然阙罗洞已经归顺土司,但自己一行绑架人家小女孩,还是不便说出口。
那闵亮听后,似信非信,土司想统一所有的山寨,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一行大老远去采草药,明眼人都知道是说谎,不过也不点破,说:“大管家你是汉人,不太了解寿山人,他们一贯凶猛,不允许别人随便进他们的地界。像你们这么多人带着武器进山,他们肯定会起疑心的。那些卡塔人不只你们好奇,大家都好奇,虽然我们和他们一样,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但对他们也不了解。”一边让人叫山寨大夫来帮他们处理伤口,一边吩咐做饭招待他们。
吃饭过后,闵亮又和田信聊起最近的大事,朝廷的新动向,田信提起土司新近购买的火炮枪,说起它的威力,闵亮啧啧称奇,说过段时间去城里见识下。田信说:“下个月就是哲瓦少爷十岁生辰,土司大人就这一独苗,到时肯定会邀请你们去的,你可以尽情见识。”闵亮说:“下个月?那我得给小少爷准备点什么礼好。”
又聊一阵,田信被安排休息。睡到黎明时分,被人从梦中敲醒。来到灶堂,见扎罗凌乱着头发,衣物破碎,狼狈万分地坐那里喝汤。那个叫阿离的小女孩坐在一边,不吃不喝,但也不哭不闹,只睁着那双弯月般的眼睛,巡视着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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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10-2009 08:1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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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闵亮把田信拉到一边,说:“大管家,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我们虽然归顺了土司,但也不愿意和寿山人发生纠葛。那些人向来凶猛,又喜欢报复,我们离得比较近,所以你们还是赶紧下山回城的好。”
田信略为尴尬地点头:“闽洞主的话有理,我们不应该给你们山寨带来麻烦,这就下山。”再次向闽洞主道谢,接过为他们准备的各种粑粑,往竹筒里装满水,接过火把,告辞闵亮,上马向山下行去。
来到山寨外面,田信说:“田波,龙怀,你们两个没受伤,沿昨天的路线去探查下,如果还有侥幸没死的下山来,注意接应下。如果没有,或者遇到危险,就赶紧回城。”龙怀两个心中虽然不愿,但也只得领命去了。
扎罗依然和阿离共乘一骑,回答田信的询问:“我的马中了毒箭,跑出去不到半里地就死了,为了躲开寿山人的追踪,只好往密林草堆里钻,渐渐迷路了。后来天黑后,才慢慢摸着出来,幸好遇到山上的阙罗洞猎户,才指引我来的。”
田信看看阿离,见她安静地坐在马上,不说话,也不反抗挣扎,问:“阿离,你爹爹妈妈叫什么?”阿离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不回答。田信笑着:“别怕啊,我们带你去城里玩,那里很多人,很好玩,你天天在山里有什么好玩的?保证你跟我们去一段时间后,都不想回山里去了。”阿离依然不说话,但眼神中没有一点惧怕的神情,让田信多少有些扫兴。
天终于亮了,大家灭了火把,到了山脚下,进入一片坡地。看看已是上午时分,田信让大家下马,找块空地歇息,边喝水边吃粑粑。扎罗拿了一个递给阿离,阿离望着他,却不接。扎罗说:“阿离,吃啊,别怕我,昨天是你先打我,我才还手的。”
几个家丁见五大三粗的扎罗低声细语讨好阿离,哈哈大笑。扎罗说:“你们笑个屁,我们虽然抓了她,但又不是和她有仇。”一个家丁说:“没仇?他们寿山人昨天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现在没仇也有仇了。”扎罗说:“那也不关她的事,她只是个小孩。”拿着粑粑只顾放阿离手里,阿离可能也饿了,终于接了过来。扎罗高兴地说:“吃,快吃,好吃啊,不相信咬一口试试。”阿离咬了口,扎罗越发高兴起来。
大家吃完,重新上马疾驰,扎罗在马上不停问阿离:“阿离,头晕吗?要不我们跑慢点?”阿离依旧不说话,只是伸出小手抓住扎罗的衣服。
到了中午,接近县城了,人渐渐多了起来,见是土司府的人,还有田信大管家在,贫民们纷纷闪避,有点头脸身份的人过来打招呼,田信摆出大管家的架势,和他们说着天气真好,土司大人很繁忙之类的套话。
终于在午后到了土司府门前,几个下马,有仆役来牵马去了马厩。阿离因为一夜没合眼,居然在马上睡了过去。扎罗抱着她,跟在众人身后进去,见隆鑫土司正在客厅沉着脸,田信陪着笑叙述着这次经过:“我知道大人是让我们去探查地势,所以没敢惹是生非,尽量隐蔽行事。在望月亭遇到那几个人时,当时差点起了冲突的,我都尽力忍了。但是后来见到那个小姑娘,想如果把她悄悄弄来,让他们洞主来和大人你谈判,不是变被动为主动了吗?那寿山洞主老是对你的好意不理不睬,去山中动兵又劳民伤财,所以小的才想出这个主意。后来的事情到是小的没想到的,那些寿山人实在凶猛,所以才损失了几个人。大人骂小人吧,小人也只是想……”
“好了好了,去的时候我就一再交代过你,要悄悄观察,遇到事情要注意忍让,尽量让大家安全回来。统一土石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按照计划来,不能冲动,我们要尽量保存我们的人马。可你居然劫掠一个小女孩,这要说出去有损颜面,别的洞主会看不起我们。你们汉人老是说兵不厌诈,要用计谋,可我们苗人做事不是这样的。不过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你们先下去休息吧。”田信灰溜溜地下去了。
扎罗正要走,隆鑫望了望他怀中的阿离,说:“小姑娘没受伤吧?”扎罗说:“刚抓她的时候打了她一拳,不过我没怎么用力,看起来没事。”隆鑫挥手:“抱下去交给任三嫂,让她注意照看,等我想想这事怎么处理。”扎罗答应着,抱着阿离下去了。
隆鑫叹口气,真是不争气,汉人的脑袋难道和我们苗人不一样吗?怎么就老是想这样的烂主意?虽说自己作为一个苗人接受土司的位置,朝廷一再指示要尽快统一各个山寨,但这样想做也会落人闲话,让寿山人更凶猛反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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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10-2009 08:1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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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任三嫂本是土司夫人的陪嫁丫头,后经小姐指婚嫁给任府同宗家丁任老三。虽然嫁了男人生了儿子,但依然还是陪在小姐身边,不过近几年改为照顾哲瓦少爷了。
此时的她正坐后院给少爷绣一只脚匾。所谓脚匾,就是苗人的裤脚有四五寸宽的一条匾要绣上水草花纹,或者麒麟吉祥兽之类。虽然县城里早已是很多民族混居,很多苗人都已渐渐汉化,但土司却固执地保留着一些苗人的习俗,比如这个脚匾,就是为下个月少爷十岁生辰时穿的。
当扎罗抱着阿离走进来,并对她说了来历后,任三嫂很是吃惊,但老爷的话就是府里的圣旨,一切照办。接过沉睡的阿离,拨开她的长发,露出那白嫩精致的小脸,立即起了怜悯之心,想着她爹娘如今不知怎样着急,哭得怎样伤心。
听扎罗说起昨天府里死去的几个家丁,心中难过。老爷是当官的,朝廷常常有人来向他下达指令,所以这几年不停地和几个洞主发生摩擦,手下常有死伤。任三嫂总是叹息,但她只是一个女佣,老爷就是天,夫人的家就是她的家,她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他们,保佑自己一家人。
扎罗走后,任三嫂抱着阿离走进房中,脱掉阿离的灰色布鞋,放到床上。裤脚掀开,发现那晶莹剔透的脚踝上,戴着一对银质脚环,脚环接头处是一个大拇指粗的空心银质圆球,一摇动,里面发出轻微的嚓嚓声。没戴项圈和耳环,左手戴着一根样式奇特的镯子,黑黝黝的,看不出质地。衣服的胸膛上,有着极为浅淡的绣花图案,彷佛是一支振翅欲飞的鸟。
任三嫂正细细观察阿离,一阵脚步声伴随叫声传了进来:“娘,我饿了。”随着声音,慢脸是汗,双手污泥的小虎走了进来。
“你是不是又去学堂和别人打架了?别老给少爷惹祸。”任三嫂教训着儿子,小虎说:“没有,我和少爷跟英师傅练武了。”“练武?那不是又逃学了?”小虎嘿嘿地笑着,接过娘递过来的毛巾擦擦脸,就去木柜子上拿过一个米粑咬了起来。
任三嫂爱怜地望着儿子的脸,告诫说:“让你去学堂陪读,是夫人老爷对我们家的恩典,你却老是和少爷逃学、打架,把先生都气跑了几个,唉,你们两个娃呀。”
小虎一边咬着米粑,一边嘟嘟囔囔地说:“少爷要逃,我当然得跟着逃,未必我还敢说不逃?少爷要我赔他摔跤练武,未必我敢说不赔,让他去读书?”
任三嫂又气又笑,正要驳斥儿子,门外响起哲瓦的声音:“好啊,小虎又说我坏话。”边说边闯了进来,小虎忙分辨说:“没有,我没说你坏话。”任三嫂忙起身给少爷让座,哲瓦说:“三姨,我也要吃粑粑。”说着径直走到那木柜子上拿过一个咬了起来。
任三嫂说:“少爷,你又来吃这个,等会不吃饭,老爷又要骂你了。”哲瓦说:“不怕,我们吃饱了还要去摔跤,英师傅说等会教我厉害的。”三口两口吃完一个,又走过去拿,突然从虚掩的房门口,发现里屋床上似乎有人睡觉,那裸露在外的脚踝上,那银质脚环勾起了他好奇心,说:“那是谁啊?”边说边走过去,看到床上的小姑娘,甚感奇异,伸出手去抚摸。
任三嫂忙跟进来,轻声说:“少爷快出来,阿离正睡觉呢。”“这个阿离是谁啊?”小虎也跟过来好奇地问。“就是你扎罗伯伯抱来的,昨天大管家他们去山里了,这个小姑娘是寿山人,他们遇到她,就把她抱回来了。”
“我知道了,大管家抢来的。他看见这个小姑娘有钱,就想抢她。”小虎说。哲瓦反驳:“不是,肯定是他打不过人家大人,就只好抢人家小姑娘了,大管家不是英雄好汉。”说完补充:“昨天先生说的,军事不是单纯的江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大管家想用她来威胁寿山人,这很不光明磊落。”
哲瓦义正言辞的样子震撼了小虎,任三嫂忙说:“少爷小声点,别让管家听到了。”“不怕,我不喜欢汉人。”哲瓦撇了撇嘴说。小虎说:“就是,那个田胜就不是个好东西。”
任三嫂知道那个田胜是田知县的儿子,和少爷素来不和。但田知县是朝廷委任的,本来有土司就没必要再有知县,但上面说他是来辅佐土司的,实质有监督土司的意思,这些是夫人告诉她的。那田信和田胜虽然没什么关系,但少爷恨屋及乌,把所有的汉人都恨上了。
哲瓦又啃了个米粑,抹了抹嘴,说:“小虎,走,我们再去学几招,等会我保证只用两招就把你摔倒地上。”正要走出去,想起那个小姑娘,忍不住推开房门,将头神进去观察,却发现那小姑娘不时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无声地坐在床上,睁着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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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10-2009 08:1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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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隆鑫土司这几天很是烦恼,阿离来到土司府四天了,可寿山人一点动静也没有,差人打探消息也是一无所获。田信他们回城时,曾经留下龙怀田波两个沿路查看,也没发现那天在寿山受伤落马的家丁,他们是当时就死了呢?还是被寿山人抓回去关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不得而知!
从表面上看,似乎很平静,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要不是那几个家丁的家属天天来打听消息,还有那个叫阿离的小女娃每天在眼前晃动,隆鑫也几乎相信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他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尽管田信极力安慰,说可能寿山人真把他们当成巴陵洞的人了,不知道阿离的具体去向,可隆鑫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作为一个管辖着数万人领地的土司,他不会那么天真地相信田信的话,那些受伤落马的家丁如果还有一个没死,就会被寿山人严刑拷打逼问,就算所有人当时就死了,寿山人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也许他们正酝酿一次大的行动,要对土司府来一次出其不意的致命打击。
所以,隆鑫土司一边思虑着对策,一边让土司府的兵丁,护卫队,严加防守,连少爷去学堂也加派了四个护卫,以防不测。
这天下午,隆鑫听取了护卫队长昆站和护院镖头英山的报告,昆站说田知县近来没什么动静,就是常常和一些汉人喝酒,同饮的大多商贾镖头武士,书院的汉人先生,还几个和汉人走得近的苗人财主,如桑多和拉吉,还有青楼的姑娘作陪,人员很杂。
英山说:“我看他是在拉拢人心,想渐渐控制土石县。”昆站轻蔑地说:“凭他?他县衙就二十多号人,凭什么和老爷争?也就做个朝廷的探子,进点谗言。不过朝廷也没那么傻,就算相信他,难道不知道土石县这么多洞主已经归顺老爷?”英山说:“虽然是这样说,但汉人的诡计多,我们得时刻加以防范。”
隆鑫听了会两人争执,说:“汉人不怕,朝廷也不怕,顶多不当土司,我隆鑫依然还是隆鑫。想我当年没当土司,当天禄洞主时,又怕过谁来?不过,要是八个洞联合起来,就算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也好共同对敌,可惜很多洞主总是认为我想控制他们。”
说到这里,女佣云娜,三嫂,护卫扎罗,陪着夫人任翠走了进来,任翠说:“哲瓦真是不听话,又悄悄带阿离出去玩了。”“什么?我不是严令不让阿离出府的吗?守护们都是瞎子?”“别光责怪护卫,扎罗不让他们出去,可哲瓦把他骗到一边,让小虎拉着她跑出去了。他发现后已经让几个护卫跟出去了,唉,这个娃真是不懂事。”
隆鑫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这个儿子让大家给宠怀了,不是和田知县的公子打架,就是逃学练武,或学人家在外面打抱不平,都是那些汉人说书先生给教的!
“那个阿离还是没说过话吗?”隆鑫问任三嫂。三嫂说:“是的老爷,这么多天就没听过她说话,问小虎,也说没听她开过口。难道这个女娃竟然是个哑巴?看样子到是很机灵的。”
扎罗说:“抓她那天,好像也没听过她说话。寿山话我们差别不大,难不成真是哑巴?”夫人说:“那个女娃我到蛮喜欢的,要真是哑巴就可惜了。”
隆鑫说:“不管她是不是哑巴,不能让她随便出府,扎罗赶紧去把她弄回来。我正在想是不是该请闵亮来商量下,让他当个中间人去寿山山寨传个话,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英山说:“老爷不是让好几个洞主去给他们传过话吗?上个月还正式向他发出过邀请,可那农强洞主不是没理睬吗?”“那几次是不愿意归顺我们,认为我会控制他,占他的地盘。可这次毕竟是他山寨的娃被掠了来,不一样。”
几个又说了会,英山和昆站正要告辞,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扎罗牵着阿离,和小虎,哲瓦,还几个护卫,一阵风涌了进来,小虎哭丧着脸,哲瓦面上一条长长的血痕,衣服凌乱。
众人吃惊,任三嫂和夫人抢过去拉过各自的儿子询问,隆鑫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扎罗说:“龙怀你给老爷说说。”龙怀说:“老爷,少爷和田公子又打架了,是……少爷先动手的。”压低了声音,偷望了眼哲瓦和夫人。
哲瓦怒气冲天地说:“就要教训他!等会再去打过!他还要大人帮忙,不是英雄好汉!”小虎面对他娘的询问,嗫嚅着说:“田胜骂阿离,少爷就打他了。”
隆鑫将桌子一拍:“哲瓦别说话!小虎,怎么回事?从头说起。”“我和少爷带阿离到书院玩,先生讲了会学就出去了。那个田公子就和少爷拌嘴,叫阿离去县衙玩,说县衙比土司府好玩,少爷叫阿离别理他,那个田公子就说阿离又不是少爷的小媳妇,很多娃在那里笑,少爷就冲过去和他打了起来,他打不过,就去找衙役帮他打。”
龙怀看了眼老爷,小心翼翼地补充:“那些衙役来后,和我们几个发生了争吵,不过,事情没闹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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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10-2009 08:1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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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隆鑫看了看众护卫的神情,知道那田公子多半又吃亏了,说:“我早就说过不去那个汉人办的书院,以后别去了,等我找个先生来家里教,否则总有一天要和县衙的人起冲突。其实读不读书又不重要,我们不像那些汉人一样,要靠读书考功名,求官做。”
哲瓦听说不让去书院,立即就要反驳父亲,任翠忙捂住哲瓦的嘴,说:“老爷还要处理很多事情,三嫂先带他们去洗脸,注意别碰到这伤痕,你看,以后可别破相,那要找媳妇就难了。”大家笑起来,只有阿离没笑,依然睁着那对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众人。
云娜三嫂带着三个娃下去了,夫人说:“那女娃要不是哑巴,说来给哲瓦当媳妇到是不错,这样正好可以消除仇怨。”众人笑着说对,土司说:“出的都是啥主意?”说完自己也笑了。
忽然一守卫来报:“老爷,阙罗洞主来访。”隆鑫忙叫请进来。任翠等人见有客来访,纷纷起身离开。闵亮带着两人,边走边叫:“土司大人,闵亮不请自来了。”隆鑫忙起身说:“正要让人请闽洞主,快坐。”让人请两护卫到偏房奉茶。
闵亮坐下先笑着开口:“我知道土司大人找我是为什么,我也正是为寿山人来的。”“什么?你为他们来的?”“对,他们请我来传话。你们那天的人还有五个活着,他们希望用来交换那个女娃。”
隆鑫很高兴:“那很好,还有五个活着?那就赶紧换。”“不过,”闵亮的口气变得有些迟疑:“他们还提出一个条件,要你发个毒誓,保证不再去骚扰他们。”
“这个?”隆鑫面陈难色,说:“其实不是我想去骚扰,实在是朝廷的意思,朝廷要统一所有的山寨,洞主,不要像以前一样各自为王。我只能保证如果朝廷不再逼迫时,我就不去骚扰任何洞主,其实大家团结起来也好,至少不让人欺负,互相救援,可他们老是不理解我的好意,吝惜那点进贡的钱粮。”
两人谈了会,奴仆奉上醪糟水,闵亮喝着,说:“听说土司大人买了什么火炮枪?很想见识下。”隆鑫说:“大概田信在闽洞主那里瞎吹的吧?那火炮沉重,发射需要支架,还得几个人配合使用,实在不适合山里作战,闽洞主既然感兴趣,等会带你去。”
正说着,忽然见哲瓦拉着阿离,一阵风跑了进来说:“爹爹,不要把阿离送走!”原来刚才女佣听到消息后告诉他了,想起几天来和阿离一起玩,心中很是不舍。
隆鑫斥道:“没点规矩!见过闽洞主伯伯。”对闵亮说:“这是我的哲瓦,让大家惯坏了,没点规矩。”
哲瓦向闵亮行礼,闵亮一边夸:“少爷真是个好后生小子!再过十年,就是一个威风的土司了。”一边打量阿离,见她静静地看着大家,问:“娃,想家了吗?过两天就可以回家了。”阿离并不回答。
隆鑫说:“这个女娃从没说过话。”叫护卫带哲瓦下去,哲瓦拼命挣脱,还要对父亲抗议,阿离忽然走过去,将右手抚于左胸闭上眼睛,似乎在祈祷什么,然后睁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哲瓦,伸出白嫩的小手,摸向哲瓦的额际,触摸一圈,然后将中指点在哲瓦的眉心,并不说话,但神态肃穆庄严。
众人惊奇,呆呆看着阿离,不明白这小女孩在干什么,哲瓦也变得异常安静,站那里看着她。阿离终于放开了手指,拉着哲瓦的手往外走,哲瓦说:“阿离,你是想出去玩吗?想去哪里啊?”边说边蹦跳着往外走,几个护卫忙跟出去。
隆鑫说:“这女娃,好古怪。”闵亮问:“她从来没说过话?”“是的,大家都怀疑她是个哑巴。”闵亮沉吟着,心中疑惑,却不敢说出来,只说:“我看土司还是早点交换人好。”
接下来两人商定,三天后在阙罗洞山寨交换,双方人数不得多于五人,闵亮带人监督公正,并保证双方安全。
商量完毕,土司挽留闵亮停留一晚,闵亮正要见识那火铜枪,答应下来。到了晚宴时分,几个护卫慌慌张张来报:“大人,那个阿离不见了!”
隆鑫吃惊:“什么?怎么会不见了?”“她和少爷出去玩,少爷说阿离要回家了,不愿意回来,我们一直跟着。后来天黑了,少爷说要去给阿离买个手环,我们帮着和店主还价,一转身,阿离就不见了。我们已经找了好久,那女娃好像凭空消失了。”
隆鑫震怒:“继续找!”
这一夜,土司府闹了个人仰马翻,所有的人都被动员起来,护卫队到外面挨家挨户询问搜查,但依然没有阿离的消息。隆鑫本来怀疑是哲瓦不愿意阿离被送走,把她藏了起来,但看到他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知道阿离确实失踪了。
田信说:“是不是那些寿山人来把阿离悄悄带走了,却又假装让闽洞主来说和?或者是闽洞主和他们勾结,故意一边要交换人,一边悄悄把阿离抢回去了?”隆鑫发怒:“你就别乱说了,全是你给惹出来的!”
闵亮没奈何,被挽留着一连在土司府住了三天,但阿离依然踪影全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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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10-2009 08:1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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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黎师爷,那个阿离今天怎么样?”“知县大人,还是和前两天一样,饭会吃,但始终不哭不闹不说话。”黎师爷恭敬地回答。作为一个苗汉混居的后代,他为能在县衙任职感到满意,以前的他,隆鑫土司可是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田知县点头,很是得意。当两天前儿子为了报复哲瓦,让衙役们把阿离抢到县衙时,本来还斥责他,怕为了个小丫头引起纠纷,毕竟土石县是土司的天下,知县在这里徒有虚名。可是那天晚上,土靖?谷慌扇怂拇λ阉鳎?罄床钊舜蛱??胖?飧霭⒗氲睦蠢??餍越?⒗氩赜谙匮茫?M?了竞褪偕蕉茨指隽桨芫闵瞬藕谩?BR> 不过两天来,土司府依然没有放弃,到处搜索,看来得把阿离送走,让这事成为无头冤案。
又找黎师爷商量了半天,决定借儿子去给姑父探病为名,连夜将阿离送到莽州去,也避免时间长了儿子露出口风。他姐夫就在莽州任州府,他这个知县也是靠他的荫庇才得到的。
商量停当,四个衙役以及家仆洪春连夜起身,将阿离捆绑后弄进马车,又用一件宽大的毯子盖住,阿离挣扎着要下来,洪春几巴掌拍过去,说:“死女娃别动!”同车的田胜说:“小哑巴,别动了,要不绳子勒死你!”因为她才让哲瓦打得自己掉了牙齿,还出了好多血,田胜连带恨上了阿离。
虽然沿途碰见了几拨土司府的人,但马车还是顺利地出城,直往官道奔驰。阿离坐在车里,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只能听见马车的“吱吱”声,在持续的颠簸和摇晃中,终于睡过去了。
这一路晓行夜宿,晚上住店,洪春不想整夜看守,就用绳索捆绑着阿离,然后呼呼大睡。阿离的身上被勒出了无数条血痕,但并不出声。
过了四天,终于到了莽州地界,衙役终于不再捆绑阿离,阿离也不再挣扎,田胜毕竟是个11岁的孩子,逐渐忘了哲瓦,一会逗阿离说话,一会唱歌,一会骂阿离是个哑巴,说她是山里的土人、蛮子,但阿离充耳不闻,让田胜很是没趣,说:“你嘴巴长来只会吃饭呀?连句话也不会说!”
莽州以汉人为多,比土石繁华,沿途的小镇也到处酒肆茶楼林立,饭菜飘香。这天中午大家吃过饭,田胜又开始嚷嚷,虽然临走时知县再三嘱咐不能中途停留,但考虑今天晚上就到达州府了,衙役们终于决定让洪春看守阿离,其余人上街溜达一圈再走。
洪春是个五大三粗的妇人,坐在饭店门口的马车上,见大家都去逛街了,埋怨阿离说:“你个小哑巴,就为看守你,连累我哪里都去不成。”不停东张西望,看那些妇人姑娘的穿戴头饰,想着到了莽州,给女儿买个什么回去好。
出了半天神,一转头发现不见了阿离,吃惊之下,大喊出声:“阿离!哪里去了?”喊了几声,想起她是哑巴,又气又急,说:“你个死哑巴!还不快出来,等我找到看我怎么收拾你!”一边骂一边寻找,旁边一个铺子老板娘说:“那小女娃是你什么人啊?我看她往那个方向去了,刚走过去。”
洪春忙跟着那方向追过去,远远地看见阿离正站在街角,彷佛正犹豫着往哪里走,几大步追过去抓住,劈面就是两巴掌,说:“你个死哑巴!看你不声不响的,居然敢跑!看我不打死你!”又在她背上猛拍了几下,拖着她就往后走。路人惊疑驻足,指指点点。
洪春将阿离摔到马车上,看着阿离白嫩的脸上几个红红的手指印,恶狠狠地说:“死娃子!再敢跑我就出脱你!”阿离并不哭泣,只是盯着她看了阵,然后盘起双腿,将两脚环碰撞着,发出一阵“叮咛咛”的清脆响声,伸手不知怎样一拧,两个银质小球就旋了下来,放手里抚摸着。
洪春不知阿离在搞什么鬼,又恶狠狠地威胁几句,见旁边有人指点自己,不再说话。过一会,感觉一只小手在自己面前晃动,一看正是阿离,“啪”地将她手拍开,说:“死娃子你今天欠打?”举起手又要打,却见阿离望着自己,轻轻说:“克拉姆山神,请你赐予我灵力,惩戒这个丑陋的灵魂吧。”
“你说什么?”见阿离忽然开口说话,洪春很惊奇,阿离又将手伸向洪春额头,说:“你是个满身罪恶的人,不应该再留存于世。”手指触摸下来,经过眉心、鼻孔,达到唇部,洪春感觉那小手冰冷而柔软,如蛇一般在脸上滑动。
洪春终于忍耐不住,又是几巴掌猛拍过去,说:“死娃子明明会说话,居然装哑巴!”巴掌扇在阿离的脸上,又留下新的指印。还要继续打,见阿离清亮的眼睛直射过来,冷冷地看着她,不由愣住,将手缓缓放下,想开口骂,突然一阵烦恶涌上来,只好将身子靠在马车上。
阿离看着洪春呼吸渐渐变粗,慢吞吞从马车上下来,走向街角。洪春起身想要追赶,才走两步,忽然一阵头昏心慌,摔倒在地,一丝黑血,从鼻孔慢慢浸出来。努力挣开眼睛,看着阿离渐渐模糊的身影,想起她刚才触摸自己的神情,恐惧在刹那间袭上心头。
等到四个衙役带着田胜兴高采烈地回到马车,见旁边围了一大群人嗡嗡议论着,忙走过去一看,阿离不知去向,洪春面色乌黑倒在马车旁边,鼻孔里两条黑血已经停止了流动,圆睁的双眼满是惊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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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10-2009 01: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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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 这个故事好看。。。我再追着帖。。。继续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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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10-2009 07:5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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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支持!最近工作忙,没什么时间上网,所以更新比较慢,还要请你们见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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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10-2009 08:0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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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衙役惊怒之下,忙询问众人。众人纷纷摇头:“不知道,刚才没注意。”“好像见这女的在追打那女娃,后来就倒在这里了。”“没看见那女娃。”“你们是什么人啊?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
饭馆掌柜大声嚷:“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死人不能摆在这里,得马上给我拖走!”
衙役没奈何,只得将洪春放在马车上,拖着离开小镇,找了个偏僻荒野之处,匆匆掘土掩埋了事。想到押送的人不见了,还陪了个人进去,站那里面面相觑,不知该继续前往莽州,还是回到镇上。
一衙役说:“不如回转镇上,悄悄打听阿离的去向,看有没消息。”大家点头,田胜想起洪春的死,心中惧怕,哭嚷:“不回去!我要去姑父家!那阿离肯定是哲瓦悄悄跟来抢回去了,我们不要那小哑巴了。”一衙役说:“天已经晚了,到莽州也是后半夜,还是先回转镇上,探听下消息的好。”
又对田胜哄了半天,回转镇上,找客栈住下。小镇不大,就这一家客栈,所以发生的新闻很快就传了开来,客人和伙计都在谈论洪春的死,有人猜测那胖女人是那女娃的后娘,才那么凶狠地打她,有人说可能是几个人贩子,有人说是犯人之女。
衙役听得没有头绪,留下两个照顾公子,两个趁着夜色来到白天那饭馆。伙计已经忘了几人的模样,热情地把他们让到一张桌子上,刚坐下,就听到熟悉的孩子声音:“那女娃穿什么衣服的?”衙役吃惊之下望过去,角落一张桌子上,坐着几个汉人装束的男人,和一个小孩,正是扎罗龙怀他们,刚才问话的正是哲瓦!
衙役忙伏下身子,对等着点菜的伙计小声说:“等会,我们等人来齐了点菜。”
回答哲瓦的是邻桌几个商贩:“灰色衣服,头发这么长,披散到这里。具体不清楚,都是听说的。”
一客人问:“那女人怎么会死了?难道那些人是烟花巷的人?”有人接话:“有可能,那女人不像个善良之辈。可能是后娘,也可能是人贩子,想把那女娃拐卖到烟花巷去。”“说不定那女娃就是从烟花巷跑出来的,他们想抓她回去。”“那女娃穿戴不像本地人,张大嫂说看上去很乖巧机灵的,很耐看的一个女娃。”“那女娃不会是飞贼吧?听说有些人练了缩骨功,几十岁了身子看起来都像小孩。”“我看你是听说书听多了。”
客人们哄笑起来,掌柜说:“各位,江湖上是非多,大家还是莫要打听太多好,这年头,谁说得清好人和坏人像什么样子的。”有客人点头:“就是,掌柜说得对。”
客人静下来了,伙计来到衙役面前说:“你们等的人还没来吗?”衙役怕给扎罗他们发现,忙扭头溜出饭馆,伙计有些生气,嘟嚷了几句,想起什么似地说:“这两人有些像白天那几个人中的人。”“什么人?”“就是死人的那一伙呗。”
扎罗眼尖,早已瞥见了衙役,心中惊异,听伙计这么一说,心中已经猜测个八九不离十。本来刚才听到那些人谈论,哲瓦说可能是阿离,大家还好笑,觉得少爷就是忘不了阿离,没想到会遇到县衙的人,想到伙计的话,再联想阿离失踪的经过,明白了阿离的失踪跟知县有关。
因为阿离的失踪,老爷猜测和寿山人终有一战,所以让大家将少爷提前送到天龙镇,那里也是苗人的天下,土司大人的弟弟就是头人。天龙镇离这里还两天的路程,和去莽州的路在这里分岔,所以在这里歇宿,没想到在这里得到这个消息。
见哲瓦还要打听,忙悄声说了几句,匆匆扒拉完饭菜,离开饭馆。扎罗说:“那女娃多半是阿离了,没想到知县这么阴险,想让老爷和寿山人互斗,他好看戏。我们赶紧找找看,阿离可能还在镇上不远。”
几人分头行动,哲瓦兴奋起来,不顾扎罗的招呼,喊出声来:“阿离,阿离,快出来,我们来救你了。”引得行人和商铺纷纷探头张望。
天黑了,月光虽然不十分明亮,但能看清楚道路,扎罗几个找遍了小镇的每个角落,又在小镇附近的小路去巡视几圈,见人就询问,还是没见到阿离的身影,只好回转小镇找客栈住下。
客栈老板说:“你们运气真好,本来没房间了,可刚才有几个交了房钱的人居然不住,连夜赶路走了。”扎罗细问之下,知道是县衙的人,得知没有女娃同行,知道阿离没和他们一起。
交了房钱,哲瓦不甘心,不肯进房间,扎罗劝道:“少爷,我们明天再找,现在先歇息。”哲瓦说:“那阿离睡哪里?她住客栈吗?”扎罗几个笑着,拖着哲瓦往里走。哲瓦挣扎着,说:“我再出去看最后一眼。”
伙计笑着打开大门,说:“少爷来看吧。”还没说完就怔住,哲瓦过来,一下欢喜地大叫:“阿离!”
扎罗几个跟过来,发现阿离正站在门外,睁着黑亮的眼睛望着他们,哲瓦拉着阿离的手,欢喜无限。
[ 本帖最后由 ROXANNE 于 27-10-2009 08:02 A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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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10-2009 08:0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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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扎罗几个也欢喜,哲瓦说:“阿离,是田胜那小子把你抓走的吗?”扎罗见伙计还等在那里,忙说:“少爷别问了,既然找到了阿离,就早点休息,我们也不用去天龙镇了,明天回转土石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来,哲瓦却死活不回土石:“不回去!回去爹爹就把阿离送回寿山了,我们去天龙玩几天再回来。”又对阿离说:“阿离,我们去天龙镇玩啊,天龙山比土石还好玩,跟我去啊。”拉着阿离的手不住哀求,阿离点点头。
哲瓦兴奋起来,对扎罗说:“你们看,阿离也不愿意回去,我们要去天龙,你们要回去就回去好了。”扎罗只好和龙怀护送两孩子到天龙,其余的家丁回去报信。
因为不需要赶路了,几人在马上慢悠悠行去,哲瓦不停地问阿离:“田胜那小子没欺负你吧?”“他们给你吃饭吗?”“他们打你了吗?”阿离一会摇头,一会点头。扎罗说:“阿离你能听懂我们说的吗?为什么总不说话呢?”阿离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又转开了头。
由于心情放松,沿途见到什么好玩的物事,好玩的地方,总要停下看看,这就耽误了行程,两天的路程,到时已是三天后的傍晚了。
天龙寨的头人新博是隆鑫的同宗兄弟,是他父亲入赘天龙后生的,因为小时族人内讧,投奔隆鑫父亲,一直养到十八岁才回来,后来成了天龙寨头人。因这一段恩情,他和隆鑫一直亲如同胞兄弟,所以一见到哲瓦,高兴地吩咐家奴快给少爷收拾房间,一边叫杀猪宰羊,款待哲瓦一行人。
听扎罗说了阿离的来历,新博说:“既然阿离平安,大哥应该没什么好忧心的,你们几个就好好住这里玩几天,哲瓦都两三年没来了,米罗常常念叨他。”米罗是新博的儿子,小哲瓦一岁,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此时已经拉着哲瓦和阿离,伙同几个孩子到后院疯去了。
米罗没念过书,哲瓦给几个孩子充当了老师,教他们认字,阿离也跟着学,居然学得比别的孩子都快。或者跟着几个大人练武摔跤,学几手刀法剑法,骑马射箭,哲瓦身为苗人,这些自是早有基础,所以几天下来,几个孩子俨然成了一个帮派,哲瓦和米罗成了孩子头,一整天耀武扬威,神气活现,快乐非常。阿离也如影随形地跟着,白嫩的小脸上,整天都红扑扑的。
不过孩子终究是孩子,没几天就厌倦了,米罗说不想学认字了,要骑马到山上玩,刚好山寨里的草医闵宗要进山采草药,草医也叫土医,就是乡下人对大夫的俗称,米罗就组织大家明天跟闵宗进山。
天龙虽属镇,其实就是个山寨,位居高高的天龙山脚下。天龙山上盛产山梨、板栗、核桃、枇杷……等多种果子,还到处开满了野花,紫的,白的,红的,粉的,说得出名字和说不出名字的,一到春天,漫山遍野,弥漫着花的芬芳。
闵宗的徒弟敏红,背着小背篓,抗着药锄,伴同师傅夹在大帮孩子护卫中间,一大群人往天龙山进发。闽宗说:“大家进山要拿着棍子扑打草丛,小心有蛇。”米罗的护卫山强说:“不往深山走,就在下面点,摘点果子大家就回来。”
到了山上,果然是一片繁花锦地,护卫们护着孩子找果树,胆大的孩子爬树上摘果子,阿离蹲在树下不停地拣,或者砸开板栗球,剥出米粒往嘴里放。
正忙得不亦乐乎,稍远处一个孩子一声惨叫,倒在地上,随即脚脖处麻痒肿胀,肤色发黑。护卫忙呼喊:“闽大夫!闽大夫!有娃被蛇咬了!”
闽大夫答应着,飞奔过来查看后,忙取出一酒瓶往孩子的嘴里灌了几口,又含着往肿胀出喷出一口,用一小刀割了个口子,挤出一滩黑血,然后找出几样草药,就地用石头捣烂糊上,看看孩子已然昏迷,肿胀迅速加重,面色发黑,说:“糟了,好像是山上最毒的烂泥青,可怜的娃。”
大家吃惊,谁都知道烂泥青的厉害,闽宗的师傅在十年前进山采草药,就是被它咬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了,从此提起烂泥青,人人变色,不过却没人见过它,只是闽宗师傅死前对徒弟说的。山强说:“不是说要山深处才有吗?这里怎么会出现呢?这娃真倒霉。”
阿离忽然转身坐下,伸手旋下脚环中的一小球,拇指拧了下,小球洞开一口,倒出几粒不同颜色的药丸,选了其中两颗,然后将其余的放回,又一拧,小球恢复原状,套在脚环上。然后除下右手上的镯子一拉,成了根一头尖的小管子。
大家正惊惶不安地注视着孩子,没人注意阿离的动作,待忽然见她走过来用根管子伸进了孩子的鼻孔,才惊问:“阿离,做什么?”闽宗推开阿离的手,说:“娃,别动他。”阿离望了望众人,轻声说:“他的灵魂不应该被抛弃,克拉姆山神会拯救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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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10-2009 08:0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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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众人惊奇。哲瓦说:“阿离,你说什么?”阿离望望哲瓦,哲瓦又问:“阿离,原来你会说话呀,你刚才说要救他吗?”阿离点头,闽宗疑惑地问:“你能救他?怎么救?”
阿离不答,示意哲瓦抬高孩子的颈部,使他的头后仰,鼻孔朝天,然后又将那管子伸进他鼻孔,把那颗紫色药丸对着管道轻轻一捏,粉末落进去,对着管子一吹,将那些粉末全吹进孩子的鼻孔,然后取出管子,刺进大腿根部,一股黑血喷射出来,等一会,又对着管子吸了很多黑血吐掉。
闵宗骇怕地说:“娃,那血毒着呢,你这样拿自己的命担着……”阿离不理,吸了会,孩子肿胀的腿渐渐消散,又把一粒药丸捏碎,吹进血里,才取出管子,压住伤口上,用布条绑着。
大家默默地望着阿离做这一切,彷佛不能置信,但没有人阻止,因为她那镇定自若的态度镇住了大家。见她处理完伤口,将那管子用酒冲洗一遍,一拧,又戴回右手上,成了一根样式奇特的镯子。
众人才明白那镯子居然有这样的功效,看向阿离左手,还有根不同样式的镯子,不知又有什么作用?
见阿离拉着哲瓦起身离开,闵宗忙问:“娃,这样就行了吗?”阿离摇头,说:“要净身。”“净身?”闵宗没回过神来,阿离拉着哲瓦已经走远了。
闵宗看看孩子,面色有些惨白,不知是不是放了太多血的关系,但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发黑了,呼吸已渐趋平稳。问扎罗:“这女娃很古怪,哪里来的?”扎罗说:“她是寿山人,具体不清楚,可能懂点医术吧。”闵宗疑惑地说:“没听说过寿山人医术高明。”
几个猜测了会,见阿离拿着几把草根回来了,指着那些草,花,树根,并把它们分作三堆,对闵宗分别解说:“熬水,净身三遍,七天;熬水,喝三遍,三天;外敷,五天。”语言简洁,闽宗重复一遍:“你是说用这个熬水净身七天,每天三遍;这个要熬水喝三天,每天三遍;这个要外敷五天。是这个意思吗?”阿离点头。
闵宗检查那些草根花茎,有些确实有解毒功效,有些根本不认识,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阿离?可是自己不会治这个蛇毒,难道这个小女孩的族人真有什么秘方?那就姑且试试。
大家收拾下山归家。不到一天,阿离就成了天龙镇人的焦点,虽然闵宗还在观察孩子的病况,没说什么,但那些孩子护卫早就添油加醋就事情传开了。过了两天,孩子已经清醒,能够说话吃饭,父母感激涕零,来对阿离说着感恩戴德的话,可阿离一概不答,一如既往。
闵宗也来问过阿离,作为大夫,自然想学点本事,可阿离并不回答他什么,只好去求助哲瓦,哲瓦对阿离说:“阿离,你会医术啊?”阿离摇头,哲瓦说:“那你救了那个娃,你这个是什么东西?那么厉害?”指了指那手镯,阿离沉默一会,说:“克拉姆山神赐予他女儿的礼物,他挽留一切善良的灵魂。”哲瓦呆住。
这一来,大家觉得她不但古怪,还充满了神秘。尤其扎罗他们,从没见她说过话,但居然隐藏了那么多秘密。可是阿离本人,似乎浑然不觉,依然沉默着不说话,只是跟着哲瓦乱跑,彷佛根本就忘了那天的事情。
不过哲瓦是最高兴的了,阿离会说话,不是哑巴,并且现在没有人的时候,还有时会和他说点什么,虽然有时只几个字,但已经让他很兴奋了。
这天,阿离提着把刀来拉哲瓦往外走,哲瓦说:“去哪里?”阿离说:“山上。”哲瓦说:“那等我去叫米罗他们,骑马去。”阿离摇头:“你和我去,不要他们。”
米罗很快发现了两人的失踪,但并引起扎罗的注意,一直到午后,两人还不见,才着急起来,龙怀说:“那个阿离没把少爷怎么样吧?”没来由地,龙怀对阿离有些畏惧。扎罗着:“瞎猜什么呢?两个娃好着呢。”
新博让护卫们四处打听,终于一个山民告诉他们:“还是早上就看见他们两个往山上去了。”扎罗一行急忙骑了马漫山遍野地找,一边喊着阿离和少爷。
一个护卫说:“听,什么声音?”大家驻足细听,一阵古怪的旋律在不远处响起,一会轻柔,一会尖锐,时高时低,或悲或喜,让人心里难受,如中蛊惑般,想要臣服于地。
扎罗只觉得这旋律那样熟悉,下马来蹑手蹑足过去,终于发现声音来源处,哲瓦静静地站在阿离旁边望着她,而阿离正拿着一支竹管,对着前面草丛吹着。
这熟悉的场景,唤起扎罗的记忆,刚抓阿离的那天,阿离不也是拿着竹管对着草茏,吹着这样的乐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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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7-10-2009 08:0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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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众人惊奇。哲瓦说:“阿离,你说什么?”阿离望望哲瓦,哲瓦又问:“阿离,原来你会说话呀,你刚才说要救他吗?”阿离点头,闽宗疑惑地问:“你能救他?怎么救?”
阿离不答,示意哲瓦抬高孩子的颈部,使他的头后仰,鼻孔朝天,然后又将那管子伸进他鼻孔,把那颗紫色药丸对着管道轻轻一捏,粉末落进去,对着管子一吹,将那些粉末全吹进孩子的鼻孔,然后取出管子,刺进大腿根部,一股黑血喷射出来,等一会,又对着管子吸了很多黑血吐掉。
闵宗骇怕地说:“娃,那血毒着呢,你这样拿自己的命担着……”阿离不理,吸了会,孩子肿胀的腿渐渐消散,又把一粒药丸捏碎,吹进血里,才取出管子,压住伤口上,用布条绑着。
大家默默地望着阿离做这一切,彷佛不能置信,但没有人阻止,因为她那镇定自若的态度镇住了大家。见她处理完伤口,将那管子用酒冲洗一遍,一拧,又戴回右手上,成了一根样式奇特的镯子。
众人才明白那镯子居然有这样的功效,看向阿离左手,还有根不同样式的镯子,不知又有什么作用?
见阿离拉着哲瓦起身离开,闵宗忙问:“娃,这样就行了吗?”阿离摇头,说:“要净身。”“净身?”闵宗没回过神来,阿离拉着哲瓦已经走远了。
闵宗看看孩子,面色有些惨白,不知是不是放了太多血的关系,但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发黑了,呼吸已渐趋平稳。问扎罗:“这女娃很古怪,哪里来的?”扎罗说:“她是寿山人,具体不清楚,可能懂点医术吧。”闵宗疑惑地说:“没听说过寿山人医术高明。”
几个猜测了会,见阿离拿着几把草根回来了,指着那些草,花,树根,并把它们分作三堆,对闵宗分别解说:“熬水,净身三遍,七天;熬水,喝三遍,三天;外敷,五天。”语言简洁,闽宗重复一遍:“你是说用这个熬水净身七天,每天三遍;这个要熬水喝三天,每天三遍;这个要外敷五天。是这个意思吗?”阿离点头。
闵宗检查那些草根花茎,有些确实有解毒功效,有些根本不认识,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阿离?可是自己不会治这个蛇毒,难道这个小女孩的族人真有什么秘方?那就姑且试试。
大家收拾下山归家。不到一天,阿离就成了天龙镇人的焦点,虽然闵宗还在观察孩子的病况,没说什么,但那些孩子护卫早就添油加醋就事情传开了。过了两天,孩子已经清醒,能够说话吃饭,父母感激涕零,来对阿离说着感恩戴德的话,可阿离一概不答,一如既往。
闵宗也来问过阿离,作为大夫,自然想学点本事,可阿离并不回答他什么,只好去求助哲瓦,哲瓦对阿离说:“阿离,你会医术啊?”阿离摇头,哲瓦说:“那你救了那个娃,你这个是什么东西?那么厉害?”指了指那手镯,阿离沉默一会,说:“克拉姆山神赐予他女儿的礼物,他挽留一切善良的灵魂。”哲瓦呆住。
这一来,大家觉得她不但古怪,还充满了神秘。尤其扎罗他们,从没见她说过话,但居然隐藏了那么多秘密。可是阿离本人,似乎浑然不觉,依然沉默着不说话,只是跟着哲瓦乱跑,彷佛根本就忘了那天的事情。
不过哲瓦是最高兴的了,阿离会说话,不是哑巴,并且现在没有人的时候,还有时会和他说点什么,虽然有时只几个字,但已经让他很兴奋了。
这天,阿离提着把刀来拉哲瓦往外走,哲瓦说:“去哪里?”阿离说:“山上。”哲瓦说:“那等我去叫米罗他们,骑马去。”阿离摇头:“你和我去,不要他们。”
米罗很快发现了两人的失踪,但并引起扎罗的注意,一直到午后,两人还不见,才着急起来,龙怀说:“那个阿离没把少爷怎么样吧?”没来由地,龙怀对阿离有些畏惧。扎罗着:“瞎猜什么呢?两个娃好着呢。”
新博让护卫们四处打听,终于一个山民告诉他们:“还是早上就看见他们两个往山上去了。”扎罗一行急忙骑了马漫山遍野地找,一边喊着阿离和少爷。
一个护卫说:“听,什么声音?”大家驻足细听,一阵古怪的旋律在不远处响起,一会轻柔,一会尖锐,时高时低,或悲或喜,让人心里难受,如中蛊惑般,想要臣服于地。
扎罗只觉得这旋律那样熟悉,下马来蹑手蹑足过去,终于发现声音来源处,哲瓦静静地站在阿离旁边望着她,而阿离正拿着一支竹管,对着前面草丛吹着。
这熟悉的场景,唤起扎罗的记忆,刚抓阿离的那天,阿离不也是拿着竹管对着草茏,吹着这样的乐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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