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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09:4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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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挂了老黄的电话,我立刻就打给罗小宗。
“喂,绡绡,你找我有什么事?”罗小宗的声音依旧气无力,看来万年衰神也受到了咒符的波及。
“小宗,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给你!”
“什么叫托付?跟豆腐一样吗?”
我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的说,“你还是出来吧,我去你家附近等你!”
跟呆子说计策,无异于与夏虫语冰!
“绡绡,你来啦!”两个小时以后,罗小宗屁颠屁颠的头顶一张迎风飘扬的黄纸符,开心的走出了家门。
看得我几乎一头撞到旁边的围墙上。
“你、你怎么还贴着它?”
“为什么不贴?”罗小宗瞪着白痴的眼睛看我,“贴上去头确实不痛了!而且真是奇怪,妈妈今天一看到我就知道你来过!”
像纸符香灰以及念珠之类的东西,确实是我们家的特产!
“我们先别说这个了!”我神秘兮兮的靠近罗小宗,朝他勾了勾手指,“老黄遇到麻烦了,现在只有你能帮他!”
罗小宗沉默的看着我,不置可否。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麻烦,但是必须要用钱才能解决!希望你能说服你老爸尽快装修那栋租来的办公楼!”
罗小宗沉默的看着我,依旧不置可否。
最后一直站到夕阳流过,云霞满天,我才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这个白痴大概根本就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不过还好运气不算太坏,正巧罗小宗他爹下班回家,看到了他那个脑门上贴着黄纸符,在小区门口矗立展览的宝贝儿子!
于是我就适时的以罗小宗的名义,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罗小宗他爹一听他儿子要装修办公室,像是捡到了宝一样,立刻就满口答应,还不停的握着我的手使劲的摇,“绡绡,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这是我应该做的!”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谢我什么。
“我终于听到小宗他说要做吃睡以外的事情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听不到了,真是太幸福了……”
听得我额头直冒冷汗。
罗叔叔啊,做爹能做到你这个地步,也够惊天地,泣鬼神的了!
就这样,第二天办公楼就变成了个大工地,装修工程轰轰烈烈的开工了!
“少奶奶……”老黄的电话纷叠而至,只是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你、你现在在干什么?找没有找到救哥们的办法?”
“老黄!”我兴高采烈的站在尘土飞扬之中,“我正装修呢,你再等两天,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
“你、你说什么?装修?”
“对!就是那层租来的办公楼!”
“呜呜呜,少奶奶,你太有才了!哥们我认识你真不知道是哪辈子做的孽啊?现在我就剩一口气了,你还跑去装修房子!”
老黄显然没有理解到我的深意,如果不把那个画符的人引出来,怎么能驱走他身上附着的诅咒?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这种大兴土木的干法,一定会让他心惊肉跳。
因为一旦纸符被破坏,咒语很有可能会反弹到施术者的身上,他又怎会坐视不理?
于是第一天我就开始跟罗小宗轮流值夜,日日如此。
惜哉人算不如天算,装修工程刚刚进行到第三天,元凶尚未出现,老黄就已经紧急抢救了一次。
“少、少奶奶,你装修得怎么样了?”老黄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艰难的跟我说话。
“快了,快了!”
“呜呜呜,你是不是不装修完就不会管我啦?哥们我真是倒霉啊……”
为了向我们的友情致敬,临走的时候我又往他的被子上放了一大堆的纸符,一把桃木剑,一堆念珠和几个香炉。
“呜呜呜,少奶奶,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老黄立刻被压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虽然他的哭声催人心肺,但是没有找到那个始作俑者,我又怎么会有回天之力?
但是事情总算在第四天出现了转机,晚上我照例拽着罗小宗去工地蹲守,顺便还叫了几份外卖的烧鸡啃啃。
正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从漆黑一片的走廊里,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绡绡,这会不会又是鬼?”罗小宗拿出我书包里的纸符擦了擦嘴,哆哆嗦嗦的躲到了我的身后。
“不可能!只会是人!”我见状伸手就关掉了身边的电筒。
这一点点微弱的光芒熄灭,整个楼道立刻陷入了如墨般的黑暗。
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可以看到一个佝偻的人影,正小心翼翼的踏过满地细碎的沙石,缓慢的从楼梯走了上来。
终于来了!
我一见到这个人影,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
一周以来的辛苦,等的不过就是这短短的一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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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09: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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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只见那个人影一点点的接近我们,目标似乎正是那个拐角处的女厕。
“小宗,我们快点走!”我见状急忙拉着罗小宗的手,沿着墙沿,一点点的往女厕的方向移动。
厕所里依旧阴冷黑暗,但是却没有了那天晚上的黑雾弥漫。
我和罗小宗借着熟悉地形的便利,迅速的躲到了厕所的格间里。
我们挤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喘,只听走廊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最后终于停在了洗手台的位置。
看来就是他了!
我的心跳得更加厉害,这个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我跟罗小宗两个人都无法制服他?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要一起陪着老黄殉葬?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喘息声和用利器撬墙的声音。
我的心跳如鼓,在黑暗中屏住呼吸。
我想起了老黄苍白的脸,想起了我们一起逃课,一起偷吃零食,一起抄作业的过往。
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推门就跳了出来。
只见夜色中站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正艰难的双手举着一面大镜子,满脸惊恐的望着我。
我一见到这个人,立刻目瞪口呆。
这不就是那天在收发室里给我们讲鬼故事的老头!
老头一看到我,突然把手中的镜子往地上一扔,拔脚就跑。镜子“哗啦”一声就摔得粉碎,散落了一地的斑驳。
“你给我站住!”眼见只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家,我胆气大增,撒腿就追了上去。
“绡绡,等等我啊!我们为什么要跑?”后面还跟着一个万年跟屁虫罗小宗。
但是我实在时低估了这个老头逃命的本领,他像个兔子一样敏捷,****西窜,一直跑到三楼的楼梯拐角,总算是被我揪住了他的衣领。
“年、年轻人!你、你放过我!大爷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他被我按在墙壁上,边喘边求饶。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看他刚才逃命的健壮腿脚,再活半个世纪都没有问题。
“那张符就是你贴的?”
他的脸上现出恐慌的神色,“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普通人不可能知道咒符的事情!”
“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咒符?”当然,也不看看我是什么出身!
“呜呜呜……”老头似乎提到了伤心的往事,开始凄惨的哀嚎起来,“年轻时一时糊涂啊,都是为了报复老板,我就从那些半仙的手里买了个咒符,用自己的血依样画葫芦,贴在了女厕所的镜子后面!因为据说那个地方阴气最盛,能让它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那、那你知道那个咒符的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吗?”
为什么人们总是会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铸成遗恨终生的大错?
“我怎么可能知道?”老头的丑脸皱巴巴的缩成一团,“但是贴上了咒符之后这层楼就开始闹鬼,我们老板做不下去了,我也跟着被炒了鱿鱼!”
“总算你还算聪明,知道一直保护它不被破坏!”
“因为那个半仙告诉我,如果它被毁了,我就性命堪忧,所以我一直不敢离开这栋办公楼半步,天天守着它。直到最近知道有人要装修,我被吓得寝食难安,才想过来看一看!”
“老大爷!你年纪这么大了,也不想天天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吧?”
他听到我的话,坚定的点了点头。
“现在我的一个朋友,因为你十几年前的把戏住进了医院,现在要你一点点血,来破解这个咒语,不算是很过分吧?”
说罢我从牛仔裤的裤兜里掏出了那把可以跟川中四大名剑媲美,跟我同生共死的史努比铅笔刀。
“哇——”老头情绪不稳,乍一看到闪亮的刀光,居然骤然发威,一把就把我推倒在地。
“罗小宗,还不快点去追!”我的后腰结结实实的磕在了水泥台阶上,痛得我呲牙咧嘴,半天也站不起来。
罗小宗眨巴了下眼睛看看我,拔脚就追了上去。
我艰难的站起来,捂着老腰垫后。
只见罗小宗撒开长腿,从三楼追到了二楼,接着奋勇的飞身一扑,抱着那个老头就从楼梯上噼哩吧啦的滚下去。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罗小宗居然会如此神勇,只见两个人一路鬼哭狼嚎的滚,最后终于躺在了楼梯口不动了。
“小宗,你没事吧?”我手忙脚乱的跑下楼梯,如果摔坏了罗叔叔的宝贝儿子,他一定会把我生吞活剥了。
“哎哟——”只听黑暗中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那个老头费力的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罗小宗,一瘸一拐的跑了。
只留下罗小宗一个人,摆个大字,静寂无声的躺在地上。
“小宗,小宗,你快点起来!”我伸手就拼命的拍他的脸。
果然在他身上寄托希望就是寄托失望,人家一把老骨头的都没事,他这个风华正茂的倒壮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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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09: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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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绡绡……”总算老天开眼,罗小宗揉揉脑袋,扑了扑身上的灰就坐了起来,“摔得我好痛啊!”
“没事,没事,我们赶快回家吧!”我像是哄小孩一样安慰他,反正已经知道是什么人捣的鬼,只要再去抓那个老头就行了。
“这样就可以回家了吗?”他傻愣愣的望着我,“我好像磕到头了,额头上凉凉的!”
借着朗朗的月光,我才发现罗小宗的额头上正赫然沾着一块鲜红的血迹。
“这不是你的血!”我仔细检查了一下,他根本连个皮都没破。
看来那位可怜的老伯结结实实的当了罗小宗的垫背!
“那是谁的?”
“大概是那个老头的!”我仔细的回想了下刚才他们两个抱着滚下去的姿势,这十有八九是那个老头摔出来的鼻血!
“啊?”罗小宗总算还未傻到人性泯灭,伸手就要去擦。
“不要擦啊!小宗,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兴高采烈的抱住他,“这下老黄有救了!我们终于弄到血了!”
于是我和罗小宗立刻马不停蹄,连夜赶往老黄住的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我用棉棒从罗小宗的额头上沾了点血液,仔细的沿着老黄胳膊上的黑线涂抹。
只见那黑线慢慢蠕动凝结,像是有生命一样,汇集聚拢,最后终于变成了一个黑褐色的蜘蛛,顺着老黄的皮肤就爬了出来。
“终于出来了!”我见状开心的欢呼。
那些围聚在老黄周围的鬼怪比我更加兴奋,疯了一样往那个蜘蛛的身上扑去。
“让开,快点给我让开!”我急忙七推八搡的推开几个张牙舞爪的冤魂,一脚就往满地乱爬的蜘蛛身上踩去。
随着“吧唧”一声清响,它立刻在我的脚下化成一滩腥臭的血水!
接着周围立刻刮起来一股潮湿的腥风,耳边响起一片鬼哭狼嚎。
似乎有无数死去的人,凄厉的抱怨命运的不公,在深深的炼狱之中挣扎扭曲着,无助的想要抓住那一线蛛丝般的生机!
不过这可怕的景象转眼即逝,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只见清风明月,朗朗乾坤。
又哪里有什么黑气冲天,冤灵密布?
而病床上的老黄呼吸平稳,心跳沉重而有力,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
××××××××××××××××××××××××××××××××××
“少奶奶,这次真是多亏你了!”一周之后,活蹦乱跳的老黄和我们坐在饭馆里大快朵颐。
“为了表示诚意,这顿饭你请!”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吃白食的机会。
“那个,少奶奶,我有一件事想问你……”老黄严肃的瞪着我。
“什么事?说吧!”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没来由的心虚。
“你不是说找到了那个画符的人的血,才让哥们我捡了条命吗?”
“是、是啊!”
“所以我想问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我咧开大嘴打哈哈,瞪着眼睛撒谎,“那是个美女啊,长得真是倾国倾城,人家为了你,还割破了手指呢!”
如果被老黄知道他是因为涂了糟老头的鼻血才捡回一命,一定会在我身上表演他推崇的暴力美学!
“真的!!!”老黄立刻来了精神,一把握住我的双手,热泪盈眶,“少奶奶,帮哥们转达一下,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我黄智仁打算以身相许!”
眼见老黄双颊潮红,眼冒春光。
我急忙低头努力往嘴里扒饭,总算罗小宗还没有傻透,沉默的看了看我,缩了缩脖子,也跟着埋头苦干。
窗外有蜘蛛,在秋阳下忙忙碌碌的结网。
根根纤细的蛛丝,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看来生而为人,无论是生是死,都会为了自己心中那渺小而微薄的希望,义无反顾的努力追求,永不言弃,
哪怕它细如蛛丝!
(蜘蛛)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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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09: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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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故事 团聚
1、自踏出大学校门之后,一转眼我们已经百无聊赖的鬼混了三个月。火车站前那栋老旧的办公楼已经不再闹鬼,但是我们的合伙公司却日益萧条。
第一个月依照罗小宗的心愿,我们开了家玩具店。
但是由于地理位置欠佳,周边没有一家幼儿园。每天来借厕所的旅客比买玩具的顾客还多。于是玩具店只好搁浅,卖剩的玩具暂时搬到罗小宗他家,供他闲暇时玩耍。
第二个月轮到老黄完成梦想,玩具全部换成体育用品。
但是由于附近没有一所中学,每天来借厕所的人依旧比买篮球的多。老黄他妈只好自掏腰包,承包了所有的篮球,即便老黄血液的温度再高,余下的半生也玩不坏堆成小山一样的篮球。
现在已经是公司营业的第三个月,眼见每日入不敷出,我们甚至比创业之初还要穷。痛定思痛,我辗转反侧了几个晚上,终于亲自上阵了。
纵观历史,国家的振兴,大多都要经历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譬如商鞅变法,王安石变法,哪一次不是搅得国无宁日,人仰马翻?
国家尚且如此,我们的公司又怎能免俗?于是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我就任命老黄为总经理,并且搬了个椅子放到厕所门前。
“少奶奶,这是干啥?”老黄西装革履,纳闷的看着我,“总经理不是该坐在办公室里吗?你咋让哥们坐厕所门口?”
“老黄,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必当为他人所不能为!只有先吃得苦中苦,方能为人上人!”我假惺惺的挤出两滴眼泪,塞给他一包白色的东西。
“这、这是?手纸!”
“不错!”我伸手把两个木头牌子挂在了厕所的大门旁,上书几个大字:公厕使用费:五角一次!手纸一元一叠!
“少奶奶,我要跟你同归于尽!老子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你让我看厕所!!!”老黄怒发冲冠,扑上来就开始掐我的脖子。
眼前不停有星星一闪一闪,我终于明白了革命先驱的可敬可佩。
五星红旗啊,你果然是鲜血染就!
好不容易在老黄的魔爪下捡了条命,我做的第二件是就是掏了200块钱,让罗小宗他爹找人在本地的报纸上刊登了一条小广告。
广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大字:办公室出租!地理位置佳!便宜!便宜!极便宜!!!
于是一周之后,整个四层的办公室被我们出租得七七八八,而被我任命为董事长的罗小宗的主要工作就是收租金。一个月在走廊里晃一次,拿着帐单挨家去讨债。
“绡绡,这就是创业吗?”罗小宗巡游回来,瞪着白痴的双眼问我,“我们的事业到底在哪里?”
“就在那里啊!难道你看不到吗?”我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屋子。
“那里不是个厕所?”
“这里靠近火车站,好多人找不到公厕,我已经做了醒目的路标!”我极力安慰罗小宗,“不但造福旅客,还能广开财源,这是多么伟大的事业啊!”
“呜呜呜,老子怎么这么命苦,奋斗的起点低成这样……”我的话音未落,身后就响起老黄壮志难酬的凄厉哀号。
但是老黄不愧为单细胞动物的代表人士,刚刚失落了一周,就忘记了公厕的耻辱。我们三个每天不是在办公室打牌,就是窝在一起看电影。
如果有人来借用厕所,他就会第一时间冲出去收钱,生怕人家占了他的便宜。
好在每个月的租金可观,一算下来,收入居然能小有节余。渐渐秋风送爽,细雪飘零,冬天居然不知不觉来临了。
不过与冬日一起降临的,还有另一个瘟神般的人物。
“喂?陈子绡吗?最近都没有你的消息,你跑到哪里去啦?”此时我正脸色青白的接着瘟神的电话。
“我、我没有去哪里,最近有点忙,就没有跟你联系!”
“听说你跟罗小宗他们开了家公司?”双魁的声音跟着高了八度,“居然都没有通知我,太不够意思了,我要去参观!”
“那个,那个,你打算哪天过来?我们先打扫办公室!”
“我今天下午就有空!你们出来接我吧!”双魁在那边爆出一串娇俏的笑声,“对了,公司什么时候正式开业?要剪彩的话通知我一下,我可以做你们的形象代言人哦!”
我听到这里,目光呆滞的挂断了电话。你听过哪个公厕要找人来剪彩的?如果要自恋兼臭美的双魁为公厕代言,估计我们三个都没命看到明天的太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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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09:4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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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老黄,你出去接双魁一趟!”我挂断电话就对总经理发号施令,“她下午说要过来,好像正往这边走呢!”
“少奶奶,哥们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先回家吃饭去了!”老黄脸色一变,就迈着凌波微步奔逃而出。
“小宗,那你去接人吧,你认识双魁吧?”我和蔼的望向罗小宗,循循善诱,“半个小时之后,只要去楼下的大门前站一会儿就行,看到她就带她过来!”
罗小宗身后的黑烟顿时爆棚,似乎心情极为郁闷,但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于是他耷拉着脑袋发了会儿呆,又喝干了一杯咖啡,终于磨磨蹭蹭的走下楼梯。
只余我一个人,托着下巴,哈欠连天的盯盯望着办公室对面的厕所,履行着落跑的总经理的职责。
时间一点点流逝,墙上的挂钟的指针渐渐指向了四点半。罗小宗已经出去了两个小时,依旧不见他归来的身影。
此时临近初冬,天已经蒙蒙黑,楼下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干枯的树枝在冷风中伸展出诡异的暗影。
“怎么搞的?还不回来?”我在窗口打望了一下,穿上外套,准备亲自上阵。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罗小宗迷了路,不但没有接到双魁,连自己都有去无回。
可是我走到大门旁边,居然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罗小宗的身影。门前路灯昏黄,只有下班的人匆匆而过。
完了,完了!我见状心中不由一冷,这要叫我怎么跟罗小宗他爹交待?丢了罗叔叔的宝贝儿子,他会不会宰了我抵命?
一阵冷风吹过,夹着细碎的雪花,令我平白就打了个冷战。
“陈子绡,你在干吗啊?”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我的肩膀上。
“哇!!!”我被吓了一跳,尖叫冲口而出。
“你叫什么叫啊?我有那么可怕吗?跟你认识了那么久,每次一见到我你就鬼叫!好像我长得有多丑一样!”真是天可怜见,我只是叫了一声,对方立刻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
“双、双魁,你难道没听说过?美丽也是可以杀人的啊!”我急忙嬉皮笑脸的大拍马屁,“跟老黄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啦,突然见到像你这样的美女,难免有点惊艳!”
“这还差不多!”双魁得意的伸手撩了撩长发,似乎对我的话甚为满意,“你们的办公室在哪里?带我过去看看吧!”
我本来想找到罗小宗再回去,可是打量了一下双魁身上的超短裙和薄风衣,决定还是先回办公室。
“双魁?你不冷吗?”我一边爬楼梯,一边好奇的问她。
“怎么会冷呢?”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人一辈子能穿短裙的时候就那么几年,一定要物尽其用,不然老了准要后悔!”
此话真是差矣!我一辈子都不能穿短裙,但是我敢保证,将来我绝不后悔!
“绡绡!你回来啦!”我跟双魁刚一前一后的爬上四层楼,就看到罗小宗站在楼梯拐角处的办公室朝我们挥手。
“小宗,你可吓死我啦!”绝处逢生,我难免有点激动,急忙跑上去拉住他的双手猛摇。
要知道如果他真的丢了,今晚我连家都不能回,很可能就要露宿街头。
可是摇着摇着,我发现哪里有点不对劲,怎么罗小宗的身后不光是乌烟瘴气那么简单?在那些手舞足蹈的小鬼身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绡绡,你不是让我接人吗?”罗小宗朝我露出无辜的傻笑,“我帮你接来啦!”
他话音刚落,就从群魔乱舞中走出一个人。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脸色蜡黄,朝我和蔼的摆了摆手。
“我叫你接的是双魁!”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个中年大叔叫道,“你哪只眼睛见双魁长这样?”
“呜呜呜……”双魁也极为激动,望了一眼那个大叔,突然掩面哀嚎,“真是太气人啦,我如花似玉的美貌啊!怎么会被错认成中年老头子?”
眼见罗小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掏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哪知那个大叔却根本没有告辞的意思,居然尾随在罗小宗身后,带着一脸歉意的笑容,跟着走进了办公室。
“双魁,你先喝口水!”眼见双魁被气得灵魂几近出窍,我急忙使出浑身解数安抚她,免得过会儿真的要替她招魂。
“绡绡,我也要喝水!”罗小宗不识眼色的在一边叫。
“要喝自己去倒!”
罗小宗被我说了两句,垂头丧气的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旁边接水。他这一动不要紧,我才注意到有一只手,正紧紧的抓着他身后的一个吐着舌头的女鬼。
那个女鬼极其不耐烦,正在努力的拍开那只晃来晃去的手。
有手自然有人!
我好奇的顺着那只手臂望去,想看看这种连鬼都能骚扰的人杰是何尊容。望着望着,我顺藤摸瓜的看到了那个笑呵呵的中年大叔身上。
“哇!!!”一不小心,惊恐的尖叫再次冲口而出。
双魁刚刚端起水杯的手一抖,她那条代表着激昂青春的短裙顿时打湿一片。
但是此时我已经顾不上去安慰她了,因为我清晰的看到,那个大叔的背后正背着一个二十几岁年轻人。
他的脸很白,还有些发青,显然已经死了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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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09: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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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喂,大叔!”我走到中年大叔面前,好奇的打量着他身后的鬼魂,“你不觉得背上很重吗?”
“你不说还好,经你这么一提醒,真的有点沉!”他伸手揉了揉脖子,那个鬼魂灵敏的躲过他伸过来的手。
被冤魂附体,还能若无其事。果然也只有这样粗神经的人才能毫不畏惧的跟上罗小宗的脚步。
“大叔,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看那冤魂的堪比八爪章鱼的姿势牢牢趴在他背上,似乎此生都打算跟他不离不弃了。
“啊?没有啊!”他纳闷的看着我,“顶多是捡到钱包不交给警察,还有平时买东西偶尔插队!”
“这也叫亏心事?”双魁听了嗤之以鼻,“我还以为你要说的是坐车逃票,考试作弊还有上班摸鱼!”
双魁的段数显然比这个大叔高了几级不止!
“绡绡,什么叫亏心事?”罗小宗也不失时机的插上一嘴,发扬他十万个为什么的杀手锏。
我看了他一眼,迎上那闪烁着白痴光芒的眼神,决定保持缄默。
“大叔,我看你是个好人!这次就帮你一把!”好久没有施展驱鬼避邪的绝招,我忍不住摩拳擦掌。
“帮我什么?我怎么了?”那个中年大叔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坐在椅子上瞪着眼睛看我。
“让你背上那个人……,不,背上的病离开你!”我笑嘻嘻的从牛仔裤的裤兜里掏出了两张纸符,得意洋洋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陈子绡你真是恶心!认识你这么久,还在摆弄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双魁面露鄙夷之色,似乎把我过去救她的种种壮举完全忘到了脑后。
“这是什么东西?它能治我的病吗?”大叔面带怀疑,偏头打量着我,似乎极度怀疑我的智商。
“当然能!”我一伸手,“啪”的一声就把一张纸符贴到了他的脑门上。
“哇!你这是干吗?”他吓得一跃而起,背上背着的鬼魂脸色更加青白。
“不要乱动!”我伺机一个健步冲过去,伸手就要把另一张纸符贴到那个冤魂的头上。
然而他反应迅速,头一歪就躲开了我的攻击。我手掌一翻,乘胜追击,却被他钻到中年大叔的腋窝下,第二次失手。
气死我啦!今天我就不信捉不到你!
“小宗!帮忙!”我大喝一声,一直傻呆呆的看热闹的罗小宗飞身而上,一下就把那个大叔压倒在地!
“你们这是要干啥!!!”大叔立刻发出凄惨的哀嚎。
“再忍一下,一会儿就好!”我也和身而上,扑到他背上去抓鬼。
然而那只鬼灵敏无比,一会儿钻到那个大叔的腋窝里,一会儿又钻到他的胳膊下。而我也不得不调动全身的反射神经,力求把纸符贴在他的脑门上。
“救命啊!!!我的老腰啊!!求求你们啦,我要死啦……”
做大事的人,最忌妇人之仁!
我暗自勉励了一下自己,对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呼充耳不闻,又大战了几个回合,终于瞅准一个空隙,一把就把手中的纸符贴到了那个冤魂的头上。
那个鬼魂愣了一下,紧接着发出惊恐的惨叫,脸色越来越白,渐渐恍如透明,最后终于像是晨雾般消失在空气中。
只余一张纸符缓缓自空中飘落。
我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张纸符,伸手弹去上面的灰尘,把它塞回裤兜。这么容易就搞定了,看来这只鬼也是新死不久。
“唉、唉呦,我的腰……”身边传来一阵呻吟,中年大叔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腰不停的叫。
“大叔,难道没有听说过良药苦口?你背上背着一只冤鬼,如果不是我好心帮你赶走他,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我边说边习惯性的把手伸到他的面前。
“啊?真的假的?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他一把扯下额上贴着的黄纸符,面色惊疑。
“如果刚才就告诉你,怕你心脏承受不了!”我的手没有缩回来的意思,依旧不依不饶的伸在他的面前。
“小兄弟,你真是好人!叔叔多谢你啦!”他热情的拉着我的手开始猛摇。摇着摇着,终于发现不对劲,面如死灰的指着我摊开的手掌,“这是什么意思?要钱?”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想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我就靠着这招发了一笔横财,何况现在经济迅猛发展,我又怎能屈于人后?
那个大叔的脸色瞬间又红转青,由青转白,最后终于气不过的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一把塞到我手里,气呼呼的走了。
“哇!陈子绡你好厉害!居然能想到这种生财之道!”双魁一见到花花绿绿的纸币,眼中闪烁出贪婪的光辉。
我无奈的望了她一眼,她的大脑容量简直比剑龙的还小,此女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是怎么批判我的。
“不要那么小气吗!”双魁抓着我的胳膊使劲晃,“好不容易我们老同学团聚,老规矩!两顿大餐!”
说罢她巧笑倩兮的伸出手,在我眼前比出了个熟悉的“V”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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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09: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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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此时恰逢晚饭时分,刚才折腾了半天也有点饿了。于是我难得慷慨的带着罗小宗跟双魁来到了一家正在特价促销的火锅店。
“你刚才很帅吗!原来你们几个开的公司就是干这个的啊!”双魁一边说一边吃,再多的食物也堵不上她那张聒噪的嘴。
“反正……,差不多吧!”说这话的时候我跟罗小宗都不敢抬头,恨不得一头栽到那沸腾的锅里。
“真是有前途的职业啊!我敢保证,这行里肯定没有什么行业竞争!”
我们俩只好更加努力的低着头。
“现在都不流行就业,连国家都鼓励大学生创业!”
难得双魁今日好话连篇,我竟突然觉得脊背一冷,察觉到了一丝怪异的气氛。
“双魁……”我盯盯的望着她,“你老实说,是不是也被炒了?”
“服务员,再加两盘特价羊肉!”双魁适时的岔开话题。
“绡绡,什么叫被炒了?”罗小宗也趁乱搀合,拉着我的衣角,瞪着白痴的眼睛没命的问,“能炒的不是菜吗?为什么人也能被炒?”
我登时在他连珠炮般的问题下欲哭无泪,罗小宗啊,你不愧是人才中的人才,纯粹是为了让别人感到生活的绝望而存在。
我活至今日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走自己的路,让他人无路可走!
吃饱喝足,我们照常假惺惺的絮絮旧,互相冷嘲热讽一下。双魁果然如我所想丢了工作,据她说是团里训练太辛苦,她那娇柔而纤细的身体吃不消。
“你们难道不需要个女生吗?”双魁眨巴着大眼睛,做天真无辜状,“我可以给你们做形象代言人的,而且我还会煮饭,大冬天的你们就不用往家里跑了!”
她说前半句的时候董事长罗小宗瞪着眼睛毫无反应,而当“饭”这个字蹦出来,他突然开始没命的点头。
“你点什么头啊!”我一把按住罗小宗白痴的脑袋,“我们现在哪有钱给她发工资!”
“什么叫工资?”做为一个公司的老板,只认午饭,不认工资,真是悲哀至极。
“我可以不要工资的!”双魁更加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只要不待在家里就好,我老妈简直要念得我双耳流油!”
我沉默的看了看雀跃的罗小宗,又看了看几乎热泪盈眶的双魁,只好点了点头。
造化果然弄人,在这个初冬的夜晚,在这个特价的火锅店,高中时牢牢霸占榜尾的黄金阵容居然再次聚首。
前途莫测,祸福难卜。
但是不知为什么,无论我怎么想,前方都是荆棘满布,霖雨泥途!
不过我天生是个乐天派人士,刚刚跟双魁他们道了别,就把什么不请而来的瘟神,乌云罩顶的前程通通抛到了脑后,一步三癫的跑回了家里。
“妈妈!我今天赚钱啦!”虽然这不是第一次敲诈别人,但是有了收入依旧令我乐不可支。
“绡绡,你真是我的乖儿子!”妈妈听我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笑眯眯的伸手摸着我的头,“早就让你学你老爸去干这行,你偏偏不信!这个社会上干净的人少之又少,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隐疾,不但可以闷头发大财,还永远不用担心失业!”
此时我才明白老妈的良苦用心,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番话说下来,令我几乎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今日好事连连,我兴高采烈的玩了会儿游戏,就爬到床上去休息。
不知为什么,脖子有点酸痛,平日我即便玩个通宵都不会出现这种症状。我想了半天,估计是给那个大叔驱鬼的时候操劳过度留下的后遗症,只要睡一觉保证痊愈。
然而夜色漆黑,我越躺在床上越觉得胸闷气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
“这是怎么搞的?”在不知翻了几个身之后,我实在受不了胸口的压迫感,一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挂钟的荧光指针正指向深夜两点半,看来今晚注定失眠了!
说来也奇怪,我一坐起来,胸口的压迫感瞬间消失,反而背上沉甸甸的,似乎背着什么东西。
我迷迷糊糊的走出卧室,因为失眠,口里干得要命,打算去客厅倒杯水喝。
哪知刚刚走到客厅,就看到穿衣镜里映出我寂寥的身影。这一看不要急,登时把我吓得七魂丢了六魄。
镜子里的人身材瘦高,面容俊秀,然而最可怕的是,他的身后正趴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我冷汗直流,哆哆嗦嗦的往背上抹去。
镜子里的倒影也在同一时间伸出手,背后的黑影立刻像是敏捷的动物一样,头一偏,躲开了突如其来的探询。
真是天要亡我,我何渡为!
今天我明明已经把那个鬼魂赶走了?但是为什么一转眼,他就爬到了我的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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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10: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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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罗小宗!罗小宗!罗小宗在哪里!”托那只鬼的福,我一整个晚上都无法入睡,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堪比国宝的黑眼圈跑到了办公室。
“呦!少奶奶!又在找你的另一半啊!”老黄正举着本字典,坐在沙发上挤眉弄眼的打趣我。
“废话少说!罗小宗到底跑哪儿去了!”事关紧要,我实在无心跟他吵架。
“听说罗小宗他家的司机昨晚送他回去的时候撞到了头,光荣负伤了,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摸过来!”双魁一边对镜梳妆,一边优哉游哉的补充。
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居然令我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青葱岁月。
“少奶奶,你放心吧,罗小一定会来的!那家伙傻是傻,但是以前上学的时候,不是一节课也没有拉下?”
确实,如果不是那壮观的全勤记录,罗小宗估计现在还在高中校园里徘徊。
“少奶奶,你来得正好!”老黄把字典举到我的面前,“给咱们公司挑个名吧,双魁说要把你画的鬼符放到网络上推广!”
“啥?”我瞪大眼睛看着双魁,“你不怕被抓吗?”
“陈子绡,我发现你真是死脑筋啊!从来富贵险中求,而且你以为那些人真的会相信咒符有用?不过就是买个安心而已!你怕个什么劲?”
双魁的一番理论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只好含泪背着鬼魂,埋头与老黄商研命名。
“叫寰宇公司咋样?”老黄提议。
“怎么听着像皮包公司?”
“那叫宇宙集团?”
“还不如直接叫骗子团伙!”
“不要总跟我开玩笑!老子跟你说正经的!”老黄突然虎躯一震,拍案而起,似乎甚为愤怒。
我望着面色凝重,堪比四大金刚的老黄,不由无语凝噎。
难道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为什么勇于说真话的人都如此倒霉?西有伽利略,哥白尼,东有比干,关龙逢,下场简直是一个比一个惨烈。
前车之鉴摆在面前,血淋淋的教训触目惊心,于是我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任由老黄挑了个恰似传销公司的“安泰”为名。
“绡绡,早啊!”就在我行将绝望的时候,瘟神罗小宗洋溢着青春的微笑,屁颠屁颠的走进了办公室。
“小宗!!!”我突然觉得他的傻脸无比可亲,冲上去一把握住他的手猛摇,拼命表现阶级友谊,“好兄弟啊!就等你呢,快点帮我个忙吧!”
罗小宗脑袋上顶着一块迷路的灰尘,眨巴着白痴的眼睛看我。
“快点告诉我,昨天你在哪里捡到那个倒霉大叔的?”
“在门口!”
“具体一点!比如他来的方向!”
“门口的路灯下!”罗小宗又补充了一句,“我往那一站,他就出来了!”
气得我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与此同时,背上的重量似乎越来越沉。
甚至不用回头,我都能想像到背后那个死鬼得意的微笑。
“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在这个清朗的早晨,我第一次感到人生的绝望。
“陈子绡,还不过来画两张符,我拍了照片传到网上!”双魁更是落井下石,催促我去充当劳力。
于是我只好耷拉着脑袋,从书包里掏出朱砂和黄纸,开始埋首工作。脖子上越来越重,压得我几乎抬不起头,但仍要坚持着完成双魁交待的任务。
同一时间,罗小宗正蹲在墙角吃零食;老黄在抱着电脑打游戏;双魁正对镜端详自己的花容月貌。
我望着眼前这生动的人间烟火,不由扼腕叹息。
这样的差距,不啻于天上人间。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是被这帮狐朋狗友践踏的那一个?
“喂!你到底从哪里来的?说话啊!”画符之余,我开始仔细盘问背后的鬼魂。
他把头探到我的眼前,脉脉的注视着我,却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看我干什么?让你说话!”我伸出手指去插他的眼睛,他灵敏的避开迎面而来的攻击,又躲到我的背后去了,这次任我如何呼唤,都不肯再露一面。
真是倒霉!不但被冤魂附身,还偏偏碰上个哑巴冤魂。
“罗小宗!!!”我再也按捺不住,朝罗小宗就喊了一嗓子。
“绡绡……”始作俑者含着一嘴的饼干,碎末横飞的回应着我的呼唤。
“去门口站着去!看到昨天那位大叔就把他弄过来!”
“少奶奶,你不能这么欺负残障人士啊!”老黄苦口婆心的说,“关键是你让罗小宗一个人去,他很有可能会丢!”
“那我要怎么办?”
“你跟他一起去!”老黄的小眼中闪烁出邪恶的光,“这个主意不错吧?”
“不错你个大头鬼!你怎么不去啊?”
可是还没等我出言抗议,我跟罗小宗就被老黄双双拎出门外。果然枪杆子里出政权,真理永远掌握在暴力集团的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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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10: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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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冬阳普照,寒冷中透着暖意。
马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他们都行色匆匆的走在晨光下,奔赴各自忙碌的轨迹。
人生而静,感物而动。
在这样的人潮汹涌,车水马龙之中,只有我跟罗小宗百无聊赖的蹲在街边。
不知过了多久,一张张陌生的脸在眼前匆匆而过,却始终没有我想要找的那一个。
这个情景是如此的凄惨悲凉,不由令我想起了那个守株待兔的故事,最后那个人好像下场不妙,最终饿死在树下。老天爷!我可不要这样的结局!
难道我这辈子都要跟背后那只哑巴鬼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可是还没等我感慨完人生,就见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喘息连连的从我们面前跑过。
那个人脸色涨得通红,大腹便便,依稀就是昨晚的那个大叔。
“就是他!没错!”我像是弹簧一样迅捷,一跃而起,撒腿就追上他的脚步。
“绡绡,我说得没错吧!”罗小宗还不忘了跟我邀功,“只要往门口一站,那个大叔一定会出现!”
“废话少说,还不快追!”看那大叔的模样,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在这附近上班,而火车站前的这栋办公楼是他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大叔!你等一等啊!”真是老当益壮,眼看那个大叔越跑越快,我扯着脖子开始发挥高音,“我们有急事找你!”
那个大叔听到呼唤立刻站住,可是回头只看了我们一眼,突然面现惊恐之色,拔脚就跑,速度堪比美洲豹。
“真是气死我了!”我咬牙切齿的在后面追,因为涉及到今后的幸福生活,居然超常发挥,一口气追了三条街才把他追上。
“求、求求你们啦!”大叔脸色发白,连连告饶,“放过我吧,昨天不是给你们钱了吗?”
“跟钱没有关系!”真是太小瞧我了,我陈子绡岂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那你们找我干什么?”大叔脸色凄苦的脱下外套,撩开衬衫,指着后腰上密密麻麻的风湿膏,“昨天被你们一折腾,我本来啥事没有,现在倒成了这样!”
“嘿嘿嘿,今天绝对不会旧事重演!”我努力摆出谦和的笑容看着他,“只是要占用您一点点宝贵的时间,说完了话我们就走,绝不会再纠缠你!”
那个大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压抑沉默的罗小宗,终于沉默的点了点头。
恰巧路边有一家KFC,由于跟罗小宗都一穷二白,活该是那个大叔买单。我毫不客气的要了两盒鸡块,找了个角落边吃边聊。
“我姓李,你们叫我李叔叔就行!”大叔一边跟我们说话一边额角冒汗,拿着手帕不停的擦来擦去。
“李叔叔好,我叫陈子绡!”我叼着鸡指了指罗小宗,“这是我们公司的老板,罗小宗!”
大叔听到了罗小宗的头衔,顿时魂飞天外,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李叔叔?李叔叔?”我伸手在他发直的眼前晃了晃,总算招回了他的几缕幽魂,“我有件重要的事情问你!”
“你、你说吧!”他的声音有点发颤,显然惊魂未定。
“你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背上很重的呢?之前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喔,让我想想!”大叔两眼翻白,凝神思考了半天,“大概是半月前,我刚刚搬到新家的时候!我不是本地人,是被公司派到这边工作的,所以在公司的附近租了所房子!”
“那房子有古怪?”
“也没有什么!就是风有点大,半夜门总是被吹得不停的响!”他说着一拍巴掌,做恍然大悟状,“那天晚上我忘了锁门,门就被风吹开了,之后就有点腰酸背痛!”
“李叔叔,那间房子是不是很便宜啊?”听到此处,我已经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
“嘿嘿嘿,你怎么知道的?”中年大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才300块一个月,两室一厅的大房子!”
“300块一个月你也敢住!!!”
“为什么不敢?虽然邻居说曾经有一对情侣在里面殉情,但是我不介意!”
我望着这个面膛通红的大叔,又想到了我背上的那只哑巴鬼,顿时无语。
果然江山万里,人才辈出,为了300块的便宜房租,这个胆色过人的大叔居然敢于拿老命去冒险,真乃豪杰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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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10: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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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骗子!你们这帮骗子!”天色刚刚蒙蒙黑,我们一行四人,就浩浩荡荡的跟在那个大叔的身后,往一处住宅楼走去。他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不停的破口大骂,“什么说完了话就走?现在又要去我家!”
因为临近夜晚,罗小宗身后的小鬼声势更加壮观,连跑带跳的跟在他的身后。
“李叔叔,你不要激动!据我的估计,你家里可能还有另一只鬼!我们这是在帮你啊!”我信誓旦旦的保证,其实我此行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把自己背上的鬼送回老家。
“就是,就是,我们真的没有恶意的!”双魁也在一边补充。
大叔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我们四个人,一脸沮丧的走上楼梯。
楼梯阴暗而狭窄,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潜伏其中,那些漆黑的暗角里,散发着不属于人世的凄冷气息。
“这里就是我家!”大叔走到三层,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房门。
就在他打开大门的一瞬,我背上突然一沉,那突如其来的重量差点把我压倒在地。
“少奶奶,你怎么了?”老黄见我身子一矮,惊诧的叫道。
“没事,没事,地心引力……”我颤抖的扶着墙走到房间里,两条腿都被压得直哆嗦。
我今日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因鬼压床而丢掉小命,这重量确实不容小觑。
进了这间屋子,背上的鬼似乎真的找到了回家的感觉,不但身体变重,就连紧紧抓着我的肩膀的手都逐渐清晰。
“到家了,你还不给我滚下来?”我累得倒在沙发上哀嚎。
“不行……”他终于能说话了,只是断断续续,声音很轻,仿佛暗夜中秋虫的呢喃,“我在等人……”
“你有毛病吗?”我朝他怒吼,“你等人为什么要趴在我背上等?坐大门口不是更方便?”
“呜呜呜,如果不趴在人的背上,吸取足够的阳气,我怕我会消失……”
“阳气?原来你是要吸我的阳气,赶快滚!”我边说边伸手要去捉他,惜哉他根本没有形体,无论我怎么努力,依旧无法把他拽下来。
“少奶奶,你别抽筋了,赶快过来吃水果!”老黄毫不客气,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拿着一个苹果大啃。
对面站着那个被气得脸色青白,青筋暴流的大叔。
“李叔叔……”我使尽浑身的力气从沙发上爬起来,朝他颤抖的伸手,“你家最近的风还大吗?”
“大啊!”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天天晚上吹得门乱响,根本都睡不好!”
“你说的那对殉情的情侣……,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猜错,我背上这个鬼就是那个死掉的男的,他要是再继续逗留下去,我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跟他们同赴阴间,去做二人世界的电灯泡。
“好像是这两个人是去年冬天死的!”单枪匹马独宿鬼屋的孤胆英雄终于难得的面现惊恐,压低声音说,“听说是殉情,因为家里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所以就在火锅里下了毒,喝着酒死的!”
“好浪漫哦!真的好令人向往哦!”双魁的大脑构造果然异于常人,正满怀企盼的看着我。
我在她的注视下不由浑身一冷,生怕她一时心血来潮,逼我去跟她演绎新版《失乐园》。
“浪漫什么啊?”那个大叔总算表现了一些正常人该有的恐惧,“据说他们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那场面很可怕的!”
我背后的鬼听到这句话,似乎情绪低落,顿时增加了几斤分量,又差点把我压倒在地。
“我、我明白了……”我强撑着没有倒下,气若游丝的说,“你每天晚上听到的怪响,其实根本就不是风吹大门的声音。”
“那是为什么?”
“是有人,不!是有很可怕的东西在敲门,估计是那对死去的男女阴魂不散!”
“可、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每晚敲门啊?”
“因为活人住的房间,死去的灵魂不能随便进来,除非得到了屋主的许可!”我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估计他们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房间里,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连死了都不能忘记!”
“哇,少奶奶,你别吓唬我啊!哥们我胆子很小的!”老黄立刻不吃苹果了,眼睛瞄向房门,似乎准备开溜。
“绡绡,你说的是真的吗?鬼好可怕啊!”罗小宗适时的跟着发表意见。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后还站着十几个行色各异的鬼怪。
“陈子绡,你可真是的,怎么早不说有这种东西呢?我刚刚想起来,好像把手机忘到了公司里!”双魁做无辜状看了我一眼,跑到大门前,准备开溜。
然而就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手的一刹那,薄薄的木板门外,突然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声音礼貌而有节奏,似乎客人正恭谨的站在房门外,等待主人的迎接。
“这就是你每晚听到的声音?”我背着沉重的鬼魂,诧异的看着那个大叔,“你确定风能吹成这样?”
“哈哈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吗!”或许有点恐惧,他发出了几声干巴巴的傻笑。
我听到他的回答,不禁瞠目结舌。
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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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10: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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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陈子绡,我好怕,现在该怎么办?”双魁躲在我的身后,双手颤抖的扯着我的袖口。
“绡绡,我也害怕!”罗小宗有样学样,如法炮制。
“少奶奶,哥们我也怕啊!”老黄狼嚎一声,把庞大的身躯勉强隐蔽在我的身形下。
“你们胆子可真大!”我回头看了他们仨一眼,眼白多于眼仁。
“那是,那是!”老黄朝我自豪的笑,“你过奖了!”
“不就是个鬼吗?怕什么怕?活人还能斗不过死人?”我背负着那个越来越重的冤魂,兼做着三个人的掩体,以艰难的步伐走向大门。
门后依旧回荡着清亮的敲门声,一声又一声,三快两慢,像是命运的鼓点,在催促着我的前进。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稳一下心情,抓住门把手,轻轻一扭。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大门缓缓打开。
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走廊上只有感应灯昏黄的光芒,哪里有半个人影。
“没人啊!”那位大叔长着筷子一般粗壮的神经,毫不畏惧的探出头四处打量。
“哇——,别吓我啊!”罗小宗他们跟我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知道有时候看不到人比看到人更加可怕。
一时之间,背后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简直振聋发聩。
“你们叫什么叫啊?连个人影都没有!”大叔望着空荡荡的走廊,伸手就要关上大门。
“别关!外面有人!”因为我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是一个穿着格子毛衣的少女,长发披肩,正背对着我们,孤零零的站在冬日的冷风中。
“鬼在哪里啊?不要骗我!”大叔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质疑我的人品。
“你不要着急,等会儿自然能令你看到!”说罢我拉开大门,朝门口的女孩招了招手。
她踌躇了一下,然后迈着缓慢的步伐,一步步走入室内。
虽然走廊上一丝风也没有,大门随后在她身后无声无息的自动关上。
女孩缓缓转过身,朝我羞涩的一笑,虽然脸色不是很好,但是眉清目秀,气质清纯,算是美女一名。
“鬼在哪儿?你倒是让我看看!”大叔在一边没有眼色的跳脚。
“真是麻烦!”我怒视了他一眼,捂着老腰走到房中,转了半圈拎了面镜子回来,一把塞到他手里,“自己看!把镜面对准这个方位,看里面的倒影!”
“怎么看?再说详细一点!”大叔拿着镜子左晃右晃,在不知晃了第几下之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妈呀!鬼啊!!!”
借着室内的灯光,清晰可见,那光滑干净的镜面上,正映照出一张雪白的女人的脸。
“小雪啊!!!!!”一声更加凄厉的哀嚎在我耳边响起,顿时震得我眼冒金星,几乎魂飞天外。
“啪!!!”紧接着耳边响起一声脆响,却是大叔受到惊吓,一个拿捏不住,把手中的镜子摔到了地上。
镜死光不灭,散落了一地的破碎光芒,映照****百张女人的脸孔。
“小雪啊!!!”身后的鬼对着满地的碎片又来了一嗓子。
“你给我闭嘴!”我被他吵得眼冒金星,捂着耳朵朝他叫道,“你女朋友就在你面前,还不赶快滚下来?”
“呜呜呜,不行啊!”他可怜兮兮的说,“我来到阳间太久,吸收了太多的阳气,已经无法看到她了!”
“那你从我身上下来不就看到了?”
“我有心愿尚未满足,怎么能离开宿主?”
“你是蛔虫吗!!!”这话气得我七窍生烟,“要不要我肠虫清伺候?”
“这位先生……”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孩突然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袖,羞涩的说,“我好像看到了小悦了,他是不是就在你的身后?他还是那么害羞,都不下来见我!”
“他那不是害羞……”我欲哭无泪,“是在人背后趴久了,下不来了!”
“啊?怎么会这样?”叫做小雪的女孩惊诧的望着我,“那只有一个办法了,我也找个人去依附,才能跟他交流!”
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患难与共,方为挚友!
“没问题!”我听到她的要求,极为痛快的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躲在我身后打摆子的三个家伙,“这里有仨,你随便挑!”
虽然罗小宗他们看不到这个叫小雪的女孩,但是出于动物的本能,还是敏锐的感受到了危险,个个把身体蜷成一团,哆哆嗦嗦的躲在我的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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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11: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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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啊,这个女孩好漂亮!”小雪第一个看上的是双魁,“我要上她的身!”
“你换一个吧,她那么瘦,根本背不动你!”说罢我指了指罗小宗,“这个如何?”
罗小宗还没有傻透,在我的目光接触到他的一瞬,突然扭身就躲到了卧房,“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死活都不肯出来。
当然,跟他一起闭关的还有身后气势汹涌的怨鬼大部队。
“呜呜呜,他身后跟着的东西太多了!”小雪捂着脸哭泣,“我身单力薄,无法插足啊!”
“那只有这一个选择了!”我一把拉过强壮如畜生般的老黄,像是促销员一样巧舌如簧,“看着这块头,这肌肉,是多么好的一匹良驹啊!”
“少奶奶你皮痒吗?老子是人,不是马!”老黄一向奉行纯暴力不合作原则,伸手就给了我一拳。
可是还没等他抡起第二拳,那个女鬼就张开双臂,往他的身上一扑,接着利落的爬到了他的肩头。
“小悦!”她骑在老黄背上,殷切的朝我招手,热泪盈眶。
“小雪!分别一个月,我终于又能看到你啦!”背后的鬼也很激动,朝他的女友伸出双臂,力气之大,带得我也一个趔趄向前冲去。
“哇!少奶奶,你要干什么?你别非礼我啊,小心哥们我揍你!”老黄见我作势要投入他的怀抱,吓得脸色青紫,连连呼救!
“老黄,快点阻止我!我也不想这样啊!!!”呜呜呜,让我投入老黄的怀抱,还不如让我去死!
俗话说狗急跳墙,兔急咬人!何况万物之灵的人类?
于是就在接触到老黄身体的一瞬,我恶从胆边生,猛的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肚皮上。
与此同时,老黄的拳头也迎面而来,准确的揍上了我的脸颊。
这厢我跟老黄在进行着生死搏杀,那厢背上的两只鬼则慢动作奔向对方,背景有光芒四射,落花缤纷,二者互相紧抱后连转数圈,四目相视,含情默默。
“小雪,我对不起你,不该在那个时候扔下你,一个人走进房间!”
“不要紧的,小悦,可惜我们死得太冤,根本无法安心投胎!”
“别叙旧了……”我浑身挂彩,气极败坏的叫道,“没看见的三次世界大战都爆发了吗?还不赶快走!”
“不行啊,我们走不了啊!”两个人相拥而啼,抱得更紧,而我跟老黄的战斗则升级到了白热化阶段。
“为什么啊……”我再次欲哭无泪,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呜呜呜,因为我们死的太冤了,是吃火锅的时候一氧化碳中毒死的,那天父母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我们就想庆祝一下,结果却莫明其妙的死了!”
“是啊,是啊,所以我们惦记着能有一天,在这个本来要做我们新房的屋子里,团聚着吃一顿饭就好了。然而却可望而不可及!”
我听到这里,突然心中有些酸涩,停下跟老黄的厮打,潇洒的打了个响指。
“就这点小事?没问题!我们帮你!”
我简单跟屋子里的人说明了那两只鬼的愿望,双魁立刻自告奋勇的出去买菜,并且说做火锅一样是她的拿手好戏。那个大叔也难得没有异议,还主动贡献了几十元钞票。
于是在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前,开始大快朵颐。
我们在下面吃的热火朝天,那两只鬼则羞涩的相对而坐。
“小雪,虽然我再也不能夹菜给你,但是希望你不要怪我,我多么想再跟你享受这人间烟火!”
“没事,我什么时候介意过这个?”女孩跟着低下头,泪眼朦胧,“你说我傻不傻?此情此景,我突然觉得好像已经做了你的妻子!”
“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还能记得我!”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与你在新的人生中团聚!”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朦胧。
渐渐身体像是清晨的雾气,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随着热腾腾的白色蒸汽,消失在尘世间苍茫的氤氲中。
“呜呜呜,少奶奶……”老黄或许也受到感应,突然拿着筷子嚎号大哭,“这是怎么回事?哥们怎么心中突然这么难过?简直要憋死我了!”
“没事,老黄!快点吃饭吧!”我出言安慰他,又像是在对别人说,“只有忘记悲伤,才能投入快乐的将来。总是执迷于过去,人生永远没有出路!”
但是说着说着,我也跟着泪眼朦胧。
窗外细雪纷飞,像是点点萤火,点亮冬日的夜空。那轻盈细小的雪花,无依的飞舞在半空,只几个沉浮,便被北风吞没,杳无踪迹。
宛如这尘世间那些微薄的缠绵与哀怨,
转瞬即逝!
×××××××××××××××××××××××××××××××××××××
今日做了一件好事,大家都心情大好,酒足饭饱之后,便带着微微的醉意,各自打道回府。
然而刚刚到家,我就突然觉得肠胃绞痛,呼吸困难,渐渐意识都跟着模糊。
“绡绡,绡绡,你怎么啦?”妈妈被我吓得手足无措,“是不是又惹了什么祸?”
“没事……,别担心……”我额上冷汗直流,只觉得力气在一点点流逝。果然,被冤魂附身,多半下场惨烈。
这很有可能是被那个该死的鬼吸走过多阳气的结果。
但是半个小时之后,我再也坚持不住,脸色青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绡绡,别硬挺了,妈妈送你去医院!”妈妈穿上外套,架着我就打辆车往医院疾驰而去。
“医、医生不顶用的……”我苦涩的笑,哪个医生能治我的毛病?
“绡绡,你快别说话了,赶快休息一下!”妈妈心急如焚,不停的催促司机快开。
结果在那个司机堪比赛车手的高超技术下,仅仅用了十几分钟,我就被抬进了医院的急诊室。
急诊室里有几张床,床上躺着呻吟不停的人。
“少奶奶……,你也来啦……”我刚刚躺下来,旁边那张床上的病友就在向我招手。
“老黄,我对不起你……”看来我猜得没错,确实是冤魂作祟,“如果不是我拉你下水……,你、你也不会躺在这里!”
“说什么呢?”老黄呲牙咧嘴的指了指身边的一张床上的人,“这是罗小宗!那边是双魁!”
接着他又遥指了一下前方,“对面的床上躺着的是李大叔……”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至极,几乎忘记了身上的病痛。
“食物中毒……”老黄脸色青白的回答我,“医生说了,双魁做的火锅里面可能误搀了有毒的材料,等会儿我们都要去洗胃……”
我听到这里,把头一偏,眼睛一闭,恨不得立刻死过去。
神啊,带我去吧!
求求你让我远离这帮白痴,再也不要跟他们团聚!
团聚(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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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11: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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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故事 雾 桥
1、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我们的半吊子公司已经成立了两个月,此时正是寒冬腊月,万里飞雪的隆冬时分。
每日靠着在网络上出售爱情符,许愿沙以及招财猫一类的东西,居然小有进帐。唯一头痛的问题是双魁做的午饭太过恐怖,常常令我们在死亡线上挣扎。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我们不得不把目光投向街边的小饭馆。
所谓金山银山,坐吃山空。在下了一个月的馆子之后,公司终于再次光荣的回归成创业伊始的赤贫状态。
“姑奶奶,我求求你,别做饭了!以后我们从家里带饭不行吗?”眼见账面上赤字连连,我连连跟她告饶。
“那怎么行呢?”双魁眨巴着大眼睛,“我这样的美女,再配上一手好厨艺,是多么的完美啊!所以我要努力练习!”
说来说去,她是为了追求那一毛不值的所谓完美,把我们当实验品了。
“少奶奶,午饭吃什么?”恰逢午饭时分,老黄也捏着兰花指来凑热闹。
“问罗小宗去!”
“罗小宗说他今天忘记带钱包!”
我转头望向罗小宗,果见那个白痴一脸企盼的望着我,一看就是饥肠辘辘。
唉!真是天要亡我!我长叹口气,从兜里掏出仅有的5块钱,豪情万丈的甩到了桌子上,“拿去买饭!今天我请客!”
“你真是太够意思啦!咱们果然没有白相识一场!”老黄笑嘻嘻的拈去五元钞票,转身就要施展轻功溜走。
“喂!那不是给你一个人的,是咱们四个中午的饭钱!”
“什么?”老黄做惊诧状,“四个人吃5块钱?”
“已经很奢侈了!去站前小卖店买4包方便面,记得要最便宜的那种!”
老黄朝我瞪了瞪眼睛,但是转脸又看到了双魁,把到了嘴边的咆哮强压下去,撒腿出去买面了。
“唉……”我看了看把纸箱堆成一人多高,坐在里面埋头玩变形金刚的罗小宗,又看了看在电脑前查找美容资料的双魁,长长叹了口气。
不由觉得前途忐忑,满目荆棘。
窗外天寒地冻,阴霾密布,似乎一场冬雪将至。
我望着阴郁的天空欲哭无泪,老天啊!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求你赐我一点好运,能让我顺利向老妈交差。
可是还没等我想完,就听走廊里传来一阵剧烈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在拔足狂奔。不过以这种百米十一秒的可观速度,必定是老黄无疑!
“少奶奶!”果然下一秒钟,老黄的脸就出现在大门前,他兴奋的朝我扬着手里的一张纸,“大卡死啊!大卡死!”
“你、你说什么?”悲乎哀哉!虽然相识多年,我们却越来越难以沟通。
“嗯?”老黄意识到不对,眼珠一轮,又高声叫道,“大磕死啊!大磕死!”
“到底是谁死了?快点给我看看!”双魁果然足够八卦,灵敏的抢过老黄手里的纸,只看了一眼,就极其失望的塞到我的手上,“给你的,真是讨厌,明明没有人死!”
纸上打印着寥寥的几行字,下面还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大意是遇到麻烦需要帮忙,有关于一座位于县城的桥。
我此时方恍然大悟,原来老黄真正想说的是“大Case!”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我捏着那张纸,心潮澎湃,像我这样被埋没多年的人杰,终于也迎来了一展宏图的时机!
“我要去看看那座桥!明晚就走!施工单位的人会来火车站跟我会合!谁跟我去?”我振臂一呼,惜哉应者寥寥。
老黄吸溜吸溜的吃着泡面,装作没有听到;双魁正在对镜梳妆,目不斜视:只有罗小宗目光炯炯,但那是他发问的前兆。
“不行啊,我要看网店呢,如果不留下一个人看家怎么行呢?”双魁最先推托。
“少奶奶,我也去不了!双魁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我还是陪着她吧!”老黄打蛇随棍上,顺着双魁的借口往上发挥。
“绡绡,什么叫会合啊?跟饭盒一样吗?”这是罗小宗的答案。
“不去拉倒!我一个人去!”真是气死我了,平时连吃带喝,关键时刻全都指望不上。
“少奶奶,你说什么呢?哥们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老黄很有义气的拍拍我的肩膀,伸手拉过罗小宗推到我的面前,“你一个人走我们不放心,带上罗小宗吧!”
我望了望罗小宗毫无表情的脸,又望了望他身后那一群张牙舞爪的小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就去找老黄拼命。
“过河拆桥还不够!居然还要落井下石!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结果旅途还未开始,战争尚未打响,我方的队伍就起了内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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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11: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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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次日一大早,我爬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为了远离万年跟屁虫罗小宗同学,吓得我连大门都没敢出。
“绡绡,你真是太有出息了!”我一边往旅行包里塞东西,妈妈一边抹眼泪,“终于追随上你爸的脚步,还这么卖力!”
我看了她一眼,无语凝噎。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也只有我妈这样的狂热分子才能欣赏我那神经兮兮的老爸。
“为了给你饯行,中午妈妈给你炖鸡汤吃吧!”此话深得我心,令我顿时停止了对爹妈的报怨。
“绡绡,一个人出远门一定要小心!”妈妈塞给我一个红色的布包,“这是你爸爸当初跟我谈恋爱的时候给我的护身符!你拿着吧!”
“里面是什么?”我拎起那个布包左看右看,又旧又破,估计只有老妈才能收下这样脏兮兮的礼物。
“不知道啊!”老妈摇了摇头,“你爸爸说如果遇到危险就拿出来,可是我一直没有用上!”
“老妈,你真是我的亲妈!”这口袋里百分之九十是我那神奇的老爹暗藏的法宝,这次更加有恃无恐!我立刻给了老妈一个亲切的拥抱,乐颠颠的把那个布包塞到了裤兜里。
喝干了热气腾腾的鸡汤,抹了抹冒油的嘴,再一看表,已经四点十分,离火车开车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我匆忙背上书包,跟老妈挥手道别,手忙脚乱的往火车站的方向赶去。
冬日的夜晚来得格外地早,天寒地冻,晚来风急。
不过纵观这桩奇怪的委托,可谓疑点重重。那个委托我们的人,是如何得知我们是驱鬼避邪的?而且我们在网店里只卖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又怎么会让人顺藤摸瓜找到了办公室?
我抱着硕大的旅行包坐在公交车里,随着颠簸开始胡思乱想。
前途苍茫,不知去路,我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甚至萌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不过想想公司本月的赤字,回味一下双魁亲手烹饪的能吃出人命的饭菜,我竟突然勇气大增,下了车就背着硕大的旅行包,一口气跑进了车站,连头都没有回!
我站在之前电话里约定的地方苦等,按照那个人的说法,今晚跟我一起过去的是他们公司的新晋精英,跟他一起出差绝对没有问题。
站前的大钟已经指向了五点整,再不进去,估计连检票都检不上。
就在我急得摩拳擦掌,不住跺脚的时候,突然从人流中跑过来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瘦弱的女孩,手舞足蹈的冲向我的方向。
来者头带绒帽,红巾蒙面,一副硕大光亮的眼镜赫赫耀目!但目测就能看出她视力可观,不会比青蛙好多少。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精英?我立刻连连后退,生怕认错人!
然而任我如何后退,她还是步步紧逼,看来认错人的可能性已经排除,该女确实那位精英。
“你、你好!我是陈子绡!”我只好尴尬的朝她伸出手,欲哭无泪。不知道是这个社会以超音波速退步还是我以刘翔的速度进步,怎么连这等残障人士都成了中流砥柱?
“废话少说!车马上就要开了,我们快走!”精英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拉着我就往车站内狂奔。
这下算是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原本我是想问问她是否会有生命危险之后再做打算。
结果等我们俩马不停蹄,心急火燎的穿过检票口,登上列车,屁股还没等坐稳,火车就已经一声长鸣,吹起了征程的号角。
“我、我们这是往哪儿去?”我一边喘气一边问。
“去安东镇啊?怎么没有人跟你说吗?”精英也跑得浑身是汗,一手摘掉毛线帽,接着又脱下红围巾。
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当然,还有那副更加熟悉的眼镜。
“分子!!!”我大喊一声,眼睛差点脱窗。
“嘿嘿嘿,你总算认出我啦!”分子朝我嫣然一笑,“陈子绡,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蝴蝶!”
“姑奶奶,求求你别说了!”每次听到这个绰号,都会令我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最近我们公司遇到了点棘手的事情,实在是解决不了,所以我才想到了你!”分子一把握住我的双手,眼镜片精光灿烂,“我能不能继续留在公司,就看你的啦!”
我这才明白那封信为什么会直接寄到公司,盖她拨个电话给我那八卦的老妈,连我的生辰八字都能打听到,何况区区一个地址?
“对了!”我指了指她鼻子上的眼镜,“你不是去做了激光治近视的手术?怎么又这样了?
“呜呜呜,真是倒霉!”分子被我一语说中伤心事,掩面痛哭,“医生说复发的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居然就被我中了大奖!”
我顿时无语凝噎,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绝对分子,连做个近视眼手术,也不肯屈居于分数线之下,牢牢霸占着分子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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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7-2011 11: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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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对了,我们长话短说,这次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叙完了旧,吃饱喝足,我开始切入正题。
“唉……”分子顿时垂头丧气,长长的叹了口气,“真是一言难尽,你知道我是学建筑的,毕业之后就顺理成章的进了一家建筑公司!”
“据说你还是公司的精英呐!”小道消息的速度永远位居世界第一。
“精英什么啊?我刚刚有机会跟我们公司的杜工出来施工,就遇到了这桩邪门的事!现在连能不能继续留下都是问题……”分子越说声音越小,似乎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什么邪门的事情,说来听听!”长年来养成的习惯,几乎令我一听到“邪门”俩字就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我们这次竞标到安东县的工程,要翻盖那里的一座桥!”分子沮丧的回答。
“桥?”
“对!之前的桥年头太久,承重不够,现在经济发展了,县里的产品要往外运十分不方便,所以才要翻修!”
“这是好事情啊!”老人不是都说,一个修桥,一个修路,都是行善积德。
“好才怪!”分子瞪了我一眼,脸色发青,“那座桥闹鬼!每逢下雾,就能看到有人影在上面走,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一群人,可是近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啊?会不会是眼花啦?”尤其是弥漫的大雾,经常能令人产生错觉。
“而且我们刚刚开始施工,就有好几个工人莫明其妙的病倒了,工期也只好无限期拖延!”分子说到这里双手掩面,小声哭泣,“呜呜呜,真是吓死我啦!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了你,我就跑去跟杜工说,这种离奇古怪的事情,只有我们高中时的蝴蝶才能解决!于是杜工就给你寄了那封信!”
我听到这里差点背过气去,她不但自己口口声声的叫我那难堪的外号,还不忘记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广为传播!
果然天下最毒者,莫过妇人心!
眼见尚未出师,就已经臭名昭著,我立刻丧失了斗志,像是斗败的鹌鹑,窝在座位的一角。
“陈子绡!你不要生气啦!”分子见我不理她,使出浑身解数逗我开心,“我再也不说了还不行吗?”
我瞪了她一眼,望向漆黑的窗外。
“要不等会儿到了站,我们不去招待所,先去看看那座桥?那座桥很诡异的,绝对能对你的胃口!”
眼见分子难得的伏低做小,我不由暗自偷笑。不过虽然心中雀跃,却依旧努力板着脸孔,生怕被她发现,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打击我。
剩下的时间,我们全都用来漫无边际的闲扯。从食堂的饭菜扯到学校里的变态,不知扯了多久,火车内响起悠扬的乐曲,广播开始报站,安东县到了!
我抬腕看了一下表,正好晚上8点整,夜晚刚刚开始!
因为安东县是个小站,下车的旅客也稀稀落落,不大一会儿,我跟分子就已经背着旅行包站在了站台上。
“哇!好冷!怎么比城里冷这么多?”冷风拂面,卷起地上细碎的积雪,顿时令我打了个寒战。
“这里山多树多,还有一条河经过,当然比城里冷!”分子全副武装,眼镜片后面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趁现在时候还早,我们先去看看那座桥!”
此话甚得我心,于是我们就一前一后的跑到公交车站,颠簸着前往那座雾桥的方向。
按照分子的说法,那座桥极其邪门,即便晴空万里,星图满天,一到晚上,它照旧雾气沼沼,甚至都让人摸不到去路。
一时之间,通过这寥寥的只言片语,我顿时对该桥充满了向往。
无论阴晴,每天都下雾的桥!大雾弥漫,还有奇怪的影子在上面经过的桥!该是多么风流,多么神秘,多么传奇啊!就算上面没有走过许仙和白娘子,最不济也应该走过张国老跟他的那头驴吧?
然而造化弄人,现实和梦想的差距是如此的巨大!甚至比摩西过红海时掀起的滔天巨浪浪还要大两分!
等我满怀憧憬,乐不可支的跑到那座桥前时,顿时心冷如冰。
摆在我面前的是一条狭窄的小河,上面正架着一座大概20米长,石头砌成的桥,即便是夜晚,也能看出它残破不堪,泥灰满布。
“这就是你说的那座桥?”我指着那座破桥跳脚,“怎么破成这样?”
“建国前修的!能这样都不错了,再说它要是不破,哪能轮到我们来重建?”分子怒气冲冲的朝我咆哮。
“行了,行了!你别喊了!”我指了指破桥,“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上去看看再说!”
“就一会儿啊!”虽然分子全副武装,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平白无故的打了个冷战,小声嘟囔,“不然就要下雾了!”
我却毫不畏惧,转身跑上了桥。在接触到桥面的一瞬,竟感到有一股阴冷的寒气,正在背后慢慢扩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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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11 01: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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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分子,你叫我?”我急忙转过身,却见分子手扶桥栏,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
“没有啊!”她的眼镜片辉映着月亮的光芒,“你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如果没有的话,那如影随形,紧紧盯在我背后的视线是怎么回事?
因为施工,桥栏已经被砸出几个缺口,桥面上更是冰雪满布,滑溜难走。
“那就是我们的工人砸的!”分子指了指桥栏上的缺口,“才施工了半天,下午就停工了!”
“难道这里有古怪?”我蹲在桥栏的缺口前仔细的看,却除了破旧的石块什么也没有发现。
夜色弥漫,冷风慑人,我又在桥上走了几圈,仍然没有任何收获。
真是令人泄气,没有想到这座桥不但破,甚至连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枉我紧赶慢跑来猎奇探险。
“分子,我们回去吧!这桥哪里邪门?”我又趴在桥栏上看了看桥下布满冰雪的河,朝身后的分子说。
然而回应我的却只有凄冷的风,连半点人声都没有。
“分子!你在哪儿呢?”我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去,却见眼前一片大雾茫茫,连一米之外的的事物都看不清。
虽然是冬天,隔着厚厚的衣服,还是能感觉到雾气中蕴涵的阴冷和潮意,让人浑身难过。
“分子!下雾了!你到底在哪儿?”雾气弥漫,脚下溜滑,我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桥栏,小心的往前走去。
“陈子绡,我、我在这里!”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孩颤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就是分子。
“你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就过来!”我紧紧抓着桥栏往前走去。
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终于在一片蒙蒙的雾气中,苍茫的夜色中,我看到了分子的身影。
她像是惊恐至极的小兽,正紧紧抓着桥栏,蹲坐在地上,眼镜片后闪烁着惊恐的目光。
我一看到她的身影,顿时愣住,连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正有一个长发披肩,穿着单薄裙子女人站在她的身后,一只形容枯朽的手,紧紧的搭在她的肩膀上。
“陈、陈子绡……,你总算来了!”分子像是见到了救世主,朝我期期艾艾的说,“快点扶我一把,我突然站不起来了!”
“没事,别害怕!”我故作镇定,手放在牛仔裤的裤兜里,暗自在指间沾了点香灰,小心翼翼的走进她。
“你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看着我?是不是我背后有什么东西?”分子不愧是高智商人士,从我的眼神中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别胡思乱想,下雾了,我也有点紧张而已!”如果如实告诉她身后有个女鬼,很可能就是今晚我要背着她跋山涉水。
因此我朝她笑了一下,伸手就去掰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皮肉溃烂,枯骨嶙峋,甚至能闻到酸腐糜烂的腐败气息。
我的指间沾着香灰,令她畏惧退却,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分子的肩膀。
“好了,现在能站起来了吗?”我弯腰把分子扶起来,“我们赶快回去吧,在这里太危险!”
“我也是这么想的!”分子得到自由,顿时精神一阵,撒腿就往桥下跑。
“喂!你慢点,小心脚下!”
“啊啊啊啊——”可是我的话音还未落,就见视力几近失明的绝对分子同学脚下一滑,来了个后滚翻,顺着桥栏上的缺口就掉了下去。
见此情况,我急忙扑过去,纵身一跃,总算及时的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快点爬上来,我坚持不了多久!”分子看似瘦弱,哪知分量惊人,差点把我也带了下去。
“你拉我上去啊!”雾气茫茫,分子在浓雾中拼命蹬着腿,“我脚下是空的,踩不到东西!”
说得轻松,她背上的那个旅行包就有十几斤重!拉她上去?她以为我是生化金刚吗?
“要不然你松手吧!等下你掉到河里,我去岸边捞你!”如果再继续下去,怕是连我都要给她陪葬。
“不行,呜呜呜,我不会游泳,而且天这么冷,我掉到河里会冻死的!”分子听我这么说,突然力气大增,两手紧紧抱住我的胳膊,我就这样活生生的又被她往下拖了几分。
然而就在我们僵持不下,难分胜负的时候,突然从浓雾中走过来几个摇晃的影子。宛如阴间诸鬼,飘忽忽无形也,一个焉,两个焉,三四五六七八焉,竟足足有十几人之多!
我看到这群在雾气中迎面而来的黑影,恐惧之至,道气一泄,浑身无力,发出一声惨叫,就与绝对分子同学一起掉到桥下。
耳边呼呼风响,寒气袭人,接着后背上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我摔倒在冰冷的地面,而不是深冬的河水中。
“这、这是怎么了?”我意识飘摇的睁开了眼睛,见分子正面带愧色的站在我的面前,伸手指了指脚下,“嘻嘻嘻,不好意思,我忘了河面上已经结冰了。你刚掉下来,我的脚就站到了冰面上,原来刚才我离冰面还没有半米远!”
“没事……,没事……”我有气无力的朝她摆摆手,揉着酸痛的老腰站起来,“还好下面不是水,我们快点回去吧!”
“喂!你们在桥下干吗呢?不知道那儿危险吗?”与此同时,桥上的一干鬼影开始说起了人话,还有两簇鬼火冉冉升起。
只是那鬼火看起来怎么这么像电筒的灯光?
“杜工!杜工!我把我们高中时那个蝴蝶同学请来啦!”分子捡了条命,兴高采烈的朝桥上挥手,转眼就忘了我的叮嘱,又把我无情的出卖了!
我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在冰面上刨个窟窿钻下去。
然而桥上的人却显然不肯放过我,手电的光芒准确的照到了我的身上,透过那刺目的白光,桥上正有两个镜片赫赫生辉。
依照其反光度和透明度推断,来人的眼瞎程度,更远远在分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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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11 01:1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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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下雾的时候这里很危险!发什么呆?还不赶快上来!”桥上的人大声喝道,凛然正气直冲霄汉。
我跟分子顿时在他洪钟大吕般的呐喊中浑身一抖,先后手忙脚乱,连溜带滑的爬上了河床。
“说你们呢,磨磨蹭蹭的干吗?怎么装听不到吗!!”可是直到我们一先一后的爬上石桥,那个眼镜男依旧朝桥底指手画脚的大喊,“还一动不动?难道要我下去揪你们!!”
“喂,杜工!”旁边一个小青年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附耳低语道,“人早就上来了,就在您身后呢!”
“什么?”他举手轻推了一下眼镜,看了看我们,又转头看了看桥下,“那桥下躺着的是什么?不是两个人吗?”
“杜工,您又看错啦!那是积雪的阴影!”
“哦?怎么越看越像人!”他抱怨了一句,接着面不改色的朝我伸出手,“你好,我叫杜洪宇,是负责这个项目的工程师,你叫我杜工就可以!”
好不容易被视作大人,我感激涕零的抓着他的手握了又握!果然没有罗小宗他们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虽然这个工程师眼瞎得令人敬佩,但那和我又有何干系?
因为天色已晚,外加大雾茫茫,我们互相寒喧了几句,就打道回府,去县里的招待所休息了。
其间我抓住招待所的那个看门老头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什么端倪。老头信誓旦旦的指天发誓,说这桥万万拆不得!据说近百年间,这条河上就是修不了桥,后来在个看风水的人的指点下,好不容易造起了座桥,却年年闹鬼,要拆它必然会引起天灾人祸。
结果我就在他的口沫横飞中哈欠连连,使尽浑身解数才找到机会溜走,总算避免了被淹死在口水中的惨祸。
那条河明明没有什么古怪,怎么会造不起桥?一定是那个看风水的人做了什么手脚?君不见修车铺前往往密布图钉?
我躺在招待所的房间里,在黑暗中浮想联翩。
想着想着,意识逐渐迷糊,旅途的疲乏如潮水般将我淹没,睡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因为今晚的经历,一向灵感极强的我又开始做梦了。梦里有一座桥,阴森而幽静,通向弥漫的大雾深处。
我站在桥上,只觉得浑身发冷,不由胆战心惊的打量着四周。桥下是冰封的河水,桥上是迷茫的大雾,似乎除了向前走下去,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可是前面到底有什么?这桥最终又通向何方?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战战兢兢的迈出了第一步,踏着冰冷的石板,小心的往浓雾的深处摸索。
原本只有二十几米的桥,在梦里居然格外的修远,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雾气又湿又凉,粘在身上别提有多么难受。
我又走了几步,景色如旧,周围仍然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然而就在我想打道回府,原路返回的时候,在浓雾的深处居然出现了几个人影。
那似乎是几个在赶路的人,脚步飞快,行色匆匆。
太好了!我见状不由欢呼一声,急忙快跑两步追了上去。
“等一下,等等我!我有事情想问问!”我边跑边喊,然而那些人置若罔闻,甚至没有一个人停下来看我一眼。
真是气死我了!以为我陈子绡是吃白饭的吗?生平第一次被无情的忽略,顿时激起了我澎湃的斗志,憋足力气,撒腿就往前跑去。
那些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们秩序井然,排成一路纵列,正在桥上飞快的赶路。
“你给我站住!”我好不容易才追上了最后一个,伸手就去拍他的肩膀。
然而就在拍到他肩头的一瞬,我立刻就后悔了。触手又冷又硬,根本没有人类的柔软和温度,倒像是一个移动的冰块。
“你要干吗?”那个人回头看了我一眼,露出阴森的笑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赶路?”
他的脸色又青又白,脸颊还有些许塌陷,周身散发着死亡的酸臭,一看就是个亡灵。
“哇哇哇——”虽然见鬼无数,可是气氛太过阴森恐怖,我第N次被吓得大叫起来。
这下吓得我浑身冷汗,一个机灵就醒了。我急忙把灯点亮,恐惧总算稍有平复,不过望着招待所密布裂纹的墙壁,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开的木门,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对了!妈妈给我的护身符!
虽然老妈说危急关头才能用,可是偷看两眼应该没问题吧?反正今晚是睡不成了,我在行礼包里翻了半天才找到那个小红布包。
里面会是什么呢?俗话说,恋爱中的男女往往蠢到了家!年轻的老爹送给年轻的老妈的定情之物,十有八九是他的压箱法宝。
我迫不及待的伸手拉开包上的红绳,能不能驱走噩梦就指望它了!
然而我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只看了一眼,就垂头丧气的爬回被窝躺着去了,还不时懊悔得用头撞墙。
因为那布包里几近无物,只有一张老爹年轻时的照片,他正头发蓬乱的在里面傻笑。泛黄的照片后还写着几个肉麻的钢笔字:要想我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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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11 01:1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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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虽然几乎一夜未曾合眼,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是顶着寒风背著书包去雾桥前勘测情况,与我一同去的还有绝对分子同学。
“陈子绡,你好卖力哦!”我用罗盘在桥面上比来比去,分子在旁边给我打气加油,“亏我以前上学的时候还以为你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呢!”
“受人之托,怎么能蒙混过关?当然要尽力解决!”我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睡个好觉,免得那些亡灵再跑到我的梦里赶路。
此时已是白天,冬阳和煦,暖意融融,映着桥下的青松白雪,倒有一丝世外桃源的味道。
与昨晚的阴森恐怖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我把罗盘,桃木剑,头发灰,指南针全都用上了,折腾得满头大汗,还是没有发现有半分异样。
“唉,怎么会这样?”我一屁股坐在桥栏上,望着这座古朴破败的石桥发呆,“昨晚明明感觉那么邪门,今天怎么什么都找不到!”
“陈、陈子绡……”分子看着我脸色发白,舌头打结。
“怎么了?分子?”是不是我这个姿势玉树临风,潇洒无比,所以让她惊为天人?想到这里,我又得意洋洋的翘了一条腿上去,摆出超人的姿势站在桥栏上,就差身后没有披件红蓝披风。
“那、那个!我忘了跟你说……”分子仰头望着我,眼镜片反射着白雪的寒光,吞吞吐吐的说,“这桥不能随便坐,那几个工人就是在休息之余坐到了桥栏上,回去就中了邪!”
我到这里,顿时以超人的姿势石化在桥栏上。
高处冷风拂面,不胜寒冷!下一秒钟,我就觉得额头有些发热,腿脚一软,一头从桥栏上栽了下去。
“哎哟,你这娃娃怎么这么傻的呦?那座桥是神桥,怎么能用屁股去坐的呦!”一个小时以后,我就躺在招待所里,浑身烧得直打摆子。但是这还没有什么,面前正坐着一个皮包骨头,皱纹横生,满口黄牙的老太太,给我带来的视觉冲击更甚于身体上的病痛。
“老奶奶,我没事!求求你快走吧!”我连连告饶,不忍心看她一眼。
“我怎么能走的呦?这孩子竟说傻话的呦,你冲了菩萨!我要给你念经驱邪的呦!”老太太嘴唇蠕动,黄牙隐现,开始嘀嘀咕咕的念起经来。
“菩萨?”我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这桥不是闹鬼吗?关菩萨什么事?”
“怎么不关菩萨的事情?”老太太看了我一眼,神秘兮兮的说,“据说这桥里埋着一样菩萨的东西,是普渡众生的,所以下雾的晚上才会有亡灵在走来走去,那都是被菩萨超度的!”
“不可能!我已经看了两圈,明明没有任何异样!”
“这娃娃,说你傻你就傻呦!”老太太一边念经一边说,“菩萨怎么能在普通的时候显形,当然要在紫气祥瑞中才看得到,也就是下雾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呦!”
说完,她闭着眼睛继续念佛经,表情安详而宁静。接着她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那手凉爽而有力,所过之处,似乎真的令我的烧退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在那柔和的诵经声中,温柔的安抚下渐渐坠入梦乡。再也没有鬼怪,也不复有恐惧,在那甜美的梦境中,我似乎又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儿,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等我再睁开眼睛,只见夜色深沉,星斗阑珊,似乎已经是午夜时分。
伸手摸了一下额头,虽然还有点热度,但是已经比白天好多了。
我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想起白天那个老婆婆说的话,爬起来背起书包就走出房门。
外面夜风寒冷,白雪皑皑,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雪地里,往那座桥的方向走去。如果真的只有在下雾的时候才能看到真像,我倒要去看看,那座桥上,到底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座桥果然邪门十足,在深沉的夜色中,远远的还有十几米,就见它已经被浓浓的夜雾包裹,几乎消失不见。
我见状鼓足勇气缓缓走近,刚刚一脚踏在桥面上,就从背后伸出一只手,重重的拍到了我的肩头。
我被吓得浑身一凛,这次总算没有叫出声,只心惊胆战的缓缓回头。
只见雾气蔓延,身后正站着一个人,来人身材瘦高,脸长似驴,一对硕大而厚重的眼镜片正辉映着天边明月,九天寒星,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杜、杜工!你怎么也来了?”我哆哆嗦嗦的问他。
“年轻人好样的!生病了还这么敬业!”他大大咧咧的不停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
“杜工,这桥晚上闹鬼,您不怕吗?”
“我怎么能怕呢?”他面色严峻的说,“想当年进山施工,遇到村民说我们挖了他们的财脉,那场恶战啊!我以一敌十,被打得头破血流也没有后退一步!活人我都不怕,何况死人?”
“哈哈哈,那我就更不怕啦!我见鬼比见人还多!”我朝天空干笑两声,故作英勇的踏上石桥,掏出磁针寻找方位。
哪知不看还好,这一看立刻令我吓了一跳。只见磁针像是疯了一般在表盘里乱转,根本指不出确切的方位。
“哇,你这东西很不错吗?在哪里搞来的?”杜工显然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在一惊一诈的喝彩。
然而我却心跳如鼓,此时此地,在这浓重的夜雾中,我们已经踏入了一个扭曲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磁场是错乱无章的。
表针越转越快,越来越狂乱,终于在我走到桥中央时,停在一个方位不动了。
我伸手按照它停下的方向抹去,却摸到了一根又冷又硬的石柱,似乎是一段桥栏。
这桥栏难道有什么玄机?事情的关键难道就掩藏在这里?
然而就在我想叫杜工帮我挖开这段桥栏时,突然有淡淡的腥臭味扑面而至,在桥的另一边,走过来几个脚步飞快的人影。
不好!我见到这一队纵列前进的影子,顿时想起了昨晚的恶梦,吓得一个激灵,拔脚就跑。
然而身边却有一个人比我跑得更快,瞬间超越了我,几步跑下石桥,一头藏到桥下突起的雪堆后。
“杜工,您真英勇!”我随之而至,趴在雪里对他说。
“嘿嘿嘿,你过奖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不过你也不赖吗!”
我这时才知道,这个牛皮吹得震天响的四眼工程师,原来跟我不过半斤对八两,一样胆小如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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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11 02:1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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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那些是什么人?”杜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望着浓雾中的人影道,“怎么会半夜赶路?”
“啊?”我下巴差点砸到雪地上,“你什么都没看清?那你跑什么?”
“废话!等我看清了还能跑得了吗?”看他那瓶底般厚重的镜片,此话实乃真理。
“可能不是人!多半是借路的亡魂!”
那些人影各个行色匆匆,步履如飞,转眼走到桥下,消失在浓重的夜雾之中,细细数来,竟然有十几人之多。
“没了?哪儿去了?”杜工的眼睛显然无法捕捉到这样迅捷的速度,从掩体后跳将出来,手搭凉棚,四处打望。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回到了老家!”那行人走过之后,桥上的雾气在夜风中慢慢消散,石桥渐渐显现在月色之中。
“怎么跑这么快?都没给我发挥的余地!”杜工两手叉腰,雄赳赳气昂昂的指天叫阵。看来普天之下,胆小鬼的通病就是马后炮!
“喂!我们过去看看桥上有什么?”眼见周围恢复了平静,我的勇气随之大增。方才那惊鸿一瞥虽然短暂,却已经令我确定,那残破而腐朽的桥栏中,必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过去就过去!我也正想过去看看!”难得这位英勇的工程师也出声附和。
于是我们两人从雪堆里爬出来,一前一后的走上石桥,磁针已恢复正常,再也指望不上,凭着那短暂的记忆,我好不容易才摸到了那根破烂的桥栏。
那段桥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连一丝黑气也无,虽然残破不堪,却在静谧的月色中,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泽。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看错了?”我依旧贼心不死,伸手顺着石柱上宽大的裂缝摸去。
“要是没什么咱们赶快回去吧!”杜工在身后不停的催促我,“明天白天再过来,大晚上的也看不清!”
“等等,一下就好!”挖出裂缝里的石屑及泥灰,我已经摸到了一个木制的东西,触手温暖而坚硬,感觉非常的奇怪。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这块木头怎么会有人类的温度?
念及此处,我急忙抽出手,去背包里拿工具。哪知这一抽却不要紧,手指像是卡在了石柱中,居然纹丝不动。
最可怕的是,一个冰冷而黏腻的东西,渐渐缠上手臂,宛如一条蜿蜒的蛇。
我顿时浑身一凛,小心翼翼的探头向桥栏后看去。
只见漆黑的夜色中,清冷的夜风里,正有一只腐烂腥臭的半截断手,紧紧的抓在我的手腕上。
“啊啊啊——”我再也按捺不住恐惧,失声尖叫,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紧接着迅速的掏出随身携带的香灰往桥下撒去。
或许是畏惧飞扬的灰絮,那只手立刻松开了我,桥下传来了“嗤”的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跌落在雪地里。
“哇,你要吓死人吗?”旁边看热闹的杜工吓得尖叫连连,“突然来这么一嗓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没事,我们快走!”我急忙一把拉起他,撒腿就跑,转眼就把那座石桥远远甩到身后。
然而无论我怎么逃,仍有一缕如丝如絮的目光,紧紧粘在我的背上。似乎在那冰封的河床上,寒冷的积雪中,正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乱花飞雪之中,目送我们渐渐远去。
回去之后,我立刻被病魔击倒,不幸跟我一起倒下的还有倒霉的杜工。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他躺在隔壁的房间,没命的叫唤,听那嗓门的嘹亮程度,似乎暂时不用为他担忧。
“呆娃啊!你怎么又去了那座桥呦?”此时晨光普照,新的一天来临,不过与晨光一起来临的还有昨日为我念经的老婆婆。
“嘿嘿,临阵脱逃一向不是我的风格!”我烧得迷迷糊糊,费力的对她扯出一个笑容,“婆婆,你昨天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呦?什么事哦?”老婆婆嘴角一咧,朝我露出个黄灿灿的微笑,恍如肝癌晚期,“小孩子不要知道那么多!”
“我就是想问问,过去,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大事?”
“嘿嘿嘿,大事呦,好像是发生过!只是那事情发生的时候,连婆婆我都没有出生呦!”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褶子都凝固着严肃,面带忧虑,沉默的望向窗外。
空气中浮动着压抑的气氛,眼见一个沉寂了多年的秘密呼之欲出。
然而就在这时,空旷的走廊上突然回荡起一个凄凉惨淡的哀嚎:“待到雾桥拆除时——,家祭无忘告乃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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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7-2011 10:5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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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姑娘!”老太太露出黄牙朝我笑,“你不知道啊,村里的大人都夸我长得俊呦!”
我对这话充满怀疑,就算貌若天仙,配上这副K金般的黄牙,估计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当时这里还是个小村庄,因为道路不通,落后得很,大家都很盼望能在村头的河上架一座桥!”
“就是这条河吗?”
“对呦!可是试了好多次都不行呦!盖到一半的桥不是被水冲走就是莫明其妙的塌了!”老太太神秘兮兮的看着我,“后来村里人找到个走街串巷的风水先生,你猜那个人说什么?”
“不会说这河淹死过很多人,怨气太冲吧?”
“啊!你这娃娃很聪明的吗!他就是这么说的!”
废话,也不看看我老爹是干什么的?这种江湖术士骗人,不过是程咬金托生,来来去去就三板斧而已。
“那个风水先生看完之后,就不知从哪里到个小木匣子,埋到建了一半的石桥里。说来奇怪,这桥就再也没有被水冲塌过,但是晚上却常下大雾,雾里有人影在急匆匆的赶路!”
“后来呢?那个风水先生有没有回来过?”
“没有!”老太太仰天长叹,“听说他原本想一年之后回来,把埋在桥里的匣子取走,但是好像经过别的村子时因为算命算错,给人打得满街乱跑,听说就此洗手不干了呦!”
“啊?就这样啦?”
“对呦!我就知道这么多呦!但是听老人说,那个桥里的东西不能随便拿,谁拿走它,就要搭上一条命!”她说罢又露出黄灿灿的牙朝我笑,“傻娃啊,你可不要打它的主意!”
我默不作声,心中已经暗暗有了计较,眼见天光明亮,即便我出手也要等到晚上,干脆闷头睡觉。
在那轻柔的颂经声中,在和煦的冬阳里,我迅速的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等我再睁眼时,已是黄昏时分,身上满是虚汗,但是烧却退了不少。
“呜呜呜,陈子绡,我对不起你!”分子正没眼色的趴在我身上嚎号痛哭,活像我半截身子已然入土。
“分子,你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急忙轻声安慰她。
“我、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很好解决……”分子抽噎着说,眼镜片上都蒙了一层水雾,“哪知道竟然拖累你也生了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我在安慰她的同时,盯盯望着她那副硕大的眼镜,灵感顿时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分子被我盯得脸色发青,小心翼翼的问道。
“分子!你我一直是老朋友!”我紧握住她的双手,言辞恳切,“现在我想让你帮我个忙,你不会推辞吧?”
“怎么会?”分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铿锵有力的回答,“你说吧!”
“借我样东西!”
“小意思,只要不是眼镜!什么我都能借你!”
当头一个闷棍,顿时打得我浑身绵软,缓缓的溜到被窝里,再也不愿爬出来。
之后种种,略去不表。
总之当晚月色如水,风冷似刀,我和分子一前一后,踏着皑皑白雪,往雾桥的方向走去。
“这个东西好重啊?我们为什么要带着它?”分子顶着欺霜胜雪的眼镜,扛着一个沉重的榔头,拖拖拉拉的跟在我的身后。
“等会儿要去敲桥栏,当然要有工具!”
“呜呜呜,那不该是施工队干的活吗?为什么要我去?”分子怨声载道。
“分子,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
“行了,你别念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快点走吧!”分子一鼓作气,撒腿便负重狂奔,惜哉方向搞错,我费了好大劲才捉到她,好不容易才将她引上正途。
因为分子同学在革命路线上犯了严重的无方向乱倾错误,结果我们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才到。
离夜雾最深沉的午夜还有一段时间,我带她走上那座石桥,接过她手里的榔头,在空中轮出一个满月,使出全身力气往那截古怪的桥栏上砸去。
随着“咣!”的一声闷响,石屑飞溅,震得我手掌发麻。
与此同时,一缕淡淡的黑气,开始在桥栏后扩散蔓延。
然而我恍如不见,高举手臂,第二下又落了下去。破烂的桥栏年久失修,裂缝纵横,哪里经得住这么沉重的打击?
似乎才刚刚砸了几下,桥栏就被我活生生的砸掉了一半。在那半截石柱中,露出了一个几乎烂成蛛网的黄布包。
借着明亮的月光,隐约可见,里面包着一个棕色的木头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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