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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oy10

2/10★诡异故事标题:墙+园艺系毕业的女生+讨厌的狗+女儿的洋娃娃+变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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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3-2011 10:0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旋涡漫漫合拢,回旋,又漫漫散开……

旋涡中出现了一座大房子,叶晓觉得这房子有些眼熟,他记起来了,这房子就是叶晓找到蓝宝石的那座别墅。叶晓正有事奇怪,突然,旋涡变大了,变得越来越大,直至把叶晓吞没了。

这时,叶晓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别墅的门口,别墅四周过往的人很多,他们都各自走各自的路,没有一个人看到叶晓,叶晓便径直走进了院子,整个院子里只住着一对夫妇和一个婴儿。

男人总是早出晚归,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很多的钱,女人看到钱的时候便问男人钱是从哪里来的,男人说是他做生意挣的,女人没有再往下问,依然每天给男人做饭,洗衣服,收拾那座大房子。

大房子是女人的父亲留给她和男人的,女人的父亲当时看到男人一表人才,而且还会做生意,总是拿回来很多钱,人又老实,便心甘情愿地把女儿嫁给了男人。也把大房子留给了男人。

有一天,女人终于忍不住了,问男人他每天拿回来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男人再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只好告诉女人,他是一个小偷,整日以偷别人的东西为生。

女人知道真相后大哭了一场,再也不理这个男人了,要将他赶出家门,男人在外面敲门,可女人就是不给他开门,女人怀里的婴儿大哭不止。

后来,有一天,男人说要看看自己的孩子,求女人给他开门,女人给他开了门,男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痛哭流涕,然后便扭头大步向大门走去,大门口正停着一辆警车。

女人抱着孩子跑出了门外,可警车早已远去。女人走回房子时,发现婴儿的襁褓中,有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叶晓决定上前去劝那个女人,可是不管他说什么,那个女人都看不到他,因为在这个世界中,谁也看不到叶晓。

后来警察来了,封了女人住的房子,女人把那颗蓝宝石也留在了房子里,房子里的东西她一样也没有带走。她走的那天晚上,那座房子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一场大火,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叶晓跟随着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接下来,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因为这就是他的童年。

女人以为别人缝补衣服为生,养着她的孩子。

她们露宿街头,经常受到地痞流氓的欺负,孩子大了,却上不起学,孩子整日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孩子学会了偷东西了,像他的爸爸一样,偷来的东西给她的妈妈,还编造各种理由说是自己挣来的,直到有一天,孩子偷了一个富家子弟的钱,那富家子弟找来了一群打手来抱负,那些人追着女人和孩子,打得女人遍体鳞伤,幸好警察及时赶到,女人才没有被打死,女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也会是一个小偷,不久,女人便死了。

孩子依然是一个小偷,他没有什么好做的,他整日游手好闲,只知道偷。

孩子终于成长了大人,一天晚上,他上了一辆巴士,他在巴士上睡着了,醒来时到达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他走进了一所别墅,在别墅中,他找到了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在他拿到那颗蓝宝石的同时,他的胸前长出了一只手,那第三只手的掌心还有一只眼睛和一张嘴。

叶晓站在别墅里,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他站在那里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想到了过去,他哭了很久,很久。

叶晓看到了自己胸前的那只手,那只手轻轻地张手掌心,掌心的那只眼睛也在流泪,他听到了自己第三只手的哭声。

第三只手说:“一个人只有亲眼看自己伤疤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痛,才知道什么是对和错。”第三只手他也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五)

“到站了,到站了!”售票员在喊。

叶晓这时才发现,自己还站在大巴里,他的手依然像握手一样伸在老人面前,老人问叶晓:“孩子,你需要帮忙吗?”

叶晓摇了摇头。

叶晓下了车,抬起头,他看到了自己居住的那个小屋的窗子。

阳光很足,直刺叶晓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想用手挡一挡阳光,这时,他才惊异地才发现,胸前的第三只手早已不知去向,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袋,那颗硕大的蓝宝石也消失了,这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那第三只手真的无缘无故的消失了,还是从来就没有过?

叶晓是个流浪儿,他过去是个小偷,在他十八岁那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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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7-3-2011 10: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偷,总有一天会觉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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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9-3-2011 05:4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偷的故事,有感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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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3-2011 12:1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126恐怖故事标题★〜花盆里的人头

入睡时,筱染总是听到那个女人上楼的脚步声。

“笃,笃,笃,笃”不急不徐,有条不紊。她认得这样节奏的脚步声,庄重,严肃,和她一样带着不可侵犯的尊严。可是她不是早被赶出庄园了吗?

妍姨是一个很严谨的中年女子,寡言,喜着暗色,平日只穿底很厚,看起来颇笨重的圆头黑皮鞋,身上唯一一点亮色便是胸前的银色十字架,那是她所有的依赖。嫁给父亲后,她成天忙于料理庄园,兢兢业业恪尽女主的职责。筱染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心翼翼,清教徒似的女子也会打碎爸爸的兰花。她仍记得那天夜里, “砰”的一声,瓷器碎地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她知道这刻之后她再也不会在庄园里见到这个谨慎的女子。

筱染从不碰爸爸房间里的兰花,不是因为这是这个家雷打不动的律条,而是这些格外饱满的生命让她畏惧。它们好像各有姿态,妖娆,端庄,高傲,谦卑…… 这些都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这群奇怪的花,带着秘密似的,她深信她还不具备开启这些的勇气。兰花是妈妈的最爱,爸爸曾为她种了一整花园,那些时候空气里总是渗满幽幽的兰花香,这种味道也一直是筱染对幸福的定义。可妈妈的病逝把这种味道带走了,那之后爸爸变得封闭起来,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他在卧室的窗台放了一盆白蕙兰,筱染经常看见爸爸抱着那盆蕙兰发呆,她知道妈妈一直是他生活的重心,而这不会因为她的死有任何改变。

出乎意料的是,爸爸很快再娶了,也许他只想为这偌大的庄园找一个女主人吧,可是这些女人都因为打碎他的兰花被赶出庄园,渐渐地,窗台上放上了更多兰花,第二盆,第三盆……

妍姨是第五个因为一盆兰花被赶出庄园的人。

可筱染却依然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一年下来,那些沉闷的钝响仿佛已和房子融成一体。深夜来临,它们便会响起,筱染甚至能分辨,她正从厨房走向大厅,又从厅门走向花园,就像她未曾离开一样。有时她会上楼,一步一步靠近筱染的房间,再走向走廊的尽头,那是爸爸的卧室,也曾是她的房间。

又到整点,楼下的落地钟响了十二下,那些声音开始作祟。沉重的脚步夹杂了陈木的吱呀,她正在上楼!筱染的心开始收紧,她清楚地听出声音中的犹豫随着它的逼近逐渐加重,最后终于戛然而止。她为什么不继续走下去,而是停在她房间门口?筱染闭紧双眼,不敢再想下去。

和这死一般的寂静僵持了许久,她渐渐平复了内心的不安。睁开双眼,筱染呆住了,一双黑皮鞋正一步步向她靠近,她曾无数次看见它载着那个神情淡漠的女人穿梭于庄园的各个角落。“笃,笃,笃”那若谶语一般的声音再度弥漫。筱染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她想走开,却怎样也动不了。

它跳上了她的床,一步一步走到她脚边停住,骇人的脚步声也跟着消失,可是恐怖并未收场,接下来的一幕让筱染几近窒息。鞋子里开始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开始时很细碎,后来渐趋明显,鞋面上出现了一道裂痕,破裂的范围开始慢慢扩大,就像有一把刀在一点点割它,最后整个圆头部分都被切下来了,而断面居然是实心的,凹凸不平。突然暗红的液体从中成股流出,还散发出浓稠的腥味,是血液!那道伤口里不断涌出的血液染红了她的视野,筱染觉得自己开始在恐惧中无止尽坠落。

“啊!”在尖叫声中筱染醒了过来,刚才的一切还充斥在脑海,那恐怖的脚步声,那双会流血的鞋子,被染得血红的床单,原来那都只是梦魇。筱染坐了好久才从噩梦里回过神来,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都不是真的。她躺下身来准备继续睡,可是她的枕边……是那双断了圆头的黑皮鞋!它安静地呆在一旁,好像只和她玩了一下捉迷藏,它开始哭泣了,她能听出,这像被极端的痛苦扭曲了的哭声是妍姨的!

筱染逃似地跑开了,可是那双鞋好像一直在追她,她能听到那钝重的脚步声,“笃,笃,笃,笃”她拼命向走廊尽头跑,现在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爸爸了。她推开卧室的门,可屋里却没有人。兰花的幽香,这种味道总是不经意就能感动她,如果妈妈还在,这个家肯定还和从前一样温馨。她不知不觉走向一盆白蕙兰,这盆兰的姿态异常柔和,抚着它的蝶状花瓣,筱染的心里竟会觉得安定。

“砰”的一声,是瓷器碎地的声音。她转过头,看到妍姨不知所措的样子,她惊愕地盯着地上的碎片,顺着她的视线,筱染看到散落地上的花泥里竟然埋着一颗人头,那不是她的第一个继母吗!她不是被赶出庄园的吗?接着她看见爸爸提着一把斧子,一步步走向失措的妍姨……

筱染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原来妍姨她们都不是被赶走,而是被留下来滋养这些兰花,所以它们才会鲜活到可怕。又是“砰”的一声,那盆白蕙兰碎在地上了,筱染看见母亲的头滚落了出来,她还是原来和从前一样,一脸安详。她看见爸爸抱紧妈妈的头,眼神是她没见过的不舍和温柔,然后他看到她了,满脸的敌意,他提着那把带血的斧子向她走去,因为她打碎了他的兰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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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3-2011 12: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127恐怖故事标题★〜蜜月旅馆

表姑奶奶的行事作风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以前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她就一直没和我们联络,说起来两家都快有几十年没来往了,可就在不久前她突然打来电话邀我们去吃喜酒。这大喜的事我们总要备办贺礼吧,可是表姑奶奶却连半个字也没提到新郎新娘的事,更奇怪的是她让我们小辈能去的都要去,却偏偏不请我祖母。

当时我和小我一个月的堂弟冰鳍的中考成绩刚放榜,升上本校高中是没问题的,家里人早就准备带我们出去散散心了。恰巧表姑奶奶住在风景如画的水乡乌雀镇,家里又世代经营民居旅馆,到她那里去放松一下再合适不过了。这回就由爸爸带我和冰鳍去——因为祖母没被邀请,妈妈和婶婶自然也不能去;重华叔叔更是一个劲的诅咒医院里工作太忙,对在大学里教书而有假期的爸爸羡慕不已。

冰鳍却连声说这件事情蹊跷,今年有个闰月,所以表姑奶奶说的婚期恰巧在端午前后,谁会选在这个时候结婚啊!我可一点也不在意他的话——乌雀镇是著名的蜜月旅行胜地,一年四季都聚集着来自各地的游客,有的还是专门赶来这里举行具有水乡风情的婚礼呢!我啊,最喜欢看漂亮的新娘子了!

乌雀镇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坐着乌篷船进入镇子里,两条小河一横一竖穿过整个小镇,它们相交的“十字路口”就是镇中心的繁华地带,表姑奶奶家的民居旅馆“柘房”就在这个位置,两面临水,市口好得不得了。

从“柘房”专属的水码头上了岸,迎接我们的是一个高大硬朗的白发老先生。看着他轻而易举的把行李箱扛进屋里,我和冰鳍暗暗猜测:恐怕现在城里的不少小伙子都没他身板结实。

一开始我们以为他就是老板,没想到他只是“当家的”,也就是大厨师。原来“柘房”的老板很久以前就过世了,管事的是老板娘,也就是表姑奶奶。本来大当家是不该出来招呼客人的,可即使现在是淡季,但还是有不少来这里度蜜月的客人,因为表姑奶奶的子女们都在城里工作,现在帮忙店里的也就只有她放暑假的孙女“麝生”而已,人手严重不足。我们不是外人,也就不必那么讲究礼节了。

难怪我和冰鳍一来就觉得好奇怪——这里完全没有即将举行婚礼的热闹气氛,原来是因为店里忙不过来才一切从简的吧。不过看见我爸爸送上的贺礼的时候,大当家着实的惊讶了一阵。我实在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吃惊的——奶奶亲手做的象征夫妻和合的通草荷花和合欢,砂想寺的石榴莳绘妆奁套盒,若藻家的百子登科香川锦等等,虽然不那么贵重,但都是送给新婚夫妇的应景礼物。我和冰鳍还按照家里交待好了地背了好多的吉利话,

可是大当家的支吾了半天也没搭我们的腔,只是说让我们把礼物直接送到老板娘那里去。

“你不觉的奇怪吗,火翼?”趁着爸爸到里屋去见表姑奶奶的当儿,冰鳍凑近我耳边说,“听这个大当家的说,这里就只有表姑奶奶和她的孙女,要结婚的到底是谁啊?”

“谁知道!”我满不在乎的说,表姑奶奶是祖父的表妹吧,祖父那边的亲戚总是那么古怪!谁让很早以前就已经过世的祖父他自己就是个怪人呢?更糟糕的是我和冰鳍尽得祖父的真传,总是碰上各种各样的怪事。

正说着话,爸爸出来了,他一脸迷惑的表情:“那个……冰鳍跟我来,你表姑奶奶想见你,至于火翼……你就自己去玩吧。”

这算什么话!太瞧不起人了吧!冰鳍为难的看了我一眼,好像要说什么。我理也不理他,一脚踢开面前的行李:“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希罕见她呢!”

丢开爸爸骂我没礼貌的声音,我气冲冲的跑出客厅,沿着“柘房”古旧的走廊漫无目的的走着。后院的灶间飘来饭菜的香味,看来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大当家正为游山玩水归来的客人们准备晚饭吧,实在无事可做,又很好奇究竟谁要结婚,我决定去找他问个明白。就在我在这座陌生的建筑里摸索着寻找通往灶间的路的时候,昏暗的走廊拐角处,一截红色的衣袖一闪而过。

那是新娘的嫁衣吗?好漂亮的柘榴色啊!还绣着那么精美的折枝花样,穿着这衣服的一定是新娘子!我喜出望外的追着那抹红色跑了起来。

可是跑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我不得不停住了脚步——那是一条死路啊!明明没路可走了,可哪里都看不见红衣新娘的身影,她究竟上哪里去了?我狐疑的四下张望,却瞥见一道鲜红的细线笔直的画在我的脚背上——我是几时受伤的?完全不痛啊!

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后退一步,猩红的细线从脚背上消失了,却拉直在黑沉沉的地板上,像不停渗出鲜血的伤口。这伤口一直延伸到光滑的木板壁上,我定睛一看才定下神来,拍拍胸口——吓人一跳,原来那是从一扇对开大门的门缝里透出的光啊!

顺手推开房门,从朝西的窗口射入的夕阳正将浓艳的红色涂满了整个房间,不过我并没有感到夕照有多么刺眼,因为一道人影着好遮住了我面前的光线。虽然只能看见剪影,但娇媚的侧面轮廓和拿着团扇,凭窗远眺的婀娜体态,一看就是个美丽的年轻女子。

原来这里有人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声道歉准备退出房间,可是念头一转——她总不会就是刚刚那个新娘子吧!我偏过头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她的脸:“姐姐你要做新娘子吗?”

“哦?你这是求婚吗?”倚着窗户的美人慢慢的转过身来。因为天热,她松开斜襟上衣的纽扣,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懒洋洋的靠在窗台上,“有这份心是很好啦,可是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我这才看清了她穿的不是什么红嫁衣,而是水乡特有的蓝布扎染衣裤,那和店名相应的柘榴花纹表示这十有八九是“柘房”女侍的制服。此刻客人们还没回来,正是女侍忙里偷闲歇一会儿的时间;再仔细看看这个房间的陈设,靠墙的镜台和橱柜,也正是女侍更衣室的风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眼前的美人可能就是表姑奶奶的孙女——麝生。

我连忙赔礼道歉:“是麝生姐姐吧……真不好意思……我……”

“哦?你认识我?这么说你是香川家来的了?”麝生姐姐站了起来,她的个子挺高挑的,身材又很好,走起路来袅袅娜娜,可是即使走到我面前她也不停下来,只是弯下腰来眯着眼睛看我,我可不习惯别人的气息吹拂在脸上的感觉,忍不住后退一步:“干什么!”

麝生姐姐发出了嘲讽的轻笑:“什么嘛,仔细看原来是女孩子啊!”

这个姐姐的行为还真是古怪,居然连男孩子和女孩子也要仔细看吗?不过麝生姐姐完全不顾我疑惑的表情:“这么说你是我远房妹妹了,你的弟弟呢?”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麝生姐姐指的是谁,因为我和冰鳍总是碰上奇怪的事,祖父便替我们取了象征强大幻兽的乳名,并按照香川的旧俗将我们隐藏性别来教养,尤其不允许我们在来历不明的陌生人面前以姐弟相称,只让我们叫对方的“火翼”和“冰鳍”。

可是,麝生姐姐也不能算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吧……我点了点头:“冰鳍在表姑奶奶那里。”

一瞬间,麝生姐姐脸上闪过了难以形容的表情,我并不了解这个表情的含义,只是接着说:“表姑奶奶叫我们来吃喜酒呢,姐姐你就是新娘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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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3-2011 12: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23-3-2011 12:19 PM 编辑

“快别提了!”麝生姐姐的声音突然间大了起来,她激烈的拨动长发,“新娘子?大学一放假我就得回来这里照顾这种老掉牙的店,连找男朋友的空都没有,还新娘子!”

虽然有点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但我还是不死心,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么……新娘子到底是谁啊?”

我的视野一下子被麝生姐姐那张美丽的脸给占满了,她凑近我,细长的眉毛极有气势的挑起:“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说完她便直起腰,丢开我走向柜橱,顺手拿出了一套女侍的服装扔过来:“你来的正好!我要到头桥的酒坊去,你换了衣服马上去浇一下院子,再剪点花回来把那些旧的换掉!别告诉我你连这个也不会!”我可是客人啊!怀里捧着土布衣服,我一时间张口结舌。

麝生姐姐连珠炮似的布置完工作便向屋外走,我连忙转身想追上她,可是就在转身回头之际,一道眩目的光包围了我……

强光里,室内的一切变成了黑白底片般的视觉效果,我看见了纠缠悬挂在家具上,遍布整个房间的无数漆黑细丝,刚刚,我并没有看见屋内有这么多白色丝线啊……

“别站在哪里!”麝生姐姐责备的低斥着,一把将我拖开,霎时间,黑白底片的幻觉消失了,房间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我惊魂未定的看着麝生姐姐,她却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不可以站在镜子反射的太阳光里,特别是傍晚的时候!”
难道……麝生姐姐也能看见那如同黑白底片般的景象吗?我以为只有我和冰鳍才会碰上这样的怪事的!我顿时感到有些亲切:“麝生姐姐,为什么不能站在哪里?你知道为什么吧?”

麝生姐姐居高临下的看了我一会儿,慢慢的转过了头:“这是我们这里自古流传的规矩,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规矩,听起来很好笑吧,可是……要在这里生活,就得学会遵守这个……”

我并不太明白麝生姐姐话里的意思,只是被她那忽然间变得的艳丽而神秘的表情夺去了心神……

就在我换上不合身的女侍服装,狼狈不堪的提着水桶和竹舀浇洒庭园的时候,冰鳍在挂竹帘的边门口出现了,虽然他也穿着染了柘榴纹的衣服,但一看就是那种为客人准备的又轻又凉爽的丝质料。我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丢开手里的竹舀:“就算这里做主的是老板娘吧,也不能不公平到这个份上!凭什么你就是贵人公子,我就是奴才丫头!”

若是平时,嘴巴恶毒的冰鳍一定会反驳回来了,可今天他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不但没有搭我的腔,还走过来接过我手里沉甸甸的水桶:“我来帮你浇花吧……”

“居然这么勤快……难不成老板娘要招赘你做孙女婿,让你继承店子?”我话里带刺,冰鳍的脸立刻红了,他举起竹舀正要发作,但还是收回了手,故意避过话头。我心里更不舒服了,嘀嘀咕咕的拿过竹剪刀去剪长在河堤边的栀子花。然而这一刻,我的注意力被一个奋力挣扎着的小黑点吸引了过去——我还在想乌豆怎么会动,仔细一看原来是只落在蜘蛛网里的小甲虫。

“咦?是萤火虫啊!白天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呢!”冰鳍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他指着正向小甲虫迅速逼近的八脚将军,“正好看看蜘蛛是怎么把它吃掉的!”

我一听心头火起,伸出竹剪刀一下挑破了蛛网,获得自由的萤火虫用力振动笨重的翅膀飞了起来,好在蜘蛛在网破的那一瞬间就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然可能已经被我赌气踩死了吧。

这时,冰鳍指着我的衣服低声提醒:“那个……火翼,蜘蛛网沾到身上了!”我怕蜘蛛爬到身上,连忙去拍衣服,可沾到身上的蜘蛛网意外的多,而且粘性又强,竟然越拍粘的越紧!我顿时手忙脚乱,本来天就热,这一急我又要出一头汗。

“不要动!”女孩子娇媚的声音从栀子花下传来,那里正是河堤上“柘房”的水码头,只见麝生姐姐丢下作为代步工具的小船的单桨,一手提着个看起来很重的酒坛,轻轻巧巧的走上岸来。她将酒坛放在我身边,打开红纸的封印,一股奇特的酒香立刻混入栀子花香里飘满了整个院子。麝生姐姐伸出右手小指在酒坛子里沾了一下,在左手心画了几笔,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衣服,刚刚让我一筹莫展的蜘蛛网竟然应声而落!

“不要滥好心破坏了这里的规矩!”麝生姐姐拍掉手上的残灰,“没让你做的事最好一件也不要做,没让你去的地方最好一处也不要去!”她见我并没有引以为戒的样子,便扬起了一边的眉毛,指向庭园的一角,那里有一间小小的别院,爬满柔曼的夕颜花,麝生姐姐做了个威胁的鬼脸,“比如那个地方,敢去的话,有你的好看!”

站在一边的冰鳍发出了惊讶的声音,麝生姐姐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出乎意料的,她换了笑脸,伸手去揉了揉冰鳍的微带茶色头发:“这个就是弟弟了?长得果然好可爱啊!”

吓了一大跳的冰鳍反射性的掩住被弄乱的额发,呆呆的看着这位强势的美人。而麝生姐姐则轻松的提着那一大坛香味奇特的酒,摇摇曳曳的回屋里去了。

可能因为要招呼客人,晚饭的时候表姑奶奶和麝生姐姐都没露面,可是居然连冰鳍也不知上哪里去了。我捧着饭碗,偷偷的看着桌上其他人,陪我们一起吃饭的大当家丢下一句“你们家小少爷和老板娘在一起”。爸爸简直摸不着头脑,问老板娘既然用不接待客人,为什么不能和我们一起吃饭呢?大当家显然觉得爸爸这个问题问得很没道理,理所当然的说:“老板娘她不能见我!”

老板娘不能和大当家照面吗?这个店的规矩未免太古怪了吧——论是主人,在这么尴尬的时节请人喝喜酒,而且客人来了半天也没动静;论是亲戚,却这么久也不打个照面,连话也没有一句;论是长辈,哪有把人家孙子那么亲热的带过去,却把人家儿子和孙女晾在一边!

不过说实话大当家的烹调手艺还真是不错,就算我一肚子不高兴也还是多吃了几碗。因为贪吃超出了饭量,到了夜里可就睡不着了,我只好出来散散步——天色已晚,客房也都熄了灯。不明不暗的月色里,我依稀看见两道人影穿过垂着夕颜花的竹编拱门,并肩向我所在的后院走来。

那可能是这里的客人吧——我分辨出其中一个人穿着“柘房”客人的衣服。来这里的大都是夫妇或情侣,打扰他们可是很失礼的。我匆匆避让到边门方向,可就在这时候,主屋里透出的光照亮了那个穿客服的人的脸,不看倒好,一看我大惊失色——那个人,居然是冰鳍!

立刻躲到阴影里,我仔细辨认冰鳍身边的人究竟是谁。那人明显是个女孩子,肩膀到后颈一带的线条非常利落,不是盘了头就是剪着短发;因为她个头比冰鳍略矮些,可见不是麝生姐姐。借着恰巧从河面摇过来的夜行船的灯光,我看清那个人穿鲜艳的柘榴色短袄,宽宽的袖口上滚着花纹繁复的宽边,同色的长裙在夜风里轻轻荡漾着,裙摆上的折枝花样栩栩如生——这,不就是我傍晚是在走廊上看见的新娘嫁衣吗?

那个身份不明,从未露面的新娘子,竟然和冰鳍在一起!她究竟是表姑奶奶家的什么人?和冰鳍是故友,还是新知?不管怎样都不是件寻常事啊!表姑奶奶知道吗?爸爸,他知道吗?这时候,冰鳍已经带着新娘绕过一棵桂树,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和不安,我连忙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然而转过树丛,冰鳍和新娘的背影居然不见了!临水的后院非常暗,我只能借着主屋客房的一点灯光辨认眼前的道路,根本没有余力去找冰鳍他们在哪里。夜风吹动树木的沙沙声和虫声混在一起,越发显得夜深人静,我正后悔不该冒冒失失跟上来,偏偏主屋最后一盏灯也毫不留情的熄灭了!

明知道这种状态没法找人,可就这样空手回去我又实在不甘心。犹豫着再三徘徊,我顺手拂起了几枝柳条,一点微红的灯光忽然间摇曳着浮现在眼中。

那是温暖的粉红色,显然是透过纱帐射出的柔光,很像婚房的气氛。那个方向的是后花园里的别院吧,麝生姐姐曾经禁止我去那里,难道……是因为这里就是那个神秘新娘的婚房?

总不会冰鳍也在那里吧?他怎么能去新房呢?就算是暖床礼他也过了年纪啊!一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太多,立刻加快脚步向那间别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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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3-2011 12: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23-3-2011 12:20 PM 编辑

掩映在夕颜纤巧素净的花影间的,的确是贴了大红双喜字样的大门!对开的门板虚掩着,一道朦胧的人影就站在门边!看起来不太高大,甚至有些单薄,不是冰鳍还能是谁!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好你个冰鳍,看你都在干什么!”

“哎呀!”那个人惊叫着,差点被我扯到屋外来,一听声音我暗叫不好,不像冰鳍少年的嗓音,这显然是个陌生的成年男子的腔调,更何况我还借着灯光看清了手里的那一截衣袖——不是冰鳍身上那件的白地蓝花式样,而是光鲜的黑缎袍,衬着底下一件浓红的长衫,那分明是新郎官的打扮!

我连忙撒手,刚开口一叠声地说“对不起”,可立刻又想到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我说这话实在有点不讨喜。正在慌乱间,不知往哪儿放手反而被新郎官抓住了,吓了一跳的我反射性的去掰开对方的手指,没想到事与愿违,连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

“小姑娘,能在此时此地相遇,我们很有缘啊!”新郎官并不走出房间,只是从门板后面露出脸来看着我,他看起脸色来有点苍白,十分书生气,好像有些病歪歪的样子,可是力气却也比我大多了。虽然他的言行举动无礼,可因为是自己失礼在先,所以我也不能贸然发火,只得不客气的回答:“谁告诉你我是什么小姑娘的?我是火翼啊!”

从小我和冰鳍就被祖父养成了习惯,碰上看起来古怪并且纠缠不休的陌生人,就立刻报上乳名,这样他们十有八九都会马上离开。可是这个躲在门背后的新郎官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不放开我的手:“不是你自己对女侍说的吗?你是姐姐,另外一个是弟弟!”

我的确和麝生姐姐讲过这样的话,可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我生怕惹上麻烦的家伙,也不搭他的腔,手里暗暗使劲想要挣脱,可是对方冰冷的手好像有什么奇怪的粘性似的,怎么也挣不开。

“小姑娘……我们之前是不是在那里见过?”新郎官的话让我怒从心头起,开始我还为自己的失礼抱歉呢,现在看来,他完全是个轻骨头的家伙!我没好气的冲了他一句:“你认错人了!”

新郎官轻轻掠了掠前额的头发,幽幽的说:“的确,你的年龄比那个人小多了……可你长的和那个人实在像了……那个我唯一爱过的人……”

一种别扭的感觉掠过我脑际,可是这种感觉立刻被让人忍受不了的肉麻给压下去了——居然对刚见面的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还真是个了不起的新郎官!你别惹我吐了吧……我在心里暗骂着,冷冷的说:“是吗,那你一定是认错了!别人都讲我和爸爸长的一模一样!”

我的冷嘲热讽对新郎官丝毫不起作用,他再次掠起额发,露出悲戚的神情:“我很快就要结婚了……;可是,新娘不是我爱的人……”

那个关我什么事!我不听他唠唠叨叨演戏似的独白,只是一个劲的想从他的掌握里挣脱出来,可是他却征求意见似的再三向我询问什么,我困惑的抬起头,却听见他断然的说:“我们一起逃走吧!”

“别开玩笑了!你这是犯法的!你放开我啊!”我口不择言的大喊起来,而他还是故作潇洒的掠着头发,一脸下定决心的表情——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难怪麝生姐姐告诫我绝对不要到别院来!

此刻我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让新郎官放开手,可难听的话都骂遍了他也纹丝不动,这下我连同那个新娘子也恨进去了,她居然到现在还不出现!不是她拐走冰鳍,我也不会到这个鬼地方来,也不会碰上这个神经病!真是古今中外最讨人厌的一对新婚夫妇!

看来乱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心念一转,我努力换了温柔的腔调,虽然听起来还是恨恨的:“那个……你说要逃走,难道要空手逃吗?”只要让他放手就行了!我故意提醒新郎官得准备钱的问题,如果他要去收拾金银细软的话,就一定得放手,一放手我马上调头就跑!

“那个我早想到了!”新郎官拍了拍衣袋,从门板后面露出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我心里暗骂一声,连忙改口:“不要给新娘子留封信吗?”新郎官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好像看出了我在故意拖延时间,他的手上加重了力道。

我心里顿时乱作一团,眼睛不知看那里才好,慌乱之间,我瞥见新房的圆桌上插着一束合欢花!天助我也,就是它了!我大声喊了起来:“我又不知道你的心意,才不要和你一起逃走!”

新郎有些意外的看着我,病恹恹的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情。我心里暗暗祈祷事情能按照我希望的进行下去,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你至少要送我一朵花吧!现在弄不到红玫瑰什么的,桌上的那个合欢也凑合啊!”放花的圆桌在十步远的地方,他要拿到花,就必须放开我走到屋子中央!

“那个啊!”新郎官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我这就拿给你!”一听着话我心花怒放,连忙做好拔腿就跑的准备,就等他放手!

可出乎意料的,手上的束缚丝毫没有减轻,眨眼之间,一朵合欢花竟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要多少我也拿给你!”新郎官拿腔拿调的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花朵,搞不清状况的我我茫然的移动着视线,只见另一朵花也正带着室内幽暗的粉红色烛光,慢慢飘近我眼前……

怎么可能?合欢花竟然凭空移动吗?不,不对……它的确是被拿过来的,可怎么会这么长呢,那拿花的手臂?还有几支长得不自然的手臂正陆续从我站立的门边,伸过整个房间去拿起那剩余的红花……

我低下头,难怪我无法挣脱,原来无数银丝从新郎官的双手上伸出,爬满我整个胳膊,难怪我刚刚看见新郎官整理额发的时候觉得别扭,因为人应该只有两只手,而那时他的双手,正握住我的手啊!

都讲动物在遇到远远超出自己能力处理范围的问题时,会本能的将注意力转到毫不相干的事情上,此刻的我呆看着鱼贯送至我面前的花朵,有些失神的说:“到底……有几只手啊……”

“你自己数啊!小姑娘……数了就知道了!”新郎官青白色的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慢慢从门板后面移了出来,难怪他总是躲在门板后面和我说话,只露出一张脸,也不出来,也不让我进去;那是因为他全身也就只有这张脸是人样——从脖子下面开始,是插着细细手臂的滚圆肥大的身体,油光发亮,好像随时都会撑破的皮球一样,一股细细的银丝还不断的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缠向我的手……

八朵花,八只手……我猜到了,难怪我会从镜中夕阳的反光里看到那么多丝线的幻觉,难怪这个新郎官会知道我和麝生姐姐的对话——因为它是……蜘蛛啊!

“啊啊啊——”不管多么难听,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起来。“虽然我也很想吃,可还是先把你送给她吧……”伴着新郎官阴惨惨的语声,眼前的旖旎的婚房的幻影,还有那个怪异的新郎,在一瞬间消失了。绕在手上的蜘蛛网像巨大的风口,猛地膨胀开,带着惊人的吸力,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就在意识逐渐混乱之际,一股若有若无的奇怪酒香忽然间飘到了我的鼻端,风口仿佛淤塞了一样,蛛网的吸力骤然减轻,我感到有人拉住我的后衣领,一下子将我拖出了那个陷阱……

“你在干什么!火翼!”这个声音不用听我都知道是谁,那是冰鳍啊!

惊魂未定的我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断断续续的说:“冰鳍……你看见了吗?那么恶心的东西……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冰鳍发出了不满的啐舌声:“我看见许许多多萤火虫排成长队,我跟着它们走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就看见你在这里,身上挂满了蜘蛛网!”是萤火虫带冰鳍来的?它们在感谢我黄昏时分从蜘蛛网上救下了它们的伙伴吗!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们回家去,再也不要来了啊!”我大喊着站起身来,却迎面撞上了一团红影——柘榴的颜色,精美的滚边,繁复的绣花:那是新娘子的婚服!

“我可不让冰鳍走!”红嫁衣里的新娘子发出的声音竟是那么粗哑低沉,比起嗓音,更让我恐惧的是她的容貌——萧萧的白发上插满了珠花,反衬出深深凹陷的眼睛,牙齿脱落的嘴;浓施的脂粉下,竟是一张爬满皱纹的苍老面庞!这鸡皮鹤发的新娘一定是那个八脚新郎的伴侣!

“妖怪啊!”虽然祖父一直告诫我们不可以直呼那些家伙的名称,但这种状态下,我只能作出这样的反应。我话音未落冰鳍就猛拍我的肩头:“太失礼了,你对表姑奶奶乱喊什么啊!”

表姑奶奶……表姑奶奶!一口气噎到,我猛地咳嗽了起来,惊讶的指着新娘子的方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居然身穿新娘嫁衣,拉着冰鳍在花前月下散步,这位罕见的老奶奶,不但不是那种东西,而且还是和我们有血缘关系的人类?我们居然有个爱好这么古怪的表姑奶奶!

我还在张口结舌之间,冰鳍已经开口了,声音多了几分凝重:“看来,能不能回去不是由我们决定的了!”我环顾四周,不由得睁圆了眼睛:无数发光的银丝已经织满整个庭院,封住了所有道路,重重叠叠,还不断向挂着新月的空中延伸,如同传说中的八卦阵——我们是几时深陷在蜘蛛网的迷阵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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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3-2011 12: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表姑奶奶困惑的四下张望,显然她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忽然变得黑麻麻的?”

“那是什么!”我突然看见冰鳍刘海下的额头上,闪现着金色的薄光,当时因为冰鳍的来到新郎官才放开我的,如果他想引诱冰鳍进入陷阱的话,只要缠住他就行了,没必要放开我;可见他隐身入银丝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冰鳍身上有他害怕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逼退新郎官的玄机?我伸手撩开那些散碎的发丝,一个歪歪扭扭的“王”字出现在冰鳍白净的额头上,微弱的亮着。“谁在你额头上写了个 ‘王’啊?”我说着,忽然想起傍晚时分麝生姐姐帮我拍掉身上的蜘蛛网时,曾蘸着酒在手上写下什么,然后,就用这只手拍了拍冰鳍的额头!

“我看看!”表姑奶奶凑了过来,絮絮叨叨的说,“我们这边重阳节时啊,都会蘸雄黄酒在小孩子额头上写个‘王’字的,咦?我怎么看不见啊!”

难怪可以毫不费力的拍掉蜘蛛网,原来麝生姐姐蘸的那香味奇特的酒,就是专门对付毒虫的雄黄酒啊!此刻蜘蛛的妖气使雄黄酒的药力完全发挥了出来,呼应着发出光芒。可是这药酒毕竟太稀薄了,我不知道冰鳍额上的“王”字能够保护我们多久……

“这下就不用愁了,这么多猎物啊!”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我仰起脸,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身穿婚袍的新郎官带着得意的笑容看着我们,收拢八只细脚,将他肥胖的身体悬在一根细丝上,慢慢的从半空中的一张银丝网上垂挂下来……

实在太恶心了!我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表姑奶奶则完全不知道我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还问我“你中了什么邪”。好在冰鳍还能保持镇定,他冷笑一声:“的确不用愁了,有了我们这些猎物,你的小命就能保住了吧!”

原来是这个原因!我想起来课本上教过——在新婚之夜雄蜘蛛是会被雌蜘蛛吃掉的!

新郎官猛地垂下几尺,冲着冰鳍气急败坏的大吼起来:“你住口!”

“窝囊的男人!有本事你就来吃我啊!”冰鳍的语气,好像故意要激怒对方似的!我偷偷看了一眼,只见他慢慢的握起右手,蓄势待发。我明白了——冰鳍仗着雄黄酒的药力还没有散去,想引诱新郎官靠近,然后捉住他,破除这蔓延的银丝网阵!

“你没胆子!怕老婆!迟早被吃掉!”我立刻也跟着只拣难听的乱骂起来。

新郎官果然中计了!他一边叫嚣着,一边暴跳着急速下降,向我直冲过来——果然是个胆小鬼,他还是不敢和雄黄酒的药力硬碰硬!

看准了新郎官降到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内,冰鳍迅速出手,绝不会落空的——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们也只有这个机会!

冰鳍的手挥过,可他掌心里,什么也没有……

新郎官不在他应该在的地方!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妖媚笑声在空中响了起来:“小哥你欺负我相公道行浅,他奈何不了你,让我来陪你玩玩!”

这是比新郎官虚张声势的吼叫更让人恐惧的声音。我和冰鳍慢慢抬起头——那就是真正的新娘子吗?一张妖艳而邪魅的脸,细长吊梢眉,带着煞气上挑的眼角,怎么看都是个绝色美人,只可惜……

只可惜她实在太胖了啊!那吹了气似的圆滚滚的身体包裹在石榴红的绣花绸缎里,仿佛随时都会把嫁衣涨破似的,更衬得那八只脚分外细长,她一只白白嫩嫩的手里还提着根银丝,丝线上垂着她一脸谄媚笑容的新郎官,是她在电光石火之间将新郎官拉到了安全之处,并且不非吹灰之力——因为新郎官的块头顶多只有她一半大!

冰鳍几乎都快吐出来了,他额上的雄黄酒印记也正在渐渐的黯淡下去。我真是羡慕什么也看不见的表姑奶奶,她依旧弄不清我们在犯什么毛病。这时我和新娘子的视线碰上了,重量级的美人突然掩口娇笑了起来:“这不是我的老熟人吗?抢了我的猎物不说,还想抢我的相公吗?你还真有能耐呢!”

原来我为了放走萤火虫而挑破的是她网啊!我连哭也哭不出来了——还真是结下了不得了的冤家,这回死定了!

“就不客气了!我会把你们从头到脚,吃得干干净净的!”伴着新娘子冷煞的话音,银丝阵像渔网一样陡然的收拢了,表姑奶奶的身影首先消失在一片银潮里,而数不清的柔韧银丝则一层层的向我和冰鳍的身上绑缚过来,四肢、腰腹,胸口、脖颈——眨眼之间,我的脸已经埋入了重重的捆绑之下,无法呼吸了,渐渐消散的意识里,我只感到银光正漫过我的眼睛……

震天的巨响忽然轰鸣在我耳边!身上骤然一轻,仿佛有一把巨大而锋利的剪刀唰的剪断了致命的吊索,我的身体瞬间自由了!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睛,那对致命的新婚夫妇已经不知去向,我只看见地上倒着两扇破败的门板,上面还隐隐约约残留着破败的大红双喜字样,一只穿拖鞋的脚正狠狠的踏在朽烂的门板上。

“我说仓库这边怎么会叽叽喳喳的!你们两个!不是说这里又脏又乱不能靠近吗?三更半夜跑来被砸到怎么办!”毫不留情的责骂里,我感到耳朵被狠狠揪住了,不由自主的随着力道站了起来,差点撞到被另一只手拧住耳朵的冰鳍,那个拧我们耳朵的人在还不停的骂着:“还把门反锁住,害我踢倒门板才能进来!你们到底想怎样啊!弄了一身的蜘蛛网,要知道洗衣服的人可是我啊!”

这种语气,这种举动,绝对是麝生姐姐!我和冰鳍立刻连声求饶,麝生姐姐这才心有不甘的放开我们,惊魂甫定的我环顾四周,哪里来什么明媚温香的婚房,我们居然站在一间挂满蜘蛛网,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的破仓库里,还惹了一鼻子的灰!

“麝生!你也在啊!”表姑奶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穿了光鲜亮丽的红嫁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淡薄的月影下,她是几时出仓库去的?

“奶奶!你怎么也在这里!”麝生姐姐的声音又生气又惊讶,表姑奶奶居然害羞似的笑了起来:“我刚才还和冰鳍散步来着,可巧碰上了他姐姐,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天就黑得看不见了,像小泥鳅似的,他们一下子就跑的没影了,不是被你逮着,恐怕到现在我还找不见他们呢!”

我和冰鳍正要对表姑奶奶的粗神经感叹不已,麝生姐姐的话却给了我们注意让神经短路的一击:“奶奶,请你有点身为新娘子的自觉吧!”

“新……新娘子……”我和冰鳍异口同声的喊起来,这句话的威慑力,绝对不下于那个蜘蛛新娘的出场效果!麝生姐姐叹了口气撩起长发:“你这个样子,连阿豪爷爷也会很困扰的!”

表姑奶奶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怎么可能给阿豪困扰呢!我不是照着老规矩在礼成之前都不和他见面了吗!”

“阿豪……阿豪爷爷?”我和冰鳍只能像坏掉的留声机一样重复着她们的话,麝生姐姐无可奈何的摇着头:“阿豪爷爷就是大当家啊!这回请你们来,就是吃我奶奶和大当家的喜酒啊!”

难怪表姑奶奶不见我们,并且大当家的态度那么奇怪,还曾说过“老板娘她不能见我”;因为准新娘是不能见新郎和客人的!原来表姑奶奶穿新嫁衣,不是因为她爱好奇怪,而是因为她就是真真正正的新娘子!

冰鳍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语无伦次的对表姑奶奶说:“你……你怎么能……”

“我啊,一直想穿着嫁衣和表哥约会呢!”表姑奶奶像少女一样低下了头,“冰鳍很像表哥呢!”

居然是这样的——表姑奶奶在年轻时和她的表哥,也就是我们的祖父早有婚约,可是当时一门心思认定婚姻自由的表姑奶奶说什么也要退了这桩婚事,后来两人各自成家,两家也不再有什么来往了。

也难怪表姑奶奶不请奶奶来喝喜酒——直到今天她也是个任性的大小姐!

“其实那时的我就是死脑筋,以为和表哥在一起就是向封建礼教屈服,却没有想过自己真正的心情。这件事让我下定决心从此之后再也不掩藏自己真实的想法!”表姑奶奶脸上浮现出老人特有的澄明微笑,比起害羞的脸,这表情要适合多了,“我过世的先生也会高兴的——现在我不仅找到了最好的归宿,而且和表哥约会的心愿也完成了,现在我再没有什么挂念,可以安心的出嫁了!”

“那个……冰鳍像爷爷吗?”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战战兢兢的发问,“说起来,我比冰鳍长得更像爷爷呢……还有,爸爸不是在吗,爸爸应该最像爷爷了!”

“谁要和老男人约会啊!”表姑奶奶故意夸张的瞪了我一眼,接着,她换了爽朗的笑容,此刻的她,看起来是个非常可爱,甚至还有些美丽的小老太太,也许实际上,表姑奶奶就是个最可爱的老太太——坦率、乐观、有点让人发笑的孩子气、我行我素、并且绝对,不欺骗自己。此刻她一边向前走,一边在给自己鼓劲似的用力点了点头,“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明天就是婚礼正日子了!从现在起,我要开始全新的人生啊!”

“都七八六七十岁的人了,还什么全新的人生啊!”看着表姑奶奶消失在月色里的背影,麝生姐姐摆出了“败给她了”的动作,但她的眼角满是温暖的笑意。可是很不合时宜的,我突然想起了那对世上最讨人厌的蜘蛛新人的下落,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还会跑出来吓人呢?我的眼光不安的游移着,却看见麝生姐姐的脚从门板上挪开,两只早已经被踩扁的大蜘蛛出现在我眼前。我拉了拉冰鳍的衣角示意他快看,不看还好,一看又是一阵恶心——那两只蜘蛛身上的花纹,像极了那个病新郎和胖新娘的脸!

“麝生姐姐!”我拉着麝生姐姐去看那对瘆人的尸体,麝生姐姐一边让我等一等,一边从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慢慢的凑近了门板——刚见面是她曾经要靠近我才能分辨我是男是女,我还在想她难道和那些东西那样,要靠感觉才能分辨我和冰鳍的存在吗?没想到是因为近视的关系啊!

看清死蜘蛛的麝生姐姐发出一声惊叫,一脚把门板踢向一边:“是谁踩死的啊!太恶心了!”

难道……她完全不知道是自己做的?我和冰鳍对看一眼,疑惑的发问:“你不觉的这个蜘蛛有点奇怪吗?比如花纹什么的?”麝生姐姐用力摇头,一步一步的退向屋外,难道她是在完全没有觉察的情况下收拾了这两个穷凶极恶的家伙?那可是我和冰鳍绝对对付不了的大家伙啊!我当然不肯罢休:“麝生姐姐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真的没碰上过什么怪人怪事吗?你让我遵守这个遵守那个,不是因为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麝生姐姐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急急忙忙的逃到庭院里:“规矩就是规矩!大家都这么讲,当然要遵守啦!什么怪人怪事,可怕的东西!再没有什么比死虫子更可怕啦!”难道她一直都是这样,在无意之间成为妖怪终结者吗?

看着月光照耀下麝生姐姐离去的袅娜背影,冰鳍一副神往的样子:“真是太强了……而且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呢!”看着他的表情,我都快怀疑今天碰上的不是蜘蛛,而是蟢子了。

我忍住笑装出一本正经的表情:“你就死了这份心吧——麝生姐姐啊,她说她对小孩子完全不感兴趣!”

“你说什么啊!火翼!”即使月光昏暗,我也看得出冰鳍脸都快红到耳根了。看来我那句“再也不到这鬼地方来”的话是白说的了,即使我不来,冰鳍也会对这个奇妙的水乡小镇念念不忘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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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3-2011 04:4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哇~~几天不来就有好多故事了。。。谢谢楼主的分享哦。。。留个脚印先然后再慢慢看。。。。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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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1 05: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25-3-2011 05:32 PM 编辑

★1128恐怖故事标题★〜方羽系列之1-鬼 节

鬼节 民国五年 七月十五 有雨

今天是我嫁到冷家的第三天,我站在屋檐下,听雨点打在瓦片上所发出的“叮叮”声,那些雨水顺着瓦当之间的空隙细流一般落下来,砸在泥地上,溅起一串水花。

我叫方羽,三个月前还在省城里念大学,那时,身穿青蓝色校服的我是多么光彩照人,无忧无虑,可就在我尽情享受青春美好时,忽然一道晴天霹雳,父亲生意失败,心脏病发作去世。为了偿还他生前所欠的债务,我不得不休学回到家乡,嫁来这荒凉偏僻之地。

冷家的祖屋是一栋古式庭院,有长长的走廊和雕梁画栋的阁楼,花园又大又深,假山石桥林立,长满各种各样的树木花草。

听说一直到光绪年间冷家都还是京城里的显贵,但后来不知怎么得罪了宫里的主子,被人陷害,枝叶凋零,家业衰落,最后不得不搬来这乡下地方,到现在已是三代单传。

我所嫁的,就是冷家大少爷冷子君。

虽说是名媒正娶嫁过来的,但对我来说这和卖身没什么两样,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我那没有一点感情基础的夫君,还记得新婚之夜,我盖着红巾坐了整整一个晚上,泪水湿透了我的衣襟,但他还是没有来。天亮时,我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喜是悲。

“少奶奶。”一声低沉的呼唤,我转过头,见到一袭青衣。

他是冷家的大管家,在这个几乎没有什么人气的大院子里工作了三十年,到现在已是长须胜雪,两鬓白霜。

“张老爹,有什么事吗?”我问。

“夫人让您过去,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嘱咐您。”

“恩。”我整了整大红色的旗袍,随着他绕过三个长廊,来到正厅。

正厅摆设古朴奢华,宽敞明亮,采光非常好,但不知为什么,每次来这里向婆婆请安时我都会感到异样的压抑。

此时,我那身穿绸缎绿衣的婆婆正端坐于正堂之上,她看着我,眼中露出灿烂又诡异的笑容。

我上前拜了一拜,道:“婆婆万安。”

“起来吧。坐。”

“是。”我听话地坐到一旁,恪守做媳妇的孝道。

“羽儿,这几天难为你了。”婆婆的声音和蔼温柔,却让我生生打了个冷战。

她这是怎么了?前几日她是那么的威严,我甚至可以从她眼中看到对我的厌恶,如今为何对我如此和善?

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羽儿不苦。”我怯怯地答。

“哎,你也别倔了。”她低低地叹了口气,“成亲三天了,都还没见到丈夫的面,哪有不苦的。不过你也不必太伤心,今晚我就让子君来陪你。”

我全身一震,定定地看着她,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言不由衷地答:“谢婆婆。羽儿一定好好服侍夫君。”

“恩。”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脸色又转为阴沉,“不过,羽儿,你要记住,子君有畏光症,见不得一丁点的光,你一定要将烛火都灭了,知道吗?”

畏光症?我悚然一惊,冷子君有畏光症?为什么我先前不知道?他不是自小身子弱,一直住在院子最深处的聚月斋吗?难道他足不出户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种可怕的病?

“婆婆放心,羽儿记住了。”

“好!”老太太大喜,对身旁的丫鬟道,“去把‘摇红’端来。”

“是。”那神情有些木讷的女孩答应一声,转身走进内堂,不一会就捧出一杯茶来,恭恭敬敬的奉到我面前,道:“少奶奶请喝茶。”

“这……”

“羽儿。”老太太颇为自豪地说,“这茶名叫“摇红”。是我用三十六种奇花泡制而成,对美容养颜有奇效,你尝尝看。”

“是。”我将茶接过来,细细地看着那琥珀色的液体,沁人心脾的异香扑鼻而来。钻进我的肺里萦绕不去。我的手顿了顿,然后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婆婆急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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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1 05: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还记得很久以前有位教授在授课时曾说过,对黑暗的恐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早在远古时人类的基因里就有了这种恐惧,一直遗传了千万年,依然存在。

但我恐怕已经失去这种恐惧了吧,当一个人的心变得麻木,所有的感情都将失去,只剩下冷酷。

门无声地开了,我的心紧了紧,放眼望去,屋外没有月光,依然漆黑一片,但我能感到,有人进来了,他那细微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如此清晰。

我紧张地绞着十指,但他似乎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边,定定地望着我。

时间仿佛停止了,我与他在黑暗中对峙,似乎经历了一个轮回。

“你——不过来吗?”最后还是我打破了沉默,也许是紧张的缘故吧,声音竟有些沙哑。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走了过来。

接着,我感到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脸,那只手如此冰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就像是……

尸体!

我一惊,触电般跳了起来,躲开那只如鬼魅般的肢体,向墙角靠去。

然后,我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那声音比他的手还要凉,让我仿佛掉入了千年不化的冰窖。

良久,他似乎又迈出了步子,向门边缓缓走去。门开了,屋外有一丝暗暗的星光,让我看到了一道白色的浅影。

我全身一震,也不知是好奇还是什么驱使着我,追了出去。

他的步子好轻,白色的影子一跳一跳,仿佛没有一丝重量。我就这么远远地跟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他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这并不是去聚月斋的路,大约过了一刻种的时间,我跟着他来到一处极偏僻的院落,那里有一座小小的假山,他走到山后,呼地一闪就不见了。

我的心一动,跟到了假山后,这里一无所有,我伸出手在那用石头筑成的山上一点一点摸索,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有一个通道的入口。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手下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脚下发出一声轻响,陷了下去。

那是一条长长的阶梯,又陡又潮湿。我没想到通道竟在脚下,一个不稳,滑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我滚到了地下室的底部,顿觉全身疼痛不堪,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我艰难地爬起来,这里和我那冰冷的新房一样,都是一片漆黑。我在空中虚空地摸索着,缓慢地移动着步子。

地下室并不大,走了一会就摸到了一个长长的箱子,大概有半人高,木是好木,却找不到箱门和抽屉,只有一个厚厚的盖子。

这是……棺材!

我向后跌去,拼命忍住就要冲口而出的惊叫。

棺材?怎么会是棺材?这里怎么会有棺材?谁死了?难道……

我颤抖着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里面装着我从省城里带来的东西。我掏出一根火柴,由于太过紧张,手无力得几乎握不住,最后,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终于在棺材上将它擦燃了。

借着这一缕微弱的光,我看到那棺材前立着一个牌位,我凑过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爱儿子君之灵位!

手一抖,火柴一下子灭了,四周又重归黑暗。我站在这黑暗的中心,仿佛掉入了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梦境。

冷子君死了?那刚刚来见我的人是谁?

难道……是鬼……

不!不可能!我后退几步,倚在一个箱子上,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

我全身一震,像受了炮烙一般跳了起来,我刚刚靠着的是什么?棺材?为什么这里还有一口棺材?

我再次掏出火柴,扑到那牌位前,看到了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名字。

方羽。

儿媳方羽之灵位!

“啊——”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声惊叫起来,踉跄后退几步。跌在地上。

不——这不可能!为什么会有我的棺材?我没有死啊!我的身体还有温度,我还有脚,我不可能会死的!我……

“你已经死了。”一个冷然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悚然回头,看到一张苍老的脸。

我那威严的婆婆正手执烛台立在阶梯前,眼中闪着森然的光。

“婆婆,我……”

“你已经死了。”她冷冷看着我,微弱的烛光映着她的脸,格外诡异,“你已经死了三天了,在你嫁过来的那个新婚之夜,你心疼病发作,已然死去,只是你自己并未察觉而已。今日是七月十五鬼节,鬼门大开,你快快躺回棺材里,随子君去吧。”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歇斯底里地大叫,“我没有死!我这么会死呢?你在骗我!在骗我!这里的两口棺材都是空棺!”

说完,我转过身扑到冷子君的棺材前,使尽全身力气,掀开了棺盖。

“住手!”婆婆脸色大变,欲上阻拦,但为时已晚,我看到了棺材内的情形,那居然是------

一副还未成型的胎儿的骸骨!

我突然什么都明白了,那杯“摇红”,那个白影,那只冰冷的手,还有这两口棺材!

一切都连成了一条线,我已然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羽儿!还不快回棺材里去!你已经死了。”婆婆声色俱厉,仿佛要将我撕碎一般。

我已定下心来,露出一丝微笑,道:“婆婆,羽儿这不活得好好的吗?怎么会死呢?您就别演戏了,叫那穿白衣的人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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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1 05:1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25-3-2011 05:33 PM 编辑

老太太一惊,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似乎要将我的五脏六腑都看穿。

我伸手敲了敲那具为我准备的棺材,温和平静地说:“张老爹,出来吧,里面闷,别闷坏了身子。”

棺材轻轻震了一下,棺盖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坐了起来,无疑正是管家张老爹,只是他那胡须已经剃去,看上去年轻了不止十岁。

“您一定很奇怪吧,张老爹。”我浅浅地笑着,像在闲话家常,“为什么我会知道是您呢?我承认,您的演技真的很好,无论是那冰冷的手还是那一袭白衣,都让您看起来像个鬼魂,但请您别忘了,我是在省城读过大学的人。我怎么会相信这世上有鬼呢?”

“所以你就猜到是我?”他用手在棺沿上轻轻一撑,跳出了棺材,身姿矫健敏捷。

“不,刚开始我真的以为您是冷子君,直到掀开棺盖看到那胎儿尸体后,我才想到,其实冷子君早就死了,当年婆婆所生下的,是一个死婴。”

我转过头看着老太太,她那张威严的脸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眼中迸出一股杀意。

“婆婆,羽儿可以理解您的心情,公公早逝,子君是他流给你的唯一的东西,可他却死了,可以想象您是多么痛苦,甚至陷于疯狂。

您不肯承认儿子已经死去,就把它放到这里,对外宣称子君身子弱,必须住在聚月斋里疗养,深居简出。但您还算有一丝理智,为他买了棺材立了牌位。这二十年来,您就是在这里对着那早已化为白骨的小小尸骸生活的吧,在您的臆想下,他一点点长大,从牙牙学语到读书识字。直到现在,您觉得他该成家立业了,就把我买了来,与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成了亲,但您又想到,就算我入了冷家门,也是与子君天人两隔,所以您又为我做了一副棺材,想要杀了我,送我去与他见面,这,才有了今晚这场闹剧。”

婆婆的脸惨白,握灯的手轻轻颤抖,烛光摇弋,将张老爹的脸照得阴晴不定,诡异至极。

“婆婆。张老爹,您们想置羽儿于死地,当然不能明着来,毕竟这世上还是有王法的。所以婆婆您就给我喝了那杯‘摇红’,您没有骗我,里面的确有三十六种奇花,只是您没有告诉羽儿,这三十六种里有一种叫做曼佗罗。”

婆婆与张老爹同时一震,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你……你怎么知道……”

“婆婆。”我温柔地笑了笑,说,“您将我买回来之前怎么不好好调查一下呢?我在省城里读大学,主修的就是中医。今天早上您将茶递给我时我就已经发现了曼佗罗的香味。如果您不信,羽儿可以将那三十六种奇花一一说出来。”

老太太的表情很奇怪,面部肌肉一阵痉挛,不知是在愤怒还是在后悔。

“接下来我们该说说您了,张老爹。”我转过身对神情肃杀的张管家道,“羽儿不的不佩服您的忠心。曼佗罗有致幻的功效,吃了它必会产生幻觉,只是‘摇红’里还加了一味‘碧罗花’,可以推迟曼佗罗生效的时间。您进我房时就是药效发作的时候,对吗?刚开始我还很想不通,后来才明白您之所以在门边站那么久,其实就是在等羽儿产生幻觉发疯吧?那时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我,并对外宣称我死于癫痫了。”

张老爹的手渐渐握紧,仿佛要捏出水来,我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气道,“不过您还是失算了,我早就吃了解药。这次回乡我带回很多东西,其中包括教授送我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奇草。有一味药叫‘天星子’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说过,刚好就是这曼佗罗的克星。今早我喝完‘摇红’就立刻回房吃了这‘天星子’,才逃过了这一劫。”

“好你个小蹄子!这么聪明。”婆婆冷冷地说,语气像刀一般锋利,“你以前那恭顺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吧?哼,你是何居心?”

“婆婆。”我冷笑了一声,“您恐怕没有资格说我吧?您买我回来不就是想杀了我吗?算了,请先听我说完。

张老爹,您知道您错在哪里吗?就是在那一声叹息上!您见我没有发病,知道事有蹊跷,但又不好在新房里杀我,就装神弄鬼地引我来这里,想将我生生吓死。

怎奈小女子不才,天生胆子就很大,又不信神佛,您们无法,只得请婆婆屈尊降贵亲自出来编一段瞎话诓我,想让我精神崩溃,将我逼疯。我的确受了惊吓,掀开棺盖,这才知道了一切真相。哎——张老爹,您扮一个年轻人怎么能出声呢?难道您真的认为我如此蠢笨,连您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张老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额上竟渗出了一曾密密的冷汗。我将双手背到身后,在地下室里微微度步,道:“您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您在棺材里吗?这并不难猜,进这监牢一般的地下室只有一条路,我从楼梯上滚下来,并未碰到任何人,这说明您还在屋里,在这里能藏人的,恐怕也只有棺材了。对吗?”

“废话少说!”婆婆咬着牙发狠道,“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我儿子的确死了,我这就送你下去陪他!”

“您就不怕王法?”

“王法?哼?”婆婆轻蔑地一笑,“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人相信你死于疾病,你信不信?”

“我信。”我露出平和恭谨的笑容,说,“婆婆的手段羽儿算是见识了,只是羽儿的手段婆婆您还未见过呢。”

说完,我灵巧地一闪身,躲过张老爹挥过来的棒子,笑着道,“西洋有一种植物,根须长得极像羊脚,不知二位可曾听过?它可以刺激人类大脑中的恐惧神经,令人感到极度的恐怖,中世纪时常用做拷问的工具,它的名字,叫做魔鬼的脚跟。”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你丈夫说吧。”张老爹狞笑着举起木棍,又要扑过来,却顿感身后有异,转过身,只见婆婆盯着冷子君棺材的方向,面部扭曲,面色铁青,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接着,她伸手在空中一阵虚空地乱抓,口里大声喊着:“不——不要过来!救命!救命!”

“夫人!”张老爹大惊,连忙大叫一声扑过去抱住她,焦急地说,“夫人!您怎么了?夫人!”

可惜婆婆还没来得急回答他,就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双眼圆睁,面部肌肉扭曲得不成人形。

“不用叫了,你已无力回天。”我淡淡地说道。

“你!”他怒目圆睁,对我吼道,“你对夫人做了什么?”
“我说过了,是魔鬼的脚跟。刚刚我背过手去,就是为了点燃那味药,哎——这药得来可不易啊,算了,张老爹,你安心得去吧。”

话音未落,张管家的瞳孔开始涣散起来,他一阵惨呼,挥着木棍在空中乱舞,“杀!杀!杀了你们!杀——”

“真是可惜啊,张老爹。”我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棺木,道,“魔鬼脚跟的解药竟是曼佗罗,这难道真是天意?”

我重重地叹气,但他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我走过去,将他俩摆了个正确的姿势,说:“婆婆,我没有一百个理由,因为一个就够了。‘您因为思子心切,受病痛折磨而死,管家张老爹欲强占冷家产业,图谋杀死冷家少奶奶,却于鬼节之夜见了冷子君尸骸惊吓而死。冷家少奶奶悲痛欲绝,卖掉冷家产业,离开了这个伤心地。’二位,有了这个理由,再加上一点贿赂,绝不会有人怀疑还有什么内幕,你们就安心地去吧。我会带着一大笔钱开始新的生活。”

说完,我抬起头,看到那木讷的小丫鬟正站在阶梯边,满脸恐惧地看着我,全身如同筛糠。

我微微叹气,她怕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从来都不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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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1 05: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25-3-2011 05:33 PM 编辑

★1129恐怖故事标题★〜方羽系列之2-妖璧

民国六年 三月初八 晴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宇龙折在一家古董店前停了下来,抬头,看到牌匾上那三个朱红的大字: 阅新堂。

阅新堂?为什么以前没听说过?他疑惑地上前掀开竹帘,走了进去。店里的摆设古朴简洁,并排着的红木柜上整齐地摆放着许多瓷瓶玉器。宇龙折是个行家, 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不是俗物,他拿起一只笔洗,仔细端详,竟发现那是宋代汝窑所制,价值连城,不下万金。这样的无价之宝竟被随便地摆放在铺面上,这店主也算是大手笔了。

“先生喜欢这只笔洗吗?”一个温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宇龙折转过头,只见一名身穿白色旗袍的女子正站在柜台后。

她是个少见的美人,丰肌似雪,一张脸看不出年龄,瀑布般的青丝自然而温柔地披在身后,白色的旗袍上绣着几朵火红色的彼岸花,特别抢眼,却不显媚俗。

宇龙折看着她,道:“你是``````”

“我是阅新堂的老板,叫秦素 。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宇。”

“哦,宇先生,您是否看中了这只笔洗?”秦素微微一笑,笑容甜美迷人。

“没错,” 宇龙折竟看得有些痴了,“不知秦老板肯不肯出让?”

“很遗憾。”秦素满怀歉意地摇了摇头,“这只笔洗已经售出了,过几日买主就会来提货,宇先生您晚了一步。”

“已经买了?谁买的?”宇龙折皱起眉头,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我出双倍的价钱,不,三倍!”

“宇先生,不是我不买你面子,您也是生意人,也知道信誉对商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秦素笑容温柔平和,淡淡地说,“凡事都讲求一个缘字,既然先生与这只笔洗无缘,又何必强求呢?本店还有更好的东西,只是不方便摆在店面上,不知先生愿不愿意随我进内室看看?”

“更好的``````”宇龙折眼中闪过一道光,这笔洗已是无价之宝了,居然还有比它更值钱的古董?

“是的,先生请随我来。”秦素从柜台后走出,轻移莲步,撩起挂在内门上水晶帘,道,“请。”

宇龙折走进内室,这里的摆设略显奢华,家具全由镶金樱桃木作成,柜子上依然整齐地摆放着许多古董,皆不俗。

这样的地方,当是接待贵客的吧?

秦素为宇龙折奉上一杯茶,道:“先生请稍等,我这就去把那东西请来。”说完,她转身走入后院。少时,便捧着一只黑匣子走了进来,那匣子极为怪异,上面雕刻着许多上古图腾,竟无法看出用什么材料所做, 只是年代想必已十分久远了。

“先生请看。”秦素将匣子对着他,打开,顿时霞光四射,将宇龙折的脸照得妖异无比。

宇龙折大惊,捧过来仔细端详里面的物事,那竟是一块璧玉,纯白的璧身略显透明,里面似乎有水流一

般的东西在汩汩流动。

“这``````”

“这块璧名唤‘孤月’,乃璧中之王。我一位精通盗墓的朋友不久前才从一座战国古墓中将之寻出。据墓内竹简所载,它应该比和氏璧的年代更为久远,是当之无愧的绝世之宝。”

“太``````太棒了!宇龙折取出璧玉,捧在手中,脸上呈现异样的红晕,眼中一片贪婪,“这样的好玉,秦老板真的愿意出让?”

“实不相瞒,这璧为古人陪葬之物,长久受阴气侵蚀,妖气极重。况且它来路不正,留在身边太久易生祸端,我早就想将之售出,只可惜一直未找到合适的买主。宇先生是有缘人,我自然愿意出让,只是如若先生嫌它不祥,我``````”

“不!”宇龙折将玉死死地抓在手里,生怕它就这么飞了,“我从不相信什么妖气,这块玉我要定了,秦老板请开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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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1 05: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宇先生果然快人快语。”秦素笑道,“即是如此,我就不与先生讨价还价了,五十万!”

“五十万?”宇龙折一惊,这可是个天文数字。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璧,盘算着该不该利用来路不正压低价格。

秦素似乎看出的他的心思,轻轻一笑,道,“先生应当知道,此璧乃无价之宝,若不是此物不祥,五十万是决计买不到的。先生要是觉得价格不公,我们就只好下次再做生意了。”

她这话说得极绝,没有一丝让步的余地,宇龙折端详着璧玉,实在不舍,咬咬牙,说:“我买下了,五十万就五十万!只是现在我没那么多现钱,给我三天时间,我必会筹齐五十万!”

“好,宇先生,我就等您三天。”秦素从他手里取回璧玉,小心地放入匣中,道,“三日之后,请务必来接 它。”

“放心!我会得到它的!”宇龙折嘴角挑起一抹狰狞,转身离去。秦素送到店门旁,道,“还请先生为本店保守秘密。”

宇龙折没有回答,身着黑西装的身影越行越远,女老板看着他的背影,美丽的脸上绽开诡异至极的笑。

三月初十 晴

金公馆位于省城城西,占地三十亩,纯白的建筑透着浓浓的欧洲气息,广阔的草坪绿草青青,有爬满藤蔓植物的秋千和高大的梧桐树。

宇龙折坐在白色的西式椅上,悠闲地喝着咖啡,享受春日温暖的阳光。

这样的生活真是舒适啊!

他原本只是个穷学生,如今入赘大名鼎鼎的富豪金家,就什么都有了,名声,钱财,还有别人的尊敬,他真真正正成为了上流人,但是``````

“龙折。”一位满身珠光宝气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却掩盖不住气质的粗俗,“我要去白家玩牌,呆会儿兰桂坊会把我订的布料送过来,你帮我挑一块,我要做套旗袍,知道了吗?”

“知道了。”宇龙折强忍着怒气,冷冰冰地答。

“哼,没用的东西,整天就知道游手好闲。”宇夫人甩下一个不屑的眼神,转身离去。

宇龙折将手中的咖啡杯往桌上狠狠地一搁,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他很清楚,自己在冷家毫无地位,这一辈子都要受妻子的轻视与折磨,但他不能离开,一旦离开这个家, 他就又是一无所有了。

这时,他不禁想起了那个女孩,那个穿着青色校服的女学生,她很美,很温柔,知书达礼,浑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当时他是那么地迷恋她,和她海誓山盟。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没有钱就没有一切,他最终选择了抛弃她,投入金家大小姐金青青的怀抱。为了彻底摆脱她,他甚至设计害得她家破人亡。

她会恨他吗?不过恨也无妨,为了达到目的,他是可以不折手段的。

“姑爷。”一个女佣走到他身边,恭敬地道,“巡捕房的李队长来了。”

“哦?”宇龙折睁开眼睛,脸上一阵激动,“快,快请。”

少时,一名身穿黑色巡捕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长着满脸的麻子,身体肥胖,满脸堆笑,宇龙折感到一阵恶心。

“宇老弟。”李队长嘿嘿笑了两声,“你可真悠闲啊。”

“哪里哪里。”宇龙折努力压下胃里翻腾的黏液,挤出一丝笑容,道,“坐,坐。我要的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李队长在圆桌旁坐定,从腋下取出一只黑色的匣子,上面雕刻着诡异的上古图腾。

宇龙折迫不及待地打开匣盖,青色光芒射出来,照着他的脸。他捧起璧玉,仔细端详。

“没错,没错。就是它。”

“当然不会错。”李队长贼兮兮地笑道,“我为了这块玉可费了不少心思啊。昨天老子带着弟兄们去阅新堂收缴这墓里盗来的脏物,那娘们还跟我装傻,害得弟兄们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搜出来。”

“我明白。”宇龙折紧盯着璧玉,脸上漾起异样的红晕,“老蔡。”

“姑爷。”一名老人在旁恭敬地答。

“去把那箱子拿来。”

“是。”

老蔡提来一只黑色皮箱,打开,里面竟是一捆一捆满满一箱子的钱。李队长眼中喷出贪婪的光,紧紧抓住皮箱,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嘿嘿``````宇老弟,我就不打扰了,队里还有事。你慢慢欣赏,我告辞了。 ”

“老蔡,送李队长出去。”

“是。”

宇龙折捧着璧,几乎就要大笑,他终于得到它了,只花了区区五万!那个阅新堂的女老板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好玉!真是好玉!”他轻轻抚摩着璧身,感到一阵微微的凉意,仿佛里面藏着整片海域。

“老蔡!去把郭老请来。”他激动地吼,“他是鉴定古物的专家,我要请他好好鉴赏这块上古宝玉。”

“是。”

郭老本名郭子生,已年逾七十,年轻时以盗墓为生,后因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一座汉代古墓发了迹,现在也成了省城响当当的人物了。

宇龙折恭敬地将郭子生从车上扶下来,道,“郭老,请。”

“宇先生,你太客气了。”郭子生拄着龙头拐杖,颤巍巍地走入宇龙折的书房。宇龙折放下厚厚的窗帘 ,整个屋子都宛如进入了黑夜。

“宇先生,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郭子生坐在沙发上,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你这玉还像夜明珠一样会发光不成?”

“没错。郭老,您请看。”宇龙折捧出黑匣子,郭子生接过来,一双树皮样的手在上面缓慢地抚摩,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宇龙折皱起眉,担心地问:“郭老,这匣子有什么不对吗?”

“这匣子``````是用千年老龟的龟壳做成,似乎很有些年头了,可谓价值连城,只是这图纹``````”

“怎样?”

“这图纹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让老夫好好想想``````对了!”郭子生眼中爆出精光,道,“当年我曾看过一本古籍,里面有这图纹,据说是古楚国镇压妖魔的符咒!难道``````这璧``````”

他打开了盖子,万丈光芒喷薄而出,将书房映得通亮,他盯着这块宝璧,双眼圆睁,嘴唇微微颤抖。

“郭老,这璧``````”宇龙折看着面容诡异的郭子生,道,“这璧``````是真品吗?”

一声脆响,盖子合上,阻断了耀眼的青光。

“快``````快把窗帘拉开!”郭子生歇斯底里地吼,疯狂的模样宛如中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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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1 05: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宇龙折一阵慌乱,连忙拉开厚重的青色窗帘。阳光温柔地透进书房,温暖了每一个角落。

郭子生平静了许多,道:“宇先生,这璧你从哪里得来的?”

“阅新堂。” 宇龙折说道。

“阅新堂?”郭子生一震,盯着满脸诧异的宇龙折,道:“卖给你玉的是个很美的女人?”

“这个``````”宇龙折不好说是夺来的,只得道,“正是。”

郭子生沉下脸来,拄着拐杖艰难地站起身,宇龙折伸手欲扶,却被他一把推开,冷冷地道:“受不起。”

宇龙折一怔,还想说什么,却见郭老已走出门外,他连忙跟出去,却见郭子生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说:“宇先生,这璧满身妖气,留在身边必起祸端,你``````”他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走入了车内。

车绝尘而去,宇龙折心如擂鼓,难道那璧真是妖物?

他回到书房,又捧起“孤月”静静欣赏,那璧就像一块磁石,深深吸引着他,令他转不开眼睛。

这样的好玉,必会引人嫉妒吧。什么妖气,不过是耸人听闻罢了。玉是他的,谁都休想偷走!

从此之后,宇龙折就天天关在书房里把玩“孤月”,不许任何人进入他的房间。金青青天天站在门外大骂,他却充耳不闻。

匆匆半月已过,宇龙折的书房里终于传出一声惨叫。

“为``````为什么?”他看着自己手中大把的头发,惊恐地吼,“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拍掉手中的发,他又往头上狠狠地捋,竟又扯下一大把来。他恐惧地朝洗手间奔去,捧起一掬水往脸上抹,却发现脸上火烧火燎地痛,他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竟布起一层密密的细纹,他``````他在脱皮!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噩梦!是噩梦!

他惨呼着奔出门,听到佣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叫,情急之下吐出一口血来,血中含着两颗牙齿。

难道``````是那块璧?

那真是``````妖璧!

四月初五 有雨

“陈小姐,你真要进去吗?”护士担忧地看着面前那戴着黑色面纱的女子,道,“这位病人病情相当严重,连最有名的专家都找不出病因。医生说这极有可能是新型的传染病,您还是不要``````”

“我一定要进去。”黑衣女子声音平和,却坚如磐石,“怎么说我与宇先生也是故交一场,他不久于人世,我难能不来看望?护士小姐,请让我进去吧。”

“唉,您要这么说我也不拦着,他的病房是317号,就是走廊尽头那间,我``````就不带您过去了``````”

“没关系,谢谢。”黑衣女子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向里走去。护士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叹气:“真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重情谊的女子。”

黑衣女人穿过长长的白色走廊,终于推开了317号的门。宇龙折正躺在床上,插着输氧管,头发稀疏,面色焦黄腐烂,似乎已不能言语。

女人关紧房门,缓步走到他的身边,道:“龙折,还记得我吗?我来看你了。”

宇龙折惊讶地看着她,身子微微颤抖。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女人缓缓解下面纱,将一张面容姣好的脸凑到他的眼前,看着他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记起来了吗?我是方羽啊,那个你始乱终弃的女学生``````哦,看来你已经记得了。你看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你不是娶了妻吗?你都病成这样了,她怎么不来照顾你?莫非是怕被你传染?”

宇龙折抖得更厉害了,他想叫人,无奈喉咙里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方羽挑起一抹温柔的笑,伸手轻抚他的脸庞:“不过你放心,你这病是不传染的,真不知那些医生在搞什么,连这个都查不出来``````唉,这也不能怪他们,谁叫你这病这么怪异呢?呵呵,不必惊讶,我的确知道你的病因。”

她抬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束玫瑰,那鲜艳的颜色就像血,随时都会从花蕊里涌出来。

方羽从中抽出一枝,放到鼻下深深吸了一口,陶醉地说:“真香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那时你就是送了我一束玫瑰,而我就这么爱上你了,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呢。我承认,你真的长得很英俊,和你在一起很快乐,我几乎就把你当作了我托付终生之人,因此我把一切给了你。可你又是怎么报答我的呢?设计陷害我父亲, 让他生意失败,心脏病发作死去。而我为了还债不得不休学嫁到冷家。多好的计谋啊,我都要为

你喝彩了。害得我家破人亡,远嫁他方,这样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娶金家大小姐,做你的有钱人了,不是吗?”

“龙折,你曾说过,爱一个人就要给他自由。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还得去感谢一个人,现在,我就给你自由吧,你会脱离苦海,到一个没有悲伤没有烦恼的地方去。”

说完,她拔下了输氧管,转身向外走去,手中的玫瑰也不知洒上了什么东西,被她这么往后一丢,竟燃烧起来,像一朵绚丽的火花,轻轻飘落,升起一缕清烟。

那淡淡的清烟后,是挣扎着的宇龙折,他的手朝天空虚空地抓着,然后无力地垂下去。

他的眼中已没有光泽。

“再见吧,我曾经爱过的人。”

走廊上响起一道沉沉的叹息,久久回荡。

方羽撩起阅新堂的珠帘,走了进.来,

“小羽,回来了吗?”秦素看她一眼,露出温.柔的.笑,“来,我刚泡了上好的龙须茶,一起尝尝。”

“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教授。”方羽笑着走过去,坐在柜台前的红木凳上,说:“希望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呵呵,我只不过是名普通的医科大学教授兼古董店老板而已,我哪知道那块璧里有放射性元素?况且它不是被巡捕房收缴了吗?怎么会在宇龙折手上?”秦素倒了杯茶给她,继续说道,“小羽,我们师生一场,帮你是应该的。回校的手续办好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有钱就是好啊,做什么都方便。不过,教授,那块璧真的是从古墓里盗出来的?”

“当然。我那盗墓的朋友还因此丧了命。至于为什么上古时的璧里会有放射性元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大自然如此神奇,发生这种事也不奇怪吧。或者,那块璧也许根本不是玉,而是一种含有放射性元素的矿石也说不定。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那``````就这样把璧丢在金家好吗?要是``````”

“放心,那东西已经回来了。”秦素朝内堂看了看,笑得诡异,“我不仅有盗墓的朋友,还有偷东西的朋友。不过我这么说他一定会生气吧?他可一直都以神偷自居。”

“教授,您可真是厉害,今后我要向您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呢。”

“好了,喝茶吧,都凉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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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1 05: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25-3-2011 05:33 PM 编辑

★1130恐怖故事标题★〜方羽系列之3-销魂鼎



民国六年四月初七晴

“你相信鬼吗?”

“什么?”秦素看着面前这个邋遢的乞丐,露出吃惊的神情,“你走错地方了吧?”

“不,没有,我没有。”那乞丐见她有逐客的意思,忙道,“你这不是古董店吗?我就是来卖古董的。”

“古董?”秦素这才仔细打量这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乞丐,他实在脏得不像话,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衣服是件长大褂,油污多得几乎看不清颜色,头发像一篷焦黄的杂草,不知藏着多少虱子,这样的人——会有古董?

“是的,是的。”乞丐讨好地笑,看起来更加面目狰狞,“我有一件宝贝,老板要不要看看?”

“宝贝?”秦素心中十分厌恶,但依然面露微笑,“这和我相不相信鬼有什么关系?”

乞丐一听,脸上神情突然变得极其恐怖,他双手撑着柜台,往前倾了倾,双眼睁得像对铜铃:“因为那件宝贝闹鬼!”

“闹鬼?”秦素冷笑一声,几乎每件古董都会有一段故事,这些故事或凄美或恐怖,被传闹鬼并不奇怪,到是卖古董的人自己说闹鬼,还不多见,“那好,你说说,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是只鼎。”

“鼎?”秦素来了兴趣,“什么年代的?”

“听说是商朝的,大概这么高。”他用那双像是从煤灰堆里掏出来的手在胸前比画,“是木头做的。”

“木头?”秦素大惊,她做古董生意这么久,还从未听说有人用木头做鼎,不禁大怒,脸色冷下来,道,“你行骗走错地方了,谁不知道鼎都是用青铜铸造,哪来的木鼎?况且商朝的木头,还可以留到现在吗?”

“老板,你可别不信。”乞丐急了,“要不怎么说是宝贝呢?您先看看货?”

“不必了。请吧。”秦素并不想和他耗下去,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这``````要不我白送你也成啊!”乞丐大声叫起来,面色焦急而苍白,“那``````那东西闹鬼,我不能把它留着了,你``````你等着,我马上就拿来给你!”

“等等``````”秦素本想拒绝,可那乞丐脚步极快,转眼之间已不见人影。她叹了口气,道,“真是穷疯了。”

夜凉如水。

秦素打扫完店面,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十一点了,街上行人稀少,怕是不会再有什么生意,明天医学院又有课,还是提前打佯吧。

她关上店门,正欲回房,却听到身后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一阵紧过一阵,她皱起眉头,这么晚了,会是谁?难道是抢匪不成?

她冷笑一声,如若真是劫匪,她会让他好好尝尝恐怖是什么滋味。

“啪!”门开了,一个全身散发着恶臭的人跌了进来,正是白天那名乞丐,他一脸惊慌,怀里还抱着一只巨大的包袱,里面似乎包着十分笨重的东西,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是你?”秦素握拳的右手紧了紧,诧道,“你要干什么?我说过鼎我不要了。”

“老板,我``````”乞丐惊慌地关上门,道,“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但这只鼎不能再留在我身边,请你务必收下它。”说着便拆开了包袱,里面果然是一只四足古鼎,高一尺,宽两尺,鼎身呈淡淡的青色,上面雕刻着奇异的图腾和文字。

“你说这是木头?”秦素冷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根本就是青铜!”

“不!这是木头。”乞丐不停地隔着雕花木门往屋外查看,脸上充满了焦急和恐惧,“老板,时间紧迫,我不能跟你说太多,总之请您务必收下。这东西闹鬼,月亮出来的时候千万不要把它拿出来。我得走了,秦老板,一切拜托您了。”说完便打开门窜了出去,秦素连忙追出,他早已消失于茫茫的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回到店内,女老板看着这只强塞给她的小鼎,眼中突然冒出惊异的神色,黑色的眸子宛如一潭湖水,深不可测。

“这``````难道是``````”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秦素就出门了,她是医学院的教授,又兼营古董店阅新堂,时常奔波与两者之间,好在学院里的课不是很多,她还不算太累。

路上的行人很少,店门也都紧闭,只有那些挑着担子卖早点的老表们在路旁打点生意。早上的露水很重,青石路面都一片润湿,和着落叶,踩上去发出‘唧唧’的响声。

秦素眉头依然紧皱,昨晚她一夜未睡,心里都在想着那只小鼎。到现在为止她都无法确定鼎的来历,这在她的古董生涯中还是第一次。她也只能做一些猜测,,但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时,她突然闻到一股恶臭,那臭味如此熟悉,夹杂着一丝腥甜,在早晨清新的空气里弥漫,更加清晰。她一惊,转过头,看到一条深深的巷子,臭味从那巷子深处涌出,一浪一浪。

秦素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向里走去,在巷子的尽头,她终于找到了臭味的来源,那是一张脏得看不清颜色的帆布,布下显出一个人的形状,殷红的血汩汩流出,像藤蔓植物般蔓延,

她蹲下去,轻轻撩起帆布的一角,看到一蓬焦黄得像杂草的头发和一张熟悉而肮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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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1 05: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25-3-2011 05:24 PM 编辑

秦素的手一顿,脸色沉下来,居然是昨晚那个乞丐!他死了?

看来,今天这课,她是上不成了。

阅新堂里,涌起淡淡的暗香,然后听见竹制的门帘响动,一位身穿青布学生服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扎着两条又粗又长的辫子,自然地垂在胸前,一张美丽的脸清纯可人。

“教授。”她看见秦素坐在柜台后,笑了起来。

“小羽?”秦素也笑了下,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教授,今天你没来上课,我想是不是您生病了,就来看看。”方羽走过去,刚好看到柜台上放着的古鼎,吃了一惊,“教授,这是您新进的货吗?以前怎么没见过。”

“昨天一个乞丐硬塞给我的。”

“乞丐?”方羽笑了一下,“还硬塞?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是不是好东西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给我鼎的乞丐被人杀了。”

“什么?”方羽终于发现事情的严重,笑容一下子褪去,道,“怎么死的?”

“被人用刀一刀砍死的。”秦素眼皮跳了一下,“而且是东赢武士刀。”

“什么?”方玉大惊,“教授,难道杀他的是日本人?”

“还不能确定。不过也十之八九。”秦素伸手抚摩着那只鼎,“死者伤口十分平整,里面教窄,而皮肤处较宽,凶手无疑应该是名剑道高手。”

“日本武士都自视甚高,根本不屑与段数低于自己的人动手,他们会专程来杀名乞丐?就为了这只鼎?”

笑容一下子褪去,道,“怎么死的?”

“被人用刀一刀砍死的。”秦素眼皮跳了一下,“而且是东赢武士刀。”

“什么?”方玉大惊,“教授,难道杀他的是**人?”

“还不能确定。不过也十之八九。”秦素伸手抚摩着那只鼎,“死者伤口十分平整,里面教窄,而皮肤处较宽,凶手无疑应该是名剑道高手。”

“**武士都自视甚高,根本不屑与段数低于自己的人动手,他们会专程来杀名乞丐?就为了这只鼎?”

“你可不要小看这只鼎啊。”秦素微微笑道,“你仔细看看,这是用什么做的?”

“这``````”方羽将脸凑过去,那鼎浑身呈淡青色,与一般青铜没有多少区别,只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

“这``````这上面有``````”她满脸惊讶,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没错,上面有木头独有的纹路。刚开始我也不敢相信。可是事实如此,又容不得我不信。它是货真价实的木头。”

“可``````可是怎么会有人用木头做鼎?而且,也从未听过有青铜色的树木啊。”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秦素葱根般的手指在鼎身上划过,道,“那个乞丐告诉我它是商朝的东西。当然,它不是,因为,它是古楚国的制品。”

“古楚国?”

“没错。你看。”秦素指着上面雕刻的诡异符号,道,“这是古楚国的文字,我查了一下古籍,总算弄懂了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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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1 05: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面说什么?”

秦素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忧伤,她缓缓度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广阔的天空,低低地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嫌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这``````这不是``````”

“越人歌。”秦素转过头,“传说中一首美丽的上古民歌。相传是中国第一首译诗。鄂君子皙泛舟河中,打桨的越女爱慕他,用越语唱了一首歌,鄂君请人用楚语译出,就是这一首美丽的情诗。有人说鄂君在听懂了这首歌,明白了越女的心之后,就微笑着把她带回去了。这就是《越人歌》的故事。”

“这么说,这只鼎就是古楚人用来记载这个美丽传说的鼎了?”

“不无可能。”

“可是``````真有木头可以几千年不朽吗?”

“这``````我倒是知道几种不朽的植物,但那都是《山海经》里传说中的神木,现实中真有那样的东西吗?况且,它们都不是青铜色。”

“那``````”

“等等!”秦素表情突然一滞,眼中光华闪过,表情凝重起来,“我好象想起什么了,那乞丐说这鼎闹鬼,难道是``````”

“是什么啊?”方羽见她不说话,继续道,“教授?”

“小羽,我要出一趟门,大概一周后回来。”秦素转身进了里屋,换了件白色旗袍,简单收拾了点东西,道,“这段时间你帮我照看一下店。”

“教授,到底是怎么回事?”方羽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等我回来后再告诉你。”秦素走到门边,又转过头来,表情十分严肃,“小羽,你要记住,把那鼎放到妥善的地方,无论谁来买都不要卖。还有,也是最重要的,绝不要把它拿到月光下来,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明白吗?”

“教授,这到底是``````”

“放心,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秦素朝她笑笑,道“记住我的话,好好看店。”

她的眼睛就像有魔力,只是一个小小的眼神就可以给人勇气,消除一切猜疑,方羽顿感一股暖流划过整个身躯,心情不自觉地好起来,她点了点头,道,“好的,教授,我一定会把店看好,还有``````这只鼎。”

“交给你,我放心。”秦素转身走出屋去,方羽抚摩那只奇异的鼎,眼中忽然漾起诡异的神色。

窗外的阳光渐渐暗下去了,代之而起的是夕阳那特有的血红。方羽坐在柜台后,拿着一本古书细细地读,那是她不久前才从城南旧书店里买来的孤本医书,记载着许多《本草纲目》里都没有的药物,令她获益良多。

这时,一阵浓香浮动,便听到有人道:“请问,老板在吗?”

方羽抬头,看到一男一女站在门边,那男人穿着白色西装,俊逸非凡,那女子冰肌玉骨,唇红齿白,身穿白色滚边旗袍,戴着白色阳帽,亲昵地挽着男人的手,两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抱歉。”方羽道,“老板出门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们想要买件古董。”男人道。

“不知先生想要什么样的古董?本店各个朝代各种物品都应有尽有。前几天才刚进了几件宋朝汝窑的精品``````”方羽十分熟练地为他介绍,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替教授看店了,对店里的情况很熟悉。

“我想买只鼎。”

“鼎?”方羽一惊,笑容滞了一滞,道,“本店的鼎存货不是很多,但有两只战国时候的,您要不要看看?”

“不必了。”男人冷着一张脸,道,“我就要昨日你们买进的那只。”

方羽的脸也冷下来,用眼角斜了一下内堂,道:“先生怎么知道本店昨日刚进了新鼎?”

“这个你不必知道。”男人语气显得非常不友善,眼神冷得可怕,“那是一件赃物,希望你还是把它物归原主的好。”

“什么?”方羽一震,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他,“你说物归原主?”

“没错。”男人说,“那只鼎是我家的传家之宝,上个月初八被人偷了,我找了很多地方才算找到,如果你方便的话,就把它还给在下,价钱随你开。”

“传家之宝?”方羽转过身去,缓缓走了两步,这个男人的话可信吗?那名乞丐是不是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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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1 05: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鄙姓卢。”

“卢?”方羽露出笑容走到那女子的面前,“这位就是卢夫人吧?”

“正是。”女子倒是十分和善,笑着点了点头。

“两位如果不介意,可否进内堂详谈?”方羽撩起水晶门帘,做了个请的动作。

男人与女子交换了一下眼色,点了点头,走入了内堂。

方羽为两人奉上茶,道:“卢先生,本店的确于昨日买进一只新鼎,不过我们老板十分喜欢,并不打算出让,现在您说鼎是您的,希望您能说得更详细一点,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向老板交代。”

男人斜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那只鼎名叫消魂,是上古的宝物,我们家传了十三代,一直没有出差错,没想到家门不幸,我四叔欠了高利贷很多赌债,向家父索要,家父不给,他便偷了鼎出来,想换钱还赌。只是不知为何却沦为乞丐``````”

“你说什么?”方羽诧道,“那乞丐是你四叔?”

“没错,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回销魂鼎,至于四叔,如果他愿意悔改,家父还是能够原谅他的。”

“怎么?”方羽疑惑地说,“你还不知道吗?你四叔已经过世了。”

“你说什么?我四叔他``````”男人霍然站起,满脸错愕,“他死了?怎么可能,昨天我还听说他``````”

“非常遗憾,却是事实。请节哀。”
男人皱起眉头,缓缓坐下:“他是怎么死的?”

“被人杀了。”

“谋杀?”男人冷冰冰的脸上终于露出愤怒的神情,“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我没听说?”

“大事?”方羽冷笑一声,“恕我直言,令叔现在只是个乞丐,省城每天都有乞丐互殴而死,在城里人心中,这已经不算大事了。您还是赶快去巡捕房领回令叔尸身,为他办理身后事的好。”

男人眉头紧锁,放在桌上的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女子温柔地将它们握住,道:“子扬,鼎的事固然重要,但四叔毕竟是长辈,我们还是先为他处理后事吧。”

男人咬了下牙,站起身,对方羽道,“小姐,一句话,这鼎你卖不卖?”

“很抱歉,老板不在,我不敢擅自做主,您还是等老板回来了再来吧。”

“还要多久?”

“大概七天。”

“好。”男人道,“我七天之后再来,希望那时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方羽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迸出的凛冽寒意。

很好。方羽嘴角挑起一抹冷冷的笑,看来他是想找茬。也罢,她还嫌生活太枯燥无味了呢。

“请卢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很好。薅菡,我们走。”

夜,圆月高挂。

方羽已经睡下了,却隐隐约约听到院子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时远时近,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她下床披上件外衣,轻轻走到门边,将那镂花的老式木门拉开一条缝,看出去,只见一名穿白色旗袍的女子正在院子里缓缓地度着步,她那一头瀑布般的秀发长长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孔,她脚下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云端,身子无比轻盈。

“教授?”方羽着实吃了一惊,将门拉开,走到她面前,“您不是说七天后才能回来吗?怎么``````”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秦素缓缓转过头来,风将长发吹开,里面竟是——竟是一副骷髅!

“啊——”方羽惊呼一声,坐了起来四周是熟悉的画面,原来只是做了一场梦。可是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教授``````

一阵淡淡的香味缓慢地灌入她的鼻孔,她一惊,立刻奔过去打开房门,浓烈的异香扑面而来,令她一阵晕眩。定睛望去,只见那只木鼎正立在院子的中央,清冷的月光洒下来,一层淡淡的光晕将它笼罩,从那鼎里,正飘出一屡青烟,变幻着形状融入苍茫夜空。

“怎么会这样!”方羽连忙跑过去,那清烟还在不停地从鼎身里渗出来,带着异香,不多时整个院子都笼罩在这诡异的香味之下。

“到底是谁把它拿到这里来的!”她抱起鼎,想要送回仓库,却听到身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别动它。”

“教授?”方羽转过头,看见秦素正从内堂里走出来,身上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旗袍,“您怎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的。”秦素让她放下鼎,围着它转了一圈,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我是回来看你的。”

“看我?看我什么?”

“我不放心你啊。”秦素走到她面前,伸出洁白的指尖

缓缓划过她的脸,嘴角带着一丝浑浊的笑意,“这东西闹鬼,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留下来呢?”

方羽一震,一把将她推开,厉声道:“你是谁?你不是教授!”突然,她表情一滞,眼睛直直盯着‘秦素’脚下,为什么?为什么?她——她居然没有影子!

“我是谁?哈哈哈哈``````”‘秦素’仰天大笑,笑声凄厉至极,她说,“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什么?”方羽看着她的脸,那张原本漂亮的面孔渐渐扭曲,鼻子,眼睛,嘴,全都揉在了一起,再慢慢舒展开,变成了一张新的脸,那脸略显苍老,却风韵尤存,她狰狞地笑着,“羽儿,你还记得我吗?”

方羽全身如遭电击,眼睛睁得老大,恐惧在她心中蔓延:“这``````这怎么可能?婆婆!你``````你不是死了吗``````”

“你再看看,我是谁?”

她的脸再次扭曲起来,这次显现的居然是一张男人的脸,那么英俊,那么飘逸,方羽胸口一阵沉闷,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龙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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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1 05: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羽,我爱你啊。”宇龙折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向她走来,身上的毛发和皮肤一块一块脱落,不多时便面目全非,嘴唇血肉模糊,森森的白牙露出来,狰狞至极,“小羽,我爱你,我爱你,可你却杀了我,你杀了我!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我要你偿命!”

他狂呼一声,向方羽扑来,带起一阵腥风。

“啊~~~~~~~~~~~~”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方羽晕倒在地上,一男一女从暗处缓缓走出来,脸上带着冷酷的笑。

“没想到这鼎真有让人产生幻觉的功效。”男子英俊的脸庞映照在明朗的月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荧光,正是卢子扬。

“只是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女子冷笑一声,“居然可以怕成那样。”

“有了这只鼎,我们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卢子扬眼中满是贪婪的光芒,走过去抱住木鼎,十指在鼎身上轻划,仿佛抚摩着少女细嫩的肌肤,“怪不得老头子不肯把它拿出来,原来是因为这样。薅菡,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家祖传的丹药,我也得跟这女的一样了。用她做实验是正确的。”

“不用。”女子笑道,“你就不问问你叔叔是怎么死的吗?”

“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死就死了吧,说到底我还该感谢他,要不是他我根本得不到这东西,哈哈哈哈``````”

“你真该问问的。”女子嘴角挑起一抹诡异的笑,将纤纤玉手一抖,一条白练从她袖子里激射而出,紧紧缠住卢子扬的脖子。

“你`````你干什么``````”卢子扬的眼中满是惊诧,“为什么``````”

“很抱歉,子扬。”女子保持着冷冷的笑,眼里却有着一丝复杂的神色,“我是大**帝国的子民,特意来取这只鼎的。”

“这``````不可能``````”卢子扬的瞳孔渐渐放大,薅菡的身影映在他的眼中,竟是如此恐怖,“薅菡``````这``````不可能``````”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生命也随之消逝。薅菡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悲痛神色,收回白练,对着倒地的男子道,“子扬,原谅我。”

“真是一场好戏啊。”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一惊,转身的同时射出白练,却顿绝手上一紧,那原本应该昏倒的方羽已站在院子的中央,手中拉着射出的白练,一脸戏谑。

“你``````你不是``````”薅菡大惊。

“是啊,我不是昏倒了吗?”方羽呵呵笑起来,“你以为我真的那么愚蠢吗?真可笑,你来之前怎么不打听一下呢?”

“你``````”薅菡拉了拉袖中白练,却怎么也拉不动,那条白色的布就好象长在方羽的手上一般。

“来,让我告诉你,我是怎么躲过你们的暗算的。”方羽道,“教授走时就曾提醒过我,要我加倍小心,况且她刚走你们就来了,我能不提防吗?也许你还不知道,教授早就知道做这只鼎的是什么东西了,它叫铜木,生长于古楚国月神山中,木身呈青铜色,在月光下便会生成一种可以使人产生恐怖幻觉的成分,化作青烟溢出体内,所以又叫销魂木。这种树木极难活下来,在远古时就是非常珍贵的宝物,现在已经绝种了。不过它的毒虽厉害,也并不是毫无办法的,比如说月影石就是它的克星。”

“什么?月影石?”

“没错。”方羽从嘴里吐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珍珠,上面布满白色纹路,“看到了吗?这就是月影石。它也是上古的宝物,教授花了很大工夫才弄到手,上次我生日时就送给我了。其实,连教授都不知道,月影石是铜木的克星。也是天不亡我,不久前我才从旧书店里买到一本古医书,令我想不到的是,里面居然记载着这个秘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呵呵呵呵``````”

“你``````你住口!”薅菡大怒,伸手就从裤腿里抽出一把两尺长的**短刀,切掉白练,向方羽挥来,方羽冷笑一声,道,“不自量力,你以为会武术就可以击败我吗?”说完便弹了个响指,薅菡一震,全身的力气就像被人抽走似的,无力得几乎站不住,随着当啷一声,手中的短刀掉在了地上,她缓缓跪下来,脸上带着疲倦而疑惑的神色,“为什么``````会这样``````”

“真是愚蠢,如果我没猜错,你那所谓的祖传丹药应该是中医常用的万灵丹吧,可以暂时令你不受铜木的影响,可惜,它也是有弱点的,如果和美人草一起使用的话,就会有催眠的作用,我从卧室里出来时就已经在这里洒了美人草粉了,现在时间刚刚好。”

“你``````你到底是``````”薅菡身子一歪,倒了下来,方羽上前捡起那把短刀,轻轻抚摩刀身,“果然好刀,日本人铸刀的技术真是一流,看来那名乞丐是你杀的吧,真狠,我喜欢,呵呵呵呵``````倒是可以留你一条命,你就好好地给我呆在仓库里吧。”


七日之后,春和日丽,阳光普照。

“我回来了。”秦素满面风尘地走进来,方羽正悠闲地吃着早餐,见到她便露出纯真的笑容,“教授,你可回来了,我都落下好多课了。”

“呵呵,看你的样子似乎很顺利嘛,还害我担心了那么久,也罢,人你抓住了?”

“是的,在后面仓库里关着呢,教授你有哪些收获呢?”

“不少。”秦素走过去,拿起一只馒头,优雅地咬了一口,“我去查了一下,总算是知道了鼎的来历。

“正如我们所猜测,这只鼎的确是古楚人记载鄂君子皙与越女爱情的宝物,只是他们的爱情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完美。”

“哦?”方羽感兴趣地挑了挑眉,“那他们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那名打桨的女子其实是越国国君所培养的一名死士,她邂逅皙以及那首流传千古的情诗都不过是一场阴谋,一场为了杀死皙的阴谋。

“当年楚国各王子中只有皙智勇双全,可与越国对抗,越国国君不希望自己的邻国更加强大,于是决定杀掉皙。

“皙的确中计了,将越女带回皇宫,纳为妃妾。越女便乘此机会提出要把他们的故事记载下来,万古流传。皙没有拒绝,越女就用了铜木。可怜的君子皙,中毒后发狂连杀宫中内侍使女近百人,最后自刎而死。楚王大怒,要将越女千刀万剐。当士兵们来到她的寝宫时才发现,她已经抱着鼎沉江而亡。”

“哦?这么说,越女其实是爱皙的了?”

“是的,非常爱,可是她还是杀了他,很可笑吧。”秦素眼里似乎浮起一丝异样的感情,稍纵即逝,“爱情是这个世上最脆弱的东西啊。”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鼎被人捞起来了,这也是灾祸的根源,无数的持有者发疯而死。一直过了一千年,到了宋朝,一位名叫卢论秋的方士得到了鼎,并将它封在暗处,永不见月光,代代相传。直到这一代,卢家当家叫做卢鸿,他有个弟弟叫卢鹄,欠了别人很多赌债,起了邪念将鼎偷出想要以此抵债,哪知鼎早被日本人盯上了。”

“教授,我一直想不通,那些日本人为什么想要这只鼎,就算它可以算是国宝,也不至于`````”

“因为他们想要研究新型武器。”

“什么?”方羽一下子站起来,“新型武器?”

“不错。你想一下,如果他们做出许多像鼎毒那样的毒气弹来会有什么后果?”

“太卑鄙了!”方羽狠狠地咬牙。

“的确够卑鄙,为此他们还派出了一名女剑道高手,名叫山田美知子,中文名叫余薅菡。”

“就是她,在我们仓库里关着呢。”

“她接近卢家长子,打听到很多关于鼎的消息,但鼎真正的秘密是绝不会让族长以外的人知道的,这也是卢鹄敢盗宝的原因。”

“所以卢子扬就用我来试毒?真无耻。”

“其实卢鹄并不是笨蛋,他很快就猜到了八,九分,急于将鼎转手,就找上了我。哪知山田美知子一直都在盯着他,他一走出我的店门就被杀了。当然,她也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方羽闻言笑了笑,说:“那你呢,你会放过她吗?”

“至少现在还不想杀。”秦素吃完馒头,用手绢擦了擦手指,道,“就先养着吧,以后会用得着。呵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那``````我就听教授的。”

“别说得好象很不情愿,你不是一开始就不想杀她吗?”

“呵呵,果然还是瞒不过您的眼睛,想想其实命运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注定了就无法更改。就像山田美知子一样,她和越女都是可怜的女人,历史竟是如此相似。”

“好了,不要再发感叹了。”秦素从柜子里拿出几本书,道,“来,把你这几天缺的课都补上吧。”

“教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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