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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3: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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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梦中恶战
眼前是一片黑暗,陆与月甚至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已经醒来,到目前为止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是她和林志炫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一个漩涡中,然后被带到这里。
她尝试着呼唤他。
他模糊地应了一声,接下来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看过鬼么?或者应该这么问——你和鬼交手过么?”
这个始料未及的问题,让陆与月一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但是很快的,就算林志炫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解释,她也明白了他们深陷于何种境地。
不怀好意的目光,而且不是一双眼睛,而是无数的眼睛,在黑暗中绿幽幽的发着光,她很想欺骗自己不过是落入了猫窝之中,可是黑暗中无数的白影齐齐出现,即使经过了南刹古寺一事,她依然有些吃不消。
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四周,试图找出一些破绽。
冷不防听见林志炫的话,“不用白费力气了,现在我们是在梦中,你所想的所要做的事他们都知道。”
陆与月一听,忍不住皱眉,那难道要任“人”宰割?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林志炫很漠然地说,“没错,我们所能做的是就是屈从以及忍受。”
这就是驭梦之术!
她想起秦天朗的话——通过梦控制人的行动的一种法术,虽然它不能直接控制人的行动,却会将人控制在梦境中,用美梦迷惑人,或者用噩梦……杀人!
因着包围圈越来越小,他们只能互相靠在一起,这种感觉很奇怪,梦中的她仿佛和死人一样,没有呼吸,心脏不会跳动,却能感觉到害怕。
“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惹上法术界的人?”
虽然接触过一两个疑似法术界中人,但是她对法术界的印象依然大部分来自小说和电视,法术界不是一向是正义的一方么?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低低笑开,笑声却不知怎么的有着悲哀,有着嘲讽,“如果我有这个能力的话。”
因为这个奇怪的笑,陆与月忍不住转身看他,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各种各样的鬼争先恐后地朝着完全不动弹的林志炫这边涌来,有些行动比较快的小鬼已经咬到了他,他的衣服已经被撕碎,此时一只手正在一个没有眼睛的鬼的口中,它津津有味地咬着,不时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
她横起一脚踹开了那只鬼,轻易引起了众怒,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应付不断缠上来的鬼,一边生气地朝一动不动的林志炫大吼,“你还愣着干嘛,等着被一群鬼吃干抹净吗?”
林志炫孤独地站在原地,他的身边全是不怀好意的游魂残鬼,他闭上眼似乎已经厌倦了所有挣扎。
“不然我能怎么做呢?你告诉我。莫名其妙拥有了不想拥有的能力,莫名其妙卷入别人的利益关系中,莫名其妙被追杀。六年来的每天每天,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落入这样的梦境,用尽力气后被杀,或者忍受被凌迟之痛。那个老师傅告诉我,只要相信自己不会死,只要找到那个降头师,就能破解这个诅咒,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他,却发现他已经死了,而现在他的儿子也走了……只要相信自己不会死,就不会死,可是这样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思?清醒的时候要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暴露,要担心被法术界的人找到;做梦的时候都不属于自己,时时刻刻要告诉自己坚持下去……可是现在,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以前就算再难熬,因为有她我坚持了下来。而如今,连她都不要我了……我累了,就这样吧。”
陆与月呆呆地看着他被小鬼淹没,想起刚见面时候那个似乎无忧无虑的男生,却从来不知道他活得如此辛苦。
无论何时都不能放松警惕,谁也不能相信,不能对任何人说真话,这样的生活,他整整过了六年。如今支持他活下去的希望也消失了,也许死真的才是唯一的解脱吧。
为什么这个世界那么黑暗,这么冷,这么叫人绝望呢?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有个似乎近在咫尺的声音说,“还有我呢,不要放弃。”
她努力的回想,小鬼啮咬着她的脚踝和小腿,没一会儿已经是鲜血淋淋。
是谁,究竟是谁?一直在呼唤她?
对了,是梦中那个小孩,是那个一直陪着她的小孩,尽管她不认识。而且她不止有这个朋友,不是么?还有一个人这么对她说过,那个人她想起来了。
是秦天朗!
阴云好像一下子破开,四周的事物快速扭转,直到强光进入她的眼睛,光亮散去后,她看到了那双温暖的眼睛。
“他怎么样了?”
“不容乐观,他并不想活下去。”
陆与月想起他被吞没前最后的话语,绝望的表情,忽然间似乎有些理解了。
她想,他不愿意参与论坛之事,是不想曝光身份让法术界之人找到他吧。可是法术界之人为何对他如此残忍呢?即使他犯了什么错,六年来如此惨无人道的生活,也够赎罪了。
秦天朗总是能明白她的想法,等她抬起头来,眼前正是她的那把弯刀,一把神秘的刀。
“你不用说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你的。”
陆与月忍不住握住那双一直在背后默默扶持自己的手,“告诉我怎么做。”
秦天朗微微一笑,“这个法术原本是法术界众人为了惩戒跳脱人间法规的犯人而创造出来的,轻则施以噩梦,重则夺人性命,因为这个法术需要施法者同时进入梦中,所以对于法术界众人也不轻易施展,除非是与他们利益攸关。这种法术通常由施法者决定何时结束,不允许第三方介入,否则第三方将受到法术契约的惩罚……但是所有契约都是有漏洞可循的,如果第三方与受害方利益一致,并且损害了施加法术的人的利益,契约会自动将这一方当作要加害的一方攻击。因此解决这个法术的唯一方法就是进入这个梦境,并且打败施法者。”
“但是这么做也会暴露他的行踪,是吗?”陆与月何等聪明,马上发现了问题所在。
秦天朗沉吟片刻,“确实如此,这正是施法者的狡猾之处,无论这个梦的结果如何,他都是掌控局面的人。”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必输无疑不是么?”陆与月脑中一个念头闪过,继而忍不住问出一个问题,“天朗,法术界是否也有罔顾善恶,泯灭正义之人呢?”
秦天朗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世人将自己划分为各种各样的派别,其实人与人的差别也许不过相差毫厘,不过因为所在的立场不同罢了。”
“我懂了。”
秦天朗让她手握红月合衣躺在张志炫身边,找来一个盛满清水的碗,用红月轻轻滑破张志炫的指间,一滴圆润的血珠滚进水中,在对她如法炮制之前,忽然将一条缀着圆形白玉的项链套进她的脖颈,“注意安全。”
陆与月微笑地进入了梦境。
这个梦境比之前的梦更加让人害怕。倒不是多了什么极恶的冤魂厉鬼什么的,相反的这个梦境中阳光普照,鲜花遍地,温暖如春。
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怪异。
她又走了两步,眼前的花海中忽然出现一栋极为豪华的别墅,她静静地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打开了大门。
别墅中有好多小孩,他们或者尖叫着从滑板上滑下,或者自由自在地玩着泥巴,或者在池塘边戏水。
可是如此和谐的情景中却透露着古怪。
一个小孩手中拿着辫子跨坐在一个臃肿的中年女子身上,时不时不耐烦地抽打身下的人,几个小孩围绕着一个老爷爷,将一抔土塞进老者的口中,还有一个小女孩把一个少年脱光,用小刀危险地划来划去。
而最怪异的是,这里的每个人,无论是施加者还是受害者,都在笑。
那种笑非常奇怪,似乎在这里,笑不过是一种肌肉运动,每个人的笑都非常僵硬身不由己。
嘿嘿……笑声充满了这个梦境,可是她却并不觉得快乐,反而压抑得让她心里钝钝地疼。
这是什么样的梦啊,她忍不住想。
还没有走进主屋之时,已经听到了怒喝声,但是这个声音相当稚嫩。
她打开门,没有人注意她。
一个小孩,这个小孩好生眼熟,陆与月心想。
这个小孩正把一个中年男子绑在钢琴椅上,当男子停止探亲之时就用电棒电击他,让他痛得连连呼痛,而小孩的脚边还跪坐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嘴中塞满了东西,吐出又被强塞进去,看看地上撕得破碎的书,竟然是厚厚的字典。
她想想阻止这些暴行,画面又一转,还是那个小孩,他残忍地把一个孩子的头摁进便池里用高压水冲,不时发出阵阵尖锐的笑……
陆与月忍不住掩面,“虫子,够了,真的够了。”
她的话音一落,一个男子就出现在她身边,林志炫面无表情地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当然知道是你,我还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你的父母,你的同学曾经对你做过的,是吗?”
“哼,你别以为你什么都懂,你们根本不懂,你们什么都不懂。”
“是的,我不懂,因为我从来没有父母,在遇到你们之前,我甚至一直都只是和我的婆婆相依为命。”
林志炫的眼睛眨了几下,“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再回去的,我在这里过得很幸福很自由。在这里,我不用被强迫看看不完的书,不会因为少练了半个小时的钢琴而被打被关禁闭,可以到处玩,也不会被欺负,被绑架,被利用,被伤害……”
“只要这样你就满足了吗?你忘了还有一个人在等你吗?”
林志炫不由得想起那个个子娇小却性格火爆的美丽女孩,他转过身去,“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何况你又不是她,她已经走了,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了。”
“这样她就看不到你的懦弱,你的自卑,你的胆小了么?果然是天才啊,真是聪明。”陆与月轻嘲。
“我忘记告诉你了,我醒来后已经通知了她,我想看到你半死不活的样子,她一定会很自责。秦天朗说过,驭梦术中,当一个人自动放弃的时候,他的身体会迅速死亡,也好只要再半个小时,刚好可以成全了你。”
嗯,婆婆说撒谎不好,但是偶尔撒一个小谎也无伤大雅吧,而且搞不好能救人一命。
嗯,好像地震了,她轻笑着看着虽然背过身去,却忍不住握紧拳头泄漏了情绪的人。
那个一直狡猾的隐藏在黑暗中,眼看鱼饵终于要上钩却突然杀出个程咬金,终于按耐不住。
她摸出红月,梦境中它的威力似乎更胜,一下子将她身边的幻境化去。
顺着刚才的蛛丝马迹寻了去。
一个穿着道袍的瘦小男子围着面巾,一双眼睛凶光毕露,一点都不像个法术界中人该有的样子。他一见藏身之处败露,也毫不保留地出手,招招尽显杀机。
林志炫还站在自己创造的海市蜃楼之中,他看着梦境中的自己,他们都有了大大的笑脸,可是为什么,他明明做出了自己想做的事,却一点也不快乐?
过了几十招,自身不过肉体凡胎仅仅是靠着秦天朗输送给她的力量一直撑到现在的陆与月,看到还站在原地呆呆的张志炫终于忍不住怒道,“你这只笨虫子,亏你IQ那么高,你难道忘记了,一旦你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想见的人了。就算你看到了也触摸不到,从此你们阴阳两隔,连她都会忘了你,你甘心吗?”
甘心吗?
他问自己,那个在他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第一个对自己伸出手的人,不在乎他的家世,不在乎他的外貌,不在乎他的穿着,不是因为他的才智,不是因为他的特别,只是单单因为他,只是因为他是他,而对他好的人。这样的她,他怎么甘心放手?
幻境慢慢散去,四周又回到了原来的一片黑暗,同时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小鬼也一齐扑了上来。
陆与月欣慰地笑了,可是却越来越力不从心。
“你忘了这里是梦境吗?”林志炫冷不丁说出这句话,顷刻间他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此刻他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眼中充满了必胜的光芒。
陆与月还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见林志炫高高跳起,跃过了鬼魂,一脚踹在男子身上。
她忽然想到婆婆曾经说过的故事中,低等的鬼魂似乎都是没有思想行动迟缓的,而他们要应付的是个缺乏想象力的术士……只要找到了方法,便能事半功倍。
鬼魂们被他们想象出来的阻力隔绝在战斗圈之外,虽然这个对术士行不通,二对一也够他吃不消的了。何况林志炫曾经学过散打。
需要强大力量支持驭梦术的术士已经没有那么多力气来对付二人,很快就败走。
当熟悉的场景映入眼中,二人不住相视而笑。
噩梦才刚刚结束,现实中的危机又逼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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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3: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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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逃亡 上篇
剧变就在一瞬间!
林志炫的笑容只维持了几秒,忽然瞳孔骤缩,脸庞痛苦地扭曲起来。
不用谁来特别说明,陆与月也感觉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和恐惧!
心跳以一种不受控制的速度狂跳着,陆与月看到了,她看到了——
她左手边的窗户上,密麻麻趴满了一张张充满恶意的脸,它们用力地拍打着窗户,大声地尖叫哭嚎着:放我进来,放我进来!!
变化的不仅是困在保健室里的三人。
整个房间都在剧烈颤抖,好像得了羊癫疯,原本明亮的白炽灯此刻忽闪忽闪,使得室内明明灭灭,在灯光终于因为不可抗力而坏掉之时,陆与月的恐惧也到了顶点,一只僵硬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声音颤抖地说:“虫子,你别闹了。”
“你说什……”林志炫此刻似乎也难以呼吸,他双手遮住眼睛,双手……?
陆与月慢慢地回过头去,一个被开膛破肚,半个身体已经没有表皮,甚至能够清楚看见肌肉脉络的尸体正将隐约可以看见白骨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张同样只有一半表皮的脸正对着转过身来的陆与月笑。
陆与月的一声尖叫尚且在喉咙中,眼前的尸体忽然倒下。
秦天朗皱着眉头看着倒下的东西,手里的光还在微微发红。“别害怕,是假人。”
陆与月看向僵直在地板上的“尸体”,看到它的脚上的站板才微微松了口气。可是一切依然不容乐观。
林志炫的反应非常强烈,忽然他食指和中指成钩,就要朝着自己的双眼戳下,明明没有什么力气的秦天朗却及时制止了他,“戳瞎你的眼睛,阴阳眼的力量并不会因此消失,反而,会让能力暴增。”
林志炫闻言颓然地放下右手,神经质地自言自语,“他们还是找上来了,他们终于来了,这次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陆与月忽然了解了林志炫为什么处心积虑要除掉阴阳眼,如果换成是她,这样的生活不要说六年,就算是一个星期她都忍受不了。
秦天朗感觉到湿冷已经蔓延进了保健室,忍不住皱眉,是什么鬼会有那么强的意志,竟然能够破坏他的结界?
看着仍然在哭嚎的恶鬼,他敛眉,莫非……?想到这里,他一手拉住一个,急急道,“快点离开这里。”
才开出门去,恶鬼就疯一般涌进屋子。
三人在昏暗的走廊上狂奔,却听见不属于三个人的第四个脚步声。
陆与月摸出弯刀,趁着反光看清了身后的局势——
一群全身苍白得怪异,浑身赤裸裸的“人”紧跟在他们其后,手里还攥着手术刀,有些身上甚至还挂着白色的床单……陆与月忽然想到在校刊上看到的一句话:我们学校拥有最先进最大的尸体冷藏库……
忽然秦天朗的脚步停了下来,陆与月一愣,差点撞到。
她的视线一转,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呼吸一窒。
林志炫痛苦地跪在了地上,“告诉我,你们要怎么才肯放过我,告诉我啊!!”
“跟我走吧,反正你的死期将至,何不在死前好好为法术界做一番贡献?”恶鬼们因为这个声音而让出了一条路,身着黑袍红裤的少女走上前来,一双猫眼在平刘海之下,她没有开口,声音却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你是谁?是你六年来一直不放过我吗?你告诉我,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林志炫悲愤而绝望地说。
少女的眼神波澜不兴,“你做错的……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做,你明知道的却什么也不说……因果报应,你可知他们虽非你所害死,却与你逃脱不了干系,和我走吧,帮助我们,将能偿还你的一些孽债。”
陆与月听到这些话有些奇怪,林志炫颓然地倒在地上。
“那么你们法术界养鬼为自己所用,是否也会在百年后得到惩罚呢?”这时,秦天朗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少女掉头看向他。忽然皱眉,“为什么他们都不敢靠近你?”
秦天朗笑了,他的笑总是那么温暖,无论是在暖阳之下,亦或是这个被恐惧追杀的夜晚,连眼前的少女也禁不住因为他的笑而一阵恍惚,“因为他们明白,这世间能让我死的只有我一个。”
“……好狂的口气。”
陆与月有些奇怪,因为秦天朗的话,也因为事实真的如少女所说尽管鬼魂和尸体在少女的控制之下,依然对她和林志炫蠢蠢欲动,可是秦天朗那边却是一片空旷。
“月,我希望我的力量能够帮你们度过难关。”秦天朗微笑着说,在她还摸不清其中的感情之时,眼前的脸孔忽然模糊起来,她只能隐约听到少女的惊叫,“竟然能在我的结界使用力量迁移和空间转换的法术,你究竟是什么人?”
陆与月只感觉忽然间浑身充满了力量,就连手中原本死气沉沉的红月都在兴奋地发着红光。
林志炫似乎也觉得好了许多,二人跌落的地方是靠近大门的广场上的草坪。看着逃出生天的地方,她思忖着他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夜晚的校园格外的静谧,如果不是方才刚刚经历过一次死里逃生,连她几乎都要被这一切欺骗,但是同时,也许是因为拥有了秦天朗的力量的缘故,她清楚地看到学校上方盘踞的死气,这些死气非常奇怪,虽然并不如之前在南刹古寺所遇到的死气那般浓厚,却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
而且,在这些死气之下,她看见了——
婆婆曾经说过,结界无处不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结界并不是只有拥有法力的人才能构造的事物,法力造就的结界与寻常的结界不同的是,法力所造结界能够在短时间应和所造之人的目的,同时它的寿命以及强弱也和所造之人息息相关,若果其人受到重创或者死去,结界也会慢慢消散,而相应的,由硬件所构建的结界就要稳固得多,这里的硬件可以是宝物,也可以是通过对风水的改造,如住宅、村落、墓地的选址、座向、建设。
这里的结界如同苍穹一般笼罩在校园的上空,此时,比起富有生命力的死气,这里的结界不仅薄得岌岌可危,色泽也非常黯淡。
是谁?究竟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志炫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也许是经历过梦中的那场恶战,他坚定了许多,此时他手中拿着的正是陆与月百思不得其解的图纸。
看着上面的图案,陆与月突然想到了什么,二人异口同声地喊,“八卦楼!”
深夜的出租车死机不是神经质就是八卦,这不,看到深夜不睡,相携出来的两个人,他八卦地说:“小情侣要去哪里啊,我知道这附近有很不错的宾馆哦,你们喜欢简单一点的还是好玩一点的,我上次去的一家有不少新奇的情趣用品哦,但是你们学生应该不会喜欢吧……”
陆与月没什么心情和他扯淡,“八卦楼,劳驾!”
司机看到二人不像情侣倒象相约去格斗的仇人,终于讪讪住了口。
车外的景观随着越来越靠近震远别墅区,变得幽静高雅起来。
陆与月转头看向林志炫,轻声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隐瞒了什么吗?这张图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林志炫沉默地看着她,眼中在刹那间闪过千千万,嘴巴张了张,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陆与月有些失望,刚想低下头去,却见林志炫猛地推开了她,一把水果刀险险地插进她肩膀旁边的坐垫之中。
方才八卦和善的大叔此刻面容青黑,在出租车昏黄的灯光中,显得尤其可怕。
陆与月一手背在身后开门,一手握紧红月,趁着司机向林志炫砍去的时候,猛的用红月拍晕了他。
二人狼狈地逃下车,此时震远阁还只是个小点,可是危险却又逼近了。
陆与月无比后悔之前没有报考驾车培训,却见林志炫毫不手软地将司机丢下车,兀自启动了引擎,看着陆与月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下巴一扬,“上车!”
虽然坐在车上,她还是能感觉到,这里的气息与之前她和朱俊一起来探望许羡仙时候的气息有着天壤之别,尽管这里表面上依然风平浪静,她却从其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朱俊亲眼目睹许羡娴的死后的表情。
——你知道吗?她死的格外凄惨,全身都白惨惨的肿得不像一个人。他们都说她生前可漂亮了,一点也不比许羡仙逊色,可是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看不出来,真的……我那时就站在那里,她就从楼顶坠下来,七楼!直坠进江底!我记得她在坠落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她全身早就浮肿了!她根本不是被水泡的!真的!我还看见她对我笑了。她对我笑了……啊——
一瞬间,她明白了自己所忽略的东西,连那死刑犯自杀前的话在顷刻间也清晰了起来。
——“湖泊就在石鼓山上,你们去的时候记得做好保护措施,小心也被湖怪吃了……你们去吧,去把那个怪物消灭了,凭借我的力量根本办不到啊……”
小心也被湖怪吃了……你们去吧,去把那个怪物消灭了,凭借我的力量根本办不到啊……
陆与月想到了什么,可是思绪却被林志炫的话打断了,“这里就是八卦楼。”
她猛地抬头,只觉得身边似乎闪过什么异界的气息,可是一瞬间又没有了。
那样的气息不是死灵也不是活人,她从来也没有接触过的却让她异样害怕的力量。
此刻的八卦楼如同顶天立地的救世主给了他们希望,但是陆与月没有想到,竟然也是在这里开始了她人生的剧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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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3: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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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逃亡 中篇
这座八卦楼的历史之久远,当初让陆与月大大惊奇了一阵。
据说八卦楼的原型起于春秋战国时期,只是当时这里只是一个落脚的地方。
春秋时期天灾人祸,鬼怪横行,人鬼妖根本无法分清,导致这里常常出现离奇的死亡事件。
一个道士经过后,顺手将一个八卦盘镶嵌在亭子中间的石碑之中,改变了那里极刹的风水,那之后事故就大大的减少了。
经过改朝换代,这里的经济政治也逐渐繁荣起来,当时的朝政者看中了这里,想将这里变成自己的私馆,改建之后家中却离奇死了许多家丁,他惶惶不安地找到老道长,老道长看了看这里的地形,认为这里是十字路口的极阴之地,许多鬼怪常在这里迷路,并不适合住人,告诫了一番后,那人终于放弃了这里。
因为这样成为弃楼的八卦楼从此住进了许多流浪汉,可是道长的话并非虚假,在当年农历七月十五的夜里,八卦楼中上上下下成百的流浪汉、乞丐以一种极为恐怖的方式死去,终于惊动了当朝君王。
君王考察了地形,并采纳了道士们的意见,将这里改制为八卦阁,从此这里相安无事了几百年。
后来八卦楼又经过三次大的变动,每次都几乎损毁,可是很快又被修复,改革开放以后,尤其是近几年,随着国际益达新城的建成,这里修缮得更加华美,并为了配合破四旧的纲领将这里改名为震远阁,但是当地人还是习惯将这里称为八卦楼。
现在的震远阁,依旧为三层建制,八卦形建筑,但规模远超历代。
主楼高近52米,高大典雅而不失潇洒,气势非凡,意蕴深长。主楼前亭左右两边,精巧玲珑的三角亭、四角亭,花台错落有致,其间名花异草争芳吐艳,生机勃勃。护廊由精美的浮雕组成。山门由浮雕九龙华安玉石柱组成,山门楣额“震远阁”3个大字铁划银钩,笔力遒劲。山门左右各置一只由重达28吨的整块九龙璧雕琢成的石狮,工艺精湛,维妙维肖。山门前是小广场,广场尽头是一个与震远阁风格相融的古色古香的商业城。
由于先前就对这里的构造有了大致的把握,他们很容易找到了隐藏在基石中的小门,看着林志炫轻车熟路的窍门,让她再次傻眼。
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他们再次为八卦楼中的格局所震撼。
因为能力大增,不仅陆与月能感觉到八卦楼里汇集的力量,就是她手中的红月都在兴奋地颤动着,林志炫感慨地说:“真是躲对地方了,这里干干净净的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没错,他们的目的就是利用八卦楼的五行八卦将所有鬼屋隔绝其外,只要能争取到这个晚上,只要能争取到这个晚上,他们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他们正想喘口气的时候,格拉一声,正门打开了。
逆光下,少女红色的裙裤好像血一样刺目。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够进来八卦楼?”林志炫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打心眼里害怕这个看不出来真面目的少女。
“因为我也是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我是灵媒。”少女面无表情地看了林志炫一眼,转而直盯着陆与月,“你是谁?为什么你能驾驭得了红月?”
明明是问着陆与月,少女却又自顾自地垂下眼,“不可能的,红叶已死,红月又怎么可能出现。”
她的声音恍若呢喃,没有谁听到这句话。
“就算你是灵媒又如何,在这里我们都是人,没有区别,少了你那些‘好兄弟’,现在的胜负可就难分了。”陆与月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地形,很好,楼梯更靠近他们,地形对他们有利。
少女奇怪地笑了一下,那种笑声很奇怪,语气说是笑,倒不如说是一种轻蔑的表示。“没有区别……么?”
她的动作如此之快,陆与月只感觉到迎面一阵疾风,刚抬起脸,尚且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一脚踹到墙上,这一脚正中腹部,她只觉得五脏内腑都在翻搅,恶心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舔了下嘴唇,尝到一丝腥甜,她抹了一下嘴角,是血。
林志炫还来不及赶到陆与月身边,就被迫接了少女好几招,和林志炫的现代打法不一样,少女的招数明显的更加出自大师手笔,明明看上去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却将林志炫紧紧制约住,林志炫眉头越来越紧,被少女轻描淡写的打法打得不断后退。
少女的意图很明显,要将林志炫逼出八卦楼,林志炫听到耳后不远的鬼哭狼嚎,头皮一阵发紧。
眼看就要被打中,陆与月忽然从后偷袭,用红月敲晕了少女,少女晕倒前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陆与月,让她以为在八卦楼的奇妙作用下,连红月都变软了。
两个的脚步有些飘,陆与月扶着林志炫一路往上走,他的右胳膊不知道被那个少女动了什么手脚,此刻只能无力地垂下。
眼看着都快到了顶层还没有任何办法,陆与月不禁喃喃自语,“婆婆告诉我,现在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痛呼,陆与月定睛一看,却是一把长剑划破了林志炫的衣服,一条长长的血痕从他的前胸一直到右腹,空气中传来少女鬼魅般的声音,“把人放下,否则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陆与月不明白八卦楼的格局不是会让所有非人类力量消失么?为什么这把剑却不受束缚?
“如果让我回去过那种生活,我宁愿一死了之!”她还在愣神,却被林志炫一把推开,他一边高喊着一边跃过栏杆就要跳下。
陆与月赶忙拉住他使不上力的右手,怒道,“你发什么疯,还嫌局面不够混乱吗?!”
尽管陆与月承了秦天朗的力量,但是身体上毕竟还是一个弱智女流,即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还是不住和林志炫一起下滑。
“算了吧,也许真的是天意如此。”林志炫凄然一笑,劝陆与月放手,也是,本来就是他一个人的事,为什么要牵连无辜呢。
“闭嘴!”陆与月咬牙切齿地说,右手摸出红月深深插进实木地板中,她感觉自己几乎要裂成两半,冷汗一滴滴从脸颊滑下,她恶狠狠地对林志炫吼,“即使天要你死,我也要逆天而行!”
林志炫被她吼得有些懵。
尽管许下如此豪言壮语,陆与月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咬破了嘴唇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听到了,那个少女走上来了,她的脚步是那样笃定那样自信,完全不如自己这般狼狈。
她武功高强,她是灵媒,她还是名门正派!而她呢?没有红月,没有秦天朗的力量,她根本一事无成!
她的目光看向林志炫,似乎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却看到林志炫后腰上的东西。
她的瞳孔骤缩,猜猜她看到了什么!
在林志炫的背后正挂着一个小孩,他也看到了她,冲她露出满嘴黑牙,没有瞳孔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一边发出嘿嘿的笑声,一边顺着他往上爬。
她心中一紧,将本用来支撑二人的红月向它射去,同时二人终于齐齐坠下八卦楼。
她心想完了,难道他们真的要葬身于此?!
一个声音仿佛近在咫尺,平淡的没有一点起伏的声音说:“胡闹。”
然后她感觉自己急剧下坠的身子缓了缓,以匀速慢慢回到了八卦楼外面的广场,她傻眼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地站在平地,眼角瞥到高耸的八卦楼,依然心里有些后怕。再看林志炫也是一脸惨白。
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失礼了,我替邪向你们道歉。”
又是刚才那个声音,陆与月猛地抬头,眼前站着一个少年,看不出年纪,明明眉目清秀,甚至还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可是那眼睛却叫人不敢正视,那样的眼睛她曾经在一个人身上看过——南刹古寺的方丈。
但是二者又有区别,如果说老方丈的眼睛如同死水,而眼前的少年,他的双眸则更像是黑洞,更具有让人堕落的力量。量身打造的黑底白纹的唐装后是方才的小鬼。
陆与月仿佛发现了什么,脸上显现出怪异而惊恐的表情!
月光下的这个小孩竟然有影子!可是那没有瞳孔的眼睛分明不是人该有的样子!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少年淡淡说明:“这是我养的尸鬼,它的名字是邪。”
就在少年介绍的时候,邪似乎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冲她直笑。
陆与月心里依然有些发毛,不住后退了两步。
少年也不在意,转而看向林志炫,“你就是夏树所要帮助的人吧。”
林志炫原本打量着少年的瞳孔蓦然一紧,“你是谁?!”
“我是代替他来帮助你的人——夏家真正的,也是如今唯一的继承人,霞。我将替家父达成你的心愿。”
家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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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3: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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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逃亡 下篇
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难以成眠。
这天金精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不过凌晨二点三十五分,胸口的灼热越来越高,几乎要烫伤她。
她掏出舍利子,出神地望着那愈来愈盛的光芒。
“阿土,这是你的愿望吗?”她温柔地看着手中的它,仿佛望着自己最深爱的人一般。
南刹古寺之后,金精原本想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可是舍利子中的夏土却托梦告诉她她还有使命没有完成,这个使命就是找到他们家的胞弟并且让他帮助林志炫。
一开始她以为这只是夏土不想让她出世的借口,可是近日那个越来越清晰的声音,那个和夏土不同但是却有着同样熟悉气息的人,让她有些惊诧,同时又莫名的有些期待。
在等待中,舍利子的热度越来越高。
她内心更多的是不安,这些天来的梦让她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有史以来最年轻最有爆发力的降头师,他最早练就不死之身,可是同时却依然不懂得爱,不懂得恨,不懂得人类的感情。
而今夜,她就要与这样的人见面了。
……
陆与月有些踌躇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竟然是夏土的兄弟?难怪对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细看他的面容,确实有几分相似。
正在二人还在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惊讶不已的时候,少女灵媒的声音响起,“如今你们已经无路可走,束手就擒吧。”
陆与月和林志炫看到少女的身影后是整整齐齐密密麻麻龇牙咧嘴的恶鬼,他们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好像已经将他们撕碎吞噬。
少女手中的长剑也引起了陆与月的注意,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把剑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小男孩,这里没有你的事,不管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请你马上离开……”少女的话没说完,只觉得一阵冰冷的感觉从脚上爬升而起,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童鬼,不要怪她如此吃惊,身为法术界数一数二的灵媒,竟然被一个低级的童鬼如此近身却没有察觉,实在是感到有些羞耻。
在最初的诧异过后,她仔细看了一下,这并不是普通的童鬼,而是有人饲养的尸鬼,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出现尸鬼呢,莫非……
她惊恐地抬头,只见方才她没有细看的男子正面向她的方向,那眼睛竟是纯然的黑,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吸进,没有什么能例外!
她猛抽了口冷气,“你是降头师?!”
二人奇怪少女会如此恐惧,记得当初方以豪一点也没有把降头师放在眼里。
现在他们并不知道,方以豪在法术界是一个多么神迹般的存在,那是,曾经几乎让神都恐惧的人!
霞没有答话,只是垂下眼睛看着邪,“你又调皮了,怎么不学乖呢?”
他话音刚落,童鬼就凄厉地叫起来,像在哭,可是它的行为却好像在和主人邀功,那欢乐的样子好像在说“真好玩真好玩”,这奇妙的情景不仅二人感觉怪异,少女也感觉到被羞辱了,一气之下高举了剑向童鬼砍去。
变化只是一瞬间,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动作,他却猛然间扼住了少女的手,“你太粗鲁了。”
只听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少女忍不住一声痛呼,再看她的手已经软软地垂下。
“他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陆与月有点乐,却又被眼前放大的脸孔吓到,嘴边的笑容不知道是该收该放。
“粗鲁么?虐待小孩的都该打。”他淡淡地说,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个人莫非真的把那个可怕的小鬼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吧?真是高人各个有怪癖啊。
林志炫简直是乐不可支,看到那个臭屁的女人吃瘪的样子,尽管他知道这样有些不厚道,还是笑得有些岔气。“的、的确,哈哈!”
三人旁若无人的笑骂完全激怒了少女,她横眉一竖,嘴里不断地念着什么,手中的红绳快速地拉出一个奇怪的图案,随着一声“出”,原本在她身后按兵不动的大军一下子汹涌而来,如此大的阵仗,让广场上的石砖仿佛被一阵旋风刮过,铿铿锵锵地抖动起来。
陆与月只感觉到一点风刚起,只见霞嘴唇翕动,站在对面的她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流,却能听到一声声的呼唤,她似乎看到了一双手在地狱的那头,引诱着她,让她无法控制越来越崩溃的理智……
好冰的手,恍惚间只感觉到覆盖在耳朵上碜人的温度,她被这样的温度惊醒,眼前是一对没有瞳孔的眼珠,童鬼此刻咧着嘴,腥臭铺面而来。
陆与月僵硬的不知道做什么动作。
“好了,邪,再捂下去,她的耳朵就报废了。”
陆与月趁机摸了自己的耳朵,真的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叹气,看向眼前的一片狼藉忍不住大吃一惊。
少女所控制的鬼竟然自己厮杀了起来,而少女仿佛极为痛苦,嘴角渗出了血水。
“邪似乎很喜欢你呢。”霞喃喃地说。
她看到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林志炫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陆与月才后怕地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强大到变态的力量。
她小心地窥视那个小鬼却被它逮个正着,这个小鬼莫非真的喜欢它?不会吧,它算是尸体吧,尸体怎么可能有感情……可是这个邪可不是一般的尸鬼,也许是他养的鬼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吧,她小小地囧了一下。
看着几乎动弹不得的灵媒少女,她的心情却不欢愉,她走到少女的面前,蹲下身来直视少女,“告诉我,你们为什么非要致他于死地不可?”
少女虽然败北却依然满身傲骨,“死?你真好笑,从来就没有人非要他死……就算有,也不是我们。师傅早就看破了他的劫数,只是存了心想救他一命,希望他能协助我们度过日后的大劫,以此来消弭他的业障,可惜他死不悔改,不仅不配合,还一个劲地探究不属于他该知道的秘密……”
陆与月没有继续听下去,她失望地摇头,这就是所谓的法术界么?强拐强卖,死不悔改。如果真的有一天人界面临困境,如此的法术界又能有何作为。莫怪林志炫宁肯死也不把那个秘密说出。
陆与月直觉,那个秘密和她身上的那张图纸,和她在图书馆一楼遇到他有莫大的关系。
可是他现在似乎还不愿意和她说呢,她轻叹,却见灵媒一笑,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手法极快转过她的身,扼住了她的喉咙,“降头师,用你身边的男人和我手上的人交换,否则我立马让她血溅三尺。”
陆与月闲闲地想,最近犯太岁啊,总是被人把住命脉,她心中并不怎么害怕,因为她在这个少女身上并没有感觉到杀意,也许从始至终这个人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吧。
霞没有看她们,只是垂着头看着脚边的邪,“你说该怎么办呢……你想这么做?那就这么办吧。”诡异的对话后,陆与月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跌落在了霞的脚边。
再看少女手中的,可不是有些生气了的邪么?
它生气了。
尽管它还在笑,却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它伸出了双手,正当她以为什么血腥的场景就要出现的时候,却见邪做了让人跌破眼镜、哭笑不得的惩罚——掌掴。
不过几个瞬间,少女已经生生受了好几个耳光,看那脸肿起的样子,不难想象邪是多么不分轻重。
陆与月有些庆幸了,也许让它喜欢也不是件坏事。
邪打得尽兴了,跳回霞的身边。
灵媒少女见此,再待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飞也似地逃跑了。可惜她连逃跑都不顺利,被一个人撞到了。
陆与月忍俊不禁,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定睛一看,来者竟然是金精!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都忍不住问。陆与月看见,夏土残魂所在的舍利子缓缓升起,明亮若夜明珠,这颗珠子飞到了霞的面前,二者好像在进行着什么对话。
等珠子的光芒暗下去,霞走了过来,“谢谢你。”这句话是对陆与月说的,之后他转过身,面向金精,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见金精一把抱住了他,积蓄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滑下脸颊。
曾经以为,在他死后就死去的心在此刻再次跳动起来,她在心中设想过好多次,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他竟然和阿土如此相似,也许是夏土的感情影响了她,又也许是看到相似的脸孔,让她不住热泪盈眶并深深拥抱住了霞。
霞依然没有一点表情,可是他的口气是困惑的,他的指尖碰触着那液体,轻问,“这是眼泪么?你为什么哭呢?”
“因为你让我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陆与月看着金精高兴的泪水,唇角微弯。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在八卦楼顶上消失了,而这一切,还有多少人目睹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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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3: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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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封阴阳眼
古街,石板路,手推车,捏面人,古玩店,纸窗——好吧,不是纸糊的。
陆与月和林志炫跟着霞和金精一起回到霞目前暂时的居所。
一路上陆与月好奇地东张西望,看到那些可以直接进博物馆陈列的门窗物什,忍不住上前一探究竟。
林志炫掩面之,生怕别人知道这是他朋友。
这里的建筑也是类似四合院的构造,可是院子又有区分,各家各户都在门前放了一张奇怪的网状门屏,正厅门口除了寻常的八卦还是竹帘,这些还只是表面的,掀开门帘陆与月再次被里面的摆设所震撼,真是,好原汁原味的古建筑啊。
八卦楼的混乱后,答应帮林志炫封阴阳眼的霞带着一行人。
三人没有想到,他所暂居的地方居然是这样的,不过倒是挺符合他身上的气质的,那一身唐装怎么看怎么像寿衣。
不过她是不敢说这种话的,尽管很快就发觉这个人虽然能力高强却好像不太灵光,不容易生气也不爱说话,但是对于金精的话却是有问必答——虽然有时候答非所问,或者答案超乎人类智力而向着一个极其微妙的诡异角度。
坐在雕花的木椅上,她有些坐立不安,生怕把文物破坏了,她这人什么优点都有商榷的余地,对历史文物的敬重却不输任何人。
很想问他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她在这个国际新城住了这么久竟然完全没发现,真是惭愧。
幸好金精也对这个问题挺好奇,“你怎么会找到这么个好地方的,如果是民宿的价格一定不菲吧?”
“生意交换。”陆与月对于金精很俗气的问法……叹气,但是霞的回答更让她无语。
生意交换?作为降头师总不可能和那堆和尚一样靠善男信女的香火钱活着吧?
想到又有人遭殃,她就忍不住毛骨悚然,和降头师在一起可要注意了,她忍不住一锊头发,仔细看是否有掉发。
林志炫从进来起就沉默着,尽管他极力地保持镇定,嘴边还是忍不住带着笑。
终于可以摆脱了。此时他最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那个总是用快乐和笑容救赎他的可爱女子。
趁着清晨的曙光还没到来,霞领着越是靠近日出越是昏昏欲睡的邪步入内室。
陆与月很好奇,那个小童鬼会到哪里,却听得霞拒绝的声音阻断了她继续窥视的想法,“童鬼会杀了所有知道它秘密的人,除了养尸人。”
好冷。陆与月忍不住抱胳膊直搓。
虽然没有看到邪到了哪里去,霞倒是没有阻止她们观摩封印阴阳眼的过程。
他从内室拿了一堆东西出来,她瞄了一眼,都是些纸张之类的小玩意,甚至还有火柴。她忍不住猜测火柴的用途。
林志炫也有些紧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是霞大师是不会考虑到他的这种寻常人的感情的。
只见他往林志炫头顶一掠,摘了几根头发放进一张上面满是不明粉末的,写着一些看不懂的图形文字的符纸上,包好,划火柴点燃了它,一边手上有规律地晃动着一边嘴唇翕动,这次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燃烧到一半的时候他把整个符纸甩进茶杯里面,然后倒了一些清水,奇异的是还在燃烧中的符纸并没有因此熄灭,而是在水中直烧成粉末然后消散,乍看一下茶杯里的似乎只是寻常的一杯水。
霞示意林志炫喝下,他毫不犹豫地一口喝完了,皱着眉头等待着不适反应,陆与月和金精也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突然昏倒还是发疯。
喝下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谁知道会怎么样?
霞没有理他们,又径自回屋取了一条玉质手链让他戴上。“最近三个月内不要摘下,它会慢慢消除你残余的能力。”
“就这样?”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一脸不可思议。
霞面无表情,“不然?”
封印阴阳眼竟然是这么轻松的事情,当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如何厉害的人物,换做是别人可未必有这么轻松。
“额,你们饿了么?要不要吃了早餐再睡一觉?”金精的提议没有任何人反对,毕竟是劳碌了一个晚上,大家都饿了。
只是陆与月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钻钱眼里的家伙做出的东西是否能吃。结果倒是让他们很吃惊。
看着热乎乎端上来的鸡蛋面,晚上没吃,经过一夜惊吓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腹的二人不迭地端走自己的一份,呼啦呼啦吃得金精都傻眼,“有这么好吃么?”虽然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她经常做饭,可是极少做给外人吃。因此也不太清楚大众的口味。
二人嘴巴根本停不下,只是在喉咙间发出模糊的应声。
“你不想吃么?”转而看到霞依然没有动筷子,她不禁有些紧张地问。
她自己做的食物自己知道水准,但看到霞的衣着就知道他的生活绝对要精致得多,也许他对这样寻常的吃食无法忍受吧。
霞看着这么温馨的一幕,一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不是,只是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吃饭。”
金精一阵沉默。从夏土所托的梦中,他告诉她原本他自己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弟弟,是临死前师傅用密语告诉他的。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明明是同一家人,明明他们是同一个爹生的……不知怎么的感觉眼睛有些难受。
“以后还会有很多这种时候的,以后会一直有我们的。”起码有我。金精在心里加了这么一句。
很多年后,大家死的死,走的走,却是这两个原本最没有交集的人走到了最后。
也许有时候最美丽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有多少人相爱至深的人终于还是没有在一起。
吃饱喝足众人都歇下了,陆与月原本以为面对古色古香的卧房会兴奋得睡不着,没有想到却成了第一个进入梦乡的人。
而林志炫抚摸着玉石手链,思忖着怎么告诉阿娇这个好消息。
片刻后,二人的房间都悄无声息了。
这时,原本洗碗后正准备入房的金精看到走出来的霞,笑了笑,“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霞看着金精有些失望的眼神,又补充说,“我们去屋顶。”
被霞抱着飞檐走壁上了屋顶,坐在砖瓦上,她有些小兴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愣愣的人还挺浪漫的。“你看今晚的星空多美啊,这里看得真清楚呢,看来明天又是大晴天!”
霞顺着金精手指的方向望去,停顿了半晌才说,“我对占星术不熟。”
金精有些无言,转了个话题,“你小时候也经常这么做么?”
“不,小时候我只能被允许做有关修炼的事情。”他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金精试探地问,“你会因此而恨你的父亲和夏土吗?”
“恨?我不懂。”霞的表情应该算是困惑,“没有人教我恨是什么。”
原来夏土所说的不懂得人类的感情是这个意思,不懂得爱,不懂得亲情,也不懂得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按照惯性活着,这样的生活也许已经不能用幸福或者不幸来衡量了,因为在他的世界中也没有这样的概念。这样的生活一定轻松自在得多吧。“嗯,这样很好啊,我真羡慕你呢。”
霞因为这句话多看了金精两眼,却见金精慢慢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如果我也不懂得爱,也许现在就不会这么心痛了。”
“心……痛?”霞抚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你心脏生病了吗?”
“……嗯,是很严重的病哦,就像有一个很坏的小人在你的心头上,时不时地就会用力刺几下,而且你明明知道它在流血,你却摸不到,也缝补不了。”金精想起两年前二人的种种,泪水不住滑下眼角。
“你很爱哭呢。眼泪可是很宝贵的下降的材料啊,可不要轻易让别人捡到你的眼泪。”他用指间勾走金精脸上的泪水。“虽然摸不到,我还是可以帮你补心。”
“不行呢,这是无论你多厉害都做不到的。也许有一天你也流泪了的话就会懂得了吧。”
有这么难么?只要喝下珊瑚虫再念点咒语不就好了么?不懂。流泪不是不安全的么?原来还能教人道理啊,好像也不错。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哭。
肩膀上的她已经睡着了,霞想了一下,将她包进自己的外套里。
星星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样嫉妒地看着二人的小小温暖,天空有多高,夜晚就有多孤独多寒冷,尽管看上去彼此很相近的两个星星,实际上可能相差了亿万光年,只不过因为在同一片邪恶的夜空之中。那么,两个立场完全不同的人因为利益的关系而联合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就像在所谓的顾全大局下真的就该罔顾人情,草菅人命也变成了理所应当。
因为一颗星星再亮终于改变不了庞大宇宙不断循环往复,毁灭又重造,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循环圈子。
而人界和冥界、妖界的斗争也正是如此,只是不知道神在上位,如同看斗蛐蛐一般的神,是否还算尽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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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3: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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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初恋记忆
和众人告别后,林志炫回到宿舍,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打了电话回去好久才有人接起,“是小志吗?你昨天去了哪里了,打你电话都不接。”
林志炫按了免提,一边收拾一边说,“没事,手机调静音了,没看到。”
却听到那边的养母担忧地说:“阿娇从昨天下午回来后就躺在床上,怎么都醒不来,现在正要送去医院呢。”
林志炫一听登时一惊,他打通了陆与月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她才接起,“怎么了,不去找你的阿娇,跑来吵我干嘛?”声音里明显带着调侃。
林志炫没有心情和她打贫嘴,开门见山地说,“阿娇那边有情况!”
本来一回到宿舍打算好好梳洗一番,然后找朱俊好好谈谈,却因为这个电话又和林志炫一起到阿娇家中。
开门的是一个和蔼的中年女人,一看便知是阿娇的母亲,也许是太急迫了没有注意到陆与月,她拉过林志炫,直问,“你知道阿娇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会忽然这样,如果不是昨天晚饭的时候进去叫她,我都不知道……”
林志炫敛眉摇头。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小志。”
“爸。”陆与月因为这个称呼忍不住抬起头仔细看中年男子,只是二人根本无法找到一点相似之处。
“这位是——”中年男子注意到站在林志炫后面的陆与月,感觉有些奇怪。
“她也是阿娇的好朋友。”拉过陆与月向阿娇的房间走去,陆与月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扯得有点疼,却不吱声,只是用探究的目光紧盯着他。
直到林志炫再也受不了才不情愿地解释,“六年前是阿娇将晕倒在雨里的我带回家,我被她舅舅收养。”
陆与月不禁有些感叹,原来他们早就那么熟悉了,好歹算是青梅竹马,在学校却只是像好朋友一般,这是否也是林志炫为了保护她而所做的掩饰呢。
愣神间已经到了阿娇的门口。
林志炫放开了她,径自走进房间,只见阿娇躺在床上,原本红润的肤色泛着不正常的青黄。
因为还残有一些阴阳眼的力量,他看见,是的,他看见了,这个身躯里根本没有灵魂!!
他大吃一惊,仔细上前一看,依然没有看到一点残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将这个消息告诉陆与月,陆与月也很是吃惊,急忙打了个电话给金精,让她带着霞过来。
林志炫出去不知道和阿娇的家人说了什么,趁着这个空档陆与月四处瞧了瞧,浅粉色的窗帘,白色的书桌,浅紫的被子……很女性化的房间。
这时候她注意到了书桌上一张画,是蒲公英,她才知道原来阿娇还有这种天赋,只是这种蒲公英……她皱眉,乳黄色的蒲公英?她在东南的这个城市极少看到蒲公英更不要说这种颜色的了。
这时候,林志炫也注意到了这张桌子,只是他看到的不是这张画而是画旁边的几条幸运草绳。陆与月听到他喃喃地说,“原来,原来你还记得。”
她知道他口中的人,是阿娇。
攥着幸运草绳,林志炫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如果不是当初受不了家中严厉的管教,受不了每日梦魇到精神衰弱,如果不是在某一天遇到一个大师,指点他来这个城市寻找降头师封印阴阳眼,他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揣着身上仅有的钱一路南下到这个城市,也不会因为雨的冷和饥饿晕倒在路上,也不会遇到如此美好的她。
“喂,你还活着么?”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就听到这种傻傻的问话,眼前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长得相当甜美,但是这种问题不免让他觉得她有点傻。
他没有理她,径自要下床。
女孩急急忙忙地把他推回床上,也许她本意是好的,却带动他来不及扯掉的吊瓶,一瞬间只觉得手背钻心的痛。
这时候一个中年女子也走了进来,给了女孩几个眼刀让她安分点,然后端了一碗中药让他喝下。
因为曾经有过不好的经历,他只是警惕地盯着女人。
这个妇女和他的母亲完全是两种人,他的母亲从来是化妆得一丝不苟,衣服从来只要一种名牌,更不可能下厨房然后端着药给他,而往往对他好的人都是有目的的。
女子却也不强求,好像自言自语般说,“医生说药要趁热喝呢。”
就在他还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女孩撅着嘴将黑糊糊的中药捧到他的面前,一副“想不喝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的表情,他才明白,原来那个女人是要让眼前的这个笨蛋听见的。
因为女孩长得实在甜美,让他不由多看了两眼,一下子,他有些怔住了。
自从有了阴阳眼之后,他不仅时常看见一些形态各异、奇形怪状的阿飘,也能看见由人的欲望衍生出的气,世人有各种各样的欲望,爱恨情仇,嫉妒,怨念,不甘……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得知原来一直对他很好的管家也不过是受利益所驱使,因此他才能逃过一劫。
有些自称良善之辈其实内心的欲望污浊不堪,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像这个女孩一样清爽干净的气场了。
因为这个缘故,他端过她手中的碗,一口喝净。
看他将药喝完,女孩子才眉开眼笑起来,当时不过是小学六年级生的年纪,还不懂得什么是男女有别,她挨在他的床边坐下,自我介绍,“我庄娇娇,你呢?看你的口音好像是北方人诶,怎么会来到这里啊?”
他并没有回答的打算。
庄娇娇毫不气馁,指着空碗说,“你真厉害啊,我每次喝中药都要吃糖的,不然根本喝不下去,好苦的说。每次都要让我老妈先准备好糖果,你喜欢吃什么糖果啊?我最喜欢棉花糖了。”
女孩的话让他想起从前在家发高烧都没有人照顾的可悲情形,烦躁地不由迁怒于她,“吵死了,闭嘴!”
话一脱口,他不住有些后悔,只是说出的话也收不回来,而他也不善于解释。
女孩走出去了,林志炫看着她的身影,心想,这样的话,她应该不会再和他说话了吧。
没想到他的冷漠和乖僻的性格并没有吓退这个小女孩,庄娇娇把碗拿到厨房后又带了一包棉花糖来。
她也不说话,拆了包装就拿到他的眼前。
林志炫忽然有些佩服这个女孩,看向她的眼睛。虽然长得一副甜美的样子,眼神却是倔强的。
他们没有僵持太久,林志炫拈起一枚棉花糖,很甜,他从来不知道这种垃圾食品会这么好吃。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嘴角竟然微微翘起。庄娇娇看到了,不住一阵呆愣。
在她家一直养到病好,他一直没有忘记来到这个城市的目的,当庄娇娇的妈妈再次拿药来时,他用因为生病而有些嘶哑的声音说,“你知道降头师么?”
她瞥了他一眼,“有事拜托别人要有礼貌。”
林志炫不禁有些无语,在他的家中,只有成绩和利润才是王道,“小姐,请问……”
女人有些忍俊不禁,“得了,得了,说来还不如不说……降头师?好像有听说过,不过你找这种人干嘛,不会是成绩不好不敢回家,要人家帮忙的吧,不过人家的出场费你未必给得起。”
林志炫垂下眼,是啊,她说的很实在,现在该怎么办,他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这么些日子了,你也该回家了,和父母任性也该有个度。”
听到这话,他嘲讽一笑,“他们早就死了。”
女人闻言走到他面前,他们直视了许久,女人才开口道,“那么你要留下来吗?我弟弟家需要一个孩子……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林志炫沉默了一会儿,环视这个难得如此干净温馨的家,在女人走出房间之前说道,“什么时候见面?”
他听到她的回答,“娇娇会带你去。”
也许是庄娇娇这人死缠烂打的功夫实在强悍,就算是乖僻如他竟然也会觉得,有一个不断供奉甜食,说些冷笑话的女生做朋友其实也不错。
“诶,你是不是很紧张啊。”像往常一样,庄娇娇一路聒噪,而林志炫只是安静地听着。
林志炫没有回答,庄娇娇自作主张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你看了以后心情会变得很好哦。”
原本他并没有多少期待,跟着庄娇娇在一个荒芜的小树林穿梭,直到一片爬山虎前,他挑眉,直看着她。
她神秘一笑,“我这次没有迷路哦,这里我可是很经常来呢,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跑来这里。”
他不甚赞同地敛眉,这里?这么荒芜的地方?
随着爬山虎垂下形成的帘幕被拉开,他看到了令他极为震撼的画面。
正是四点钟时,夕阳微红,而它的忠实追随者们的身影也带了点点的红晕,一个个金黄的花盘迎风站立,它们的姿势宛如最虔诚的信徒,即使身浴鲜血,也不会放下自己的信仰。
这些忠诚的信仰者一片一片紧密聚集着,十分壮观。
庄娇娇小小的身躯站在高大的花丛间,几乎没了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
他们是不同的人,他知道。
就像此刻她身在光明之中,而他不管是自身还是前途都是一片乌云惨淡。
以为她是要摘花,却见她弯腰找了一根杂草,就地坐下,认真地编着什么。
他默然做下,看着她被太阳晒得发红的侧脸,有些怔然。
“喏。”不一会儿她就把东西织好了,他一看,是草绳。
庄娇娇看见他不动手,就将他的手拉过,径自将草绳戴在他的手上。
他拧眉看着这娘娘腔的东西,右手就要拆下,却被庄娇娇阻止。
夕阳下她的眼睛仿佛一汪清潭,让他几乎要溺在其中,他听见她的声音透过耳膜直抵他的心中,“帅哥,咱们好好过吧。”明明脸颊发红,却要装作若无其事,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教人怎么会不喜欢呢。可是……
他别过了头,“很晚了,咱们快去吧,不然你妈妈要担心的。”
他终于还是不敢面对这样纯真美好的感情,不仅因为他不懂,也因为他暗淡无光的未来。
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值得更好的吧。在后面有些黯然的庄娇娇不知道,尽管她被拒绝了,却为自己挣来了一个守护者,也不知道,就因为她的这一句话,一个少年将她放进了心里最柔软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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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3: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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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护魂仪式
而这边,庄娇娇一觉醒来却发觉自己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好高——
她抬头仰望头顶,月光十分惨淡,却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在月光照到的地方,目光所及尽是厚厚的青苔,而那青苔竟然是血红的!!
她想起一部恐怖小说里所说的,如果一个地方拖过太多死人,死人流下的血越多形成的血苔越厚——像这种厚度和浓腥是要有多少的鲜血灌溉而成啊……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觉后背似乎有丝丝寒气传来。
她不敢回头,据说人有三大阳火,肩膀两边和头顶各有一个,当猛然回头之时,其中一展阳火会熄灭或者变弱,那时便给了“好朋友”可趁之机。可是,她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明明已经回家了啊,难道现在在做梦?那可真是稀奇了,原来梦有这么真实的么?反正她极少做梦,就算有也忘了。
习惯性地掏口袋,她脸色一变,那条她用头发编成的幸运绳竟然不见了!
“你在找这个么?”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那样的寒冽,那样的嘶哑,宛如骨头折断发出的尖锐声音。
她甚至不敢抬头。
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也没有理她的打算,自顾自地说,“真是痴情啊,竟然用自己的头发编这种东西,要送给谁呢?情人?还是亲人呢?”
明明是陷阱,看到她的心意在面前晃,她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住了那条幸运绳的一端,而此时她也看清楚了,隐秘在黑暗中的脸。
非常标准的瓜子美人脸,只是那脸上的两条血痕实在触目惊心,青白的脸上,没有瞳孔的眼睛下面是长长的红线一直延伸直到没入颈内,她才发现女鬼竟然穿着的是古代的服装,这种样式她见过,分明是嫁衣!
据说古代女子的嫁衣大部分是自己亲手缝制的。再看眼前的嫁衣,从上面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鸾鸟,到领口袖口的细节,无一不体现了缝制人的感情,持有这样感情的女子不可能会是自杀。
那如果是他杀的,冤死的呢?据说穿着红衣冤死后的女鬼拥有极为恐怖的怨念凝聚成的力量。想到这里她有些双脚发软。
“告诉我,你是为了谁呢?”她被强迫抬起头,看着那没有瞳孔的眼睛,她有些昏昏欲睡,恍惚间好像还看见了林志炫。
“哼,又是为了一个男人。那么我更加不能放过你了。”女鬼淡淡地说,忽然猛地扯过她的手。冰凉刺骨。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她此刻竟然在一个鬼的手里,鬼不是都没有实体的吗?还是这个鬼已经强大到拥有了实体,疑惑是……她回头看了下背后,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竟然没有影子!
“你把我怎么了?!”她惊恐地喊。
“能怎么了?活该你把自己头发编织的东西落在这里,不然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拘到你的魂魄。”像是解释,之后又在自言自语了。
因为心情很乱,她也听不清楚女鬼到底在说什么,“真是可惜这么好的魂魄……算了,换到五百年功力也不错……他究竟是谁多么可怕的力量……”
她被关在笼子里了,就像一个宠物一样。
尽管她看不到这个笼子,可是她知道,因为无论如何她都走不出这个迷宫,不知道晃悠了多久,她终于疲劳地屈腿坐下,喃喃地说,“虫子,虫子,我好想你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为什么你还不来找我……”
另一边,霞刚刚赶到,这个年轻的降头师因为睡眠不足脸色不太好看,他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阿娇的身体,心想是什么人,手法竟然如此干净利落,自己还是不够强啊。
林志炫看到霞仿佛找到了救星,“拜托你救救她,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
这并不是霞第一次听到这种请托,但是真正要兑现的时候,却又是一番推托,他不由扯唇一笑,“即使我要你的命?”
“即使要我的命!”听到这坚定的话,霞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封印阴阳眼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这个男子有什么特别,可是这个男子在遇到这个女子的事情时候,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听说,这叫爱情。霞思忖着。
这样的神情落在林志炫的眼中,他不由有些忐忑地问,“难道没有办法么?”
霞恍过神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走到阿娇的床前,嘴里一张一合不知道念些什么,众人期盼地看着他,可是阿娇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奇怪。”他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道,“给我一盆清水。”
金精端了水来,他倒了一些粉在上面,这些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遇水不融,随着他的吟唱,慢慢显示出三个字——锁魂岩。
“是那里!”陆与月不由惊道,林志炫也是一脸凝重。“你能够和她联系上吗?”
接过金精递过来的湿毛巾,霞擦了手道,“我之前有尝试过和她的灵魂沟通,可是她的气息非常微弱,如果不是我加强了法力,几乎不能找到她的踪迹,而且她似乎被什么囚禁了,我无法和她直接对话,只好让她提示所在地。”
“你这句话有问题,如果你无法和她直接对话,又怎么让她提示呢?”陆与月立刻发觉不对劲。
“没错,换句话说,是有人要让我们看到这三个字。”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而邪恶的气息,其中还混杂着一丝别样的力量,尽管那种力量十分隐蔽。
“就算是这样,我也非去不可。”林志炫握着拳头看着床上毫无人气的阿娇,忍不住一阵心痛,以为只要不和他牵扯上,她就能够快快乐乐长大,幸幸福福地活着,为什么上天连这么美好的女子都要恶整呢。
“就算你不这么说,她也等不了了。”霞自顾自地说,“生灵离体超过48小时,神仙也回天乏术。”而现在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众人听到这话脸色黯然,尤其是林志炫眼里竟然有些绝望的神色。金精拉住他的袖子,想让他停止说下去。霞不解地回望她。金精垂下眼眸,是啊,他并不懂得感情,又怎么能够体会要失去所爱之人的恐惧呢。
看到金精低落的心情,霞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不自在,“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从随身带着的包袱中拿出三根线香,要来香案,做了一些准备,用针取了一点阿娇的血,准备就绪后他道,“我还需要魂魄中的一魄,谁愿意?”
林志炫没有说话只是站到了他的面前,霞瞥了他一眼,“你不行。寻找她的时候需要你完整的魂魄为诱饵。”转而看向陆与月。这种事情对身体定是有伤害的,想到金精可能因此而留下后遗症,他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感觉有些钝钝的。
“求你……”林志炫看着陆与月的眼睛充满希求。
“不用你求,需要的话直说就是。”她淡淡一笑,面向霞,有些了然地看着他,“要怎么做?”
霞对这种似乎了然的目光有些慌,别开头道,“躺到她身边。”
陆与月躺下后,霞用袖子在她脸上掠过,陆与月只闻到一种奇异的案香,之后就没了知觉。霞松了口气,感觉那种了然而逼迫的压力没有了,准确地按向她头顶的一个位置。众人只见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感觉什么。
手下能清晰地感受到有力的魂魄还有纠缠不清的力量,这样的力量……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略皱眉,又探向她的额头,那种力量更加清晰了。她竟然是……不对,这个力量不稳定,似乎是人为渗透进去的,可是她本身的魂魄就十分怪异了,这么强韧的魂魄,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女子身上看过。
众人见他半天没有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金精道,“怎么了么?”
柔柔的声音传到霞的耳中,他回过神来,算了,关他什么事呢,他只要把目前的事情做好就好了。原本是要将她的一魄引出来,用庄娇娇的血作引,放入她的体内,让它的身体误以为她的魂魄还在,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投机取巧,可是却是十分实用的法子,只是现在,可能并不需要如此伤身的做法了。
那可是比普通人类的魂魄还要管用的神之力量呢。
一切完备后,霞又是在陆与月的脸上一拂,看着陆与月的眼睛说,“我借用了你的力量代替你的一魄,那样可以保持时间更久。”
陆与月笑道,“反正那力量本来就不是我的。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有多少时间可以找回阿娇的魂魄?”
林志炫这时也看着他,仿佛溺水的人手中捏着最后的稻草。霞转过身整理包袱,只道,“三天,三天内必须找回。”
尽管这个时间已经宽裕了许多,林志炫的眉毛依然没有舒展,“那我们马上动身去找她吧。”
霞一挑眉,看向和他一样匆忙赶来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的金精,“吃过晚饭再说吧,那时候是死灵和生灵最活跃的时候。”
陆与月笑看向金精,自从南刹古寺那惊心动魄的一瞥后,不知怎么的就对陆与月有种又敬又畏的感情。而现在,看到陆与月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里更是忐忑,“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故人了。”不知道夏土看到他的弟弟爱上他最爱的女人的话,会是什么感觉呢。幸好金精并无此意,可是被这样的感觉束缚住无法超生的亡灵似乎也不太好呢。她还记得夏土说过——
“有些东西,经历过长久的岁月,已经有了灵性,命数到时走了便罢了,强行留下反而是祸患。”
陆与月不知道,她今日所想,竟然真的在以后成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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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3: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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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千年女鬼
黑暗的夜风如妩媚而狡猾的女鬼,挠得人心慌慌。
金精紧跟着霞走在最前面,已经没有力量的陆与月站中间,林志炫断后。
夜晚的山路总是特别幽静,高高的杂草沙沙地低笑,偶尔经过一两处刻有字体的景观,陆与月总是忍不住低头,那血红的字不知怎么的比冤魂厉鬼更叫她害怕。
忽然霞停步,淡淡地道,“来了。”
金精一时来不及停下,撞到了他的后背,听到这么一说,不住抱住他的胳膊,又惊又惧地睁大了眼问,“是、是什么……”
陆与月皱眉听着周围的动静,只听见一声邪佞的笑声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迎面撞入她的怀中。
她低头一看,乖乖!可不就是霞老大的童鬼邪吗?
此时小尸鬼正咧着满口黑牙冲着她欢快的笑,虽然她现在有些明白了,这应该是表达再次见面的欢乐之情,只是那嘿嘿的笑声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奸诈那么阴邪呢。
林志炫凉凉地道,“它还真喜欢你呢,你真幸运。”
陆与月不待见某人在一边幸灾乐祸,“邪,压倒他。”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邪恶,可是邪明显以为是个游戏,因为某人听到这句话吓得直跑,当然最后还是比不上尸鬼的功力,跌了个狗啃泥。
金精看到这里也忍俊不禁。
只有霞有些惊讶地看向陆与月,尸鬼可是从来不会听主人以外的人的话,这女人果然不简单啊。
因为邪的加入,一行人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了,现在陆与月也不怕它了,甚至感觉邪就像她的一个小弟弟一样,尽管她根本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一行人总算找到了阿娇最后的气息残留之地,这还是多亏了邪,陆与月摸了摸它的头,邪真的像一个可爱的小弟弟一样笑得欢畅。
霞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势,让邪下到谷底晃了一圈。
陆与月和林志炫在附近转悠,看到一处草丛间赫然有一片蒲公英,不禁面面相觑,“阿娇……”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也许这会是个线索。
从谷底上来了的邪凑到霞那边,似乎对霞说了什么,只见他眉头紧锁,走到他们二人面前道,“你们最好还是不要下去了,下面有一个千年女鬼。”
千年?!
二人面面相觑,不是只不过几百年前的事情么?怎么就变成千年了。可是不管怎么,林志炫说什么也要跟上去看,最后只好由失去力量的陆与月留下,照看众人的东西。
为了随身保护金精,霞也带着她下去了,临走前她还担忧地问道,“不然一起下去吧,留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
陆与月截断了她的话,“没事,我一向胆大,况且霞要保护你们两个已经够呛了,不要再增加他的负担了。”
霞闻言并没有说话,其实多她一个少一个似乎也没有差,顶多到时多弄一个结界便是,只是他还是有些好奇的,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众人都走了,陆与月忽然觉得有些凉,果然还是该多穿一件衣服的啊。
她把手插进裤兜摸到了一样东西,是那张纸。
诶,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想找林志炫问个清楚都没有机会。
看到这张纸,又想到昨天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当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呢,这个记性……
她一直感觉有一道凌厉的光在注视她,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拿着手术刀在解剖她。
可是她始终没有找到那偷窥之人,只是一瞬间,那感觉又消失了。
那种压迫感一消失,她也长吁了口气,转身走了两步,想离开一些找个地方慢慢想,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身体一时失衡,向背后的深渊倒去——
露在衣服外的柔嫩皮肤瞬间被划伤了好几道,她两手紧紧攀住边沿,不敢低头看身下。
岩石格外的滑,一不小心又往下坠了点,现在只有一只右手在支撑着体重了。
忍住痛,困难的用伤痕累累的左手去摸红月,想用上次在南刹古寺的时候一样,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右手却还是不争气地滑下。
“啊——”失重的感觉让她不由惊叫,突然下坠缓冲了,她向着手传来的温度和力量看去。
他的脸在峡谷的黄昏,模糊不清,可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竟然是他!又是他。怎么是他?她的思绪错乱了几个刹那。
似乎是受不住她探究的目光,他略略移开眼光,只道,“抓住我的手。”
方以豪说这句话的时候,陆与月看见了他身边有一个人。
那是个女子,穿着黑色上袍,红色裤子的少女,此时少女戴着面纱,正垂眸看着她。
那双眼睛,她永远不会忘记,那轻蔑的眼光……
“你认识她?”
方以豪奇怪陆与月为什么还不配合他时,却听她问起身边的人,原本这种问题他可以不回答的,可是在那样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虚,“柳毓,我师妹。”
“柳毓、柳毓、好名字。”陆与月笑,她真傻,一直觉得当日柳毓拿在手里的剑很熟悉,现在想来,不正是在夜市的时候,方以豪所用的那把剑么。
看来,真的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吧。
“你的好意心领了,可惜我受不起。”她嗤笑了一声,用原本用来自救的红月拍开了他的手。
方以豪脑中因为她慢慢落入谷底的身影,她的表情,她的话语而一片空白。
他忍不住按住左胸,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会有这般刺痛的感觉?
即使谷壁并不那么陡峭,她还是摔得遍体鳞伤。她痛得龇牙咧嘴,真傻啊,说放手就放手了。
在她痛得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似乎隐隐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那个视线,不正是之前那种被窥伺的感觉么。
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来人,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白,可是那感觉异常熟悉,她很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可是额头上的鲜血流下模糊了视线,她也终于支撑不下去昏了过去。
来人看着昏迷的陆与月,嘴角扬起一抹邪气的笑,“陆与月,你真的很聪明,竟然能查到那里,可惜,到今天晚上,一切都会结束了。”
他出手成刃就要向她的心脏刺下,手却穿越了她的身体,他奇怪地缩回手。
打了一个响指,一圈火焰齐齐亮起,照亮了陆与月,只见陆与月的身体呈现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状态,只是这种状态十分不稳定。
这是什么奇怪的力量?他思忖着。
蹲下身体检视陆与月,手触摸到的时候竟然被一股抵抗力弹了回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不死心地等待着,直到陆与月慢慢恢复了常态,气息变得冗长,才再次伸出手,按住她的额头,很意外地顿了顿,不相信似的又摸了摸她的耳侧、脖颈——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她竟然是,竟然是……”他竟然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在最初的震惊后,他又疑惑地想到,这个种族不是早就灭绝了么,不可能还有存在?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的话,是否意味着另外一个种族也还有幸存者呢。
这两个种族向来是无法分开的,那么又是她身边的谁呢?
原本以为胜利在握的某人知道了这个坏消息,却不是愁眉不展,嘴边甚至扬起诡异的笑。“这样一来,那个就不是问题了。”
而跨越了接近小半个中国的另一端,忙了一天的老人已经准备要睡下了,心里却突然涌起一股极为不安的感觉。
她提了灯向宗祠走去,随着感应越来越强,她的脚步也越来越快,最后简直是跑起来了,她顾不得灭掉的灯,急急忙忙推开了雕花门。
吱呀一声,开了。
强烈的光芒几乎要刺瞎她的眼睛,等到光芒渐渐暗下,她才看清楚漂浮在半空的灵牌,灵牌上火红的字仿佛鲜血一样妖艳,仿佛厉鬼一样恐怖,那红光一闪一闪的,极为不稳定。
她定了定神,嘴中默念着什么,一边伸出双手跪下,用一种虔诚的姿势。
灵牌慢慢安静了下来。仿佛一个孩子一般乖巧地躺进她的手中。
她仔细端详着已经变得普通的灵牌,安静得好像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显现过。灵牌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字都没有。
可是她看到了,她看到了,那上面有着两个她不想看到却看到的字。
“是命啊,孩子,这都是,命啊。”老人抱着灵位,颓然地坐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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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3: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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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醒悟 上篇
这边,陆与月身处险境,那边,霞一行三人的形式也不容乐观。
空气中是浓浓的尸臭和血腥,看清了之后,便能看到掩映在乱草中的累累白骨,连风似乎都带着不甘心不甘愿的冤魂的哀嚎。
鬼影憧憧,似乎在诉说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冤情。
“吵死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周围的鬼一下子全散去了,他们不由得向这个声音的方向望去。
月光下,一个穿着火红嫁衣的女子款款走来,那曼妙姿态竟几乎和活人没有什么区别。
乌黑长发拖地,瓜子脸小巧精致,一双眉目含情,仿佛一个待嫁的美丽新娘子,这种视觉效果对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来说该是何等的诱惑啊,难怪有这么多男人死在这里,终归还是中了美人计吧。
“好漂亮的眼睛……”金精已经双眸放空,痴痴地说。
霞皱眉,望向林志炫,也是一副被催眠的状态,他向空中撒了什么,看二人清醒了过来,他才道,“死人是不会有漂亮的眼睛的,尤其是一个执念极深,心狠手辣的女鬼。”
“哼,我心狠手辣?还不是他们用情不专,如果他们没有被我引诱,又怎么会被我杀害,我不过是被困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深渊中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那么那些被你生生困住了魂魄至死也无法逃离的女子呢?她们就不可怜?”
林志炫回过头来后,皱着眉看向已经显现出原型的女鬼。哪里还有刚才的倾城绝色的模样,青白的面孔上是两个惨白的眼珠。
“呵呵,那些傻女人啊……既然迟早要男人伤害伤心,还不如我早早让她们解脱了,免得受这些无谓的苦楚。”她手中捏着什么,“瞧,这又是一个傻女人为一个男人做的,可惜她都要死了,那个男的连影子都没看见。”
看到那东西,林志炫脸色一变,“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女鬼手上编织物的花样分明是只有阿娇才会的。
听到这话,女鬼才抬起头“看”了林志炫一眼,嘴边扯出一个诡异的笑,“是你啊,你来拿啊。”
霞看见林志炫竟然傻傻地就要上前,移开一步,挡住了他。
女鬼似乎有些生气了,她直指霞的脸,瞬间移到了他的面前,黑洞洞地眼睛对着他,“不——要——再——阻——拦——我——”
“阻拦你又怎么样。”他也快速移动起来,绕着女鬼,嘴中越来越高的吟唱。
女鬼全身颤抖起来,艳红的嫁衣的颜色慢慢褪去,丰满的身材也逐渐消瘦,那颧骨高耸瞬间苍老的容颜哪里还有什么美的痕迹,“你,你到底是谁?!”
林志炫给了她答案,“看来你真老得应该去投胎了,竟然连降头师都不知道。”
“降头师!!”原本还有的最后底气似乎也消散了,她慢慢缩回到黑暗中,忽然又笑出声来,“降头师又怎样,凭我千年道行,难道还会败在你手上?!”竟然开始召集亡灵吸取力量。
霞皱眉,这种紊乱的气息,这力量……分明是最近新融合的。“强行要这么做的话,你会魂飞魄散的。”
“呵,魂飞魄散?那又怎样,原本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了,反正我这几百年来杀的人也够多了,到底是多久了呢……”听着口气,竟真是要玉石俱焚。
霞感觉到她身后的异样气息,和其他死命要逃走的女鬼不一样,这是一个男鬼,尽管气场很弱,可是却不是逆着她而去,反而极力想到她的身边,却似乎不能。
霞不动声色地强化了眼睛的力量,赫然看见女鬼身后淡得几乎看不到的人影。
他皱着眉,心中暗自猜测。
让他惊愕的是,身边的金精向女鬼的方向走去。
女鬼召集力量的动静大得几乎要把她吸走,她的身体摇摇欲坠,眼神却是坚定地看着女鬼。“够了,你是要惩罚他,还是惩罚自己呢?”
她步步紧逼,女鬼在这样的眼神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让开!不然连你一块收拾。”
“呵呵,其实我也是早该死了的人了,你知道吗?在两年前,他抛弃了我的时候,或者在不久前知道真相而他死了的时候,又或者在他死后感觉生无可恋的时候,那时候我常常想着死。你是真因为爱才一直在这里,还是不过因为不甘心才作茧自缚?我曾经也有一个爱我的和我很爱的人,就在不久前,我失去了他……我曾经一度想出家,是他告诉我,我还有使命,我应该活下去。”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舍利子发出温暖的光芒轻轻贴着她的脸颊,她笑着抚摸着舍利子,“你知道么?其实你比我幸福,你本来有许多机会可以去问他,可是你却害怕,是的,你害怕,你只是害怕他忘记了你,忘记你们相爱过的事实。”
舍利子的光芒越来越盛,逐渐笼罩了这个谷底,可是女鬼却分毫无伤。
女鬼困惑地看着她,百年来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那些男人只会用充满欲望的淫秽眼神瞧着伪装后的她,那些女人只会仇视着看她,那些伪道士更是只是一味地自我标榜,高喊着为民除害。
自从那个人死后,就再也没有人推心置腹地对她说过心里话了。
她不由看向那颗舍利子,好奇怪,这原本是佛家的法器,她却没有感觉到一点不适,反倒是那样暖暖的光芒似乎在安慰她,让她百年来冰冻得已经麻木的心好像慢慢有了点知觉。
到底有多久没有看到光明了呢?几百年来围绕着她的尽是黑暗,绝望,杀或者被杀。她已经很累了,却停不下,也不知道如何停下。
舍利子围绕着她,好像在告诉她什么,众人不由有些吃惊,而女鬼只是不可置信地后退,失心落魄地喊着,“不,我不相信。”
舍利子的温暖光芒包围着她,金精心想,能够在这样的光芒下,一定还有救。
什么时候又回到了那一日,那个她几乎不敢回忆的美好到近乎虚幻的日子。
她原本不过是农户家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只因年年饥荒,父母皆被饿死,瘦小的她为了生存,一路乞讨,晚上的时候就到破庙或在大街上睡觉,就这么熬到了十三四般大小。
那时候尽管落魄,她也是和其他女孩子一样爱美爱干净,而她动人的美貌也显现了出来,经常有不怀好意的男子骚扰她,她对那样充满欲望的淫秽眼神甚是惊恐,后来有一次为了自保,失手将伤了一个流氓的眼睛,为了防止被报复,她躲进了这里。
以前这里还不过一片荒芜的山岩,在曲折的小道间穿梭,偶然发现了这个地方。
在这里虽然孤单一些,倒是安全和富足,她常常大清早就出去寻找适合的材料,回来编一些小玩意到市场卖换一些生活必需品,平常的吃食也是自己种的食粮,这里的野菜很丰富,有时候到远一点的地方抓鱼,生活过得倒也是有滋有味。
某天,她抓了鱼回来已是夕阳西下,那天,她吃惊地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倒在了通往她居室的小道上,她警惕地绕开他,小心审视着。
这个男子似乎是个书生,包袱里掉出的东西是几本书,还有一幅画。
她拾起了画,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画里的风景很熟悉,是她生活了好几年了的地方,可是她从来没想过把它画成一幅画,也没想过画成一幅画的它会如此美丽。
当下她做了一个决定,她想,能够画出如此意境的画的定不是坏人。
书生似乎是在作画的时候摔了下来。
她有些了然,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像她这般熟悉的人,很容易受伤或者迷路的,也正是这样,她才放心地在这里住了下来。
自己一个人生活,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她找了点药草,捣烂,敷在男子的伤患处。照顾了发炎高烧的他一个晚上。
其实像这般的亲密在当时是不被允许,认为是不贞的,可是她不过一个孤苦无依、身无分文的女子,根本顾不上这些,她只是凭着一腔真心做事。
书生转醒后,惊讶地看到床边坐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登时脸色泛红。
书生不过一介贫苦书生,十年寒窗,哪里看得到这么美丽的女子,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给人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万一这件事传了出去,她的名声毁了,他岂不是罪魁祸首,登时不安地说,“多谢小姐帮助,我得回去了,否则对你不好。”说完就要下床。
她嫣然一笑,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呆气而正直的男子,登时兴起了耍他的想法。“这样可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我不顾自己名节,照顾了你一个晚上,万一传出去,我嫁不出去怎么办啊。”
书生连连道歉,急道,“不会传出去的,只要我不说你不说……”
“好啊,占了便宜就要走啊。什么你知我知,万一有第三个人看到呢,那我可怎么办啊。”本来只是演戏,想到父母皆亡后孤苦无依、饱受欺凌的这些年,不禁垂下泪来。
书生挠着头发,一时间不知道想些什么,看着那梨花带雨的美丽脸庞,又心动又心痛,“不然,不然这样吧,如果小姐不嫌弃,可否与我成亲。”
好像怕让她误会自己是个登徒子,他又说道,“我虽然现在穷困,可是满腔才华并不输给任何人,有朝一日我高中,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她听到这话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看得他几乎要钻到地板下,看得他暗自唾弃自己这般自不量力,如此美丽的女子怎会嫁与他这样的人,正在苦恼的时候,却听见她噗哧一笑,“好啊,你可要真心待我。”
二人都是孑然一身,当下也只是用一些简陋的吃食做祭,以上天为证,做了贫苦夫妻。尽管生活过得辛苦了些,她却记得那些快乐的日子。
书生每天都会帮别人抄写书或者代人写信挣些钱,每当书生写字之时,她就会在旁边做手工活。
书生是个不善表达的人,总是暗自把她的各种神态描绘其上,做饭时候的样子,做工时候的样子,睡觉时候的样子,除了洗漱几乎看不到自己模样的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美丽,原来自己在他的眼里是这么美丽。
这样惬意的生活一直到他要赴京赶考,她还记得他那时候的表情,他的话,他的背影,可是他却失言了,再也没有回来……
“够了!?”
女鬼痛苦地抱头缩在角落里,仿佛无助的孩童般。
而此时舍利子的光芒更甚,带着众人看到百年前的冤案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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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3: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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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醒悟 下篇
女鬼所在的场景一转,竟然又看到了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绕,而如今却是怨恨神伤的背影。
众人看着幻境也有些吃惊,霞有些奇异地看着发光的舍利子,没想到他的兄弟,现在成了残魂的兄弟竟然有这样的力量,真想不明白为什么阿爹当初不让他学习降头术。
那个人似乎并没有被众人窥视的感觉,自顾自地在一条小道上走着。
众人看着他时不时拿出女子的画像,脸上带着似乎极为幸福的表情,也禁不住被那种情意感染,看向女鬼,她的表情也带着困惑,如果他不过是欺骗,又何必这么做。
画面转到了考场,他正做着一份试题,脸上的表情踌躇满志。
后来是放榜,他高中榜眼,他兴奋得当下就要整装回去告诉他心中所爱的女子这个好消息。
这些场景就像老旧默片一样,大家都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
而事情也是在这里开始走上转为悲剧。
黄昏的小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在前面走着,兴高采烈的他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而众人却是旁观者清。
就在他停下来好像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捧出由他的思念而画就的图时,一根木棒狠狠从他的头上打下,他不过一介书生,哪扛得起彪形大汉的一记重击,登时晕了过去。
得逞的三人对视奸笑,注意到那副画,画上的女子栩栩如生,让他们顿时起了贼念。
看到画的落款,他们不禁感叹,“没想到这样像他这种弱鸡都能娶到美娇娘,上天可真不公。”
另外一个瘦小的身影则阴邪地说,“那又怎么样,他一死,榜眼的位置一空,咱们的主人就能进入前三甲,到时候咱们的好日子也来了。”
“对啊,好日子不远了,美女也不远了。”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彪形大汉抓起书生扇了一巴掌,书生的眼皮颤抖了几下,缓缓转醒,看到眼前凶神恶煞的三人,不由脸色大变,“你们这是作何,我与你们并无冤无仇。”
“少给我文绉绉的,你没有惹上我大爷,是你不幸犯太岁,抢了我主人的位置,活该死在今晚……说,画上的女子究竟在哪里,说了就饶你不死。”顶多拔了舌头废了四肢,做成人彘,这样虽然是活着,却生不如死,他还宁可死了算了。
书生明白了过来,看着三人眼中的杀意和赤裸裸的欲望,做了最后一个决定,趁着众人不注意将一张纸塞进嘴巴就要咽下,却并大汉握住下巴,用力一拽,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他嘴巴身不由己地张着,眼看着嘴中的纸被逃走,表情绝望得让人心碎。
“你奶奶的,竟然敢在我眼皮底下做小动作!”大汉用力将他踹翻在地上,就着微弱的光亮,隐约可以看出是一张地图。“哈哈,都说书呆子书呆子,竟然把这么好的地图提供给我们,看来上天也认为你娘子配你太可惜了。”
众人哈哈大笑,书生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举起身边的石头就要向大汉砸去,可惜怎么抵得过官家专门养的打手。
汉子看到他欲偷袭自己,下手更是用了老命的狠,大石块死命地砸向他的头,不一会儿,书生已经面目全非,鲜血淋漓,一命呜呼。
三人似乎已经干惯了这缺德事,将书生分尸后就草草掩埋在了一棵树下。
能看到,却什么都不能改变,金精看着悲剧发生,两淙热泪不住留下,被霞抱进了怀中。
这时候,舍利子闪烁了几下,掉在了地上。
再看女鬼,此刻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她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如此,那三个人她不可能忘记,可不就是那几个畜生,而她,却宁愿选择相信三个畜生,竟然没有想过他已经被害死了。
她错了,而且一错百年。
可是如今,该到哪里去寻找那人呢,也许他早就轮回几世,早就不记得自己了。
霞安抚着金精,一手指向女鬼身后,淡道,“看你的背后。”他向那个方向射出什么,只见粉末在空气中撒下后,竟然出现一个人形。
可不就是那个书生么。
女鬼不可思议地看着来人,先是震惊地走向他,忽然好像想到什么,惊慌地遮住自己的脸,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脸有多么丑陋,她不要他看到。
却听见他幽幽地说,“你终于看到我了,我等这一刻已经五百年了。”
原来几百年来,书生其实一直都跟在她身后,只是她的怨念太大了,书生原本就善良,死后的灵体也极弱,无法说话,只能悲伤地看着她一直错下去。
“我一直在期待着有一天你能注意到我,可是,我该是让你伤透心了吧。我想你看不见也好,不然我真不知道用什么面目来看你。然而另一方面,我看到你自我放逐杀人的同时也囚禁着自己的灵魂,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能说……”
书生悲伤的话语落入在场人的耳中,都是心酸不已。
“不,不,是我错了,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要在这里?”
“因为我在等你回来。”
女鬼好像因为这句话得到了救赎,慢慢恢复了容貌,众人都因为她绝世的容颜而晃神。
书生笑道,“我们该走了。”
女鬼好像又回到了新婚的那日,含羞点头,“好。”
随着他们慢慢消散,周围的冤魂也消失了。
金精心想,他们是该投胎去了,不由心中一紧,跑开霞的怀抱,捡起掉落的舍利子,紧紧抓在手中,好像自言自语般,“你不可以走,知道吗?你绝对不可以走,你走了,我也不活了。”
她感觉到了,夏土似乎也想跟着他们一起转世,可是她还受不了,受不了没有他的日子,再给她一点时间吧,拜托了……
霞垂眸看着二人,他是希望夏土去转世的,人死了强留在这世间绝对不是好事,同时他心中还有另外一种情绪,而他现在并不明白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他轻轻呼唤邪,消失已久的可爱童鬼瞬时显现,手上握着什么,他看着邪手中的手中有被烧灼过的痕迹的石头,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原来如此。”
林志炫眼见冰释的两只鬼就要投胎转世,在一群冤魂中却始终不见阿娇的魂魄所在,不禁急道,“阿娇去了哪里?!”
女鬼垂眸看他,“有个男人告诉我,只要囚禁了她就能给我五百年功力,助我离开这里,知道真相,现在她被关在‘镜’中。”
“镜?”林志炫茫然道,“也就是说她并不在这里?”
“嗯。镜是由囚禁之人的困惑和法力所凝聚成的迷宫,其中有各种障碍,寻常人进不去,自我束缚的人也走不出来,很多人就被关在那里,至死也出不来。”
林志炫看着女鬼淡得已经要完全消失的身影,匆匆跑上前去,“告诉我,‘镜’在哪里?!”
“‘镜’就在你的心中,只要你用心感受它……”女鬼真的走了,空气中只回荡着她的余音,“那个男人非常阴险啊,只有你才能进得去,希望……”
空气中干干净净的,由于怨气和冤魂而起的阴冷感也消失了,此刻只有安静的夜风静静地吹拂着跪在地上的林志炫。
“‘镜’,奇怪的男人,只有我能进去……”他的嘴角显露出一个古怪的笑,“终于还是避不了吗?”握着女鬼留下的幸运手绳,他忽然放声大笑。
金精有些担忧地走向他,却好像被什么挡住了,她试图继续前进,却被隐形的力量反弹在了地上。
霞阻止了她,将他拉起,望着林志炫的方向,“别走过去,他现在已经在‘镜’的入口了。”
她抬眼看四周,顿时才发觉,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已经被转移到了一个全白的世界中,而林志炫所跪坐的地方的前方正是高大得可怕的白色大门。
“接下来谁也帮不了,只有他才能帮得了他自己。”
在巨大的迷宫之中的阿娇不知道,此刻她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这个陷阱之前,她不知道,这个陷阱正是为他打造的,而她正是那个香喷喷的诱饵。
尽管明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无法坐视不管,只因为被困的那个人是她。
林志炫走进大门后,门自动关闭,然后消失了。
金精紧张地拉了一下霞的手,他轻轻摆手,周围的白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一些白色的汽凝聚在一起,渐渐显现出一个画面,金精看着这海市蜃楼般的场景,嘴不由得张大——画中人不正是林志炫吗?
可是他现在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落入了他们的眼中,因为他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困惑。
一片深蓝的大海出现在他的面前,晶莹剔透,带着诱惑人心的力量,除了海水什么也看不到。
此刻他正站在浅滩之上,思忖着,这个由阿娇的意志和法力所凝聚成的幻境究竟要怎么化解。
恍然间想起,多年前二人共同到海边游泳的经历,曾经的欢声笑语似乎还历历在目,他带着往昔的回忆,一步步向海水深处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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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3: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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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曼珠沙华
“注定要死的,逃不掉的!!!”
林志炫猛然惊坐起,全身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脑中有瞬间的空白,回忆似乎停留在从那片海里面掉下来的片刻,之后便失去了知觉。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环顾四周,是一片炫目的花海,五光十色,灿烂得让人心惊。
他抬头看天空,那片闪耀着诡异而不确定的蓝的地方正是他方才掉落的“海”。
身体还记得那种感觉,冰冷刺骨,如同每次被猛鬼追杀时候的感觉,可是这次的感觉更强烈。他在不知不觉间好像突破了什么不应该突破的界限。
究竟是什么呢?他总感觉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红色的花瓣飘落在他的身上,然后越来越多的花瓣向他飘来。红艳丝瓣,如同鲜血般四溅。
这样的花他应该看到过,到底在那里呢。林志炫陷入了回忆……阿娇非常喜欢花朵,总是拉着他到各种各样的花展,强迫他记下各种花名。
——“哇。”阿娇突然惊叫一声,拉着他往反方向走。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兴致勃勃的么?”
——“你没有看到那种花吗?”
顺着阿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这是什么花。”如此热烈地开放,不顾一切的,似乎带上了深深的绝望,隐隐有种毁灭一切的力量。
——“曼珠沙华。”阿娇的眼神变得飘忽,遮遮掩掩地就是要带他离开,这样反常的举动反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很美的名字,花也美,我以为你应该会喜欢。”他摘下一朵放在手心。
——“虽然很漂亮,但是不能喜欢的,这种花。”
——“为什么不?”
——“因为那是属于彼岸的花。”
关于彼岸花的故事好像有许多版本,而阿娇竟然记得十分清楚。这也是他无法理解的,女生对于这种东西,明明害怕,甚至连接近都不敢,却又能如数家珍。他不太记得关于彼岸花的故事了,对于这种文学性的东西他也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彼岸花所生长的地方他却记得清楚。
“这种花往往开在墓地附近,又或者……”
林志炫按着太阳穴回忆着阿娇所说的话,此时忽然响起一阵幽幽的歌声。
“古墓旁,
黄泉路上,
这是花的地毯,
这是血的红妆,
指引你结束虚妄人生
指引你通向幽冥之狱
冥界之花,
引魂路上的灯塔。
冥界之花,
累累枯骨的嫁裳……”
歌声飘渺无依,似乎不过一个少女痴痴的呼唤,然而却仿佛在无形中蚕食着听者的意志。
林志炫咬住下唇,以集中注意力。他想起来了,阿娇告诉他的,关于彼岸花所生长的地方。
“这种花往往开在墓地附近,又或者……”
死亡路上!!!
好像原本美好的幻境被打破。长长的黑发拂过他的面颊,他不住呼吸一窒。
少女的穿着如同平安时代的巫女,低着头反复吟唱,及地的黑发在风中飘扬,和着飘扬的花瓣,强烈的视觉效果,让他想起关于七月十五的注意事项:绝对不要穿红色的衣服出门,尤其是在七月十五的晚上。
然而少女并没有理会他,她眼中一片空洞,躯壳越是美丽越是显得她的虚空。
林志炫感觉少女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犹豫着站起身来,“这里有没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
少女嘴唇未动,但是她的回答却仿佛直接到了他的心中。“有。”
听到她的回答,他并不觉得特别开心,因为那种如冰锥刺骨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在哪里?”
这次少女没有回答,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向一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林志炫怔住了!
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绽放在天边,远远看上去好像炽烈的火烧云。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往花的深处走去。
那个背影他永远也忘不了。
“阿娇!!”
他向前飞奔,他只注意着眼中的情景,并没有注意到,他所经过的地方,花草迅速的枯萎又生长。
他的背后,少女露出诡异的笑。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才后知后觉,半空的画面只不过是海市蜃楼罢了。
他觉得累,抬起手想抹汗,指腹下却是刺骨的冷。好像有些地方很奇怪,可是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些,转身寻找方才少女的踪迹,可是那里还有那个少女的踪影。
他懊恼不已,却听见背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你在找我吗?”
林志炫猛然回头,女子幽幽立在他的面前。
“曼珠沙华,黄泉路边,被囚禁的少女……你想救她吗?”少女循循善诱的声音明显是陷阱,可是林志炫却顾不得这些了。
他沉着脸,“你有什么条件?”
少女不说话,看着他手上的玉石手链。
林志炫皱了下眉,垂下眼想了一会儿。他记得霞曾经说过,只要戴上三个月,这个手链就会消除他身上的残余的力量,可是这个少女要这个干嘛?莫非这个手链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功能?
“考虑好了么?”少女的声音好像穿越了几个世纪,神秘而充满了阴谋的意味。
就算是阴谋也只能往前走了。他把手链扯下来给她。
少女迅速收进袖子里,好像怕他后悔似的。他感觉有些奇怪。
“看路。”
林志炫有些悚然,少女所谓的开路方式竟然是这样的——
不知道火是从哪里开始的,他一开始以为是黑烟,直到火烧到不远时,他才看出那是黑色的火焰。
黑色的烈火带着某种邪恶的力量,生生将满地的花烧出一条路来。
“走。”
少女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他一个不妨向前趔趄了一步。只是一步。
眼前的情景迅速转变,哪里还看得到什么花朵,脚下是光秃秃的泥地,带着某种让人恶心的腥臭。好像忽然从白天进入夜,黑洞洞的,仿佛在嘲笑他的自投罗网。
他想回头,忽然想起一句话:别回头,回头变石头。他顿了顿,向前走去。
少女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身影没入黑暗中,嘴角的笑容所在,她年轻的脸庞迅速枯萎,粘在皮肤上的一层树皮似地皮肤开始往下掉,随着她的动作嘎吱嘎吱地响,不一会儿只剩下一具完整的骨架。
“冥主。”
她所对的方向,一个年轻男子背对着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
“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霞和金精原本打算通过窥探术了解“镜”中的情形,可是从林志炫没入海中开始就是一片黑暗。
“现在怎么办?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金精害怕地握紧舍利子,好冷啊,舍利子也好像不是那么温暖了。
霞似乎也有些疑惑,“不可能的,我的窥探术从来没有失败过,没有……只要在人间的范围内,就一定可以……”他顿了顿,愕然抬头!
“怎么了?!”金精看到如此反应的霞,心中忐忑不已。
“也许,也许真的是那样……走吧。”霞也有些紧张了,他得证实一件事情。
“去哪里?”金精有些茫然。
“找陆与月,我想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因为童尸对于环境的感知更为敏感,因此霞和金精跟着邪一直找到了陆与月所摔下的地方。
金精刚看到陆与月的时候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陆与月整个人就像一只破布玩偶一样,没有丝毫生气地躺在那里,能看到的皮肤上满是擦伤,被划破的地方,鲜血已经凝固,混合这泥土和灰尘。衣服也破烂不堪。只是她右手依然紧紧抓着红月不放,即使她现在已经昏迷。
邪尖叫了一声,跳到陆与月身上爬来爬去,焦虑不已。
这个非人类即使不会说话不懂得人心,却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它对陆与月的喜爱,用最直白的方式表达着它的担心。
霞皱眉,走上前去,这时候金精才回过神来,也跟着上前。
邪爬到霞的身边,抓着他的裤管,仰望着他。
金精心想,如果它会说话的话,一定是想叫霞救她吧。
霞面无表情地查看着陆与月的伤势,末了拿出随身的手帕擦手,“没事,不过皮外伤。”
“怎么会没事!”金精看到陆与月的脑袋下,泥土已经被染成红黑色。
霞古怪地笑了一下,“就算之前有事,现在也没事了。”
金精看到他起身就要走,以为他要置陆与月不顾。却见他走到一块比较空旷的地方,拿出一个好像哨子一般的东西放在嘴边。
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然而不久之后她惊恐地看见,一只长着角的,翅膀巨大的怪物出现在头顶,它带起的风扬起大量沙尘,让她不由得藏到霞的后面,闭上眼睛。
“好伙计,辛苦你了。”好不容易怪物不再动,风沙也平静了下来,她听见霞对着怪物这么说,甚至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摸了摸它的乌亮的羽毛。
怪物似乎十分享受,但是看向金精的目光格外傲慢。
霞将陆与月放到怪物的背上,然后拉金精坐他背后。
“抓紧了。”霞刚说完,怪物好像迫不及待地一飞冲天,邪也兴奋地哇吱乱叫,金精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攀附在他背后,更不要说注意到霞的异常了。
霞用左手捂住眼睛,右手张开向着方才他们所在的地方,那里,一个白色的人影慢慢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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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3:5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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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拒绝醒来
陆与月在做梦,人人都有做梦的经历不奇怪,问题是在这一系列充满了阴谋意味的事情之前,她从来没有做过梦。而从那之后开始,好像无意中触碰了什么开关,释放了一群妖怪。
她再次梦见了那个小男孩,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她不知道他们是谁,甚至不敢肯定**是否是她,但她知道,那两个人一定对那个女孩非常重要。
——“别走。”
——“我会回来的。”
不,抓住他的手,不要相信他!!
——“你不是说要在我身边吗??连你也骗我!!”
——“要怪就怪我不是你爱的那个吧,这样也好,毕竟,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保护你,让你得到你的幸福啊……”
陆与月忽然睁大了双眼,医院中安静得只有呼吸声和点滴液体的声音。
她费力地抬起手,擦拭了一下脸颊——没有眼泪,眼睛也很干涩。可是为什么梦中女孩的心痛会让她如此感同身受呢?
金精被她的动静吵醒,揉了揉眸子,“你醒来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陆与月微弱地点点头,全身的疼痛好像被丢进了搅拌机一样,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你们……虫子怎么样了?”
金精喂了她整整两杯水,才缓缓把方才所见所闻叙述了一便,“……我们将女鬼感化投胎后,得知阿娇被困在另外一个地方,本来想三人去救她,可是那个地方只有虫子能够进得了,而霞原本想通过窥探术获知里面的情况,却失败了。”
陆与月看着一室灿烂的光芒,“失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你伤势太重,从送来医院后已经过了两天了。”
“两天?!那现在还是没有虫子的消息吗?”陆与月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心中的忐忑越来越深。
金精看她那么着急,就安抚她,“我打个电话到他家问问……”
“不用问了。”霞慢慢地自门外踱进,依然是一身黑色的唐装,即使外面是阳光明媚的日子,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人气,幽深的眸子中似乎隐藏太多负面的能量……
“哇,妈妈,你快来啊!!”同病房的另外一个女孩终于忍受不住这群神经兮兮的人哭了起来。
陆与月也觉得,如果把他们最近的经历告诉常人,一定会被当成是神经病吧。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偏离正常好远了。她看向霞。
“他已经死了。”霞语调平淡得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然而这句话的威力却不亚于一个炸弹,炸得她们体无完肤。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金精手抓着被单,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陆与月也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只是低低地重复,“死了……”
似乎还嫌之前的消息不够劲爆似的,他又投下一个重弹,“嗯,还有那个女的醒了。”他悠闲地喝了口茶。
“她现在已经开不了口了。”
陆与月对这种风轻云淡的口气不由得有些恼火,眯起眼睛说,“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阿娇究竟怎么了?!”
看到金精也是一脸焦急,霞缓缓地道,“醒来了一会儿,说了些话。”
这次没有等她再问,霞便自动接下去说,“她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告诉陆与月他们,幕后黑手不止是冥界,还有冥界的漏洞就在……’,还有一句是‘该死的林志炫,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
二人齐齐默了一会儿,陆与月先打破沉默,“你不会是因为后面那句话就断定他已经死亡吧?”
霞睨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鄙夷,“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能力。”
陆与月也慢慢习惯了他这种如提线木偶一般牵一下动一下的谈话方式,“那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呢?”
“因为他踏入的是冥界。”
金精也一惊,“怎么是冥界?不是‘镜’么?”
陆与月也搞不清楚状况。
“是‘镜’,那‘镜’是在冥界之中的。”
“可是冥界怎么可能是那么轻易就能进去的?”
“没错,他本来是生灵,而且还不过一介凡人,要直接被拉近冥府,其难度可想而知。”金精还是一片茫然,陆与月却从他循循善诱的口气中摸出了一些信息。
“你的意思是,如果能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他迅速死去,那就没问题了?”陆与月慢慢地说着,口气中明显是不可思议。
霞点头,“没错,这就是他想说完而没有说完的话。‘镜’的存在非常古老,除非冥界之人,人界知之甚少,我回去查看了下古籍才找到,‘镜’的存在需要灵魂,‘镜’的消亡也需要灵魂的灌溉!”
“所以他是明明知道了自己的结果还……”金精不由后退了一步,喃喃道,不知不觉间竟然泪流满面。
陆与月也是一脸沉重,“那有办法让阿娇醒来吗?”也许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霞面无表情地道,“她已经把自己的灵魂放逐了,除非她自己想醒过来,否则谁也没有办法。”
“你猜到了吗?冥界的力量还有其他的幕后黑手……”
“不能确定,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听着他们的谈话,金精默默地收紧手中的舍利子,她有种感觉,学校很快要变天了。
……
虫子尸骨无存,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只好对外界称声称是失踪,可是他们知道,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了。
由于伤势太重,陆与月需要住院查看,在这期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也许是心生愧疚,在住院的日子里,方以豪和柳毓二人不时来探望她,但是都被金精给挡在了外面。
“不好意思,这里不欢迎你们!”金精对虫子的死,阿娇的昏迷耿耿于怀,对于曾经对虫子紧追不舍的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气。
陆与月的思绪被打断,回头正好和方以豪的视线对上,她的目光没有任何停顿,落在了柳毓带来的水果上,“金精,不要浪费了食物,快把好吃的拿进来。”
“你!”金精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但是还是听了她的话,从柳毓手中抢过篮子,还撂下一句,“别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们!”
陆与月挑了一个青苹果,用矿泉水冲洗了下,津津有味地啃着,“嗯嗯,我收下了,你们可以走了。”她的语气相对于金精来说已经是十分客气的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方以豪仿若针刺。
正在啃苹果的陆与月谢过之后就没有打算理二人,却在看到篮子里的卡片时候忍不住“咦”了一声。
她用牙齿咬住苹果,两手打开了卡片:久日未见,望君安好。落款是两个清秀的字:天朗。
一看到这两个字,好像全身又有了力气,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嘴边的一抹笑容,她扬起脸问柳毓,“你们认识天朗?他现在怎么样?”
“他?……很好。”柳毓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别过眼道。
闻言,陆与月安心了,连嘴边都带着笑,却错过了柳毓与以往不同的态度。
方以豪长睫微闪,眼眸定定看着陆与月手中的卡片数秒,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二人又开始充当雕像的时候,金精忽然带了一个人进来。
陆与月抬眸,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田美美。
“嗨,我来这里体检,没想到会遇到你们……你还好吗?”这句话是对陆与月说的,陆与月愣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我很好。”她没有客气地回问,因为她看到了……
自从摔了个重伤住院后,她能看见许多东西,许多,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在柳毓左边嬉笑的小女孩,躲在房间角落画画的小男孩,在隔壁床下爬来怕去的小孩,看来这个病房原本是儿童加护病房吧。
陆与月的目光转回,落在田美美身上,一圈淡淡的黑气隐隐地包裹着她,是否说明她最近会有衰运呢?还是有人要加害她?现在她已经明了了,事情还没完,可是究竟要怎样才能结束这噩梦般的一切,下一个又会是谁要死?也许要等到他们这些人全部死光光吧……
“……你怎么了?”回过神来才发觉金精在叫她。
“什么事?”
金精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嗯……没有发烧……医生说你最近免疫力很低要注意,看你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呢?”
陆与月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转移话题,“霞呢?最近在忙什么?”
“诶,我也不知道,每天神神秘秘地捣鼓着电脑,我真怕哪天他要把电脑都拆了!”
陆与月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一个穿着仿若寿衣的少年拆电脑的画面,怎么想怎么搞笑啊。前些日子说要调查事情的人,最近竟然迷上了电脑,难不成他以为能够通过一根网线和冥界联系?额,以他不走寻常路的思维模式,有可能。
这时,一直被有意无意被当成透明人的二人终于要走了,三人看着他们行色匆匆。
金精嘲笑,“不知道又要干什么缺德事去了。”
“也许是忙学校的事吧。”
金精听到田美美这么一说,猛然一惊,声音带着些她自己都没有觉察的颤抖,“学校又发生了什么事?!”
田美美的眼睛望向外面的天空,“最近学校又开始死人了,而且没有人能查出缘由,不是他杀,更不像自杀,警方调查也一直没有进展,学校现在个个人心惶惶。”
陆与月轻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没有这么快就结束,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
她想到在八卦楼上曾经对虫子说过的话:“即使天要你死,我也要逆天而行。”
难道人真的无法对抗天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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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4: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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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地狱电梯
在病床上躺了一周,陆与月觉得自己浑身都快散架了,每天让金精好吃好喝的养着,都快直接升级成猪仙了。
刚开始的那几天,几乎每次二人都要因为补品的事而闹得不愉快。金精总是认为应该吃一些肝脏啊什么的才能够让身体早日康复,可是陆与月对于那些香喷喷的补品却只感觉到恶心。
基本上她吃的都是素菜,也不是说什么特别的宗教信仰,只不过她一来不吃血制品,二来不吃动物肝脏,连肉类都很少吃,海鲜类又怕一股腥味,剩下来的也没有什么可供筛选的了。
这时,金精正在卫生间收拾东西,陆与月心想解放的时间终于到来了,悄悄地跑出病房。
看着病房的号码牌越来越远,她不由得长长吁了口气。没办法,金精的那种恐怖的照顾方法实在太然她心悸了。根本不是把她当病人,而是当婴儿在喂养嘛。
这让她想到南刹古寺一事,看来她还是无法放下夏土啊,这算是在报恩吗?陆与月垂下眼看着医院的走廊,许多人行色匆匆地从她身边走过,其中夹杂着各色各样的鬼。
这就是阴阳眼啊?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啊,又或许她真的很变态。她不由扯唇一笑,想起虫子的事情,侧头想了想,决定离开前再看望一下阿娇。
阿娇的病房是特护,要一直坐电梯到十七层。
电梯外面站满了人,有全副武装的医务人员,有形单影只的病人,更多的是一脸不耐烦的家属。眼看着电梯刚刚开启,就有许多人奋不顾身地往前挤,陆与月皱眉往后退了退。
这时,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撞开了她径直向楼梯挤进去,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陆与月被撞得失了平衡,可能是太久没有运动了,好一阵子头昏眼花,忽然有一只手扶起她。
“是你!”异口同声的话语,老熟人相见的场景,这在医院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在最初的回视之后,大家又一个劲地往电梯里钻,电梯里面的人也死命要突破重重包围出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事是急事,都不想退让,使得电梯的效率愈加慢。
终于电梯不堪负荷,开始发出尖锐的不满,一些人对后来挤进来的中年男子指指点点,“你等下一趟吧,已经超重了。”
中年男子恍若未闻,自得地抱胸站着。
僵持了好一阵子,因为电梯超重无法动弹的众人不禁恼怒起来,可是由于男子过于人高马大,没有人敢冲他叫嚣,大家互相指责,最后是一个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病人走了出来。
糖果看到这一幕也是含着一口怒气,却惧怕中年男子凶恶的长相,心想如果林从容在这里就好了。
电梯像个麻木了的职员,就像电梯里那个同样麻木了的电梯乘务员,就像那些自始至终没有一个站出来讲一句公道话的医务人员。在符合指标后终于慢慢吞吞地往上爬。
“那种人真讨厌啊。”糖果不满地说,是自言自语也是想征求陆与月的回答。
陆与月从头到尾都没有吱声,只是看着那个身上闪着淡淡光芒的病人瞧了一会儿,忽然低低笑开。
“你笑什么?”糖果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有些害怕这个外号叫七月的女子。
虽然她平常给人的感觉十分容易相处,但是她却觉得这个女子冷静理智得可怕,她不喜欢这样的人,让她想到林从容,没错,对于林从容,她的感觉很复杂,惧怕着并且爱慕着……
“没有。”陆与月隐去了嘴边的笑意,方才她看到了中年男子身上浓重的死气,也许他最应该看望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他自己。看那黑雾的浓稠度,他应该提早为自己办理后事了。
“你是要去看望阿娇吗?”她侧着头看了一眼甜美如糖果般的女子。
糖果沉重地点了点头,无言。
好不容易挤上了电梯,陆与月有些呼吸困难,糖果也注意到她脸色苍白,“你怎么了。”
陆与月一摆手,“没事,人太多了。”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拥挤的环境,平常也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此时心里不免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在这种高峰期过来的。
眼看着人越来越少,她轻轻松了口气,最后只有她们两个乘客了。
人是少了,可是只有三个人的电梯还是很拥挤啊。
陆与月看着满室的鬼魂,不由有些无奈。虽然她并不怎么害怕,但是还是尽量能躲就躲,谁知道多碰到几个会不会倒霉呢?
她讨厌医院,以前是因为觉得这里味道古怪,感觉血腥,像个变相屠宰场,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这里的孤魂野鬼实在太多了!
电梯乘务员一直默不作声地站着,陆与月盯着她的背影想,在这里工作久了的人与几个能是正常的?正想着,那人似乎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了头。
嗯,转头。
陆与月只觉得有些怪异,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她还在思忖着,旁边的糖果忽然发出不亚于超重警报的刺耳尖叫,同时电梯的超重红灯也在闪烁不停。
电梯的灯灭了。
在忽闪忽闪的红光中,她看到了脚下微笑的人头。不就是那个电梯乘务员的么?此刻她脸上可笑的口罩已经不见了,两边的唇角以一种极为勉强的角度向两边拉开。再看那个身子,哪里还有头的踪影。
陆与月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因为方才这个人转过头的角度是一百八十度!!
这根本不是转头!是有人生生把她的头拧断!那嘴角勉强的弧度也不是笑!没有谁能够微笑着面对这样的谋杀!!
陆与月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一直从脚底窜起,好像是有所感觉般,她抬起头看像红色的字幕。
“欢迎来到地狱十八层。”
糖果终于停止了尖叫,说实在的,如果她再不停止尖叫,陆与月有打算把她敲晕了省事,她不喜欢这种遇到事情只会尖叫害怕的女生。
可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糖果现在真的很想晕倒。
上次在南刹古寺的时候也是这种状况,虽然后来林从容什么都没有和她说,她心里也不想问清楚,不过她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糖果吓得连昏倒都不能,又或者说此刻还没有出现能够吓倒她的事情,只好紧紧地攀附着陆与月,她给她的感觉,正如同林从容给她的感觉一般。
陆与月有些不耐烦,她在等,等那些想加害她的人或者鬼现身。
她伪装了很久的面具不能这样就拿下,一直假装看不见鬼,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被身边一些不怀好意的鬼知道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发现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鬼就会疯狂的恶作剧,这是它们的劣根性。
电梯安静了半晌开始疯狂地往下掉,或者说给她们的感觉是往下掉。
糖果在这种疯狂的失重下丝毫不能言语。
好不容易停下来了,电梯门自动打开,外面一片平静安宁。或者应该说过于平静了。
陆与月没动,糖果有些奇怪,可是还是不敢自己一个人走出去。
“你们在那里干什么呢?还不快出来,电梯可是好不容易修好的呢。”电梯外是一张熟悉的笑脸。
“阿娇!”糖果又惊又喜,就要跑上前去。陆与月觉得不对劲,紧紧盯着那张脸孔,想拉住糖果,糖果却更快闪过她跑到了阿娇身边。
“哇,吓死我了,里面死了个人啊!!”糖果惨白着脸躲进阿娇的肩头。
“别怕别怕,已经报警了,咱们快点出去吧,这个鬼地方再待下去真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情!”
陆与月站住,定定地问她了一句,“这里是哪里?”
“哪里?”阿娇茫然地反问了一下,侧着眼看了一眼窝在她肩头已经不动弹的糖果,抬起头笑得诡异,“当然是地狱第十八层啦!”
第十八层啦——
第十八层——
地狱第十八层!
陆与月一个机灵用力掰断右手食指指甲,剧痛将她从幻境中拉出,再看眼前,还是在电梯里,糖果已经昏迷了,电梯乘务员的头还好端端地搁在她脖颈上,歪倒在一边。
红色的光还在闪,不断积累的恶心感终于让她也不住跪倒下来。
红色、红、血……
血!
脑海中忽然一片粘腻的湿濡,满满的都是血光,低下头来,感觉嘴巴中有种奇怪的味道,她想用手抹去,却顿住了。
满手的鲜血——
此时一直跟踪她的方以豪正在外面施法救人,人群的窃窃私语他没办法顾及,脑海中只是不断回放着陆与月坠下的那一幕,以及当时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
随着最后一道符完成,他垂眼默念片刻,然后一个用力将符打在了电梯门上。
一瞬间众人似乎听到了无数凄厉的尖叫声,再细听却已经没有了,正当众人震惊不已之时,方以豪已经闯进电梯抱出了陆与月,顺手救了紧紧抓住陆与月的,没有办法分开的糖果。
方以豪垂眸看着陆与月眼睛紧闭的模样,“你,绝对不可以……”不可以什么?
他茫茫然站在原地,直到有人将陆与月从他手中抱走,他迟钝地看着医院人员的背影,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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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4: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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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情或者痛
病房中,方以豪不自知地望着无声无息躺在床上的陆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甚至没有注意到金精的怒气。
“喂,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阴魂不散的!每次遇到你总是没好事!”金精没好气地说。
方以豪终于回过神来,并不回应金精的敌意。
他想到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时他尚且还未入睡,正在床案钻研法术,却收到紧急集合令,出了房间才发觉,几乎整座山的弟子都被召集了来,他与其后赶来的柳毓齐齐到了师傅的房间,看见往日和蔼可亲的师傅正一脸冷色的坐在蒲团之上。
那时他就有种感觉,他的人生要从此开始惊天巨变。
他和柳毓被赋予了不同的任务,柳毓本身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极为出色的灵媒,因此负责监督冥间动向以及监督一个违法规则的人间男子。他则是负责校园的管理,或者说是监督一块极有可能随时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而当时,通过便利的职权他发现了论坛的不寻常之处,也是因为这样怀疑到了那些看似平凡的论坛管理员身上。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这个论坛可以说是藏龙卧虎——警方卧底,失踪多年的天才,世间难得一遇的引魂客,降头师之子……到了后来,即使真的是平凡人,因为处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他也忍不住怀疑,他们在其中扮演样的角色。
在这其中,陆与月也是看似正常的一个,当然那也只是看上去正常而已。
她在这一系列事件中的态度也、让人觉得可疑,这些事情对于一个正常女子而言是如何无法接受的事情,她却处之泰然,理智得可怕。最让他怀疑的是——她竟然能够接受平衡者的力量!
没错,秦天朗正是平衡者!
平衡者,能够均衡三界势力,是神之使者,是和平的象征。
来自千年前的传说在这里复活了,这是否也意味着人间将要经历一次天劫呢?
他正皱着眉思忖着,这时候陆与月转醒了,她第一个动作便是看自己的双手。
她的动作扯动了打点滴的针头,鲜血开始逆流,看到血液她愣了一下,忽然颓然倒下,这时候方以豪才想起来上前按住她。
他们二人无言相视了数秒,直到金精一声干咳唤醒了他们。
陆与月被方以豪按住的地方,正是先前为了保持清醒而折断的指甲部位,顿时只觉得尖锐的疼痛袭来,“放开。”
方以豪收回手,眼中闪过一抹怒色,嘴唇抿成紧绷的弧度。
陆与月看向金精,“糖果怎么样了?”
金精没好气地说,“她早醒了!”停顿了会儿,瞪着她气呼呼地说,“叫你到处乱跑,看,出事了吧!”
听到她关心的话语,陆与月惨白的脸色好像缓和了些,露出一个称不上笑的表情,淡得几乎没有颜色的嘴唇吐出的话语却让金精几乎吐血,“那就好,我要出院,帮我办下手续吧。”
金精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都这种状态了还想出院干什么?!”
陆与月淡淡地说,“就是因为在医院,我才没法保证会不会出事。”
她没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一秒钟都不能!
这时候沉默了好一阵子的方以豪也开口了,“按照她说的做吧,这个医院……不安全。”
听到他如此道来,金精叹了口气,出去办手续了。
一瞬间狭小的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手指的刺痛感还清晰着,就如同他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一样。
“我并没有让你救我……这次算我欠你的,你可以走了。”陆与月侧过头,似乎是不想再见到他。
方以豪半天没有回应,却低低地问了一个让她冷笑连连的问题,“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秦天朗又是什么关系?”
“我嘛,当然和他关系不浅了,但是……这又关你什么事?!”她气不过他的这种语气,他到底是把她当成什么了?一个心怀不轨、满腹心机的女人?呵,真好笑,她甚至连秦天朗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都不知道!
方以豪听着陆与月先是暧昧随后又带着怒气的话语,沉下脸来,上前两步俯视她道,“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陆与月火了,他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质问她!他凭什么!
在她还没有觉察到的时候,手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向方以豪掷去,没有打到又去抓其他的东西,“滚,不要让我再看见——”
她的手腕被方以豪握住了,固定在针侧,“够了。”
方以豪拿下她手中的热水杯,此刻大部分的热水都洒在了她包扎着绷带的手上,陆与月后知后觉地感到痛。
“嘶,遇见你真是个悲剧。”陆与月自嘲地笑。
方以豪慢慢地放开了她的手,他不喜欢歇斯底里、无理取闹的女人,而除了师妹柳毓,其他女人好像都是不可理喻的。他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浪费时间问一些明知道答案的问题,也许是因为当她坠崖的时候,心里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吧。
但是现在,也没必要了,那种麻烦的东西。
他最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种眼神让陆与月觉得二人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夜市的那个晚上。
金精和面无表情的方以豪擦身而过,进了病房只看见陆与月将手指插进头发里,连绷带上渗出了血都没有发觉。
……
这次陆与月和金精顺利到了阿娇的病房,糖果正坐在她的床边。
她拉着阿娇的手,好像正在说些什么体己话。
看到这一幕,方才无法平静下来的心情就忽然冰冷了下来。
尽管一直告诉自己,一直试图说服自己,朱俊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办法前来,可是心里其实还是在意着的吧。
她是在怪自己吗?
“你们来了。”糖果终于注意到了她们,招呼她们坐下,洗了两个苹果给她们。
“吃吧,这是阿娇最喜欢吃的苹果,我买了好多好多,可是来了之后才发觉,她已经不能吃了呢。”糖果这话一出,不仅自己滚下泪来,也惹得金精眼泪连连。
陆与月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可以有这么多泪水,她不由摸了摸眼角,如往常一眼干爽。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哭吧。
好不容易二人终于止住了泪水,金精的手机却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恍然大悟一般,“死定了,我和霞说好今天下午就可以回去,没想到去出了事,他还在等我没吃饭呢!”
陆与月和糖果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对着金精暧昧的笑。
“干嘛?我和他可是清清白白的,只不过因为他是夏土的弟弟才照顾他的。”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哦——弟弟——”糖果装作了然地道,摇头晃然的样子让金精咬牙切齿。
陆与月笑道,“是因为他是夏土的弟弟,还是正因为他是夏土的弟弟,还是不只因为他是夏土的弟弟?”
金精被她的话绕得神经线都打结了,“你绕口令啊你。”
陆与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话题一转,“那你现在要走了么?”
金精听到这话为难地道,“可是我说好要陪你的。”
“不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今天会出事是意外,以后我会小心的。”她方才才知道,原来方以豪在她睡觉的时候将一个符放进她的口袋,应该会有些作用。
“可是……”金精还在犹豫不决。
“得了,就你留下来也没用,我猜那个姓方的应该是在监视我,看来我一时还死不了!”陆与月挥挥手,装作不耐烦地说。
“好吧,那我先走了。”金精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见金精终于离开,陆与月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你六月二号的晚上和谁在一起?”
糖果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是在问自己,有些迟疑地说,“你问我吗?为什么这么问……”在陆与月强势的目光下,她讪讪地拿起手机看日期,“嗯——那天我和林从容去了肖像馆。”
肖像馆!!
一听到这个地名,她隐隐觉得不好,“你和他去那里干什么?”
她不会是在暗恋林从容吧?糖果在心里纳闷,当然她是不敢说出口的,幸好她不敢说出口,否则陆与月保不定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把她掐死了。
“我们去订制小泥像了。”
“整晚?”听到陆与月这么暧昧的问法,糖果蓦地小脸一红。
“额额,你不要误会啊,我们虽然住了宾馆,但是并没有一起睡。”
“那是在一个房间吗?”
糖果的脸已经红得快烧了,讷讷地说,“是啊,不过这是因为他怕我会有什么危险。”
接下来陆与月的问题更加尖锐,“你确定,他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我的意思是说,那个晚上,他一步没有离开过你?”
到了这里,糖果终于意识到陆与月并不是单纯的什么暗恋者,然而她更想不到,接下来她的话会将她从天堂拉到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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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4: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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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两情相左
“我不懂你到底想问什么,也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你这样拐弯抹角讲话真的很讨厌诶。”糖果有些生气,她果然还是不喜欢和陆与月打交道。
陆与月垂了眸,不动如山,“如果这关系到阿娇呢?”
方才脸还皱得像个包子一样的女孩一下子愣住了,陆与月心想,这样把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的女孩,是该生活在多么健全多么幸福的环境,才能有如此自然而然并且丰富生动的表情呢。
真叫人嫉妒。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林从容和这件事有关吧?!”她踌躇地讲出陆与月想告诉她的话。
陆与月扯唇一笑,“不,现在只是猜测而已。”虽然这猜测大概也八九不离十。
“不可能的。”糖果笃定地说,在随身的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按了几下,递给陆与月。
“喏,这是我们那天晚上的合影,而且因为我会认床睡不着,他一直都在陪着我讲话,所以不可能是他。”
陆与月翻看了一下照片日期,确实刚好是那个晚上。
不过,也太刚好了吧?
太过有利的证据反而让人觉得可以不是,这可是柯南小朋友告诉我们的呢。
“嗯,确实是那天晚上没错。”她抬头才发觉糖果还在等着她肯定的答复,好像这样就能抚平她的不安,陆与月敷衍地道。
糖果并不是真的傻,听得出她敷衍的口气,皱着眉还想说些什么。
陆与月指了指点滴瓶,提醒她,“营养液快输完了,你去叫一下护士吧!”
她回头一看,果真如此,急急忙忙跑去找护士了。
陆与月看着糖果的背影消失后,又低下头翻看手机,都是他们的合影,大部分时间林从容都是站在她背后,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这让她想起许仙,那人也是这样要笑不笑的表情。
忽然,她的手指停了下来。
在她眼前的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片,照片上的正是林从容,只不过这张照片和其他的照片不同之处在于,这张照片明显是糖果偷拍的。
此时林从容正好转过头去,他的修长的脖颈显露了出来,同时暴露出的还有,头发上沾上的淡淡的乳黄。
和阿娇所画的图一样的颜色,和锁魂岩周围特殊的蒲公英一样的颜色!
终于让她找到证据了!
这时候糖果也回来了,后面的护士蒙着脸,推着车子进来,麻利地换药。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陆与月却踌躇起来,看着糖果围着阿娇团团转的身影,忽然有些心生不忍。
人一生中总是会遇到这样的一些人,纯净得让人不忍伤害。
糖果就是这样一个,单纯的美好,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她。
“诶,再不醒来的话,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她还在犹豫中,糖果的话却点醒了她。
是啊,长痛不如短痛,林从容的目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她不能让糖果成为下一个阿娇!
陆与月定了定神,将照片指给她看,“你注意到了吗?他头发上和衣领上染到的东西。”
糖果看到她严肃的表情,只感觉有些不安,“嗯,怎么了?”
虽然她心里也有些奇怪,林从容是个洁癖到极点的人,让他知道可不好,所以当时她就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况且他最不喜欢别人偷拍了。可是不偷拍的话,照片上总是同一个动作同一个表情。
陆与月微微垂了眸,“这是锁魂岩上特有的蒲公英,阿娇房间里还有一幅画,她昏迷前去过锁魂岩,上面画着的正是这种特别的蒲公英。”
糖果听到这话,愣愣地再看了眼照片,好半晌才消化了她的话。
“你是想说……他是凶手吗?”
“我想不止,他可能是一系列事情的幕后操控者!”
糖果停顿了半晌,干笑了两下,“哈哈,哈哈哈哈,你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是他?不可能是他的,你光看照片怎么就能肯定这是锁魂岩上的蒲公英呢,也许其他地方也有呢?也许只是巧合呢?”
陆与月没有阻止她有些夸张的掩饰,“那么,你不觉得,他一直有事情瞒着你吗?”
听到这话,糖果终于不再说话。
陆与月看向她,只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眶中慢慢地蓄起泪水,“不不,我不相信,阿娇是我最好的朋友,虫子,他又和虫子无仇无怨,还有许仙……不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这个可怜的女孩子终于无法忍受最喜欢的人加害最好朋友的这个事实跑掉了。
陆与月伸出手,没有来得及接住那些晶莹的泪滴。
“接受吧,接受他并不是真心爱着你的,这个事实。”
她喃喃地说着,不知道是说给已经离开的糖果的,还是留给自己的。
可是有些人,就是让人如此欲罢不能,即使明明知道他是利用自己,即使明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别有目的,一颗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沦陷吧。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她定要让这颗停止在那一刻!
与其受那样生不如死的煎熬,她宁愿求得痛快一死……
糖果奔出医院后,茫茫然地站在熙熙攘攘地街道上,她不知道她应该干什么,连脑袋都是一片混乱的空白。
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她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却怎么也按不下通话键。
她要怎么问?问他是不是杀害虫子的凶手?问他是不是害得阿娇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问他是不是一切一切的幕后操控者?!
明明不过才一个多月时间,为什么一切演变到了如此局面?
她忽然感觉这是世界变得好陌生,连那些路过的行人好像也在顷刻间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谁来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相?”
她在孤魂野鬼一样游荡着,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阿娇家,也许她心中还是带着一丝希望,希望有人告诉她陆与月的推测是错的。
门铃没有响太久,开门的是阿娇的妈妈,她似乎也正要出门,手上提着个袋子,看见糖果也是一愣,然后勉强笑起来,“是唐朵啊,我正要去看娇娇呢!”
糖果也是僵硬一笑,“伯母,我是来拿一些学校要的材料的。”她几乎不撒谎,可是现在她却在最好的朋友的目前面前,为了替自己喜欢的人找证据,竟然如此信口就来。
“嗯,你进去吧,钥匙给你,等下找完后把钥匙放在窗台上的仙人掌的花盆下就好,记住了,我先走了。”一番交代后,她匆匆离开了。
糖果一路忐忑地走到了阿娇的房间,这个房间她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她还在这里住了几个晚上。
还记得那天是阿娇的生日,她们一直聊到了很晚,聊到了未来,聊到了虫子,聊到了林从容,那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阿娇甚至还说着一定要搞定虫子那个闷骚男。
阿娇说这话的表情她还记得一清二楚,连那飞扬的神采似乎都历历在目。
她只觉得泪意又涌上眼眸,她急急擦干眼泪,翻找桌子抽屉,终于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陆与月说的那幅画,只看了一眼,她就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画上的一片乳黄,画上的落款,画上的时间,好像都在嘲笑她的识人不清。
……
同时,校园的一角,一个少女屏住呼吸,鬼鬼祟祟地躲在垃圾箱后面。
不远的前方,是一小队穿着制服的警察和救护车队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沉重的表情,因为就在这个平静的夜晚,又有一个学生死了。
苏江新拉开白色床单,露出男生已经冷硬的尸体。明明不过二十来岁的男生,正该是富有生机和活力的时候,却一脸沧桑得好像四十来岁的人,头发也白了大半,乍一看,没有人能相信这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
他又仔细地查看了几下,盖上了床单,对着那些急救人员挥手,“抬走吧。”
王健也看到了尸体的状况,侧头询问苏江新,“你觉得怎么样?”
苏江新好像在思忖怎么表达他的意思。
旁边一个看上去也很年轻的小警察不正经地道,“我看着就像纵、欲、过、度的样子!”
王健正想斥责他两句,苏江新却附和,“嗯,说得好,这个男的就像被吸干了精血。”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向另一个戴着手套的人要来一个袋子,里面是一系列照片,整整好几十张都是类似刚才男子的死相,只是死的有男有女,尸体无一不是迅速衰老的样子。
“你们有问清楚他们的同学了吗?”
一个做笔录的警察把文案交给他。
他仔细地查看着,嘴角渐渐地弯起,“果然如此。”
王健这下也好奇地凑过去问,“你猜到他们是怎么死的了?”
苏江新淡淡地道,“还没,不过我发觉,最近死的人都是……”
“都是?”
王健还在等着他说话,却见他一个箭步向一边的垃圾桶跑去,一下子揪出一个女孩。
尽管天色很暗,他还是一眼认出那娇美的女子。“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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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4: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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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学校变天
糖果跑走后,陆与月在等到阿娇的母亲接班后也离开了。
彼时已经是傍晚,傍晚似乎是除了半夜最容易发生什么怪事的时段了。
冷冷清清的林荫小道上只有两两三三的行人走着,大多是结伴而行,其中有不少是年轻的情侣,这使得陆与月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孤单萧索。
黑气越来越浓了。
陆与月担忧地看着通向学校的小路,前方的浓稠的黑雾几乎化不开,连从黑雾中走出的人都感觉有些阴森可怖了。
走进学校侧门之时,陆与月只觉得一瞬间被薄薄的结界弹了开,可是当她犹豫着把手伸向前方,手穿过结界,却什么事也没有。
错觉么?
“诶,又死了一个啊!!”迎面走来两个女生,她们压低声音说着,但是陆与月还是听到了。
她皱眉拉住其中一个,“谁死了?”
正在走路的女孩忍不住被拉住,惊了下,望向抓住她的女生,松了口气道,“你不知道?就是昨天晚上又在男生宿舍发现一个人死了啊。”
“和之前死的人一模一样,那个样子,根本没有人能够相信那是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学长!”另外一个女生说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意思……我前些日子没有在学校,所以并不知道这些事。”陆与月解释。
其中一个女生了然地点点头,叹气,“也不知道怎么的,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一下子衰老下来……接连好几个了!到底凶手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
另外一个女生接口道,“有人推测是凶手持有生化武器,说这是个阴谋。”
陆与月有些想笑,生化武器?嗯,也许在没有经历过南刹古寺一事前,她也曾这么想过,可是在这么多事情发生后,她怎么还会天真的以为这是人类的科学可以解释的呢?
不过,这其中确实透着阴谋的味道。
“警方有调查结果了么?”陆与月想到一直在学校没有离开的苏江新。
“哼,如果他们有了结果,现在还会死这么多人吗?你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严有多重!最近那些莫名其妙猝死的学生里,有的死在微机室,有的死在路上,有的死在宿舍,大家以为是什么传染病,校园里人心惶惶的,可是警方却什么也没有查到,却提出了一个极为不合理的要求……”
“什么要求……”还么有等陆与月问完,旁边的女生就接口。
“他们要求关闭学校论坛!”
陆与月一惊,怎么又扯到论坛上了,前段时间方以豪好不容易松口,说是再观察一段时间,可是现在却又被提到了风浪口。
“为什么?”
“他们只道事情告一段落,会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女生顿了顿,不屑道,“谁听他的!”
“是啊是啊,现在大家连在宿舍都心惊胆战的,害怕一不小心被杀人魔害死,大家只能上校园网玩玩……现在大家有事没事都要上论坛看看,从中了解事态发展,他们却提出这种要求,有些比较激动的还跑去抗议了呢!”
陆与月再次听到论坛要关闭的消息似乎也不再那么激动了。
其实仔细想想,方以豪他们也没有错,最近论坛实在发生太多事了,出事的也都是论坛里的人,即使他不这么做,也总有一天会有人怀疑到论坛上面。
连她自己都隐隐觉得论坛里埋藏着很深的阴谋。
“啊,都快七点了,咱们还有一堆东西没买呢,现在这么乱,太晚了还在外面晃不好吧!”
二人告别了陆与月,匆匆离开了。
明明是六月天,她却忽然觉得好冷。
朱俊还在宿舍呢,难怪她都没有一点消息,应该也是吓怕了吧。陆与月想到那张充满活力的笑脸,唇角略弯,向宿舍走去。
陆与月走到门口,却被一大堆行李挡住了。
“你在大扫除吗?真难得诶。”陆与月调侃着忙得满头大汗的朱俊。
朱俊瞥了她一眼,又埋头收拾,“不,我是要搬出去。”
陆与月惊诧不已,“搬?你要搬到哪里?”
“白远那里,他在学校外面有租房。”朱俊连头也不抬,只留给陆与月一个忙碌的背影。
陆与月有些生气,为什么她刚从医院里出来就要受到这种冷遇?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没有救许羡仙?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吗?”陆与月一激动下抓住朱俊的胳膊,直到朱俊一声痛呼,她才后悔不迭地放开。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陆与月很想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
“……我并没有怪你,你想太多了。”朱俊别开视线,陆与月却觉得她的眼睛中似乎有千言万语。
陆与月有些勉强地笑笑,“我们不是说好,说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一起的么?这个宿舍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啊!”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一起么……”朱俊低低重复陆与月的话,忽然笑开,“是么?我倒是觉得你身边的伙伴够多了,不差我一个。”
朱俊把最后的东西收拾好,提包便要走。
陆与月一急,抢过她的包,“你……好吧,先不说这事,你之前不是喜欢许羡仙的么?怎么现在却和白远在一起了,我怎么不知道??”
朱俊看到自己的东西被抢,也没好气,“怎么,想说我水性杨花?哼,那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许羡仙却又和他搞暧昧,你的段数,嗯,这是不是就叫做欲擒故纵,高!真高!”
陆与月忽然觉得无力,“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
现在这个学校到处都是秘密,到处都是阴谋,谁也拿不准下一刻身边的人就是罪魁祸首,她一直把她当朋友,所以希望她好好的,难道这样也错了么?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现在很好!不劳你费心了!”朱俊抢过包就要走。
“好好保护自己,同居不是件小事。”
陆与月的话让她的脚步停下,“你的思想怎么那么龌龊啊!我说了只是到他的房子暂住,暂住懂吗?同房不同床!”
陆与月因为她的一席话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一辆车里,她试图寻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她宁愿相信她是被鬼怪附身了,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性情大变到如此境地。
究竟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变成这样?会让她变成这样!
陆与月觉得朱俊真的变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大大咧咧快快乐乐的朱俊,变得敏感多疑尖锐!
只是因为所谓的爱情就能够罔顾曾经同甘共苦的友情么?
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
她摇头失笑,无力地躺倒在床上,现在宿舍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原本狭小的空间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变得空旷而寂寥。
只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死的死,走的走,只有她被剩下来,这种感觉为什么如此痛苦,如此熟悉呢?
……
“原来是你,你鬼鬼祟祟跟踪我们干嘛?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被当作嫌疑犯抓起来?”苏江新有些无力,对着正在乐滋滋吃着巧克力圣代的田美美。
“嗯嗯,11你真是越来越无趣了,像个老头子一样……”田美美看他的脸越来越黑,赶紧举手投降。
“知道了知道了,我老实交代……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调查进展得怎么样了吗?干嘛这么凶,小气巴拉的。”田美美似乎把所有的不满都转化成食欲,转眼桌上的大部分甜食都被她消灭了。
苏江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吃他的喝他的,竟然还说他小气?
他没好气地道,“你们只要老老实实照我们的话去做就好了,问这么多干嘛?”
“你这句话很鸭霸诶,警察可是人民的好公仆,怎么可以像旧社会的地主?来来,吃点甜食心情就会好了,看你最近脸那么黑,跟你同事的人可真可怜啊。”
苏江新对着送到唇边的甜食不为所动,“你是闲得没事做了吗?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到处晃荡!”
田美美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我很没有我危机感,大晚上和你这种一点情趣都没有的黑面神出来……你最好笑一笑,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是被绑架了的,哈哈。”
苏江新只觉得无力,忽然想到些什么,“你最近有看到陆与月吗?”
“怎么你也在找她?”田美美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也?谁也在找她?”
“额,林从容啊,他好像找不到糖果,可是他找陆与月也没用吧,况且她又没有手机,根本联系不到糖果。”
苏江新闻言沉默了会儿,看着夜空中清冽的月亮,“果真是他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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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4: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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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论坛真相
一个人被剩下来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所以尽管现在校园里人心惶惶,没有几个人在外面晃荡,陆与月还是决定去图书馆消磨时间,顺便查找林志炫留下的线索。
现在基本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林从容,而他又在那么重要的一个晚上带糖果去肖像馆,是因为下一个地点就是肖像馆?还是不过为了误导他们?
林志炫留下的几个线索中,“八卦”似乎指的就是八卦楼,“孽缘”也该是已经用过了的线索。
明明是林志炫用死换来的答案,陆与月却隐约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林志炫已经走了,他说过的话却还历历在目。
——“这是这个图书馆告诉我的,其余的,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了。”
这个图书馆也是迷雾重重,也许这会是个突破口,想到这里,她决定找自称是资历最老的肖阿姨问问。
图书馆人烟稀少,工作人员几乎和学生一样多,太过悠闲的情况下,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不外乎是最近发生的命案。
陆与月在电脑前装作是在检索书籍,偷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有听到什么实质性的话,便打破沉默,主动询问。
“请问肖阿姨现在在哪里?”这个古里古怪的肖阿姨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事情找她的时候,总是冷不丁冒出来吓人,到关键时刻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肖阿姨?你说哪个?”工作人员茫然地反问。
难不成这里姓肖的有很多个?“我指的是一个身高差不多这么高的,很瘦的,头发总是中分的中年女子,她总是喜欢穿白色衬衫……”
陆与月努力回想着她的特征,“嗯,我记得她的头发上扎着棕色的蝴蝶结。”
工作人员听到她的形容,还是一头雾水。
陆与月感觉有些无力,那么犀利的一个女人不会这么没有存在感吧。
“你等一下,我找组长问问。”
片刻后,一个很知性的中年女子过来了,小小的眼睛掩在无框的眼镜后,一身装扮很是精明。
她先是仔细地打量了陆与月好一会儿,皱着眉头兀自自言自语,“看起来不像是会捣乱的学生啊。”
“你是肖梅的什么人?”
陆与月被她看得不自在,老老实实地说,“我只是这里的一个学生而已,前些日子从她那里得知了一些图书馆的事情,现在想找她问清楚。”
“问图书馆的事情……?”她嘴上显出奇怪的笑,“你确定你不是在恶作剧?”
陆与月只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肖梅两年前就死了!!!”
两年前就死了。
死了——
早就死了?!
那她之前不就是活见鬼了?!
陆与月一听,只觉得浑身冰冷,“你,你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死了,她之前还和我说话呢!”
众人看她不像在说话,窃窃私语了一会儿,脸上也显出惊惧的神色。
陆与月吃惊的不仅因为后知后觉地发现肖梅是鬼,更重要的是,当时她根本还不能看到鬼!如果是锁魂岩之后能看到那就罢了,为何她独独能看到她,为何独独她能够看到她!!
“……你……”知性的组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摆了摆手,疲倦地捏着鼻梁道,“你到了外边不要乱说知道吗?况且也许只不过是你的幻觉罢了。”
陆与月只觉得背脊发凉,匆匆告别众人,逃也似的到了金精的住处。
在南刹古寺事情后,金精就一个人搬出去了,原本是为了方便吃斋念佛。后来虽然没有真的出家,倒也方便了她照顾虽然有很强大的能力,可是却不懂得感情为何物也没什么生活常识的霞。
此时她正抱着热水杯,还有些后怕地紧紧跟在霞的身后,金精倒是没什么,只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因为忙着准备午饭去,也没空问,霞却一脸不胜其烦。
“干嘛老跟着我?”
陆与月腆着笑脸讨好地说,“不是感觉你身边的空气更清新么。”
霞似乎翻了个白眼,连陆与月也觉得自己脸皮够厚的,之前还凶人家来着,现在害怕了,就来寻求庇佑了。
甩不掉陆与月这个跟屁虫,霞干脆在电脑前坐下。
陆与月好奇地说,“你真的打算用电脑和冥界联系?”
“你脑袋进水了?”反倒是被怀疑脑袋不正常的人用一种看怪物的表情看她。
“不是听金精说你最近在捣鼓电脑嘛,你总不会是想改行当计算机工程师吧?”陆与月好笑地供出了金精。
正好拿着水果过来的金精问,“说我坏话呢?”
陆与月笑嘻嘻地衔过一瓣橙子,“哪敢啊,吃饭皇帝大,厨娘你最大啊!”
金精噗哧一笑,“下次家里没油了,就从你嘴上刮!”
金精走后,霞才转头,盯着陆与月。
陆与月吃了好几瓣橙子,见他这么瞪着自己,赶紧把水果盘端到他面前,“还有呢,别瞪了。”
霞不说话,看了她好一会儿,好像在评估她,最后摇了摇头,眼中写满了“没救了”“不可能是她”等等,让陆与月有些不爽。
“诶,装什么深沉呢。”陆与月凑过去一看,嘿,好家伙!这个老古董竟然玩起了论坛!
陆与月觉得好笑,逗他,“好玩不?”
霞半天没有理她,她不甘心地拐了他一肘子。看来她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啊,连降头师在面前都这么放肆。
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好玩,当然好玩。”
陆与月一听,有戏!连忙问,“怎么个好玩法?”
霞唇角一弯,“它是活的。”
陆与月这下来了兴致,“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啊,真让我大吃一惊。”
“玩笑?不,我从来没有开玩笑。”他拉过陆与月的手,放在电脑主机上,“你能感觉到吗?它的心脏在跳动,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它在吸食人的精血。”
陆与月紧紧盯着霞的眼前,试图从中寻找一些玩笑的痕迹,可是没有,他的眼神告诉他,他并非说笑。
比起知道肖阿姨不是人的后怕,此刻她仿佛在六月天被人从头倒下一盆冰水。“你是说,它会杀人??”
难道最近学校里莫名其妙死的人就是这个缘故?那么,那么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呢?
“嗯……我感觉到有人在利用它的力量……”黑洞般的眼珠子看着闪烁的主机。
“是谁?!”陆与月忍不住一把抓紧他的手臂。
刚巧金精拿着点心进来了,她奇怪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么?”
她想说些什么,霞却拉住她,“你的消息。”
为什么不让她告诉金精?
她有些奇怪,点开了QQ消息,却是消失了好一阵子的秦天朗。
“那个玉佩还在你那里么?我有事需要用到,可以麻烦你来我家一趟么?”其后是一串地址。
此时陆与月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和秦天朗平日的作风和语气有什么不同,找了纸笔将信息抄写下。
晚饭的时候,金精发觉一向胃口不错的陆与月竟然只是呆呆地扒着白米饭,“怎么了,多吃点。”
陆与月恍然一笑,“没事。”
有事的不是她!
金精奇怪地看向霞,本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和霞在一起说话没一会儿就成了这个样子?
霞好像能读懂她的话,一耸肩,一摇头,只是埋头吃自己的,嗯嗯,鱼香肉丝真好吃啊。
……
同样的夜晚,在不远的一家民宅里。
糖果正发着高烧,朋友的死亡,好友的昏迷以及一连串的艺谋竟然都是自己喜欢的人一手策划的,她一方面无法承受打击,一方面不愿意面对现实,吃不下睡不着,两天下来终于生生病倒。
然而如果她现在稍微清醒些的话,就会发现,她心里念念不忘,又爱又恨的人正站在她的床头。
林从容听着她梦中的呢喃。
“我恨你,最讨厌你了,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恨吗?讨厌吗?这样也好,这样的话,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就会永远记住我的吧。
林从容以手抚上糖果的额头。
真烫。
人类真的好脆弱啊。
“这么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只不过听了人家的话就倒戈,活该……万一让你亲眼看到,你可怎么办?”林从容还是无法理清心中复杂的感情。
他明明最讨厌人类这种脆弱的物种了,却不知道要拿这个脆弱的女孩怎么办。
林从容嘴唇微抿,他的手心在发光,幽幽的绿光好像极品夜明珠才有的光芒。
睡梦中都极不安定的糖果好像被安抚了,渐渐不再乱动,连苍白的脸色也一下子好看许多。
林从容正想收回手,却摸到一片湿濡,他惊愕地看向糖果,她并没有醒来。他才刚想松口气,却听见她的一句话,眼光一闪。
“如果我不曾遇到你,不曾喜欢你就好了……”
果然那个叫陆与月都就是留不得,留下来就是他们的绊脚石,可是为什么他却没有杀了她?
那只狡猾的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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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4: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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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再见天朗
隔天一大清早,陆与月就出了学校。据说就在昨天她得知论坛真相的时候,学校又死了一个。照这样下去,这个学校迟早要完蛋的。
陆与月叹气,霞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你能感觉到吗?它的心脏在跳动,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它在吸食人的精血。”
她想到警方提出的要求,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吗?看来回头得找到苏江新好好问清楚才是。
陆与月想到这里,决定先把玉佩还给秦天朗,看这个玉佩的色泽就是不菲之物,放在她手上,还真让她有些惴惴不安。
好像走过头了。陆与月往回走,却见一个红色的身影跳跃了一下,隐蔽了。
陆与月揉了揉眼睛,错觉?
她装作捡东西,然后回头继续向前走,一边装模作样地摸出红月,微微拨开了黑布,左右移动了几下,终于捕捉到那抹红色,那种艳丽的颜色让她一下子想起柳毓。
哼,还真是阴魂不散。
虽然她不想承认,不过她真的被跟踪了,而且跟踪她的是那个她最讨厌的女人,她虽然功夫不错,但是她的目光太明显,那种探究带着好奇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舒服。
“嘿,伙计,咱们得变装一下。”陆与月摸着刀身,嘴角露出调皮的笑容。
柳毓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却见陆与月像个人没事一样继续往前走,拐进了一家小小的影像店,小店只有一个出口,她决定还是不要太靠近了,暴露了行踪。
陆与月在架子后观察了一会儿,目光在小店里一转。
此时小店里只有三个客人,包括她一个,还有另外两个是一对小情侣,他们正在一边拿着一张光盘窃窃私语。
陆与月一瞄,哟西,是周董的。
她心疼地摸了摸钱包,最后一咬牙抽出两张毛主席,向他们走去……
小店的门开了。
柳毓睁了眼,是一对小情侣,男生还戴着可笑的鸭舌帽,她垂了眼不予置评,打定了主意要守株待兔。
可是她不知道这一等,就扑了空。
陆与月和小女生告别后,一路狂奔着找到了秦天朗给的地址。
“有钱人啊。”陆与月穿着宽松的滑板裤,上身是五颜六色的T恤,头上还戴着那顶可笑的帽子。
秦天朗的母亲刚开门的时候,还以为是他的男同学,却见陆与月帽子一摘,甜甜地笑起来。
“伯母您好,请问天朗君在吗?”她用流利的日语问好。
尽管年纪已介四十,但是保养良好的女子还是风韵犹存,她一愣,终于想起来要将陆与月让进屋里。
“要喝普洱茶么?还是鲜榨水果汁?”
“不用麻烦了,我把东西还给天朗就走。”
陆与月很好奇为什么没有看见秦天朗,但是到人家家里做客总不能太随意。
秦母的眼睛闪过一抹光,随后笑道,“你把东西交给我吧,其实是我发信息给你的。”
陆与月一愣,望向她,这个女人好像不像初次见面时候那么和善了,尽管她依然彬彬有礼,她却隐隐约约感觉到她的厌恶。她是在什么时候惹了她么?奇怪。
她摸了摸脖子,将玉佩解下,递给她,“那就麻烦你了。”
算了,人家不欢迎的话,还是赶紧走吧,她正打算起身离开,秦母却叫住了她。
“陆小姐,你很忙吗,如果不是很赶的话,我有些私人的话想和你说……”
陆与月隐隐觉得不妙,她最害怕这种隐性强迫了,但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长,她还是勉强笑笑,“我很闲,很闲……”
她有所感觉,秦母要告诉自己的话,一定和秦天朗有关,但是却不知道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事情!
秦母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名门闺秀的女子,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优雅无比,她浅浅地喝了口茶,执着玉佩道,“你猜这物什值多少?”
陆与月有些郁闷,像那圆形白玉看去,这玉在住院以及后来的那阵子一直在精神上支持着她,被她无数次抚摸过,但是她从来没有猜测过它价值几何,她低低地回了一句:“这可能要好几千吧。”
秦母嗤笑,“上古神器暖日到了你口中竟然还不如人间的破玩意。”
陆与月愣愣地抬起头,再次看向玉佩,“暖日,上古神器?”秦天朗借给她的东西竟然是她闻所未闻的上古神器!
见她一脸惊诧,秦母似乎还嫌药力不够猛似的道:“这暖玉是随着他一起降生的的,人人都因此说他是神的使者,是人间的救世主,说这玉有多大的通天本领,可是我却知道,是这玉不仅害了他,也害了……他的命也是靠这玉延续的,在我的眼中,这玉不过是维持他的命的物什罢了。”
陆与月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中掀起如何的惊涛骇浪!
秦母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冰锥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他是神的使者。
他是人间的救世主。
那玉是用来延续他的命的。
一下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拥有那样不可思议的力量,也明白了为什么鬼物都近不了他的身,顷刻间,他总是病态的苍白着的脸庞无比清晰地显现在她的脑海。
“这么说来……他竟是用自己续命的东西来帮我吗?”
秦母眼中闪过一丝浓重的悲哀。
“这孩子总是这样,看上去温和好相处,但是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如果不是因为那样的宿命的话,他,他……诶……你可知道,没了暖日的庇佑,他的身体有多弱?”
这句话像是问她,又像是自言自语,“不,你不会懂得的。”秦母的话锋一转,犀利的眼睛望向陆与月,“他竟然在把力量都给了你之后,还把唯一的保命物都交给了你!!”
陆与月忽然有种想夺门而走的冲动,她感觉到接下来秦母的话可能会让她后悔一生。
秦母看着她,大大的美眸中慢慢涌起了泪意,“如果你回过头的话,只要你回过一次头的话,事情都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可是你一次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秦母摇着头,好像想把眼泪逼下,泪水却顺着她姣好的容颜流下,“他就倒在了地上,没有人注意到,他原本身体就不好,经过那个晚上转化成了肺炎,几乎丧命!而更糟糕的事情,失去力量的他,呆在那种被孤魂野鬼的阴气渗透的地方……”
她猛地抬起头,右手颤抖地指向陆与月,“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你知道了吗?他回不了头了!!”
“他的身份暴露将引起三界的争夺,他的未来他的人生都被你毁了!!!”
他的人生都被你毁了!!
被你毁了!
陆与月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在她的厉声指责下竟是讪讪不能言。
她毁了秦天朗……
秦母自觉过于激动了,到最后还是客客气气地将陆与月送走,之后还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低声下气地恳求她不要再接近秦天朗。
陆与月只是点头,关于秦天朗的事情对于她的冲击太大,就算没有秦母的特意嘱托,她也不会再出现在秦天朗的眼里了。
因为精神恍惚,这次她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秦宅之后,柳毓从一边走了出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满脸泪痕的秦母若有所思。
秦母正要关门,却见当初救了秦天朗的女子走了进来。
“阿姨,请问神裔在吗?”他们称秦天朗为神裔,完全和当初他们看到他的态度不一样。
秦母看是儿子的救命恩人,殷勤了许多,“多谢你们的帮助,他已经好多了,你要找他吗?我上楼看看他醒了没有。”
柳毓看着她上楼的背影,不禁回想起初次见面时候秦天朗说过的话——
“因为他们明白,这世间能让我死的只有我一个。”
没错,在他的元神复苏之后,这世间能杀害他的确实只有他自己了。毕竟是神的使者,谁能敌得过?也许除了大师兄能够勉强一战,剩下的就是那个人了……可是到目前为止,那个人毕竟没有出现,难道是传说出错了么?
旁观者不总是和平衡者一道出现的么?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秦天朗竟然已经站在她身边了,她后知后觉地就要跪下行礼。
“现在怎么这么多礼数了,一开始不是挺直接的么?”
柳毓听到这话脸蛋微微泛红,因为从小因为灵媒的天赋,她不太会做人,但是因为在师门大家都容忍着她,反倒使她养成了劣根性,而对于一般人她也不屑于去掩饰什么,如今遇到这种情况,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秦天朗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闪现出笑意,那笑意越来越大,“逗你呢,怎么当真了啊。”
明明是被耍了,明明该生气的,她却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的笑容。
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笑一样,他的笑总是那么温暖,让人如受神的恩宠,让她恍惚不已。
这次好像还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柳毓不由得按住胸口,这种有些难以呼吸的感觉,也是神在惩罚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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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4: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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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死在面前
将玉佩留下,陆与月脚步虚浮,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学校。
那一天,她失去了做任何事情的心情,一路上在校园闲逛,学校的植物长势真的很好,葱葱郁郁,争夺每一分土地,每一米阳光。比起因为沉溺于网络以及各种各样娱乐而精神萎靡的人们,好像有取而代之统领这个世界的趋势。
她胡思乱想着。这么茂密的植物是要有多少尸体灌溉啊……
在路上与朱俊、白远不期而遇。
陆与月暂且还没有想到再次遇到朱俊要怎么办,可是现在遇到了总不能当作不认识吧?那样岂不是抹杀了二人曾经相依为命的岁月。
“你们要回去了?”陆与月说这话的时候,朱俊还挽着白远的手,她不知道要看向哪里,只好盯着朱俊的眼睛。
朱俊似乎也觉得当日的话语过于伤人,此刻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与月无奈浅笑,他们怎么会走到这步田地?
三人沉默着。这时候刚好有人叫朱俊,“诶,有你的包裹。”
朱俊走前似乎担忧地看了白远一眼。
陆与月嘴角弯起一抹嘲讽,很好,这一年多的友谊,现在却连这点信任也没有。
算了,她深呼气,反正都是孤家寡人了,这世界上也再也不会有一个秦天朗陪着自己了。那就让她再做一回恶人吧。
“白远。”听到陆与月叫他,白远微笑着看着她,一点也不尴尬,这恰到好处,多一分嫌谄媚,少一分又淡漠的笑容,这让她想起了许羡仙。
难道是因为朱俊的缘故,潜意识在作祟么?
“你喜欢朱俊么?”
陆与月单刀直入的问题让白远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也不恼,好脾气地说:“你应该先问朱俊喜欢的究竟是不是‘我’吧?”
哦?他也知道朱俊之前喜欢的是许羡仙?难不成他心里也感到不安?那是不是证明他是真的在意她呢。
“那换一个问题吧,你会好好待她么?”尽管她们二人如今关系破裂了,她还是打心里希望她能够幸福的。
“当然。只要,她不背叛我。”白远依然浅笑着。
陆与月却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他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冷冽杀意。
是针对谁?
陆与月一时再想不到要说什么,正相对无言着,此时又有第三个人加入这令人崩溃的对话中。
这时候林从容正好因为她误导糖果的事找上门来。之前陆与月就觉得许羡仙和林从容从来都格格不入,没想到白远似乎也和林从容不怎么对盘。她注意到这两人视线交错之时,白远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异光。
在二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感觉有两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了她。
她有些受不住地倒退了一步。
林从容没有看百远,俯下身在她耳边说,“说话可得当心啊,你以为你很聪明吗,不,你一直猜错了,又或者说你不过是被耍得团团转的傻子罢了……哈哈,傻子,想知道谁才是幕后黑手么?你死了就知道了。”
明明是六月天,人体呼出来的气体竟然可以如此冰冷,陆与月吓得动弹不得。
之前她就十分惧怕这个人,而现在她觉得自己仿佛正站在死亡之前,只需眼前人的一根小指头,就将让她万劫不复。
这些话是悄悄对她说的。
白远笑着看着说完话直起身来的林从容,“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嗯?”
林从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总是有些话不方便对外人讲的,就像你不也有些话瞒着我不是?”
两个人对视了数秒,陆与月只觉得冰火两重天,而这一境况并不因为二人的笑而有所缓解。
林从容走之前还丢下一句话,“有空记得看看糖果,她因为你一些无聊的话,现在正卧病在床呢。”
陆与月终于明白过来,他是在为糖果的事责怪她么?这是否意味着他是真的在乎糖果,不会伤害她呢?
她摇了摇头,对他的话持保留态度。
这些日子以来,好像已经找到了眉目,心里却还是感觉有些蹊跷,她努力地回想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可是无论怎么想,似乎都无法抓住那她遗漏的一点。
林从容不是无缘无故说这些话的,而陆与月在心里也觉得,这人是不愿,也不屑说假话的,起码她的灵魂是这么告诉她的。
林从容来去如风,陆与月恍惚了一阵,朱俊已经回来了。
看着巧笑倩兮,一脸幸福的朱俊,陆与月忽然觉得再多的疑问都没有必要了,幸福就像手中沙,趁着还有几分在手,还是享受过程吧,只希望今后她不要后悔。
再见了,小猪。
在回宿舍的路上,陆与月以为,这些天可能是她最悲催的日子了,然而生活再次用血淋淋的日子告诉我们,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宽阔的校道上迎面走来一个男子,非常瘦,颧骨高高突起,眼睛浮肿无神,皮肤黯淡,身上惊人厚重的死气。
陆与月心中一紧,只觉得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她今天实在不想再招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是男子却好像是故意的,她才刚往旁边闪开,他干脆扑在了她的身上。
尽管男子非常瘦,全身都是骨头,一米七几的骨架搁那儿,也够她受的了。
“麻烦你放开好吗?”陆与月忍着怒气将男子推开。
失去了支撑的人翻倒在了一边,无声无息的。
黑气一下子消散了。
陆与月有种奇怪的感觉,食指犹豫地探了一下男子的鼻息,竟然是已经没了声息了!她这才细看男子,却是那个帮忙摄影的论坛成员。
如果不是他曾经的健康阳光给她的印象还算深刻,她几乎无法相信眼前这活骷髅般的人竟然是他!
陆与月只觉得背脊发凉,颤颤地从他的口袋中摸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还没来得及关掉的论坛网页,上面传来的阵阵邪恶力量几乎让她握不住。
她定了定神,缩小了网页,打电话报警。
做完这些,陆与月将手机扔得远远的,好像那是什么嗜血的妖怪,然后她抱着腿坐在尸体的旁边发呆,直到警务人员赶来。
她曾经想过无数次再度遇到苏江新的情况,就是没想过会是在这种场合下。
田美美也和他在一起赶来,看到陆与月也是一愣,将她扶起。
例行做笔录的过程中,陆与月只觉得自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别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如果现在有心之人想套出她内心的秘密,估计她都不会有所察觉。
田美美担忧地看着她,拉着苏江新的手低声对他说,“让她休息一下吧,她这样子好可怜啊。”
堂堂警界新锐最终却拗不过一个小女生的软声相求,让她和陆与月先回去了。
这现象落在一些人眼里,开始窃窃私语。
苏江新烦躁地扒拉下头,他就知道他不应该理会她的,更不应该把她带来!心中隐隐开始后悔,什么时候这个爱撒脾气的大小姐竟然能够左右她的决定?太可怕了。
这时候躲在暗处的方以豪出现了,他看着陆与月失魂落魄的背影,神色冷然。
二人好像已经熟识了许久的老朋友,苏江新笑着觑了他一眼,“怎么?忍不住了?”最近只觉得这个冷面又强大得跟怪物似的学生会长好像多了些人性呢。
方以豪默默收回目光,向他伸出手,“把资料给我看一下。”
翻看了一下资料,都是一堆公式话。他不客气地将资料丢还给苏江新,不顾一边年轻警察的惊诧,将作为证物的手机翻出来查看,指着打开的论坛对他说,“不用查了,这就是凶手。”
“什么意思?手机是生化武器??”
方以豪没有开玩笑的心情,红艳的嘴唇却吐出冷冰冰、硬梆梆的话,“不,我指的是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苏江新接过手机,这不是手机版的东南明月论坛么?
“难道你想告诉我有人利用论坛来进行杀人买卖?”
方以豪细长的眸子闪过一丝厉光,“……这个论坛是活的!它能够杀人。”
苏江新之前的话自然是玩笑参半,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就是法术界中人给出的真相,一瞬间他只觉得从脚底窜起一股寒意。
“知道淫魔的故事么?传说中他们为了得到精血常常伪装成美人,狩猎那些被美色引诱的人,而那些人根本没有察觉到。淫魔的得到的越多,那些人就越虚弱……”
“等到精血耗尽之时,也就是那些人的死亡之时!”苏江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终于知道了这么多天来潜伏在校园里的真凶,只是这个真相太叫他震惊了。他们一直衷心喜爱着,并努力保护的东西竟然就是不断杀害他们同学的真凶,这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啊。
“可是不对啊,之前玩论坛的人也没有事,怎么现在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苏江新指出疑惑。
方以豪细长的眸子冷冷看向远方的天空,那里,苏江新肉眼凡胎看不到的地方,保护校园的结界被团团死气重压,岌岌可危。
“我想在近期内,学校将有大劫将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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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4: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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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满身血水
作为命案的第一发现人,陆与月被作为警方特别保护对象照顾起来,其实说得简单一点也就是被迫协助苏江新办案。
苏江新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命案的真相,并没有再问什么,也说好了不为难她。
“所谓的不为难就是这样的……”陆与月看着电脑屏幕上自己鲜红的ID和其下刺眼的“论坛关闭声明”,不住苦笑。
这个方以豪还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她从一个许久不出现的不称职的冷门版块版主,直接三级跳成为东南明月的新任站长,而她上任的第一个任务也是她最后的任务,竟然就是由她来给论坛画上句点。
他们可真是会打算啊,让她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来做坏人,自己却在之后伴好人扮圣人。
她无奈摇头,正打算落实他们的计划,可是就在她正打算递交这份声明之时,怪事发生了。
灯闪烁了几下,灭了。显示屏呜咽一声也随之宣告完蛋。
陆与月按兵不动,她在等。
不久,陷入黑暗的宿舍中,忽然凭空响起了音乐,欢快的生日歌以沙哑的声音播放,好像一个濒死的老者在做最后恶毒的诅咒。
在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杂音——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什么怪声音?
她反射性想摸胸口的玉,却只抓到空气,这才想到秦母的一席话,以后再也不能依靠秦天朗了。
陆与月咬着嘴唇,从口袋里掏出方以豪塞的符纸,并没有动静。
“奇怪。”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符纸被一丝丝侵染成黑,而这一切无声无息地发生着,在黑暗中根本无法辨别。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似乎是浴室里的花洒在莫名其妙喷水,陆与月皱眉想了想,还是决定到浴室看一下。
每靠近一步,心中的不安就更加强烈,她忍不住停了下来。
她停下来的地方,墙上正挂着一面镜子,她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恐,活脱脱一个胆小鬼的模样。
陆与月不再看镜子,深呼吸,好像做了决定。她不喜欢被耍弄的感觉。
三步合成两步走到浴室拧上开关,一气呵成,她微松了口气,正打算离开,却发现水流非但没有停下,反而以一种怪异的频率喷着。
好像是一条不怀好意的毒蛇,逶迤着,挑衅着,浸着毒液的尖牙就要扑上来,咬下她颈部细嫩的皮肤……
陆与月只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而这怪异还只能称作暴风雨前的宁静。
按兵不动的花洒忽然暴动起来,好像一头陷入癫狂状态的恶龙,奋力想逃脱她的控制。
陆与月只感觉心跳开始加快,她左手按在心口上,右手用了全力将花洒压在洗手台上,花洒喷出的水渐渐将洗手台灌满,渐渐平静了下来……
陆与月正想松一口气,忽然感觉到有一些不对,水……
是红色的!!!
她一惊,花洒发了疯一样到处乱转,好像街头械斗,温热的鲜血喷得到处都是。
血!!!!
整个浴室都是血!!她全身都是血!!!满手满手!!满嘴!!!!!!!!!
听到一声拔高的尖叫,一直在暗处监视她的男人轻巧跳入宿舍,只见陆与月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花洒没了压力,到处乱喷。方以豪将开关拧上,把花洒放好,将浑身湿淋淋的陆与月抱起,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昏迷中的她似乎很是痛苦,下唇被咬得鲜血淋漓!
不一会儿,她嘴唇上的血,流在她的唇上,流下她的下颔,顺着她的脖颈一直没进衣领,竟然有了种凄绝而妖冶的美。
方以豪紧抿唇线,细长的眸子凝眼看了她半晌才迟疑地分开她的唇瓣,用食指代替她被蹂躏的下唇。好像异物入侵,立即被陆与月死死咬住,一瞬间只觉得刺痛,他没有撤开。
陆与月陷入了黑暗中,往常没有哪片黑暗能教她如此惊慌,而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竟然如此无助。
身体好像被强硬揉成一团,塞在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里。这个空间非常狭窄,连空气都是如此稀薄,而在这稀薄的空气中,充斥着的竟是令她作呕的血腥味。
张开了手指动了动,四壁是一种令人恶心的滑腻,怎么都抓不住。
谁来告诉她现在她到底在哪里?
在一片黑暗中,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漫漫无期的,令人绝望的,叫人绝望的等待!
忽然她敏感地觉察到有一个地方进驻了些许空气,她凭着本能向那里靠去,却在没有找到出气口之前先被淋了一身的液体。
黏稠的液体,熟悉的腥味,是什么呢?
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尖锐惊叫,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
为什么不能想了,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呢?
这个味道好像是,好像是……
少女的哭声嗡嗡地响起,低低的,绝望的,却在她脑海中震耳欲聋,也是因为这哭声,她慢慢醒了过来。
强烈的光芒几乎要刺瞎她的眼睛,而首先注意到她醒来的田美美尖叫了一声,冲上前来。
陆与月被她压得几乎窒息,还是听到苏江新的一声提醒,田美美才放开了她。
“你是怎么了,吓死我了,如果不是方以豪及时发现你,现在真不知道……”田美美已经怕了,身边的伙伴一个个减少,现在连一向最冷静的陆与月也出事了,那么下一个受害者会是她吗?
“……他?”疑惑地看向一边,却是穿着白衬衫的,此时衣服还有些湿淋的方以豪。
她忽然想起昏倒前满身是血的场景,现在却一身清爽,不会是……“我的衣服不会是你换的吧?”
方以豪红艳的嘴唇弯起嘲讽一笑,别过眼,不再理会。
田美美赶紧说,“是我帮你换的衣服啦。你浑身湿淋淋的,不换衣服可是会生病的呢,不过话说你干嘛没事把自己弄得全身都是水啊?”
陆与月听到她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让她触目惊心的血水,不禁有些奇怪地低语,“只是……水么?”
方以豪听到这话,细长的眸子闪过一抹光,将一个湿湿烂烂的符纸给她看,“这是幻术。”
在光亮中,陆与月终于发现符纸的不同。
“幻术……”难怪,可是为什么她的幻境中却是血和一片黑暗呢?
方以豪看着她又要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垂眸问道,“你能分清幻境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陆与月闻言,思索了一会儿,迟疑地说,“应该是在我递交申请关闭论坛的声明之时——有人想阻止我。”
苏江新一听,一击手道,“难道论坛就是这样杀人的?”
“不。”陆与月和方以豪异口同声地说,他们对视了一眼,好像瞬间达成了某种共识,然而心中却是各怀鬼胎。
“我想这并不是论坛所作,而是操控论坛之人!”苏江新奇怪地看向方以豪,却见他也是点头附和。
“奇怪,你不是说是论坛杀人么?”这话是对方以豪说的。
方以豪并不太想解释,细长的眸子瞥了陆与月一眼,高大的身型退后一步,靠在一边光照不到的墙边闭上眼睛,再不言语。
“没错,杀人的是论坛,但是借论坛杀人的另有其人,又或许,不是人。”
田美美听到陆与月的话,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不是人……
“也就是说,想要陷害我的,阻挠我的另有其人。论坛虽然是活物,毕竟没有人类的思维能力,它只是一个吸取精元的工具罢了,是有心之人想利用它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一席话使众人都沉默了。
倘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么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有何目的?在这其中,论坛和他们又是扮演着什么角色?而在这重重阴云之中,学校的未来又将如何?
苏江新首先打破了沉默,“那……既然你现在已经成了幕后黑手的眼中钉,也不安全了,还是让方以豪保护你吧!”
陆与月闻言一声轻笑,“保护?是将监视合法化吗?反正之前他不是已经在监视了么?现在又何必还要假装询问我的意见?”
她不是傻子,在那种时候还能发现她的异常,除非是就近监视了她好一阵子。
听到陆与月这么说,苏江新也不客气了,“监视又怎么了,起码他几次救了你是事实。”
这是让陆与月无法辩驳的,她低低一笑,“随你们的吧。”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方以豪好看的眉毛拢了起来,只是一会儿,又很快平复,只是唇边似乎多了一抹嘲讽。
陆与月说完这句话也沉默了,她在竭力回想那个幻境,可是除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什么都没有剩下。可是她有种感觉,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她忘记了,是让她害怕的事情,那种恐惧深入灵魂,不应该会忘记的啊,可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怎么会这样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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