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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enderness

绿门.噩梦中传来的死亡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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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转过头来,脸对着洛婉,眼睛虽然明亮,却没有焦点,他轻轻地一笑,那笑像春天里第一枝柳叶冒芽,生命的残酷都压不倒:“谢谢姑娘仗义相救。”

  洛婉慢慢地伸出手去,她的手在他的眼前慢慢地晃了一晃,那张笑脸还是那样的澄清,没有一点变化。

  “你瞎了,你真的瞎了?”

  洛婉忽然拼命地摇晃着那个男人的肩头:“李大仙,你这个骗子,你怎么瞎了啊!为什么?为什么?”

  那声音凄凉,洛婉尖叫着忽然昏倒,她已经撑不住身体了。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有人嚷嚷着。

  洛婉睁开眼睛,闻到一股药水味,她悲伤地想,为什么一遇到上官流云自己就会进医院呢?

  “大仙,你叫什么名字?”洛婉忽然温柔地问,她的温柔是因为这位大仙眼睛瞎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如果那天自己不去找他,他也许不会瞎,如果当时自己可以停下来看看他,也许可以救回他的眼睛。

  “我叫李大路,其实不关你的事情,这点小事其实也没有什么,我还不一样可以算命赚钱。”李大路一脸的不在乎。

  上官流云从外面进来,看着洛婉说:“没事了,医生说你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大仙听到这句话站了起来,手向前伸出,开始摸索,准备离开。

  洛婉不忍,坐起来说了句:“既然来了,不如把伤口给包扎一下,顺便看下一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姐,你已经拉了我半夜了,我很困。”

  洛婉依然固执地拉着他,她忽然从床上坐起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板上,药瓶碎了一地。

  “你有什么好骄傲的?都这个样子了,还这么死犟,你现在怎么回去?你知道家在哪里吗?”

  李大路从地上爬起来,手掌被玻璃的碎片给划破了。

  他很平静地对洛婉说:“我不是骄傲,我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也许我天生是一个很倒霉的人,但我也可以拥有我自己的自尊,我眼睛好的时候,可以看美丽的女子,可以欣赏美好的世界,现在眼睛看不到了,我一样还能听,我听得到护士的脚步声,我知道我应该怎么走出去,有一天,我不能听也不能看,我还能说话,请你尊重我。”

  李大路果然很准确地绕过一些障碍物,消失在医院的过道尽头。

  洛婉在病房这边跺着脚,从窗户那里看着李大路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上官流云忽然跑下去,一边跑一边说:“你等等,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比我更骄傲的人。”

  不一会儿,只见两个扭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的人厮打着走过来,正是上官流云与李大路,上官流云边打边说:“偏要你看医生,偏要你看眼睛。”

  李大路被强迫躺在那里,一个白发苍苍德高望重的医生正看着他的眼睛。

  而李大路还在和压在自己身上的上官流云吵架。

  “你一个男人压在我身上算什么?”

  “你以为我愿意压你,我很没有面子的。”

  而那个老医生好像根本看不到这些,只是专心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双眼睛,越看越奇怪,最后忍不住猛拍李大路的脸,说到:“你的眼睛并不是后天引起的失明,我行医快四十年了,我敢用人头担保,你一生出来,眼睛就是瞎的。”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不动了,挣扎的李大仙,不停地跳起来压在李大仙身上的上官流云,还有那个在门外晃来晃去的洛婉。

  半天,李大路才很小心地问一句:“你说我天生失明?”

  “是的,不管你去哪一家医院,都会是这样的结论。”

  屋里医生和李大路吵得不可开交,医生坚持说他是天生失明。

  “你一定是先天失明的,不信你去问问你的父母?”医生最后说了这句话。

  “可是,医生,他从前能看到啊!”洛婉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惊奇了。

  “那他看到的世界可能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医生停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出来,他已经是一个年龄很大的老人了,在这个世界上也看过很多奇怪的事情,所以,也不惊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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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洛婉、上官流云和李大路都呆呆地坐在过道的长椅上。

  好半天,李大路站起来,看他的背影感觉是非常的孤寂的,他准备离开,天地也许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片黑暗,但生活总要继续,如果还坐在这里自怨自艾,可能自己都会失去对生活的信心。

  洛婉忽然说:“你住我家去吧!”

  两个男人都怔住了,上官流云看着她,用手指着李大路,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看到的世界和我们看的不一样,我想要你帮我寻找绿门!”

  “绿门,我都已经瞎了,怎么去分辨色彩?”李大路笑着说,这个要求很奇怪,要一个瞎子去找绿门。

  “绿门也许不代表一种色彩,我希望你帮我,你也许可以感觉得到。”洛婉这个时候真正地相信李大路不是一个骗子,他可以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洛婉冲上去,拉着他的手说:“你一定要帮我找到绿门,不然我会死的,我没有钱请你,你就住我家里!”

  上官流云在后面跳动着,不停地说:“我也帮你找,帮你找。”

  “好了,那你也住我家去吧!不过要给房租。”

  “为什么这么偏心?我要给房租,他却不要?”

  “人家是大仙,你是吗?”

  “那好,要给多少房租?”

  “一个月十万!”

  “死丫头,你不如拿把枪去银行里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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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上官流云并没有和洛婉一起回家,他把这两个人送到了洛婉的家门口就走了,良好的家教是不可能让他做出赖在女孩子家里的事情的。

  而且,他已经隐约地知道,寻找绿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他并不是害怕这种危险,但却在这种危险面前无能为力,他没有天生的第六感,他决定去寻找帮助。

  洛婉和李大路人进了屋,洛婉放水给李大路洗澡,洗换的衣服是上官流云让手下人连夜去购买的,上官流云家族的势力真的不是洛婉能想像得到的。

  李大路穿着清爽的休闲服走出了卫生间,洛婉已经在沙发前端着一个药箱准备帮李大路擦药。

  李大路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他乖乖地坐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明亮,真像一块最纯净的玻璃。

  洛婉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发现脸上带着水雾、头发湿湿的李大路其实非常的帅,虽然他平时都很讨厌,但他安静下来的时候非常像那种渴望母爱的孩子,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长,脸上带着一点委屈,一点乖巧。

  洛婉明知道他的眼睛看不到自己,却不由地脸红了,然后狠狠地对自己说:“不要滥用同情心,不要滥用母爱。”

  李大路被安排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洛婉安排好李大路之后,自个儿去洗澡,水一冲下来,身子舒服了很多,水流温暖,从头淋到脚,感觉很好,只是忽然感觉身子滑滑的,像有什么东西,睁开眼一看,只见身上挂着很多头发。

  她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触到就往下落,大把大把地掉,完了,再找不到绿门自己真的会虚弱而死,已经开始大量地掉发了。

  洛婉发疯样地跑到床上,把头一埋,不管明天如何,先睡了再说。

  很快坠入了无边的黑暗,梦境似真非真,在浓浓的雾中,只见前面走着一个人,洛婉不知道身在何处,就追了上去。

  一张脸转过来,居然是小暮,小暮像是在花园里散步一样,洛婉高兴地向小暮跑去,边跑边喊:“小暮,等等我,你刚刚怎么不在医院里?”

  小暮却很痴迷地往前走去,洛婉很着急,边追边喊:“小暮小暮,等等我。”

  这个时候,前面的小暮忽然转过身来,只见小暮的身子上长着一张女人的脸,那个女人陌生而又冷酷,眼神里带着杀意。

  洛婉很害怕,拼命想跑,但是身子又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个女子一步步走过来,对自己伸出一只手来摸自己的脸,那只手却是毛茸茸的,那是小暮的身子,却是女人的脸与恐怖的手,她在迷糊中听到脚步由远及近,走到床边,她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但是,却不敢睁开眼。

  半天,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摸到自己的脸上,她再也忍不住了,尖叫着坐起来,然后用枕头狂丢过去。

  打得结结实实,一声“唉哟”,惊醒了洛婉,她忙去开灯,定睛一看,跌坐在地上的人是李大路。

  洛婉把灯拧开,气急败坏地喊:“大半夜的,你跑到我床前来做什么?”

  “你以为我愿意啊,你走来走去,我怎么睡得着?”

  洛婉忍住恐惧,强撑着说:“你为什么要拿这个公仔熊来摸我?”

  “我又看不到,我怕直接摸你,会摸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拿个小熊也不会很难堪。行了,好心没有好报,我不过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怕你自己梦游也不知道罢了。”

  李大路准备往回走,洛婉忽然叫住他,拍拍床边,她很害怕,但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干嘛,要我陪你睡啊!”李大路忽然笑着说。

  “不是,这个,聊聊天嘛!”洛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大路摸着床沿坐下来,然后说:“聊什么?”

  “你怎么知道你自己是天生失明的?”洛婉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狂抽自己嘴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谁知道李大路居然不介意地笑笑,然后说:“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给抛弃在孤儿院里,我和孤儿院所有的老师都一样很奇怪,为什么要抛弃一个如此健康的孩子,我一直认为我有什么隐疾,或者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一直沉沦在这个谜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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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洛婉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搭话。

  “其实也没有什么,当我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天生失明的之后,我心里反而开心了很多,因为一直以来的那个谜底终于揭开了,原来我是因为天生失明而被抛弃的,这样我心里好受多了,我的父母也有自己的苦处,只可怜我的老师都不会知道了。”

  洛婉奇怪的问:“为什么,你可以告诉你的老师啊!”

  “多年前,孤儿院着起了大火,我的老师已经过世了,我一直在追问自己,那火是不是因为我才惹来的,我是不是真的是那种旷世孤星?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哈,”洛婉强笑道,“哪里有这么容易当旷世孤星的事情,难道‘911’是因为一个旷世孤星引起的灾难?难道印尼海啸是旷世孤星惹来的?天下有这么多的事情,总有一些灾难是人要面对的,不关你的事!”

  “哈哈!算了,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你知道吗?过几天是我的生日。”洛婉仍拉着李大路聊天。

  “哦……你要过生日了,你准备要什么礼物?”

  洛婉想了一想说:“要是能大吃一次蛋糕就好了,我认为那种双层的水果蛋糕很好吃,有生活甜蜜的味道!”

  ……

  洛婉再次醒来,看到阳光从窗帘布中透了出来,照在李大路歪在床头的脸上,阳光闪动着。昨夜自己说着说着就睡了,而他一直都守在床边,合衣而睡。

  这是自己这么多天来睡得最踏实的一个觉了,一夜无梦,也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洛婉悄悄地收拾了一下东西,把早餐放在桌上,把危险的东西都收好,怕不小心割到李大路。她拿着包又往公司狂奔,一下楼,就看到门外的上官流云。

  上官流云已经在开着车在楼下等着她了,她上了上官流云的名车。车门关上了,楼上阳台却有一扇窗户打开了,李大路站在窗边,对着不属于自己的太阳,思量久久。

  上官流云载着洛婉往郊区驶去。

  “我用尽了全城的力量去找这一行里最厉害的驱魔师,他一般不见客,因为碍不过我奶奶的面子,答应今天和我们见面。”

  “奶奶,你惊动了奶奶?”洛婉感觉很不好意思。

  “还没有,这事要是让奶奶知道,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不要告诉她了。”

  正说话间,一间小屋已经出现在面前,这间小屋是乡村里那种很常见的砖房,但选的位置却好得连上官流云都眼红了,前面就是一条小河,清澈见底,一眼望去,居然还有很多的鱼。屋后面靠山,再过去就是稻田,一层接一层的绿,把人的心都在这里抚平了。

  推开小院的篱笆,看到那些种着的奇花异草,清香扑鼻,让人心都宁静下来了。

  “真是神仙住的地方。”洛婉感叹着。

  里面传来一阵茶香,小屋过道里摆着一个茶桌,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赤着脚站在边上泡茶,见两人来,也不惊奇,只是淡淡地抬头说:“坐吧,爷爷要过一会儿才醒。”

  上官流云与洛婉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打破这里的宁静气氛,都坐在那里,喝着茶,等着那个真正大师级的人物。

  过了一会,一个偏房的门吱一声推开来,走出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头,他的头发胡子俱白,眼神平淡如水,却像能洞悉一切。

  小女孩忙上前去扶,他慢慢坐下,喝了一杯茶后才说:“上官清还好吧!”

  “托您的福,奶奶身体很健康!”

  “有时间多陪陪你奶奶吧!”那老头忽然甩出这样一句话,上官流云心头一紧,难道奶奶会有什么事?

  老头的眼神转到洛婉身上,略带惊奇之意:“姑娘,看来你纠缠至深,你有何要问的?”

  洛婉的心里泛起了生的希望,半天才吐出两个字:“绿门!”

  老头的茶杯应声而落,脸上泛起一种真正的恐惧之意:“绿门,你要找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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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是的,我要找绿门!”洛婉忙点头,死死地望着老头。

  “你还有几日?”老头忽然问,看来是一个知道绿门的人了。

  “五日。”洛婉想想听到七日之说开始,已经过去了两天。

  老头忽然对小女孩说一句:“送客。”就站起来拂袖而去。

  洛婉的心沉到了谷底,从生的希望到死的绝望。洛婉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清风吹在脸上,感觉木木的,完全没有了知觉。

  她好半天才挣扎着站起来,上官流云来扶,她一把甩开,既然是一个死咒,为什么要苦寻绿门?为什么要折磨她?

  问天无语,问地无声,天地都瞎了聋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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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城的路上,两人都无话,这一趟把洛婉生的希望全都给打灭了,她决定不再挣扎。

  洛婉心里空灵一片,只有一个牵挂,就是找到楚樱的尸体,揪出杀楚樱的人,因为那个人,也许还会再杀人。

  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帮自己最好的朋友报仇,那也算是没有白活。

  洛婉哪里也不想去,上官流云把她送到家门口,一咬牙离开,他不相信真的没办法救到洛婉,这个城不行,再找下一个城,这个世界如此之大,总能找到可以帮助洛婉的人。

  洛婉下了车,只感觉到一阵头昏,天地之大,她竟然无处藏身。

  她开了门,入眼之处只见自己的小屋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板擦得很亮,东西放得整整齐齐,玻璃明亮透明,最难得的是,房间中央的茶几上,放着一束鲜花,那花是很普通路边花坛里长的小红花,插在洗干净的玻璃罐头瓶里。

  她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这就是自己那间很简陋的小出租屋吗?她往前走,只见厨房和卫生间都干净到发亮,而自己的卧室,更是连床底下都没有一点尘土,床单、枕套、被套都换上了干净的,脏的已经洗好,连窗帘也被拆下来洗得很干净,淡蓝色的窗帘在阳台上,在微风中迎着阳光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

  屋子里没有李大路的人,这难道都是李大路做的?他什么都看不到,却一寸寸地摸着地板,一点点地摸着玻璃,跪在地板上一点点地把这些杂物给放好。

  连正常人都很难做到打扫得这么干净,一个失明的人是怎样做到的呢?

  洛婉在外面疲于奔命,遭到大师的拒绝,失去了生的希望都没有哭,因为她的心已经死去,可是,面对这么一间干净的小屋,却嚎啕大哭。

  李大路回来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黄色的纸包,放在桌上,他的脸上有一个非常得意的微笑:“这是在佛安寺里求到的护身符,你带上吧!据说那里的符很灵。”

  洛婉忽然说:“别人说,佛安寺的符是要给钱的,你哪里来的钱啊!”

  “我,我自己挣的,你别管了。”

  “你身上明明没有钱!”洛婉生气了,她不想李大路为了自己去偷去抢去骗。

  洛婉冷冷地看着他,他怎么挣?他如果不是骗人怎么挣钱?她把碗一推,碟子掉到地上碎了,她站起来回房,“砰”地把门给关上了,也没有拿那个护身符。

  洛婉听到一声门响,是李大路出去了,她好奇地探出头来,去跟踪着李大路,看看他到底去做什么。

  只见李大路贴着墙走着,洛婉很小心地跟在后面,下了楼,又沿着盲道走,就那样小心翼翼地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一个拐弯处,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拿出一顶帽子和一副墨镜带上,他把帽子摘下,放在路边,然后吹起了口琴,吹了一会儿,就唱开了。

  那绝对是五音不全的歌声,但很响,洛婉呆站在那里,半天不能动弹,她实在没有想到李大路会出来卖唱。

  他唱得很难听,可是却很卖力,洛婉知道为什么他说自己没有去骗去讨,这确实是凭自己的能力在挣钱,可是,挣得这么艰难,只为了给自己换一个护身符,而自己却无情地把碗给推开。

  洛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听着那歌声,如被电击。有人走过他身边,很轻蔑地丢下硬币,很响,他弯腰伸手去摸,一个男人的自尊让他不允许自己被一个女人养活,而且虽然他瞎了,可还是要照顾那个女人。

  雨哗哗地下着,路上的人都跑光了,李大路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束手无策,慌乱地拾着地上的硬币和帽子,开始摸着墙往回走。

  他朝洛婉走来,洛婉没有动,也没有喊,也没有去扶他,只是看着他在雨中一步步地近了。

  她不能出声,怕一出声就会哭,洛婉在大雨中看着他那坚定的脸,面前闪过一幕幕的往事:第一次看到大仙时的打闹,自己去踢大仙的门,在大仙的怀里时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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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与自己擦肩而过,生活的残酷在这一刹揭开,现在的她无力去承担任何感情,不管是李大路的还是上官流云的,都只能是视而不见。

  如果一个人只有五天的时间,那么爱会不会是太奢侈的事情?

  回到家,她准备去公司辞职,刚出门要去公司,洛婉就接到上官流云的电话:“奶奶刚刚忽然生病去了医院,我今天就不过来了,我马上去医院一趟。”

  洛婉也跟着心急起来了:“奶奶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的上官流云急得说话都不流利了:“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接到管家的电话,我马上过去,一会儿和你联系。”

  “好的,一有消息就给我电话。”

  洛婉更是心急如焚地往公司里赶,辞职顺利得无法想像。

  李大路坐在门边,他听着屋外的脚步声走来走去,今天他卖唱挣了一些钱,他用这些钱买了一个大蛋糕,为了洛婉的生日而准备的。

  一阵脚步声从电梯那边轻轻地传过来,那脚步走得与众不同。

  李大路的心一紧,他往后退了几步,心里害怕起来,那个声音是冲着自己的房间来的。

  那脚步声慢慢地近了,门并没有响,那人却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了。

  有一个声音响起来:“帮我一个忙,我帮你把眼睛治好。”李大路来不及点头,就感觉眼前一痛,隐约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虽然李大路的眼睛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迷迷糊糊间,也能看清那个人是一个老人,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不是人,但他心里却没有一丝害怕,因为来者是带着善意的。

  那人再次开口:“天行者,要找你真不容易啊!”

  “天行者,什么天行者!”

  “你就是天行者啊!将来你就知道了,不要怨你的命运,也不要怨你的失意,这都是命运的安排,你的职责所在。”

  李大路听出前面的人影是一个老奶奶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慈祥,他想再问,但那老奶奶已经不肯再说了。

  “你帮我一个忙,帮我照看一个人,我的心肝宝贝,但是,他做错了事情,我无力做什么,只能是尽力用自己补偿,你帮我看好他,不要让他再犯错了。”

  李大路摇头说:“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的宝贝,我怎么帮啊!”

  “你会认识的,你们是有缘份会遇到的。”

  老奶奶回头看了看,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我现在就治好你的眼睛,天行者,你要早一点觉悟啊!”

  李大路忽然感觉头一昏,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个时候,洛婉正拿着包往公交车站赶,家里还有李大路等着她呢。

  路边的人都走在人行道上,车子越行越偏离市中心,开始走郊区那条道,再过十分钟就可以到家了。

  她正准备闭目养神,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行道上走过,好像往前面的站台走去,没错,正是上官奶奶,洛婉来不及思索,站起来就对司机说:“停车,我要下车。”

  洛婉下车后看看周围,上官奶奶去哪里了?怎么会走得这么快?这条人行道是直线的,一转眼的功夫人怎么就走不见了呢?

  就在这时,路面上忽然开过一辆车,像是平空从路面冒出来的一样,那车很破,开得很慢,慢到洛婉足可看清楚上面写的字。

  “火葬场灵车”

  那个灵车里坐满了人,而靠窗边的那个正是自己刚刚看到的上官奶奶,上官奶奶后面的那个人也扭过头来看自己,正是那次自己在游泳池里看到的那个女子的脸。

  她惊呆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跟在灵车后面边跑边追,嘴里喊着:“奶奶,奶奶,下车,下车,别去。”

  声音里带着哭腔,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但直觉告诉她,奶奶这一去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正追着,忽然看到后排的几个人猛地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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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是一些没有五官的人盯着她,还有一个人的脸特别的亲切,是楚樱。

  洛婉跟不上了,她的叫喊没有任何作用,那车还是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了。

  手机响了,传来上官流云的声音:“洛婉,你在哪里?”

  “我在湾路巴士站这里,你快来接我,我刚刚看到奶奶了。”

  电话那边好半天都没有出声,很久上官流云才说:“奶奶刚刚去世了。”

  洛婉站在路牌那里流泪,心里的悲伤已经超过了恐惧,直到见到上官流云,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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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上官流云送洛婉上了楼,她哭得眼睛红红地进了大门,刚进大门,就感觉到脸“啪”地一声被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下。

  洛婉实在是没有力气和沈玑生气,她只是无力地说:“大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倒想问问,你怎么认识小暮的,为什么他见了你之后,就想和我分手,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

  沈玑正想离开,忽然从楼梯那里下来一个人,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然后说:“上官家的男人好欺负,但我不容许别人打我的朋友。”

  洛婉和上官流云扭头去看,正是李大路,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洛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能看到了!”

  李大路随着眼睛的复明,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已经完全没有了失明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与脆弱,他挥挥手说:“小意思而已,我都说我眼睛有救,那个医生早就应该下岗了。”

  洛婉很高兴地跑上去,围着他转来转去,而沈玑见自己讨不到便宜,恨恨地离开了。

  上官流云看着两人开心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呆站在那里,不知道何去何从,忽然想起了小暮,对洛婉说:“我要去接小暮,准备一下奶奶的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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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上官清的葬礼极为朴素,一点也不张扬,没有那种豪门奢侈的风格,倒是上次上官流云带着去见的那个神仙爷爷也出了场,出场得极不容易,用最好的车子去接来,光接他的排场就已经大到吓死人了。

  洛婉悄悄地问上官流云:“那神仙老头什么来历?”

  “不知道,好像年轻的时候和我奶奶认识,听说是道家一把手,现在年纪大了,就退隐了!”

  “叫什么名字?”

  “我们都叫他善清爷爷,别说话了,人已经来了。”

  只见那神仙爷爷在小女孩的搀扶下,慢慢地下了车,走到上官清的灵堂前,也不弯腰行礼,只是呆呆地望着上官清的遗照,轻轻地说:“你看,你比我还小,我都老成这样了,都还不肯走,你却先走了,唉,旧人都上天入地,留我一个又有什么意思?”

  洛婉虽然在一旁听着,但那些话语入耳却感觉到一阵无边的悲凉,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繁华景色都是过眼云烟,而望着善清爷爷那一张皱纹密布的脸,那时光都这样从那些皮肤中流过。

  她心里的苦闷仿佛去掉了一半,死不过是极平常的事情,只不过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上天或者入地,而自己要寻找绿门,却也很难找到,见到善清爷爷也不过隔了一日,却感觉他苍老了很多很多。

  上官流云忙着招呼善清爷爷,洛婉站在一边,不远处的李大路正在呆呆地看着小暮,看样子李大路复明之后,就爱上了男色了,看着男人流口水也不嫌丢人。

  善清爷爷与小暮擦肩而过的时候,似乎意味很深地看了小暮一眼,说了一句“一切因缘都有定”就淡漠地进小屋里去了。

  小暮的身边站着那个哭成泪人的女孩正是沈玑,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又打动了正在伤心中的小暮,成功地穿着黑衣,在那里装成是悲伤过度,引得来宾对她指指点点,以为已经是内定的小暮老婆。

  小暮一直都呆呆地站在角落里,世界的繁华好像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阳光洒在他的肩头,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像天使一样的纯净,洛婉从来没有看过一个男子有小暮这样的超凡脱俗。

  洛婉走过去,想安慰这个看起来如此可怜的男孩,但是,一道目光射了过来,刀一样地让她不敢前进。

  善清爷爷要拿走上官奶奶的骨灰,没有任何人敢提出异议,他捧着小小的象牙盒子出来,小女孩跟在他后面,他走过洛婉的身边时,站了很久,忽然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寻找到绿门,只不过要牺牲掉很多人,你是否愿意?”

  “那就算了,我不找了。”洛婉一口回绝。

  “不能算了,怎么找?”李大路刚好在边上,忽然伸手拦住善清爷爷。

  善清爷爷抬起头来,细细地看了李大路几眼,怔住了,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扭过头来对洛婉说:“很好,你的身边有天目者,看来天不准备亡你,你不要太担心。”

  “天目者?他?”洛婉用手指着李大路,嘴巴张得老大。

  “天目者,是曾经驱魔一族里非常优秀的一派血统,天生就是瞎子,靠另一只天眼看东西,所以,看到的东西与我们平常人看到的不一样,他们能直接看到鬼怪,少了很多捉鬼手续。”

  李大路张大嘴巴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捉啊!”

  “用你的心去捉,本来传说天目者已经绝迹,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我也不懂天目者的捉鬼方法,但我想既然是天生灵者,自有直觉会告诉你。”

  李大路陷入了沉默,他遇到洛婉之后,总是反复地做着一个梦,一个不能和洛婉说出内容的梦。

  难道那就是救洛婉的方法?

  善清爷爷看着洛婉与李大路的神情,明白了几分,想走,却轻轻对洛婉说:“爱恨痴缠,不得超生。”

  洛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着那句话的意义,目光转到了李大路与上官流云的身上,爱恨痴缠,不得超生,现在的自己,无论爱谁都不得超生,无论谁爱自己,也都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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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她下定决心离开,如果真的要死,最好自己去面对。

  洛婉决定再回一次大厦,也许找不到楚樱的尸体,也捉不到凶手,但至少可以在大厦里对楚樱说一句对不起,希望她能听到,希望她可以安息,也希望她能去到天堂。

  洛婉神色黯然地离开,她在上车那一刹,李大路忽然眼前一疼,站立不稳,一阵不安涌上心头,虽然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李大路一回头,洛婉已经不在那边了。

  洛婉来到大厦,虽然说是白天,可是这个大楼还是那样的阴气沉沉,她走到电梯边,想了很久,忽然改走了楼梯。

  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楼梯道上,大堂里又冲来一个人,正是李大路,他的眼前闪过一个女子正在洗脸的影像,那个女子并不是洛婉,却在那不停地洗脸,看得越来越清楚,似乎就在这个大楼里。

  这个女子到底在哪里呢?虽然李大路说不明白这一切,但是,他却很清楚地知道洛婉有危险,而自己一定要找到洛婉。

  他一抬头,看到了洛婉没有进去的电梯关上了门,而且直奔十三楼,他发疯一样地上了另一部电梯,以为洛婉在另一架电梯里,其实,那部电梯在监视器的屏幕上是是空无一人的。

  洛婉走在梯道上,现在的人都坐电梯了,楼道里非常的僻静,整层楼都只有她一个人在走,高跟鞋打在地面上很响,似乎有回音又弹了回来,像有人跟在后面一样。

  她就这样走着,拐着弯,似乎这楼梯永远没有尽头。

  但还是到了,七楼,她办公的地方,从前和楚樱一起工作的地方,在这层楼的洗手间中,她看到过楚樱。

  洛婉上了七楼,李大路却已经到了十三楼,而且一片荒凉,到处都是烧焦的残壁,空无一人,李大路跑了几圈,什么人也没有找到,只好绝望地大叫:“洛婉,洛婉,你在哪里,出来!”

  洛婉刚走到七楼洗手间门口,忽然听到有人在遥远的地方轻喊:“洛婉,洛婉。”她怔了一下,似乎是李大路的声音,她暗笑自己胆小,这个时候就害怕起来了,一定是太希望有人陪自己,她在门口怔了一下,就伸手去推,门在刹间变了色彩,绿色袭来,只是洛婉却看不见了。

  此时的李大路在十三楼火灾后的现场里转着,忽然听到洗手间传来一声门响,像是有谁推门进去,他一转身就往洗手间那里跑。

  洛婉一进门,有一个女子弯腰在水池那里洗脸,可能是加班的人,洛婉感觉有点失望,暗暗希望那个女子马上洗完脸走开,自己总不能在这个地方当着别人的面烧纸吧!人家会误会自己是神经病的。

  她待在洗手间里看别人洗脸也不礼貌,于是就进了洗手间隔内。

  李大路一闯进洗手间,就看到墙下那洗手池里正在哗哗地流着水,不,那不是水,那是血,血水已经溢了出来,渗到这个厕所的每一块地砖上,李大路大惊,疯狂地推开那些厕所的隔位,狂叫:“出来……出来……洛婉,快跑。”

  李大路在十三楼的洗手间里,扭回过头去,一地的鲜血上却没有一个脚印,没有人,他惊奇地发现刚进来的那个没有挂镜子的墙上,忽然出现了一面大镜子,镜子里似乎有人在对着自己洗脸,正是刚刚不停在眼前闪现的画面。

  难道洛婉会在那里?李大路走过去,只见那女子正在很精美的洗手间中洗着脸,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忽然抬起头,一张精美而漂亮的脸,只是目光是恶狠狠的。

  那脸怔怔地看着自己,忽然眼角流下血来,口里也涌出了血沫,那女子像是很害怕一样捂着脸,但那脸皮还是一点点地脱离了她的人,最后脱离成完整的一张人皮。

  那女子慢慢地转过身。似乎有人在说话,是洛婉的声音,那女子一转身,李大路发现她的后背烧焦得如黑炭一样。

  这是一个被火烧死的女人,所以,脸皮才会脱落,死前一定已经被火烧到毁容了。

  李大路很清楚地看到那女人身后的门上写着一个很大的数字——“七”,那是七楼,洛婉不在十三楼,在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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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转身就跑,来不及等电梯了,走楼梯似乎更快一些。

  洛婉回过头去,半坐在地上,靠着墙,但墙壁里却有东西拼命想挣扎出来,一根手指从墙缝里拼命地抠了出来,指甲已经掉了一半,血还是新鲜的。

  一只完整的手出来了,忽然是另一只手,像要冲破一张白布一样,在墙壁上,五官已经明显地印出。

  洛婉想跑,但那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她,她挣扎不了半分,一个女人的半个身子从墙里支撑出来,双手轻轻地搂住洛婉,像是一个母亲在抱自己的孩子一样的执著,又如垂死的情人不肯放开恋人的腰。

  洛婉半跪着,面对着墙壁,看着那个长发的女子慢慢地把头靠近自己,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一张就要露出在自己眼前的脸。

  她忽然发现,那个女子的十指僵硬,无法移动,她用手去摸,却摸到一个戒指,这个戒指上有一朵小小的玫瑰花,从前是她送给楚樱的。

  楚樱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自己亲眼看着她和奶奶离开,怎么又回到这里,难道是一直在等自己来吗?

  她睁开眼,看到的正是楚樱那苍白可怕的一张脸,她像被什么力量往墙里拖一样,只好拼命地将脸凑到洛婉面前,但压力越来越大,这样下去,洛婉也会被拖回到墙壁中去。

  那张脸伸出一根滑滑的舌头,轻轻地舔到洛婉的脸上,那种感觉真不好受,洛婉闭上眼,承受着这一刹,真希望马上就昏倒,什么也不知道,偏偏神志又这样的清醒,只好不停地在心里喊:“楚樱,怎么回事?救命。”

  李大路已经到了七楼的过道,心里听到一个声音:“救命。”虽然耳朵没有听到,那声音却拼命地从心里传出来,他加快脚步,朝洗手间飞奔而去。

  抱着洛婉的楚樱,却还在用舌头在洛婉的脸上画着,洛婉忽然感觉有点奇怪,这个楚樱像是在用舌头写一个字,不停地重复着,仿佛要告诉自己什么。

  要告诉自己什么呢?洛婉的手跟着楚樱的舌头的划法一起动,一个字在地板上慢慢地成形,就快要成功了,洛婉心想,再来一次,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字了。

  就在这时,李大路忽然冲了进来,看到发呆的洛婉,一把拖起她,大叫一声:“你有什么事吗?”

  洛婉正在地上划,忽然有人大叫一声,周围一切都恢复正常,也没有那个钻出墙壁的女子了,没有楚樱的脸了,洛婉的的心往下一沉,一看是李大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边随着李大路离开大楼,一边在手中划着刚刚楚樱在自己脸上用舌头写的字,楚樱并没有离开大楼,是什么让她如此执著,放不开这里的一些东西?

  那个字是“莫”,莫什么?难道这个大楼有一个姓莫的人,就是杀楚樱的人吗?

  唉,这个李大路只要晚三十秒来,自己就可以再让楚樱写一次了,一个“莫”字怎么入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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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洛婉和李大路一块儿打的回了家,一路无语。回到家,一打开门,只见李大路精心挑选的那个蛋糕还放在桌子上,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谁也没有来得及回家品尝,现在李大路已经复明,面对这个充满感情的蛋糕更显得难堪。

  洛婉拿起桌上的蛋糕,不屑地说:“用这个就能讨我好吗?我见过比这个大得多的蛋糕。”

  李大路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返身,退出了洛婉的房间,重重地带上了房门,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洛婉的头轻轻地靠在冰凉的铁门上,她拼命地咬住下唇才能忍住自己压抑不住的哭声。

  她的眼泪一颗颗地滴下来,心里不停地对李大路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只能伤害你,因为我没有资格去爱,也没有资格去拖累你,请你原谅我!”

  她摸摸自己眼角的皱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这个时候,她多么害怕,多么需要有人安慰她。

  仅凭一个“莫”字,又怎么能找出事实的真相,她的心里不停地对楚樱说着对不起,她无能,不能帮她找出凶手。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猛地拉开门,一脸泪地望去,却硬着嗓子说:“不是让你走……”

  但门外却是上官流云,洛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刚刚失去亲人的上官流云,两人呆呆地立在门边,就那样对视着,上官流云没有问洛婉为什么一脸的泪,从来没有受过挫折的他终于在奶奶离开后,知道人间还有一种东西叫痛苦。

  他年幼时父母就因为车祸离开了他,是奶奶一手带大了他与小暮兄弟俩,而且宏儒集团也是奶奶一手撑着,才做成这样有权势的集团,他从来都过得非常幸福如意,但是,现在却感觉自己的心里像被什么给抽空了一样。

  原来他虽然已经这么大了,可是,心理上还永远都只是一个小孩,只要有长辈在,就可以永远赖着做一个小孩。

  上官流云的脸显得那样的悲伤,带着一种无家可归的凄冷,洛婉看着他,上官流云忽然把洛婉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像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一样,搂得很紧,不肯放手。

  走道拐弯处,有一个男人静静地站着,眼里泪光闪闪,他忽然挥拳重重地击在墙上,转身离去,步伐坚定,也许这个富家公子才可以给洛婉更安定幸福的生活,而自己一定要找到绿门,让这个女人更好地生活下去。

  一声闷响击醒了洛婉,过道那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大路的脸在电梯缓缓关上的夹缝中,显得那样的虚弱,平静中带着祝福。

  她追了上去,没有喊,却跑得很快,忽然脚上一绊,在电梯门关严的时候,她摔倒在地,整个身子都飞扑出去,她飞快地爬起来,又跑去,直到头靠着冰冷的电梯门才不动了,锥心的疼慢慢地从四肢传来,但疼得更重的也许是心。

  上官流云看着她在过道上飞奔的那一刹,忽然明白了什么,那样奋不顾身的洛婉从来没有如此对自己,他与她之间有过争吵,有过笑容,有过甜蜜,但洛婉却从来不曾如此的紧张。

  上官流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从过道的一边走楼梯下去。

  洛婉回到小屋里,开始坐在桌子前,大口大口地啃着那个蛋糕,吃得非常的卖力,甜到浓得化不开的奶油都塞满了嘴,脸上到处都涂得是奶油,像一只花脸猫。

  她心里默默地对李大路说:“你这个蛋糕也许不是特别值钱,但是很好吃,好吃得泪都不停地流。”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样安静地望着她,表情纯洁无邪,爱怜地望着她。

  是小暮,天啊!他怎么来了?

  洛婉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李大路正走在马路上,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一个幻影,一堆溅开的血,还有洛婉的尖叫,他想到了那个脚步,那个声音,那个请求:“你帮我一个忙,我让你的眼睛复明。”他心里一惊,暗叫一声不好,调头就往回跑,刚好碰到从巷子里出来的上官流云的跑车,两个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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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大路拍着车窗道:“洛婉呢?”

  “不是去找你了吗?”上官流云脸板得很黑。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感觉到洛婉有危险,开回去。”

  上官流云看到他那么严肃的表情,心里一惊,这个家伙从认识他到现在就没有过如此紧张的表情,车飞快地调头,车门一开:“你还在等什么?”

  路边的李大路上了车,问:“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怎么了?”上官流云感觉到大事不好,车开得飞快。

  “有没有看到有人上去找洛婉?”李大路追问。

  “我走楼梯下来的,没有注意啊!”

  正说着,两人已经到了楼下,狂奔至电梯,在电梯里两人都铁青着脸,不说话。

  洛婉的门没有关,他们冲进去,屋子里只有桌子上那个吃了一半的蛋糕,两人开始找,却根本不见洛婉的踪影。

  李大路跌坐在沙发上,心里叫着:“洛婉,洛婉,你去哪里了?”

  “洛婉,洛婉。”在昏迷中洛婉听到有人在轻轻地呼唤她,她睁开眼,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出现在眼前。

  “小暮。”洛婉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到处是野草,而且好似没有灯火。

  “我这是在哪里?”她问道。

  “我带你到山顶上来吹吹风,刚刚你怎么了,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可能是太困了吧!”洛婉想到刚刚那一幕,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是不是我哥欺负你了,你那样伤心。”

  “不是,你别瞎想,流云对我很好。”洛婉为上官流云辩护。

  小暮看了洛婉半晌,像要看进她的眼睛里,看透她的心:“我真羡慕我哥哥,能有你这样好的一个女子相伴。”

  洛婉的心跳漏了半拍,她低下头,不敢直视小暮的眼睛。

  小暮也扭过头去,指着山下的灯火说道:“是不是很美?像一幅画。”

  “是啊,这么多的灯火,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的悲欢离合。”

  “还有多少的恩爱夫妻,其实平淡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洛婉,像你这样平淡如水的女子现在已经很少了。”

  “可是,沈玑……”

  小暮站起来说:“不要和我提沈玑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不要再皱眉头了,到了那里你一定会非常的快乐。”

  小暮与洛婉手牵着手,从山顶的过道上下来,沿着山顶公路往下走,路上没有行人,很安静,两个人就这样行走在黑暗里,洛婉却感觉到一种平静。

  小暮就属于能给女人带来平静的男人,他温和如水,似乎没有任何杀伤力,洛婉就跟他走着,公路很长,过不远就是一个山湾。

  上官流云开着车与李大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城市里乱转,想找到洛婉,李大路的幻象越来越清楚,血像一朵盛开的花朵一样溅在了一个岩石壁上,洛婉的尖叫声久久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李大路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对上官流云说:“你知道你弟弟去哪里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他去哪里了?我们在找洛婉,关我弟弟什么事?”上官流云没好气地回答。

  “我想,洛婉可能和他在一起?”李大路很委婉地说。

  “你是说,我弟弟喜欢洛婉?不可能的,小暮对所有女人都这样温柔。”

  “我不是说喜欢,我是说,唉,反正你帮我找到你弟弟。”

  上官流云拿出手机,打过去,一会儿就放下手机,对李大路耸耸肩说:“打不通,信号不好。”

  “信号不好?”李大路灵光一闪——岩石壁,他忽然说:“往山顶那条路开。”

  “喂,天都黑了,上山做什么。”上官流云好没气地答道。

  “别管,快走。”

  车一溜烟地朝山顶那条路开去,开得很急,像一支离弦的箭。

  洛婉与小暮拉着手,忽然走到一个拐弯处,到了山湾中,眼前的景色让洛婉大吃一惊,那个山湾里舞动着亿万的繁星,像满天的流星都被挂在了这里,这个地方就像是梦境一样,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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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啊!”洛婉捂住嘴,吃惊得无法动弹。

  “很漂亮吧!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这里有这么多的萤火虫,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惊呆了。”小暮笑着说。

  洛婉开心地望着面前的美景和那些舞动的萤火虫,高兴地走过去,她快乐地笑着,掂起脚去捉那些带着小灯笼的萤火虫,那些飞舞的星星就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身上,整个人都被染上了温柔的光彩。

  她回过头来,像云中的仙子一样对着小暮一笑,然后说:“谢谢你,小暮,谢谢你带我到这里来。”

  小暮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靠在岩石边看着她,洛婉转过身,露出洁白的脖子,在那美丽的光彩下,显得如白玉般迷人。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灯光打过来,那车开得如此之快,快到无法控制,直向洛婉冲来。

  洛婉与小暮都来不及反应,只有呆呆看着车灯照来,闭目等死,但那车从洛婉的身边擦过,直冲向身边的岩石,一声巨响,就停住了。

  洛婉冲了上去,一拉开车门,一道血就直喷到她脸上,洛婉尖叫一声,整个山湾都回荡着她的尖叫。

  小暮一下冲上来,把她拖离现场,一声爆炸声,合着火光攻来,两个人都卧倒在地,热浪从背后滚过,半天才平息。

  上官流云开车在公路上,忽然听到一声尖叫,正是洛婉的尖叫,在前面不远的山湾处,李大路与他都紧张了起来,车更快了,谁也没有出声。直到那声爆炸声响起,山湾里一团火光,才发现火光边上正卧倒着的两个人,是小暮与洛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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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洛婉从公安局录了口供出来的时候,已经大半夜了。上官流云、小暮和李大路都在长椅上等她,她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所以,警察问得特别仔细。

  洛婉出来之后,颤抖了很久,上官流云走上前去,想握她的手,但她却缩了回来。

  小暮安慰道:“没事的,只是我们运气不好,刚一出去,就遇到一个自杀的女人,你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正说着,小暮的电话忽然响起,里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小暮,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

  四个人都听得很清楚,是沈玑的声音,她那种冷漠又急切的语调,从手机里都听得出可怕。

  洛婉走在最后,李大路在前面不远处,看着那两兄弟去停车场里取车,忽然一下回过头来,面对着洛婉,两人对视,而洛婉却低下了头。

  李大路说:“你不要再和小暮来往了,小暮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很危险,你不要和他来往。”

  洛婉猛一回头,眼里全是不信:“不可能,小暮不是那样的人。”

  “你相信我,你问过我眼睛为什么会复明,那我就告诉你,那天你走了,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听着脚步声,有一个脚步声直接穿过门就来到我面前,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对我说,要我帮她做一件事情,她就让我复明。”李大路为了洛婉的安全终于还是说出了复明的真相。

  “那个人是谁?”洛婉追问。

  “是上官清,上官流云的奶奶。”

  “啊!”洛婉捂住了嘴,她不相信,奶奶那天应该是刚刚过世,找李大路做什么呢?

  “她要我帮助她拯救她孙子的灵魂,我当时还很奇怪,我又不认识她孙子,她为什么要来找我,直到我去了灵堂之后,听了上官清生前的录音,才知道当时找我的人是她。”

  洛婉分辩道:“那也可能是上官流云,或者是其他的孙子?”

  “你会怀疑上官流云吗?”李大路冷笑着问。

  洛婉不出声,因为她不可能怀疑那个男子,但她也不愿意承认小暮是危险的,不可能,小暮有什么可危险的?

  那个“莫”字忽然在脑海中闪现,莫字下面再加一个日,不就是“暮”吗?楚樱当年的男友难道就是上官小暮,如果不是小暮,她为什么不肯让自己知道,而且一直都瞒着自己,因为小暮当时的地位不适合公开女友。

  但,这不是真的,洛婉痛苦地捂着头,这不可能是真的!小暮不是坏人,绝对不是小暮!一切都搞错了。

  洛婉推开李大路的搀扶往前走,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上官流云看着李大路和洛婉走在街头,一咬牙朝另一个方向开去。而小暮却冷冷地望着前方,他一边开车,一边拿起手机,对着手机那边说:“我想画画,你来我的画室,我现在来接你。”

  “大半夜的,还想画什么啊!你好坏!”沈玑在手机那边高兴地挂上了电话,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式,这个男人终于在半夜里会思念自己,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反正已经捉到了他。

  洛婉在大路上,她推开了李大路,她挥手叫了一辆停在路边等客的出租车,直奔金祥大厦,她要去再证实一下,小暮不是一个坏人。

  洛婉奔向大楼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停车场里停着小暮那款银白色的高级跑车。

  她进了电梯,思考了一秒钟,就按了最顶楼,她并不是不相信李大路的话,只是,这样的事实让她难以接受,她的脑子里很多东西在慢慢地像拼图一样拼成了型,整件事情的真相都慢慢地像一幅展开的画,已经在心里证实,只是,她希望是假的。

  天台很静,那个画室非常漂亮,大而且艺术,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这太符合小暮的性子了,总是那样的温和而且不惹人注目,却又无时无刻不表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她看到画室的门虚掩着,伸手去推,那指尖慢慢地触到白色的画室门,像绿色的颜料倒进了透明的水中,一刹间就从指尖蔓沿开来,染绿了整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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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洛婉一点也不吃惊,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并不是绿门,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她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情。

  画室非常宽,有两百多平米,而且很高,天花板上是一大幅非常漂亮的壁画,圣母端坐中央,里面除了一把椅子和一张画布,就是挂在墙上那一幅幅油画,全是女人,一张张不同的女子,不同的美丽,有娇艳的,有清纯的,有快乐的,有忧伤的,那画中的女子,却都有一张漂亮的脸和一双温柔的眼睛。

  洛婉静静地看着,在房子中央,看着那些油画,画得如此的逼真,像是能从画布里走出来,随时都可以绝尘而去一样。

  洛婉走在密密麻麻的画中,这些画一排排挂得很整齐,她静静地看过去,走到画布边,摸摸油画的颜料,还是湿的,刚刚还有人在这里画画。

  洛婉看到了一张新挂上来的油画,有一部分是刚刚完工的,上面正是沈玑,沈玑靠着窗站在一个古老的院门前,后面是墨绿的背景,而她的眼睛却是那样的歹毒,像是一条准备咬人的蛇。

  洛婉轻轻地去摸那个画布,眼睛那一部分还是湿的,应该是才画没有多久,她的指端放上去,那画布却轻轻地抖动起来,像有人在后面摸着这个画布。

  洛婉忽然想到了什么,一狠心,把画布拉下,只见沈玑正站在玻璃器皿中,水已经漫过了小腿,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请求洛婉的帮助,她用双手不停地拍着玻璃壁,才让画布抖动。

  沈玑在大叫,但洛婉一点也听不到,这个玻璃是隔音的,只有水可以慢慢地注入,一会儿箱中的空气就会没有,水就会漫过沈玑的头顶,沈玑也会变成泡在水中的标本。

  洛婉拿着画板撞向玻璃,画板四分五裂,而玻璃却丝毫无损,看来这玻璃不仅仅隔音,而且还防弹。

  洛婉与沈玑,一个在箱外,一个在箱内,两人都拼命地打着玻璃器皿,却一点用也没有,洛婉想到了去求救,正准备往外跑,却发现那门已经被反锁上了。

  她正在漫无目的地想着办法,却有一幅画又蹿入了眼帘,画中是一个女子含笑坐在石椅上,拿着一朵花,望着画布前方微笑,那笑容如此的甜美,像是看着自己最心爱的情人。

  洛婉倒退几步,那幅画中的女子是那样的熟悉,只有楚樱最幸福的时候才有这样的表情。

  她颤抖着上前去,把油画给扯下来,慢慢地,她蹲了下去,终于看到了,楚樱的长发轻轻地散开,如天使一般的微笑。

  七楼的油画后,看到的其实是画室的景色,怪不得自己一直都找不到楚樱的尸体,谁会知道她被藏在这里?

  洛婉心里的那些疑问被解开了:奶奶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带走楚樱和那些泡在油画后的鬼魂?因为想救赎小暮的灵魂,想帮孙子赎罪。为什么奶奶要给李大路光明,是因为想李大路能帮助自己和上官流云,更重要的是帮助小暮知道有灵魂。

  难道真的是小暮?洛婉摇着头,泪水从眼睛里飞溅出来。

  她回过头去,看到了第一次在游泳池里看到的画。在画中,她也是如此的美丽,正在鸟笼前戏着黄鹂,表情里是丝丝的幸福,扣入眉梢。

  她又走过去,鼓起勇敢拉下油画,玻璃器皿中,一只手无助地伸向自己,那个女子的脸往后靠着,像已经坠进了无边的黑夜。

  洛婉不停地拉扯着那些油画,每一幅画后面都有一个玻璃器皿,每个器皿里都泡着一个女尸,密密麻麻的油画,密密麻麻的女尸,密密麻麻的长发,密密麻麻的眼睛都睁开着,一排排一行行一列列地围着洛婉,只有那扇门像是逃生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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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画室里充满了恐怖的气氛,但洛婉却半跪在沈玑的面前,头抵着冰凉的玻璃壁,看着水一点点地上涨,画室这么多的人中,里面就只有这两个活人了,可是,不一会儿连沈玑也会被水给淹没,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亡。

  门外轻轻地一声响,很轻,却非常刺耳,洛婉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那个人轻轻地蹲在自己身侧。

  洛婉慢慢地回过头去,眼里全是泪水,在雾气中只见一张俊美帅气的脸出现在面前,脸上带着一种脆弱无奈的悲凉。

  洛婉的心往下坠 “小暮……”

  她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悲鸣,她闭上眼,扭过头去,一滴豆大的泪从她的脸上划落。

  “别哭,我不会伤害你的。”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她并不害怕,如果现在她死了,也许是一种幸福

  “小暮,打开箱子,沈玑快死了,求求你。”

  她在小暮面前软软地滑下,跪倒在那个男人面前。

  “求求你,不要再杀人了,不要一错再错了,已经够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那些撕破的油画后的玻璃器皿里的女子,一排排,一层层,一队队,密密麻麻地堆满了这个挂满油画的房子,这些女人都是漂亮而又凄美的,眼睛里有绝望的光,她们死亡的理由只有一个,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但死亡像是没有抢走她们的生命力一样,全都鲜活地望着自己,望着小暮,够了,灵魂已经腐烂,却也需要拯救。

  小暮也跪了下来,轻轻地把发抖的洛婉抱在怀里:“这些都是我爱过的女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让我心动,让我难过不舍。”

  洛婉低下头,任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地全都打在地上。

  “所以,我一直都想带你去看那边的萤火虫儿,我和那个自杀的女人说我已经不爱她了,她跟踪我们到了山顶,差一点就杀了你,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小暮的手触到她那温暖的唇。

  洛婉抬起头来,望着小暮的眼睛,那纯净透明得像蔚蓝的天空一样的眼睛,她惊讶地问:“你和那个女人在交往?那个女人是为了你才自杀的?可是,沈玑呢?”

  “哼,你认为我会只有一个女人吗?你认为我真会爱她们吗?不,我只是迷恋她们死去的那一刹,我迷恋她们的永恒,像油画一样永恒,十年、一百年都不会变老、变丑、变成泥土。”

  小暮痛苦地抱着头说:“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可是,我错了,我爱上了你,我一直都在逃避你,我不想杀你,把你做成标本,永远地挂在时间的空间里,这样你会寂寞。”

  小暮紧紧地抱着洛婉,紧到她都透不过气来,而玻璃器皿里的沈玑看到这一幕,也许她能听到外面所有的话,因为她的表情是仇恨的,她恨这个世界,恨这个男人,恨这场骗局,更恨那个能得到小暮真爱的女人。

  沈玑知道自己彻底地输了,她的心里在怨恨着,而画室里所有的怨灵都慢慢地向她的水箱靠扰,她的心慢慢地被污染了。

  洛婉也紧紧地抱着小暮说:“醒醒吧!小暮,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醒过来吧!奶奶是因为你而死的吧!她已经用生命在唤回你迷失的灵魂,求你了,醒过来吧!”

  小暮的嘴角上挑,邪邪地望着洛婉,一字一句地说:“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的心里到底装着谁?”

  洛婉的心底一紧,那样刺痛她的话,她已经无法承受了,她捂住胸口,一阵的疼痛。

  酒吧里正在灌闷酒的李大路,忽然感觉到胸口一疼,他站起来,丢下钱,发疯样地往外跑。

  “洛婉,洛婉。”小暮热烈地喊着她的名字,他弯腰凑了过来,他温柔的唇轻轻地伏到洛婉的嘴角,那样的温柔和细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暗香传来,洛婉一阵头晕,慢慢地眼前全都模糊了。

  洛婉身子一歪,就被小暮嘴里的迷香给迷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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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画室里传来那女高音透不过气的歌剧:“如果,你的唇是最致命的毒,那么,我们的死亡也许是最美的归宿。”

  “这是在哪里?”洛婉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泡在一个浴缸里 ,可怕的是,浴缸的水笼头正在自己的脚底哗哗地放着水,是非常温暖的水,却也是致命的水。

  她想坐起来,但却没有力气,死亡忽然离她这样的近,自己平躺着,看着水一点点地漫过自己的眼睛、鼻孔,直到漫过自己的头顶,而这一切都无法挣扎,对死亡她无能为力。

  一只手从上面伸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小暮那一张惊艳的脸又出现在眼帘内。

  “洛婉,你无法想像,你不说话的样子有多么的美,美得我都宁愿和你一起死去。”

  小暮的手不断地划过她的脸,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眼睛,一寸寸地摸索着,那淡淡的余温,

  “你不用害怕,很快,你就可以变成永远不朽的永恒,我研制出这种药水,永远不会让人体腐烂,而且会保持死前的栩栩如生,你不用担心时间会把你变成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也不用担心死后会腐烂成泥,或者烧成灰,你永远都那样的美,挂在时间的背面,成为永恒的传奇。”

  洛婉伤心地闭上眼,感觉水已经漫过了自己的耳朵,很快就会面临着死亡,但也许死亡是很好的解脱。

  李大路又一次站在上官流云面前,两人斗鸡一样地对视着,却还是问同样的问题:“洛婉呢?”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扭头一笑,感觉自己很幼稚。

  李大路的眼前越来越清楚洛婉现在所待的地方,大楼是那样的熟悉,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建筑物。

  上官流云还是那样静静地开车,但开得很快,因为他已经相信了李大路的直觉,而且李大路的表情还是在告诉他,洛婉很危险。

  李大路不知道应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对上官流云说小暮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反而不想多说了,如果小暮真是奶奶说的那样,那么,上官流云永远不知道反而更幸福。

  画室里还是那样的安静,洛婉的耳边只有流水声,泡在浴缸里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她也无法摆脱。

  人真正面临死亡时,反而心里一片澄明,一些真正珍惜的人和事都一一地出现在面。这个时候她想得最多的,反而是儿时母亲反复吟唱的一出戏曲。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母亲唱得很好听,她一生病,母亲就把她抱在怀里唱这首歌,那婉转的唱腔,她也就跟着依依呀呀学着。

  人死的时候,想的最多的却是母亲的怀抱。

  她静静地待着,小暮回过头问她:“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在玻璃器皿中吗?那是因为我最爱你,所以把你放在浴缸中。”

  门忽然被推开,有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放屁!因为你觉得她是你的母亲,所以,你准备让她重死一次。”

  小暮站起来,看着门外进来的那个人,小暮不屑地说:“李大路,你还真有本事,能让你找到这里来!看来瞎子真的与众不同。”

  “别忘记,你奶奶死的时候,我的眼睛就已经好了,是你奶奶把力量给了我,让我重见光明,还告诉我你的身世,当然目的只有一个,让你不要坠落到无间地狱里,可以挽救你的灵魂,不过,看来你这小子没救了。”李大路不屑地说,但一边说,一边看着洛婉在透明浴缸里被水浸的危险程度。

  门又被推开了,一个气喘吁吁的人跑进来,是上官流云。

  他忽然看到那一房子挂着的玻璃器皿里的女人,吓得瞠目结舌,再看到小暮,脸色渐渐变白变灰,嘴唇发抖着说:“小暮,这不是真的,这不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哥。”小暮很轻松地承认了。

  “不!”上官流云看到了泡在玻璃浴缸的洛婉,尖叫着冲上去。

  “砰”一声枪响,上官流云不动了,那子弹擦着耳边飞过,他悲痛欲绝地看着小暮说:“你要杀我,小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你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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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12 09:2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哥,不要过来,我不想伤害你,不过如果你一定要管闲事,也不要怪我不客气。”小暮的表情是坚决的。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小暮,这个世界,你要什么有什么,女人,车子,房子,爱情,亲情,权力,钱,长相,你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小暮!”上官流云一步步地往前走,看着自己心爱的弟弟,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洛婉一直要找的杀人凶手居然会是自己的弟弟。李大路一把拉住已经半疯的上官流云。

  小暮仰头一笑,那脸显得如此的恐怖,洛婉睁着眼,忽然想到了那个梦,梦中的小暮是长着一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就是这个表情,仇恨,毁灭,小暮是被鬼上身了,洛婉安慰着自己。

  “哈哈,我疯了,当然,我是疯了,我一出生就疯了,疯的不是我,是你的父亲。”

  上官流云很痛苦地问:“我的父亲难道不是你的父亲?”

  李大路在一边说:“奶奶去世之前告诉我,小暮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的母亲原本是你父亲外面的女子,后来,耐不住寂寞自杀了,然后你父亲和你母亲就出了车祸,奶奶见小暮也是上官家的骨肉,不忍他沦落街头,才把他接来。”

  “不是,我母亲不是外面的女人,她那么美,有长长的头发,鲜红的唇,喜欢穿丝质的睡衣,抱着枕头唱夜上海,她的眉是那样的美,弯如上弦月,她不是二奶,她不是小妾。”

  小暮尖叫着拿起枪,往李大路那边指去,就在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忽然一声厉叫:“不,不要!”

  被迷倒在水缸里的洛婉,在死亡来临的时候,她清楚地看见,有一个女人,正从背后轻轻地环抱着小暮,那个女人的姿态很温柔,充满母爱,这个,应该就是小暮自杀的母亲吧!那个女人虽然看不到脸,可是,从抱的姿势来看,是充满了痛苦、不安与绝望的,她想拉他回头,也不愿意小暮的灵魂走上不归路。

  洛婉在水里艰难地说:“小暮,你收手,你的所作所为,让你的母亲的灵魂不能安息,快停手吧!”

  那些话断断续续地从水里艰难地说出来,小暮回过头来看着浴缸里的洛婉,洛婉忽然飘起长长的秀发,洛婉的脸慢慢地变化,她的头发开始无限地生长,而五官却变成了另一个女人。

  李大路大声叫:“小暮,快住手,你母亲上了洛婉的身,再不住手,不仅洛婉要死,你母亲的灵魂也不会再超生。”

  但小暮却呆呆地跪了下去,在浴缸边轻轻地靠过头,他把唇轻轻地印在玻璃浴缸的边上,透过透明得像一块云一样的玻璃,看得清清楚楚,母亲的睫毛,母亲的唇角。

  他却没有住手:“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我恨你。”

  他的泪流出来了,触到玻璃浴缸的时候,忽然环境都变化了,眼前一切都退去,阳光居然从阳台上透出来,屋外传来了黑胶唱片里的那些依依呀呀的女声,一个女子正在梳妆台前,放下挽起的长发,从镜子中望去,是一张娇美的脸,盛开如午夜兰花。

  小暮惊奇地望着这个女子,是自己的母亲,却如此年轻,自己站在她身后,她却一无所知。

  镜子中没有自己的影子,自己站在空间的某处,看着美丽的母亲。

  那镜子里一幕幕地闪现母亲开始那富甲一方的家境。少女时期的母亲坐在偌大的秋千架上,在后院里玩着花,一个中年男子静静地站在小桥上看着这个深庭大院,眼神目空一切,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属于自己。

  少女站起来,娇叱道:“大胆,这是我的家,不容你目光放肆。”

  “哈哈,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总有一天,不光这座大院,连你在内,都会属于我。”

  “好大的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那中年男子的脸俯下来,深得像剑一样的目光刺入了少女的心:“上官儒!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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