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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 《富贵逼人》作者:圆不破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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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2012 08: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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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只欠东风
“什么办法?”周崇文在苏络看他之前迅速别开眼去,动作有那么一点不太自然。
“你就说生米熟饭了,保证那老头儿用全副家当做嫁妆把女儿送上门。”
周崇文就知道从苏络嘴里听不到什么好主意,“这是什么好主意!”
“怎么不好?”苏络不服气,“省时省力省银子。”
“到那时谢小姐声誉尽毁,你让她如何自处!”
“毁也是毁在你手里,她未来的夫家,有什么关系?”苏络颇不以为然,“况且她老爹怎么会把这件事传出去,遮丑还来不及呢。”
“什么毁在我的手里!”周崇文有些脸红,却还是挺直腰杆大声说话,“我与谢小姐一直以礼相待,绝无半分逾举之处。”
“是是是,你是君子。”苏络举手投降,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好不好,说句话吧,我这一天几百万上下,你当我总有空管你的闲事!”
“什么几百万?”周崇文吓着了。
“现在还没有,不过早晚会有。”苏络提起这个就得意,“你看着吧,我马上就要大展鸿图振翅高飞了,往后回顾历史的时候,就不管今年叫万历十五年了,叫苏络的起步之年!朱仙镇改成苏络镇,宝来村改成苏络村,就连我家旧址也得用绳子围起来,写上苏络故居,设个收费景点,”
周崇文完全是以看疯子的目光看着苏络,还好心安慰她,“对,包子铺是很有潜力的。”
苏络笑了两声,同情他强烈的小农意识难成大器,不怀好意地靠过去,“说真的,你真没动过谢小姐?手都没动过?”
周崇文正要剖白自己的同时,苏络就摆起了手,“行了行了,你是君子,明白。”说是明白,其实还是不明白,“你们怎么对上眼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苏络无语地抿了下嘴,“我是问你看上她什么了,怎么搭上的线,你背诗干嘛!”说完发现周厮一脸菜色地看着她,脸上全是无法沟通的无奈。
苏络也无奈,抬手擦擦下巴上的水珠,“真是不懂幽默。这么说你是不准备用我的主意了?”
周崇文很想说也不看她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居然好意思说,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站直了身板,“君子坦荡……”
“坦荡?”苏络听得耳朵要起茧了,“不见得吧?”
周崇文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不解地看着苏络。
苏络阴阴一笑,“那你坏我名节又怎么说?”
周崇文差点一口气噎死在那,咳了半天,憋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络双手环胸站到他面前,优哉游哉地说:“怎么?忘啦?一个月前你强看了我的身体,今天早上又偷偷潜入我的闺房意图不轨,你坦荡吗?”
周崇文咳得更厉害了,结巴了半天,才挤出一句,“那时候我没、我没看到多少,我……”想了想又放弃这个解释,仍是挤了半天,再挤出一句,“今天早上我也、也没看到……不对,不是我,那银子……是我让小绎放进去的……”
这厮手足无措的样子让苏络偷笑到内伤,从腰间拿出那根银条扔过去,“又想保全名声,又想娶老婆,好事哪能全掉你头上?”
周崇文拿着那银子,神情有些复杂,其实他现在在想别的事,没考虑钱的问题,谁想苏络下一句话出来差点让他闪了腰。
“算我借你的,一年三分利。”
周崇文无语,就算他一年不吃不喝抡圆了膀子帮人写信也赚不到利息钱。
看着周厮又呆又怔又难言的神情,苏络掐着额头走出去,走晚了她怕被气死。
最后苏络也没听说周崇文到底打算哪天去提亲,她也没时间管这些了,因为王韩来了消息,即日启程而归。
苏络当即就像吃了兴奋药,先是每天去催促秦记空出粮仓,又拜托包子兴去码头联络人工,最后抽空去了趟李富户家,去找苏氏。
她思来想去,觉得苏氏不愿离开,可能是因为她的便宜老爹也在这镇上,留在这里以寄托“日日思君不见君,与君共饮长江水”的美好情怀。那么事情就简单了,她为什么只给周崇文拿十两钱子?因为预算中的另外十两,她拿给了苏氏,并给了她一个任务,在镇上买间房子,把苏绎接过来一起生活。
苏氏没有拒绝的余地,因为苏络即将开始自己的大明之旅,总不能把苏绎一个人丢在小村子里。
事到此时才是真正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苏络日日跑去码头观望,一坐一天,也不觉得烦闷。周崇文终地查觉到了一丝不妥,某天傍晚来码头找到苏络,“你不是想开包子铺吧?”
“你说呢?”苏络半躺在码头堆积的货包上,半眯着眼睛望天,“你怎么还不去求亲?”
周崇文不回答,依然问他的问题,“你究竟要做什么?”
“囤粮。”苏络实话实说,粮船不日即到,想瞒也瞒不住。
“囤粮?”周崇文完全不明白苏络的意图。
苏络想了想,觉得事到如今,跟他说了也无妨,“还记得我当初去衙门提供的情报吗?”
周崇文略一思索,脸色当即一变,“你……你当真是异想天开!”
绝对是斥责的语气,苏络笑着耸耸肩,让自己躺得更舒服点,“山东春旱,这是一定的事。”
“山东与河南相邻,若山东春旱,河南也该受到影响才对,”周崇文亲身现法,“可入春以来并无些许旱意。”
苏络哼了一声,“有什么奇怪的?南京还涝了呢,你找谁说理去。我们没有感觉,不代表山东没有,鼻子灵的奸商现在就该嗅出味道了,山东人民的银子就要在他们口袋里呆不了多久啦。”
周崇文有些急了,“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络瞄了他一眼,以示自己的肯定答案,周崇文又道:“我不同意。”
“我不用你同意。”苏络还想再贫两句,忽然坐直了身子,而后又跳起来,站到货物堆上远眺,嘴角弯度渐大,得意忘形地看着周崇文,“彦章兄,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金手指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苏络时代就要开始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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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2012 02:0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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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钱该怎么赚
河面上远远驶来一艘商船,船头上站着的那个人影怎么看都像是对缝的王韩,苏络连忙让周崇文去通知包子兴,让他赶快找人准备卸船。
周崇文没动地方,坚持道:“如果山东当真春旱,你更不能借此赚钱,发天灾财,你不怕遭受天谴吗?”
苏络正在手舞足蹈地庆祝自己的淘金之路正式开始,哪听得下这个,不仅不听还嘲笑他,“天谴?那些运粮卖粮的哪个遭天谴了?低买高卖这是常理,我这只是小打小闹的一千两,给老天塞牙缝都不够,他犯得着谴我么?”
周崇文还是没动地方,苏络突然觉得这厮和那个谢丽婷小姐真是绝配,上次毒燕窝事件中,谢丽婷也是这副痛心疾首、气愤难平的样子。
苏络没心情跟他胡扯自己的道理,跳下货物堆,一溜烟的跑去找包子兴,包子兴也异常兴奋,虽然此事次件中他只负责介绍工作,并且没拿介绍费,但是事关他兄弟的未来发展,所以当真是尽心尽力,当即就关了包子铺,跑到码头上找先前联系好的工头。
粮船很快靠岸,王韩跳下船来,一脸的意气风发,全然不见先前的颓废不振。由于有包子兴这个熟人在,双方都免了寒喧的程序,苏络急着卸船,王韩拦住她,“苏姑娘,在下自作主张做了一件事,如果你觉得尚可,那么马上卸船,如果你不同意,在下马上调头,再换一船上等米来。”
苏络有点迷糊,“我买的不就是上等米吗?”
“苏姑娘的一千两百石上等米,让在下自作主张地换成了一千五百石中等米,而且只先运来了五百石。”
一旁的包子兴可急了,刚要发火,苏络拉住他,不解地问王韩,“为什么这么做?”
王韩的国字脸上仍写着“忠厚”二字,可他的眼中却藏着精明,他淡淡一笑,“上等米贵一些的原因在于它更雪白漂亮些,食用口感等方面也只是比中等米略好,平日里百姓多食中、下等米,把上等米卖到灾区去,岂不是有点可惜?”
苏络眼睛一亮,大讶道:“你怎么知道……”
王韩还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入春以来,北京的雨水就少得出奇,春旱苗头已显露了些,如果今夏继续少雨,旱情定然南延,京师之地自不用百姓操心,可北直隶以外的地方,朝庭就未必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姑娘有此先见,令在下佩服。”
苏络嘿嘿一笑以示收了他的佩服,其实心里虚着呢,她这都是书上看来的,不像王韩是自己推断出来的。包子兴这才明白苏络买粮的目的,先是吃惊,而后又担忧,“如果旱情已有苗头,那江南的大粮商们不可能不知道,到时候我们本小粮少,岂能与他们对抗?”
“对什么抗啊。”苏络抓抓下巴,“就一千五百石粮食还不好出手吗?旱情一起,各大粮商纷至,他们也有竞争,越大的商户越要斗个死活高低,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夹缝中求生存,跟在他们身后,趁他们相互试探的时候找个稳赚的价格把粮食卖完走人。一锤子买卖,也不怕得罪人。”
王韩听她这番理论思索良久,才又道:“做生意正如豪赌,今年北直隶少水,南直隶偏又多雨,谁也不敢保证今年当真有旱,所有江南粮商都在观望,不肯轻易出手,如果姑娘赌胜了,能抓住先机,就算我们本小粮少,也能赚个钵满盆圆。”
苏络得意极了,王韩又指着粮船,“因为在下先前的失利,粮行那边怕我拿不出其余尾款拒绝在下赊欠,在下手中银子不多,抵了包大哥的祖产这才能运来第一批货,剩下的还得姑娘陪在下跑一趟江南,亲自交付以保安心。”
这话说得明白,也丝毫不避讳自己先前的失败,让苏络对王韩更有信心,气度决定格局,有这样的心胸,将来的发展不可限量。苏络当即回到苏氏在镇上新置办的两进小宅里取了八百两交给王韩,并说自己就不去了。毕竟有包子兴在,就相当于多了个担保人,她就无谓来回地折腾浪费时间,她得马上开始计划运粮进山东的事,另外此举也是想体现自己“用人不疑”的宽大气量,以此获得王韩的好感度,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将他顺利收入麾下,实现自己回到古代收小弟的美好梦想。
王韩果然大为感动,并在临行前对苏络说:“据在下的推断,姑娘将赌注押在了山东,赌今年山东大旱,可对?”
苏络真是佩服这个貌不惊人的王韩了,结合天时与推测,就知道自己的目地在哪。直觉告诉她王韩是要提点她的,于是连忙请教,王韩也不客气,从南北气候说到地理条件,最后道:“在东昌府莘县西郊山间,有一个小镇,由于地势所限,货物运输有一定困难,故而大商号不将此处放在眼里,小商号也不愿费工费时,所以每到天灾之时,镇上百姓必然出外逃荒,姑娘手中只有这一批粮食可卖,便不用顾及货源或持续运输问题,大可提前运粮至此,有粮囤积,镇上百姓定然不会远走,人多粮少之下,只要抓住适当时机,米粮就会一抢而空。”
这对苏络来说无疑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商机,她这几天正琢磨到哪里卖粮呢,销路信息就从天而降,这说明什么?说明穿越者在古代还是有特权的。
这个王韩还真是个宝,苏络连连感谢,星星眼地畅想自己的一千两变成两千两、三千两。
王韩笑了笑,“姑娘初入商界,虽有远见,却少了些决心,此次囤粮如果成功,所得收益岂止二三倍。只要姑娘囤粮不发,旱情持续两月之后,二十倍的价格卖出也是轻而易举。”
苏络惊掉了下巴,二十倍,一千变两万,可能吗?一旁的周崇文再也听不下去了,煞白着脸冷冷地瞪了苏络一眼,划清界限地远远躲开,好像离她近点就要沾上黑心奸商的不良气息。
苏络其实也被吓到了,在旱情之时囤粮两月,固然可以大赚一笔,但未免有点太不厚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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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2012 02:0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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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第一笔学费
王韩并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只是郑重地向苏络告别,苏络在码头边上足足挥了半个时辰的手,直到天色晚的也看不见了,才满足地哼着小曲回家。
她家现在在朱仙镇,青砖的瓦房,两进的小院,虽然不大,却让苏氏布置得精巧而温馨。苏氏在李富户家的工作还在继续,只是不住那了,她既然不想放弃工作苏络也懒得坚持,毕竟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像苏络,现下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能吃香喝辣地活下去。
事实上,如果她这票买卖成功,就算不那么黑心地赚上十几二十倍,单翻个两三倍她也能完成自己的目标了。所以王韩的提议她并没有真的想要付诸行动,只是偷偷YY了一下,两万两白银,1200万RMB,够中三回彩票了。
啥?中三回是1500万?你不交税啊?切!
提到交税,苏络又要乐了,在明朝做商人真是不错,曾经她很重视这个问题,好歹在几百年后咱是好市民,回了古代也不能偷税漏税地给穿越者抹黑吧?谁想咨询了包子兴才知道,这四百年前朝庭最注重的是农税,农民兄弟很辛苦,种个田都要交税,商人呢,除了听着就不像好人的盐商们课税较重外,其余行业也就是走走过场。市税是三十而取一,也就是三十分之一,相对于几百年后那是相当厚道了,就这,还给形同虚设掉了。古代重农轻商,由此可见。
这可不是咱不交,而是没人收,那能怪谁去?于是苏络心安理得地漏了税,一路YY地进了家门。
在家里见到周崇文真是让苏络讶异了半天,她曾经提议过,让周崇文每天别折腾了,就住她家吧,都被这厮严辞拒绝了,说什么瓜田李下、男女之防,苏络就郁闷了,让他住下也是跟苏绎住,他防谁呢。
苏绎见苏络进门,快步跑过来,给她倒了杯水,再把自己今天的功课拿给她看。这小子自从苏络挖了宝,改善了家里的居住条件后,就把他姐摆上了神坛之上,看苏络的目光里都带着一串小星星。
苏绎倒也不敷衍,纸上写的文言文别管看不看得懂,胜在看得仔细,末了摸摸苏绎的脑袋,送过去一个赞赏的笑容,这小子就像中了大奖一般,捧着功课臭美去了。
苏络就坐在周崇文对面,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不说话。她还记得这厮临走时给她扔的冷脸子,还记着仇呢。
周崇文也不说话,两人就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这时苏氏端着托盘进来,装着两个小菜和一盘包子。
苏络欢呼一声,最近她对包子情有独钟,每顿无包不欢,当即抓起一个咬了一口,苏氏宠溺地一笑,又柔声怪她也不洗手,出去取了块手巾,给苏络净手。
苏络乖乖地享受这种亲情的温馨,对周崇文的别扭劲也减了不少,开口问他怎么没回村里去。
周崇文没说话,看了一眼苏氏,苏氏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络儿,听周先生说,你把银子都用于囤粮?”
苏络的脸顿时沉了下去,“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冷冷地瞪着周崇文。当真无耻,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吧,还跑到她家里来寻求盟友。是,她也知道趁天灾发财的行为不好,但是她不去自然有别人去,况且她只打算翻个两三倍,人家王韩开口就是二十倍,相比之下她简直厚道极了,根本排不到坑害百姓的奸商排行榜中去。
周崇文就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平静地回望苏络,再用他堪比央视主播的声线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苏络“腾”地站起来,“谁爱当君子你找谁说去,市面上那么些无良奸商你不去教训,就知道教训我!你凭什么教训我?有时间管好自己的事去先!我不吃了!”最后一句是朝着苏氏说的。
苏络气哄哄的回房去了,苏氏脸上满是焦急,向苏绎示意一下,苏绎便扔下饭碗跟着苏络进了房间。
“姐。”苏绎递过一个顺手抓来的包子。
苏络接过来,恨恨地咬一口,嚼得颇有气势,口齿不清地问:“小绎,你说赚钱有错吗?”
苏绎抿了下嘴,“没错。”
苏络刚想点头,苏绎又说:“可是奸商都该死,像那个祥记。”
苏络嘴子的包子噎了一下,苏绎继续说:“周大哥说你想把米价提高二十倍去卖,那……那就是奸商。”
苏络心里咒骂周崇文没弄清自己意图就抹黑自己形象,连忙向苏绎解释,说自己并没有那么宏大的目标,提高二十倍那是真正的奸商说的,不是她。
苏绎大松一口气,连拍胸口,马上跑出去向周崇文和苏氏说明情况。苏络趴到门边上听了一会,虽然周厮对她意图提高两倍粮价的事还是不怎么满意,但好歹收回了拙劣的态度,向苏氏反省自己过于武断,临走前又让苏绎代他向苏络赔个不是。
苏络决定保留追究权利,偏有人不识好歹,第二天又上门劝说其实翻两倍的价格也是坑害百姓的血汗钱,跟翻二十倍没有本质上的不同,人家都旱了,你还好意思加价?
苏络恨得咬牙切齿,问那厮你说怎么办?周厮道:“既然粮已运到,无法退还,不如就按原计划,在粮价不变的情况下,给灾区人民送去春天,送去福音。
苏络眨眨眼睛,放弃抵抗点头说好,周厮放心了,颇具成就感地离开,留苏络在原地不住地翻白眼。对这厮还是先应付过去再说,到时候粮食运到了地儿,要卖多少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当然她不可能过分的坑害劳苦大众,但也不能让她连本钱也回不来吧?原价卖?运费你出啊?
就这样,苏络总算是得到了家人的谅解和周厮的支持,安心地等待余货到位。大约四百平米的粮仓堆放了三分之一,苏络每天都去看看,再找没人的地方偷笑一番,不住地幻想着自己有了两千两、三千两后如何发起第二波商界攻势,到时候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过多久,她偷笑的次数就少了。这时已是四月中旬,王韩走了一个月,音讯全无。
出意外了?苏络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倒霉。包子兴比她还要着急,圆圆的脸上笑容日渐减少,包子铺都没心思开了。有时苏络看不过去,还会劝劝他,安慰他大概是路上耽误了,劝来劝去自己也跟着发愁,这都四月末了,王韩再不回来,她也没时间运粮去卖了。
更打击她的还在后面,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包子兴消失了,留了封信,说他南下去找人。事实究竟如何无从得知,毕竟八百两对他们这种贫下中农来说不是个小数目,说不定他找王韩后,两个人分一分就完了,这都是没准的事。
苏络有点消沉,比她更沉的是苏氏和苏绎,娘儿俩每天小心翼翼地陪着苏络,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周崇文更是一天八遍的往苏络家跑,来了就给她讲一些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励志故事,又说只要咱勤勤恳恳努力工作,终有一天还是有机会造福百姓报效祖国。
对于这些苏络没太听得进去,她琢磨了两天,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学科都是要交学费的,商道尤其如此。还好,她这学费交得没用什么本钱。
在老娘小弟周崇文的担忧目光中,苏络懒洋洋地伸了伸腰,一扯嘴角,“干什么呀?垂头丧气的?我们不是还有五百石粮呢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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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2012 02:0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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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出人意料
幸亏这本钱是挖坑挖来的,苏络除了有点心疼之外,倒也没什么不满情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嘛,这话适用于任何一个失了败需要鼓励的人。
苏氏请了两天假,在家观察苏络,看她精神似乎真的一切正常,不像是受刺激过度的模样,这才放心地上班去了,临走前让苏绎好好照顾他姐姐。这似乎是交待反了,不过对于这事她除了担心女儿外就没什么了,苏氏是我国传统女性代表,温柔贤淑、逆来顺受。骨子里早就被听天由命的思想同化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比周崇文娶不着老婆都想得开。
苏络忙活了两天,都是瞎忙,生意方面没有包子兴,她就像奔跑在森林里的熊瞎子,处于半失明状态。
找人工往山东运粮?手握朱仙镇流动劳动力的工头打量她一下,“一百两。”
苏络想抽他,从江南运粮到朱仙镇,连上租仓人工各种损耗,也不过是一百两,那还是照当时一千二百石的总数算的,现在不过是要运粮到邻省去,仅有五百石,明摆了是宰她。
她那一千两被支走了八百,付前期运费等八十两,租仓加感情联络费二十五两,置房费十两,周厮的老婆本十两,现余七十五两。
苏络试图讲价,工头问最后目的地,苏络说在莘县西郊,结果那工头反倒又涨了二十两,理由是莘县水路不可直达,还要转陆路,还要进山,没收你二百两算便宜你了。
磨破了嘴皮子,也不好使。苏络就奇怪了,通常这时候不是应该工头见色起意,扬言只要你陪我一晚,一切就好商量么?怎么没人向她提出这个要求?虽然提了肯定是佛山无影脚伺候,但是提也不提,总让苏络有一种不被肯定的挫败感。
其实这倒真是跟苏络的性别有关,这年头没人瞧得起女人,况且她还一脸“我是新丁”的小白模样,不宰她宰谁。
回到家,苏氏还没回来,苏绎坐在院子里写字,自从家里步入小康后,这小子已经改用宣纸写字了。
苏络绕到他身后,衷心地夸了两句,“写得真不错。”
这小子顿时乐得像朵花,看着那么一大朵花,苏络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走进堂屋,见到周崇文在屋里看书。
“没出摊子啊?”懒懒地打个招呼,苏络就想回房。
周崇文叫住她,“谈得怎么样?”
苏络夸张地叹息一声,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周崇文拧起眉头,“你还是想去莘县?不怕王韩只是随口胡说,又在骗你?”
苏络摇头,“我向工头打听了,莘县那边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小镇,只是道路不通,十分难走,不然他也不会又涨价了。”
周崇文脸上满是同情,而后又出主意,说咱们可以就在镇上卖,实在不行回村里卖也行。
这主意苏络不是没想过,按镇上的行价这五百石米最少也能卖个四百多两,倒也能捞回些本钱,可她得能开张啊,早就说了,这镇上的米粮批发只掌握在那两大粮行手中,你从他们那进粮卖可以,从外埠进粮,不是等着人家挤兑吗?而且苏络当初还保证了,保证不在朱仙镇上卖出一颗粮。如果说回宝来村,按村里的购买力,五百石米得卖到哪年去?况且她还不想挤掉村里卖粮老大爷的工作。所以现在只有按原计划行事,按山东与江南的粮价差,扣除运费,就算原价卖,也能卖回三百多两,不致亏得太厉害。
听了苏络的解释,周崇文半天没吱声,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苏络想起一件事,在他对面坐下,“你提亲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周崇文瞟了她一眼,还是没言语,苏绎从外面进来,“谢先生嫌周大哥没拿够银子,又拒绝了。”这小子神情间很有些兴灾乐祸的意思。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之前是十两,后来见到二十两了,标准自然也就涨了,周厮那里一共应该有十七点五两,又是差二点五两。命运啊。
“你不早说。”苏络说话回屋,没一会出来,扔给周崇文一根银条,“我现在不急着用钱了,你还有哪儿用钱的地方一并说了,要不要在镇上给你置办个房子?”
周崇文把银条摆在桌上,起身抱过一旁的包袱,稀里哗啦的,听声音像是钱。
“我与谢小姐今生无缘,何必强求?谢先生以为那笔银子是我挖到的,不见个几百两他是不会甘心的,况且……”他停了一下,轻轻一叹,“今年又是采选之年,京城会派人至民间选取女子进宫为妃,谢先生想让谢小姐也去试试。”
明朝后妃多出自民间,主要是怕妃子受宠后外戚专政,故而参选第一要素就是家世清白,无政治背景,越没钱没势的越受待见。
“谢小姐愿意?”
“尊从父母之命是天经地义之事。”
苏络无语,她是真的无语,想感叹一下都感叹不出来。她还以为谢小姐与周厮两情相悦至死不渝呢,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这事她也没有立场评论什么,她自己的事还没弄明白呢。
周崇文感怀了一下,便抛开了再次求亲失利的阴影,打开包袱,果然,里面全是铜钱,包括他自己的五吊,还有上次苏络拿给他的那根银条。
“我原想在这镇上置办个铺子,用来卖粮,可听你一说,又觉得很有困难,既是如此,便按原计划行事。”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苏络拔弄着那些铜钱,对周崇文肯用全部家当来帮她有一丁丁的感动,“包子兴跑了,不还留个包子铺嘛,把铺子顶出去也能值点钱,关键是我不想把钱都砸在那个工头身上,他现在要一百二十两,走到半路再坐地起价,我拿什么给他。”
“我也要去。”周崇文像是没听到苏络的话。
苏络毫不避讳地上前拎住他耳朵,再次重复了自己刚才的话,正巧这时苏氏下班回家,见状吓一大跳,连忙拉开苏络给周崇文赔礼,苏络不在乎地一笑,说这厮耳朵有问题。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面的管周崇文叫“厮”,周厮居然也不在意,只是平静地看着苏络,用他动听的声线贴心至极地说:“我会让你用公平的价格运粮过去,但前题是带我去。”
这回轮到苏络耳朵不好使了,连问了两遍,得到相同的答复,她哼笑两声,“不是瞧不起你,你看起来就不是场面人,怎么去跟工头讲价钱。”
周崇文就是不说,第二天就神秘兮兮地玩起了失踪,两天不见人影,就在苏络再次无语的时候,他又神奇地出现了,身后跟着十来个壮汉,个个比杀猪的李保还要结实,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笑嘻嘻的胖子,一脸的生意精明。
“这位是薛老板。”周崇文介绍,“他在山东有几间商行,对那边的情况十分熟悉,我们的粮食经水路后,他再帮忙联系去莘县的车辆。”
苏络呆呆地跟薛老板打了个招呼,目光又瞄到那厮身后的精壮团上,周厮便回头介绍,“这些……是从开封来的兄弟,有他们在,我们可省些人工。”
“雇这些人得多少钱?”苏络吞了下口水,她就不信这些人是周厮靠私人关系找到的,如果他真能调动这么些人,就不致于娶个老婆都要借钱了。
站在周崇文身后一步的壮汉闻言笑道:“姑娘说笑了,我这班兄弟有钱未毕请得到,只是周公子开口,我们甘愿效力。”
苏络的嗓子眼不由得发紧,撇开那个满脸奸商相的薛老板不说,这十几号精壮兄弟怎么看也不像普通劳力,他们眼中时不时透出的警惕,手上有意无意地总在腰间划拉,习惯性地去摸什么,虽然现在他们腰间空空,可要对苏络说那里原来挂着一把刀,苏络不会惊讶。这绝对是一批练家子。
到底是什么人?周厮到底是什么人?随便就能拉来一批金牌打手当苦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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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2012 02:0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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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不带这么玩人的
有了人手,那就一切好说了,看似奸诈的薛老板自告奋勇地去码头联系商船,苏络自然相陪,付钱顺便打听周崇文的真实身份。
薛老板叫薛洪涛,倒是个嘴快的人,热情,就是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只说自己是受了开封知府衙门钟师爷所托,跟着周崇文听他调谴,那些金牌打手他也不知来路,不过既有衙门出面,是捕快的可能极大。薛洪涛说自己经商多年,还没见过哪家商号敢用捕快开路的,反过来问苏络周崇文是什么来路。
这里要说说“师爷”这个职业,师爷只是俗称,正统一点应该称为“幕客”,帮助幕主官员处理日常事物,别看师爷本身不是官,但由于幕主对师爷的倚重,所以他们手中很是掌握了一部分实权,像薛胖子这样的商人,自然是要巴结的。
跟官府挂勾的,越发说明事有古怪,那个钟师爷肯为了周崇文出面托人,肯定是跟周厮有交情的,既然有交情,帮忙找个工作肯定不难,可事实上周厮又没有工作,如果不是另有隐情,就是脑子长包地想证明自己谁也不靠也能活下去,据周厮的日常表现来看,他脑子长包的可能性极大。
薛胖子确实有点能耐,问清了苏络租船的过程后让她躲至一旁,没一会回来,说用了十五两的价格搞定了船资,让苏络狠狠地佩服了一把。
到了晚上,苏络本想请金牌打手和薛胖子吃饭,被金牌打手拒绝了,随便找了间小客栈住下,说是明天起早就出发。于是苏络对周厮的身份好奇到了顶点,如果只是来自于师爷的托付,这些人怎么会一不吃二不喝,一副给周厮省钱的嘴脸?
“我父亲是前河南道都御史,钟师爷是我父亲的学生。”送苏络回家的路上周崇文突然开口,“你是想问这个吧?”
苏络讪笑两声,再次怀疑这厮是不是有读心功能,“我刚想问。”其实她想一下午了,只是没找到机会问。
周崇文笑笑,苏络见他不避讳这个话题,趁机问道:“这么说你还是个官宦子弟,为什么跑到宝来村去?”
周崇文脸上笑容淡了些,声线仍是柔和,低低诉说他父亲在五年前被人诬陷,去了官职,连带他刚刚考取的功名也一并革了,其父深受打击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去世了,周崇文独自一人各处漂泊,最后落脚于宝来村,享受平静生活。
“那你娘呢?”
“很早就去世了。”
苏络有点尴尬,她没想到会问出一段心酸史来,这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御史似乎天生就是用来诬陷的,谁让他们总是充当正义使者呢。不过倒也难怪,有着铮铮傲骨的御史言官,难怪会培养出这么有君子风度的儿子。
这么说金牌打手们对周崇文的尊敬都是来自于他老爹,一个离任五年的御史,还能让后人如此尊敬,也的确是让人佩服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去?”
周崇文不回答,他就是这样,有什么事宁愿不吱声,也不愿意编个理由来骗人。
“你是怕我运粮过去再翻倍出售吧?”
周崇文一愣,脸上多了些不自然,“你答应过我不会的。”
“显然你不放心。”苏络悻悻地扁扁嘴,这个答案她想了好久才想出来,其实在她决定去莘县的时候,心里还是抱着翻倍的念头的,两倍三倍,最起码把本钱捞回来再说,现在看这计划实施起来有点困难,人家一票金牌打手跟在后头,涨价?非得揍她个死奸商!得了,既然她没有穿越者的运气,赔本就赔本吧,她认了,回头拿卖粮的钱,再创宏图!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上有胖胖的笑面奸商薛洪涛,下有十数个精壮彪悍的金牌打手,那五百石粮从上船到下船,再到装车运往莘县,整个过程都没苏络什么事,她只管每天吃饭睡觉瞎溜达,早晚还能做做久未练习的美体瑜伽,生活滋润得很。
下船走了两天,就到达了莘县的地界,那个小镇叫桃源镇,在西郊的群山里,那里与世隔绝,很少与外界联络,也正如王韩所说,没有商家愿意去那里。苏络暗自高兴,她不需要多大的购买能力,一个镇,五百石米,怎么着也不能太愁销路。
于是一行粮车在莘县小歇之后,踏上了前往桃源镇的道路,苏络是彻底想开了,怎么说这一票干完还有剩头,没全赔光已经是运气了,故而一路高歌,周崇文私下里同她说了几次,让她不要用歌声打消众人的积极性。
从早到晚,整整一天,连翻了几个山头,当向导说再转两个弯就能看到桃源镇的山坳时,大家明显振奋了一下,可苏络就觉得有点不对,人家都说女人的嗅觉敏感,她就总闻到一种烟味和焦味,问了几个人,大家都摇头,可没一会,摇头的都点头了。
那是什么状况啊,就着夕阳,一片焦黑的残桓嵌在山坳之中,远处不时还有火光闪现,空气中充满了焦土的味道,连四周的温度都要比外面高上许多。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重大火灾现场,苏络看着山坳口处坐着的无数百姓,无一不是被烟熏得油黑,她后悔了。
别说购买能力了,生存条件都要没有了。
这可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村过后还无路,老天一点不照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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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2012 02:0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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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油和米
“咱现在不能回头了吧?”苏络还抱着一丝希望。
“你说呢?”周崇文盯着那群比受了旱灾更灾的灾民,慢慢转过头看着苏络。
苏络脚有点软,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别,你别看我。”
灾民数量目测不出,黑鸦鸦一片,保守估计超过八百,上不封顶。多为妇孺小孩,按理说这应该是极为乱套的场面,此时居然静得出奇,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苏络和她的粮队,苏络干脆捂住自己的眼睛,“你们都别看我。”
周崇文已经走到那边去,柔声细语地打探情况,这时从山坳的残桓里又陆续走出一大队人马,队伍很长,大都是青壮年,也有白胡子老头,当然现在看不出白胡子了,一个个被熏得油黑,只有牙是白的。
他们手里或拎着桶,或拿着盆,古代消防员的架式,也有抱着烧焦烤糊的被褥的,看来是从火场中抢救出来的,他们脸上的神情被黑油掩去,沉默地走进妇孺群中,没一会,人群中响起无数哀嗷,苏络一屁股坐到地上,完全崩溃。
她是有感于受灾群众的悲惨遭遇,更有感于自己的时运不济,最重要的,她怕自己敌不过受灾现场哀嗷遍野的强大气场,做出什么不正常的热血决定。
她是商人!她一遍遍地给自己坚定信念,至少她目前是商人,并且不是奸商。
她不应该得到如此下场的,她学费都交过了,还想怎么样?
苏络“腾”地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周崇文身边,“我们可以带着他们去莘县求助,可以贡献我们的车。”
这是她目前仅能想到的、先发制人的点子。
周崇文点头同意,可有人不同意,刚刚从火场出来的一个中年男子,身上还带着火焰的味道,目光悲痛而愤怒,“去莘县做什么?等着他们将我们打散再分至各县去做流民吗?”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苏络问得很为难。
“许多家里都死了男人,不能再散了,与其被官府强制分散,不如我们自己去逃荒。”
苏络点头,很好,这一千来号的大部队不管逃到哪去,饭要没要来不说,首先就得被定个非法集会反动份子的罪名。到时候住牢里一抓,吃住就全有了,这盘算打得不错,明朝的建筑商也该乐了,要扩建监狱了。
周崇文说:“眼下春荒已显,你们带着这么多老弱妇孺,出外逃荒无异死路一条。”
苏络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连忙向那个黑脸男人介绍这位是前河南道都御史的儿子,他肯定愿意代你们跟官府交涉。
黑脸男人眼中立刻有了一丝希望,跑回人群去喊了几个貌似能拿主意的人,众人一听,当然高兴,当即列出条件,说我们要求不高,请求政府帮助解决吃饭问题,重建家园由我们自己负责。
周崇文就这样被推到政府代言人的讲台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络,看得她有点发毛。连忙转换话题,问那些人为什么一把火能烧得这么严重。
人家回答是油打翻了,人人家里都有油,一烧起来,扑也扑不灭。
对这个答案苏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表示同情,按这个理论,这把火应该烧出大明,烧遍世界,如果外星人也吃油的话说不定会烧出一场宇宙战争。
看周厮一脸沉思的模样,苏络举了白旗,软声央求他咱就跟县政府要求一下,万一碰上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呢?
这时金牌打手头目翻了个白眼,说好官在周御史之后就没有了,苏络就当他是在给周崇文拍马屁。薛胖子居然一改他的奸商嘴脸,上前鼓动说政府按惯例就没有接收的,都是安排到别的县去,其他县再推,几番之下,灾民就都变成散户,分散在全国各地,也就看不出来了,所以绝不能去县里,一去就强制拆分。
苏络刚想感叹连奸商都有人性了,就见薛胖子走到那几个话事黑人群里,顺怀里掏出一沓纸条分下去,连声说我在山东某处有商号,重建的时候买建材可以找我。回头又跟苏络说,灾后重建工作政府会拔款的,就是看你等不等得起,要是人散了,款自然就不拔了,如果灾区人民坚守故地,不拔款也不行,要下手得赶快,不然项目就让县太爷他家亲戚包了。
苏络暗挑大拇指,这就是奸商啊,考虑一下觉得还有点前途,就是回本慢了点,就她这批粮,如果留下怎么着也得等重建款批下来后才能结了,而山东今年有灾啊,什么时候顾到这片都是说不定的事。
薛胖子看出苏络的犹豫,拍着胸脯说这事我有经验,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粮食能让这些人继续留在这,三两个月,入冬前政府想不管都不行。
苏络动心了,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批粮是运不走了,周崇文和那十几个金牌打手看起来都是有同情心的,不凑巧苏络也有那么点同情心,事实上面对着这样一副惨状还能无动于衷的应该不是人类,没见薛胖子都动了么,虽然他动的不应该算是同情心,但起码人家动了。而三个月后也正好赶得及苏络仅知的另一个投机倒把的商机,反正手里还有几十两银子,不愁过日子。
“如果我赊粮给他们,让他们日后还帐,不算过分吧?”既然主观客观都不能带粮走人,那就尽可能的别让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
周崇文显然是大感欣慰的,激动地拉着苏络的手说到时候我陪你来收帐。
看来还是考虑到苏络刚刚被骗尚在受打击期间,没让她直接捐粮。
苏络还忽略了一点,周厮说完这话脸红了,因为那双握在一起的手。
苏络没时间嘲笑他,忙着跟那几个灾区头头讲条件,说到一半,在那几个头头原则上同意的时候,会谈内容不慎让人听走了只言片语,在苏络没反应过来前,铺天盖地的“感谢大善人捐粮”的呼声就起来了,苏络当时就坐地上了,满头大汗地看着千百号人笑中有泪地朝自己显摆他们的满口白牙。
真是太尴尬了,桃源镇代表连忙说我们没排演过,不是想赖帐,可苏络现在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也不知谁带的头,那些镇民呼啦一下跪倒一片,苏络差点没哭了,两个老大妈一左一右地夹住苏络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哭着说自己一辈子也没遇上这么好的人,苏络说我也没遇见过,你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最后一个貌似机灵的桃源镇代表说不然这样吧,反正我们现在没钱,不过我们有油,超大储量,你要是愿意,我们拿油换米,这样你也不致于太亏,也能保证灾区人民的感情不被伤害。
苏络一想,油也不错,就是运回去再卖有点费事,但谁让咱想做好人好事呢,就当为灾区重建做贡献了。
于是镇代表分别向镇民喊话,说有大善人捐了米了,咱不能不讲情意,明天就进山采油,给大善人做回礼。
这不花自己的钱答应得就是痛快,一呼百应,并于第二天清晨组织采油队进山了,其余灾民排队领粮的时候总要眼藏感激地问一句:“善人你尊姓大名?”
苏络就笑呵呵地说我是雷锋。
此后数十年间,雷锋同志的长生牌位在此处久盛不衰。
过了两天,米发完了,采油队也没见回来。那十几个金牌打手因为假期到了,有点急了,镇代表承诺会无偿替苏络把油运回去,这帮人才算松了口气,向周崇文请辞,留下薛胖子与苏络同甘共苦,并且保证经过莘县的时候知会当地政府,通知他们这里有一批灾民,尽尽人道责任。
过了半个月,就在苏络以为自己又要为经商课程交上第二笔学费的时候,采油队回来了,比他们走的时候更黑亮,浑身上下挂满了黑油,一笑一口大白牙,递过来一个小罐,说我们幸不辱命,山上的油要多少有多少,这是样品。
苏络接过那罐黑漆漆的油,这肯定不是二手油,因为太黑了,再看看镇上兄弟的造型,明白了。她仰天长叹,老天爷你开金手指也开得简单点,也不看看她这样的化学白痴像是知道炼制石油方法的人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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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2012 02:0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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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迎面吹来一串风
苏络终于明白这场大火为什么会烧得这么轰轰烈烈,不过这玩意在几百年后是资源紧缺、行情暴涨,在现在能做什么?
看苏络捧着油罐子发呆,镇代表连忙过来介绍,“这是石油。”
苏络七分隐忍三分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我知道。”
“除了不能吃,用处大着呢。”镇代表生怕苏络反悔,连忙回头招呼众镇民并肩子上。
镇民兄弟自然不能给自己丢份,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能点油灯。”
“能当蜡烛。”
“火把。”
苏络一摆手,“这三个都归于照明类,还有没有别的?”
“润车轴。”
“润门页。”
苏络再次抬手,“明白,润滑剂。”
“当柴火。”
“做饭。”
“炒菜。”
“蒸地瓜……”
苏络觉得自己如果不制止的话,这些人能说出千八百个菜名来以证明石油做为“火源”的用途。这些人太狡猾了,一说一大串,听着挺多,都是没用的。而且有点浪费,如果几百年后有人把原油当柴火用,肯定是老美第一个打击的目标,理由:浪费自然资源者可耻,第二个理由是要烧也得我来烧,看你烧我眼气。
周崇文倒不怕苏络后悔,因为米已经发没了,并且已经吃了不少,他过来只是想安慰她一下,所以他感叹了一句:“用处真是不少啊。”
苏络无语兼认命,为啥人家穿越就有百度大叔不离左右,自己穿越就脑子空空眼前发黑呢?不管怎么说,油就油吧,先运回去再说,保不齐哪天她遭了雷劈脑子开窍,就能提取汽油塑料,发明汽车航母了。再不济,她回去卖石油蜡烛还不行吗?
废话少说,苏络马上组织镇里的壮汉运油装车,因为镇上被烧得很严重,好不容易才用从废墟中翻出的锅瓦瓢盆装了近十车石油,不用算,肯定赔本了。好在镇代表们并不奸诈,承诺只要他们重建工作做好,一定还有后报。
苏络心里这才平衡了点,选了十个精明强干的当车夫,马鞭一甩,离开了桃源镇。全镇老少无不起立欢送,眼含热泪高喊“雷锋慢走~”。
周崇文不知怎地显得有些沉重,苏络知道他还是担心镇上的情况,长叹一口气,像同情,更像解脱。那样的状况任谁看了也不会无动于衷,但他们已经做了应该做的,本钱都要亏没了。
薛胖子凑过来,显然他的心胸宽广得多,只担心自己的建材能不能卖出去,问苏络什么时候再来,两人搭个伴。
苏络说你先帮我把这批油弄出手,薛胖子十分为难,看来这东西就算做为火源,在城里也不是什么紧俏商品。
这买卖算是赔到家了,苏络不禁感叹自己没有经商的天赋,周崇文感怀了一会,终于跳出了哀伤的情绪,感叹道:“每逢灾年,都有一大批难民出外逃荒,流散于各地,以大明版图之大,像桃源镇这样的地方不知要有多少。”
薛胖子坐在车夫的位置哼着小曲,听了周崇文的感慨附和一句,“没错啊,这样的地方太多了,朝庭也管不过来。”
苏络也跟着感叹,“说到底还是百姓太依赖于土地,而大部分土地所有权又掌握皇亲地主手中,农民辛苦一年,所得仅够糊口,到了灾年自然就无余粮可吃,总得什么时候推倒封建主义大山,农民兄弟才算见着曙光。”
“什么山?”周厮问得仔细,“在哪个地界?”
看来他想去推一推。
“推山的事不是咱干的,你还是歇歇吧。”
周厮还不死心,“推翻了就能改善百姓生活吗?是与风水玄学有关?”
苏络觉得与这厮有点沟通障碍,事实上这事跟这个时代任何一个人也沟通不清,沟通清了就有可能被当成造反派抓起来,衣食无忧的去吃牢饭。
于是苏络转变了话题,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这么一来苏络在周崇文眼中又多了两分神秘,他沉思了一会,凑过来说你的字不太适合你,我给你重新想了一个。
苏络眨眨眼,“什么字?”
周厮说:“你不是字‘雷锋’吗?太凌厉了,不适合女孩子。”
苏络发了好一会呆,问他给自己取了什么新字。
周厮说:“丹红二字不错,面如丹霞,人如红花。”
苏络想也不想就拒绝,这古代人取名字都是大拿,随便出手就是如雷贯耳,周厮疑惑地问她哪里不好,说这是夸她漂亮心地好,薛胖子在一旁连连摇头说第一项夸得太假了。
苏络一脚把薛胖子蹬下马车,变故由此而生。
其实这与薛胖子坠车事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他赶得巧,刚掉下去,前面打头的马车就停下了,苏络站车上一瞧,暗道麻烦来了,遇着强人了。
强人,这是文化人的叫法,学名又叫强盗、山贼,俗称土匪、胡子。
苏络等人被拦路的二三十强人用大刀归拢至一处,苏络不停地叨念老天爷你就玩我吧,貌似处处给她开了金手指,又都在最后关头掐死她。就像给她本通关秘籍再把她扔进游戏,最后告诉她游戏是二代加强版,你那秘籍是一代的。
这伙强人看起来不像是因生活所迫落草为寇的,有几个头头骑着马,跑腿的小弟穿得都比苏络强,苏络不禁感叹啊,早知道做什么生意啊,应该找个山头占山为王才对。
薛胖子此时体现了他身为奸商应有的情商和智商,他举手高呼:“大王饶命,我就是一过路的。”
腰胯大刀的强人头目神气地从马上跳下来,肩宽腰窄,长腿笔直,身材相当不错,再往上看,模样也居然不错,古铜的肤色,削瘦的脸颊,长眉长目,歪着头撇着嘴的模样,很有一种未来流行的痞气。
他踱到薛胖子面前,长眉一挑,“你的商队?”
薛胖子立刻毫不仗义地指向苏络,苏络刚想认命地站出去,眼前多了个后背。
周崇文挡在苏络身前,凝眉冷视,很有点男子汉气概,这让苏络心里多少感到些温暖,其中又包含了不知自己会不会被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的矛盾心理,穿越守则告诉大家,遇见这事千万别反抗,看似野蛮的山大王将来必会拜倒在女主的三六脚下。
强人大王对周厮的挺身而出似乎有些不屑,本来嘛,局面尽在人家掌控之中,你挡有什么用?当然,这份心意是要领的。
于是在强人大王和周厮的一番拉扯后,心怀忐忑的苏络终于被拉至人前,静待自己将来的命运。强人大王摸着下巴看了她半天,又把她塞回周厮身后,回头招呼兄弟们接货。
苏络几欲呕血,不断安慰自己个人审美眼光不同,没听刚才周厮还夸她面似红花吗?
“那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苏络悲怆万分,“只能点火照明做蜡烛。”
强人头目不听,“老子跟了你们大半天,要是不值钱,你们肯费时费力地从山里运出来?”
苏络欲哭无泪,又无从解释,便从这东西的危害性下手,说这玩意沾火就着,水泼不灭,山里一个小镇瞬间被烧成灰烬。
强人头目更好奇了,说我还没见过水泼不灭的火呢,这更说明这东西值钱了。
于是苏络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后一点本钱被人拉走了,包括身上带着的二十两银子,薛胖子大呼“马车留下”,那马车是用他的名义租下来的。
强人头目翻身上马,回头问:“马车没有,刀要吗?”
薛胖子不出声了,强人又向苏络说:“报官就报川风寨的名号,老子一串风,川风寨大寨主,听说十八家商号联同官府悬银三千破我山寨,你要不要也去加一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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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2012 02:0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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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这就是运气
大寨主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以苏络为首的倒霉商队眼前,十来号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镇上派来的运油队有点不好意思,说要不善人回去我们再给你装点油?
苏络说我现在的容器光剩肚子了,而且容量不大。
薛胖子锤胸顿足地凑过来说那马车我是为了你们才租的,留的是我的名。
苏络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过路的吗?”
薛胖子蹲到地上画圈圈,“我那是权宜之计。”
苏络用鼻子哼了他一声,转向那十人运油队说:“你们回去罢,往后的路我们自己走行了。”
运油队里都是朴实的百姓,见自己留下也真是没什么用了,也就不说什么场面话,告辞了。
苏络发了会呆,突然抬头仰天大叫了两分种,之后长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蹦蹦达达地郊游式前进,还回头感叹,“真是无油一身轻啊。”
周崇文也实在是没什么语言可以安慰她的了,短短几个月,他见识到了老天玩人的最高境界。
他跟到苏络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再紧一点,以显示自己给她力量的决心,用温和得能融化一切的声音说:“生活就是问题重重,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
苏络承认在那一刻她是感动的,因为这么一个自诩君子的人可以打破男女之防以接触的方式来安慰她,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当然这也变相说明这厮对自己的同情已经到了相当高的级数。
“有什么呀。”苏络又亮出她的招牌笑容,一扬眉毛一撇嘴角,“家里还有三十两呢,我就不信,我苏络还能饿死在这里不成?”
周崇文笑了笑,像是放心了些,可苏络偏看见他眼中深藏的一抹担忧,突然不自在起来,抽出手来指着一串风消失的方向大骂,“老娘也是面如丹霞的,凭什么对我不屑一顾?不长眼的玩意!”
周崇文呛了一下,突然拔动了一下苏络额前的流海,笑着说:“他不长眼。”
苏络更不自在了,转身前行,边走边说:“我怎么觉得货丢了你反而开心了?”
周厮快步超过她,扔下一句话,“因为我看到了坚强。”
苏络弯着腰在原地吐了半天,薛胖子在不远处吐完了过来招呼她,“这小子真够绝的嘿!”
一行三人,结合性格造型,要是再多个挑挑的沙和尚和一匹白马,能去西天取经了。可惜他们没有白马,到莘县的路程还有一半,他们丢了车,没可能在傍晚前赶到了,就算赶到了,也是身无分文,总不能从山东走回河南去。
苏络瞄着薛胖子,“你最近的商号在哪里?”
“远着呢。”薛胖子走不动了,蹲到路边直喘粗气,“过莘县还得走八十里地,对了,那个车钱回去得算给我。”
马车是用他的名义租的,丢了自然得找他赔钱。
“你别回去交车不就得了。”苏络给他出招,让他跑。
薛胖子鄙视地看着她,一拍胸脯,“商人是要讲诚信的。”
苏络丢给他一个白眼,“过路的不配讲这话。”
薛胖子又蹲到一边画圈圈去了,“我那是权宜之计。”
他们从下午走到晚上,再从晚上走到半夜,在莘县外呆了一宿,第二天薛胖子拆了他的鞋垫,用里面的两个铜板买了十个馒头,继续上路,朝薛胖子的商号进发。
关于薛胖子鞋垫里塞铜板的事,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唏嘘着像是想起什么事,苏络还想追问,周厮啃着鞋垫味的馒头制止了她,说是每个人都有他不愿提起的往事。薛胖子当即就急了,说你小子那么善解人意干嘛呀,你再问一句我就说了。
其实也没啥,钱是薛胖子的老娘塞进去的,说是儿子做生意,要步步生财,家里条件好了还是坚持亲手给儿子缝鞋垫,不为别的,就为一份情意,薛胖子也只踩着老娘缝的鞋垫才觉得舒服,现在拆了有点感慨。
苏络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煽情这东西人人都会,几百年后有一官员锒铛入狱,宣判死刑前含泪倾诉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彻底解决贫困地区的温饱问题,旁边的狱警听完差点没轮流上去抽他大嘴巴,这厮是因为贪污腐败犯事的。
肚子里有了馒头,三人的进程明显加快,估计在天黑前就能到达薛胖子商号所在的城镇上,享受温床美食。
苏络说到了市级城市我要报案,万一哪天缴灭川风寨了还能捞点补偿。薛胖子当即附和,又给苏络出主意说咱们多报点,我给你当证人。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听着还有不少人,正当三个人羡慕人家有交通工具的时候,马蹄声缓了下来,四个穿着制服的衙差带住马缰,拦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卖油的?”
苏络偷偷问薛胖子,“卖油不犯法吧?”只听说古代不让随便卖盐。
薛胖子也挠头,说没听说啊,难道出了新制度?
见他们这么一犹豫,四官差相互使了个眼色,一人把风,另三人一人一个,抓了他们驮到马背上返回莘县。
没有天理了,卖个油……不对,油都被人抢了,还要抓他们。
苏络一路上几次想开口解释,都被颠簸得说不出话来,周厮与薛胖子也是如此,三个人满眼小星星地重返莘县,见了县太爷和十八个不同程度的胖子,问了话,还没等说自己的油是被抢走的,衙门外的锣鼓就响了起来,县太爷亲热地挽起他们走出去,向莘县人民介绍说这三位就是大破川风寨的功臣,我县将兑现承诺,奖励云云。
三个人都傻了,在他们明白过来之前,怀揣奖励一路赞歌地被送回河南,途中还去了两个小镇做了报告,报告自己是如何智破川风寨的。
没别的,三个人只想感叹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那个倒霉的一串风抢了油、回了寨,大概是对这水泼不灭的油太好奇了,无视苏络小心玩火的警告,不知道怎么弄的就着了,一把火烧得轰轰烈烈,不次于桃源镇那场。
一个转为污点证人的山寨幸存者称,这油是一些人有目的送上山去的,直接导致了山寨瓦解,苏络仔细看了下那个证人,发现他并不在打劫自己的行列中,所以极有可能知道的实情不多,又为了立功,就自己圆了下说辞。
三千两。莘县政府和十八家商号的联合奖励,外加“罪恶克星”牌匾一块,以及莘县政府得知苏络“免费”资助桃源镇五百石粮食后,向朝庭上报请求嘉奖。
悬赏的三千两银子在薛胖子的强烈要求下分为两份,苏络两千两,曾经挺身而出的周崇文一千两,薛胖子无所得,谁让他是路人呢。
喔不对,他也得钱了,苏络把马车钱给他结了。
一夜之间名利双收,苏络半夜睡觉都不塌实,觉得像在做梦。睁眼一看,果然在家里,再伸手到旁边一摸,一个大箱子。那是银子,苏络打算天亮就去存的。
不是梦,苏络坐在床上笑着这叫得意,指着天说老天爷我谢谢你,你这么玩就是想给我一个强壮的心脏吧?正乐着,听见堂屋里有声音,连忙憋住笑声,叫了声:“小绎?”
没有回应,苏络下了地,到堂屋前探进半个身子,又叫一声:“娘?”
此时的堂屋里洒满了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屋内,看那高度绝不是这个时间这个家里应该出现的,苏络惊呼一声刚想撤退,一个重物搭在她肩上,苏络瞄了下,反光的,是刀。顺着刀身看上去,苏络见着一张带着痞气的英俊脸庞,长眉微挑,一副找她算帐的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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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2012 02:0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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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风又来了
苏络一看,哟,熟人,正是抢了油车的一串风。看来这外号没白来,据那个污点证人所说,川风寨贼人几乎全部陷身于火海之中,一串风显然是顺着风飘了出来。
“老子来找你报仇。”一串风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像抢劫时那么宏亮清脆。
“不关我的事,都是他们。”苏络小心翼翼地后退,“山寨可不是我烧的。”
“但川风寨因为你的油毁了。”一串风的声音稍抬了些,“老子决定代兄弟砍你一刀。”
苏络说我没兴趣加入残联。
一串风花了十五分钟弄清残联的意思,最后说:“放心,残联肯定不收没脑袋的。”
苏络被脖子上的刀锋逼得直冒虚汗,真想坐地上看这贼老天还想怎么玩她,但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放弃了这么傻冒的行为,挤了挤眼睛,想弄点泪水出来,没成功。
“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十岁弟弟,现任家里首要劳动力。”
“你害老子没了兄弟、没了山寨、没了营生。”一串风把刀朝苏络的脖子靠了靠。
苏络把这句话的重音放在了最后的“营生”上,连忙说:“政府嘉奖小的可奉献五百两。”
一串风又用五分钟时间弄明白什么是政府,难以理解地说你真是小气到家了,你得了三千两,性命都要不保了,才肯出五百两。
苏络说我这只剩一千了,另两千给人分了,一千也不能全给你,我还得养活老妈和弟弟。
一串风居然颇为赞赏苏络的孝道,把刀一撤,“也不为难你,现下老子无处可去,就在你这里临时搭个伙,五百两太少,老子还是要一千两,不过给你经营,你赚了钱咱们分成。”
苏络傻了眼,没想到这家伙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根本没怎么想给兄弟报仇,早知如此,就不用这个策略了。
“你答不答应?”刀又架上来。
苏络只好口不对心地说“答应”,看那刀又收回去,才小心地问那你兄弟的性命怎么办?
一串风颇为不屑地笑笑,“兄弟?川风寨的人都是江湖各门派逐出来的败类,要不就是在别的寨子里犯了过失呆不下去的,这么一群人凑在一起,什么都敢干。老子是凭着实力当上大寨主的,只准他们抢东西,不能杀人,他们就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老子拉下马,跟他们当兄弟?”
苏络闻言细细地打量着一串风,见他也不过是二十二三岁年纪,却能收服一帮亡命之徒,本事可见一斑。不过她也奇怪,一串风怎么连这事也跟她说?难道还真是想跟她长期合作,所以以诚相待?
“那油是怎么烧起来的?”苏络终于问了这个问题以解心头之惑。
一串风此时已放下了刀,找了几个凳子拼成一张小床,半躺在上面,“说起来你也有责任,要不是你说什么水泼不灭,王大头那小子也不会好奇的跑去试验。”
苏络擦了把冷汗,还真跟她想的一样。
“但是对外就得说是被人用计烧了,以保全川风寨的脸面。”
苏络这才明白那个污点证人的口供是打哪来的,敢情也是被一串风忽悠了。问到这苏络又奇怪了,“你为什么都告诉我?不怕我后悔吗?”
一串风哼笑一声,什么也没说,目光落到桌上的大刀上,苏络就不再问了。
“一千两还是太多。”苏络知道了一串风的真正目的,就忍不住开始讲价了,“入伙什么的好说,但是我拖家带口的,总不能让我总给人家打工,还是五百两,以后你就按五百两的比例分成。”苏络在这留了个心眼,没说分几成,只说本金数,到时候她投多少就是她的事,一串风就只能分这五百两。
这孩子做惯了寨主,抢了东西就是挥霍,对数字不敏感,也并不真的计较到底是一千两还是五百两,当即答应,又重新自我介绍道:“风云朗,你可以叫我云朗。”
苏络有些讶异,一个带着莽撞因子的人,居然有一个如此休闲并富有海滩气质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苏络是被苏氏的惊叫声惊醒的,随之而来的还有打翻东西的声音,紧接着“蹬蹬”脚步声响,苏绎的声音由远而近,“怎么啦?”
苏络突然觉得头痛,披了件衣服出去,毫无意外地看见苏绎拿着扫把挡在苏氏身前,与躺在凳子床上的风云朗对峙。
风云朗好像还没睡醒,半睁着眼睛垮着脸,睡眼惺松地坐在凳子床上,嘴里叨咕叨的不知在说什么,听仔细了,是在说“老子有起床气,气老子者死。”
苏绎仍是警惕地望着风云朗,云朗半睁着眼睛半天没动静,好像又睡着了,坐着睡的。
苏络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娘俩解释云朗的事,总不能说他是漏网的大寨主,万一他们想不开跑去报案,估计这一串风饶不了他们,况且云朗虽然抢了她,却没动她一根毫毛,更让她因此得利,所以她也不知道是该感谢云朗,还是该怎么着。
揉了揉太阳穴,苏络上前对苏氏道:“娘,他是我朋友,来咱家借住一宿。”
苏氏见苏络披着的外衣,连忙把她拉到一边替她整好衣裳,苏络心里发暖却又觉得古代人的观念有点奇怪,里面还有一件衣服呢,怎么就跟没穿似的。
“我不是来借宿的。”响亮中还带着点含糊的声音,转头看去,云朗揉着眼睛打着哈吹,“我以后就住你们家了。”
苏氏有点急了,低声对苏络说:“是什么朋友?你是女孩子,让个男人住在家里,传出去可怎么办?”
苏络还愁呢,但她能赶他出去吗?再让他半夜爬墙进来大刀伺候?
“娘,他是……是周大哥久未见面的表弟,去山东时遇见的,当时走的匆忙,只留了咱们家的地址,他才找到这来。”
苏氏虽然对桌上那把大刀仍然有些芥蒂,但明显松了口气,连拍前胸,“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不知分寸,周先生的亲戚那也不是外人。”
苏络听出点弦外之音,奇道:“他家亲戚怎么就不是外人?”
苏绎放下扫把,挤过来窃笑,“姐,谢小姐被头选进京啦,没人再跟你抢周大哥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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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2012 02:0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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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十屉包子引发的血案(一)
苏络哼哼笑了两声,显然是没把这话当回事,看着被苏氏打翻的早点,一边惋惜一边道:“那真是恭喜她了。”
苏绎笑嘻嘻地说:“也该恭喜姐。”
苏络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她家这两号人对周崇文有一种莫明的敬仰,自打知道谢小姐参加海选去了之后,曾多次明示暗示地邀请周厮来家里住下,好有机会坏她的名节,当然最后未遂。
回头瞄了一眼云朗,那小子还迷迷糊糊的找不着北呢,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困”字,显得有点无辜。经验告诉我们漂亮的蘑菇都是有毒的,苏络决定还是先把这号危险人物带出去,“喂,起来吧,我带你早茶去。”
“找茬?”云朗立马精神了,两眼放光,“我刀呢?”
苏络赶紧拉着他朝外走,边走边跟家里人说我去买早餐了,桌上那把刀娘你收好。
风云朗不同意,说那刀是他老婆,没有一天离开过他。
苏络说这年头不流行带老婆上街了,顺手从墙角拎起把铲子,“你要不嫌弃就带小三上街吧,虽然本质差了点,但是也有协同作战能力。”
显然云朗明白大奶和小三的区别,意识到带刀是剥削主义,带铲子是被剥削主义并且影响造型,断然拒绝了。
出了家门,到了早市上,强盗头子见什么都新鲜,一个劲地说自己见识过无数大场面,就是没见识过早市出摊的。
苏络把他拽到街角一家灌汤包子铺前,那家灌汤包在朱仙镇上很有名,曾被包子兴视为头号劲敌,早起一拨只卖二十屉,现在铺子前排了大约七八号人,苏络让他在那排队,说自己没带钱,要回家去取。
其实苏络带钱了,她就是想离开一会,去找一个人。
苏络心里对这个强盗头子始终有点发怵,虽然他貌似仗义,说什么不让手下杀人,但毕竟他出身不好,还动不动拿刀吓唬人。所以他一提刀,苏络就想给他找个去处,别天天在家晃悠吓着她家人。
到了周崇文的笔墨摊子前,果然不出苏络所料,这厮虽然已经有了千两资产,还是啃着他的干馒头来出摊了。
“我给你认了门亲戚。”苏络没有废话上前就帮他收摊子,“你赶紧在镇上置办个房子准备接收。”
周崇文说我现在不打算成亲了,你就别替我操心了。
苏络无奈,“我虽然叫雷锋,但也不是什么闲事都管的,不是给你找老婆,是你表弟寻仇来了。”
周崇文听完事情始末,想也不想,从怀中摸出张纸塞到苏络手里,“他要钱给他就是,不能留他在身边。”
苏络低头看看,是镇上银庄的一千两银票,看来是刚存好的,这就贡献了。
苏络不禁佩服这真是讲仗义的,一千两,这厮出一辈子摊子也赚不来这么多,居然可以眼都不眨的送出去,这到底是说明他的君子境界太高,还是说明他脑子里进了异物?
苏络把银票又塞回周崇文的怀里,“如果钱能打发他我也给了,这小子估计是知道自己拿钱也使不了多久,所以才想出入伙的点子,想找张长期饭票。”
周崇文不语,皱着眉头沉思了一路,回到早市上的时候灌汤包子铺前围了一大群的人,看来并不像是包子铺大酬宾有免费包子送,而是另有原因。至于什么原因……苏络脑子里立刻清晰地浮现出强盗头子年轻英俊的痞子脸。
苏络挤进人群,看清了形势扶了下额头。
云朗坐在包子摊前的长凳上,一条长腿伸着,另一只脚踩在凳上,坐得毫无形象,面前摆着七八个空了的笼屉,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正要塞进嘴里。
最让苏络崩溃的是他身旁有个人跪坐在地上,眼眶有点青,显然是挨了揍。
这个渣!白吃了包子大不了付包子钱,打了人可麻烦了,不仅要赔医药费,还要考虑被揍者心地是不是善良,会不会讹你。
这种情形苏络想潜了,想马上回家带老娘弟弟回村里躲几天,这大寨主头天就给她惹麻烦,将来要真变成合作关系,止不定还有多少事呢。
“你回来啦。”云朗眼尖地发现了在人群中偷偷转身的苏络,拿起一旁的两个蒸笼,“付钱吧,我吃完了,这两屉是给大娘和小弟的。”
看这小子的表情是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坦荡极了,难道打人的不是他?
苏络指着青了眼眶干嚎的家伙,“不是你打的?”
“是啊。”云朗答得干脆极了,“谁让他想买十屉包子?他都买光了让老子吃什么?”
挨揍的小子总算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挨揍,也不嚎了,蹲在原地画圈圈反省自己一气买十屉包子的重大过失。
苏络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人家买十屉怎么了?也不看看自己吃多少!
连忙给了包子钱,苏络冲上去拉着云朗就走,再远远地向受害者喊了声“对不起”——她没勇气过去查看伤情,怕赔钱。
回转的一路上周崇文也没出声,看样子是在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摆脱强盗,云朗知道苏络给他认了门干亲后,居然十分不爽,皱着脸纠结了半天,最后叹息一声,“罢了,往后一串风的名头还是暂时消失吧。”看来强盗头子也是分得清事情轻重的,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安全的身份。
苏络正气着呢,听了这感慨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勇气,回头指着云朗的鼻子吼道:“你身为强盗头子,对一个普通百姓你也好意思下手。”
“老子眼里的人只分能抢的和不能抢的,不分普通的和不普通的。”云朗答得这叫一个理所当然。
苏络不说话了,暗骂老天折磨她,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沟通有障碍的周崇文,现在又送来一个全不讲理的风云朗。
等回到家,苏氏已经去上班了,苏绎吃完了带回来的包子就在院子里接受周厮的指导写功课,这小子正在为进入镇里的官学做准备,所以做得异常认真。
云朗百无聊赖地凑过去看了一会,拉起苏绎说男子汉大丈夫写什么字啊,来,哥哥教你耍大刀。跟着就去屋里找刀。
周崇文一直处于不爽状态中,叫回苏绎训了几句“勤有功嬉无益”的话,正巧强盗头子寻刀未果出来,接嘴道:“谁说戏子无义?当年秦淮河上红极一时的桃三姐对老子就相当讲情义。”
看周厮的表情就知道他被气到内伤,苏络觉得自己的脑袋越发大了,拉着云朗说咱俩存钱去,周崇文不放心,说我也去。到了银箱前面,尴尬了,两千两银子,小二百斤,周厮的承重力不够。
云朗拎着周厮的脖领子向身后一扔,然后把银箱轻松夹在腰侧,还掂掂分量,不屑地说你真不够意思,这些肯定不止一千两,硬骗我说钱都给人分了。
苏络面不改色,说的确是分了,我这里是两份,有一份是你“表哥”的。
云朗对这个表哥也不太感冒,说能让老子叫哥的人定要是盖世英雄,这小子两百斤都扛不起来,以后让他管我叫哥。
这话苏络是不会转答的,临出门的时候周崇文追出来,他还是不放心。
去银庄的路上周崇文想了数个摆脱强盗的主意,最后觉得报官是可行之法,苏络当然不同意,两人嘀嘀咕咕地越走越近,不觉将云朗抛至身后。
“这小子应该没什么恶意,就是山寨毁了不知道往哪去了,这才给自己找个地方。”苏络说着自己的想法,“千万不能报官,要是让他跑了,他肯定回来报仇,要是抓住他了,他把烧山寨的实情说了,官府该找我们追回银子了。这几个月我遭遇的种种你也看到了,不忍心看着我再次一无所有吧?”
周崇文不说话了,没同意,但也没再提起报官的事,显然他对苏络的同情指数已经到达了空前的高度。
苏络很幸庆周厮没有拿出什么大道理来反驳她,保住了银子,心情大好,眼看银庄就在眼前,回头就要招呼云朗,这一回头,苏络就像一根伫立在暴风雨中的避雷针,电闪雷鸣中,光天雷就不知接了几道。
他们身后空空如也,云朗……已然不知所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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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2012 02:1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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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血案(第二季)
苏络在原地晃了两晃,表情已经说不清是想表达沉痛还是悲伤,周崇文错愕半天,竟然小松一口气,似乎觉得能送走瘟神,就算赔上两千两银子也值。
苏络不这么想。她……她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了,默默两眼泪,无语问苍天,老天爷,她再也不敢跟您叫板了。
周崇文连忙又把自己那张银票掏出来,塞到苏络手里,“又回到了起点,不是很好吗?”柔和的声音让人听着无比的受用。
苏络捏着那张银票,思想斗争了一会,叹了口气又塞回去,欺负老实人不是她的强项。正当她考虑着是不是再弄批碗回村里去挖坑的时候,街旁一家酒楼里传来一声招呼:“喂,你们快上来啊。”
苏络颓然之气一扫而空,怒气冲冲地向那酒楼冲过去,周崇文抬头看了一眼,看见酒楼门面里探出一个优哉游哉的痞子脑袋。
“我是被逼进来的,都是他们挑衅。”两个人进来后痞子头这么说。
苏络环顾了一下没几个人的酒楼,看周崇文,周崇文也环顾了一下看强盗头子,云朗指着门前招揽生意的两只烤鸭,“它们不停地向老子炫耀它们有多好吃。”
苏络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
这时酒楼小二提着茶壶过来,又抹桌子又倒水,殷勤地道:“客倌点的两只鸭子已经烤上了,不过时间要久一点,小店驻了个唱小曲的,客倌可要先听听解闷?”
云朗大手一挥,“叫来。”
苏络真要瞧不起他了,顺便鄙视依靠灰色收入赚钱的烤鸭酒楼,吃个饭也不让人消停。虽然小曲行业总有几个故做姿态地大拿号称自己是“卖艺不卖身”的,但这不过是一句标准口号罢了,实际上它是一个倒装句。不信你就拿着各大拿的画像到当地富豪政要家里走一圈,保证会有N多人向你露出暧昧又俗气地笑容,最后拍着你的肩膀说:呣们流行潜规则的时候还没你呢……
苏络用鼻子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想寻求周厮做盟友,但见这厮居然没有丝毫凛然正气逸出,一副老神在在,静候佳音的模样。
伪君子!还不如强盗头子这样的真小人呢,苏络直接给周厮判了死刑。
四分之一柱香后,苏络知道自己犯了严重的经验主义错误。
被小二带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别误会,这说的是两个人,一个抱着扬琴的老头,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显然这二位只适合客串被恶少欺霸的可怜祖孙,而不是苏络想的红粉毒药。
小女孩儿的声音软软的,低吟浅唱,大概是极好听的,因为君子和强盗头子都听得十分入神,反正苏络是听不懂的,曲不懂,词更不懂,她只在反省,终于明白自己当初的唱曲淘金法为何失利,原来这里落后得根本不时兴她那个流行调调。
一曲终了,女孩儿在原地微微欠身,持琴老者站起身来,“我这孙女最近练了一首郑光祖的蟾宫曲,几位客倌再听一曲罢。”
没等云朗说话,周崇文已开口道:“羁旅在外者听这首蟾宫曲,着实是再适合不过了。”
苏络这才知道这曲子是写旅者的,他们三个都算是漂泊异地,倒真是可以听听。
酒楼的掌柜朝这边看了一眼,提笔记下某某桌又听一首小曲云云,一会结帐的时候好与这祖孙俩分成。
云朗说这曲子我在秦淮河上听过,有点凄苦。
周厮道秦淮两岸尽是苦命女子,由她们唱来,更添几分思愁。
苏络很欣慰这两人终于找到了共同话题,又不禁感叹古代娱乐活动真是单一,好像除了喝花酒听小曲外,就没有别的了。
又是一曲终了,苏络倒是觉得这调调有些哀怨婉转,但对其理解程度始终处于挠头阶段,云朗倒像是理解了,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漂泊,感触也不那么深重,不像周厮听罢还能抚掌发出什么“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新愁”之类让人更挠头的感叹。
刚感叹结束,靠窗那边就有一桌嚷开了,说唱的什么丧曲,给大爷来首喜庆的。
本来按云朗的脾气这叫法已经等同于叫板了,符合他心中对“找茬”的概念定义,可不巧在他发作前烤鸭端上来了,于是他就忘了什么小曲,投身到与烤鸭子的较量中去。
苏络这才发觉不知何时酒楼里的上座率已达八成,后厨的烤鸭香阵阵传来,原来不觉已到了午饭时间。
云朗一边吃一边招呼:“吃啊,算我的。”
苏络这才不客气地动手,顺手卷了个面饼递给周厮,笑道:“我突然想到咱们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做什么?”云朗奋战在烤鸭子当中,头也不抬。
苏络一指周围不知何时出现的食客,“看见了没?民以食为天。”
“卖粮啊?”云朗继续奋战。
苏络一听“粮”这个字就悲喜交集,她否定了云朗的答案后暗暗发誓,这辈子不管做什么生意,也绝不再碰粮食!
“你想开酒家?”周厮慢条斯理地吃完面饼,又慢条斯理地问。
“没错,吃的……”苏络刚说到这,就被临窗一桌的喧哗打断,扭头看去,便见到经典的恶少逞威的画面。
那个抱着扬琴的爷爷站在桌前不住地赔着笑脸,说我这孙女还小,实在不会唱那曲子。
被众家丁簇拥而坐的华服恶少嚣张地一笑,说唱曲跟年纪有什么关系?有些曲子年纪越小唱起来越带味,唱!本少爷有赏。
苏络本来没打算歧视猪头脸,毕竟容貌不是天生的,但那句话之后,苏络歧视了。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长得丑又萝莉控就是你的错!
“当”地一声,一锭闪着光的银锭落到地上,酒楼内的喧哗由此停歇,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银锭上,猜测它的来路。
苏络就觉得有点眼熟,又借着反光看到银锭上油花花的指印,回头看向云朗,那小子头也不抬地啃着鸭子,好像这事与他全无关系,可那声音又实在是他的,“学声猪叫,学像了老子有赏!”
大家的目光便从银锭转向酒楼中唯一与这种动物联系得上的华服猪公身上,猪公……不对,是华服公子,当即气得猪眼圆睁、鬃毛倒竖,一拍桌子大喝一声,“你说谁是猪!”
云朗抬起头,沾得一嘴的油,眼中满是同情,“谁搭腔说谁。”
苏络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个好样的,周崇文也是一愣,随即低下头去,唇角微微翘起,似乎对强盗头子有了些许改观。
那公子身边一个家丁突然喊道:“公子,早上就是他抢了您的包子!”
苏络扭头一瞧,说话的正是今天早上挨了揍的包子受害者,眼圈还青着呢。
新仇加旧恨,猪头公子怒不可遏,说不清是为了刚才的面子还是为了早上的包子……
“学不学啊?”云朗甩手又丢出一锭银子,“我再加十两。”
苏络万分心疼,转到云朗边上想关上银箱盖子。云朗拦下她,“我扔的是我的钱。”
苏络不说话了,随手从箱里抄出两锭,啪啪朝地上一摔,“老娘加二十两,学的像赏上加赏!”
周崇文不禁对苏络刮目相看了,苏络靠过去低声说:“反正扔的是他的银子。”
虽然只是四十两,但这种甩钱法还是让在场一干人等看得眼睛发直,猪头公子气得面似猪肝,锤胸顿足地让家丁给自己报仇,云朗正愁没茬找呢,神气地跳至场中,啪啪啪啪,一拳一个,家丁就全都变了熊猫。力量的悬殊对比摆在那,猪头公子安慰自己猪头报仇十年不晚,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蹿出门去,临了扔下一句,“你们别想有好日子过!本公子的姑父是齐县令!”
苏络看好戏的笑脸一下子垮下去,云朗却因为与官府的长期斗争中形成了最基本的条件反射,紧走两步上前就打,打他个干部家属。
苏络彻底头大了,这仇不越结越大嘛,这猪头和专管朱仙镇的齐县令是直系亲属,将来她还怎么在这地头上混?
好不容易拉回了云朗,苏络试图向满脸血迹地猪头公子道歉,那猪头不知听没听到,被抬走前一直在噫语:我姑父是齐县令……我姑父是齐县令……
苏络不得不考虑离开朱仙镇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她们还不是强龙。
一边挠头一边回了酒楼,苏络无语地看见强盗头子吃完了鸭子正翘着脚在听那小姑娘唱小曲,酒楼老板不知他的来路,见他连干部亲戚也敢动,不禁多了两分谄媚的尊敬,其他食客免费看了热闹,又有免费音乐听,推杯换盏之间回味着刚刚的细节暗自偷笑,居然没有几个怕事离开的,那祖孙俩大概唱的是时下流行的曲子,不少食客都以指敲桌打着拍子,还有几个轻声相和,一时间气氛竟是极好。
见此情景,苏络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拨开殴打干部家属的阴霾,一个想法慢慢现于她的脑中,并且愈见清晰。
“我有个主意。”她一挑眉毛,笑嘻嘻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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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1-2012 11: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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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钱柜
“TV?”
难得周崇文把这三个字母读得如此准确,苏络笑眯眯地一点头,“简单地说就是一个供人唱歌娱乐的地方。”
周崇文眉头大皱:“唱歌娱乐?那与酒肆青楼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苏络一手托腮一手敲着桌子,摇头晃脑地享受音乐,“酒肆青楼是花钱听别人唱歌,TV是花钱听自己唱歌。最本质的区别就是全绿色无公害,消费层面广,并且没有小姐坐陪。”
最后一句话周厮又听不懂了,苏络解释了半天,他才恍然大悟,强盗头子也听明白了,在旁边说:“那没意思。”
苏络白了他一眼,又对周崇文道:“目前只是一个初步设想,具体能不能实行还要等做过市场调查后再做决定。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决定要不要转移阵地。”
他们刚刚打了县长家亲戚,按惯例这样的地头蛇肯定是要找场子报仇的,为了以后的生活安定买卖兴隆,还是早做对策为妙。
云朗听了解释后颇为不屑,“那小子不怕死就来试试。”
苏络哼了一声,“那齐县令呢?你也打?”
云朗振振有词,“通常对付官员的办法是在他辖下犯几宗大案,让他不能对上头交差,他的麻烦就自然来了。”
苏络指着银箱子说麻烦你数好了自己的银子赶紧走,犯案去罢,我们不奉陪了。
云朗悠闲地朝银箱上一靠,“老子已经决定洗手不干了,以后当生意人。”
这还真是生意界的不幸,苏络感叹一番,又看向周崇文,“我们毕竟对朱仙镇更熟悉一点,而且我们那点钱拿到开封或洛阳去,简直不值一提,还不如先在小地方扎稳脚跟。”
周崇文被苏络绕了进去,张口就问:“那我们怎么办?”
苏络贼笑着说:“你不是认识知府衙门的人吗?”
古代的知府就相当于一个地级市的市长或者市委书记,县太爷在知府面前可不敢叫爷,只能装孙子。
苏络说你托那个钟师爷跟齐县令打个招呼,之后咱们再买点三鹿奶粉啥的去看看那个猪头三以示赔罪,这么一来他们还有面子,咱们也吃不着亏。
周崇文犹豫了,他总觉得这样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苏络当即就急了,说如果咱们不先下手为强,那小子上齐县令那告一状,反过来要玩死咱们。
周崇文还是觉得不好,认为毕竟是己方动手在先,现在再先去告状,未免有些不仗义。提议说先去探望猪头,再拜访一下齐县令,万一人家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呢。当然如果他非咎不可,到时候再找钟师爷出面不迟。
苏络抓抓下巴,说你看那猪头像是那么心胸宽广的人吗?再看一眼大堂里卖唱的那对祖孙,“咱们先发制人,就占理在先,让齐县令没有包庇亲属的机会,往后就能约束猪头,让他不敢再欺负广大的劳苦群众。”
还是这句话够份量,周崇文看着那个卖唱的小姑娘当即点头,“身为父母官,如果连自家亲眷都不能约束,又如何能公平治下。”
苏络装深沉地跟着点头,心里暗暗记下这招以后要多用。
让她想不到的是周厮虽是个读书人,却是个行动派,有了决定一刻也不耽误,说是马上就去开封,让苏络准备好礼品,等他回来就去探望猪头三,又说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三鹿奶粉听起来挺高级,就买这个吧。
苏络有点犯难,现在还不流行往牛奶里掺尿素呢。
周崇文走了,强盗头子摸摸肚子说刚才打累了,还要再点一只烤鸭,苏络连忙拦下他,说我给你个好差事,想逛逛河南的青楼吗?
云朗不愧是见惯风花场面的强盗头子,面上神色丝毫不变,摔银子结帐后夹起银箱就走,“你出钱我出钱?”
最终是苏络出钱,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把银箱背到银庄后,放他喝花酒去了。
怀揣着一千九百多两的银票,苏络继续为自己的市场调研做准备,去秦记粮行找上次租仓给她的二掌柜。好歹是在酒桌上联络过感情的,向他打听些市场行情他应该不会推辞。
那二掌柜该是听说了苏络智破土匪窝的事,居然收起了轻蔑的态度,变得尊敬起来了,知道苏络不打算再做粮食生意后十分惋惜,说自己可以介绍秦记的东家给苏络认识,以后有望合作。这又是破寨事件带来的又一个好处了,不过苏络还是婉言谢绝,粮食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重了。
离开秦记粮行后,苏络按二掌柜的指引找到位于镇西岳飞庙旁的一家刻印社,报上二掌柜的大名,以较为便宜的价值印制了五千份调查报告书,约定十天后来取。最后又找了一家小型私塾,以救济贫困生的名义让先生帮忙联系了十来个家境贫寒的学生,说是要用学生的知识换取金钱,以此显示书中自有黄金屋的至高境界——其实就是想找几个识字的帮着做市场调研。
好不容易做完了前期准备工作,苏络这才松了口气。本来她还担心云朗能不能按时回来,毕竟销魂窟是好入不好出的,没想到刚进门就看见强盗头子在教苏绎耍大刀,当然刀让苏氏藏起来了,他们找了俩铲子代替。
苏络上前抢过俩铲子扔到角落去,苏绎松了口气地跑到厨房帮苏氏做饭,苏络告诉云朗,“以后少做残害祖国幼苗的事,去了一下午,观察得怎么样?”
云朗沉着脸说:“倚云楼的姑娘长得可真难看。”
苏络冲动地想捡回那铲子拍死他,幸亏云朗又继续道:“的确就像你说的,有很多人都是去听曲喝酒,乐乐就走,不找小姐办事的大有人在。”
苏络连连点头,告诉他明天再去下一家,云朗说我已经观察好了,明天就去偎翠轩,那里姑娘漂亮。
苏络又想捡铲子了,云朗又说:“你今天说那主意我觉得真不错,以前逛青楼的时候就有弟兄不让小姐唱曲,自己唱。”看来他真的已经理解了“小姐”的现代含义,并且广为应用。
“你说那东西叫什么?”他始终是发不出周厮那么字正腔圆的音节。
“叫钱柜。”苏络笑嘻嘻地眨眨眼睛,TV嘛,当然得叫钱柜啦,有望发展为全国连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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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1-2012 11: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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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筹备(5500加更)
又过了两天,周崇文回来了,神色间很是有些兴奋,见着苏络就说招呼已经打好了,钟师爷说那就是一句话的事,还可以让齐县令把苏络开铺子的税给免了。
苏络自然高兴,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厮,“你不反对?”这免税的事虽然有关系就能办,但像周厮这样的爱国青年显然是不屑办的。
周厮继续兴奋,说我答应钟师爷给市里的官学捐五百两银子,以便扩大教学规模,让更多穷人家的孩子念得起官学。
苏络面无表情地拍拍周崇文的肩膀,“私塾先生会恨你的。”
官学顾名思义,是朝庭开办的学校,有中央官学和地方官学之分,相对于私学来说,官学修习的科目更多,教师俱是当朝官员,对将来发展仕途有莫大好处,当然也有收费贵、学生喜欢胡乱攀比等弊端,但总的来说,对于那些寒窗十年求取功名的莘莘学子来说,却又是利大于弊的。
周厮脸上的欣喜神色慢慢消减,“你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吗?”
“是好事。”
“我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
“很高兴你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了。”苏络郁闷地仰天长叹,随即回房里去重新计算投入资金。
人都说有一百万的钱,只能做五十万的买卖,那是因为做生意不只需要前期投入,还需要后期运作,想赚钱要做好先赔钱的打算。苏络已经做好这个打算了,但她没想到还没行动,本钱就少了六分之一,况且她还要留一部分资金去投资另一个她知道的、历史上的商机。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苏络和周崇文之间一直弥漫着一股不太友好的对抗气氛,急得苏氏连连向苏络打眼色,苏络见老娘着急的模样,回屋取了几张纸出来,那是她让苏绎代写的股权合同,合同上注明日后的买卖苏络投资八百两,周崇文投资六百两,云朗投资四百两,中途不得撤资,赔赚各安天命,如有收益就按此比例分红云云。
云朗对数字的概念有点模糊,对这份合同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自己占了老三的位置,而不是老大,抱怨一番后就在签名的位置画了个圈,苏络一口茶水喷出来,“你不识字啊?”
云朗不屑地说你才不识字呢,你全家都不识字!我这是象形文字,一片云,多有个性。
周崇文的眉头一直拧着没松开,指着自己投资数额说:“我现在没这么多钱,捐款的银子我是不会食言的。”
苏络不甘心地说没让你食言,你捐那钱子算我一半,好人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做。
周厮大喜,脸上深沉之色一扫而空,对苏络说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一番说辞让苏络嘴里泛酸,可乐坏了苏氏,连连说我这姑娘从小就心地善良。苏络忍住没跟她老娘说一般都是找不着外在优点了,才夸心灵美呢。
周厮又起立说我马上通知钟师爷捐款追加到七百五十两。
苏络在吐血之前拉住他,说咱也得给其他慈善家留点机会,周厮想了想,点头同意,然后在合同上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大名。等他签完名苏络才一脸得逞相地说:“其实银子是你的,就算你全捐了我也没权利反对。”
周崇文暖暖地一笑,“你这银子本可以不分给我的,你不也分给我了?”
苏络想想,这倒也是,说到底就是一个关怀度的问题,人与人相处,本来也不是什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于是二人握手言和,云朗对这种重拾友谊的调调很是不屑,高调地宣布我今晚要去朱仙镇最火青楼桃花源,让苏络给他备足银两,他已经做好了为调查事业献身的准备。
苏络一铲子拍过去,世界安静了。
之后几天,随着云朗调查的不断深入,苏络大致摸清了青楼消费者精神享受和肉体享受的比例,精神享受的概率居然比她预估的还要高上五个百分点,这让苏络对自己的未来更具信心,调查报告一印好,就马上安排贫困学生到大街小巷去做调研。
周厮和云朗很难理解苏络的这种行为,见天的追着人问喜欢听歌吗喜欢唱歌吗会唱哪几首,脾气好的还停下来敷衍一番,脾气不好的被问烦了直接报以老拳,导致每天都有学生带着青黑的眼眶回来报销医药费,调研成本猛增。
不过苏络已经基本抛开了穿越无敌的扯淡定律,没有心理负担,坚信无难不成事,遇到事情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掺和着血与泪的五千份调研报告陆续交回苏络手中,苏络对其做了全面统计。被调查的五千人中囊括了朱仙镇的各种行业,其中百分之四十五的人表示自己喜欢唱歌,如果有这种地方会考虑光顾,百分之二十的人表示观望,如果是潮流所趋或有人请客则会愿意前去,另有百分之二十表示如果有小姐坐陪就可以考虑,最后百分之十五则是作废报告以及因为环境因素或爱好原因完全不考虑的人群比例。还有一个署名贾尚彬的失业私塾先生写了一张千言书,用以指责苏络无视儒家教育,兴办声色场所的无耻行为,形词并茂,十分感人。
不管怎么说,这个调研比例是令苏络满意的,她又针对不同年龄层填写的歌曲栏中选出十首大众认可度最高的,找到上次卖唱的祖孙,又让他们帮着联系了卖唱行业的散户,苏络出钱,让他们见天的在行人流动量大的主要街道和酒楼里免费唱,势必要将这十首曲子打造成朱仙镇人人会唱的流行金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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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1-2012 11: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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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建设(开始篇)
苏络呢,就趁机忙活选址问题。
娱乐场所的成功与否,地址很重要。按云朗的说法,那就得开在“桃花源”的对面,把去青楼的客人全拉过来。苏络问要是人家不来呢?强盗头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你太小看我的实力了。
事实上苏络绝不愿意做什么强买强卖的勾当,一铲子拍飞了云朗——最近她使铲子使得很顺手。
其实苏络早就相中了一个地方,那是在朱仙镇的主干道上的一家客栈,门面是两层的酒楼,后面是一个有着十来间客房的院子,规模不大,最近因为旁边新开了一间物美价廉的大客栈而生意萧条,正在计划转向经营。
苏络需要好地点,就有好地点要出租出售,看起来她还是有点运气,不过这仅仅是“看起来”而己。
貌似一切水到渠成的事,最后在“水”的环节出了问题。
“老板,我从朋友那听说你想卖店?”苏络抛出第一招,只要老板问是哪个朋友介绍的,就可以趁机拉关系。
憨厚墩实的店铺老板头眼不抬地扒拉着算盘,“出售一千五百两现银,出租每年二百两,两年起租。”
不接招?苏络扁扁嘴,又抓抓下巴,在店里晃了半天,“不知道这铺子是什么原因要出售?地段不错啊。”这是第二招。
老板继续扒拉算盘,“因为风水不好,所以才卖这么便宜。”
苏络差点没被噎死,这正是她想说的话,用先扬后抑的手法来杀价。
“咳!”苏络清清嗓子,第三招继续,“鸿喜客栈也出售呢……”
“他只卖五百两并且可以讲价。”老板扒拉算盘的手一直就没停过。
苏络想吐血,这老板狡猾大大地,什么鸿喜客栈要卖都是她瞎掰出来的。
“租的话……最便宜多少钱?”苏络把脑袋担到柜台上,投降了。
“两年起租,四百两。”
“最便宜……”
“四百两。”
“三百吧,三百我就租!”
“不行。”
“加二十,我付现金!”
“不行。”老板进入复读机状态。
“你多少便宜点啊。”苏络一副不满的样子,慢慢朝门口踱去,“其实我也不太着急买……”快要出门口时回头瞄了一眼,老板头都没抬,只对他的算盘感兴趣。
“三百五!”苏络回头把银票点出来摔在柜台上,“身上就这么多了,全给你,够意思了吧?”
“啪啪啪”,拨算盘的声音,苏络觉得大概应该或许是可以了。
……
“不行。”
“三百六……三百七?三百八!三……三百九……”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复读机陷入死循环中。
苏络崩溃了,等在门口的云朗早就崩溃了,抬腿就冲了进来,拎起那老板的脖领子就要开打,苏络用仅残的一丝理智死死地拦住他,哆嗦着又从怀中数出五十两银票,对那老板说:“别让我听见这俩字儿了,行吗?”
“哦……”老板默默地收起银票,在算盘上拨上四个珠子,又拨下一个,“不行……”
苏络双手撑到头顶,就想大叫一声,老板又说:“为表示小店的诚意,小店决定只收您三百九十九两,这是文书字据,三日后可来接店。”说着从柜台下摸出两份合同和一串铜钱,给苏络找零。
苏络摇摇晃晃地走出铺子,一手拎着铜钱一手按住胸口,扭头对云朗说:“我想要救护车。”
云朗弄明白什么是救护车后,二话不说背起苏络,“BI—BO……BI—BO”地嚷了一路,带她回家疗伤。
四百两,合着RMB二三十万呢,才租两年,苏络真是越想越心疼,趴在云朗背上反省自己能力还是太弱。对付假货奸商时可以比他更奸,对付猪头恶少时可以比他更恶,但面对着不太奸也不太恶的客栈老板时,她就没辙了。这到底是说明她太善良,还是说明她不适合成为一个真正的商人呢?这真是一个很难想通的问题。
思索了一路,也没结果。进了家门,苏氏竟提早下班了,周崇文也在,见苏络被云朗背回来,吓坏了,苏络连忙从云朗背上下来,有气无力地说自己没事。苏氏看看苏络又看看云朗,愈发愁了,周崇文稍稍有些不自然,掩饰性地一指堂屋,“看看谁来了。”
苏络这时才看见家里来了客人,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小老头,坐在堂屋里喝茶。见苏络回来似乎有点紧张,苏氏连忙撇开愁绪上前,朝苏络露出个为难的笑容。
苏络眼下满脑子都是刚刚客栈老板的“不行”攻势,哪有心情招呼客人,咧了咧嘴敲着脑袋就要进屋,嘴里一个劲地嘀咕:“那老头功力真高,怎么就不行呢……”
苏氏连忙叫住她,“络儿,见着里正大叔怎地不打招呼?”
苏络一愣,这才想起来这老头儿是宝来村的村长,扬了扬手算是打了招呼,老头儿走出来,神情更紧张了,不断地看向苏氏。苏氏又叫了一声“络儿”,为难的神色更甚,苏络的脑子有点打结,心里有点发毛,通常人们露出为难的表情,就是想让你做为难的事,她刚刚“不行不行”地花出去二三十万,拜托别再让她继续为难了。
等了半天,苏氏也没说出话来,倒是那老头儿扛不住了,说是村里的村民都响应号召上山挖宝去了,好几个月了也没挖出什么,有的人家已经没米下锅了。
苏络脑袋里“嗡”的一声,痛苦地抱头蹲下,“不行……”
村长没想到话没说完就被拒绝了,下半截话还堵在那呢,只好假装没听见,继续说:“听说丫头把挖来的银子都买了粮食,捐给贫困灾区了,丫头真是好样的……”
苏络继续痛苦,“不行……”
村长急了,他这稿子背了两天,说什么也得背完,“还听说你智破了山贼寨,得了三千两的奖励。”村长大叔突然激动起来,“咱们村真为出了你这样的好姑娘感到自豪啊。”
三千两……苏络就听见这个数字,眼前一黑,“不行!”
苏络牌复读机,质量好、价格低,我们经常用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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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建设(进行篇)6000加更
老实厚道的村长大叔啊,脸上憋得通红地把自己的动员声明背完,中心思想不外乎俩字:赞助。
苏络再听“钱”这个字,有点抵受不住,也是她没蹲稳当,一下子摔那了,苏氏惊呼着来扶,周崇文与云朗也表达了不同程度的关心。时间停顿了零点零一秒,在那之后,苏络决定装死。
村长大叔一看要赞助能把人要晕厥,也有点慌了,手足无措地又摸脸又摸头发,苏络眼睛欠了条缝瞄过去,也觉得可怜,可是钱……她要再捐个二百五,她下笔生意铁定就泡汤了。
她郁闷啊,她挣扎啊,要不要醒呢?现在睁眼铁定就得拿钱了。
苏络正在两难之际,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覆到她手上,安抚似地轻轻拍了两下,跟着苏络就从眼缝中看见周崇文站起身,搂着村长的脖子一路嘀咕到门外……好久没回来。
苏络等了半天,再忍不住了,跳起来就往门外冲,不留神与周崇文撞了个满怀,这厮居然脸红了,摸了摸脸小声说:“我陪大叔回村子一趟,村子里的事你别操心了。”
苏络左右张望一下,没见着村长的身影,问了才知道他先走一步,周厮随后跟上。
“你回去做什么?”苏络扭着手指,“其实我不是不想捐……”看村长那模样她也难过。
“别想了。”周厮的声音醇醇的,好听极了,“这件事交给我吧,我看看能不能回去劝劝大家别再寻什么宝了,安心过日子。”
苏络松了口气,咬着下唇点点头,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本来嘛,他们要上山挖宝,凭什么让她来买单?她还捐了二百五十两教育基金,凭什么!
“那你一定要劝回他们,实在不行……明年再挖也行啊,等咱们买卖赚了钱,我肯定赞助。”
周崇文忽然笑了,笑容有如一阵春风,暖意熏人,他伸手拨弄了一下苏络额前的留海,“做你的事吧。”说罢进去跟苏氏告别。
苏络愣在门口好一阵没回过神,半晌伸手揉了揉额头,狠狠地打个冷战。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周崇文回村参与劝阻工作,苏络也继续她的开业计划。她画了几张牌匾的样图,选一张最满意的,又画了些衍生产品,比如带着店标的工作服、茶杯茶碗等视觉识别体系图,有利塑造企业形象,表达企业理念。
这些准备做好了,苏络就带着云朗满大街溜达,看哪家店铺新开张就上前打听,寻找装修队。打听来打听去,苏络选定两家,做窗子造椅子刷木漆,十项全能,而且都是家族团队,出现问题了不怕找不着人。把两家装修队的代表聚在一起,带他们去看了自己的店面,苏络决定采用竞标的形式,同等选材内,价低者得。
说了自己的理念后,苏络放两家代表回去做预算了,心里又不敢放松,马不停蹄地找到自己聘来的那八对唱曲的散户,问他们愿不愿意转正做全职。
通过一段时间的宣传,她的金曲攻势颇见成效,整个朱仙镇,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人们随口哼唱小曲的声音,就连她自己在街上熏陶了两天后,也能张口就来“刘大哥讲呐话~利~太偏”的河南梆子了。
对此苏络十分满意。
那些散户自然愿意生活安定一点,但又不能理解苏络交给他们的差事,对此云朗同学也抱着同样的疑惑,苏络但笑不语地装神秘,说我现在也给你们解释不清,等装修做好后,你们看着就明白了。
客栈那边很快就腾出了地方,牌子也摘了,就等装修队入驻。装修队的竞争很激烈,苏络的底线是四百两,竟然有一家报出了二百五十两,这让苏络觉得他是在搞不正当竞争,她是想越便宜越好没错,但是便宜到这个地步,傻子也知道一定有问题。苏络是傻子吗?谁敢说是她跟谁急!
于是不想当傻子的苏络签下了另一家报价三百八十两的,交待务必要在一个月内完工。
其实普通的酒楼客栈哪用得了这么多钱装修,只是苏络的要求特别,施工难度也大。
过了两天,云朗同学的问题又来了,他指着原有客房内钉满的木头架子,简直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其实苏络的想法很简单,在原有墙壁内再做一层墙壁,中空部分塞以软木、木屑和棉花,用来隔音。虽然现在没有麦克风,但苏络相信有的人不用麦比用麦声音更大。
苏络还计划在每个房间内加一个小小的隔间,配有后门方便出入,并不与消费者直接接触。那是给伴奏乐队隔出的空间,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有生人在肯定不好意思放声高歌,于是就有了这个隔间。隔间的隔板上还有一项苏络最得意的发明——自动点唱系统。
两寸厚的隔板上被挖了十数个方孔,方孔四周垫以牛皮后塞入四寸厚的木塞,木塞上附以数字,唱者可根据歌谱列表按下对应的数字,隔间内的伴奏乐队看到哪个木塞探进来,就会演奏出对应曲目,由此衍生的还有真人伴唱按钮,毕竟苏络请的伴奏散户都是“奏加唱”模式,不能让唱的坐冷板凳。
此外苏络还根据不同客户群制定了不同的包间类型,比如宽大的聚会型包间,配有琴棋书画的文雅型包间,做了双层隔音系统的豪放型包间,和培养未来客户的儿童型包间等。
工程队入驻第五天,第一间装修样板间出炉,虽然还没来得及配上隔间,但隔音效果让苏格很满意,嘱咐装修队就照这间做。云朗也跟着过来验收,想破了头,也没想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窗户都堵上了,黑乎乎的看什么?”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苏络点上两根蜡烛,“这样就不怕唱得不好,脸红也看不出来。”
云朗还是紧皱着两道长眉,“这这这怎么唱?就站着唱?”
“当然不行。”苏络在内侧比划比划,“这边得放一张榻,再放两张椅子,对面打个小地台,弄个支架放个喇叭,就站台上唱。”
“喇叭?”云朗又开始挠头了,“那玩意没底气的吹不动,不如放个琵琶什么的。”
苏络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双手在唇边聚拢,做了个喊的动作,“就是这个,扩音器。”说完又抓抓下巴,站到设想舞台上想了想,“还得加个歌词本,这样唱起来方便。”
云朗抿着嘴唇双手环胸,还在琢磨苏络的设想,苏络伸了个懒腰走出包间,回到大堂,愕然地见到周崇文站在那里,讶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就过来看看。”
“村里怎么样?劝服他们了吗?”苏络挺担心这个问题。
“放心吧,他们暂时不会出问题。”
苏络正寻思着“暂时”是什么问题,周崇文环顾了一下四周,问:“要改成什么样?”
苏络便不再想别的事,笑嘻嘻地一指楼上,“上面刚刚做好一个样板间,你去……嗯?”苏络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指着周崇文身后,“他们……都是跟你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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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1-2012 11: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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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建设(意外篇)
对不起大家,居然这么晚才更新,昨天出去好像是冻着了,今天头晕脑胀了一天,流了一天的鼻涕,晚上才好点码了一章,争取凌晨前再更一章,再次向大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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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周崇文进来的是几个男人,都是二十开外三十不到的模样,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黑衣黑裤黑头发,大开的衣襟处露着大片的纹身,标准的黑社会装扮。
其中的胖子做着老大的派头叉着腰站在大堂中间,瓮声瓮气地问谁是老板。苏络说我是,那胖子居然惊讶了半天,拍着脑袋说这世道真是变了,女人也能开饭店了。
苏络就跟他解释说我这不是饭店,是TV,胖子听了半天,估计是没听明白,一抖身上的肥膘,说少废话,不管开啥都得交保护费!
本来苏络是做好了通黑准备的,毕竟在外开店,尤其是经营娱乐场所,与黑社会打交道是不可避免的,关键时刻也真能帮着解决流氓醉汉之类的麻烦,所以她拉住跃跃欲试的周崇文,阻止他的正义因子发作,开口问道:“不如各位老大先说说规矩?”
胖子满意地点点头,回身向长得颇具喜感的瘦子打了个眼色,那瘦子当即出列,“交费方式有月付、季付、年付,在下建议是季付,既比月付付得少,又不用一次性拿出年付那么多的钱,当然这几种付费的保护方式都是一样的。”
“月、季、年付分别是多少钱?你们都负责什么保护工作?”
“月付每月一两二钱,季付每季三两,年付每年十两。”瘦子的口齿十分清晰爽脆,“至于保护工作么,最基本的就是保你店铺平安,对付闹事客人这两大类,另外还有地面押运等额外项目,是要另外收费的。”
苏络点点头,服务方面跟她想得差不多,就是价钱贵了点。
“小店刚刚开张,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能否……”
她讲价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那瘦子尴尬地一笑,向身后招了招手,一高一矮两位仁兄站出来,随手在地上捡了两块装修的木板。
“啊——哒!”手刀挥下,一块木板断为两截,另一块则是碎在矮个仁兄的脑门上。
苏络服了,现在的黑社会不仅明码标价,分工也很明确。像这高矮胖瘦团,胖子是撑门面的,瘦子是谈判的,一高一矮是起威吓作用的。
苏络觉得自己应该鼓鼓掌,还没来得及,就听楼上飘下来一句:“什么事?”
接着就看到强盗头子心花怒放的脑袋,“打架啊?”
这也是这高矮胖瘦团命中有此一劫,收费就收费吧,弄这么大动静干嘛呢?
顺便说一句,强盗头子风大少自从金盆洗手后,经常手痒脚痒关节痒,除了上次打猪头小过了一把瘾后,一直憋着,快憋死了。今天他听到了“啊哒”的声音,感谢上苍又给了他重生的机会,楼梯都懒得走,直接从二楼蹿下来,神情极为兴奋,破坏了他稍带些狂野的帅气脸庞。
一柱香后……
苏络蹲在大门口一边画圈圈一边目送那四个捂腮扶腰、蹒跚而行的帮派分子,心里充满了怨念。
周崇文也十分不满,站到苏络战线上,“遇见这种事应该报官才对,岂能随便动手?上次的事件刚刚平息,伤者还不及探望,你就又打伤四个。”
云朗挖挖耳朵,假装没听见。
苏络小汗了一下,她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没做,原来是忘了去看猪头。不过她愁的不是这个,她根本也没想惊动政府,只是怕他们纠集了大部队天天来找麻烦可怎么办。
云朗拍着苏络的肩说你放心,我惹的麻烦就由我来摆平,说着拿出个凳子横在门口,满脸严肃地抱胸而坐,一副誓与黑社会死磕的架式。
苏络继续汗,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去秦记找找二掌柜,让他帮忙找地头蛇摆桌和头酒,也顺便认识认识朱仙镇地面上的人物,把他们发展成潜在客户。
求和的想法还没实现,苏络担心的事就发生了,高矮胖瘦团当天下午就杀了个回马枪,带了不少人,身上都带着铲子铁管一类的重武器。
苏络顿时面如白纸,云朗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安慰苏络别怕,不用担心他。苏络说我不担心你,我就是担心店里的东西。
云朗脸上一黑,心情不知怎么地就阴暗了,朝那高矮胖瘦团伸手一抓,一手拎俩拎出门去,寻了个宽敞的地方往地上一摔,拉开架式这就开练,刚练完开幕式,还没进正题呢,一回头,黑社会帮众散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也有点哆嗦,看着已经瞧不出模样的高矮胖瘦团,手里武器一扔,不是说“我家有点事”,就是说“虎哥咱后会有期”,还有一些说不出借口趁乱“哦哦”乱叫的,没用十分钟,三四十号人跑得一个不剩。
当天苏络一脸笑容地收获铁管铲子若干,并召开股东大会,提议开办铲子店的副业。
周崇文投否决票,“那都是人家的铲子,要是哪天来寻……”
“都是他们不要的。”苏络打断他,向三股东寻求帮助,“你说哪?”
云朗却有点心不在焉,不停地摇头,间或着叹息,叹得苏络直发毛,“你怎么了?”
云朗以手掩面,“老子今天下手太重了。”
苏络无语,一滴冷汗滴下来,周厮却十分高兴,“你能认识到错就好,你既已决心弃暗投明,就应自重身份,如果我们一早便去报官,今日之事就不会发生。”
“报什么官啊?”苏络扁扁嘴,“官府出面更难办,他们一方面服服帖帖,暗地里下绊子……哎呀!”她惊叫一声,“还真得防着他们这招。”
周厮有点郁闷,“我还是觉得应该报官。”
“还是应该去摆和头酒。”苏络坚持自己原来的想法。
“怎么就下重手了呢,不应该啊……”云朗还陷在消沉之中。
周厮虽然还是不能认同苏络的想法,可对云朗却大为改观,连连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们既是恶人,得些教训也是应该的,只是以后不要再犯。”
云朗还在那自言自语地嘀咕,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周厮就自顾地向云朗大放友谊之花,苏络也不敢放松,给云朗派了个打更的活,她怕那高矮胖瘦团玩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把戏,又怕这些人出损招,趁晚上点把火啥的她就完了。
事实证明,苏络的心是比黑社会更黑暗的,因为人家根本没想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隔了几天养好了伤后,又光明正大地揣着铁管来报仇了。
消沉的云朗当即复活,看他兴冲冲地拎着铲子前去应战,周厮大呼自己瞎了眼,并作势要自挖双目。苏络知道正常人应该都没那个决心挖下去,就没拦,事实证明周厮是正常人。
不过云朗倒像真的吸取了教训的,手下力道控制了许多,苏络也没什么好说的,唯一宗旨就是让他们出去折腾,别砸了店里的东西。折腾了三天还是四天,他们居然折腾出个人崇拜了,高矮胖瘦团佩服云朗武艺高强并从不下杀手,认为这是对他们讲情义,非要给他当小弟,不收就撞墙。天知道云朗手下留情只是怕打残了他们没人陪自己做运动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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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建设(分配篇)
自从云朗又重新坐回大哥的位置后,大概又回想起往日纵马江湖的快意生活了,每天带着这帮兄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没几天就把自己掺股剩下的几十两银子花了个精光,不得已只好向苏络借,苏络给他下了个圈套,说借什么呀,你没有钱,不还有股份呢么,你从我这里拿多少,就直接从合股钱里扣除得了。
苏络精,云朗也不傻,他知道这股份钱扣完了他可真就是分文皆无了,说什么也没答应,寻摸一个月高风黑的晚上,把前段时间苏络收的铲子铁管划拉划拉拿到铁匠铺卖了,居然也卖了一两多银子,第二天又带着高矮胖瘦团去喝酒。
苏络发现后大呼云朗交了狐朋狗友,从此对铺子里的值钱物品看管甚严,见了高矮胖瘦团也没什么好脸子。
其实这是苏络迁怒了,强盗头子的行为是高矮胖瘦团能左右得了的么?四人团逮着空还劝云朗呢。
说到底这四人团也不是什么职业黑社会,只是几个失去方向的年轻人,除了胖子之外,那三个都没成亲,平日里没人拘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凑在一起做了兼职混混,现在看苏络的铺子装修得似模似样,老大又是股东,就想求老大给自己找份糊口的营生,说大哥你也带咱兄弟务点正行吧,别让兄弟的老娘跟我们操心了。云朗当真考虑了,在某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向苏络提出了这个问题,神情很严肃,好像是明白了现在这几个兄弟和以前那帮杀人越货的兄弟有着本质的区别。
苏络有点犹豫,既觉得他们是上好的保安人选,又觉得他们出身不好,怕不好约束,周崇文在此时充分表现了神职人员应有的包容一切的博爱精神,用他最诚恳的声音说:“他们是风子的兄弟,我们应该给他们机会。”
一句话居然说得云朗鼻子发酸,他莫明其妙地吸了吸鼻子,扭头对苏氏说大娘我好像受了风寒,一会给我熬点姜水。
第二天一早,苏络代表股东成员对四人团进行面试,四人团个个精神抖擞,声音宏亮地报上自己的大名。
“陆小胖!”
“李大忠!”
“马二狗!”
“马三狗!”
顺序依次是胖子、瘦子、矮个和高个。矮个高个是两兄弟,听名字就知道。
苏络头顶一大滴汗,除了瘦子之外,其他这几位的名字都非常有特点。
“有字吗?”苏络不报什么希望地问。
“没有!”repeat四次。
周崇文面露喜色,这厮已经启动脑内强大的文学系统,给他们想字了。
“花名?”不是苏络嫌弃这名字,而是这名字实在拿不出手,平时也不能二狗三狗的叫他们的吧?
“下山虎!我会黑虎拳。”胖子解释。
“李大嘴!别的能耐没有,就会磨嘴皮子。”
“宝马!我跑得快,宝马良驹的宝马!”二狗兄很是自得。
“我还叫,马三狗!”
苏络是一脑袋汗啊,万分同情地看了一眼三狗兄,而后又抓了抓下巴,对二狗兄道:“你这名字不错,往后会有大发展的,回去跟你爹娘商量商量,干脆改名叫马宝得了。”
二狗兄当即笑了个阳光灿烂,胖子急了,“老板娘,也给我改个名。”
“你就更方便了。”苏络嘿嘿地笑着,“叫陆虎吧,比宝马更牛气,他绝对撞不过你。”
于是路虎诞生了,苏络来了兴致,抢过周厮手中的笔,力求工整地在纸上写下“奔驰、大众、马自达”等十来个汽车品牌,让瘦子和三狗兄选。
周厮很是鄙视了苏络的简体字一番,但又想现今女子能识字已是不易,写些错字倒也无妨,瘦子和三狗兄倒不介意,他们只认识其中的“大”或“田”这样的简单字,让苏络下决心开办员工私塾,提高员工整体素质。
其实瘦子的名字是不错的,但他随大流,硬是要改,最后取了自己名字的谐音,叫大众,苏络笑了,还挺贴切,这小子生就一张极具喜感的脸,好像随时都在笑,又爱磨嘴皮子,很适合做迎合大众的外交工作。
三狗兄最先选了“本田”,被大家无理由鄙视了,最后选中了“悍马”,让苏络伸了大拇指,别看三狗兄老实,但人家是低调的牛气!
“你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保护店里的安全,和回应客人的要求,上班时间是下午两点到凌晨一点……呃,未时下四刻至子时结束,每个月可轮休两天,每人每月薪水一两五钱,如果没有问题,明天就来店里帮忙装修。”
一两五钱,在朱仙镇上算是高薪了,这是苏络考虑再三的决定,公司对员工付出多少,员工定然会用不少于得到的来回报,这是相辅相成的事,别想着喊两句动员口号就能让员工死心塌地地卖命。那八对伴奏乐队,苏络给的薪资是每队每月二两,每队到年底时还会有一两的年终奖励,至于唱客打赏等收益不必交与公司,苏络对他们的要求就是尽量多学几种乐器,并力求队与队间能自由搭配,以备超级大包房的不时之需。
陆虎、大众、宝马、悍马组成的名牌车队早就打探了朱仙镇的正常行当收入,这个薪金水平显然在他们心理预估之上,一个个笑得比花还灿烂。
“下面宣布职位任命书。”苏络像模似样地拿起一叠纸,“苏氏集团下属钱柜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苏络;大堂经理兼保安部主任:风云朗;少爷……呃小二,小二兼保安……”苏络朝四人团一指,“就是你们四个,你们是钱柜第一批员工,又是大堂经理的兄弟,希望你们能做其他员工的榜样,大家一起把钱柜做得蒸蒸日上。”
名牌车队为终于找到正式工作而心情激荡,还有这么帅气的职务名称,比什么打手护院强多了。
云朗对自己的“大堂经理”职务产生了怀疑,苏络解释了半天,最后说:“就是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找你,你就是大堂的老大。”
云朗长“哦”一声,明白了,喜滋滋地一招呼:“庆祝兄弟们找到工作,大哥请兄弟们喝酒!”
名牌车队一片沉默,过了半天大众才说:“大哥,你没钱了。”
云朗回头看看苏络,“借十两。”
苏络手里的笔朝他飞出去,最后掏了三两多银子,掂了半天才递过去,“在你薪水里扣!”
他们走了,郁闷了半天的周崇文终于开口,“我做什么?”
苏络也正想跟他说这事呢,正色道:“你想好了吗?其实你没必要参与进来,只等着年终分红就行了。我知道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是很低下的,你真的愿意放弃读书人的身份,来做生意吗?”
周崇文像是没想到苏络竟是考虑这个,愣了半晌,眼底蒙上一层淡淡的感动,暖暖地一笑,“我父亲为官一生,清廉一生,结果如何?我自幼读书,考取功名,一心报国,结果又是如何?以前对商贾有所偏见,但经过这几个月,让我知道原来为商之道也不全是奸诈欺人之辈,至少还有像你一样的商人,肯为灾民慷慨解囊,如今我们能力有限,所帮之人也有限,如有一日,苏氏成为大明商号之首,借此影响商界乃至官府,到那时,为官为商,又有何区别?”
这番话的前半截说得苏络有点不好意思,捐米的事哪是什么慷慨解囊啊,那是换油了。而周崇文的后半截话,则让苏络听得瞠目结舌,莫怪人说和尚破了色戒是最花的,她不过就是求温饱、奔小康、跑步进入社会主义的初级目标阶段,这厮直接就掌控商界了,这目标太远大了,大明商号之首?大明首富?影响官府?最后的目标只是为了发展慈善事业?不得不说,这厮有点理想主义,并且已经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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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1-2012 11: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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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砸猪头(6500加更)
周崇文给苏氏集团定下了发展目标后,说我出去买点礼品,明天咱们去瞧瞧猪头公子。
苏络还处于呆滞当中,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点点头。随着装修工作的进展,开业的日子渐渐近了,虽然有钟师爷的招呼,还是非常有必要拉拢一下齐县令和猪头公子这类“上层社会”中的人物。
周崇文走后,苏络就盯着装修队施工,到了下午,秦记的二掌柜居然找上门来,说他们东家回来了,自己已经打了招呼,说什么也要为苏络引见。
这太突然了,苏络问了好几遍,又打听了半天才闹明白这二掌柜家原来也是做东家的,后来跑商的时候让土匪抢了,赔了不少钱,慢慢衰败下来,不得已才给别人打工做掌柜,所以一提起土匪恨得牙根发痒,反过来也就对苏络这种智破山寨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印象极佳。
苏络一大滴冷汗滑下来,如果二掌柜知道强盗头子是她店里的三股东,应该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过这机会真的来之不易,就算二掌柜不来,苏络也想请他帮着介绍一些商界大拿呢,何况是秦记的东家。
说起这个秦记,应该离周厮的畅想目标还近一点,秦记在朱仙镇靠粮食起家,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已成了朱仙镇的明星企业,并且发展多种经营,在全国都有连锁分店,总公司在数年前已迁去了南京,朱仙镇已由发源地变成了分号所在地。
苏络连忙回家换了件得体的衣裳,跟着二掌柜去了秦记商行,刚进商行,柜台的大掌柜就迎上来,说二少爷来了贵客,留下话让苏络明天再来。
苏络也知道自己这身家在人家眼里自是不值一提,人家肯见已是卖了面子,当即表示感谢,又回店里,周崇文已经回来,说转了半天也没买着什么奶粉,就买了两只土鸡,反正只是一个形式,没必要送太贵的东西。
苏络不禁暗暗佩服,这厮刚转职做商人,就按着商人的思绪想事情了,当然这也片面说明周厮对猪头公子的印象是很差的。二人拎着土鸡商量去探望猪头的事,商量到一半,有人上门,问哪位是苏老板?有个保安主任让苏老板带齐了银子去桃花源砸猪头。
苏络一听就知道坏了,云朗这小子又惹事了,连忙出门,临出门前让传话的拉住,说保安主任说了,给他传话能得一两银子。
苏络顺手操起惟一一把逃过云朗魔掌的铲子,把传话的吓了一跳,周崇文连忙安慰他,说放心,这铲子不是打你的。
当苏络和周崇文赶到桃花源的时候,砸猪头活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猪头站在大堂里,强盗头子领着名牌车队坐在二楼围栏处,抓着成把的铜钱向下砸,一边砸一边喊:“老子走哪你跟哪,你不学猪叫不甘心是吧?”
苏络看清了大堂里猪头的模样,揉着太阳穴对周崇文道:“看来这回土鸡是摆不平了。”
猪头自然还是上次的猪头,只是少了点嚣张气焰,瞪着猪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看来是得了齐县令的警告,知道这小子市里有人,惹不起。
“我要知道是你也不能跟你抢姑娘了。”猪头说得颇为委曲。
苏络顿时火冒三丈,指着二楼大骂,“身上就三两银子还敢叫姑娘!”
尴尬啊,颇为尴尬。
云朗“蹭”地从二楼蹿下来,黑着脸大声道:“三两银子怎么了?一两换一千个铜板,照样砸死他!”
苏络话说出口就后悔了,知道自己不该让他当众下不来台,连忙拉着云朗朝门外走,又示意周崇文去拉猪头,名牌车队见状也都从楼上下来,一群人刚想撤退,就听二楼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慢!”
就一个字,还不知道是从哪个包间里发出来的,一楼大堂散座上猛地站起十数个壮汉,个个面无表情目光阴鸷,苏络只看着他们就打了个冷战。虽然他们穿着百姓的衣裳,可他们身上散发的铁血气质,比周崇文上次找来的金牌打手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应该说,是云泥之别。
就是这么一群人,四个站在远处,两个守住门口,其余人迅速地将苏络一干人等包围起来,不给他们丝毫退路。
他们不是普通百姓,是军人!苏络敢肯定,而他们身上的气息,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太牛了!
云朗是久经江湖之人,自然察觉得到这群人身上的杀气,沉下脸伸手将苏络和周崇文划拉到自己身后,用眼神知会名牌车队,几人拢至一处,与对方形成对峙之式。
虽然双方对峙,可苏络和云朗的目光全然没在这群人身上,而是投向二楼,在紧闭的包间门上来回巡视,只听“吱呀”一声,就在云朗刚刚坐位后的那间包厢门由内拉开,一个欣长的身影信步而出。
好可惜,这是苏络看清那人后的第一个想法。
那人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的年纪,面色白晰,高鼻深目,五官分明而又立体感十足,身着一袭碧色长衫,长发用同色的簪子挽在脑后,手中一把玉骨折扇随性轻摇,唇边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他不似周崇文那般斯文俊秀,也没有云朗那样的狂放不羁,有点像广告里的混血模特,身上带着一种阳光的特质。
这样年纪的人,肯定已是成家立室的,搞不好孩子已经老大了,帅哥啊,这是苏络可惜的原因。
“不用这么紧张,放松一些。”帅哥开口,声音懒洋洋的又饱含笑意,看着的是围起苏络的那些人,那些军人犹豫了一下,退开一些,却仍是将苏络等人包围在可控制范围内。
苏络偏了偏头,觉得这声音与刚刚的那声“慢”似乎有点不一样。
“几位,别忙着走吧?”二楼帅哥朝着楼下微笑,也不知他看的是云朗,还是苏络,抑惑是周崇文,“对这位公子如此无礼,竟不道歉就想走么?”
苏络一听,有点懵,弄错了吧?这么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竟然为了一个猪头挺身而出?弄反了吧?应该是看美女受委屈出面才对,比如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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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试麦
猪头傻了,显然是不太习惯帅哥救猪头的桥段,眨了半天眼睛才反应过来人家口中的“公子”说的是他,回头对上云朗半眯的眼睛,吓了一个激灵,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不无礼、不无礼……”
这种话实在是对挺身而出者的最大打击,云朗一挑嘴角,伸手搭上猪头的肩膀,亲亲热热地一搂脖子,再给二楼送上去一个挑衅的目光,二楼的帅哥公子毫不介意,微笑着与云朗对视,半晌笑道:“原来是误会,倒是在下多事了。”
如此爽快的认错态度,让苏络觉得帅哥公子可能并没有真的想替猪头出头的打算,只是想以此为由头,留住他们罢了。
为什么要留住他们?
“小兄弟若不嫌弃,可否楼上一叙?”帅哥公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云朗,“也好让秦某为刚刚的失礼赔罪。”
云朗长长的眉毛皱起来,突然一副恶心万分的模样,抓起苏络的手就朝外走,一边走一边厌恶地道:“老子大好男儿,不喜欢你们那玩意。”
苏络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频频回头向二楼行注目礼,既不愿相信,又哀悼帅哥果然只存在于耽美界,当真可惜!
云朗拉着苏络走到门口,守在门前的那几个壮汉朝二楼看了看,并未得到阻拦的命令,便左右散开,放他们离去。
站在二楼的秦怀看着他们消失后,停了半晌,突然轻笑,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拢起扇子转身走回包厢。
“你的乡亲都这么有趣吗?”他回到桌边自顾酙了杯酒,又端着酒杯来到内侧的软榻前,看着躺在榻上的男子,“好些了么?”
榻上男子身形修长,身上的黑色衣衫稍有些皱乱,左手小臂搭在眼上,遮去大半容颜。他的双唇动了动,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叹息,虚弱又沙哑地道:“下次告诉你妹妹,别把麻沸散当春药喂给我吃。”
秦怀抿着酒乐得毫无形象,“你干脆娶了她吧,小丫头动了这个心思,没人拦得了。”
“你舍得?”榻上男子哼笑一声,“我只能……”
“子茂。”秦怀像是怕听到什么,正色起来,移开了话题,“你此次上任只管做你想做的事,资金方面交给我办。”
叫子茂的男子好半天才“嗯”了一声,秦怀又道:“你那个乡亲要不要我关照一下?”
子茂哼了一声,“随你。”接着便再无声息,秦怀似是已经习惯他的态度,倚坐在软榻边上,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酒水漩涡,思绪早已不知飞到哪去。
再说苏络云朗等人,出了桃花源后,猪头公子就迫不及待地闪人了,苏络一边追着他的背影一边喊我们明天去看你,猪头公子吓得面如土色,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消失在街道一侧。
苏络也不强求,看来那两只土鸡是省下了,挨回到云朗身侧,她好奇地道:“你怎么知道那帅哥是断袖的?”
云朗的脸色还沉着,没好气地道:“他那房里还有一人,一直在喘息。NND,主意打到老子头上。”之后又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十分的郁闷。苏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偷笑了一路,晚上回家让苏氏把那两只土鸡炖了,给云朗顺气。
第二天,苏络并没忘了与秦记的约会,早早的穿戴整齐,经过铺子的时候也只是在门口嘱咐了几句,并未进去,怕弄脏了衣裙。到了秦记商行,二掌柜一脸歉意地迎出来,说二少爷昨夜有急事进京了。
苏络有点失望,但仍是笑着摆手说没关系,又趁机让二掌柜帮她联系联系朱仙镇的各位老板,想在开业前请他们吃顿大餐。
二掌柜当然帮忙,又连说等二少爷回来,立马就去通知苏络。
苏络谢过二掌柜好意,转回铺子里,便见到云朗拉着一对伴奏乐队,非要做钱柜的第一个客人。
苏络一想,倒也应该试试,于是便找了云朗周崇文和名牌车队,到样板间里做试验。
事实证明,设想与实践是有差距的,人工伴奏没有跟唱指示之类的东西,需要很强的默契度,第一次搭配根本就是你唱你的,他配他的,还有忘词忘调等因素掺杂其中,完全搭不上调。
试唱过后,二股东三股东都沉默不语,名牌车队低声商量往后的出路,就连装修队,也放下手里的活计来问苏络工程还要不要继续。
苏络极受打击,坐在那里呈半呆滞状态,只觉得天空一片昏暗,前途满是渺茫。
最后是伴奏乐队看不下去了,从后面绕出来问苏络能不能在隔板上加上“快、中、慢”的伴奏按钮,这样他们就可以根据客人唱歌的需求来调节伴奏速度。
苏络的心里当即燃起一小团希望之光,马上让人找来其余几对伴奏乐队,让他们通过测试提出合理化建议,一经采纳,有十两的奖励。
于是伴奏乐队都忙活起来,名牌车队也忙活起来——他们被乐队拉着陪唱,四个人都不够分的。
于是隔板上在多了“配乐速度”、“升调降调”等按钮后,伴奏模式也有了新的变化,前奏开始至第一句开唱前,会伴有三次轻微的鼓响,第三次鼓响后即可跟唱,以让消费者能准确地跟上开始节拍。
伴唱系统改良后,苏络再次聚齐全体员工,在那昏暗的样板间里,捧着歌词本献上一首经典曲目《花木兰》,赢得一片掌声。
还没等她下台,云朗就蹿上来,把架子上的扩音器挨到唇边,说下面由老子给大家献上一首《十二寡妇征西》。
经众人再三劝阻后,曲目改为《穆桂英挂帅》。
不得不说此次系统改良是极为成功的,尤其是响鼓开唱的点子,让大家都能准确地找到张口点,而包厢内配备的曲目也大都是河南流传极广的梆子选段,也有两首江南小调,但显然不太适合在这么热闹的场面下演唱。
为什么说热闹?苏络以前就知道一个名词,叫麦霸,今天她可算又见识着了。
云朗兴致一起拎着喇叭型扩音器死不撒手,名牌车队在一旁听得心里直痒痒,就是抢不上去,唱完一曲又一曲,那首经典的《十二寡妇征西》也终于唱了,直到把所有曲目唱完,体现了他深厚的歌唱功底。
最让苏络开心的是,在云朗唱到第三首的时候,乐队和唱者之间的默契度明显增加,苏络又信心十足了,她坚信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比强大的,也坚信消费者与商家间是需要磨合的,一回生二回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八年抗战小米加步枪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是劳动人民解决不了的?
任他们闹成一团,苏络走出包厢,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由一楼大堂传来,“喂!你们这需要人手吗?”
苏络朝下一看,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站在堂中仰面相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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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1-2012 11: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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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强盗的粉丝
一楼的姑娘虽然身着普通布衣,可顾盼间富气自显,年轻明丽的脸上写满骄傲,周身散发的气质怎么看也跟这个布衣不太搭调。
苏络觉得她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没有原因,就是第一感觉,她在这女孩儿身上嗅出了养尊处优的味道。
这样一个女孩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问她需不需要人手呢?通过多年电视和小说的熏陶,苏络认为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女孩儿有什么目的,想待在店里。但是她这店连张都没开,店里的人更是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痛并且都来自于贫下阶层,显然跟这富小姐不会有什么关系,所以第一种可能基本排除。那么就只剩第二种可能,这女孩儿吃饱了撑的,到基层体验生活。
这是苏络一瞬间得出的结论,所以她有理由相信自己就算经商失败,也能开个名侦探事务所啥的养家糊口。
“喂!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女孩儿又问了一句。
苏络很想帅气如云朗一般直接从二楼翻下去,再牛气地说一句“没听见”,但她觉得自己那么做会摔断腿并且显得她很傻冒,于是做罢,乖乖地从楼梯上下来,站到女孩儿对面好好地打量了一番,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女孩儿耳朵上带的耳圈,是金的。
苏络决定收起对这女孩儿不爽的想法,商人嘛,能屈能伸,这小妞看样子家底颇丰,有望发展为潜在客户。
“我们这里不聘请女子。”周崇文刚好从包厢内出来。苏络连忙跟着点头,店里的人手暂时够了,顶多还差个掌柜,这小妞怎么看也胜任不了掌柜的职务。
女孩儿抬头打量了周崇文一下,问:“前些天在桃花源砸钱的是你?”极不相信的语气。
周厮没有让她失望,说:“不是。”
女孩儿一副“我想也是”的模样,回头问苏络,“那是谁呀?”
苏络脸色一变,以为这小妞是猪头的亲戚,想混进店里来报仇的。刚想开口周旋一下,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不用想,除了强盗头子没有别人。
云朗双手环胸地打量着那女孩儿,摸了摸下巴,“怎么着?老子不打女人,要报仇让那猪头自己来。”
“谁认识什么猪头。”女孩儿绕着云朗走了一圈,饶有兴致地一点头,“我决定留下,工钱无所谓,你们给我找个住处。”
这就摆明了她的目标是云朗,苏络差点闪着腰,古住今来,浪子型男人都极受女人欢迎,估计这小妞偶然听到云朗的光辉事迹,来追星的。
强盗头子愣了半天,脸上渐现惊喜之色,楼上的名牌车队也从包厢里出来,挤在一处吹口哨,还叫什么“老大好样的”之类莫明其妙的口号。
云朗故做严肃地干咳一声,看得出他在极力地忍着以防自己大笑出声,沉重而绵长地叹了口气,双手扶住那女孩儿的肩膀,“姑娘,在下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只能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事实证明,面对美女,强盗头子也能文艺腔了,连“老子”都不说了,听得苏络嗓子眼泛酸,想用头撞墙。不过撞墙之前她很好奇是谁那么倒霉成了强盗头子喜欢的人。
女孩儿撇了撇了嘴,转身借故看店里的装修避开云朗的魔爪,逛了两圈,突然一笑,回过头一脸地惋惜,“那太可惜了,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楼上的口哨吹得更响了,云朗得意又闷骚地笑了,转身对苏络一挑眉,意思是,看见没,这叫魅力。
苏络头顶冷汗地抓抓下巴,朝云朗招招手,揽过他的脖子以极低的声音道:“摸摸这小妞的底。”
云朗一脸暧昧地点点头,苏络见状又抓回他,“不是让你真摸,探探她的口风,问问她家干嘛的。”
云朗一副极受侮辱的模样,不过还是凑到女孩儿身边,“在下姓风,叫云朗,别名一片云。”
苏络又想撞墙,不是一串风吗?
“我叫情儿。”女孩儿扬起一个极明媚的笑容,活力四射得让苏络有些羡慕,“李情儿。”她特地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姓氏。
周厮把苏络拉至一旁,低声说不能让李情儿留下来。苏络点头表示明白,说她让云朗使美男计就是想先拉个主顾,而且也不能太打击小女孩儿的追星热情。
两人在这嘀咕半天,云朗的摸底工作已经结束,长吁短叹地叫过他们,说情儿的身世真可怜,父母双亡,自小被哥哥带大,嫂子又凶悍,天天不给她饭吃,她这才跑出来,希望能靠自己的双手赚钱BALABALABALA……最后结束语是:我已经答应她留下了。
苏络无语,有了追捧者的强盗头子突然零智商了,这小妞怎么看也看不出一丝可怜的模样,不给饭吃也能长成白白嫩嫩水水灵灵的模样?那明天她也不吃饭,她三天不吃饭,一年不吃饭!
“她不能留下。”苏络可不想潜在客户变成花钱的雇员,追星是这小妞自己的事,别想着让她买单。
“人家不要薪水。”云朗一句话点题。
“住还得花钱呢!”
“住你那花什么钱啊?”云朗早给安排了地方。
“……她伙食费在你薪水里扣一半!”
云朗不在乎,反正他的钱总是不够花的,扣不扣对他来说没区别。
苏络走到李情儿面前,抓了半天的下巴,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安置她,“你都会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会。”李情儿继续参观店里的摆设。
苏络回头瞪了云朗一眼,发现云朗不知什么时候又飞到二楼去,接受名牌车队的崇拜。
“咱们店里的装饰也太老土了。”李情儿突然开口,一脸的不屑,“这种柜台已经是前年的款式了,这地板,有十年了吧?还有这门面格局,也就能接待一些中低档次的客人,凭着这样的规模品味,哪个政商名流愿意来给你开业剪彩?”
苏络正在点头接受意见,听到最后一句,傻了半天,跟着跳到李情儿身边,“剪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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