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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ROXANNE

≤我来前世守住你≥ 作者:小喜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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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9-2009 08:3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失玉患病

    江月昭从苍芜院回来,心中气闷。雪儿以为爹是最疼自己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帮外人欺负自己,心里也是难过。两个人在屋里闷了一下午,也不爱说话。

    直到晚饭时辰,江月昭才想起来老太君让晚上过去用饭。于是她自己换了衣服,给雪儿洗了脸重新梳了头,带着她往老太君的屋去了。

    进了门,意外地发现容毓飞也在。她心里气愤,也没瞧他,向老太君和容老爷、容夫人请了安,在容夫人下首座下了。

    老太君看着雪儿笑着说:“雪儿,你也有几日没见到爹爹了,到你爹身边坐吧。”

    老太太的本意,是想提醒容毓飞你还有个女儿,别天天不着家。她老人家不好把江月昭直接往容毓飞怀里推,只好拿雪儿说事儿。

    谁知雪儿听了这话,嘴一扁就要哭。老太君和屋里其他人一瞧,都直纳闷。

    “雪儿怎么了?”老太君问。

    雪儿奔到老太君怀里,伸出她的小胳膊,一边哭一边说:“祖奶奶你瞧,可疼了!爹爹是坏蛋!帮着别人欺负雪儿和大娘。”

    大家一听,还牵扯到江月昭了,心想这句话恐怕大有故事。

    容老爷眼睛一眯,看着容毓飞:“毓飞?”

    容毓飞被女儿一顿控诉,觉得很尴尬,低了头正思量如何回答,就听江月昭说话了:“老太君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今天下午我带雪儿去玩,进了苍芜院。正好相公的朋友马良栋在,我素闻他武功了得,就打算让他教我几招,结果比划之间,我就摔了一跤。雪儿以为是他欺负我呢,就对他不太客气,相公就教训了一下雪儿。”

    “是吗?”容老爷可没那么好骗,仍然看着容毓飞。

    容毓飞很吃惊江月昭会维护他,这种情况下,也只好顺着她说:“这个……是这样的。”

    “你那个狗友马良栋,最是个不着调的,自己不务正业也就罢了,带着你也学坏。以后少让这种人登门!”容夫人好象信了,教训容毓飞说。

    “是。”容毓飞只得应了。

    “我们容家的大少奶奶可了不得,居然跟男人学起拳脚来了。难不成大少奶奶想练了拳脚,看家护院吗?”坐在下首桌上的孙姨娘凉凉地讽道。

    江月昭一番话也是情急之下编出来的,来不及想妥不妥当。让孙姨娘这么一抢白,还真就没回过神来。

    “孙姨娘这话不妥,”容毓飞说话了,连姓都带上了,可见他是真生气了:“老太君也是习武的,难道孙姨娘想说老太君是容家看家护院的吗?”

    “这……”孙姨娘登时噎住了。

    江月昭才回过神来,心想:算你有良心,知恩知报,我们也有站在一条线上的时候。

    那边雪儿一看这情势,怎么没人注意她的委屈了?她还没说完呢。她就又加上一句:“才不是那样呢!”

    江月昭心中暗叫一声小祖宗!你要再说点儿什么,我也圆不了了。没办法,她把眼睛一瞪:“雪儿快过来,那样缠着祖奶奶,让祖奶奶吃不好饭,仔细我打你屁股!”

    雪儿头一次见江月昭跟她发火,吓住了,乖乖地从老太君怀里下来,蹭到江月昭身边坐下了。

    这一切,坐在下首桌上的周福珠都看在眼里。主子们之间的事,她是说不上话的,可是女儿是她生的,她当然心疼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情势江月昭也是维护雪儿的,这样她就放心了。

    事情就算这样遮过去了。

    这件事后第二日,早起梳洗时,江月昭突然发现那块云使赠送的玉珮没了。她心想大概是昨天那一摔,掉在苍芜院了。吃了早饭,给老太君请了安,她就奔苍芜院去了。她叩了院门,有一个小厮出来开了门,见是她,忙让进去了。

    她也不进屋,直接在院子里找了起来。

    容毓飞从练功房出来,就见到江月昭弯着腰满院子踅摸着,上来问了缘由,也帮她找了起来。

    结果两个人搜遍了院子里每个角落,也不见那块玉珮。江月昭心中沮丧:那可是护自己平安的神器,如今没了,真是不吉利。再说了,等自己再死了,去了冥府,拿什么还给云使?

    容毓飞见她如此心疼那块玉,知道是个珍贵的物件儿。于是他问了那玉的样子,安慰她说等自己着人好好再找一遍,找到了就给她送去。

    江月昭只得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容毓飞依然是甚少回府,回了府也是去老太君那里请了安,就回苍芜院。

    江月昭每日依然早晚请安,陪着老太君和容夫人,不过人却没那么精神了,整天蔫蔫的。

    她心中猜想是那块玉的问题。自从她来到这一世,人一直是很精神的,没心没肺地乐观,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她一样。自从玉没了,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她想起几百年后那对失去女儿的父母,想到崔天民的背叛,想起容毓飞的冷漠。

    心里越想越郁闷,终于没挺住病倒了。

    老太君忙让容老爷进宫,央了太医来给江月昭诊脉。

    还是那位常太医,诊了脉后,眉头就皱起来了。容老爷见情势不由得担心起来:“我儿媳的病势如何?”

    “容兄,大少奶奶在出阁前,在下是替她诊过脉的。从那时的脉相看,大少奶奶的身子是有根基的。今日这一脉……怎么好象不是一个人了?”

    “怎么讲?”

    “若按上次的脉相看,大少奶奶是个乐观豁达的人,什么事都看得开,所以一般的邪气歪风是伤不了她的。可是今日这一脉……大少奶奶的病症,可是咽喉肿痛,言语困难,两胁胀痛,气闷不已,不思饮食?”

    “对,她自己是这样说的。”

    “大少奶奶肝火旺盛,思虑过度,肝气郁结,导致血淤,肝经不畅,肝气又横逆犯脾。这是肝脾不和之症啊。”

    “要紧吗?”容老爷紧张地问。

    “病倒是可以治,只是在下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几个月不见,身体就差成这样了呢?”

    容尚天火“噌”地就上来了。他强忍着送了太医出门,回到前堂,耳边一直响着常太医那句话:“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几个月不见,身体就差成这样了?”

    蕴琳我对不起你呀,你养了多好的的一个女儿,进了我家,让那浑小子气成这样了。我没保护好你的女儿,我以后如何有脸面见你?

    容尚天越想越气,在堂内暴走几圈,突然拿起一个砚台,“哐啷”一声砸在了地上。旁边的小厮吓得立马跪在地上。

    “去把容祺给我找来!”小厮抖抖地应了,赶紧跑出去了。

    容祺是容家护院家丁的教头,听来人说老爷怒了,赶紧来到前堂。

    “你带二十人,去那万翠楼,把那个小妖精连人带屋砸了!!把那个孽畜给我绑回来!”

    容祺心说老爷你气糊涂了吧?别说带二十人了,就是带二百人,我们这些人也抓不住大少爷呀。他没敢明说,但还是犹疑了下:“老爷,这……”

    容老爷似乎意识到了:“去把游公子给我找来!”

    游公子,便是前面说的那个游在龙。容毓飞大婚后,因为他有事在京城要办,就一直借住在容家。

    一会儿功夫,游在龙一袭青衣,腰挎宝剑,谪仙降世般出现在容老爷面前。

    “在龙,你跟容祺去,务必把那个孽畜给我带回来。”

    游在龙心说好嘛,我堂堂游云山庄庄主,来这里给你抓儿子玩。但他也只是想想,见容老爷气得须发抖动,也只能应了下来:“侄儿遵命。”

    游在龙待容祺点了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奔万翠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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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9-2009 08:4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青楼捉人

    此时此刻,万翠楼海棠阁内正一派笑语欢声。容毓飞和他的一众损友,马良栋、许世充、司马进、丁宏鸣,正在吃酒谈天。小红在旁边伺候着,赵灵儿坐在容毓飞身旁笑意盈盈地陪着。

    门边站了两个小厮,黑着脸,分别是容祥和容禄。他俩儿很看不上赵灵儿,不光他俩儿,容府很多人都说大少爷是鬼迷了心窍。自从江月昭进容府,几个月下来,下人们都觉得大少奶奶人很好,长得好看,性子纯厚,爱说爱笑,还孝顺体贴。这样的媳妇儿不要,天天跑青楼跟个清倌鬼混,不是鬼迷了心窍是什么?当然他们当下人的也只能腹诽一下,主子要来,他们还得跟着。只不过见赵灵儿那样撒娇耍媚,还是看不过。

    桌上的众人喝得正欢,容毓飞刚才那一轮划拳,输给了马良栋,被罚讲个笑话,如果说不笑大家,罚酒三杯。

    容毓飞苦苦的思量,能讲的笑话都讲完了,实在想不起来。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容祥,起身拉过容祥:“就让容祥替我讲一个,大家要是不笑,我认罚。”

    主子吩咐,容祥没办法,他想起了听江月昭讲过的一个笑话,就这个了:“有这么一个人,得了痒症,到处求医问药,也不见好,唉哟痒得他呀……”正是马三立马老的经典小段子“挠挠”。

    他那边越讲越眉飞色舞,一众人侧耳听得津津有味-----没听过啊。

    “……他回到家里,把那药方供在佛前拜了,小心地想捧在手里,心想: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呢,也不知是什么宝贝秘方。他动手打开那纸包,一看,里边还是一纸包,再打开,里边又是一纸包,他心里话,这可真是祖传秘方,包得够严实的……”

    众人聚精会神。

    “他就这样左一层右一层地,越开越着急,越着急越痒,一直打开七八层,可算见到真章了,最后这个不是纸包,是一小张宣纸折了几折。那人心说,这就是秘方了。他小心地打开宣纸,定睛一瞧,上边写了两个字‘挠挠’!”

    包袱抖出来了。众人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全场爆笑。

    马良栋他们笑得都趴到桌子上去了,赵灵儿笑得倒在容毓飞怀里,小红笑得酒也洒了,碟子也打翻了。容毓飞一边笑一边指着容祥:“你…你…”地说不出完整话来。

    唯有容祥和容禄两个人,仍是黑着脸没表情。

    等众人收住了笑,马良栋指着他俩儿:“你俩儿怎么不笑呢?”

    容禄鄙夷地瞧着他们,一副你们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他讲得一点儿也不好笑,我们大少奶奶讲得才有意思呢。”

    马良栋忙问:“你们家少奶奶还会讲笑话?”

    容祥骄傲了起来:“我们大少奶奶不但会讲笑话,还会讲故事呢,她讲的那些笑话故事,你们恐怕连听都没听过。好听着呢。少奶奶每天晚上陪老太君聊天,都会给老太君讲笑话,逗得老太君和太太直喊肚子疼。因为她讲的故事好听,我们这些下人也爱听,都偷偷猫在门边听。后来少奶奶知道了,就跟我们说‘你们这样探头探脑的象什么样子,象耗子偷油似的。以后只要不当值的,爱听我讲故事就来吧,自个儿带个马扎,安静地坐在堂下面,不许乱哄哄的让老太君烦心’。所以我们每天晚上都有故事听,头天晚上当值的,休了假,就到处打听昨晚少奶奶讲什么了。”

    其实容祥是受了刚才赵灵儿滚到容毓飞怀里的刺激,他不管不顾地拼命地要为江月昭讲好话,就是想让容毓飞知道家里那个比这个好。

    公道自在人心。如果江月昭知道,她也该感动的吧?她只不过让下人们听了几个笑话,这些人就如此维护她。

    “是吗?”许世充慢悠悠地道:“看来容兄可是娶了个宝贝呢。”

    容毓飞没言语,但心里动了动。自从被逼成亲后,他心里七个不爽八个不忿的,几乎很少回府,这些事情,他也是头一次听说。

    “不是传言那个江小姐刁钻跋扈吗?怎么让他俩儿说得象天仙尤物一般?”

    “哼!许公子你也说是传言了?也不知哪个烂舌头的瞎传的。”

    容祥这边说者无心,赵灵儿那边听者可有意。她脸色马上就不好看了。可是又不好发作,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笑吟吟地起来说:“诸位爷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笑话也听了。接下来,不如让灵儿给你们唱个曲儿吧?”

    众人这才转移了心思,齐说:“好。”

    可是赵灵儿刚把琵琶抱起来,还没等弹,就听楼下一阵吵嚷,声音很大。

    “小红,你去看看。”赵灵儿停了下来,差小红下去看个究竟。

    不一会儿小红急火火地跑了上来,喘着气说:“不好了!小姐!公子!不好了…”

    “你慢慢说!”赵灵儿喝道。

    “楼下…”小红刚说了两个字,门就被打开了。众人一回头,只见游在龙当先,容祺在侧,后面呼拉拉跟着二十几号人,清一色容家家丁的打扮。

    众人皆怔住了,那位丁公子咂吧了一下嘴,小心地出声:“这…这是什么阵仗?这位仁兄是谁?”他指游在龙。

    容毓飞见了这阵式,大概能猜出来三四分。他倒没怕,心想自己和游在龙真打起来,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于是他泰然起身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表兄,游云山庄庄主游在龙。”

    几位一听是游在龙,下巴都要掉了,没想到在这种情境下见到闻名江湖的游云山庄庄主。

    丁公子又咂吧了一下嘴,弱弱地问:“什么事情需要劳动游庄主大驾?”

    游在龙本来在跟容毓飞比赛盯人,听了这一问,意态悠闲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我今儿可摊上一个好差事,容祺,把老爷原话说给你们少爷听。”

    容祺呐呐地不敢说:“这……”

    “怎么?你想违抗老爷的命令?一个字也别落!说给他听!”

    这帽子扣大了,容祺赶紧说:“老爷说…老爷说‘你带二十个人去,把那小妖精连人带屋砸了,把那个…那个…给我绑回来’。”“孽畜”两个字换成了“那个”。

    游在龙可没客气,“老爷说的,你怕什么?原话就是‘把那个孽畜给我绑回来’!你瞧,我这个差事不错吧?”他问丁公子。

    丁公子又咂吧了一下嘴,这次没出声。

    赵灵儿一听到“把那小妖精连人带屋砸了”,脸刷地就白了。

    容毓飞脸儿也黑了,这样红口白牙侮辱他的心上人,他怎么能不生气?他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咬牙道:“太夸张了吧?!表哥要是想打,我奉陪!”

    游在龙还是老神在在的样子:“凡事都有个由头,容祺,告诉你们爷,老爷为什么这么生气。”

    容祺心想要命的话我都说了,还怕讲这个吗?“今儿个宫里来了太医,给少奶奶诊病,说少奶奶忧思过虑,肝气郁结,言语困难,不思饮食,恐怕不太好。太医还说他在少奶奶未出阁前替她诊过脉,那时候少奶奶身子好的很,他还说少奶奶是个乐观豁达的人,一般的邪气歪风是伤不了她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区区几个月,人就变成这样了。”

    容祺这番话是加了感情倾向在里面的,他也是那个拿着马扎去内堂听故事的人,而且他觉得少奶奶对下人总是笑吟吟的,是个好人。所以他在转述事实的基础上,加上了一句“恐怕不太好”。

    容毓飞听了怔住了,怎么她病得不好吗?

    他想起来那晚他闯入江府,那个盈盈地走向他的兰花少女,她说:“你以为我愿意嫁给你吗?”

    他想起来成亲那天晚上,她穿的那身荷叶边的鹅黄色睡衣。

    他想起来自己带赵灵儿回府那日,是她言语间帮自己遮了过去。

    是啊,自己娶得不开心,可以不回府,可以呼朋唤友喝酒游乐。她嫁得不开心,却只能每天窝在府里,还得强颜欢笑孝敬奶奶和爹娘。

    那样一个神气活现的人,现在也病得不好了,是不是自己真的很过分呢?

    见容毓飞愣在那里,游在龙站了起来,绕着他转圈:“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呢,表弟,你本事可不小呢,府里乱得一锅粥,大少奶奶已经卧床三天未起了,老爷子到处求医问药,夫人急得直哭,你这个做丈夫做儿子的,居然有心情在这里喝花酒!”

    容毓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闷了半晌,说了一句:“要绑就绑吧,我跟你回去。”

    游在龙答:“你回去就行了,绑就不必了。”抬脚要出门。

    后边容祺追着问:“游庄主,老爷不是还有吩咐吗?”

    游在龙一敲他脑壳:“老爷子气头上,你们也糊涂吗?砸个青楼虽不算什么,可是损了容家的名声可就不好了。赶紧跟你家少爷回去吧”

    一众人又呼拉拉地出了万翠楼,向容府而去。

    自始至终,赵灵儿都惨白着一张脸,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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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9-2009 08:4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家教威严

    容毓飞被一众人拥着回到容府。

    他先去了老太君屋里,进门也不说话,直接就跪在那里。

    老太君见了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抄起拐杖就往他屁股上招呼了两下子。

    这是习惯,他小时候犯错,老太君就爱打他屁股,到现在也没改。

    他也不躲不闪,直直地跪着,受了几下子。

    “还不快去看看你媳妇儿?小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打烂你的屁股!”老太太舍不得说要了你的命,只好还是说屁股。她想赶紧打发孙子去了江月昭那里,好躲了儿子的一顿打。

    可是来不及了,容老爷听说儿子回来了,也不等他去前堂见他了,直接就冲到老太君屋里,先向老太君告了罪:“娘你可别怪儿子,今天我要是不好好教教这个畜牲,我以后也没脸去见祖宗了。”

    老太君一听这话,就知道这顿教训轻不了。可是老子教儿子,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也不好说什么。

    容老爷气得声音都是抖的:“你也不必去看小昭了,让她见了你,七分的病也变成十分了!你给我滚到前堂去!别在这里吓着老太太!”

    这时候容夫人也跟来了,见儿子要挨打,又是恼他又是心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顾嘤嘤地哭。容老爷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撒气好了,冲着容夫人就吼:“你给我闭嘴!你教的好儿子,还有脸儿哭!”

    容夫人被一吼,声音是住了,眼泪流得更凶了。

    容毓飞瞧着这团混乱,愧疚得无以复加。他倒是不怕挨打,他只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让奶奶和爹娘这样伤心。他们从小就把他当珍宝一样爱,事事以他为先。可如今,为了一段婚姻,一个女人,他就这样伤害这些最爱他的人。他在心里问自己:难道我真的是糊涂了?

    他默然起身,向前堂走去。纵然他有盖世武功,老爹要打他,他还是得受着的。

    前头家法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他回来呢。他很自觉得往案子上一趴,等着家法伺候。

    家丁问后来的容尚天:“老爷,打几下?”

    容尚天愤怒地瞪着儿子。大概现在没人能理解他的心情,他现在感觉不是儿子欺负了儿媳妇,而是女儿被女婿欺负了。他心想我多么美好的一个梦想,被你轻而易举地就毁了。所以他的愤怒里,是带着自私的成分的。可是现在哪里能分清这些?

    他抄起家法,也不理那些家丁,也不分是腿还是屁股还是后背,劈头盖脸地就打了下去。

    家丁们大吃一惊,心想老爷这下可真是气疯了。大少爷虽然是习武之人,打几下没事,可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法,打了脑袋可怎么好?

    就有机灵的家丁悄悄退了出去。跑去禀报老太君。

    老太君一听也吃了一惊,心想你教儿子我不管你,可你不能打死呀。你这是什么教法?想要了我孙子的命吗?她抬腿就往前堂去。这时候的容夫人已经顾不得什么规矩了,把老太君甩在身后,跑着就奔前堂去了。她到了前堂,见容尚天还在没头没脑地打,尖叫着就扑到容毓飞身上去了:“老爷你打我吧,我没教好儿子,是我的罪过,你打死我,饶了飞儿吧,反正你把他打死了,我也不能活了!”

    容尚天被她这么一闹,就停了手,他还有一丝理智在,不能真的打夫人。

    老太君到的时候,就看到容尚天握着家法,手还在发抖。容夫人抱着儿子伤心地大哭。倒是容毓飞,虽然被打得衣衫零乱,腿上和屁股上有几处血痕,可是人看着还挺精神。

    “你去祠堂给我跪着去!小昭不好你就别出来!”容尚天冲儿子吼道。又冲着容夫人:“每天只许给他送清水窝头,不许给他吃别的!我看他是日子过得太好了,不记得自己是谁家子孙了!吃花酒吃得都忘了老子娘了!”

    容夫人抽咽着赶紧答应了。只要不打,怎么都好办,她现在可不想惹恼这位雷公。

    容毓飞听了,扶起他娘,理了理衣服,就自己奔祠堂去了。

    此时江月昭正躺在床上,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她这次是真的病得不轻,自从那块玉丢了,旧愁新忧一起压下来,她就如山倒般地病了。从现代到古代,她还没病成这样过。玉啊玉啊,你现在在哪里?赶紧回来保佑我吧,我太难受了!

    小秋端着药进来了:“小姐,喝药了!”

    又喝药!还是现代好,生了病,一小片药或一小丸药,再喝口水,出溜就下去了。不象她现在,端着一大碗黑乎乎的东西,闻着就想吐,更别提喝了。唉!忍了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她现在完全是遵循一个相反的原则:“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不管谁欺负了我,我总得先把命保下来,才能继续战斗不是?

    她苦着一张脸,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药。小秋赶紧端来蜂蜜水,她又一口气喝光,才出了一口气,感觉好受些。水倒是没少喝,汗都出来了,有利于美容了。

    小秋扶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江月昭就发现小秋有点儿魂不守舍的,只见她坐在床边,拿起绣架,又放了下来,走过去端起茶盘,到了门口,又回来了,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小秋,你怎么了?”江月昭问。

    “没事,小姐,就是您这样病着我着急。”小秋敷衍道。

    江月昭知道这不是正确答案,但也没追问,她还是保留了一点儿现代人的习惯,谁没有点儿**呢?

    一会儿小冬回来了,也是这样心事重重的,好象要说什么还不敢说。她就知道这不是小秋的**问题了。

    她刚想问问两个丫头,答案就来了。

    容可雪摆着她的小胖腿儿,急三火四地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哭:“大娘,不好了!爹爹被打了!还被关起来了!”

    江月昭先是一惊,然后拿眼睛看着小秋和小冬,心想我现在说话费劲,别让我张口问。

    小秋一看没办法了,已经露馅了,不说小姐反而会更担心。就把在前堂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江月昭说了。江月昭沉默地听完,躺在那里半晌无语。

    容老爷气成这样,八成是看我病得不轻,觉得对不起我娘。但容夫人和老太君可没有这样的心思。自己这病虽然凶猛,但不是绝症,可以治的。容老爷这样打儿子,怎么看都过了点儿。容夫人和老太君又都是聪明人,一想就能明白缘由,别再因为这个以后跟自己起了隔阂。

    听小秋说容毓飞乖乖地从万翠楼回来了,一句也不说,任打任罚,丝毫不反抗,心下感叹他到底是个孝子。他这样的表现,可能有对自己生病的愧疚,但大部分恐怕是因为气坏了老太君和容夫人,他心里过意不去。这样的人,还不能说是坏人吧?

    自己听到他挨打,居然有点儿心痛,难道自己喜欢他吗?当初是带着对崔天民的一股怨气来到这一世的,一门心思地要嫁给容毓飞,想办法拆散他和赵灵儿,也没想太多。现在看来原来自己心里对爱情还是有渴望的。只不过这点儿心痛是来自马天娇,还是来自江月昭呢?自己也分不清,可是这好象不重要,因为这种心痛不管来自谁的灵魂,承担地都是现在这具身体,还分那么清干什么?

    这一想,江月昭心里突然一片清明:是啊,自己以前就是过于纠缠江月昭的前生和马天娇的来世,每做一件事都想搞清,指使这具躯体做这件事的,到底马天娇还是江月昭。其实这两个灵魂早就合二为一了,现在是一个新的江月昭,一个完整的个体,没有必要再一分为二了。要做什么,听自己的心声指挥就可以,也不必再前世今生地分析个没完。

    于是她对自己说,江月昭,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快点儿治病,快点儿好起来吧。要不然那个人怎么从祠堂出来?

    晚上容夫人和老太君来探病,江月昭就见容夫人红肿着眼睛,老太君也是沉着脸。只有容老爷,依然是那样心疼地看着她,眼睛都能柔出水来,只是不能象她爹江承安那样冲上来拉她的手就是了。

    江月昭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老爷子你爱我娘我不怪你,可是你表现地太过了,对我就不好了。等我好了,我得想办法改造改造你的思想。

    第二天,江月昭照样乖乖躺在床上喝药养病,只是打发小秋和小冬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回来说容毓飞是真的一直跪在祠堂里,没有起来过。送去的伙食也真的是窝头清水,看来容夫人是认真地在执行容老爷的命令,怕出了差错,再加重责罚。

    江月昭心想,好吧,那就我出面吧。

    她让小秋去把容可雪找来了,在容可雪耳边嘀咕了半晌,小家伙听了,高兴地点着头,就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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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9-2009 04:5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yer...看到爽爽的说
LZ快马加鞭,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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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9-2009 05:4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做么就这样停了jek
再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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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9-2009 06:5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觉像爱情小说多点

精彩!! 希望楼主再贴, 谢谢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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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9-2009 09:2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祠堂陪跪

    外面天已经黑了。容毓飞跪在祠堂里,象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面前是列祖列宗的牌位,象一双双威严的眼睛在望着他。这两天,他耳边总是响着他老爹最后那句话:“我看他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忘了自己是谁家子孙了!喝花酒喝得连老子娘都忘了!”这两句话象鞭子一样抽着他的心,让他这两日都在愧悔的烈火中煎熬。

    他自己反醒了一下,自从自己和灵儿好上后,银子就哗哗地往万翠楼里扔。一部分是打点老鸨,让她关照灵儿;另一部分就是为了让灵儿过得更好,给她添置衣服首饰了。可是这两年,他孝敬奶奶和爹娘什么了?仔细想了一下,好象没有。他心里一直都觉得他们要什么有什么,不需要他操心。但他忘了,这不是东西的问题,是孝心的问题。更糟糕的地,现在他们想见他,居然只能派人到青楼抓他了。

    还有雪儿,不管嫡出还是庶出,那是自己的骨肉。但他在赵灵儿那里的时候,几乎就把这个女儿忘了。现在看起来,她跟江月昭都比跟自己好。

    对了,再有就是江月昭。想到江月昭,容毓飞心里就起了一层雾气。虽然她厉害了点儿,活泼了点儿,但并不象外间传的那样骄纵任性,如果肯坦承地面对自己的心,他就得承认她长得真的很美。而且她孝顺长辈,疼爱晚辈,是个贤慧的好女子。即便自己如愿娶了灵儿,恐怕依灵儿的性子是做不到她这样的。如果她嫁给了别人,肯定是要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可是她偏偏嫁给自己……

    他在那里认真地反醒着,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晚饭已经送来了,还会有谁来?

    他扭头一看,容可雪的小脑袋从门后探了进来,怯怯地往里望着。

    “雪儿?”他有点儿不相信。

    容可雪听到叫她,循声望去,看到她跪在地上的爹,开心地笑了。只见她转过身来,先把屁股探了进来,支住了门防止关上,然后她象是弯腰提起什么东西,挤呀挤,好不容易挤进了门来,容毓飞才看到她手上拎着一个绸布包裹。她一颠一颠地来到她爹面前,蹲下来在地上打开包裹。

    “爹爹你看,雪儿给你带好吃的来了。”她得意地仰着脸。

    容毓飞看着地上,两条用油纸包着的鸡腿,几个洗好的梨子,还有一件絮棉的披风。怪道雪儿拿起来费劲,那披风叠起来也是一大团呢。

    容毓飞看着女儿,眼睛湿润了,“雪儿不怕被爷爷打屁股吗?”

    “不怕,大娘说,要是爷爷知道了,她去跟爷爷说,肯定不会打雪儿屁股。”

    “是大娘让你来的?”容毓飞心里象打翻了调味罐子,五味杂陈。

    “是啊,大娘说,光吃窝头不吃肉和水果,对身体不好。大娘还说,晚上凉,本来吃得就不好,再冻着了,会生病的。

    容毓飞心想,我该想到是她的,福珠可没这么大胆子。“你大娘身体好点儿了吗?”

    “这个啊……唉!大娘怎么病了呢?好可怜,天天都喝大碗的药,又黑又苦。大娘还瘦了呢,还有,以前大娘说话可好听了,现在说话象破锣。大娘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带雪儿玩了。”她搞不清楚好了没有,只能说些她所看到的表象。

    就是这些表象,深深地刺激了容毓飞的心。她自己还病着呢,却还在担心他。先不说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就是这份胸怀,也不是一般的女子。

    “爹爹快吃,大娘说让我看着你吃完,要不你不会吃。你快吃,你不吃雪儿就不走。”

    容毓飞顺从地拿起鸡腿,啃了起来。他不想辜负了这份心意,即便被父亲发现了,再挨顿打,今天这些食物他也要吃完。

    从那天以后,雪儿每天晚上送吃的来,乖乖地等他吃完,把食物残渣带走。她说这也是大娘教的。

    到了第五天,容毓飞感觉到膝盖处有剧痛传来。他是武功很好,可是也架不住连跪四天。但是容老爷没发话,他也只能跪着。

    容夫人和老太君可就有点儿坐不住了。她们频繁探望江月昭,频繁地让大夫给她诊脉。

    江月昭知道她俩儿着急,她也着急。再这样跪下去,还不得跪残了?她也想病快点儿好,可是越着急越不好。她也想装着病好了,可是一张嘴就露底了-----一副破锣嗓子。

    那天容老爷来看她,她试探着说情,结果容老爷说:“不让他疼,他就永远也记不住。你不用管了,养好你的病是真格的。”

    就这样到了第六天,容夫人已经要崩溃了,早晨也没用饭,只是坐着发呆。老太君也在佛堂里,一遍一遍地念着经。

    江月昭听到小秋回来的叙述,心只往下沉。她想,老爷子你这哪是疼我呀?你这是怕别人不恨我呢,你就这样逼我,我的病还能好吗?干脆,我给你来个釜底抽薪吧。

    她先吩咐小冬,让她找个擅长按摩针灸的大夫,在离祠堂最近的秋水亭等着,诊金要多少给多少,但一定要等,没她的吩咐就别让大夫走。然后她让小秋给她穿上了衣服,扶着她去祠堂。小秋开始不同意,江月昭就跟她说:“我不走这一趟,祠堂里那位就出不来,我的病也好不了。”小秋就同意了。

    此时的容毓飞,已经感觉不到膝盖是自己的了,他只是麻木地跪在那里,耳边嗡嗡直响,大脑停止了思考,人也变得木木的。

    他感觉后面有人来,可是他已经懒得转头了。那个人已经站在了他身边了,他也懒得抬头了。直到那人在他旁边跪下了,他才转一下眼球,扫了那人一眼。只这一眼,他立马转过头来,睁大眼睛瞪着来人。

    “你还有力气瞪我,说明情况还不太糟糕。”果然是一副破锣嗓子。

    “你这是干什么?”容毓飞想提一口气说话,显得力气足一些,可是他现在根本提不起气来,有气无力地说。

    “陪跪,没看到吗?”

    “你还病着呢…”容毓飞才说了几字,就被江月昭打断了:“你闭嘴吧,说那么多话有什么用?省点儿力气是真格的。”

    “我有功夫底子,跪一跪不要紧,你可经不起这样跪着…”容毓飞还企图说服她。可是江月昭只是白了他一眼,就不搭理他了。

    容尚天正在商号里跟几家店的掌柜商议事情,就见他家的管家容鸿大汗淋漓地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您快回府吧!”

    “什么事?”

    “大少奶奶自己跑到祠堂去跪着了,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了,谁也劝不动,现下脸儿都白了。”

    容尚天连跟掌柜们交待一声都忘了,冲出门去拽过来一匹马,骑上就往家冲去。一路上他心里想:小昭啊小昭,你跑去跪什么呀?我自己的儿子我能没数吗?我还能真让他跪残了吗?你大病未愈,再跪出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你娘交待呀------想得还是江月昭她娘!

    当容尚天急步冲进祠堂的时候,就见儿子和儿媳妇并排跪着,儿子表情木然,显然是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但气色还好。再看儿媳妇,面色惨白,额头上冷汗岑岑,身体也在发抖。

    容夫人和老太君刚才还在劝江月昭起来,看容尚天进来了,都一起敛了声不说话了。她们知道,这次不用她们说话,她们的飞儿也能出去了。

    “快扶大少奶奶起来!”容尚天急声吩咐小秋。

    却见江月昭手一推,拒绝了小秋扶她:“爹,自古夫妻一体,没有相公在这里受罪,做妻子的却躺在床上的道理。相公有错,我陪他受罚,是应该的。”她也不说你饶了他吧,也不说你罚得太过了,只说你愿意罚就罚吧,我陪着就是。

    容尚天叹了一口气,吩咐两边仆从:“把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扶起来吧。”

    众人一听,简直如得了纶音佛旨一般,欢天喜地的上前就要扶。

    江月昭赶紧制止:“先别扶大少爷!小秋,去秋水亭把大夫带来。”然后她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太君身边的宝荷和容夫人身边的宝梅,赶紧上来,给她揉着膝盖,又吩咐赶紧请大夫去,药也赶紧熬上。

    小秋和小冬那边也带着大夫进来了。一看那大夫就等了很长时间了,脸色不大好看。他上前来先把了容毓飞的脉,又问:“跪了几天了?”“六天了。”容夫人半蹲半跪地守着儿子,答道。

    大夫就对两边的仆从说:“抬个春凳来,过来两个力气大的,别动他的腿,就让他保持这种姿势躺在春凳上,抬他回屋,我再行诊治。”

    “抬两个春凳来,把大少奶奶抬回去。”老太君发话。

    众人一阵忙碌,按大夫吩咐去做了。

    容毓飞在被抬出祠堂那一刻,回过头来望了江月昭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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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9-2009 09:3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贩卖故事

    容府这一天都处在一片忙碌之中。

    容毓飞那边大夫给施了针灸,按摩后上了药,说不要紧了,养几日就好。其实他是练武之人,自会运功舒活筋骨血脉,大家倒不太担心。

    江月昭这边可就不好了,本来这几日忧心,好的就慢,再加上这两三个时辰跪下来,人整个要虚脱了。常太医又来了,看了江月昭只叹气,心说容府还真能糟践人,病居然越养越重,象是吃不起药似的。

    于是整个容府关注焦点从祠堂转到了江月昭的锦蕙院。

    晚上,容老爷和容夫人给老太君请了安,坐着陪老太君说话。自从江月昭病了,每晚一个故事就停讲了。到了晚上,只这两口子陪着老太太坐坐,大家都觉得无聊得紧。刚开始江月昭让下人拎着小马扎来听故事,老太君还觉得有点儿没规矩。现在下人们不来了,她才觉得怪冷清的。看来人老了,是爱图个热闹的。

    今天晚上,在坐的婆媳二人同仇敌忾,都不大爱理容尚天。老太君只是在仔细地吩咐儿媳妇,要给孙子好好补补,弄这个吃弄那个吃,恨不能把天上的龙肉割下来炖给她孙子吃。

    “娘,玉澜,你们也不用这么铺费,他这几天吃得好着呢,你们还真当他只吃窝头喝清水吗?”

    老太君和容夫人一听这话,都不解地看着容尚天。

    容尚天看向旁边正在啃蜜瓜的容可雪。这几天容毓飞和江月昭都不能来请安,只好劳烦她这个女儿替代了。

    “雪儿,你来告诉祖奶奶,你爹最近吃得可好?”

    容可雪听这话就有点儿害怕了,这一家人里,她最怕的就是爷爷。她眼睛骨碌骨碌转,心想大娘虽说她替我顶着,可她现在也不在啊。

    她权衡了一下,还是屁股重要,于是她赶紧跑到容夫人身边,扒在她身上,才敢说:“爷爷饶了雪儿吧,不是雪儿要去的,是大娘让我去的。”

    还没打就招了!

    在坐的婆媳二人听了,就明白了,两人心里也因此宽松了不少。老太君笑指着雪儿:“这个小叛徒,你爷爷还没打呢,就把你大娘供出来了,枉费你大娘对你那么好。”

    雪儿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把脸埋在容夫人怀里。

    容尚天叹了口气:“你们当我心里没数吗?我自己的儿子我不疼吗?可是这个浑小子也太不争气了,自从认识了那个清倌,不要说妻儿,连老子娘都不要了,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天天吃花酒。你们去听听京城里是怎么说他的!我们容家历代也没出过这种不肖子。我要不给他点儿教训,他岂能清醒?我又怎么能放心把祖宗基业交给他?”

    这下婆媳二人彻底无语了。这些她们当然明白。男人和女人对孩子的要求是不同的,女人只希望自家孩子平安健康,男人却希望自己的孩子顶天立地,做一番事业。容府不是一般人家,子孙光是平安健康是不够的。

    又想到江月昭跪祠堂救飞儿的事情,没想到她做事居然如此有条理,连大夫都请好了在外面等着。

    婆媳二人对江月昭心里就有点儿喜欢了。

    可江月昭这边,当完了英雄逞完了能,又重新卧床不起了,每天大碗喝药,却吃不下一小盅的燕窝。

    她身体病着,可脑袋没病。在她养病期间,她看清楚两个人------周福珠和杜小翠。

    这两个女人,前头说了,是老太君指给容毓飞的妾。可自从容毓飞认识了赵灵儿,就当她俩儿不存了。周福珠还好说,有个女儿,总算有个靠头儿。杜小翠一无所出,心里是着急的。

    这次容毓飞和江月昭同时卧床,就看出两个人的不同来了。杜小翠几乎十二个时辰地守在苍芜院,来给江月昭请安也只是点个卯就走。周福珠正好相反,大部分时间在锦蕙院端药喂水,去苍芜院呆一会儿就回来了。

    周福珠想得明白,如果连大少奶奶这种仙女般的人物都不得大少爷的宠,自己还凭什么去争?而且江月昭对雪儿,真的是好的没话说,倒不象待女儿,象待小妹妹一般。再看这次事情,明显看得出大少奶奶在老爷心里地位不一般,她娘是容家的老人儿,她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内院终归是女人说了算,大少奶奶当家是早晚的事,与其靠那个心里没自己的男人,不如早早地靠了大少奶奶。

    杜小翠那点儿心思江月昭是明白的,也是个可怜人,想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里寻个依靠,本无可厚非。可是她在苍芜院伺候了几天,见容毓飞也没撵她,心里有点儿得意,见江月昭倒没敢露出什么不同,可见了周福珠就有点儿趾高气扬了。

    生在容家这样的人家,想指望容毓飞只有一个妻子是不可能的,这件事不是她能不能容得下的问题,而是她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对于这两个女人,江月昭心里是有数的。周福珠对她好,她当然是投桃报李,对杜小翠那一点儿小心眼儿,她也容得下。如果她与赵灵儿没有那段几百年后的恩怨,恐怕今天容毓飞提出要纳她为妾,只要老太君和容夫人同意,她也得接受的。

    但有一个前提,就是她们要各守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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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9-2009 09:3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几天周福珠去苍芜院请了安,回来都会跟她说容毓飞的伤势,很显然他好得很快。

    这日午后,江月昭喝了药就歇午觉了。也不知道昏昏沉沉地睡了多长时间,等她醒了,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正是容毓飞。

    她也没起来,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容毓飞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好笑:“我当然是走进来的喽。”

    “不是翻墙进来的?”

    容毓飞面色一紧,有点儿尴尬。

    江月昭接着说:“你能走进来真好,要是那几天把你跪残了,以后我还得伺候你,想想就可怕。”

    容毓飞笑了:“你这张嘴,总是不饶人。要喝水吗?”

    江月昭对他这样的温柔还不太熟悉,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似乎也不用跟他客气,她是自己老公嘛,就说:“要啊。”

    容毓飞就过去倒了一杯水,回来见她还躺着,只用胳膊肘儿支起上半身,他只好把水递到她嘴边。

    江月昭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皱起鼻子说:“太凉了。”

    “真难伺候。”容毓飞闷闷地说。不过他还是唤了小冬进来,让她烧一壶热水来。

    “我的玉珮…你帮我找了吗?”江月昭突然想起这件事,要不是因为玉丢了,怎么也不会遭这份罪呀。

    “没找到。那是个什么宝贝?看你紧张得很。要不等你好了,带你去咱家的店里,让李师傅给你雕块儿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任是什么样的巧手能匠,也雕不出一块儿一样的了。那天我跟你说了样子了,你多上上心吧,那块珮对我真的很重要。”

    “我们家什么玉没有?还挑不出你想要的东西吗?”容毓飞觉得她大概不了解容家的实力。

    “那不是个世间该有物件,自然在世间找不到一样的,你给我上心找便是。”

    容毓飞听她说的神神叨叨的,表情却很严肃,心里虽疑惑,口中也答应了。

    从那日起,容毓飞每日都来锦蕙院探望。周福珠跟她聊天的时候,也透露说大少爷最近一直在府中,练功习字,陪老太君和容夫人。

    可江月昭心里总是有疑问,虽然每日他来看自己,可有几分是出于夫妻之情?是不是感念于她在祠堂的陪跪,或者不愿意惹容老爷和老太君生气。

    不过不管怎么样,总是有了进步,她心里舒爽了不少。

    这人心里一高兴,病就好得快。不出十日,江月昭就病愈了。

    病好了,该有的规矩就都回来了,首先要早起请安。

    那日早晨,江月昭穿戴停当从卧房出来,就见周福珠和杜小翠已经在厅里等她,三人用了早饭,便向老太君屋里去了。

    进得屋里,看到容老爷、容夫人和两位姨太太都在,容毓飞和容毓阳也在,人还挺齐全。她上前给老太君和容夫人请了安,坐下来,一家人说些闲话,说江月昭瘦了,又夸她瘦了反而更好看了之类。

    这时,就听门口的丫头来报:“老太君,管家容鸿带着容顺儿来求见,说有事请老太君和太太做主。”

    “噢?让他进来吧。”

    一会儿功夫,容鸿身后跟着容顺儿,一起进了内堂,给各位主子跪了礼。

    容老爷发话了:“容鸿,一大清早儿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容鸿听老爷问他,气愤地指着容顺儿答道:“老爷、太太,容顺儿这奴才越发出息了,老奴我也管不了了,请老爷太太做主吧。”

    容太太看容鸿气得不轻,也不知是什么事:“老管家你慢慢说,把事情原委道来。”

    “前段日子少奶奶讲故事,府里下人都听了的,偏他自以为是个机灵的,把这些故事记下来,拿到茶馆酒肆卖给说书的先生,偷偷赚了银子。这也罢了,有了银子,他也不知检点,得了空就往窑子里钻。前几日,他居然跟人家抢窑姐,把人打伤了。那人的娘子天天来找老奴闹,说她男人让我们府里的下人打伤了,她们孤儿寡母的没了依靠,也没法活了,要老奴给她个说法。老奴本想她无非想要点儿银两,给她便是。谁知容顺儿这奴才硬是梗着脖子不肯出,说是他先出钱点的窑姐,这事不怪他。老奴也说不了他了,还请老爷太太的示下。”

    江月昭一听这事,就乐了:谁说容家的家风严,先就有个大少爷天天往青楼跑,现在又出个奴才跟人争窑姐儿打破了头,真是让人唏嘘。

    容毓飞早前儿就听容祥说江月昭故事讲得精彩,也不知是怎么个精彩法儿,这一听更好奇了,便问:“怎么大少奶奶的故事还能卖钱吗?”

    容顺儿那边赶紧答:“回大少爷,奴才本没有这个心思的。有一日不当值,奴才跟几个朋友去吃酒,那酒馆儿有个先生在说书,讲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书,奴才那日多喝了几杯,就说‘你那也叫说书,就这两下子也敢出来骗银子,赶紧回家给老婆端洗脚水罢,别出来丢人’,那说书先生叫奴才一激,跟奴才叫板,说‘你倒能耐,讲出个精彩故事我听听,我就服了你’。奴才仗着酒劲,上去就把少奶奶讲的故事说了。等小人讲完,那馆子里的人听得都忘了吃饭了,直追着奴才问“有没有下文?下文如何?”奴才赶紧找个借口跑了出去,却被那说书先生跟上了,出银子要买奴才的故事。奴才也知道拿大少奶奶的故事去卖钱不对,可是当时奴才见了银子,就犯了糊涂。”

    江月昭听了这话,脑袋里灵光一闪,就想起一件好玩的事情,便问容顺儿:“你卖的哪个故事?卖了多少银子?”

    “回大少奶奶,就是你说的那个‘射雕英雄传’,奴才找了十几家茶馆酒楼,卖了五十两银子。”容顺儿肉疼地似的回道,心说这下完了,银子是保不住了。

    “这么多?”老太君和容太太同时出声问。

    “不过奴才这段日子花掉了十两,现下还剩四十两,奴才一会儿就拿来呈给少奶奶。”

    老太君在上面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事儿也别问老爷太太了,既然是小昭的故事让这奴才拿去卖了钱,小昭你就看着办吧。”

    “那孙媳就儹越了。”江月昭痛快地应下了,心里高兴:我要开始赚银子了!

    “你也不用怕,我也不要你的银子。先说打伤人那件事,争窑姐儿可不是什么能拿出来说的事,真计较起来你也没什么脸面,不管谁先谁后,你现在好好的,人家却伤了,就从那五十两中拿出十两来,安抚下去了事。”

    “再说剩下这三十两银子,故事是大家都听到了的,偏你一个人得了银子,不知道便罢,现下都知道了,心里恐怕会不平衡。你就再拿出十两来,小子们就买两壶好酒,丫头婆子就买些果子,孝敬了他们,他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剩下的二十两,就归你了。”容顺儿一听这话,立马要磕头,要知道二十两银子相当于他三年的工钱呢。却听江月昭接着说:“不过不是给你逛窑子喝花酒的,是给你娶媳妇儿的。容鸿你就上点儿心,央个媒人给他说门亲事,姑娘要厉害点儿,能辖得住他的,说妥了就给他成亲。要是再让我听到你逛窑子抢窑姐儿,我就让容鸿打断你的腿!”

    容鸿和容顺儿都赶紧应下了。

    这时候老太君笑着说话了:“小昭说找个厉害点儿的,我倒想起一个人来。东街的那个寡妇,叫什么豆腐西施的,听说不错,不如就把她说给容顺儿吧。”

    屋里的人“哄”地一下全笑了。

    容顺儿脸都扭曲了,赶紧磕头:“老太君饶了奴才吧。”

    原来那个豆腐西施,是个最泼皮的主儿,她男人活的时候,就经常被她打得不敢回家。至于街坊邻居,更是被她找碴儿就骂,不顺心就打。

    大家也知道老太君是说笑,笑够了也没当回事。容夫人以为这事江月昭就处理完了,正要让容鸿和容顺儿下去,却听江月昭接着说:“这个卖故事的事儿嘛,容顺儿你还得继续做。”

    众人听了都一愣。孙姨娘适时的冷嘲热讽来了:“怎么我们家还要靠大少奶奶说书赚银子养家吗?”

    江月昭也不理她:“老太君,太太,昭儿不是为了银子,最近养病,成天躺在床上,真是闷坏了。这事儿昭儿不过是觉得好玩儿,就当个游戏玩罢了。老太君和太太就应了我吧。”

    老太君和容夫人那里正在犹疑,一直旁听的容尚天说话了:“你打算怎么个玩法儿?”

    江月昭得了支持,马上问容顺儿说:“这个故事现在外面说得火不火?”

    “火着呢,我昨天跟丁老板去盛春苑喝酒,听的就是这个故事。”说话的不是容顺儿,是容尚天。

    “这就好办。容顺儿,我要你把东州城内所有有书场的茶馆酒楼摸仔细了,形成个书面材料给我。这个故事一共四十回,我生病前说到第十五回,我再给你下面五回的内容,你多跑跑腿儿,把这五回给尽可能多的说书先生,不收银子,免费的,尽量让这个故事满东州城尽知。等这五回也说完了,你就放出去话去,最后二十回只卖给东州顶级的三家书场,买家竞价儿,谁出的银子多,就卖给谁。”

    “怎么只卖三家?奴才觉得还是多卖几家得的银子多。”容顺儿恭敬地说。

    “你懂什么?按你那个卖法儿,顶多也就十家八家的肯出银子,一家三两五两的,也不值多少。其他人要说,也是跟着这出钱先说的学的,乱了套,也就卖不出价钱了。我这个法子,前二十回到处说,是为了打响名气,吊大伙儿的胃口。至于后二十回,要听就需要点儿资格了。你照着做吧。”江月昭吩咐道。

    “卖得的银子怎么用?”容鸿问。

    “先让帐房单立一本帐收了,我还没想好用处。”江月昭答。

    容顺儿和容鸿应了,就下去了。

    等江月昭再看屋里各位,看她的眼神儿有点儿怪,她以为都在怪她卖故事赚银子呢,正要解释,就听容夫人说:“我这儿媳妇,要生成个男儿,做起生意来,想必是我们容家头疼的对手啊。”

    容毓飞问她:“你哪里学来这些鬼主意?”

    江月如心说是你少见多怪!姑奶奶当年还管过整个集团的财务呢,这算什么。

    嘴上还得谦虚:“太太就不要损我了,我是闲得无聊,瞎想着玩的。”

    “这桩事儿倒象是玩的,不过这主意却值得学了来好好想想。”容尚天说。

    “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只关心这书,没理由外头都听了,我们家里人还不知道吧?”老太君说。

    “只要老太君爱听,孙媳就给你讲,怎么也得咱们家里人先听啊。放心,我绝不收老太君的银子。”江月昭笑道。

    “我倒不怕你收银子,自己家里人,左手转右手罢了。晚上让厨房炖了冰糖雪梨,我可等着你的书了。”老太君乐了。

    江月昭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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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9-2009 09:3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欢乐容府

    当天晚上,容府变得欢天喜地,不当值的下人们早早吃了饭,换上干净的衣服,准备好马扎等着时辰。

    估摸着时辰要到了,都到内堂门前的空地站好。一会儿,宝荷出来了:“排好队,都进来吧,肃静点儿,别吵着老太君。”

    当然,这排队进屋也是江月昭的主意。

    在内堂等着听书的,除了阖府的女眷,容老爷、容毓阳,今日还有两位头一次到场的人物。

    一个是游在龙游庄主,另一位就是容毓飞。

    容毓飞是头一次听书,江月昭没生病前,他基本不在府里,也没见过这场面。今日一见,心中只觉得有趣。

    只见几十个下人分作两列,每人手里拎个马扎,悄无声息,井然有序地走了进来,自动按每排十人,坐了下来,竟然是十分整齐。

    这时,只见江月昭和容夫人,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君从内室转出来,她将老太君送到主位坐下,自己走到屋子的正中央,立住。

    她今天梳一个结椎髻,一个大髻斜斜地压在左侧,头上也没有簪钗之类的罗嗦物件,只别了几朵儿粉色的珠花在发间,耳朵上戴着镶珍珠的耳钉。面如桃瓣,目似秋波,丹唇含笑。穿一件水绿色提暗花织锦交领长衫,长至膝盖,膝盖以下则露出烟色绢纱大裤脚的灯笼裤,一双粉色软缎绣鞋,腰系水绿色宫绦,整个人象早晨的炊烟一般轻灵飘逸。

    这一身是江月昭特意为说书而穿的,她怕穿着那种曳地的长裙,说到兴奋处比划起来,把自己绊一跤,那可就掉链子了。

    只听她先对下人们说:“遵老太君的吩咐,今日容府书场重新开讲。说书前,先讲几句话,你们可得记仔细了。大家应该都听说了,这‘射雕英雄传’的后二十回,我可是要卖银子的。你们先听到也就罢了,可都要把嘴封严实了,要是有一位给我传到外头去了,以后你们就都别来听书了,要是让我查出是谁传出去的,就让他陪我银子。知道了吗?”

    下人们赶紧答:“知道了。”

    “好,现在开讲。”手一伸,小秋送过来一把纸扇,她接过来“啪”地一下把扇子打开:“上回书说到,那欧阳克掳了程家大小姐,却被郭靖和黄蓉救出,这二位又得了机缘,拜了洪七公为师……”

    江月昭其实是个人来疯,人越多越兴奋。她以前给公司的下属开会,讲到兴奋时,下面的人直着急都插不上嘴,讲到生气时,拍得会议桌山响,下面的人吓得直躲。来到这古代,她每每想起自己当初女强人的强悍干练,再看看现世成天闷在府里象条晒蔫了的鱼,心里就直憋屈。

    这每晚说书,最开始是因为跟老太君和夫人这种养在深府的贵妇,找不到太多的话题,坐着怪无聊的,就讲点儿故事给她们听。她在现代的时候看书倒不少,却大多是实用性的,故事性的书,只偏好金庸的,她就挑最著名的《射雕英雄传》讲了几段。谁知她一讲,正好投了老太君的口味,老太君嫁给容老太爷前可是江湖女儿,听了这么热闹的江湖故事,哪有不喜欢的?便要每天让她讲一点儿,最开始她也讲得不太顺,毕竟《射雕英雄传》她虽看过几遍,全背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讲着讲着,她就有窍门了。把书中情节搬过来,细节上的东西她便信口开编。这下她就用上当初在公司给几十号人开会练就的功力了。

    就象此时,内堂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瞪着眼睛望着她,生怕漏了一个细节。满屋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似水如歌,拨动人心。讲到兴奋处,她手舞足蹈,说到书中那些闻所未闻的武功招式,她更是拉开架式比划起来,动作居然象武功又象舞蹈,美不胜收。当然别人不太可能知道,她是有舞蹈功底的,她十二岁的时候,芭蕾舞就过了五级。

    这样一个美妙的女子站在谁的眼前,恐怕谁都要动心的。容毓飞也不例外,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门被一股暖风吹着,徐徐地打开了。他心想:这个女子是我的妻,真好。

    最近他与江月昭接触得比较多,在心里经常拿赵灵儿和她比较。他觉得这个女子如一股春风,清爽而又温暖,赵灵儿却似那夏日午后的熏风,吹得人沉迷欲睡。以前他在赵灵儿那里,梳洗穿衣,端茶斟酒,凡事皆不用他动手,服侍得很周全,还一口一个“毓郎”叫得他心里熨熨贴贴。眼前这女子,倒是把他支使地团团转,要水要茶要水果,直接唤他拿,不觉得有半点儿不妥,他心里却不觉得被折辱了,她要的自然,他拿得也自然,好象他俩儿之间本该如此。赵灵儿对着他,时时衣衫隆重,细描浓画,象随时准备去赴宴。眼前这女子,出了门还好点儿,在锦蕙院,穿得千奇百怪,偏她却穿得心安理得。有一次,他甚至看到她穿着紫绸的交领外衫(其实是现代的睡衣样式),只及膝盖,她就那样趴在床上看书,两条嫩白的小腿还翘起来,玉一般的莹润的两只脚丫一前一后的晃着,看得他心旌摇荡,她却理都不理他,一手茶一手点心,看书看得聚精会神。

    再看眼前的她,如飞天下凡,神采飞扬,他只觉得如炎夏午后喝了酸梅汤一般,心里又酸又甜又爽。

    “‘……突然间喀喇一声巨响,棺材盖上木屑纷飞,穿了一个大洞。’郭靖惊道‘欧阳锋用掌力震破了王真人的灵柩吗?’周伯通道:‘不是,不是!是我师哥自己用掌力震破了灵柩。’郭靖听到这荒唐奇谈,只惊得睁着一对圆圆的大眼,说不出话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江月昭收了势,赶紧去桌上拿了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哎呀累死我了。”

    容毓阳在那边还是不依不饶:“那王重阳不是死了吗?难道他显灵了?”

    众人期盼地望着她,她道:“说了下回分解就下回分解,我实在讲不动了。”心里开始佩服那些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的明星,这可真是力气活儿。

    下人里有人仍不死心,有个小厮道:“要不少奶奶再讲个笑话吧。”

    “兔崽子,真不怕累死你家少奶奶是吧?雪儿,来替大娘顶一场。”

    “哎!”雪儿娇声应了,“大娘,讲哪个?”

    众人都好奇:“怎么雪儿也会吗?”

    “雪儿,就讲昨晚大娘告诉你的那个笑话,好好表现哦,露一手镇镇他们!”

    “是!”雪儿应了,像模像样地走到屋中央:“来,先来点儿掌声鼓励一下。”

    大家没料到她会说这个,再加上她嫩嫩的童音,逗得大伙儿先笑了。

    “有一天,蜈蚣、蚯蚓、蟋蟀、蟑螂一起打牌。”

    众人又乐了,老太君笑着说:“瞧这几样东西吧,就没什么好事…”

    “……打着打着,几位就感觉饿了,蟑螂便道‘去对街买点儿糯米糕,大家伙儿垫一垫,再接着玩,如何?’大家都点头同意,可是没人愿意动弹,一时僵在那里。蟋蟀说‘蜈蚣今儿赢得最多,让他去。’众人皆同意。蜈蚣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出门买糕去了…”

    其实笑话讲到这儿,笑料还没出来呢,可是容可雪粉团儿一样的小人儿,站在那里本就可爱,再加上她连说带比划,更是娇憨无比,众人已经笑倒了一片。

    她倒懂得控制现场气氛,停了停,等众人笑得差不多了,接着说:“大家等啊等啊,过了两个时辰了,饿得都要晕倒了,还没见蜈蚣回来,蚯蚓就说‘这家伙儿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我出去看看去,’他起身推门出去,却看到蜈蚣正坐在门外台阶上。蚯蚓吃惊地问‘你怎么还在这里?’蜈蚣满头大汗,不耐烦地道‘急什么,我还没穿完鞋呢!’”

    众人反应了一下,登时绝倒。女眷们笑得靠在椅背上起不来,男人们也不注意仪态了,“哈哈”笑得前仰后合,下面坐马扎的人笑得马扎都坐不住了,直接跌到地上。

    容夫人拿手指着江月昭,半天说出来一句话:“瞧她净教我孙女些什么?”

    容可雪对这种效果是很满意地,她乐颠颠地跑到容毓飞面前:“爹爹,雪儿讲得好不好?”

    容毓飞抱起她,笑着说:“好!好!雪儿讲得好啊!”

    “那爹爹是不是应该赏雪儿?”

    “赏!雪儿说要什么?”

    “爹爹答应雪儿一个要求,可好?”

    “答应。”容毓飞想小孩子也想不出什么难办的事情来。

    “那爹爹就答应雪儿,每天去看大娘吧!”

    全场静默。

    江月昭觉得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本来刚才讲了半天书,额头就有汗,这下更是大汗淋漓了,她心里痛呼:“小屁孩儿,你害我!”

    容毓飞也尴尬在那里,不知怎么说好。

    下面的仆人一瞧,这话题可不是我们能听的,撤吧。于是象来时那样,有秩序地撤出去。

    静默了半晌,老太君发话了:“雪儿为什么提这个要求呢?”

    “因为每次爹爹去看大娘,大娘都会很高兴,大娘一高兴,我想怎么样她都会答应。”

    江月昭此时在心里做着艰难的选择------我是现在冲出去呢?还是找条地缝钻进去?

    容毓飞坐在那里没言语,心里却有丝丝的甜。

    在坐诸位皆表情古怪地瞅着这二位。

    老太君又发话了,听声音很高兴:“瞧我们雪儿,小小人儿就这么懂事,知道体贴爹娘,好!我这里正有事要宣布,在龙京里还有些事要办,恐怕要住些日子。我的侄孙在容府这么些天,却只住在客房……”

    容夫人一听这话,赶紧认错:“是媳妇疏忽了,老太君莫怪,我明儿就安排。”

    老太君好象不太责怪容夫人,只是说:“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瞧着飞儿的苍芜院不错,给我家在龙住倒还般配,就让他住那儿吧。”

    游在龙倒不客气,立马起身:“在龙遵命,谢谢老太君。”

    容毓飞一听,心想老太君太偏心了吧?侄孙是孙子,亲孙子倒是捡的了?让他住我那里,我睡大街吗?“老太君,那我……”

    老太君根本就不让他说话:“怎么?你不是答应雪儿的要求了吗?那你不就住锦蕙院了吗?院子空下来了,还不让我家在龙住几天吗?”

    “表弟何必如此小气?院子我又背不走,住几日就还给你,那客房住着实在是不方便。”游在龙添油加醋。

    再笨的人,此时也明白老太君的意思了。江月昭心想:这里不能呆了,再呆下去我就要死了。她起身:“老太君…”

    她本想说:“老太君,我有点儿不舒服,我先回去了。”谁知老太君误会她要推脱,瞪她:“这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多言。容鸿,多派些人手,一个时辰之内,把大少爷的东西搬到锦蕙院,把在龙的东西送到苍芜院,不得有误。”

    这么急?!

    屋内,当事人尴尬地不知怎么办好,其他人却在捂嘴偷乐。

    只有容可雪,不知死活地在那儿欢蹦乱跳:“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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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7-9-2009 09:3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可以加快速度吗?
我是潜水的也都忍不住了
这故事好好好好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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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9-2009 12:2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好意思!现在就贴上来,好戏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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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9-2009 12: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冰山初融

    锦蕙院,卧房内。

    自成亲那日后,已经有五个多月了,这是容毓飞第二次在深夜独自面对江月昭,两个人都很尴尬。

    她又换上了那种奇怪的睡衣,上面露着雪白的颈子和圆润的锁骨,下面露出两条白晳的小腿,脚上穿一双只有两根带子的绣鞋,她说过这叫“拖鞋”,这种鞋只有两根缎带从她的大脚趾丫儿伸出来,呈“八”字型,在脚的两侧固定住,她整个玉色的小脚都是裸露的,十个脚趾甲用画画的颜料染得五颜六色,此时由于她紧张,脚趾头无意识地一勾一勾,就好象十只彩珠子在那里翻动。

    容毓飞觉得很丢脸,因为他现在完全被这样的一双脚给诱惑了,只觉得气血翻涌,心神俱摇。他想:要不就在今晚把那洞房花烛夜补上吧,老太君有令,我也不能不从-----他还给自己找好了借口。

    他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怎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让事情水到渠成。

    就在这时,江月昭突然起来,对他说:“你继续罚坐吧,我可要睡了,都快过睡美容觉的时辰了。”

    说完径自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只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从容毓飞的位置,便只看到一头乌发,连个脸都不肯赏给他。

    他正气血翻腾的时候,被浇了一盆冷水,当然不好受,闷闷地问:“难道你不知道做妻子的此时应该干什么吗?”又觉这话太暖昧,赶紧补充:“你不知道给丈夫宽衣吗?”

    江月昭转过脑袋看他:“宽衣?你不会吗?我都是自己动手的呀?也不见你给我宽衣呀?”说完差点儿把舌头咬下来,心里连“呸”了自己好几口。为掩饰尴尬,她赶紧又转过头去:“这么大人了,还让别人给宽衣,丢脸!”

    容毓飞心想:我一直就是别人给宽衣,还从来没人说我丢脸。

    气氛彻底破坏掉了,他只得自己宽了衣,在外侧躺下去。别的事情就甭想了,睡觉吧。

    江月昭心里是另一个想法:我与你成亲五个多月了,你今日才是第二次留宿我房里,你倒逍遥得很,有妾有情人----好吧,就算妾现在是摆设,那情人总是货真价实的吧?把我晾在这里晒鱼干不说,更是让我沦为别人的谈资。哪天你要是真心实意地向我道歉,我会视你的表现决定是否原谅你。但这次不行,因为你是奉老太君之命住进来的。江月昭我怎么也算个气质美女吧,我的丈夫是奉了长辈的命令才与我燕好,这也太伤我自尊了吧?

    各位大概能瞧得出来,这一套理论,完全来自一个现代女性的自尊心,容毓飞哪里揣度得出她这番心思?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地在一个屋子里住下了。

    最开始容毓飞还抱个幻想什么的,比如她晚上睡觉不老实,自己滚到这边来了,或者是她睡觉睡冷了,把自己当暖炉抱,又或者打个雷什么的,吓得她钻进自己怀里,他便可以借故行不轨之事------你自己钻过来的,不怪我吧?

    但幻想终究是幻想,第一江月昭睡觉很老实,晚上躺下来是什么姿势,早晨起来还是什么姿势。第二就因为她睡觉老实,从来不乱翻身,即便睡冷了,也只是把被子裹紧点儿,身子蜷曲起来罢了。第三自从容毓飞搬进锦蕙院,天公每天都笑呵呵的,甭说打雷,连云彩都是一丝一丝儿的,象要化开了似的。

    容毓飞见老天都不帮他,也只得认命。

    好在老太君没再派宝荷来翻他们的褥子,大概老太太也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让他们慢慢培养感情吧。

    就这样,十几天过去了。

    这一日请了早安,一众女眷都坐在内堂陪老太君说着闲话。门口的丫头报说:“容顺儿有事禀报大少奶奶。”

    “让他进来吧。”

    大家心想,容顺儿来找她,无非是卖故事的事,就都起了好奇心,想听听她的故事倒底能卖多少钱。

    容顺儿喜气洋洋地进来了,给各位主子行了礼后,转向江月昭恭敬地禀道:“少奶奶,您让奴才跑的事,有消息了呢。外面讲到第二十回就停了,各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每天都缠着奴才,问什么时候有下文,奴才就照您的吩咐回了他们。昨儿个就有盛春苑、汇英楼、祈玉楼、德天楼、鹿鸣苑、八珍府的掌柜来找奴才,盛春苑最先来的,出五十两要后二十回,后来几家纷纷抬价,已经出到二百两了。奴才来请少奶奶的示下,是不是定给出价最高的三家呢?”

    “二百两?!”屋内众人都大吃一惊。

    “二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够我们阖府一个月的吃穿用度、月钱的开销了。那些掌柜的莫不疯了?出二百两买半部书?”容夫人想不明白,问道。

    老太君倒是镇定,老姜够辣,大概能想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儿。江月昭想解释,又一想,把这事交给容顺儿,也不知他称不称职,不如就拿这个考他一下:“容顺儿,你觉得如何?”

    容顺儿一躬身:“奴才想,他们出这么大的价钱,不光是冲着后半部书,也是冲着少奶奶话中“顶级”三个字。说书能赚来多少银子,眼下他们也摸不清。不过要是“顶级”三个字落到了别家头上,以后不光是这半部书,恐怕事事都要落了后,那时候损失就大了。”

    “怎么大少奶奶是金口玉牙吗?她说顶级便是顶级了吗?”武姨娘实在想不明白,便问。

    “回姨太太,姨太太应该知道‘众口铄金’一词,大少奶奶一个人说的可能没什么,但要是整个东州城听书的人都说这顶级不顶级的事,这些掌柜们就得仔细思量一番了。”

    “哦……”众人恍然大悟。

    “你小子有点儿脑瓜儿,也没白赏你二十两银子。”

    “小的愚钝,是大少奶奶的主意实在是高明。”

    “小昭可发财了呢,一家二百两,三家可就六百两了。发了财要孝敬老太太我点儿什么呢?”

    “就是不发财,孝敬老太君的事也不敢怠慢的。不过一家才二百两,未免少了点儿。”

    “你可别贪多嚼不烂,二百两还少,难不成你想要五百两?”容夫人笑着说她。

    “太太说中了!我就要五百两!”

    众人都一副“你疯了”的表情望着她。

    “容顺儿,少奶奶我不方便出面,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靠你了。你去跟这六家掌柜的说,教他们一个赚银子的好主意,就是‘卖门票’!”

    “?”

    “以前上茶馆喝茶,去酒楼吃酒,只需付茶钱酒钱即可。但我挑出的这三家可是有‘射雕英雄传’后半部书听的,茶钱酒钱暂且不谈,进门就要收银子,可让他们制作门票,就是一种进门的凭证,一人一票,持门票方可进门。至于门票的材质样式,门票的价格,由他们自己来定。可以把整个店面都作为书场收门票,还可以另辟一别处作为书场,不影响店面营业,这都由他们自己定。”

    “至于我这后半部书,可不是二百两能标下来的。三家也要分个层次,我的亲书手稿,只标给一家,要六百两银子,另外两家的价格定在五百两。”

    “你可听明白了?”

    “少奶奶……”容顺儿有点儿发怔。

    “没听懂?”江月昭有点儿生气。

    “听懂了听懂了!”容顺儿赶紧应。

    “听懂了就去办,机灵点儿,你自己底气要足,才能镇住他们,他们要是说价儿高了,算了吧,你就让他们去,也不追他们,要沉得住气,知道吗?”

    “晓得了。”容顺儿应了。

    江月昭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上次我让容鸿给你说门亲事,怎么样了?”

    “呵呵……成了,是容管家娘子的外甥女,十六岁,她爹在乡里教穷孩子认认字,她也是识文断字儿的呢。”容顺儿有点儿忸怩。

    “你那猴儿样子,岂不糟蹋了人家这么好的姑娘?以后你可要正经些,赚钱养老娘老婆是真格的。”容夫人说道。

    “太太放心,奴才也是个知道好歹的。我娘都说了,我家几辈子也娶不到这么好的媳妇儿,要不是少奶奶赏的银子,我家也出不起那么多的聘礼。我娘说,我要是再不听主子们的教训,不识主子们的好意,做出什么下作的事情来,她就先打死我,再到府上来陪罪。我娘现下把主子们都供起来了,天天上香祈福,求佛祖保佑好人。”

    老太君笑道:“快让她撤了,好好的大活人受着香火,岂不折了我娘儿几个的寿?”

    “老太君放心,佛祖心里明镜似的,我娘的诚心佛祖听的见,各位主子一定会多福多寿。”容顺儿奉承话说得嘴儿溜。

    “猴崽子,嘴抹了蜜吧?说完事就下去吧。”容夫人笑道。

    容顺儿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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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9-2009 12: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前世第一桶金

    两日后,容顺儿就来回禀了。

    他按江月昭的吩咐通知了下去,那六家都说要考虑一下,就在这当口,杀出个龙裔楼,出一千两银子要江月昭的手稿。这龙裔楼的来历,听名字也能猜出个七八分。那年月,谁敢随便用“龙”这个字啊?敢起这个名字,人家就已经告诉你老板的来历了,龙裔龙裔,当然是皇帝的儿子喽。这龙裔楼的老板,众所周知,就是当今皇上的五皇子,庆亲王朱尔衡。皇上正值壮年,尚未立嗣,但朝堂之上皆知道,十个皇子中,五皇子是最出挑的,有经天纬地之才,宽仁爱民之心,最得皇上的器重,立为太子,大概也是迟早的事。

    我们不去管他们皇室争权夺嫡的事,只说这部书。这位庆亲王虽是龙裔楼的老板,但酒楼的事他不太管,说了算的是那位叫毕清堂的掌柜。毕掌柜本来不想掺和这标书的事情,他觉得龙裔楼是王爷的产业,自然得顾着王爷的面子,与那些个民间店铺争半部书,实在是折辱了龙裔楼的皇家背景。

    可是这位庆亲王有一日与人喝酒,听说了这件事,就把毕掌柜唤去问。毕掌柜一五一十说了,庆亲王就乐了:“这可是件好玩的事,没听过,本王最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陪这位少奶奶玩玩。你拿一千两银子,明日先去把她的手稿给我标下来。剩下的事情你再细细安排。”

    别人要是出这个价钱,肯定是疯了。但庆亲王出这个价钱,就没人说了,人家王爷要图个乐呵,赚赔都在其次,自然与那些想着赚银子的商家不同。

    于是庆亲王与江月昭开始了谈判。

    庆亲王:一千两,但有个条件,最后一回要容大少奶奶亲自出场演义。

    江月昭:王爷的面子,我可以出场,出场费另算,不含在这一千两之内。

    庆亲王:当晚酒楼利润,三七开,你三我七。

    江月昭:我不管你什么利润成本,我又不能去查你的帐,谁知道你会玩什么猫腻。当晚门票收入,五五分帐。

    庆亲王:成交!

    两个人都不能露面,结果把毕掌柜和容顺儿跑得晕头转向,方把这事定下来。

    事后老太君瞪江月昭:“做生意做到庆亲王门口了,还敢跟他讨价还价?他可是未来太子,得罪了他,小心以后他找碴儿报复你。”

    “做生意大家各凭本事,不讨价还价还有什么意思?在商言商,出了商,我守法守礼,他还能栽赃陷害不成?要他是那样的一个王爷,估计也当不上太子。”

    “胆子越发大了,倒是有股子豪气。”老太君乐呵呵地说。

    “那当然,我要是个憋憋屈屈的,也不配当老太君的孙媳妇了。”

    拍得老太君心里那叫一个熨贴。

    本来最初的六家嫌江月昭要价太高,都想拖一拖,压一压价的。可自从龙裔楼加入后,这六家眼睛都红了。标不到手稿不要紧,龙裔楼要出手,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可是能跟龙裔楼同一时间段推出新书,这份荣耀可是要抢的。扬名立万的时刻到了,这六家施展开各自的本事,也不找容顺儿了,托人直接求到了容尚天和容毓飞那里。

    容尚天最初只是听江月昭说闲得无聊,想玩玩,因为疼惜她,就应了,谁曾想她一部书卖得如此花样百出,搅得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了。现下京城说起容家,就只有一个大少奶奶了,传得她惊才绝艳,甚至于龙觉寺门口算命的东方先生,胡弄玄虚地拈着山羊胡对所有来算命的人说:“你们不知道吧?我早算出来了,那容府的大少奶奶,可不是个凡胎俗物,那是西天王母娘娘手中的一支御用翡翠雕花狼毫笔,被侍女不小心遗落,才来到凡间的……”听的人作恍然大悟状:“噢,怪不得她的书,跟我们听过的不一样呢,搞不好是王母娘娘听过的书呢……”

    容毓飞听到这些话时,简直哭笑不得:好嘛,感情我娶了一支狼毫笔,怎么这个狼毫笔变的人,自己却不爱用狼毫笔呢?

    他说的没错,江月昭确实不爱用狼毫笔。她小时候乱七八糟学了不少东西,唯独没学过写大字。她本想,死了的江月昭应该会用毛笔写字的吧?可是她错了,那个已经不知投胎到哪里去了的江月昭,是个典型的古代女子,女红一流,字倒是认得几个,写就不行了。自己好歹念过十七年书,这手字实在是没脸给人看。

    后来有一天,她突然想起了她小时候看过爷爷用的一种蘸水钢笔,一只笔杆,一端插一只钢笔尖儿,有的还有一个肚儿,用来存墨水。她就画了一张图给容毓飞,央他给自己做一支。谁知容毓飞几天后给她拿回来了,竟然是一套象牙雕梅兰竹菊四支笔杆,笔尖是铜做的,另一端分别镶着打磨成椭圆形的红蓝绿紫四色宝石。

    就这套笔,差点儿让江月昭失了身。现代用过无数水性圆珠钢笔,用完了就扔,谈判签字的时候,她有一支万宝龙笔,贵得令人咋舌,也不过是镀金镀铂金之类。这么精巧的东西,在现代也只有拍卖会上才能得见吧?看到这套笔的一瞬间,她就想往容毓飞怀里冲,可是半道刹住了:江月昭,别丢人!为一套笔就要献身,太掉份儿了吧?

    容毓飞现在想起她看到那套笔一瞬间狂喜的表情,心里都甜甜的,可惜她后来刹住了,唉!

    再回头说这书,剩下这两家怎么定,因为求到容尚天和容毓飞那里了,便不是江月昭一个人的事情了。三个人在容老爷的书房一顿商量。盛春苑老板盛三斗与容尚天有点儿交情,容尚天需要接待个客人谈个事儿,基本上都在那里,这次盛老板亲自来求,容尚天想给他个面子,以后也好见面。剩下的几家也是各有关系,最后商定给德天楼,这是内务府广储司李公公的人情,虽然李公公不是个什么大官,但他是内务府直接与容家打交道的人,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嘛。

    这件事就这么拍定了,接下来的日子,江月昭又找到了在公司上班的感觉,每天早起请安后,就回锦蕙院自己的书房默编《射雕英雄传》------默写加瞎编的意思。旁边有两个小丫头,是从府里会写字的丫环中挑出来的,江月昭写完的,她们负责抄一遍。

    本来她没有书房,可是一个念了十七年书的知识女性,却没有自己的书房,这让她很不习惯。有一次她央容夫人给她设个书房,容夫人请示了容老爷后,就照办了。

    写累了,她就去后花园走走,左右没人的时候,她还会练两下子活动活动胳膊腿儿-----自然是江月海教她的那点儿剑术,还有她自己学过的跆拳道。

    晚上,老太君高兴,就讲一段书,大家都沾光跟着听。老太君不高兴,她就当放假了,请了安就回来看书,活到老学到老嘛。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在她交出第三十回后,三家已经把银子都给齐了。

    这样,江月昭就挣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纹银两千两。

    她说让帐房先收着,用处她再想想。

    说书这三家的情况,倒都是按她的主意,凭门票听书。

    不过龙裔楼的门票市面上基本全在达官贵人的手里,据说没有公开发售,普通百姓是买不到的。听说讲的是全本,那说书的是京城最有名的玉柳先生,确实精彩,说到热闹处,刀光剑影,烟尘滚滚,听者如身临其境一般。

    而江月昭的手稿,就被用一个紫檀木的架子展示在龙裔楼书场的入口处,据说还有两个带刀侍卫守着。江月昭乍听之下差点儿乐了,至于吗?后来一想,这个庆亲王还真是聪明,他显然是受自己的启发,知道这东西本身珍不珍贵不重要,看你怎么捧它。如果一本书摆在那里,谁都能看,它就不珍贵。如果旁边立两个带刀侍卫,你想看还不敢靠前儿,抻着脖子才能看清,这本书就珍贵了。

    庆亲王跟自己倒是一路人。

    另外两家,盛春苑是另辟了一处院子,收门票五两银子一张,一回讲三天,一天只讲一遍。谁要是有钱,又实在搞不到龙裔楼的票,就可以到这里来饱耳福了。

    德天楼则是全场开放为书场,进门一两银子,也是一回讲三天,这是两家商量好的,为了共同的利益。不过德天楼是全天滚动播讲,也是人满为患。

    这三家不管哪家,都不是普通百姓能听得起的,最便宜的德天楼,听一回也要一两银子,一个普通的百姓家够吃一个月的了,拿去听书,岂不败家?

    于是那些没钱标书的茶馆酒楼,就花点儿银子,着人每天去德天楼听,记下了回来跟着讲。居然也是生意兴隆。

    正所谓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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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7-9-2009 01: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好看哦 要快点加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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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9-2009 02: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想必你我都是同道中人,对类似的故事都情有独中。放心!放心!我马上就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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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9-2009 02:3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施计争宠

    在这一片热闹的景象之中,有一个人的日子可是不好过的,就是万翠楼的赵灵儿。

    自从那次青楼抓人事件后,她已经有近两个月没见到容毓飞了。虽然他还是隔三差五的遣人来送些东西,表示他还没忘了她。可是她心里却是越来越没底。

    偏偏头两天她不舒服,请了个郎中来看病,郎中诊了脉,说她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睛天霹雳。按时间推算,这个孩子可不是容毓飞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其实赵灵儿对容毓飞也是喜欢的,那样一个丰神俊秀的男子,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呢?她本来是一心一意地要跟着容毓飞的,可是那日青楼抓人事件,她听到那句“把那个小妖精连人带屋砸了”后,一连几天都吓得魂不守舍。偏偏就在这几天,经常跟容毓飞一起来喝酒的丁宏鸣,频繁地来海棠阁探望她,陪她喝酒,软语安慰,她心里有几分感激。

    几次后,丁宏鸣就把自己的本意告诉了赵灵儿:“我对你爱慕已久,以前你是容兄的人,我不好怎样。现今这情况,容老爷放下那样的狠话,你要进容府是不可能的了。不如跟了我吧,我家不讲这个的,只要我说纳妾,爹娘都会依我。总好过你这样在青楼枯守着他,等哪天你年纪大了,他还不能给你个名分,难道你要在青楼呆一辈子吗?”

    人说“打蛇打七寸”,丁宏鸣的话就正好捏在赵灵儿的七寸上。她本来就一直担心这个,再加上那日让容府那阵式一吓,正在惊魂未定的时候,就把丁宏鸣的话上了心。她身在青楼,耳濡目染,在男女之事的观念上,本就不太谨慎,再加上听了丁宏鸣的话,心里更不踏实。于是让丁宏鸣三哄两哄,就顺从了他。

    等过了一段日子,她自己镇定下来,心里便开始后悔。虽然容毓飞被他爹抓回去跪了祠堂,之后人就没有来过。可他还是经常派人来关照她,这说明他心里还是想着她的,那么他们的事就还是有希望的。容毓飞是容家的大少爷,当家是早晚的事。如果自己肯熬几年辛苦,等他当了家后,还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个丁宏鸣,论家世论人品,哪一样不是跟容毓飞差着一大截?自己怎么能那么糊涂,就顺从了他呢?

    但事已至此,她后悔也没用,只能表面上还是敷衍着丁宏鸣,心里暂且安慰自己:罢了,拿他当个退路吧,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与毓郎走不到一起,这位也算是个不错的靠山。

    可是现在她怀孕了,这叫她如何是好?如果她现在跟丁宏鸣说,可能他就会接了她回府,从此以后她就是丁府的妾了,生了孩子,可能也会平安过一生吧。可是她细问自己:你甘心吗?那样一个英俊风流的公子,你从此以后就能不想他了吗?那样一份锦衣玉食的生活,就这样放弃了吗?

    她自己几番思量,最后下定决心:再拼一把!

    于是她让小红找了济世堂的胡郎中来,给了他五十两银子,安排他如此这般为她办事。胡郎中哪见过这么多银子?当下就答应了。

    当天晚上,她一袭单衣站在深冬的庭院内,一直站到四更才回屋,整个人冻得淤青发紫。这件事她是做了两手打算的,如果这一冻,孩子保不住了,她就让胡郎中来把孩子打掉,除了这个祸害,心里踏实。如果孩子没事,这么冻也是要冻病的,那么她就要拿这病和这孩子来作一场戏了。

    结果她冻病了。

    那天早上,当容毓飞出了府门,就看到小红瑟瑟抖着立在街对面,见他出来了,跑到他面前哭了起来:“公子,快去看看小姐吧,她快要死了!”

    容毓飞一听,二话没说,打马就奔万翠楼去了。

    到了屋里,上前一看,只见赵灵儿蜷在被子里,脸色惨白,额头冒着冷汗,身子却在瑟瑟发抖。

    “怎么这样?”他问小红。

    “昨儿晚上月圆,小姐跑到院子里去拜月,跪在那里哭了半宿,大冷的天,再加上她最近一直不思茶饭,哪有不病的?”小红答道。

    容毓飞听了心里一阵惭愧:“小红,你去暖春堂请井大夫来,就说我请的。”

    赵灵儿本来闭着眼睛抖着,这时候睁开眼,虚弱地说:“不必了,让小红去济世堂把胡郎中请来吧,他一直给我瞧脉,比较熟悉。”

    容毓飞也没有反驳,就让小红去了。

    他就出去要了盆热水,拿巾子浸了热水,给赵灵儿擦着汗,又喂她喝点儿水。本来这些以前他不会做,也想不起来做,可是最近在江月昭那里,被她支使地习惯了,这些就做得顺手了。

    赵灵儿可不知道这个,她病倒是真病了,但人还清醒着。她见容毓飞如此温柔地对她,又为她做这做那,就觉得这个男人还是在自己手心里的,就放心下来。

    容毓飞看着眼前这个昏昏沉沉的女子,心里百味杂陈。自从被父亲责罚了之后,他一直在反醒一件事,就是他和赵灵儿的关系。

    他从前以为他们俩个人之间就是爱情,还有过誓死捍卫爱情,携赵灵儿远走天涯的念头。

    只不过这个念头跟赵灵儿一说,赵灵儿不同意,她话说的是:“怎么能为了奴家卑贱之身,坏了公子的孝义之名,弃爹娘家族于不顾,断断不是孝子所为。奴家宁愿受点儿委屈,也不愿陷公子于不义。”心里却在想:跟你远走天涯,从此漂泊,那得受多少苦啊?

    容毓飞哪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道她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越发爱护。

    可是最近他才发觉,自己对赵灵儿,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一种沉迷。自己虽然自负文韬武略,可在女子一事上,其实是没什么见识的。所以在自己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见了赵灵儿这种娇媚如花热情似火的女子,就以为女子都该是这个样子。

    现在细细想来,赵灵儿除了容貌身段诱人,其他方面却处处不是他想要的。比如她对他表现出来的一味恭顺,她对小红严苛的态度,她对容府生活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向往,她对钱财与生俱来的热衷等等。在自己沉迷于她的妖娆热情的时候,这些都是被掩盖起来的。现在冷静下来,就都浮了上来。

    而江月昭,他得承认,自从翻墙进江府那一夜开始,她就走进了他的心里。那日祠堂在自己身边盈盈一跪,她就占牢了在他心中的位置,当他听到那句“相公有错,我陪着受罚是应该的,”,他就感觉到自己心里的爱情之花徐徐绽放了。

    那是个如梅如兰如竹如菊的女子,不经意的举手投足之间,就在他面前展现出各种韵味。

    江月昭对他的冷落,虽然让他身体受罪,但心里还是佩服的,这是个有气节的女子,可以为你受苦,却不能被你所辱。

    他想江月昭气的,大概就是赵灵儿这件事。他心里的打算,赵灵儿与自己是有一段情的,自己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总得对她有个好的安排。他最近就想托人向那万翠楼的老板求情,替她赎了身,安排一个院落,给些银子,让她以后自由自在的生活,也不枉跟自己一场。

    他想这件事要是解决了,他就去向江月昭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可是他的一番打算注定要落空了,因为他遇上的是赵灵儿。

    胡郎中找来了。

    他给赵灵儿诊了脉,拈着胡子说:“小姐这是风寒之症,本不是很难治,不过既然小姐有了身孕,这用药上恐怕要小心,好的就慢了。”

    容毓飞当时就急了,抓住胡郎中的手问:“什么?怀孕了?”

    “怎么两位不知道吗?小姐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胡郎中煞有介事的说。

    容毓飞呆了:这可真是天意弄人。

    赵灵儿一直盯着他的反映,初见他急急拉住郎中,还以为他是惊喜,又见他呆了,就有点儿摸不准脉了。

    胡郎中开了方,拿了诊金就走了。

    赵灵儿见容毓飞还是呆在那里,心下忐忑。思量了一下,她起身跪在了容毓飞面前,抽泣道:“都怪灵儿,让毓郎烦忧了。毓郎放心,灵儿不会让你为难的。灵儿本打算这一生都跟随毓郎,相亲相爱一辈子,可府里的人对灵儿成见那么深,我想再陪毓郎也不可能了。灵儿唯愿毓郎今生能平安幸福,再无所求。今日我就了结了这个祸胎,只盼毓郎百年之后,到奈何桥边来寻灵儿,灵儿必在那里等你!”

    说完,跳下床就向门柱撞去。

    这一招要在平时,实在是表演得有点儿过了。可现在容毓飞正处在心神慌乱之中,也分辨不清这些了。只是凭着本能和武者的敏捷身手,在赵灵儿触到柱子那一霎间,将她捞到了怀里。

    赵灵儿伏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容毓飞只是默默地抱着她。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他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既然怀了我的孩子,还是早点儿将你接到府里吧。你别想太多,好好养病,我过些日子来接你。”

    说完,给了小红一些银两,嘱咐她小心侍候,按时服药。就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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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9-2009 02: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再提纳妾

    容毓飞出了万翠楼,心里一片恍惚。

    本来容府大少爷纳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便爹娘责骂,他也是受得住的。

    可是他心里想到了她,就疼痛起来。自己怎么总是在伤她?她听了这事会是什么反应?她那么刚强的性子,怕是从此以后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自己要不要先去跟她解释一下:容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容府也不怕多养一个人,你放心,我现在爱的是你,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不做让你伤心的事。

    可只是这样想想,他就觉得自己恶心。他知道,赵灵儿与周福珠、杜小翠不同,她是江月昭心里的伤。而自己多么可恶,居然总是不断地往这个伤口上撒盐。

    他就这样恍恍惚惚,任着马儿自己随便走着,马儿没有了命令,当然往自己熟悉的地方去。

    “少爷,你怎么了?你已经在府门口转了好几圈了,有什么事吗?”门房容福出来,拉住他的马问他。

    他这才回过神来,牵马进了府,让小厮把马送去了马房,自己径直往锦蕙院而去。走到半路,他停了,现在怎么有脸见她?再往苍芜院去,走了几步,又停了,苍芜院现在不是他住着了。

    自己竟然无处可去了,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呀。

    他想了想,往后花园的秋水亭走去。

    他就这样在秋水亭坐着,脑子里一直在转,可是又好象什么也没想。直到傍晚时刻,他听到身后响起容禄的声音:“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在这里坐一下午了,什么景儿那么好看?老太君那边找你用晚饭呢。”

    容毓飞收了目光,起身理理坐皱了的衣服,出了秋水亭。

    进了屋,见上首下首两桌都摆好了,人也到齐了,只差他一个。

    老太君关切地问他:“飞儿有什么心事吗?听下人说你在园子里坐了一下午。”

    “老太君放心,孙儿没什么的,吃饭吧,我饿了呢。”自己就先端起一碗米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大家都瞧出他有古怪,饭桌上也不好说,怕扰了老太君吃饭。

    江月昭看他大口大口地吃米饭,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心里着急。但容夫人都不吱声,她也不好问,就想等晚上回房再问问吧。

    餐毕,丫环们撤了桌子。大家就坐在一起吃茶。

    容毓飞心里一直在斗争,要说,就只能是这个时候,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逃过了今天,他怕明天更没有勇气说。

    他起身:“老太君,孙儿有事要说。”

    “瞧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你有事。说吧。”

    “老太君……爹,娘…飞儿欲纳赵灵儿为妾,望老太君和爹娘能同意。”

    容毓飞说完,只觉得有好几道冷冷的目光向自己射来,但最冷的,还是来自右侧上首的第二个位置。

    他感觉胸口堵着,口中发苦。

    “怎么又提这事?家里刚安静几日,你便不好受了吗?这事没得商量,以后休要再提,气着了老太君,你如何担待?”容夫人厉声说道。

    “娘……儿子岂能不知轻重,可是眼下情况不同,赵灵儿她如今…怀了我的孩子。”

    最后轻轻的六个字,对于江月昭来说,简直就是五雷轰顶,刚开始容毓飞提这事,她心里虽然惊痛失望,但她明白这事通不过的。可是容毓飞这含在口中吐得很艰难的六个字,却彻底击垮了她。她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崔天民和妮娜在沙发上的丑态,想起了那晚容毓飞逼上门退亲,想起苍芜院赵灵儿对自己的趾高气扬,想起成亲几个月时间里自己的独守空房。

    “她怀孕了,她怀孕了,是容毓飞的孩子,是崔天民的孩子……”两世的恨和怨在江月昭脑海中冲撞着,让她觉得很痛,心痛,头痛,四肢痛,连眼睛都痛,象快要流出血来了。

    “小昭!小昭!”

    “小姐!小姐!”

    “大娘…”

    “妹妹…”

    无数的声音在她耳边飞,可她动不了,太痛了,动不了,连眼睛都转不动,仿佛一转眼球就会掉下来。

    老太君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小昭,你别吓奶奶,凡事有奶奶给你做主,不会让你受委屈。你应我一声…”

    你做主?你能做什么主?你能让容家的孩子生在青楼吗?她还是要来的,她肚子里带着容毓飞的孩子,或者可以说是崔天民的孩子,志得意满地进府来了,再见了我,她还会神气地问:“大少奶奶,最近过得可好?”。

    我失败了,我来这一世就这样失败了。冥王是不是该招我回去了?然后他会在大殿上鄙夷地问我:“这下你可服了?!”

    “老太君,找大夫来吧,看这样子不太好。”容夫人着急的声音。

    “不必了。”出声的是江月昭,声音冷得象极地寒冰。然后她起身,向门外走去,没有告退,也没看任何人。

    小秋小冬赶紧跟出去了。

    周福珠也起身对老太君说:“我先告退,我去看着大少奶奶。”

    老太君沉声说道:“还是我去吧,玉澜你也随我来。”

    老太君领着容夫人往外走,一众女眷也跟着。

    屋内只剩容尚天和容毓飞,容尚天此时已经怒到无语了,他觉得这个儿子是专门与他作对的。

    而容毓飞,此时没有人来关注他,所有人都在怨他。但他也很痛,就象有一只手握着他的心脏在撕扯揉捏。他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以为她会生气,会冷落他,或骂他,甚或打他。他以为她会出声阻止,她不是总有很多说辞吗?她不是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吗?

    可是他看着她,那样两眼空洞面色惨白地坐在那里,他感觉,这个女人的灵魂已经被他杀死了,而面前这具身体,兴许下一刻就会化为一缕轻烟飘走了。

    他想冲上前抱住她,对她喊一万遍:“你原谅我,你原谅我,你原谅我…”

    可是她却起身走了,没看他一眼……

    容尚天一声长叹,出门去了。

    室内只余容毓飞一个人了,他跌坐在椅子上。

    锦蕙院,卧房。

    江月昭静静地躺在床上,衣服没脱,连珠钗都没卸。

    身后站了一大帮女人。

    老太君坐在床边上:“小昭……是我们容家对不起你,你别难过,我替你去打那个浑小子。”

    打吧,我不会拦着的。

    “要是你不同意,就不接那个女人回府。”

    是吗?那就别接了。

    “我要是让容家的孩子生在青楼,流落在外,以后叫我怎么去见老太爷?小昭,你知道奶奶的难处吗?”

    说了半天还不是要转回来?

    “小昭,你就当我们府里多养一个下人吧,我会管住那个小妖精,不会让你受委屈。”

    是呢,容府再养百八十个这样的“下人”,也是养得起的。

    老太君说了半天,发现自己完全是在自说自话,也说不下去了。

    “老太君,夜深了,回去歇着吧。让小昭自己静静。”容夫人说道。

    “老太君自己也要保重,您和太太先回去吧,福珠今晚陪大少奶奶,不会有事的。”周福珠说。

    “好吧。”老太君叹了口气,起身走了。

    周福珠见众人都出去了,对小秋说:“去打盆热水来。”

    小秋小冬此时只知道哭,完全没了主意,听周福珠说要热水,竟然两个人都冲到门口要去打水。

    “慌什么?此时你们更应该好好的,要不你家小姐谁照顾?”小秋出去打热水,小冬折了回来。

    “把大少奶奶扶起来。”

    小冬依言做了。周福珠上前来把江月昭的钗环珠花都卸了下来,把头发解了,梳整齐了。这时小秋打热水回来了,她拿巾子浸了热水,拧好了递给周福珠,后者给江月昭擦了脸,小秋又拿来一套睡衣,三个人合力给她换了,扶她躺下,盖上了被子。

    自始至终,江月昭不说也不动,任她们摆布。

    周福珠叹了口气,吩咐小秋小冬去睡觉,有事再喊她们。

    她自己卸了头发,脱了外衫,躺在了外侧。

    里侧一声不响,静静地,连呼吸都听不到。

    周福珠想了想,说道:“妹妹,你还是要想开,心要宽,女人嘛,总是这个命运的。你就认命吧。”

    我会认命吗?绝对不会!江月昭眼中透出一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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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9-2009 02:4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清倌进府

    第二日早上,老太君和容夫人在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容老爷过来给老太君请了安,就出府办事去了。

    “宝荷,你去问一下大少爷昨晚在哪里?”

    “老太君,今儿早起我就问过了,大少爷昨晚在大姨奶奶房中,陪着雪儿小姐。”

    “浑小子,算他还有点儿良心。怎么不见他过来请安?”

    “大少爷来了。”门口的丫头报。

    容毓飞走进屋内,给老太君请了安。老太君一看他黑着个眼圈,脸色也不太好看,就有点儿心疼:“自己作孽,现在知道难过了?”

    “我和你娘商量过了,今天着人去收拾一下芳萝院,三天后的晚上,让容鸿带一顶轿子去把她接进府来吧。”

    “是。”容毓飞答道。

    “不过我可告诉你,我是看着我重孙的面子,你要知道分寸,要是她进府后,你敢宠她做出什么不安份的事情,可别怪我不客气。”

    “孙儿记住了。”

    “去看看你媳妇儿吧,正经跟她陪个罪,好好劝劝她,她也是个气性大的,别又气坏了身子。以后你可要……”

    “大少奶奶来了!”门口的丫头又报。

    众人皆是惊讶,以为昨天气成那个样子,她还不得躺几天?老太君刚才还着人去找大夫了呢,想着给她看看,别气坏了。

    谁知她这会儿竟来请安了,只见她上身一件水红色织锦缎的袄子,下身一条水红色织锦缎八幅裙子,外罩一件粉色兰花暗纹绸褙子,整个人看起来喜气洋洋的,嘴角含笑,一派安然地走了进来。

    老太太看了看她身后的周福珠,后者一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

    “给老太君请安,给太太请安。”江月昭说毕分别行了礼。

    被点名的两位有点儿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老太君说话了:“起来吧,到奶奶这里来坐。”

    江月昭依言过去老太君身边坐了,老太君拉着她的手:“我就知道小昭是个想得开的孩子。我和你婆婆商量过了,芳萝院那里僻静,方便那个女人养胎,就让她住那里,三天后让容鸿去把她抬回来。你看行吗?”

    “老太君和太太做主的事,必是错不了的。”江月昭恭谨地答道。

    老太君和容夫人心里松了口气。

    只有下面坐着的容毓飞心里知道,有什么是不对的,他从她含着笑意的眼睛中,看出了别的什么东西,但他又说不准。他心里有点儿慌,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月昭自始至终没看他。

    她请了安后,坐了一会儿,就回锦蕙院了,

    一切与平常一般无二,她先是去书房写了一会儿书,又让小冬把容顺找来,问了些外间说书的情况。然后她就去了后花园散步。又回到锦蕙院,教雪儿认字读书。

    晚上,她又去给老太君请安,甚至还说了一段书。

    一切都无比正常。

    只是当容毓飞晚间回锦蕙院的时候,院门已经锁上了,院子里寂静无声。他纵上墙头往里望了望,卧房已经熄了灯。他叹了口气,往周福珠那里去了。

    就这样,一连三天,大家虽然都谨慎地观察着江月昭的表情,可她一切如常,泰然自若,也就放了心,以为她八成是想明白了。

    就在第三天晚间,一顶青轿从容府的侧门抬了进来,进了芳萝院。

    本来应该有个仪式,比如进门先拜正室什么的。可是江月昭说不必,这一切都免了。老太君和容夫人心里也没太把赵灵儿入府当回事,也就依了她。

    当晚,容毓飞住在芳萝院。

    第二天早上,请安时间,一众女眷先到了,容老爷、容毓飞和容毓阳也在。怎么说也是有新人进府,不管以后怎么样,今天早上总要先见一面的。

    “三姨奶奶到了。”

    大家就见门外有一女子走了进来。一身大红牡丹的襦裙,梳一个高高耸起的凌云髻,髻上插着一圈桃红色镶亮珠绢花,一对金累丝凤头镶蓝宝石簪别在头上,两串长长的流苏就那么在耳边荡来荡去。耳朵上是一对鎏金镶蓝宝石的耳坠。

    这一亮相,着实让在场的人吃了一惊,连平时张扬惯了的孙姨娘看了这一身打扮,都一脸诧异,自愧弗如。

    容毓飞更是皱起了眉头。他昨晚去芳萝院,坐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心思说太多话,就睡了,今天早晨起来,练过了功,就来老太太屋里。因为赵灵儿是妾,按礼不能由他带着来请安,她应该先去给江月昭请安,由江月昭带着来。

    可是她就这么自己来了,而且还是这一身打扮。

    赵灵儿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她从昨晚进府,也没人跟她说什么规矩。本来想问问容毓飞,可他好象很累的样子,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早晨起来又不见了他。

    请安这事她是知道的,她想自己怎么也是新人,肚子里又有容家的孩子,再则今早肯定会见到江月昭,不能在她面前先落了威。她本身就是个爱打扮穿戴的人,于是就挑那喜气贵重的穿戴了来。

    她进来跪在地上:“给老太君请安,给老爷太太请安,给各位长辈请安。”

    老太君声音不悦:“怎么没去大少奶奶那儿?”

    赵灵儿一听,就知道自己犯规矩了,她也算是个机灵人,马上低头:“灵儿不知道规矩,请老太君见谅。”

    老太君本想再说说她的打扮,可一想算了,她自己都说她不知道规矩了,以后再让小昭慢慢告诉她吧。

    “起来吧。”容夫人揣度了一下老太君的脸色,说道。

    又让宝梅给她引见了两位姨娘。武姨娘虽然眼中有鄙夷之色,终归没说什么。孙姨娘嘴巴可是不饶人的:“瞧三姨奶奶这身打扮,就是大少奶奶也是比不过的,可见我们大少爷是最疼你的,最舍得在你身上花银子了,呵呵…”

    赵灵儿没听出来这是讽刺,心下有点儿得意。容毓飞可不高兴了:“姨娘说笑了!”

    赵灵儿这才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好象自己这身穿得不太好。可是她又一想,我穿漂亮点儿怎么了?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我又没让你们花钱。

    见完了,她刚想在容夫人身边坐下,宝梅就上来牵了她的胳膊,领她在武姨娘下首坐下了。

    她有点儿尴尬,落了坐后低着头。

    就在这时,只见周福珠和杜小翠,身后跟着小秋小冬,急火火地就进来了。

    周福珠进得屋里,也不请安,直奔老太君去了:“老太君不好了!大少奶奶不见了!”

    众人一惊,容老爷和容毓飞一齐蹦了起来:“怎么回事?”

    “老爷,”周福珠都快哭了,“早晨我和小翠去给大少奶奶请安,去时她就不在,小秋和小冬只说是不是去后花园散步了,再等等吧。我们等了一会儿,眼见着请安的时辰到了,大少奶奶还没回来。我就让小秋去找找,她去了一会儿,回来说没找着。我就有点儿急了,又不敢惊动老太君,就让府里几个婆子到大少奶奶可能去的地方找。结果到处都没影儿,有一个婆子说她在后花园隔街的墙边,看到一架木梯,梯子下边有这个。”周福珠递上手中一直捏着的一块帕子。

    可不就是江月昭平时用的那块帕子吗?容毓飞冲过去抢了帕子,捏在手里直发抖:“小秋!小冬!你们是怎么照看少奶奶的?!”

    小秋小冬此时跪在地上直哭,小冬抽泣着回道:“奴婢不敢怠慢的,自从大少爷吩咐让好好守着大少奶奶,奴婢们一刻也不敢离眼。昨儿晚上四更天,奴婢还见大少奶奶起来喝水呢。可是后来奴婢太困,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没想到……奴婢该死!”

    容毓飞心想,她那哪儿是喝水,她是看你睡没睡着,你要没睡着,她就是喝水,你要是睡着了,她可不就跑了?

    他也顾不得听大家说什么了,扭头就向外冲去。

    只听容老爷在身后一声暴喝:“哪儿去?给我滚回来!”

    容毓飞转头,听容老爷又说:“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你那样跑出去一顿混找,找得到吗?”

    容毓飞眼睛都红了,只是听容老爷说的有道理,还是回来了。

    容老爷那边开始安排:“让容祺召齐所有家丁,当值不当值的都召来!让容鸿把今天不当值的小厮都给我叫来,全在前厅等我。”

    又对姨娘丫环们说:“今天的事,要是你们谁敢传出去一星半点儿,我就请家法乱棍子打死她!知道了吗?”

    下面的人赶紧应了。

    这时候就听老太君沉声说道:“去把我的朝服请来,我要进宫一趟。”

    “老太君…”容夫人有点儿不明白。

    “去拿来吧,她必能猜到府里会找她,肯定是要出城去的。我们不好派府里的人在各个城门周围转悠。我进宫去求求太上皇吧。”快三十年了吧?虽然你说我有事随时可进宫找你,可是我从来不曾求你。今天我要破这个例了……

    老太君心里一阵叹息。

    各位可能会奇怪,怎么这老太太受过封吗?当然了,没见大家都叫她老太君吗?太君是能瞎叫的吗?这老太太可是太上皇当年亲封的正四品贞勇郡君,赐内廷行走,见百官不拜,也就是说,比她品级低的官要拜她,比她品级高的官她也不用拜。

    各位又问,容家不是不做官吗?对,容家历代都不做官,却出了这位诰命夫人。

    原因吗?当年太上皇还是太子的时候,与容老太爷是好朋友。有一日太子在容府喝了酒刚出门,就迎面冲过来一帮蒙面人,冲着太子就去了。太子身边的侍卫倒是不少,谁料这帮刺客武功相当了得,而且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赌这一击中的。

    眼见侍卫们一个个都倒下了,连容府的家丁都搭得差不多了。有几个蒙面人已经冲进保护圈,直奔太子去了。

    就在这时,一声脆喝,容府墙头如九天玄女下凡般出现一位红衣女子。只见她手持弹弓,连发数弹,弹弹击中刺客的要害,几位冲向太子的刺客纷纷倒地。

    自那日后,那位立在墙头一身红衣迎风舞动的女子的身影,就刻在了如今的太上皇心上了。但朋友妻,不可欺,他也不能怎样。后来他当了皇上,以权谋了点儿小私,封了她四品郡君,赐内廷行走,心里想有了封号,就可以经常让她进宫坐坐。

    可是受封的这位,在皇后第五次召她入宫,见到的却是皇上之后,她就明白了。以后宁肯抗旨,也再不入宫了。

    当时还是皇上的太上皇,也没了办法,叹息一声,着人带信说,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直接进宫找他。就再也没召过她入宫。

    这位迷得太上皇晕晕忽忽的红衣女子,就是我们一直说的容府老太君游芙蓉。

    再回头来说江月昭失踪这件事。

    容尚安和容毓飞在前厅安排停当,家丁和小厮各领了命,悄悄地出去找大少奶奶去了。

    老太君已经进宫去了。

    容毓飞又去央了游在龙,让他也帮忙去找。

    游在龙只觉得好笑,我在你们家借住几天,不是去给你们找儿子,就是去给你们找媳妇儿,游庄主我真真是成了你们家的家丁了呢。

    事情紧急,这种事他也不好惊动武林中的朋友,只好自己去了。

    大家一番忙碌,各干各的去了,只余赵灵儿,呆呆地坐在内堂之上。

    今天应该我是主角吧?这是怎么了?她居然离家出走,好烈的性子。不过走就走吧,最好死在外头,永远也找不到。

    她心里又有点儿庆幸。

    “小姐,人都走了,咱也回去吧。”小红小心地说。

    “什么小姐?以后叫姨奶奶。”赵灵儿威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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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9-2009 02:1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LZ,因为你让我心痒难耐,所以我特地去网上搜寻了这故事,拼命看了两天终于看完了!!!很赞的故事,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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