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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3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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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忘記是誰這麼問過我,在這樣注重花不管葉子的家庭裡生活會不會不快樂?
也忘記了是怎麼回答這個人的……但,總相信現在的答案跟從前應該沒甚麼兩樣。
快樂,是自己給自己的。
也許你可以從別人身上得到,但真正的快樂是當你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會打從心底笑出來……
而那些曾經快樂的事,有些你早就忘記當時是怎麼笑的。
既然,悲傷的回憶可以讓一個人每想起一次就心就痛一次再哭一次……
那麼真正的快樂當然也應該是這樣的……
如果我介意在這個家庭生活,如果我知道在這裡會不快樂……我不覺得我會留下來。
如果我在這裡找不到理由快樂,那我……早就消失了。
感情,不管是愛情親情友情,都是雙方面的。
我不在乎對方付出的是多是少,因為我數學不好……
跟禿頭老鷹相比,我是完全相反的,他甚麼都會算,而我甚麼都不會。
所以每次他叫我上台解題的時候,小嵐事後都會偷偷告訴我,他頭髮又少了。
呃嗯……說回付出感情的問題……
我從來沒在乎過感情誰付出得多或少,其實不是因為我不會算是根本無從計算……
如果可以算的話,那好!我問你,一斤的感情是多少錢?
不要說我市儈,這個世界從小就教我們做人要懂得實際。
好吧……我變得實際了。除了錢,我似乎甚麼都不懂得算……
因為課堂上禿鷹是不會搬錢上台講解正負數、因數倍數或二次函數……
所以在他講解了半天,我還是懵懵懂懂地釣魚……看會不會釣上周公然後一起去下棋。
但每次都在我聽不懂的時候把我叫上去解題,唉……我差點就能釣到魚了……真是的!
當然,結果是我在台上站老半天,最後走去水魚那裡問怎麼解……
比如說正負數好了,如果用他的方法教,我一輩子都不會搞懂。
但水魚只是說,如果我欠你100塊錢,當我再跟你借40,我還欠你多少?
「140啊!水魚!這是加啦!跟負數有甚麼關係?」
「但對我來說,我欠你的就是負數啊!」
「不管我以後進了多少帳,我還是得用來補貼你的數啊!」
「Lucky……難道欠你錢都不用還哦?」
「……」
我靜靜地……冷冷地……瞪了水魚一眼,轉身回到黑板面前……
想像著 -256 是我欠人256的錢,+110 是我還了人家110的錢……
括弧後的 ×5 是因為我的債主叫做高利貸,收我五倍利息。
最後就算還了一部份的錢,我還是欠錢730……所以答案是負數730……
呵呵……這樣說,大概我真的是很市儈的人了……
不過,我保證欠錢還錢!
感情是你付出,我絕對不會不理會……不是多與少的問題,只是程度的問題……
如果你給的是親情,我怎麼能不把你當家人看待?
你給我的是友情,我當然對你推心置腹!
你對我冷冷淡淡,我怎麼會給你好臉色看?
所以……既然對我而言,很多事情都是一對一單挑的,在家裡當然也是一樣。
我那所謂的爸爸……既然你付出的只不過是實際,那我就會很實際的對待你……
你既然沒把我當女兒,那我又何必把你當爸爸?
如果我當你是爸爸,這不是很不公平的交易嗎?你是生意人,你會這麼算吧……
你要求實際,我陪你實際好了。
陌生的人,就是路過身邊的人,其實不需要多加留心……
要注意的只是,那人會不會傷害你或是你身邊的人……
我想,我最近真的變得適合當狗,因為我俱備了狗的警覺性。
所以呢……當姊出現在我蹺課夢遊的地方,方圓二十步我能感覺到那一股凌厲的殺氣。
其實,很想對姊說一句話,卻又怕被打成傷殘……所以一直擺在心裡。
說真的,出來找我的姊也是蹺課了吧?
照理說,會蹺課的人應該惺惺相惜……識英雄重英雄,又何苦自相殘殺……
「唉……明明自己就想蹺課,硬要拿我做理由,姊當模範生壓力一定很大……」
「是啊……我最近壓力真的很大呢!」姊「笑」著說。
那猙獰的臉把以為渡過危險期的我,拉近了死期……
我想……這次大概非長眠不行了。
如果又被打到昏迷,姊一定會再上演一次白紙黑字,讓我寫上不再蹺課的約定。
我裝傻著倒退,嘴上只是說著……呵呵……是嗎是嗎?
就像小時候玩捉鬼的遊戲,看到鬼我都是轉身跑的……
最後氣喘呼呼地跑回教室……那個籃球教練才剛開始上課。
「你幹嘛?練跑啊?」
小嵐問著,我沒說話只是不停地擦汗……
我想是我朋友的,就不需要我多加解釋,明知故問的,那是太久沒被媽媽打,皮癢了。
才正眼看小嵐,就看見窗外鬼影飄過……我指指窗外,小嵐才假假地「喔……」了一聲。
我把小眼睛張大了些,瞪了小嵐一眼,心想著「算你走運了!下次你就知道……」
「算‧你‧走‧運‧」
「啊?」
從小嵐口中一字一字地說出我心裡想著的話,我當場嚇了一跳。
不會吧?這麼神?
看著我愣著的樣子,小嵐拍拍我的肩……
她說,那四個字是你姊要我轉告你的。好像還沒說完呢!
我急忙地望向窗外……我收到後來的六個字……「下次你就知道……」
總覺得我們不像姊妹……但儘管外表再怎麼不相像,原來我們的默契還是不變的厲害……
有時候會跟朋友說出同一句話,會在同一個時間想起同一首歌裡的同一段旋律……
那時大家都會愣一愣然後驚叫怎麼可能?但還是傻笑著承認默契不錯。
但家人卻不同,有時候還會有同一種動作,對同一件事有著同一個反應……
這種默契仿佛是與生俱來……
也許,它並不稱為默契。
也許是一種感應……
也許只是因為同樣的教育環境跟家庭背景所造就的性格、思想……
但,還是喜歡神奇點的說,我知道你在想甚麼。
如果是個陌生人這麼說,我想我會開扁,因為我覺得這樣很變態……
但如果是熟悉點的人,我會嚇一跳後反問她,啊?那我在想甚麼?
然後當她說出我的想法,我會說,哇!好厲害。
呵呵……如果是家人,我只會傻傻地看著那個人點點頭笑……
因為我覺得這是應該的,是理所當然的……是不需要驚訝的。
但我總是會在這個時候找到快樂……
快樂,是自己給自己的。
它很簡單,簡單到很多人都看不到,找不到……
滿足可以讓快樂變得永恆,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
所以大家都以為在缺少父愛、親戚們、週圍的人的關愛的我會不開心……
但當我無論如何都爭取不到這種關懷,我懂得實際地去珍惜正在關心我的人。
聽人說,朋友不在乎多,知己一個就夠……
很多事情不需要全懂,只是講求精……
那麼,我也不需要這麼多人關心我照顧我,我需要的只是珍惜我的人而已。
我就像一個在荒漠走了很久路的人,如果你能分我一杯水,我絕對不會嫌水少……
我會很珍惜很珍惜這杯水,因為在一片荒漠中……水是一種奢求。
【快樂……是自己給自己的……這是我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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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3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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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在我的故事裡,不會有童話故事的存在。
因為,童話故事有時比鬼故事還來得難發生……
灰姑娘聽說有個疼她的爸爸;
丑小鴨聽說最後會進化成天鵝飛在天上;
小紅帽聽說因為狼吃太飽不小心把她吐掉……
說這樣子的故事……
我想,我還是相信某天,我走在街上……看見一個沒腳沒頭的身體經過我的身邊再說「嗨!」這樣的故事。
因為靈異的事也確實發生了。
那是好幾天前的事,在籃球教練還未開始將我班猴子們的國文作業、作文、練習簿一一投籃前……
我這個猴子王就首當其衝成了她第一個被人道毀滅的犧牲品……
殺孫悟空儆猴子猴孫,會不會是最有效的警告?
也許,擒賊先擒王這句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可是我還是不懂我哪裡得罪她了……
那天,她拿著一本簽著我大名的作文簿……接著翻開一頁空白……
然後說著猴子聽不懂的話……
「丁寧同學!你是在挑戰我的忍耐空間嗎?」
「……」
我叫 Lucky……我心想著,忍耐空間?甚麼東西?
唉……還是老樣子嘛我……因為還是只會靜靜接受指責……
不過,會有人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發飆嗎?那我不是這麼神經質的人。
我只會在了解情況後……想想是否還能選擇沉默。
有時實在覺得自己像狗,如果現在的我是狗……
那麼,我想告訴你,你可以打我,你可以罵我……
但請別忘記我擁有著可以把你撕爛的尖銳牙齒,我只是選擇不咬。
如果是我在挑戰你的忍耐空間,那你在挑戰我甚麼?
「你是不是想知道爆血管會不會跟火山爆發一樣的壯烈?」
「老師……我……」
我很想說出「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甚麼……」可是,這樣好像會激怒她。
我不懂我的作文簿惹了她甚麼……不過基本上我的作文是不堪入目的。
看久了,如果不能夠習慣,爆血管這件事倒是會發生的……
「老師……你可不可以淺白地告訴我……我做錯了甚麼?」
我想這句話已經是很卑微的話了,應該不會有甚麼意外事故會發生。
只看著籃球教練狠狠地咬咬牙笑了笑……
她說,如果你真的在挑戰我的忍耐空間,那很抱歉,我已經沒有這個空間了!
她把作文簿直接向我扔過來,我很順手地接住,然後全班一陣歡呼……
這下更慘了……我的自然反應搞得她的臉更黑了。
我選擇低頭翻開我的作文,看是哪裡怪了……
看來看去,只看到上一次的作文,那篇作文該罵的都罵了啊!
不會是她忘記她罵過了吧?
在我思索著我哪裡錯了……一本一本的作業簿在課室的上空飛舞……
接不住的通通都飛進那永遠在課室角落等待的塑膠籃子。
這就是所謂的投籃啦!而且,準確度是一百八仙學生接不到的……
腦子這時來敲門,它問我,有多封過期了的信息是否是時候刪除?
不重要的事情我都會刪掉的,因為我的腦子負荷不了多少東西。
只是為了安全起見,我叫它打開來看……原來是阿毅給我的信息。
他說,對付超級人類,千萬不要對她說半句粗口……
呵呵……這個我上次犯了。刪除……
又是阿毅的……
他說,當她盡情地在罵你的時候,也許你會很難接受這種謾罵模式……
如果聽不懂,可以直接說完全不明白,但請不要給她任何疑問句。
這會讓她陷入瘋癲狀況。
我沉默地對腦子發出刪除的指令。
我想我知道下幾封還是阿毅的了……也知道會說甚麼。
因為她能夠被我犯的禁忌我都犯了……
比如,當她說忍耐空間已經沒有了,那就是說她的血管不只爆了,血的溫度還跟火山的岩漿一樣火滾。
再比如,當她滿天飛舞著作業本的時候,把它截下來是代表她的籃球也是很好攔截……
這代表你沒有任何打算給她留任何面子。
好了,我知道我應該會去犯最後一條。
阿毅說……就算對著一只素食恐龍,也要溫柔的對她說,我其實不在乎外表,我在乎的是內涵。
所以,對著這麼健忘的人,也不能對她說,你忘了甚麼甚麼甚麼,既使她從來沒記得過。
「我以為你是孺子可教,想不到還是爛泥一灘,扶不上牆。」
她走到我身邊這麼說著。我知道我做錯甚麼了。
因為看了小嵐的作文簿,才發現我的作文簿少了一篇作文。
我想她這句孺子可教,大概指的是我有交作文簿。
爛泥扶不上牆,就是說,我有交作文簿但沒寫作文。
好吧!就算我真的沒做功課好了!
我有笨到交上去嗎?再笨的學生也會在功課沒做的時候說忘了帶。
拜託,就算是考試交白卷,我也不會不寫上名字,不用寫名字的總會寫上題目跟日期!
最神的是……小嵐那篇作文上寫著的日期,那一天……我癱在床上沒來過學校。
我站起身,腦子猛敲著阿毅的話……
「對著這麼健忘的人,也不能對她說,你忘了甚麼甚麼甚麼,既使她從來沒記得過。」
我笑著說了刪除。
然後,對著這麼健忘的人說……
「我知道我甚麼錯了,我那天不應該請病假的。」
說完全班傻眼……之後發生了甚麼事?在靈異事件的謎底解開後……
靈異事件是因為籃球教練那天見我沒來,就自己把我的作文簿收著,然後她忘‧記‧了‧
其實也不會有甚麼事發生,因為我說過童話故事在我的故事裡不存在。
所以……那種像華盛頓的人也不存在。
所以……鬼故事發生……
我的作文簿離奇地出現在她的作業堆裡,沒有人知道……為甚麼。
看著我眼前的作文簿,又想起了那鬼故事。
還想起了那鬼故事裡的主角對我說,記得補交。
這回慘了,週末前她去了指導籃球比賽,要校長給我們作文題目。
誰都知道最近校長的侄女愛喝巧克力奶,但校長希望她能接受咖啡這種飲料……
然後……試驗開始。
巧克力咖啡是很普遍的飲料了。
我也不知道為甚麼我們班必須做這種犧牲實驗,大概我們是很像人類的猴子。
大概……校長覺得我們的胃不是肉做的。
大概,他以為過了期的巧克力奶加過了期的咖啡粉是一種絕對情侶擋。
在他接到一通電話,讓我們排除了他真的是和尚的可能以後,我們每個人都已經借好紙巾,可以去蹲馬桶了。
那是他太太打來告訴他,今天他帶去的咖啡粉跟巧克力奶是她今早要丟的……並不是為他準備帶去學校的。
我們都是有夠倒楣的,聽完了校長出的作文題目……大家都癱瘓了。
他要我們寫……我的家。
他說……雖然這是小學生的題目,可是要從這種題目寫出大文章可是不容易的!
他說,這是一種挑戰。
但……這挑戰我甚麼?挑戰我說謊的空間?
那他成功了,我的說謊空間還是跟藍天一般廣闊!
所以今天早上,星期天的早上,我對打算帶「全家」出遊的爸爸說……
我的肚子還在痛。
其實昨天瀉了整天,今早已經好多了。(再上多兩次應該就完成了我瀉肚子的週末悲劇。)
再說了一句,還有功課沒做完。
這不是要說服爸爸,只是要說服姊跟阿毅……也讓爸爸有理由不必帶我去。
在週末悲劇完成以後,我的胃開始埋怨沒有吃到東西。
我拿了錢包騎著腳車……一路踩著,一路想起小時候背後總會有個阿毅拿著球坐著。
到後來他越來越壯,我就坐在後頭本來是媽媽放菜籃的地方。
星期日的天氣,常常都很晴朗……大概是天想留個時間讓忙碌的都市人跟家人聚一聚吧……
所以坐在公園吃麵包的我,總是看到一家一家的人。
獨自坐在石椅上的我好像孤兒一樣……我有家人……我只是選擇不陪他們……是吧……
看著籃球場上一個在投球上籃的人,一個不小心球打歪了,滾了過來。
「小妹妹!能不能把球還我?」
籃球場上的男人,你也沒老我多少吧!干嘛管我叫小妹妹?
我心裡想著,有點氣。並沒有把球還他,因為我沒欠他甚麼,那我還甚麼?
「我又沒借你的球!怎麼還!?」
他愣了愣,大聲說,那……能不能把我的球給我?
好吧……看在我今天心情不差的份上。
可是手上還拿著沒吃完的麵包,手掌又沒像阿毅這麼大,既然無法單手拿起球。
我把籃球踢了回去……這一踢就很糟糕。
因為那男生的臉也變得很糟糕,氣得鼓鼓的……像……像……甚麼來著……我一時又想不起。
但他向我走了過來,第一句就說,知不知道這是籃球?
廢話,這還用你說啊!我心裡雖這麼想,但我還是只說「看得出。」
「那你總該知道籃球不是用踢的吧!?」
「知道啊……」
「那你還踢!」
「沒手拿啊!你只說把球給你,又沒規定我用手用腳。」
「而且,我把球給你,你也不會說謝謝的哦!?」
他突然瞪起眼睛捉住我的手……一直說,這是原則!是規矩!是不能不遵守的,知道嗎!?
他一直重覆著,我只是覺得手被抓得很痛,麵包掉在地上,錢包心很痛……
「喂!放開啦!很痛……」
在我不管怎麼甩,怎麼叫他放開,他都是歇斯底里地拚命說原則規矩。
我覺得我快要飛一腳給他了……在我正打算踢開他,我聽見熟悉的鈴聲……
那是……我腳車的鈴聲,因為阿毅改裝過,所以很好認。
我看著我的腳車向我遠去,我以更狠的方式踢開他。
男生永遠的弱處,就在大腿的交叉處,一腳狠狠地踹去,他軟到趴在地上。
我甚麼都不管,就連掉了的麵包也不理,儘管我餓得快瘋了,卻一直找尋我腳車的蹤影。
邊找著腳車的我……邊想著最近是得罪甚麼人了?
我家的爛腳車怎麼還會有人想偷?
想著想著都好想大哭,我昨天才蹲一整天馬桶……
想跟家人聚一聚,只會毀了爸爸整個出遊計劃……
想靜靜一個人吃個麵包……麵包又躺在地上哭泣……
想……我還能想甚麼,想大哭?可惜從小到大,沒人教我怎麼大哭……
就連跌倒了痛,我都不懂得大情大性地哭。
只有幾滴意思意思的水滴,在我覺得真的真的很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候流下來……
真正的傷心是怎樣的,我其實不知道。
既使很多人在我身邊傷心過,但我不是他們,我只能感覺到悲傷。
如果你以為我想知道悲傷,想傷心的話,那你就錯了!
我是實際的人,所以現在……我只想找到我的腳車平安回家做完我的兩篇謊言……
「嗶鈴鈴鈴……嗶鈴鈴鈴……」
在這個世界上,能讓我記得的東西不多。
但是,那腳車的鈴聲,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如果我找不回它的話!
【真正的傷心是怎樣的,我其實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唯一的傷心感受是能揪著我的心的哭泣聲,那個人是在夢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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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3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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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回過身子,我看見我的腳車……
再看見一個讓我想揍的人,林衡賜。
我不懂他為甚麼這麼欠揍,因為他笑得很開心……
他拍拍「後座」,說如果我想知道為甚麼他會搶我腳車,就坐上來。
我想都沒想就坐上去,狠狠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哇……我救了你耶!你還這麼大力打我!?」
「你甚麼時候救過我?」
「剛剛啊!」他轉回頭看著我說。
我又拍了他的頭一下。「看前面!」
他瞪了我一眼,回過頭去。
然後繼續說,如果不是他早一點引開我,我會被那個男生打。
「你認識那個人?」
他點點頭,還說全校都知道他,那個人是高三的學長。
「而且……」
「而且甚麼?」
「他還是訓導主任的兒子。」
「是喔……難怪長得像青蛙。」
「哈哈哈哈……是啊!他長得比較像他媽媽。」
我跟著笑了一陣,才想起我跟他還有恩怨,就停住了笑聲。
可是真的是很諷刺,明明是全校最應該守紀律的人,怎麼會這麼蠻不講理!又會打人呢?
林衡賜把他的故事說了一遍……
他說,這個人確實是全校紀律最好的人,可是曾經打過他的女朋友進院……
但因為對方不追究,就不了了之,只是從此沒見過女生敢接近他。
這件事,其實沒有多少人知道……而且是在校外發生。
「哇……那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你很八哦?」
他的臉沉了一下,停下了腳車然後說,因為他打的人,是我的好朋友。
我聽得出他現在還在生氣……所謂的好朋友……該不會是喜歡的人吧?
他說最後女生也轉學了……有個對她很好很好溫柔的男朋友。
我跳下車,看看四周,呃嗯……這裡是?
他看著我微笑著說,這裡是我家啦……
「你帶我來這裡幹嘛?」
「是你跟著我來的啊!我又沒有逼你。」
「喂!是你搶了我的腳車!你!」
他拉起我的手,放好腳車,走進了他的家。
開門的是一個很漂亮的……阿姨。
「小賜!回來啦!」
「嗯。」他冷冷地答著,好像不認識的一樣。
「你要吃飯了嗎?媽媽做了好多……」
「隨便。」
那阿姨是他媽媽?那怎麼會這麼冷淡?
她很開心很關懷的眼神,在他冷冷的話以後凍結。
我傻傻地站著……不知道該坐甚麼。
一直到他說,進來啊!幹嘛傻傻地站著!?
我才回瞪他一眼後,走進去。
「小賜的朋友嗎?」
我想點頭,卻又覺得怪怪的,然後林衡賜「嗯」了一聲。
我只好對那阿姨微微笑著,說你好。
「她叫丁寧。你招呼她,我去廚房。」
林衡賜自己走進他家的廚房,只剩我一個人對著一個笑得很親切一直問東問西的阿姨。
她笑說,小賜……呃……林衡賜很少會帶朋友回家。
說這句笑得更開心……
「尤其是女孩子。」
「……」
我覺得我像陪笑的人。但我還是感覺得到她對林衡賜的關懷跟在乎。
只是那林衡賜好像絕緣體一樣,沒有反應。
一切的關懷關心都被他設下的保護罩彈開……
我看見她的落寞,但她看見懂得關心人的林衡賜,那層霜就被化開了……
林衡賜拿著一條冰毛巾,走到我的身邊……說了句「自己敷吧」。
「嗯?敷甚麼?」
「你是白癡啊?」
「你說甚麼!」
我是很想跟他吵架,可是礙於畢竟是女孩子的身份,我沒辦法在別人家發飆。
他拿起我的左手,拉起我的長袖,我才懂他要我敷甚麼。
想不到那個人真的是暴力型的,我的左手手腕部份留下手指印的瘀青……
然後他把冰冰的毛巾蓋在上面包了起來,要我自己扶著……
看著他嘴硬心軟的樣子其實還蠻好笑的……
「嗯……小寧……呵呵……我叫你小寧好嗎?」
「呃嗯……好啊……我姊也是這樣叫我……」
除了好,我還能說甚麼?難道對那阿姨說,是朋友的話叫我 Lucky?
她說她進廚房忙,要我跟林衡賜好好聊。
我馬上站起身,說我得回家了。
她露出失望的表情……但當林衡賜說下次再帶我來,她又重新有了笑容。
很開心地跟我說再見,還硬要林衡賜送我。
「這裡行了。」
走了一段路,我把毛巾還給他。
「也許……你會嫌我多管閒事……可是,你媽媽……」
「我知道。」
他皺了皺眉頭說,知道了。
我識相地點點頭,踩著腳車……回家。
心裡想著,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句話果然很人生。
腳車踩著踩著,我終於熬不住又讓我的錢包痛心一次……
唉……剛才的麵包真是對不起,是我沒好好吃掉你。
這一次的麵包,絕對會進到我的肚子裡……
在我邊要著麵包,單手控制著方向,我差點撞到一個熟悉背影。
這個背影在我還沒發現快撞上之前覺得熟悉,可能這就是意外發生的原因……
很多事情會在你還沒發現真相前,被其他的事情蒙蔽……
就像我因為內疚,拚命說著對不起的時候,沒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魔鬼……
就像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的頭一敲就被嚇醒。
「啊!姊!是你啊……」
她的臉正黑,但好像還有著放心跟松了一口氣的複雜情緒……
「為甚麼每次看到我都會先驚訝?」
呵呵……這個嘛……其實大家心照不宣。
當然是因為被你嚇一跳!而且每次都以不同的鬼怪出現。
下次都不知道會不會有聶小倩的出場機會……
最好還是不要,萬一搞出一個千年樹妖那個甚麼佬佬的……那我就死一萬次都沒得死了。
唉……這種事情還是不可能誠實。
雖然我的姊姊是一等一不在乎外貌,只在乎內涵的人……
就算她以百般千變形像出現,我還是只能說美得人間難得一見……
因為?這種問題不用我回答吧?
因為就算對著打齋念佛的超級素食也不是恐龍的女人……對於外表,你也只能說美!
其餘的一概殺無赦……
「因為你漂亮到讓我先嚇一跳,然後才想起你是我姊啊!」
姊嘿嘿了幾聲,然後用不知道是讚是貶的話說,如果阿毅也跟我一樣這麼會說話……
那全天下的鳥都不在天上飛了。
是啊是啊……全都被騙下來了……我心想著。但不敢說出口。
因為說了等於承認我在騙姊。
其實……說真的,這些話……都不是我會說的。
如果我會說這種話,也是因為有人日夜薰陶造成的。
那個人,除了健……還會是誰?
沒記錯的話,他曾經為了問出白鮭魚老師離開的日子……說了這麼一句全班倒胃口的話。
他說……如果我們真的會分開,能不能先給我一個心裡準備?
要知道我也需要時間接受跟適應沒有你的日子……
心裡喊話其實是……甚麼時候能夠讓我開啤酒慶祝?
其實,跟健比起來,要說出噁心的話,我是輸很多。
再比上善後工作需要的演技跟圓滑的結束動作,我輸更多……
因為我是包不好的水餃,太容易漏餡……
我的結束動作只是假裝不明白姊說的話……然後問為甚麼鳥都不在天上……
「因為啊!鳥全被你們這兩個人騙下來了!」
姊說完這句,我更驚訝了……
這次的驚訝……驚訝到我載著姊仿佛載著死神般。
回到家,卻始終忘了問「你為甚麼會在這裡,不是跟爸爸在一起嗎?」這句話。
只是一直想問,我的死期真的到了嗎?
現在的情況大概是眾人皆醒我獨醉……因為只有我還在驚訝裡載浮載沉。
直到敲醒我的拳頭再度降臨……我傻眼著看著姊。
然後就像電視劇裡,警官盤問白癡犯人一般,一問一答。
「你為甚麼不在家?」
「因為去買吃的。」
「你不是說肚子痛嗎?」
「早上就好多了。」
「那你早上是騙我們的了?」
「你覺得是就是。」我昨天可不是瀉假的。心裡雖想著,卻賭氣沒說出口。
「這麼說,功課沒做完也是謊話囉!?」
「這不是做不做完的問題,你甚麼時候看我勤勞地做功課了?」
「只是這個沒得抄,只好自己做啊!」
「那麼,這還算是謊話嗎?」
姊聽完只是氣著,不說話,我看著她不曉得她氣甚麼。
本來想站起身走開的,卻終於想起我一直想問她的話……
「那你呢?為甚麼不跟爸爸阿毅他們一起?」
「因為我擔心你。」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跟眼神都在生氣。
但我的心卻被敲了一下……
我想,問她擔心我甚麼也是白癡問題吧……
只好問一個更白癡的問題,我問姊……爸爸怎麼會讓你回來?
這個問題夠白癡吧……但也是我不想跟著出去的原因。
我跟他一樣,能有一秒不用見到面,就有一秒的輕鬆時間……
我不知道我為甚麼不用跟這個爸爸見面,我會覺得輕鬆……
大概是,我不需要用任何謊言來掩飾,甚至去欺騙姊或阿毅。
「我騙他說朋友有事找我。」
這是姊的答案。
我的姊姊,是一等一的老實人。
她其實不說謊話……這是我很相信她很依賴她的原因……
因為她對我或其他人都不假……
如果為了甚麼而說謊,那麼……那個甚麼一定很重要……
腦子又來敲門,它說,漏了一封。
打開,是姊說的。
請記得,花最在乎的……是葉子,不是蝴蝶。
刪除嗎?刪除嗎?腦子催著我做決定。
我只是說,將它永遠保存,然後對著姊笑了笑……
走回了房,打開作文簿,拿起筆……
我知道我的作文,那篇《我的家》該怎麼寫了。
****
我的家,像一棵植物。
植物由泥土提供養分……由根吸收養分,再開花結果……
泥土和根就像一個家裡的父母,是根基……是支柱。
花果是孩子,是結晶。
而我,是葉子……永遠躲在最鮮艷花朵背後的葉子……也是最不受矚目的孩子……
但,花果都知道我是誰……知道我存在著……也都不介意我的多餘……
****
【睡夢中,腦子敲門,它說,記得補交……記得補交……刪除嗎?
睡得正甜的我,敲了腦袋一下說了「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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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2-12-2007 11:3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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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時間用我不知道的速度行走江湖……而我就像不受時間控制的外人一樣的無視它的存在。
不過,我想做這件事的人不只我一個。
整個花果山都在長生不老地生活著……尤其是有魔教教主在的時候,第二次月考完全沒有老師願意監考……
我想,大家一定很好奇,為甚麼從來沒聽我提過我的第一次月考就有第二次了……
俗話說,凡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健說,他絕對相信這句話是真的,問他為甚麼只是得到一個很賤的答案。
「啊這如果不是真的,賣保險套的賺屁啊!」
「……」
唉……還是說回月考好了。雖然這個說來話可就長了……總比健那一堆不營養的話好多了。
我的第一次月考啊……考卷根本不是我在寫,連作弊都省了……
因為魔教教主的關係,他的考卷都是監考老師「自願」填寫的,再加上「自願」公佈答案……
我是抄得好開心呢……可是國文考試時,健半途走到我座位,很噁心地對我說,想不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然後拿了我的考卷,很大動作地把我的考卷撕了……
「渾蛋!你在幹什麼啦!」
「你娘我抄得半死咧!」
「我寧願讓你拿零分,都不要你做這樣的事!」
「@#$#@$#%$%^$^$&^%&%*&*^*^%#$^%$^&&*&」我差點唱了他一首歌……差一點。
儘管我快要飛踢他一腳,他還是氣定神閑地對我說,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知道你這樣會傷了你姊的心嗎?
我聽了,心裡滿滿是堆積的不爽……要不是……那熟悉的殺氣,我想我一定一定會殺了健。
那每走一步都是想靠近我再把我斃了的氣息,是我那卡哇依的姊姊散發出來的……
唉……生氣的時候還能這麼的迷人,我的姊姊果然是名不虛傳……
不過她走過來時,最開心的不是表演精彩但人長得很屎的健,而是一定會遭殃的我。
為甚麼?當然我不是犯賤的人。
當然我也不希望被姊使出任何一招可以讓我玩完的招數……
但我卻很開心,看著她邊點頭附和健說的……邊撕著寫著健大名的卷子……然後全場只剩下健傻眼的臉。
不過,後來還是全班重考,所以還是沒差,雖然這個重考不知道會被高僧校長定在甚麼日子。
這不是很嚴重的後遺症……重考就重考嘛……有甚麼大不了的?
因為我決定選擇最簡單,最迅速,最讓老師覺得批改我的考卷真是愉悅,而且完全沒有爭議的……
零分。
雖然我的姊姊曾在事後冷冷地對我說,她真的寧願我拿零分,都不要我不勞而獲。
但是,第二月考前她都一直在我房裡邊唸她的書,邊散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害我一直以為自己在公墓旁邊對著書發呆。
要不是姊老是乘我發呆時……像敲木魚那樣敲我的頭,我想我會做惡夢的。
總的一句,就是我根本不可能讓老師在我的考卷上面只用一筆就寫完我的分數。
不過,姊在不在我身邊威脅我,我的成績還是這樣的啦……就是差……
呵呵……雖然我有時也會厭倦老師們老是用紅筆幫我在成績單上寫上分數……
可是我也一直沒有辦法令他們不這麼做……這次也是一樣。
因為雖然老師們不敢監考,校長卻出現在花果山了,我不曉得校長有甚麼威力。
但是他的出現,讓班上的長頸鹿都縮下了頭,就連魔教教主都是默不作聲的……
而健,只能做他應該做的事,那就是盡心盡力地侍奉花果山的真主人……
在自己的卷子上寫上教主的名字,而自己的名字只能在空白的考卷上。
所以我也很隨意地回答一些題目,就趴在桌上等著下課的休息時間。
整個考試過程,校長都是標準笑容面對我們,除了姊學聶小倩飄著經過的時候……
他特別的……很有深意地走到我旁邊拍拍我的頭……
我不是很想記得他說甚麼,但我還是記得了……
「考試週一完,請來我的辦公室喝杯咖啡吧……」
「……」
考試週還沒完,我想我就已經完了。
看來這次又不知道要瀉幾公里了……不過考試週也真的真的過去了,我卻被姊看得更死了……
要蹺課總是需要花很多時間觀察後才能溜出去……
原本就嗜睡的我,變得更累了……
那天溜了出去,好死不死又遇到了林衡賜。
「唷!成績好嗎?」
他坐在樹下,悠哉到不行……竟然會閑到問我這種欠扁的問題。
但是,我甚麼都沒做,也沒掉頭走,只是走到同樣一棵樹下坐了下來……
早就習慣認識姊的人這麼問我,每一次的考試都是……
我,早就習慣了……
唯一不習慣的,只是這一次姊對我的考試特別的監督而已……
但她的監督似乎也沒甚麼作用,她看著我的成績單,比起從前的那最原始的最圓滿的零分……
她還是嘆口氣拍拍我的頭,甚麼都不說,只說……辛苦你了。
其實……辛苦的人是我嗎?不是吧?
我怎麼看都覺得一直在一直不停地督促的姊才累吧……
她怎麼都不會覺得我浪費了她的時間跟精神呢?
看阿毅根本不需要她監督,邊打電玩還能邊考到好成績,我雖然覺得很丟臉……
可是,我就是沒辦法考好。
就像是被下了滿江紅的詛咒……就算我真的用心,在看著考卷的時候我只是覺得疲倦。
「你是在問我成績嗎?」
「當然!這裡沒其他人了吧?」
「那你不應該這樣問……」
「甚麼意思?」
「你應該問我,總分是不是拿零分。」
「為甚麼?」
「這樣……我可以驕傲地告訴你不是,我拿了100分。」(我一共有十個科目,100分等於平均一科10分的意思)
「……」
他沉默了。
我以為他和嘲笑我的人一樣……問我成績好嗎,只是一個諷刺性……的問候。
因為他們以為這樣可以傷害一個人,甚至間接地傷害到他們嫉妒的,我的姊姊……
小時候也許覺得會很傷……但是,即使我成績再差,家裡始終不會多說甚麼……
小時候,媽媽每一次簽名,每一次見家長,她都不會覺得尷尬……也從來不說話,只是點頭。
反而是我自己看著經過的人有點不想抬頭。
我不知道是誰這樣惡整我,因為國小的時候,曾經有一年,校方把我調進所謂的菁英班了……
就這樣小學一年級的惡夢又再度重演,其實國小也只有六年,但我始終無法記得被惡整的那一年是甚麼時候……
只記得,那一年是媽媽唯一有對老師說話的家長日。
那年……媽媽拉著我的手走出課室之前,對著老師說,請讓她回到屬於她的世界……
是啊……我根本不適合在百花齊放的最高點生存,我就應該跟泥土做伴,對吧?
姊,是這樣嗎?請你說是吧……我不想讓你為難了啊……
你比我更辛苦吧……誰會願意帶著一個累贅過一輩子?
你不累嗎?但是我累了……能不能就放過我啊?
多想對姊這麼說,但是……說出口的話……我會被秒殺……
基於自身安全的理由著想,我放棄了這個念頭……但是,我不懂。
為甚麼這個人就是這麼不遵守保命守則?
我真的以為他那句成績好嗎是諷刺……但,似乎不是。
因為他竟然開口問我……
「你十科的總分是不是零?」
「……」
我發誓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我根本驕傲不起來。
我根本沒辦法說,我十科總分是一百分……
他知道我說不出口,他也知道,我只是在逞強。
「為甚麼不驕傲地告訴我你拿一百分?」
「……」
「你如果不知道你有多幸福,也不知道你姊有多辛苦的話,你就繼續裝傻吧。」
裝傻嗎?跟健說的一樣。
我只是一直的裝傻……一直的鑽進我為自己設的世界……
一直一直的找藉口來讓自己裝傻……
是要我這麼說嗎?還是要我承認甚麼?
我甚麼都承認了啊……我是真的平凡……真的蠢……真的成績差……
我知道我的幸福……知道姊的辛苦……但我不知道我還在裝傻……
但,裝傻的人不只我一個吧……
考試週一過的隔天,校長把我跟健叫了過去。
他拿著我的考卷,對我說我有填答案的題目都對了……沒有一題是錯的。
可是我卻只填了不到十題。
我只是聳聳肩告訴他,因為其他的不會,反正都是錯,何必浪費時間。
他笑了笑,對我說……若是把考卷給姊看,你認為你姊會怎樣?
我被嚇了一身冷汗……因為我的考卷還從來不敢給姊看到一個角……
接著,校長完全不理我,讓我繼續愣著……想像讓姊看到我沒嘗試就放棄的卷子……
校長對著正幸災樂禍的健,拿出了教主所有科目的考卷……問他,為甚麼就沒勇氣填你父母給你取的名字?
健只是靜靜……陪我……
裝傻。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姊最辛苦的地方在哪裡?就在你甚麼都承認的時候。」
最後最後……林衡賜走前給我最後的一句話……
讓我發現我其實真的不知道姊的辛苦。
【姊,你最辛苦的時候,是你在嘗試而我選擇放棄的時候……是不是?是不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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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2-12-2007 11:3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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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就在我蹺課跟躲避姊姊回到課室之間,一件事情靜靜地在發生……
就是不知道怎麼的,也不知道是我的警覺性退化,還是健更適合當一只能感應到姊的存在的獵犬……
因為我的警覺範圍有方圓20步左右,可是常常在我感應到危險的警報前……健已經問我,你是不是想蹺課?
當時已經離開位子,走到門口,伸著懶腰,打著呵欠……揉了揉已經快要不願意再打開的眼皮……
說實在的,看到這樣的我,我不是去蹺課的,我是想幹嘛?
他奸奸地笑著,說了一句,喔……那早點回「家」……
我瞪了他一眼,只是繼續地往前踏出課室,走一個20步左右,殺氣已經殺到……
我只好乘一切還來得及挽救的時候,當然不是轉身回課室……只是轉路線進了廁所。
事後看見健跟姊聊天,除了傻眼還是傻眼。
我很少看到有人能這樣跟姊聊天,真的很少……甚至沒有真正見識過。
所以才會有一種話說「冠軍總是寂寞的。」,其實我不覺得這是驕傲的話,儘管許多人都誤解了。
很多人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是那冠軍人物自我奉承的話,一種自負的話。
他們都以為那句話是說,那個冠軍人物已經是天下無敵,看著腳下的凡人們卻沒有一個能夠贏得了他或挑戰他……
但我始終覺得,這句話的意思不是這麼解的。
因為在姊身邊的人沒有半個值得她推心置腹,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就太多了……
而且,有誰能夠待在一個永遠會被做比較的位子而不會想把姊幹掉?
最可笑的是,沒有人下得了手……
就連我,就算是沒有選擇餘地的我,我寧願我自己消失,我都不希望會傷害到她。
一個完美的人,除了神會忍心把她從污穢的人世間帶走,是誰也不想把她從人間趕跑的。
所以乖乖的我放棄了蹺課的念頭,但只是暫時……暫時而已。
我看著姊跟健聊得這麼起勁,也不想去插一腳,只是跑到小嵐的身旁……
假裝很驚訝地小心翼翼地指指他們說,是甚麼時候開始的?
小嵐抬頭看了我一眼,繼續抄著她沒做完的功課,就再也沒理過我。
看著她這種樣子,總是不自覺的想起我家的來福……
其實很多人都能夠讓我聯想到我家的狗,也許也許,我也像別人家的某只狗一樣。
但現實中,我說的也許根本不是也許……
曾經去過一個三天兩夜的旅行團,是跟弟弟阿毅一起去的。
回來的時候,我家來福雖然已經在門口守候……
我才踏進門,它向我很快地走來,我本來是該給它一個久違的擁抱的……
可是呢……我最後甩了它一腳。
原因?原因很簡單,它連我都想咬。
我不曉得是夜太黑還是它近視老花了,因為它也對阿毅露出它閃亮亮潔白的牙齒……
當阿毅有衝動想對它怎麼樣的時候,它卻不理不睬地回頭走掉,因為媽媽拿著香噴噴的飯出來了……
後來的日子,有點難過,因為我家來福認食物不認主人。
但是後來阿毅對它有所貢獻,所以他吹吹口哨它就會猛搖尾巴地過來……
相反的,我完全沒搶著喂它食物,對於我叫它的名字,它如果趴著,它只會張開眼睛瞄你一下……
如果,你再叫它一聲,它也只是一眼都不看很敷衍地搖搖尾巴,而且只搖兩下。
看到這種情況,心裡不知道有多氣,至於現在的來福為甚麼其實還會聽我話的原因……
我想……依我暴力的個性來看,我不需要多加解釋……
如果說,我必須喂它個20多天它才會承認我是主人的話……
依我懶惰到不行的個性來看……我沒必要這麼做……
還是用眼神來告訴它,它再這樣囂張下去,我絕對會當著它主子的面一腳踹過去。
對付這麼市儈的狗,我想讓它記得囂張不認我會被飛踢,總比我喂它20天來得省時省力多了!
說到這裡,我在想是否有人猜到我要做甚麼了……
其實也沒甚麼,只是拿掉小嵐正在抄的作業罷了……
就像每次在阿毅拿飯給來福之後,我總是拿走它的飯,一直到它服從我的指令為止。
可是……每一件,在人間發生的事總是不會稱心如意的,總是不順利的……
總是總是會有人來干擾,而這個人就是敲毀你整個計畫卻又讓你無法下手傷害或阻止的他/她……
唉……誰叫她是我媽媽……被敲了頭也只能狠狠硬硬地吞下去……
然後看著得意洋洋的來福吃它的飯……
不過後來我也很大方地向來福道歉,你一定會覺得我瘋了,干嘛對一只狗道歉對不對?
這麼做很無聊對不對?
可是,如果你的主子跟這只狗的主子是同一個,那麼很抱歉的……
對於主子的指示,我向來都不違抗的,就算無聊,也要把它當做一件宇宙無敵的壯舉……
因為?因為我不這麼做的話,我會沒飯吃。
道歉就道歉吧……反正狗又聽不懂。
我拿著那本作業,看著那似曾相似的眼神……
那一種,明明就很不爽,卻又不能對你怎樣的表情……
就像我家那只狗,拿走它的飯是該遭天譴的事,它卻甚麼都無法對我做。
它是可以做甚麼的,比如說咬我,雖然會被我飛踢,但我終究還是會輸給它的牙齒……
而它,始終輸在……我終究是它的主人之一,所以基於種種的不得已,種種難以解釋的情結……
它決定給我不爽的眼神,而不是選擇咬我。
朋友之間,就是有一種奇怪的氣息存在……
有些人,他們以為他們是你的朋友……
你卻從來不覺得他們是,頂多,只是一個知道彼此名字,基本性格的人。
有些人,他們以為他們從來就不是你的朋友……
你卻一直想對他們信任,可是……他們始終不接受不相信……
有些人,他們以為他們不只是你的朋友……
到頭來……他們果然不只是你的朋友……還是,你的敵人……
因為當他們以為他們不只是你的朋友時,他們覺得他們是最了解你的人……
而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
但……最後……最後最後……朋友,是甚麼人?
對於之前之前的所謂朋友……為甚麼我不記得有這樣的人存在過?
為甚麼現在我的身邊卻會有比親人少一點貼心,比陌生人多一份關心的人?
過去的我,跟現在的我……有甚麼不同嗎?
我思考著……卻沒有答案。
答案應該就在那奇怪的氣息裡……
家人之間就沒有這份詭異的氣息,會不會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的關係?
因為這種一早就注定再也跑不掉的血緣關係……
讓我們即使再怎麼不喜歡自己的兄弟姊妹……也會勉強自己接受……
然後然後……即使你真的是逼自己接受的……當對方不在了……當對方離開了……
你就會像離開岸以後就注定回不了岸的小魚……
拚命游拚命游,明知道不可能,還是會游……繼續游……
始終始終還是會捨不得,非常的捨不得,親人就像是你生命裡無可或缺的其中一塊拚圖……
少了,就甚麼都不對了。
陌生人呢……連在你的生命裡留下足跡的機會都不可能……
那比陌生人多一份在乎的人……那個我們常常統稱他們為朋友的人……又是甚麼人?
那氣息隱隱地隱隱地收著一些訊息……
好像對我說,當他們離開你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他們曾經踏足到你生命裡的哪裡。
可是,如果一切都要在失去以後才知道惋惜,那我寧願甚麼理由都不要地珍惜……
因為離開可以代表一個新的開始……它也代表了一些無可奈何的遺憾。
手中的作業在自己處於發呆狀態時,被小嵐拿了回去……
不像來福的唯一地方,只是她根本沒有時間對我得意洋洋……
而這個時候很空閒的香鈴走到我身邊,像摸狗那樣摸摸我的頭。
我也像不爽被摸頭的狗,咬咬牙地瞪著她……
「Lucky,你在幹嘛?」
「……」我沒說話。原因是……我在學我家來福露牙齒。
香鈴納悶地看看我,然後把水魚叫了過來……
我不知道她為甚麼這麼做……當然,水魚也不知道……
知道的時候,是我跟水魚一起對香鈴施行花果山第三百九十七條第七七七小節的酷刑手則的前一秒。
呵呵……我也不想這麼暴力的,當然水魚這種以後要為人師表的也不愛這樣損形像……
可是,當香鈴對水魚說,我不太懂Lucky 這只狗的語言,動物跟動物還是最好溝通的。能不能……
她的能不能根本不需要說完,水魚就用魚尾掃出一道波紋,再加上我的牙齒,然後酷刑開始。
不過,有件很特別的事……就是不管是小嵐、健或者水魚,我跟他們都算是正常管道認識的……
至於香鈴嘛……我是很不像說這件事……
會跟她認識只是因為我的名字……真的就是她家那只狗的名字……
在第一次課堂上班導師要求的自我介紹後,她特地換位到我身邊,說要跟我做朋友。
說真的,一個不受注目的人突然受到款待雖然會全身不自在,可是卻會感激到感慨……
但,若是這傢伙坦白到不行……坦白到……把想認識你的理由說出來……
你會懷疑你的心臟原來沒有想像中的強。
她說……
「因為你讓我覺得很親切很熟悉……」
「可是,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這不是人的關係。」
「我以前有只狗叫Lucky,你堅持的名字跟我當初向我媽媽堅持的狗的名字一樣……」
「所以啊……我在想你會不會就是我那只……」
「靠……」由于不熟的關係,一切圈圈叉叉都隨著省略號消失。
我的臉上不想有任何表情,想假裝不在意,因為我早就說過我把自己當狗……
難道……難道我真的是她的狗轉世不成!?
靠!我在想甚麼!?
難道真的要說我甚麼狗名字不選偏偏選到Lucky就證明我是啊?
那時香鈴也知道我想到甚麼了……看著她有點失望的表情……
我也只能這麼想,我也只能覺得一切都是緣份所致,因為這種理由認識雖然怎樣都不正常……
但,她是我國一第一個朋友。
甚至可以說,她是我那段時間裡唯一記得的朋友……
而且,我的名字勾起了她很多很多的回憶……如果不跟她做朋友,我會內疚。
再一個而且……那些被勾起的回憶若是不開心……如果不跟她做朋友,我會覺得自己很膚淺……
因為……對於一個知道珍惜傷心回憶,然後再去尋找快樂幸福的人……
如果不跟她做朋友……我對不起她的勇氣。
對不起這種奇怪的……緣份……
緣份……對了!是緣份吧……
那一直奇怪詭異的氣息,是不斷綁住我們的緣份。
親人因為血緣的關係,緣份變得次要……
陌生人如果沒有緣份做牽引,大概一輩子都是陌生人……
而朋友,會因為緣份而相識相知……
也會因為緣份斷了線,在離別的時候才知道我為甚麼會一直在乎你……
因為……朋友只是生命裡的過客而已,因為知道我跟你的緣份不像血緣關係那麼堅牢……
它好容易就斷,想緊緊拉住卻也不可以……就是知道它容易斷的特質,似乎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希望有空沒空聚在一起……
就是知道離別是一定的事,就算是血緣關係也逃不了的事,所以很多人都不想逃……
所以我才會在乎朋友這種得來不易的關係。
朋友,你不是我生命中無可或缺的拚圖……卻是我那隨時間在奔走……那回憶裡最亮眼的痕跡。
「你覺不覺得Lucky怪怪的?」這句是小嵐做完……不!是抄完功課後的第一句話。
「是有點怪怪的……」這句是可愛的水魚說的……
然後呢……當然,無法錯過的。最經典的一句!
那句話……更當然的,更無法錯過的……是香鈴說的……
然後,超級當然的!那句話會成為我回憶裡最亮眼的痕跡。
因為……香鈴說,她走過來摸摸我的頭的目的,只是想過來打個招呼,然後對我說……
「那個健忘老師說要你馬上即刻去辦公室見她,還有!她說一定是要馬上!即刻!去見她哦!」
「我靠!」
【嘴裡帶著一堆憋著的圈圈叉叉……奔到教師辦公室……我看到了一張更圈圈叉叉的臉……
隨後就只聽見我心裡一句又一句的……我靠!我靠!我靠!我靠!靠!靠!當然……還有一堆的省略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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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2-12-2007 11:3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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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邊走向那圈圈叉叉的臉,我邊收起自己心裡的圈圈叉叉跟省略號……
因為我真的沒膽再無意地唱歌給這健忘的老師聽,儘管她可能已經忘了上一次的事情。
不過我承認我是卒仔,我真的沒種在滿滿是教師的辦公室裡做公然破壞學校風氣的事……
看著她這麼圈圈叉叉的臉,我相信她是記得我隔了多久才來到她面前的。
唉……看來是甚麼理由解釋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只是我會不會能留自己一個全屍讓姊或阿毅能夠抬回去。
走向絞刑台那劊子手的面前,我靜靜的在思考是否該認錯……
「丁寧同學,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記錯了……」
「不,不是老師記錯了……」
我急急忙忙地想讓她忘記上一次挑戰她忍耐空間的事,可是卻換來了一個更可怕的答案……
「是喔……那我就是沒記錯我有叫你補交那篇作文這件事囉?」
「……」
圈圈叉叉到無止境……因為我忘記的事,她竟然記得。
完了,我竟然還承認……我靠……我的圈圈叉叉用一種悲傷的情緒哀號出來。
很莫名其妙的事情再度發生……那個林衡賜不正不歪地出現在我面前,不過背對著我。
我很佩服他的勇氣,一直都是這麼地挑戰自己會不會因為長得帥就不會被狠狠地打一頓……
「老師,她怎麼敢對你說是你記錯了呢!?」
我的冷汗從額角緩緩的流下,在我思考著該說甚麼的時候……
我的自然反應是從背後狠狠地賞林衡賜一個太極拳,誰叫他又暗暗諷刺我……
看著老師一臉茫然……漸漸陷入沉思,我知道她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記錯了。
我想有時候演技是要練一練的,像健常會的那種扮無辜的臉,在這個時候一定能派上用場。
我一句話都不接口,其實是因為林衡賜接著說了很多話……
他竟然對健忘老師說……我幫了老師的忙,而且是大忙。
「怎麼說?」
老師突然有興致問。太好了!
因為這個只擁有短暫記憶的人,過不久就會問我,丁寧同學,你來辦公室找誰……
林衡賜笑了笑說,老師跟我認識的某人很像,老師不記得誰幫了你的大……忙……也常會……
我暗地裡又賞了他一拳,他微微的想回頭……但還是忍住了……
然後他接著說,
「老師常會約了人卻讓那人呆呆地被你忘記,雖然是無心的……卻也惹了一堆誤會。」
「如果不是她這麼坦白,我想也不會引起全校關注。」
「雖然不是很給你面子,但是卻幫你解決了長久以來等你的人心中的納悶跟心結。」
「所以呢?」一把令人覺得是天籟之音的女聲出現了……
我跟林衡賜同一個時間嚇一跳,同一個時間回頭……
然後我的臉被兩只手捏著……我的汗已經沒膽再流了……
不要問我為甚麼,誰都知道我甚麼都不怕,甚麼都不愛管……
卻有一個讓我怕的人愛管我……
「……」
「啊!我記得校長要見我!」林衡賜突然擺出恍然大悟的臉。
「……」
我靠!用這種爛招落跑……
我看著眼前溫柔的姊姊,只是想著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還有一堆的開不了口。
「淡抖那……」
心裡想說「放手啦……」天曉得被捏著臉的我口齒竟然這麼不清楚。
姊只是搖搖頭說聽不清楚,要我說多一次……以姊的聰明才智才不會不知道我在說甚麼……
好吧……既然她就是不放手……我也不需要客氣。
其實我並不是有心更不是故意……我只是不小心把不爽發洩出來……
但姊的手卻從我臉頰滑掉了……所以我的那句不客氣的圈圈叉叉,圈圈又叉叉地從我口中冒出來……
結果?當然是不用想像。
我只是跟老師說了一句,對不起,我明天再補交……然後就開始天涯逃亡計劃……
不要再問我為甚麼了,真的不用問……
我也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是天不會怕我,地也不會怕我,所以姊也不可能怕我……
我承認是我不好是我錯……但是那句圈圈叉叉原創者又不是我……
只是不知道為甚麼出現在我的字典裡……還很巧的讓姊翻到……
然後姊說,很巧的,我現在很想打人。
我說過我只屬於長氣型的跑,而姊是衝刺型的短跑健將……
我跟她的差別就在於,我絕對會比她先起跑……
過了一段距離之後……會以為自己跑了很遠然後半路睡覺的人……
就像龜兔賽跑裡的兔子一樣……只是我跑不快。
而姊,因為是衝刺型的關係,在起跑點上輸了時間……
但,她卻還是會像龜兔賽跑裡的烏龜一樣猛力地追……只是她跑得比較快。
最終,這只不屈不撓的烏龜一定會經過我的身邊,但她不會像故事裡的烏龜那麼沒情沒意不把兔子叫起來……
她絕對會把我從夢裡敲到現實裡來……
儘管我早已預料結局會是如此,但總覺得,橫豎都是死字一個,那就既來之,則安之……
逃亡中的我……靠著樹緩緩進入夢鄉。
「喂!丁寧小姐!起身啦!」
有點像妖怪那樣地突然張開眼睛,我知道我充滿紅絲的眼睛嚇到我頭頂上的人了……
大概是沒真正見識過我被吵醒的失控狀態……林衡賜這傢伙還真的是把我吵醒了。
被我惺忪的眼睛盯著瞧,他甚麼也不多說,只說了一句,好狗不擋路。
然後在我無意識地倒退一步之後從樹上跳下來……
我看著眼前的人還真的很想一拳過去,但基於反正不醒也已經醒了……
我只有把狠狠的眼神慢慢收回,因為不想惹事……不想讓姊很快地知道我在這裡。
走回樹下,靠著樹我閉上眼坐著……一貫地保持沉默。
然後感覺林衡賜也在我身邊坐下了,被他一句話,讓我張開了眼睛。
因為他說……他非常羨慕我……
而他羨慕的東西是……我的面具沒有他戴的多。
「面具嗎……」
我是否戴著面具?我當然認為自己沒有……
但……我卻無法坦蕩蕩地大聲說沒有。
只是靜靜看著他說,他沒有望我一眼,像是在說故事般地介紹著他的面具。
模範生、糾察隊隊長、父母眼中驕傲的兒子、全校眼中的優異生……
朋友之間的好伙伴……社團裡的好學長……
「還有,一個帥哥……」
他突然冒出的一句話,雖然是不爭的事實。
但也因為說故事的人沒有職業操守,說故事其間不正經而挨了我一拳……
挨了拳,他頑皮地笑了笑,然後說,他的面具很多很多……面對不同的人……
他有不同的說話態度,不同的笑,不同的個性……
在外頭待人處事跟在學校不一樣,在家裡又是另一個景像。
「但不管怎麼樣……我的面具始終只有假假的笑臉,永遠不會有其他表情……」
「……」
我除了用更狐疑的眼神瞪著他,暗暗凝聚一股內力準備往他身上發一拳以外……
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眼前這個戴滿各種表情面具的傢伙……
他沒對我露出鄙視人的臉嗎?才怪!
他沒對我露出生氣的表情嗎?騙人!
他沒有露出過溫柔的一面嗎?有啊……
總覺得我的午覺被這傢伙干擾是一種極具污辱的事,再加上他的故事……
我相信姊千方百計要讓我回課室上課是正確的。
「騙人!那你在我面前的面具,麻煩摘下來我檢察看看哪裡出了問題。」
「在你面前……何必要戴上面具?」
他笑著,微微笑著,這個笑容很熟悉……跟姊的很像很像……
離開之前,他說……在你面前,不需要戴上面具……
「只要……你唯一那張叫做Lucky的面具沒戴上,我又何必戴上面具……」
很高僧校長的作風……然後留我一個人在吹午後的風……
不過後來走來了三個人,就是上次虐待羽球的人……
我不知道她們要幹什麼,只記得她們臉上的面具笑得好令人討厭……
記得她們推撞我靠在樹堅硬的枝幹上,然後叫我離林衡賜遠一點。
我看著她們……沒有任何反應……只有沉默著。
「憑甚麼!?」
姊的聲音……總是在最適當的時間出現……
她們沒爭論甚麼,也沒有跟姊為難,只是對我說,每次都靠你姊姊,下次就沒這麼走運。
姊走到我身邊……擔心的語氣問我怎麼了……
我只笑了笑,說沒甚麼……
心裡卻控制不住,一遍又一遍地說著……覺得自己不幸的人……總想讓別人更不幸。
這樣……就會覺得自己沒那麼慘了……這樣……真的會讓自己覺得好多了嗎?
「姊,是真的嗎……」
「嗯?小寧?怎麼了?你剛說話了嗎?」
「沒……沒甚麼。」
知不知道……沒有人不戴著面具……
在這個虛偽的世界,讓別人看清楚你是誰,只會讓你傷痕累累……
去掩飾……去遮蓋一切的真實,才能讓自己被保護,才會覺得安全……
然後在一大堆的面具裡……開始找不到自己。
我的面具,大家說……它叫Lucky……
摘下了這面具……它所面對的人是不是都不是真的了?
摘下了……我如果不是Lucky,那我又是誰了?
【摘下面具的同時……我聽見有人不斷地叫著……小寧,小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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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3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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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終於終於我把功課補交了……畢竟這是一件健忘老師並沒忘記的事……
只是在補交的那一刻,她說,我有出過這個作文題目嗎?
我當場楞住然後一陣冷風吹過……
我們的國文作文……其實規定每兩個星期會寫一次……
昨天很神奇的健忘老師並沒有出題,當然不是因為她忘了……
而是當我們的作文被她一本一本地狂噴口水……再讓它們在空中飛舞……
最後進到教室那角落頭最最最不起眼的「籃」框裡……這些事情是需要所謂的時間的。
那是一個塑膠籃子,一個讓我們扔進天底下我們最不珍惜的……垃圾……
在健忘老師兼籃球教練的第一句「慘不忍睹」,第二句「不想下評語」之後……
第一本灌水作文從我頭上呼嘯而過,我想接住,但卻因為太突然所以接不住……
因為通常都會罵上五句的,這次太快了,後來的……我一本接一本,因為不太希望自己的本子進籃框……
一看到不是我的,我以最快的速度傳給了在中場的健,在這花果山裡,最厲害雜耍的就數我跟健了。
不過,在娛樂觀眾之餘,我還是沒讓我的驚覺系統閑著。
我發覺一股熾熱的眼神一直用盯人戰術逼著我……直到最後一本的時候……
發現那是坐在我身邊小嵐的本子……再發覺那一道熱辣辣的眼神來自站在黑板前的健忘老師……
然後發覺……我又做錯事了,我攔截了那在空中漫遊的作文本子……
我應該讓它們到屬於它們的籃框裡的……但,我並沒有被責備。
只是……只是……
「老師知道你的用意是甚麼……我不會罵你。」
「但是,我想告訴你,你一直找的作文簿,已經得三分了。」
再一次……我當場楞住……就像正在耍寶的猴子……去錯了馬戲團……
耍了一整天,卻只有一個人拍拍手說,干得好!但是馬戲團是在隔壁那樣……
我的頭上直接倒下了一桶冰霜……我沒有心情去籃框那裡拾回我的作文簿。
但是,籃球教練卻很有心情要帶我去幫她的校隊練練球……
她說……既然我這麼愛接球跟傳球,她想試試我的投籃技巧……
如果我能進到一球,她說……只需要一球就讓我加入校隊……
我是不稀罕,一點都不……如果是想試試我的偷懶技巧,那我姑且示範一下……
這回慘了,明明知道些甚麼,但我卻不能拒絕。
因為……當一個人擺明了想耍你,你根本沒有拒絕的選擇。
球場上,我除了看到校隊以外,我還看到那三個羽球社的……
她們大概在交涉甚麼,我只看到那高頭大馬的個性女生右嘴角揚起斜眼地看著我笑著。
小嵐跟香鈴一人站在我一邊,拉了拉我的手,搖搖頭……
可是……我只能笑著說,放心……跟沒事的……
我不想躲在面具下面了……試試看面對……
反正在我去錯了馬戲團的時候,就已經是破斧沉舟了……
可是……這樣的話……
會不會真的壯士一去不復返?我很難想像。
週圍又開始騷動,校園明天又有大標題了……
我真的是慷慨到不行……總會製造話題讓大家有機會聚在一起聊聊……
還沒開始,我就聽到有人說「看!看!又是丁馨柔的妹妹,真的是怪人一個,老愛這樣出丑……」
我沒衝過去……但是相信我,等一會會有一顆球被我不小心的手滑,旋轉著飛出去趴在她們臉上。
開始了……那個高大的柱子走了過來……這傢伙大概是175公分,我靠!高我一個頭……
真的是愛耍人……信不信我這只猴子跳上長頸鹿的頸上亂搖啊!?
突然,長頸鹿開口了……
「矮的……我讓你原地投三球好了,免得人家說我欺負你。」
「……」
我靠!還要抬頭看她說話……我低哼了一聲……帶著球跑到籃框底……
看著那永遠不會進的球,想起永遠不會中在箭靶上那紅心的箭……
閉上了眼,我亂投了……
因為很靠近的關係,我並沒有投得很用力……但是打到藍板彈出來的籃球卻很用力地打到了長頸鹿的頭。
她的第一句話,總讓我覺得她很有勇氣……
在籃球教練的面前,她很大剌剌地問候了我家的爸爸媽媽……
「他碼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呵呵……如果我是故意的,我一定直接拿球K你……
我心裡這麼想著……身旁很多人都竟然幫我說,我是閉著眼睛投的……
如果真的必需要有一樣東西錯,那錯的絕對還輪不到我……
要怪就怪你自己長得連球都看你不順眼好了……要不然就是應該像我這麼說……
「你不是籃球校隊嗎?這種門外漢投的球該接得到吧?」
「碼……」
「別再說傷風化的話了,很多人看著的。」
「看來我不用讓你球了。」
「我沒說過要你讓。」
「哼!」
她帶著球從我身邊迅速地閃過……我站著沒阻擾。
因為那籃球教練只說我進球讓我進校隊,可沒說如果我不進球或輸了會怎樣……
但,就在她的第一粒球進了以後,籃球教練說話了……
她說,如果她進了五球……那我就算輸了……
輸的話……我像會成為全校的焦點一個星期……
站在大禮堂的台上,每一天的早上都要帶著全校學生做做晨運……
這樣的話馬上讓我清醒了一些,也馬上讓我知道,我並沒有完全地在面對甚麼。
不過有些事情我真的沒有辦法控制,就像我每一次都能攔到球,卻永遠無法投進球那樣……
又搶到球了……我拿著手上的球……站在三分線上……
閉上眼睛,因為反正張著眼睛都不會進球……倒不如試試我的運氣。
「拜託進一下啦……今天很熱咧……」白癡的我對著球小聲地求著。
「用右手跟膝蓋的力……左手只是輔助……」
誰在跟我說話啊?不會是球吧?
當場嚇了一跳,好在球還留在手上,給她進球還得了……
身後走來了一個人,很熟悉的腳步跟體溫……
那個人,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我遇過……似乎……遇過……
他說,弟弟都已經是校隊了,怎麼你還投不進一顆球?
輕輕地從我背後輔助我的雙手……他很小聲很小聲地重覆了之前我曾聽過的話……
「用右手跟膝蓋的力……左手只是輔助……」
「預備……起跳……射球!」
突然,球場傳來歡呼聲……
進……進了。
我本來是很想好好地感激身後這個人,可是一轉過身,我甚麼都不想說了。
這個人……是林衡賜……
看著他得意的模樣,我不曉得為甚麼,我給了他一句多管閒事……
他愣著,甚麼都沒說……表情也僵住了……但是,卻沒有生氣……
我留下了所有人,包括老師,我都沒有理,自己走開了……
走到一棵好陰涼的樹下……坐著,就坐著……
我想睡,但是睡不著,一閉上眼,眼前的畫面就是一直一直在我身邊出現的人看我的眼神……
不管是認識的,常諷刺我的……完全陌生人……一直一直不停地播放。
我想停的,很想停的……因為我一直以為我不在乎的,我不記得的……
但,如果不記得,那些畫面哪裡來的?
「小寧,你怎麼了?」
是姊……不對!不可能!沒理由她走到我身邊我都不知道的。
我看著她,清楚地看著……是姊沒錯。
看著她天使般的翅膀出現,這已經是很久沒看到的景像了……
心底放出一股熱量,一直從胸口衍生到眼眶……
然後,我只能呆呆地看著姊的唇在動,卻聽不清她在說甚麼……
姊,我很沒用,對吧?
不要再理會我了,好嗎?
這樣,對我冷冷淡淡,像別人對我那樣……像冷冷的風經過就好……
我就不會發現別人的異樣眼光……你說是嗎?
我到底哪裡奇怪了?到底哪裡又錯了?
我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
甚麼時候心才會靜下來?我想聽姊要對我說的……
她一直在說話的……可我為甚麼只聽見自己的聲音?
答。答答……
我聽見水滴下來的聲音……然後我抬起頭看著很少會哭的姊姊流淚了……
我弄哭她了……慘了,她一哭就像洪水崩解,我很難在短時間內把堤壩建好的……
摸摸口袋,記得早上帶了紙巾的……我才拿出紙巾,她自己搶了來擦眼淚……
我只能看著洪水自己退卻……心裡松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畫面也沒有再出現了。
可是,平時的姊姊又回來了……因為我的頭被敲了……接著會被拖著拖著回到課室……
「姊……為甚麼呢?」
我問了一個很莫名其妙的為甚麼……
因為這個為甚麼……我也不曉得在問甚麼……
我只是……只是問……為甚麼。
但姊卻能回答……她果然是天才,這是毋庸質疑的。
「我不能不管你的。管你我也不會覺得累的……」
「就算每個人都認為我是完美的……」
「認為完美的東西是不應該跟完美以外的東西放在一起的……」
「認為我也需要唾棄你……放棄你……」
「可是,我沒辦法冷漠對你的……」
「不能不理你的。」
「因為……」
「花是不能沒有葉子的……」
「沒有葉子的花,根本不能夠稱得上是完美。
因為它已經不是一棵完整的植物了。」
「沒有你,我的人生並不會完整。」
【沒有你,家對我來說,已經不是一個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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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3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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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很多人認為……我一直覺得我自己是可憐的。
但,我不覺得……就算再怎麼被瞧不起,再怎麼被比較……
只要我沒有瞧不起自己,只要……我沒有拿自己來跟任何人比較……
我不覺得甚麼,我之所以認為自己是葉子……不是因為認命,只是希望有人能夠放棄。
我頭頂上……美麗的花……你自己努力的綻放就好了……就夠了……
我已經躲起來了,躲到身上沾滿泥土,躲到我為自己做了一個面具來擋來偽裝……
可是,你為甚麼還要把我帶上來曬太陽呢?
我其實不明白很多事……很多事……
但是我一直都知道,就算我再怎麼難受……最辛苦的永遠是姊……
在我闖禍的時候,更不堪入耳的話是傳進她耳裡而不是我……
她是全校關注的人,這已經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壓力了……我真的不希望我會帶給她更多困擾……
所以,我希望她跟別人一樣唾棄我,不理我……
怎知道……這樣做,她會更緊張我……
然後然後……才知道……真正的知道……世界上很多事情沒有辦法選擇……
姊沒有辦法不理我,沒有辦法不管我,沒有辦法放棄我……
只是因為她沒有得選擇……我也沒有得選擇……
回課室的路上,姊一直沒說話,咬著下唇,微微皺著眉頭……
似乎也和我一樣努力地在想甚麼……
但是她這樣子我很少見到的……很少很少……
因為她不會讓我看見的……儘管我知道,每一次她這個樣子會是因為我……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原來看著一個跟自己很親很親的人這種表情……會讓我的心揪著疼。
這種疼跟被傷害的那種相差好遠……好遠……受傷了,砂布包一包就止住疼了。
但,那種疼,就算到下一輩子我還是會記得……
因為那種感覺就像整顆心被緊緊地捏住……越捏越緊……疼到你很想撞牆的那一種。
半路,姊背對著我……帶點慘淡的笑容,她說……
「小寧,知不知道……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真正的我。」
「如果沒有你在……我不知道,甚麼時候我身上揹負的頭銜能被摘下……」
「我也不知道,甚麼時候我能夠分辨清楚……」
「我不是甚麼模範生,不是甚麼好學生……我只是一個叫做丁馨柔的人。」
「沒有你叫我姊,我永遠也醒不過來。」
「但你,為甚麼要躲我?為甚麼躲我……」
「……」
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我躲。
不想讓你費心,所以我躲。
不想讓你煩心,所以我躲。
不想讓你難做,所以我躲。
不想讓你知道……我躲你的原因,所以……我躲。
但是,我並沒有真正地意識到……我在躲……
也不知道,這些會讓你傷心……也許……是假裝不知道……
壓力很大……面對著你,真正地面對你,我怎麼可能不給自己壓力?
讓自己比較爭氣,不會讓你在別人面前聽風言風語……
可是,我不喜歡這樣給自己壓力……因為我一定做不到的……做不到的。
姊的聲音一直環繞著我問,為甚麼躲她……
我的心只是小聲心虛地喃著,不知道……不知道……
然後……
我們各自回去自己的課室……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Lucky 你怎啦?」
「沒甚麼。」
坐在我身邊的小嵐對於我沒有蹺課出去一定充滿著疑問吧……
小嵐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我,充滿挑戰意味地說,是嗎?
靜靜的,我的頭放在桌面上就像待宰的羊,只是「嗯」了一聲。
「其實…… Lucky ……如果我叫你丁寧,你真的會不知道這是誰嗎?」
我沒有抬頭……繼續地面對著前方……因為那只在教書的青蛙一直瞪著我們看。
好像我一定有把柄能給她抓,好像等待著我犯甚麼錯她好捉……
瞇了瞇眼睛,她的大嗓音「呱……」了出來……
然後我出去罰站了,因為她說,不准在課室裡睡!給我出去站!
因為她說,我的行為妨礙了聚精會神上課的其他學生……
站在外頭……不到一秒,我的腳自動走了……
身後是更大聲的青蛙聒噪聲……還有一個人的腳步聲……
「小嵐……你跟著我出來幹嘛?」
「呵呵……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喔……」
吃著飯的時候……我們很少這麼安靜……
會安靜是因為甚麼,我不想……也不去想……
就像應該要狩獵的獅子,自願地跑進動物園待著,收起了利爪,沉沉地睡著,收斂原有的野性。
但慢慢的,它會醒。因為總會有甚麼能夠喚醒它的野性……
也所以總會有人打破沉默……
「Lucky……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丁寧……
小嵐,你知不知道這個名字對我的意義是甚麼?
你知不知道我為甚麼一直不願意接受這個名字?
知不知道……為甚麼我一直把這個名字當做透明……當做從來不存在?
你知不知道一個人的名字都背負了甚麼……
一個最普通的名字,都有它的原因,都有父母或其他長輩的祝福存在……
就像一個取名志強的人,他的父母一定是希望他能夠有志氣,也希望他是一個強壯意志堅定的人。
我的名字……這個叫做丁寧的名字,你知道它是誰嗎?
知道它代表的是誰嗎?
是丁馨柔的妹妹……丁盡毅的姊姊……
你知道它有多少東西要揹嗎?有多少壓力要承擔嗎?
我不接受……是我知道,我承擔不起……我不配有這個名字……
「小嵐……你說過……我想要做到的事情,我一定做得到…………」
「知道為甚麼嗎?你知道為甚麼一定做得到嗎?」
「那是因為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從來都不做……」
「Lucky……讓我們叫你丁寧好不好?」輕輕的小嵐握住我的手……我第一次看到她這麼溫柔……
「讓我們陪你做你認為做不到的事情……就算失敗了,我們一定會陪著你……」
「至少,你嚐試過……」
「總好過,讓我們看著你一直不肯向前跨一步去嚐試……」
「然後……又不開心。如果逃避真的能讓你開心,我們不介意,真的。」
「可是,你不開心。」
是吧……我不開心……
因為我原本的生活完全地被打亂……
我原本堅持的東西,慢慢的是時候放棄……
然而,我卻在取捨之間猶豫……然後傷了姊,傷了別人,傷了自己……
在我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的時候,身邊其實一直有人在驚訝歡呼嘆氣……
大家都在擔心,都在擔心我不開心……
我知道……我其實都知道……在我想拿起丁寧這個名字的時候,有很多的聲音都在告訴我……
然後我就放下了,然後也把身邊所有人放下了……
我又走開了,無意識地走開了……
今天是怎麼了?
全部人……都不喜歡lucky,沒有人贊成它這樣的存在……
林衡賜今天已經出現兩次了,今天在球場上,我的話……他是不是還在生氣?
我看著他,明明在乎他的心情會不會被我搞差了……但我卻沒有開口說。
只聽見他很不自然地嘲笑我的球技……但,基本上……我是沒有球技可言的。
然後他說,他小時候明明教會我投球的……
「甚麼?你甚麼時候教過我?」
「你弟弟還記得我……你竟然完全忘了? 」
有這回事嗎?我問著自己的記憶倉庫……
它說記憶庫不存放不重要兼太久的資料,嗯嗯……我只有繼續裝傻。
後來不管他說任何想要讓我記得這回事的事情,我都依然不記得……
不過最重要的是……原來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
「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說呢?你還打過我一拳咧!」
「啊!原來你是惹我第一次開打的傢伙! 」
「難怪我一直都覺得你雖無過犯,但看你一次就想打你一次……」
「……」
看著他用力地瞪我,我只是聳聳肩把狂笑收了起來……
他靜靜的走到我面前,捏了捏我的臉……然後說「你‧是‧大‧笨‧蛋!」
我終於知道我為甚麼會打他了……他就是這麼欠打……
剛剛的動作跟對白就是小時候我打他的原因……
「是啦是啦……我是大笨蛋。你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天才。」
我把雙手交叉放在後腦勺,讓頭輕鬆靠著……然後淡淡地說著。
他只是在笑……笑完他說……
「人果然是會變的……有些人會變得堅強,而你卻變得懦弱。」
「……」
「之前一句話都不多說,直接賞我一拳的丁寧,現在在哪裡?」
「……」
是啊……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因為我是大笨蛋啊……我承認我是,但她卻不會承認……
可是,是誰把她弄不見的?
是我嗎?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甚麼都不知道。」
「丁寧……你甚麼都不需要弄得很清楚,你甚麼都不需要知道……」
「因為,幫你弄清楚的……幫你去知道的……有個人一直在幫你做……」
「那種模範生的生活,那種你一直逃避的事情,一直有人代你做著……」
「甚麼是天才?你才是天才!」
他說完,把我所有藏起來的考卷都丟到我面前……
考卷上只有空白,只有問號……沒有半個叉……
不是空白的地方有我的筆跡跟一個紅色的NIKE商標……
「你想要這樣考試一輩子!?那好!我陪你!」
他說完……就走了。
然後這一天又再度被我封塵……
不記得過了多久……我的耳邊出現了一句話……
「遺憾跟後悔,你會選擇哪一個?」
這句話是健問我的。
在某一天的時候問我的……
在那近一個月的假期,還有三個星期就會到的時候……大家都知道在假期來臨的同時,期中考也來了。
我的房間又會變成了公墓,姊繼續散發她那令人發毛的氣息……
而我繼續看著書本,繼續在另一個地方讓思緒神游……
不過游著游著總是會泛起微微的漣漪……因為有人敲我的頭了。
就在大家都漫不經心地唸書,健卻突然想認真了。
就在那某一天,他偷偷地拉我到一邊說話……他說他想跟我一起唸書。
他有上進心是不錯,我也很驚訝他突然轉性,不過很抱歉的是……
我只能拒絕。理由很簡單……因為……
「我不唸書的。」
「那……那……你姊一定會逼你唸的嘛!我陪你!」
唉……早就知道他要來這一招……
只是想近水樓台,我可以幫他,也很樂意幫……但是我實在不明白為甚麼他會不放棄……
就算……就算姊對他說了那些話……我無意間聽到的話……
有天,姊跟健走到體育館後面,而我很巧很巧的差點被撞到。
為了不被罵,我爬上了樹,然後看見林衡賜,他向我「噓……」了一聲……
我也沒有理他,只是看著他三八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笑……
但是,自己也好想知道姊跟健到底有沒有發展的可能。
結果,最後只記得健難得的認真表情,跟姊很少有的堅毅……
還有姊的一句……想跟我在一起?唸好你的書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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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3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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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後,我很快地回去課室。健一直沉默著,一直到放學了都不知道。
我走到他的身邊,看著他的難過,心裡不知不覺地討厭姊……
是不是優異生就了不起?非得要這麼說嗎?
那我呢?我想我丟完你的面子了吧……
我說過……我有一種很讓我自己想馬上撞牆的自然反應……而這個反應基本上出現機率頗高……
而且還是常常在姊面前,對!沒錯了!我又把我心裡想的當著姊的面說出來了……
然後看著姊一副「你說甚麼!?」的表情,我跑掉了……
因為我知道我該去撞撞牆。
健跟著我出來了……他站在我旁邊,對我說,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他說,他並沒有覺得被傷害。他知道姊。
他說,他知道姊為甚麼會這樣子說……
但當他甚麼都知道,我卻甚麼都不知道了……
「你甚麼都可以不相信……甚麼都可以不知道……」
「但,你要知道……你要相信……你的姊姊是世界上最溫柔最善良的人……」
這些是健說的……我心裡想了很久……
如果那個被傷害的當事人都可以原諒傷害他的人,我有甚麼資格去責怪任何人?討厭任何人?
看著要求多見見心上人的傢伙,而且又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幫他的……
可是,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健,你不怕啊?」
「不怕痛嗎?不怕再被傷害嗎?」
「你如果可以不怕被你姊罵,那我還怕甚麼?」
他笑著這麼說……是笑著的。
「我不怕……我只是擔心……」
「你知道甚麼是後悔?甚麼是遺憾嗎? 」
「如果讓你選,你會知道遺憾跟後悔該怎麼選嗎?」
遺憾,是當一件事情,在你想做,卻始終在有生之年都沒去做的感覺。
就像你很想吃今天特別推出限量的冰淇淋,可是你沒有……
第二天,老板突然成為失蹤人口。
世界上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冰淇淋……
這樣的感覺,是想要得到,卻沒有爭取……之後懊惱都沒有用的感覺。
後悔,是當一件事情,在你想做,又做了以後,才發現這不是應該做的……
照例用你很想吃今天特別推出限量的冰淇淋做例子,你買了,你吃了……
卻害你瀉了一整天,還失去了一個你想要得到的機會。
這樣的感覺,是想得到,是去爭取……但卻在事後認為根本不值得。
但,遺憾跟後悔最後都能歸納成一種感覺……
一種恨時間不能倒流的感覺……。
「同樣會傷身傷心……我寧願後悔……」
「因為我相信,我不是一個愛遺憾的人。」
他說著,我愣著,一直愣著。
「丁寧,我不叫你lucky,以後都不會這樣叫你……」
「我說過,我知道你姊在想甚麼,如果我不支持她,她會很孤單。」
「而且……我還是相信她是絕對不會傷害我的人。」
他對我說「就這樣說定啦!」。
然後……我就莫名其妙地去找姊說……每天的放學一個小時過後,能不能給我一個小時補習?
這大概是自那天以後……我跟姊最有意義的對話……
【同樣的會傷人……我寧願試試看……只傷害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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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2-12-2007 11:3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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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快樂,我以為不會傷害任何人的唯一一樣東西。
我以為它是唯一一種世界上不需要用任何東西來交換的……
但是……它不只需要交換,也許還要用痛苦的東西才能換……
就像有時候……生,是用死換的。
對,是用錯換的。
所以我的快樂是用等價交換守則……姊,跟悲傷換的……
我的快樂裡堆積著姊滿滿的不快樂。
如果甚麼都要交換的話,我寧願把我的悲傷交換姊的快樂。
如果嘗試真的會讓姊覺得開心……我寧願試一試……
但是,如果嘗試真的不會有甚麼好事,面對高僧校長佛祖般笑容的親切……
我還是絕對不喝那杯混合咖啡……聽說混得不清不楚,不知道爸爸媽媽,至今還在被懷疑國籍……
為了我的胃著想……我跟健都堅決搖頭……
「那……你們就是代表全班搖頭囉?」
我跟健對望了兩眼,達到共識,相信班上的猴子一定抱著我們感激流淚……
所以再次堅決地搖頭……
「不反悔?」
「決不後悔!」我跟健異口同聲地說著,那是我們第一次回答問題答得如此堅定。
「哈哈哈……那你們就是答應了這個暑假補考你們的月考一囉!」
月考一?我跟健完全忘了這回事……因為期中考都已經考完了,誰還會記得那月考一?
當然,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最好越早忘掉越好……因為我在睡著時防禦力最低落。
不需要任何拷問,我可以把我家的財產放哪統統詳細地告訴你……
而且我也相信我家一定有人知道這件事情。
當我跟健考慮以後,還是堅持補考。
因為跟瀉完一整個暑假比起來,月考也只是一晃眼的事情罷了……
這種事情告訴他們那一群猴子,他們大概會突然間聽不懂人類的語言。
不過,我跟健是不會跟他們好好說的,這種非常時期當然是用非常手段啦!
所以,他們也沒有任何能夠反對的理由。
就在我們再對望一眼之後,校長又再說出了一句令我們對著滿山猴子更加難以啟齒的話來……
他說除了月考以外,月考前我們還會有兩個星期的惡補……
我們的反應當然是強烈反對,無論如何都要為我們花果山爭取休假福利!
要不實在是虐待嘛……
不過……當一把聲音出現……我跟健都愣住。
不要想太多,那絕對不關我姊的事……只是……這聲音絕對能讓我跟健唯命是從。
當然,這還包括了花果山的全部猴子。
有了這個免死金牌,我跟健大大咧咧地站在水廉洞外宣佈這個殘忍的消息。
當然是一陣又一陣喝倒彩的噓聲……我跟健還是氣定神閒地站著……
誰叫後面有這麼大的……金的……閃閃的……靠山……
「這麼久沒見,你們對我的歡迎原來就只是一陣噓聲?」
「啊啊啊……」全班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只是一句話。
「白色鮭魚!」
花果山今年第一次的滿山哀號……然後我們的金牌鮭魚很快被猴子淹沒……
香玲笑著走到在一旁看熱鬧的我身邊……
「你好像總是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似的。」
「呵呵……因為我在校門口就遇到老師了啊!」
「難怪你一路笑得很詭異。」
香玲繼續笑著,然後說遲些有好戲看哦!
我聽了只是打冷顫,因為太了解……
了解的不是我們白色鮭魚的恐怖,我了解的是香玲的喜好跟我們有多不同……
她所謂的好戲……八成會讓我們死得很慘…………
是該計劃逃亡的時間……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就在所有人還沉醉在重逢的喜悅……我們以前的白色鮭魚已經不再是白色……
我也不知道它究竟經過了多少磨練,經過多少難以跨越的河川……也許它已經到了海洋……
它已經不再擁有象征天使的白色……它變成黑紅色的了……
恐怖,是一定的。
可是我卻沒有感覺……大概是習慣了姊常常變身的關係吧…………
最近還有惡化現象,尤其是期中考前的三個禮拜,我要求的那一個小時補習時間裡面……特別特別的恐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間接地影響了我家來福的荷爾蒙失調……
造成了……每次它看見健都會直接衝上去抱住他的右腿。
第一次的時候,我站在旁邊看著健把腳提起來……又放下來……再甩一甩左邊右邊……
完全地……它就像黏住了,健完全甩不掉它。
看到這種情形,我當然不會傻傻的去拆散他們……
我只是對站在門口的阿毅說了兩個字:骨頭。
他就大搖大擺地向廚房走去,不一會兒,骨頭已經在我手上晃著……
就在來褔開始醞釀口水的那一刻,我已經對健打好了暗號……
我一丟骨頭,請以光速馬上進屋,阿毅會做掩護跟善後工作。
這個計畫應該是百戰百勝的。
因為每一次都會發生這樣的事件,然後每一次都是用這個對策……
來福是無法抗拒美食的……可是……
我們萬萬也想不到……它竟然被我們訓練到……可以迅速地咬了骨頭再衝回去抱住健的腳……
我萌起了放棄的念頭,畢竟這條狗跟了我們這麼久……我們知道它是比我們還有耐性的傢伙。
就在這個時候……媽媽出現了……
有時候,很少出場的演員總是容易被遺忘……我不是說媽媽……我是說媽媽手上的……藤條。
這個很久以前被我跟阿毅稱做是尚方寶劍的東西……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重現江湖……
這尚方寶劍可是有典故的……據說……我家來福曾經慘遭毒手就是栽在這傢伙……
而且印象中,我跟阿毅小時候很愛拿來嚇它……所以它才會被封塵,被媽媽收在不知名的地方。
「搞甚麼?」
在解決了健的危機以後,媽媽開口審問著……
我就實話實說……
「這個人,你可以當他路過的,他只是順路來而已。」
我感覺到我背後有人暗運內力……準備發掌……
輕輕地躲開後……我小聲地說了一句……健,你是為補習而來……還是為我姊?
健瞪了我一眼,在有意無意之中,我聽到……「好樣的……你給我小心了!」。
我勝利地笑著……但媽媽的一句話讓我笑不出來……
「你們姊妹倆是搞甚麼?兩個都帶同學回來,還跟我說同樣的話……不想活啦!?」
「……」
「呵呵……這叫默契……默契……」我搔搔頭,笑著回答,但是話裡多空虛,我的心裡就多心虛。
媽媽的「不想活啦!?」其實只有一個意思。
我也不曉得為甚麼她喜歡這麼說……但她的意思是:不想吃飯啦!?
不吃飯,對我來說絕對是死路一條……會餓到半生死……
所以,這句話對我是有相當的震撼力。
不過更加震撼的是……我看到我家出現了……林衡賜,這個人。
「你來做甚麼的?」
林衡賜跩跩地說是姊叫他來的。
我沒甚麼心情看他,只是看看姊有甚麼解釋。
「他自己跟來的。」姊冷冷地說。
「喔……原來是不請自來的……」我掩著嘴竊笑著。
林衡賜瞪了瞪姊,姊沒有任何表情……
我看了當場很爽……因為有人碰了冷板子。
誰知道,現在因果報應已經加速到現世報……
不是!是現秒報……
也就是說,報應就在下一秒……來臨。
「小寧……你很閑哦!」
「你只剩下10分鐘的休息時間,10分鐘一過,你就給我乖乖地坐在我面前!計時……」
姊的開始還沒說,我早就溜了。
把握時間休息……很快地,我睡了一個五分鐘,剩下的五分鐘……在廚房里填肚子。
然後乖乖地坐在姊面前,就像看到尚方寶劍的來福坐在媽媽面前拚命地賣乖。
不需要問,大概也能猜出我看到了甚麼……
當然就是姊那股墳場上的氣息,再加上頂著惡魔角,就真的是無法形容的恐怖。
看著健,他只是傻傻地坐在姊旁邊一臉幸福洋溢的噁心樣子……
不想看到的林衡賜就在我左手邊,做著他跟姊同組的報告書。
兩個最優秀的人合作。呵呵……這樣一想還真的是絕。
因為大概沒有人能夠比他們的報告來得高分了。
健似乎真的能夠專心地聽著姊教的東西,而我除了眼睛是看著書本看著姊的,身體是在這裡不動的。
我的腦子,我的思緒都在漫無目的地飛,就像孤魂野鬼那樣。
悶到發荒的時候,我開始施行懶人多屎尿的策略,上廁所也好,去廚房喝水也好。
我就是一直動來動去,然後姊突然走開了,而且還是拿著我喝光的空杯子走的。
我看著健,我想我的腦電波應該夠強烈地表達著我的不爽。
我也知道他能夠接收到,因為當他聽到我說悶死了,我想先溜了……
他用著我不知道的曲調唱著……
「要死一起死……先死沒意思……」
我差點沒一頭撞牆死,否則我一定會被憋死!
可惜,在我想自尋短見之前……姊拿著一壺白開水出現了。
呵呵……這樣我想死都沒有選擇性了。
很明顯的,姊在說你再亂動看看,我就讓你死得很難看!
就這樣,連續的三個禮拜天天都混了一個難熬的小時。
姊的補習時間是很容易過去的,至少跟白色鮭魚的比起來容易多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夏天的惡補會是白色鮭魚負責,但還是禁不住地抗議著。
這些抗議聲,把白色鮭魚染紅了,然後黑了……
但再吵再鬧……白色鮭魚老師最後一句話就能夠讓全班不願意再多哼一聲。
「原來你們對這樣的成績是心滿意足了,那我之前還真的是白教了。」
「如果認為不願意,不想,或者沒必要!無所謂,你們可以不出席。」
「因為我不稀罕這種學生!」
全班靜靜的,每個人的頭都不再向著鮭魚,只是盯著自己的桌子瞧。
好像在為甚麼默哀似的,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悲傷。
看著這樣的情形,鮭魚老師也只是不回頭地走了。
我想整個班就是一陣冷風吹過,雪蓋過。
因為從來不放棄我們這班的鮭魚……似乎,也對我們太失望了。
失望到……不願意理會我們了。
我看著健,健很堅定地對全班說著。
「我們,一起努力吧!」
慢慢的,大家都站起來跟著我們走出了教室。
【為了鮭魚那流在水裡……那看不見的眼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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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3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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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甚麼事情都跟著時間走,慢慢我們都會走到人生的盡頭。
甚麼事情只要跟著時間,一定有一個結局。
我們的期中考,也跟著時間的流逝,在暑假之前有了結果。
在我們全班去把鮭魚哄到笑著,辦公室的老師們對我們班的考卷不再嚴厲看管。
所以我跟健這一次的成績才能夠在姊的面前出現……
所謂的嚴厲看管,意思是即使我們答對了,除非是得到監考老師的拍胸脯保證,要不一定會做廢。
這是我們這一班一向來得到的待遇。
也是我不願意填寫任何答案的原因之一,因為填了也等於白費。
我寧願把那些時間拿去睡覺。
姊看著我的考卷傻眼然後狠狠地敲我的頭,但,看著健的考卷……
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最後冒出的話,讓我跟健登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說,恭喜你,也請下一次保持這種成績,你也不想讓我這個老師丟臉吧?
我傻著,健只是笑著說當然不會!
姊就走開了……
「健,你……還好吧?」
我怯怯地問著,因為我似乎聽見心碎的聲音。
只看健搖搖頭……他開口說……
「不好!」
我只是愣著。直到他說完下一句,我直接把他踢到籃框內。
「心情不好啊……如果要好起來,除非丁寧請吃飯!」
「……」
這個無聊的人我才懶得理他。
我還是跑去找阿毅好些,因為他跟我打的賭輸了。
我有免費大餐吃了!
我們賭的是:姊是不是在乎健的?換句話說,姊喜不喜歡健?
還是她只是當他是我的同學這麼簡單?
這個我們是不知道的,所以兩個傻瓜賭了起來,如果姊會感動到有情緒波動的話,就是在乎。
反之則不然。
然後阿毅猜的是在乎,雖然有點對不起健,但我始終還是猜不在乎。
因為,姊對健的冷漠,如果這是在乎,那也裝得太真了。
吃著阿毅請我吃的炸雞翅,聽著他在旁邊嘮叨著。
我只是想……這樣騙自己的弟弟會不會很不該?
因為輸的人是我才對。
我家的姊姊越在乎越蠻不在乎,對付不同的人,她用不同的方式。
就像對阿毅,知道他吃軟不吃硬,就絕對軟到徹底。
對我家的來福,知道它愛吃骨頭不吃鞭子,就絕對不會給它吃骨頭……
呵呵,因為吃了以後誰還為你做事?當然是做了事以後才給吃的。
這是對付我家的狗的首要原則。
所以,不要老是因為聽我說我跟怎麼跟阿毅一起陪我家的狗玩……
就認為我們一定是欺負它的人,其實正好相反。
記得我形容過它有多麼聽我家姊姊的話嗎?當然不是因為她是一家之主……
也不是因為她是來福的米飯供應商,因為這個一家之主是那個爸爸。
米飯供應商是我家媽媽,至於我家姊姊嘛……
如果沒有那可怕的翅膀兼殺氣,我家來福跟我怎麼會栽在她手上?
對於我,就是越不理不睬,我越怕。
這點我終於肯承認。
但是我更怕的是……姊的悲傷,姊的眼淚。
我怕人家在我面前哭,因為這樣我的腦子裡會留下淚水滑下臉頰的痕跡。
這種痕跡會讓我覺得心疼,如果我在乎那個人。
對於健,我知道姊對他的態度也許很冷淡。
但,這就是我的姊姊。
這也是為甚麼,即使後來她這樣對待健,我始終都沒有再生氣。
始終都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們,為他們微微嘆息。
在暑假期間,除了白色鮭魚的補課以外,我們那東方禿鷹的數學老師也來幫忙我們趕課。
呵呵,當然是因為他發現我們班上的猴子數學進步的時候他的禿頭也正在進步,所以才會來幫忙的。
要不以他這麼在乎自己的頭髮的個性,怎麼可能會來冒險呢?
不過,我們倒沒計較這麼多。
下了課,姊會在圖書管裡吹著冷氣等我,因為夏天很熱,我不到晚上我是不會回家的。
姊說,與其讓我在圖書管理避暑逍遙,倒不如她來幫我補習。
本來我是超級反對的。
可是,如果有一雙眼睛從知道我反對這個提議開始就一直帶著殺氣威脅著你,我除了馬上答應,我還能抗議嗎?
結果很簡單的,健很開心地坐在姊的正對面,而我則在靠窗的位置發呆。
「小寧!」
「喔!走了走了!圖書館要關了。」
我發完呆的時候大概就是這種回家的時候,所以自然而然地,我是應該說這些話的。
「你就想!你發呆才十五分鐘!你就想走?」
看著姊,我突然有點想逃跑的感覺。
站起身的我把坐著的健也拉起來,拉他起來幹甚麼?
呵呵,這麼大的擋箭牌,當然要好好利用。
把他推向姊,他會感激我一輩子的。
想也不用多想我確實把他推向姊了,然後在跑到門口的時候我撞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雖然我不太愛見到他,可是他也是一個很好的藉口讓我離開。
「姊,這傢伙說要教我歷史,就這樣啦!你好好教健吧!」
我拉著還來不及有所反應的林衡賜,轉身就逃離了圖書館。
跑到安全的地方,我跟他兩個人,沒人在喘氣,因為已經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兩個人直接瘫在大草場上,這果然是太久沒運動的結果。
他比我先爬起來了,站在我身邊,伸出了他的手。
「謝謝。」
很自然地,我拉著他的手起了身。
他笑著,好像看著一個傻瓜那樣笑著,我很慶幸我還有力氣給他一掌再走到樹下繼續掛點。
「還好吧?」他坐下後問著。
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我說了一句還好。
然後我們就沒有再說話。
但是心裡頭,一直在努力記起一些事情……
那些我有點忘記的事情,那些我知道,見到他我想要對他說的事情。
就這樣一直想著,一直兩個人都不作聲地坐著。
順著記憶的順序想著,我想起了那天姊跟健的事情。
姊對待健的方式,是一種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的方式。
對著喜歡的人,明知道這樣的要求苛刻得那人隨時會離開你,誤會你……
我不曉得為甚麼姊還是要採用這種方式。
暑假的其中一天,我又成功逃離姊的魔掌的其中一天,我在躲著姊的時候,聽到健叫住姊的聲音。
好奇兼三八的我怎麼不會偷偷看著呢?所以,儘管這是逃跑得好機會,我還是留下了。
「甚麼事?」姊本來是向著我的方向走來,這是已經轉過身對著健了。
「我……我……」
「到底是甚麼事?」
「我有話想說。」
健低著頭,我從來沒見過他低頭的樣子,更加沒見過……他萎萎縮縮的談吐。
姊不耐煩的語氣,其實很傷人。
我在想如果把這段話錄下來,姊會不會發現她從來沒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過?
「其實,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健看著姊說著,眼神里的期待,我在想姊是否有注意到。
但,她就這樣背對著我,甚麼表情我都看不見。
只是聽到她冷淡地說著,你只是我妹妹的同學,沒有甚麼可以討厭的地方。
姊就突然轉身,害我差一點躲不及,心跳到雲端去!
幸好健突然間把她拉回他的面前,要不我可慘了。
「你知道丁寧不吃這一套的,不是嗎?」
「你在說甚麼?」姊用力地打開健的手。
「我是說,這樣逼她唸書的方法不適合用在她身上的。」
聽到健這麼說,我實在是有點感動。姊的那一套方法,其實,確實不適合我。
我會覺得很累……但,絕對不會開口告訴姊。
所以姊才會這麼說吧……
「我教妹妹的方式不用你費心。」
「可是……」
「好了!我現在要把她找出來,你可以不要妨礙我嗎?」
聽著姊這樣說話,我實在是捏了一把冷汗,幸好幸好,這番話不是對著我說。
要不,我一定一輩子都不會在姊的面前出現再妨礙她!
健再一次拉住姊,看著這樣的他,我只是想嘆氣而已,因為除了惋惜,你實在不曉得該怎麼對著健。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健問著,頭更低了。
姊用更加堅決的語氣,她說著,你只是小寧的同學罷了。
但,這一次甩開健的手,似乎不費任何力氣。
而且,姊從來的路,走了。
我沒有一絲高興的感覺,或是逃過一劫的感覺。
健是我很好的朋友,他喜歡的人是我的姊姊,我不希望我的朋友被傷害,或是傷心。
更加的,不希望……傷害他的人是我最親的人。
所以,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健,在這種時候。
所以,我只是望著看著卻不伸出援手。
所以當健經過我身邊,看著我,對我說,借點暖氣給我的時候,我沒有抗拒。
因為我知道,在這種夏天,他不應該覺得冷的。
而,即使我可以讓他抱著,給他一時的溫暖,他的心卻已經被姊的冰冷凍傷了。
想著想著,我想起一雙熟悉的眼睛。
在健抱著我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了林衡賜。
他站在那裡跟我對望著很久,然後就轉身走了。
在他走了以後,健也離開了,走之前,他笑著對我說,我好多了,謝謝你。
那一句話,說的是不是真心,其實,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
只是,他仍然跟著姊,沒有離開的意思。
而姊……那一次以後,對我的方式,我知道改變了,但表面看來還是不變的。
然後,那一天,姊是不開心的。
就那一次,我發現到姊是在乎健的。
【其實,我到底想對那死傢伙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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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4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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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經過了很多事情,我才開始相信傷害一個人是很容易很容易的。
就算不是最靠近最親最愛的人,那些傷害還是可以到心底最深處的。
所以,那一段日子,我曾經受過的委屈,通通都轉移到健身上了。
為甚麼?因為,全世界都認為健妄想吃天鵝肉。
而,姊對他的不理不睬也確實讓學校裡的瘋子三八們大說特說,到處冷嘲熱諷。
然後一貫地,我班的猴子繼續護主地到處咬人。
幸好,暑假了,是非少了。
但是,姊的冷漠卻一直沒有減少過。
就算那一次,姊不經意流露出的悲傷,卻沒有改變甚麼。
健,就是那一副老樣子。
繼續黏著姊不放,繼續假裝甚麼事都沒發生過。
這種氣氛,其實我待不下去,所以我一直不想同時面對著他們兩個人。
我怕我甚麼時候突然間地忍不住,打破他們兩個人現在的關係。
然後他們變得更糟了,我會掉進自己的罪惡感當中的。
感情的事,是越自然越好的。
強求的東西,永遠都不會有好的結果。
坐下來沉默了這麼久,不是因為我們沒有話說,不是因為我忘記到底要對那死傢伙說甚麼。
只是,不適合的話,大概我們都不會對著對方說,這是一種很巧妙的默契。
我不曉得怎麼會有這種共識,但我們就是不會說對方不感興趣的事。
所以,夏日的兩個星期惡補,白鮭魚追得好緊,我們這些小魚也跟得很實……
就是這樣,才會在疲累不堪的時候出來透透氣,總會遇上他,總會聊上幾句。
心情會變得輕鬆很多,不會像之前那樣緊繃。
不過,今天,我卻想不起有甚麼事要說的,而他就好像和我一樣思考著。
「丁寧。」
思考著的我,慢慢腦部會停止運作,進入冬眠狀態,但既然現在是夏天,那就是夏眠。
不過,我被他吵醒了……
「難得我已經進入釣魚狀態了,幹嘛吵醒我!」我紅著眼睛瞪著林衡賜。
「難道你想像上次那只青蛙王子給我賞一拳嗎?」
他聽了只是笑到不停,我懷疑他是否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然後?我應該不只一次說過我有暴力傾向的,當然是一掌讓他收聲,才不會便宜他。
他不笑了,可是那副忍著笑的模樣實在有夠令人討厭。
但,從國一開始,就看見這個人,鬼叫他是風雲人物,又是姊的競爭對手。
他出名的酷,一年裡,就算不認識他的人都要看到他幾十次。
因為他有空沒空就拿這個獎那個獎的,每一次學校週會都會見到他。
從來,他都不是微笑著領獎,姊就算對我再恐怖,面對其他人,都是有一對白色羽翼,黃色光圈浮現著。
我不知道怎樣才算虛偽,但他的酷,比起姊的微笑,評價實在是天淵之別。
學校,是一種是非之地。
這個道理我從小學一年級就很明白。
因為,即使學生之間沒有是非糾紛,學生對於老師的評論更是一籮筐。
我以為大家大了以後,懂事了,學校的生活就不會這麼複雜。
天曉得,人越大,知識越多,想像力就越豐富,然後,是非就越來越能夠傷害人。
就算你自己不去過問,還會有人跑來跟你說……
唉!我當時心裡只是想,這麼得空理會別人家的事,倒不如睡個飽飽的午覺。
所以就算週圍都聽到這個林衡賜跩得很,這個人怎麼這麼囂張之類的,我都沒有插過嘴。
原因,很簡單,關我甚麼事啊?
但,如果是說著我姊,那些傢伙就等著走路不小心踩狗屎好了!
但!這還只是之前。
現在有健在,唉!就不是像我這樣仁慈,只是希望他們踩狗屎而已。
呵呵,扯遠了。
簡單來說,如果沒有遇到這個人,我以為他是一個不懂笑的人。
「你怎麼傻傻地看著我?」他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這種人間異類,世上少有。看一下會死哦?」彈開他的手,我說著。
「哈哈哈……」
他又繼續大笑著,然後摸摸我的頭就像我摸我家來福一樣。
我立刻站起身往他的頭敲下去。
「死傢伙!我的頭是你能摸的嗎?」我看著捧著頭叫疼的他,我說著。
他也學我站起了身,就像按著籃球那樣把手放在我的頭上。
我盯著他看,他只是笑著。
在我把他的手打飛,離開我的頭上,他抓住我的雙肩,眼神直逼著我……
我小冒冷汗,因為不曉得他現在到底要幹什麼。
最後最後,我被他最後一句疑問……問傻了……
他先問,那天我跟健怎麼了……怎麼會……
光明正大地,我把所有事情對他說。
「健是我的好朋友,是人就算了,但他是一只受傷的猩猩,你都不理他的話,他很慘的。」
「保護動物是人類的義務嘛……有時候需要借一點溫暖,不就借他囉……」
「你……不會想歪了吧?」
當我問到這一句的時候,我突然有種期待的感覺。
期待甚麼呢?我並不知道。
只是知道期待的心也有所得,只是他的胡說實在是讓我忍不住要使出九陰白骨爪。
他說,那我有事情不開心的時候,也來找你這個暖爐好了……
「……」
我沒答腔,只是傻眼地看著他。
「你最近心情也不好嗎?」我問著。
「不會啊!但總會有那一種時間。」
「喔……這個嘛……那就要考慮考慮了。」
「考慮甚麼?」
「考慮要收多少錢一秒。」
「……」
這回,到他無言了。
我奸奸地笑了笑,突然全身一顫,拉著他又跑。
躲到一個算是安全的地方回頭看,我看見我可愛的姊姊站在那個我們歇腳的地方……
這並不要緊。最緊張的是,她向著我們的方向看……
我的冷汗冒著,動都不敢動,只是想著,難道她要我自己出來嗎?
那如果,她只是無意的瞄了這裡,我出去不就變成白癡?
這樣也笨得太超級了。
就這樣僵著,我不出去,她也沒有走過來。
但過了不久,我感覺到那股壓迫感消失了。
姊垂下頭,長長的睫毛我遠遠的竟然也看見它在眨動著,只是很慢,很輕。
她在想甚麼呢?我猜不到。
不過,這卻是一個好機會走人。
反應算快的林衡賜拉拉我的衣袖,我們又成功離開姊的感應範圍。
坐在食堂的凳子上,他也在我身旁。
「其實,她不需要這麼辛苦的。」
我嘆了口氣說著。
這樣……實在只是讓我覺得好對不起她。
總覺得有點內疚似的。
我是希望能夠只傷害自己,只希望把負累留給自己……
可是,儘管我這麼做了。
她還是這麼辛苦……
仔細地想想,總是越想越不了解自己。
之前的裝傻,把別人對自己那所有的好,都像海綿那樣吸收了,沒有回報。
就像吸水那樣,滿了擰干又滿,不會滿足,不會有反應。
然而,把受到的所有的壞,都像硬邦邦的建築物……砸到了支柱,一直都不會好。
然後,逐漸逐漸……變得殘破不堪,瓦解。
為甚麼壞的東西永遠會在最深處紮穩腳?而好的,卻被我一點一點流失。
現在,對于好,我不像海綿了……
可是……卻仍然不曉得是否該像橡皮那樣,越大的力量反彈越高。
因為我不知道……究竟我的反彈會是一種傷害,還是回報。
「丁寧,有些好,你永遠不知道。」
「知道了,有時還是會裝做不知道。」
「因為你覺得沒有原因,沒有必要……你不知道對方為甚麼對你好。 」
「所以,你不知道該不該接受。」
「但,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對你好,他們自己也沒有任何理由。」
「因為,他們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都是應該的。」
林衡賜說著,我沒有插話。
但始終,雖然奇怪他能夠說這些,我還是沒出聲。
「你知道你的空間還是很大嗎?」
「那一種自由,是你姊姊得不到的。」
「一旦背起優秀生的頭銜,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受人矚目,甚麼事都能讓人評頭論足。」
「站在高處看著後頭猛追的人,你能想像到那一種壓迫感嗎?」
我搖了搖頭,我從來都沒有站在高處過。
因為我怕高,我覺得太高的地方不屬於我,我也爬不上去……
但是,看著姊伸向我的手,又讓我戰戰兢兢地靠近。
快要碰到的時候……我擔心她根本拉不上我,還會被我拉下去……所以對她說了句,算了。
然後,就像登山隊已經沒救了的其中一員把系住大家的繩子割斷,自我了斷……我甩開她的手。
「但是,她始終有選擇的自由,不像我,一點選擇的權力都沒有。」他苦笑著。
我其實對他知道的不多,我也不曉得他為甚麼會把事情一一對我說。
他說,他的一切一切都不是他要的,他的父親甚麼都為他安排好了……
小學、國中、高中、大學還不止……竟然連他要做甚麼工作都決定了。
所以他的成績一直是被監督著的。
「那你還真的是乖得令人覺得不可思議。」我摸摸下巴,給他一種刮目相看的眼神。
他只是聳聳肩,勉強地笑著說,「誰叫我身邊也有這麼一個沒有理由對我好的人……讓我沒有理由叛逆。」
說完這句,他站起身,拍拍我的頭,我很反射動作地回禮。
拳來拳往以後,姊就在我身邊站著。
過了半嚮,我伸了個大懶腰說,該唸書了。
姊只是把頭偏向另一邊,仔仔細細的……我聽見她說……
「你專注地自由發展……自由地飛翔,就像葉子一樣……」
「花,有我替你去承擔。」
【如果這就是理由的話,我也沒有任何理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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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4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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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不明白黎姊姊的忿怒,對於對她很好的哥哥……
處處保護她的人,她為甚麼會生他的氣。
我也不懂,為甚麼健會一直對我說,我的姊姊很善良……
即使我知道著,一直都清楚她對人很好,是一個超級大好人。
健,還是對我這麼說。
就算在姊又一次拒絕他,他還是這麼對我說著。
不同的只是,他要我把事情分得清清楚楚……
「丁寧,你聽好,記住!你姊跟我的事,這些感情事是完全與你無關的。知道嗎?」
「……」
我沒有點頭,沒有表情給他認同下去,我只是姑且聽著,就只是聽著。
因為,我不懂……明明是我的姊姊,為甚麼她的感情事我連三八一下都不可以?
再來就是……明明是我山裡頭的一只猴子,為甚麼他的傷心史,我也不能夠灑灑鹽,加加醋?
但是,仔細想一想,似乎,又好像真的不關我的事……
唉……人就是這麼煩,麻煩……
突然桌子狠狠地被拍嚮,滿腦的思緒通通打斷……
我看著咧著嘴!瞪著骨碌碌的大眼!對我笑的青蛙,低下頭看著卷子。
然後,青蛙開始發表言論……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平常它說到一半,我班的猴子一定是大叫“天啊啊啊啊……”哀號而去……
想不到,所有人都像坐在講台的高僧校長,入定了那樣平靜。
整個課室都是青蛙的聒噪。
「看!就知道你沒藥救了!這種時候還能發呆!」青蛙呱呱呱地說著……
「一定是有我在沒辦法作弊!太無聊是吧……」
「上一次我不在,你們才能夠騙到那種成績,這一次的補考怎麼會讓你們亂來!」
「哼哼……你們給我小心點。」
唉……我以為人最煩,最麻煩。
想不到,這只青蛙還真的不是只在下雨天呱呱呱呱吵死人。
沒下雨……它也是照來咕呱咕呱地吵。
我們文靜的白鮭魚也跟高僧校長一樣喝著咖啡看著書,只有那只青蛙跳過來跳過去……
上一次的成績,她確實極力反對這是我們的實力所得,但基於監考的是高僧校長就不再追究。
這一次,特地回來監考,還真的不是普通的用心良苦。
全校的老師對我們的印象已經軟化,就只有這只青蛙食古不化……
唉……到她收齊了卷子,我的耳朵竟然開始耳鳴。
正想找人幫幫忙,你們猜我看到了甚麼?
呵呵……所有人都從兩邊的耳朵拿出棉花……
你們這些沒義氣的傢伙……我心正這樣想著。
在這個時候,我看見更加讓我的心重擊的事……
叉的!白鮭魚跟高僧校長竟然做出同樣的動作,也同樣的取出棉花來……
我現在是被杯葛嗎?為甚麼只有我這麼衰……
「你們這些傢伙,有好東西竟然沒有叫我……」
這句話,我多想說得像森林之王那樣怒號,咆嘯……
但是那些聲音轟炸得我已經無力,所以話說得很小聲……
只有坐在我身邊的小嵐聽見,她的第一個反應是對著滿山猴子問……
「是誰沒給我家小寧按上隔音器?」
小嵐說得還真的……很搞笑,我甚麼時候變你家小寧?說到我好像你家的狗那樣。
唉……這是我第四次嘆氣來哀悼我自己……不過很快我就會辦追悼會,來追悼自己……
不要問我為甚麼突然這麼悲觀,我也不想。
但是,當你聽到滿山猴子的狂笑,你真的會很想自殺。
最可愛的是,香玲走到我身邊遞給我整包棉花,說聽不到會比較好。
呵呵,我是走甚麼運了我!
我發呆到他們叫了我,我都不知道,所以大家都以為我的耳朵塞棉花了聽不到。
好吧……既然已經被嘲笑成這種地步,就算多沒臉留下來,其實我還是懶得動的。
但是,有個不該笑的人在門口笑著,讓我立刻衝了出去……
那個人就是掩著嘴,站在門口看著我全山猴子……偷笑的……我姊姊。
「考完試了,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哦!小寧。」
「可惜假期也沒了……」我心想著。
姊這種笑容,我是很少看到,我樂意看到,但不代表我希望那笑容是因我而起。
我無聲地抗議著,她繼續笑著。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看著旁邊的大好人自在地笑著。
其實,會笑的姊姊是很美的,如果她不是因為我那件事而笑的話。
不過……不記得甚麼時候開始,她不會在人的面前自在地笑了。
是不是從她決定讓我自在地飛,那一刻開始,她就注定背著花的虛名活著?
姊的腦子裡到底是在想甚麼,其實,我一點都不知道。
或許,旁人知道的還比我更多。
曾經莫名其妙的,對著一樣累垮了躺在草場上的阿毅問過。
「其實……你們這些聰明人腦子裡到底裝了甚麼?」
「二姊,你累傻了?」
「你才累傻了!」我白了他一眼說著。
「嗯,既然你誠心地問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告訴你!」
現在回想起來,阿毅這句話變得很熟,好像是在神奇寶貝裡面聽過。
當時應該直接賞他一拳的,但是我卻沒有。
或許,這個問題真的是我這種笨蛋想死了都想不透的,所以才會靜靜聽他說下去。
「不過,二姊先回答我。」
「如果……你的力量很大,權力很大,你會不會用來保護我?」
我認真地想了想,似乎……有點甚麼。
「喂!我不覺得你會有甚麼危險時候要我保護耶!」
「哈哈……說得也是。」
他張開大口笑著,一點都不像姊,姊就算大笑也只是他的四分一。
這個弟弟又高又壯,又練過拳擊……我實在不覺得有誰這麼不識相去惹他。
但是,這幾點是在從他那卡哇依的長相合不來,所以才會常被同性排斥吧……
不過我總是覺得有異性緣才是被排斥的主要原因吧。
結果……似乎注定是孤獨的,聰明的人,好像都跟週遭顯得格格不入。
是不是這樣才能夠證明他們的卓越和顯示他們那萬綠叢中一點紅?
「但,我說的是如果!如果!」
「好啦好啦……如果是的話,那當然保護你啊!誰叫你是我弟弟!」我受不了地說。
「那大姊呢?」
「保護她嗎?」
我笨,聽不懂他的意思,所以反問了一句,阿毅點了點頭。
然後……我思考著。
但,為甚麼我需要時間想?
其實,姊是個女生,看起來又柔弱,如果我有這樣的能力,我是一定會罩著她的。
可是……我卻想著……有必要嗎?需要嗎?她會需要所謂的幫忙?保護?
而結果,我沒有回答阿毅。
阿毅卻告訴我,像姊這類型而所謂聰明的人,腦子裡想著如何變笨一點,笨一點,好讓在後面追趕的人有時間喘口氣。
腦子裡想著,如何能讓我身邊的人活得好一點,活得開心一點……活得沒有壓力……
「這,是另一種形式的保護。」
阿毅說著。我當時一句話也沒說,留下一個不需要我保護的弟弟,起身就走了。
現在走著,我想著,當時,我跟黎姊姊一樣生氣吧……
但,我不明白我為甚麼生氣……
直到最近才知道,直到知道葉子是花犧牲了自由才能這樣生存著,我才知道我為甚麼生氣……
才知道不甘心被保護,原來會讓一個人想生氣。
然後,討厭的感覺跟黎姊姊一樣無法壓抑。
在後來當我想通了……我知道為甚麼健一直一直都對我說,姊是善良的人,是超級的大好人。
他大概知道當時我討厭姊對我所謂的保護吧……
所以不只一次地對姊說,要她不要把我逼得太緊。
但其實,我該討厭的……應該是自己。
在聽了林衡賜說的話,在聽了姊說的話以後,我似乎真的應該討厭自己。
不過,也許時間已經不允許我浪費了,在裝傻和接受之間早就已經有了選擇。
所以,我戰戰兢兢地拉著姊的手想要攀上山頂,她似乎覺得吃力……
但當她還沒有時間擦掉自己額頭上的汗珠,她卻把時間用在我身上。
在我真正地握緊她的手,她對著我很自在,很滿足地微笑……
我想,當我真的爬不上的時候,也許……就算她知道她會和我一起跌下山,就算我想要放開,她都不會鬆開我的手。
這就是,阿毅所謂的保護吧……
這也相等於黎姊姊的哥哥所謂的不惜一切吧……
才能讓我知道,原來……我們不甘心的生氣,是來自於想保護我們的人那無法控制,沒有理由的好。
我最幸福的事也許是我知道得早,至少,我不是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
「其實,姊,你是不是討厭健?」
問出這個問題,我也很驚訝。
但,就算我覺得姊是在乎健的,並不代表姊喜歡他吧……
如果我知道自己幸福,我是不是應該確認……我的姊姊也是幸福的人?
那時候我一直不接受姊的保護,是因為我愛逞強,而且倔強。
不甘心所以不願意接受任何額外的優惠保護,但我沒想過……
其實,倔強跟逞強是一種武裝。
而武裝,是一種自我保護程式,在面對你的時候,我不經意地編寫著。
而最後最後,造就了我保護自己的面具……造就了lucky。
現在,看著姊姊把健的真心推在門外,我在想……這會不會也是一種武裝?
我不曉得為甚麼都會讓我看到,但當我看著姊再一次對健說著拒絕,我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只是嘆嘆氣。
因為就算姊重覆地說了再說,健都不會放棄的。
就算再過份的,健還是不當一回事。
所以,在姊姊說她不會對一個進不到全校首一百優秀成績榜的人感興趣,健也沒生氣。
最神的是,他反問姊,要姊說出她有興趣的人是怎樣的。
我看著聽著,我的汗也飆著,這種話他也問得出,就好像要挑戰姊那樣。
後來,我問健為甚麼……
「因為我真的喜歡她,真的不希望她這麼的不開心,至少在我面前,我希望她發自內心地笑。」這是健的答案。
聽健認真地這麼說,我也很認真地想著,他這麼說是不是代表著即使姊站在我面前,她都是不開心的?
所以我提出了我的困惑……
「但,我的姊姊確實會在我面前很自在地笑。」
「丁寧……你是她妹妹,是她的親人,也可以說是她唯一能夠相信,依靠,分享喜悅悲傷的人,她如果不是真心對你,那她還能這樣對待誰?」
「嗯……我懂了!健,你在說我姊姊很假哦?你慘了!我去跟我姊說!」我故意地作弄健,他緊張的樣子其實蛮好笑的。
「才……才不是!我沒這樣說過!」
「呵呵……知道知道……安心嘛……」我拍拍他的肩。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希望姊能接受健,也是同一個原因。
因為我知道姊頂著模範生的頭銜,其實很辛苦,沒有真正的朋友,對著討厭的人還必須違反自己的意思對著他們微笑著。
所以,我以為姊跟健這麼談得來,一定能夠成為好朋友,但是,在他們還沒成為朋友之前,健把愛情帶了上來。
我不知道是姊一時沒辦法接受……還是我根本就判斷錯誤,在健第一次被拒絕的時候,就已經是真的被拒絕了……
然後我所做的每一件事,為了幫健的事也許都造成了姊的困擾。
如果你聽見姊這麼對健說,你會不會也覺得我做的事情很多餘?
「全級第一名!」我的姊姊,很溫柔的姊姊這麼對健說。
「好!那是不是我拿到全級第一,你就會喜歡我?」健認真地說。
「呵呵……你如果能像衡賜那樣優秀,那我當然會考慮。」
姊交叉的手放在胸前,笑著……但我似乎笑不出。
那一晚,我有點睡不著……耳邊是姊的笑聲……還有一些我想忘記的事。
今天,走在我身邊的姊,笑著回答我的問題……
她說……
「我對這個人沒有任何感覺,不討厭,也不特別喜歡。」
【最後,所有事由一聲聲的嘆氣聲代替。今晚,我睡得著嗎?姊,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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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4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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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完結篇
喜歡跟有感覺,沒感覺跟不喜歡是不是可以劃上等號的?
這個,我是不知道的。
但是……我開始清楚知道當姊姊的口中出現他的名字,我會睡不著的。
這一段日子,讓我清楚自己的人……我開始習慣他的存在了。
偶爾蹺課出來睡覺,醒來身邊他都是拿著便當微笑著,我也已經不懂得甚麼叫做客氣了,搶過了就吃著。
一直到他說,還不回去嗎?那個時候,通常就是青蛙的課了。
我說過,那只青蛙還是針對我們的班,而且是絕對針對我。
其實我不想回去的,因為回去了我也是站在課室外頭,她甚麼理由都能夠讓我出去罰站。今天也一樣。
只是淺淺\地打了個哈欠,就被她“呱”出去了。
站在外頭吹微涼的風,看看天氣,我知道就快要下雨了,也許就是因為這樣……
我在對面的天台上才會看到一只年輕青蛙,也就是青蛙的兒子,那個有點神經質的高三學長。
他就坐在天台的圍牆上,對面那座是校務處,一共是五層樓的高度,他看著我,笑著……
那個笑容好詭異,然後我看著他的唇動著,說著些甚麼……
照理說,我不可能聽到,可是我就是知道他說了,過來。
我是傻了,還是瘋了?我沒有時間計較,看著一個人坐在天台的圍牆上,詭異地笑著,當被召喚的時候,我真的走了過去。
就像沒有意識時做的事情,恍惚間就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他只是回過頭,風還是微微吹著……我站著,離他有個距離。
「呵呵,你來了。」他說著,笑得很不自然。
「你想做甚麼?」
他把頭轉回去,笑著,一直笑著,突然地站了起來,張開雙手!
我的心跳快了一點,對!就快了一點,我怕他會掉下去。
他還是吃吃笑著,我放重語氣,重新問了一遍,你到底想做甚麼!
「丁寧,丁馨柔的妹妹,一個成績差,紀律差,沒才學跟姊姊和弟弟天差地遠的人,你怎麼會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不覺得你自己是多餘的嗎?你不覺得你根本不屬於這裡嗎?」
「一次又一次地違反規則,我注意你很久了!」
他突然跳下來,幸好他不是往空的地方跳,要不我應該會惹上麻煩。
就在我面前,他抓著我,很發神經地說著……
「你是有罪的!該死的,你一直都不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一直破壞世界的規律!」
「你在說甚麼!?放開手!」我努力掙脫著,他卻把我整個人抱起來了。
「啊!」我大叫了一聲,之後動也不動,掙扎也不做地說……
「我發誓,這是我第一次發誓!我不敢了……我會守規則的!」
看到以上的對白的朋友們,不要覺得我變了,也不要覺得我是很沒志氣,很差勁的人。
畢竟,當一個人把你整個人抓起來,然後你底下不只是空的,而且有五層樓的高度。
而唯一不讓你掉下去的,是那個人的雙手的時候……你會和我一樣俗辣的。
你會跟我一樣害怕他的雙手沒有力回不小心把我跌下去的。
天啊……我後悔了,我不應該過來的……
他一直搖頭說,太遲了,既然沒有人要懲罰你,那我就幫天懲罰你,但看你有悔意,就讓你贖罪,你一死就甚麼罪都沒有了。
我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只是緊緊抓住那個人的手。
可惜,在下一秒,我聽到一句話,我的手直接鬆開了。
「放心,我們是一起跳的,我不會放開你的。」
我快要崩潰了……原來這個人真的是瘋了。
「學長!你做甚麼?」
林衡賜的聲音,聽到他的聲音,我也還是不敢吭聲,總覺得是死定了。吭聲可能死的更快。
我只是想拜拜神,能不能麻煩林衡賜不要說任何會刺激到他的事情……
那個高三的神經病只是說了一句,我要幫她贖罪。
我聽了心裡冒出一團的圈圈叉叉,贖你個狗屁罪!甚麼罪要用死來贖啊!我又沒殺人放火……
「學長,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知道。」是啊!他很知道,剛剛就已經報上我的名字,還把我數落一頓。
「那你應該清楚她不是靜寧!」
「我知道。她是丁寧,丁馨柔的妹妹……」
「那你為甚麼還要這樣對她!?放開她,你傷害了一個人還不夠嗎?就當我拜託你!放開她。」
「我沒有……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靜寧是有罪的……她不好,我要幫她……」
「哇啊啊!渾蛋!你就不能說別的嗎!?」我大叫著。
我現在絕對相信神是不存在的,因為林衡賜真的說了不該說的話!
那瘋子突然放開他的手,幸好我還抓著他的手!
嗚嗚……我還沒跌下去……可是我就快被嚇死了。
林衡賜這個時候也衝過來抓住我的手了,我放開那個瘋子的手,緊緊地小心地握住林衡賜的手。
整個人被他拉上來了,他的額頭都是汗,而我只是呆著。
那個瘋子一直就蹲著,然後一直一直地重複,不是的,是她不好……是她不守規矩,她應該跟我在一起的。
他對我微微笑著,摸摸我的頭,對我說,沒事了。
我的眼淚就忍不住了……全身嚇出了一身冷汗,身體都軟了,抱住他就哭了起來。
「沒事了,不要哭了。」
我放開他的時候,姊姊走了過來……她也是嚇了一大跳吧……
我看得出,我也知道她是收到消息馬上過來的,而且其實當林衡賜到了的時候,消防隊也到了。
如果跌下去,我也是死不了的。呵呵……我也終於明白,就算我要尋死,也是死不了的,因為我會害怕。
因為對於這個世界,對於我身邊所有的人,我都還有所牽掛。
「姊……」
其實,我以為我會得到一點點同情,可是姊姊還是狠狠地敲了我的頭一下!
沒有其他的事情,其實就只是為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看起來根本是蹺課出來的。
「你真的好沒有愛心,對於一個身心受到嚴重創傷的妹妹,你都這麼忍心打我……」
「呵呵……小寧,你是不是還想再挨我一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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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4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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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沒良心的姊姊說的,幸好我的心情平復了很多,要不搞不好我也會尋死的。
但是,過後卻是全山的猴子來了,問東問西的……
在一陣吵雜聲裡,我聽到青蛙的低泣,我想誰家兒子瘋了,媽媽都會哭的吧……
那個學長被送進醫院觀察了,而青蛙也變得沉默,然後她就請假了。
那天我也提早回家了,儘管姊姊多麼地嘴硬,她其實還是擔心我太過害怕。
所以當天晚上,她陪著我,沒有離開過……
半夜,我被夢嚇醒了。
我夢到那個學長就在我面前跳了下去,沒有恐懼地跳下去,地上只剩下一個支離破碎的軀殼。
滿地的血水……染紅了包圍著我的黑暗。
然後,我就醒了……看到姊姊在我身旁睡了,有點點安心。
卻醒著不敢再睡回去了,這樣的夢,不知道會做多久。
其實,世界上到底有甚麼事情值得一個人死的?
後來我認認真真地想著,尋死的人真的好有勇氣,這些勇氣到底是哪裡來的?
明明清清楚楚知道這一開始就是終結,人一出生就決定了死,為甚麼不苟活於世?
為甚麼不多貪圖一些呼吸的機會?
為甚麼要選擇半路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些,我想不通。因為多少人不想死卻死了。
香玲說,當大腦不再被理性控制,人的行為會無法理解。
健說的東西就是屬於神鬼論的,他說當一個人的精神力量轉弱的時候,就會有東西來找替死鬼了。
而我記得,林衡賜說……當意識到活著比死更可怕的時候,死反而是一種解脫了。
我聽著,沒有附和。看到他的時候,我只想問,那個叫靜寧的人,到底是誰?
與其說是誰,我更想知道的是……她到底是他的誰?
會不會就是他說的那個沒有理由對他好的人……讓他沒有理由叛逆的人?
可是,我為甚麼想要知道他的事情?為甚麼想要知道更多?
其實……我是不是喜歡上這個人了?
這個想法似乎不太好,所以我馬上就打消這個可能性。
還是專心地唸書吧……因為姊姊在背後盯著很久了……
很快很快,大家都開始忙了起來……我連逃課的時間都沒有了。
因為之前的時間浪費了,我們的白鮭魚很努力很努力地帶著我們追回來。
就連那個禿鷹老師也越來越有精力了,因為他的頭髮慢慢烏黑發亮長出來了,可是他的外號卻沒有因為他的頭髮而更改。
就這樣追逐著時間,因為姊姊的關係,我越來越努力,越來越專心。
只是因為一句話……因為姊姊說的一句話……
那時候,我問了姊姊一句話,而她答我的那一句話,我早就知道我沒有辦法逃避這句話。
「姊,你在我身邊監督這麼久,你也是快考試的人,你唸唸你的書,好嗎?」
她靜靜地不出聲,也許,她以為我不知道,以為我不懂她其實沒辦法一心二用,一面監督我,一面唸書。
所以,過了相當久,她才對我說,如果你可以自己好好專心唸書,我就不會在這裡煩你。
其實……我怎麼會嫌這個人煩呢?她在我旁邊的話,我可是充滿愧疚感地在唸書。
上次青蛙學長那件事以後……我變得少蹺課了。
後來某一次的蹺課,遇到林衡賜了,開口想說甚麼……卻只是笑了笑說,還好嗎?
因為我把心裡還是很介意的問題壓下去了,如果沒有思考過,我想我會問的。
不過,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過問了。因為他說了。
「靜寧是我的好朋友,確確實實的好朋友,你不要多想了。」
「你如果有時間想的話,請你用功點唸書吧……是你自己覺得你姊姊很辛苦的,可是就算到了現在,你還是沒讓她輕鬆過。」
「丁寧,如果這樣下去,你的成績進步也不會很大,反而你姊姊會跌下去的。」
「就當是幫忙,你放了你姊姊吧!」
他很認真地這麼說著……我只是點點頭,回應了些甚麼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跑得很快,就這樣跑掉了。
坐在一棵樹下,我心想著,是啊……我是在連累姊姊吧……
她可以自己一個人攀上高峰,帶著我是一種累贅。
如果我自暴自棄,姊姊還是不會放開我的,所以唯一一條不讓姊姊為難的路……
不讓他再這樣為姊姊著想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我,我的姊姊有多麼地辛苦!
這條路,就是我自己攀上山頂,不再讓姊牽著我。
所以,我不蹺課了,我也不用姊姊監督了,姊說了那句話以後,我把她趕出房間,要她顧好自己的學業。
「姊,就讓我靠自己吧……」
那一次,我關上門之後,背靠著門……我這麼說著。
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讓姊插手我課業上,屬於我自己的事情。
一步一步地,我爬著山,好怕跌下來,因為沒有人拉著我了……
這一次,就是最後的了……
就是結局,就是證明我是否能夠爬上高峰,還是我只是那個在山底下眺望的人。
這是第一次,我看到全班緊張的樣子,第一次看到健坐立不安。
而我,像往常一樣往窗外看著,我知道我會看到姊姊經過的。
但她從來不會傳紙條給我,這是我最遺憾的事。
決定半年開始的心血是否有被浪費的日子,是年終考。
而且也在一個星期內結束。
健必須拿到全級第一,而我,我沒有這麼高的志向。
我只是希望我考得比健差一點就好,免得他追不到姊姊卻來追殺我。
呵呵,不要好奇我為甚麼會有這麼高的自信心,我只是隨口說說的……
可是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會拿到甚麼成績,因為會做的我都做了,不會做的,我也願意填上我猜測的答案。
所以,我已經知道自己能夠爬到哪裡了……就算沒有人拉著我。
啊!對了!有一件相當重要的事忘了提,那就是青蛙老師的事。
自從她的兒子證實心理有點問題以後,也證實了她跟青蛙王子的教導方式有問題。
自此之後,青蛙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轉變,開始施行愛心教育。
可惜,當她來我們班監考的時候,忘記塞棉花的猴子們還是會哀嚎。
今天是等成績的日子,健沒有到處跑,就是一直守著學校的排行榜,他對我說了一句話,如果我拿不到全級第一,是因為你的話,那我也認了!
不過,其實我不會這麼壞的,我怎麼會跟他搶呢?
我不需要得到我的姊姊,因為不管如何我的姊姊始終還是我的姊姊,雖然她有點可怕,帶點惡魔氣息,有時會有點陰晴不定,善變!然後……
「然後甚麼?」
「呵呵……姊……你是最漂亮的,你知道嗎?」
匆匆忙忙地我丟下這句話,就馬上跑了,我的壞習慣還是沒改,又把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
跑到經常蹺課睡覺的樹下……我看見他。
「怎麼了?知道成績了嗎?」他笑著說。
「沒,還不知道。」
「基於我們相識一場,我想跟你分享一件事。」
「甚麼事?」我問著。
「我想跟一個人告白,那個人是今年全級第二名喔!」
「……」我楞著,說不出話。
「怎麼?不替我高興嗎?」他還是笑著,而我已經不知道我自己的表情是甚麼了。
「是哦……那祝你成功。」
最後竟然說這句,我想我還真的是蠢到無藥可救了。
說完,我就走了,心裡一直很不舒服,全級第二名,那不是姊姊,又會是誰?
早就知道,高二的全級第一林衡賜是穩拿了,第二名……跑不掉的就是我的姊姊。
果然是一直為姊姊著想,才會一直來幫我。
呵呵,現在的我只能苦笑著,而且是替那家伙苦笑著。
因為我的姊姊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看來健還真的是神奇地拿到了全級第一。
看著他興奮地拉著姊姊又叫又跳,總覺得姊姊拖著一只猴子。
「哇!」
回過頭,我被嚇了一跳,因為林衡賜就在我後面。
「聽我說,你甚麼都沒有看到。我們還是走開些好了,這裡熱。」
我遮著他的眼睛,他卻將我轉回身子,面對他們。
呵呵……看著兩個人幸福地擁抱著,我想,我們只能靜靜走開而已。
他一路走著,沒有多說話,我卻語無倫次地。
不曉得說了甚麼……他突然間停下腳步,看著我,一句話都不說。
「你怎麼了?傻了?瘋了?刺激過度?」
很久以後,我才這麼問著,他卻沒答我,只是向我靠近著……
我的臉開始熱了,因為太靠近了,在我的面前,他說了一句……
「笨蛋!你也是全級第二名喔!」
然後……我傻傻地被他抱著。
當他說,我喜歡你的時候,我已經昏了。
【葉子的結局是輕輕地落在了有心人的手中,他把它當做書籤,它變成了他隨身不離的東西,變成了他最好的陪伴……】
-=<我只是葉子 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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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4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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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葉子-後篇
(1)
*
半夜,一個人。
在電動火車上,某一個乘客寥寥無幾的車廂裡,一個女生低著頭,看著地板出了神。
她,不像是上班回家的,因為沒有公事包,因為服裝根本不是,也因為她的年齡不像。
所以,應該是學生。
可是……她不是穿著制服,也沒有帶著書包,最能造成她不是放學回家的理由是……今天是星期日,沒人上課的。
但並不能排除她是學生,畢竟年齡是很像的。
她大概是十八歲吧……留著長頭髮,雖然低著頭,可以想像是漂亮的女孩子。
一站一站地過去,火車在某一站停下,這時門開了,幾個人走了進來,門就關上了。
每一次門的一開一關,就會聽到她的嘴裡嘀咕著……還有幾個門。
這一次她說了:還有最後一個門,下一個門就要站起身出去了。
沒有抬過頭的她,似乎已經很習慣了。
可是大概沒有習慣過車廂裡的溫度,因為她在顫抖著,從一進來坐下……
不!應該是進來以前就抖著,滿頭汗水地抖著……
不知道她在想著甚麼,竄進她的思緒大概就能知道了,但似乎越回想,她越害怕。
唯一能夠從她腦海裡看到的影像是一個男人對著她咆哮的樣子……聲音是模糊不清地回蕩著……
門開了,女孩站起身……
門關了,地板點點滴滴地有水滴下的痕跡……
*
今天是值得開心的,因為姊姊回來了,如果他不在的話,今天真的是很開心的。
不過算了,反正我也習慣了,那個所謂的爸爸……有或沒有已經不重要了。
但是他一身酒味地回來,還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這我還真的看不慣,唉!電視機,我又要跟你分開了。
跑回樓上自己的房裡躺著,我坐上書桌不久,姊姊門也不敲就跑進來了。
瞧她開心的樣子……真是開心的假期,她可好了!我還要面對會考。
望一望滿桌的參考書,我的頭又開始痛了。
「小寧!」
姊跟健在一起了以後就不只是會敲我的頭,而是會從我背後大大力地拍下來!
看來,我是時候去醫院驗傷了,而姊的鐵沙掌應該是練成了。
她還是一樣地成熟美麗,但也同樣地一樣可怕恐怖。
唉!能集這兩種極端性格於一身,她也真的是很了得了,但這也是我的姊姊,丁馨柔。
「小寧,留長髮了,人變漂亮了喔!衡賜沒有被你電死哦?」
姊咯咯笑著,想不到我的姊姊變得好三八。
我只是傻眼看著她,一句話也不想理,與其回應她,我還是面對我的參考書好了。
「小寧,這麼久不見,看到我回來你竟然一點開心的樣子都沒有……」
我的姊姊開始演戲了,聽說她進了話劇社,身為男朋友的健當時還緊張得要死,畢竟都是姊在當女主角,總免不了一些跟男主角很靠近的畫面,所以每一次話劇演出健一定會跑去姊的大學捧場。
不過,我還是想不到我的姊姊會以為這一招我很受用,竟然就拉著我的手,假哭著說,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回來了。
在我終於受不了的時候,我轉過頭看著她,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這樣過了很久,她才肯放手說不玩了。
「姊……你還是好好休息吧……這麼久的車程,你一定累壞了。」
當我這麼說的時候,姊一慣溫柔地笑著,摸摸我的頭說,我的小寧真的長大了。
在她想說下一句正常的關懷语之前,我說了一句讓她馬上敲我頭的話……
「快點出去吧……你一定是累瘋了!不要在這裡發瘋,乖哦……」
「笨蛋!」
姊笑著敲了我的頭,然後就走出去了。
我摸摸自己的頭,還好沒被敲傻了,突然覺得口渴,我下樓到廚房拿水喝,剛好就撞到了喝醉酒的爸爸。
我伸手想扶他,可是卻被他打開了,很兇地瞪著我。
「不要碰我!不需要你扶我!」他喝著。
「怎麼了?」媽媽問著。
媽媽很快地走了過來,叫我上樓去。我忍著一肚子的納悶,一肚子的氣回到了房裡。
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就算我跟姊姊還有阿毅一樣的優秀了,為甚麼這個人還是不把我當女兒似的對待我?
過了一下子,我的門被人敲了敲,我知道一定是阿毅,全家會敲我門才進來的只有我弟弟一個而已。
「二姊……」
看他擔心我的樣子還真的有點不習慣,這個弟弟越來越成熟懂事,而且還越來越帥,真的是幫他接電話接到手軟。
我拍拍他的肩,對他說,沒事的,我習慣了。
這些話,說了這麼多年,有時我會想……會不會某一天這句習慣了再也無法說服我?
到時候,我該拿甚麼來說服自己?
輕輕地……我的弟弟摟著我,就像外國人的擁抱一樣。
我心裡深深感激著,我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我知道他只是想給我一些溫暖。
但我還是俏皮地問他,怎麼了?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有想哭的衝動?
「才不是!我只是在想……同樣是家裡的男生,我能不能給到你代替爸爸的感覺而已。」他小小聲地說著。
「嗯,可以的喔!」
我笑了笑,正慢慢離開弟弟的懷抱。突然地,我被刮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打我的人是那個我不認識的爸爸。
「走開!離我兒子遠一點!你這個賤貨!」
「爸爸,你在說甚麼?她是二姊啊!我們又不是甚麼……」阿毅要靠近我的時候,又被爸爸拉了開來。
「是啊!是我太好心了!你跟我們根本沒有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是野種!不要碰我的兒子!」
「爸爸,你到底在說甚麼?」阿毅問著,我楞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熱辣辣的耳光沒有讓我失去意識,但是這個所謂的爸爸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我的心震撼著。
甚麼意思?我不是你們的孩子嗎?
呵呵,姊,原來我們的不同是因為我不是你爸爸媽媽的孩子。這樣就能解釋一切了吧?
但可惜,我似乎猜錯了。
我是根本不應該存在的人,我的存在根本是一種永遠無法磨滅的傷害。
「阿毅!我跟你說!不要再叫這個人二姊了!你的姊姊只有一個,就是我的女兒丁馨柔!知道嗎?」他抓著阿毅瘋狂地說著。
「我不懂!爸!你到底在說甚麼?」阿毅看著我,又看看他搖搖頭問著。
他瘋子似地笑著,然後說……當初不應該留我的。不應該的。
這個時候,媽媽和姊姊因為聽到他的吼叫聲而過來了……可是,太遲了,他們一來只聽到最後一句話。
「她不應該留下來的,因為她是文伊也就是你媽媽被強姦留下的孽種!」
「而她真正的爸爸!今天出獄了!」他吼著,對著我怒吼著……
我的腦袋一片空了……媽媽當場昏了過去。
姊跟阿毅和我一樣楞著,他扶著媽媽,紅著的眼睛狠狠地瞪著我……
「滾!你不屬於這裡。我不想文伊再看到你!」
不用他說……我也準備跑了,我沒辦法接受……所以我努力地往外跑著,姊追著。
她拼命拉著我,就在家大門的馬路邊,她拉著我……
「放開我,我不是你妹妹了。」
「小寧……你聽我說,也許這很難接受,可是,就當我拜託你,先別走……」
「你不懂的,你不懂的……」我說著……可是我腦子真的空空的。
我該怎麼接受?我甚麼都不知道了……
我以為我只是葉子,我以為我只是不起眼,我以為我只是不可愛不惹人疼……
我努力地證明葉子也可以是重要的,我想證明我雖然是葉子,雖然沒有那麼優秀,至少我還是可以讓你們驕傲。
但是……但是……在我已經接受我的平凡,在我已經接受我是葉子的事實!
為甚麼?為甚麼還要告訴我……我不只是不屬於這棵樹!我根本連葉子都不是!
「我……根本是不應該存在的。」
「不是的!小寧,你聽我說!」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姊這麼慌亂的樣子,我給了她幾秒的時間開口,可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我是不應該存在的,我的存在是一個污點!一個永遠不會消失的污點!就算我死了,我一直對……」我想叫她媽媽,但我也終於明白為甚麼我會有小時候一段被媽媽打著說不要再叫我媽媽的回憶,咬咬牙我繼續說,「就算我死了,我一直對他們的傷害一直在!這是一種無法否認的事實!我是不會被毀滅的黑夜。」
姊楞著,我甩開了她的手,繼續奔跑。
我沒有回頭,但我聽到姊第一次歇斯底里,徹底崩潰的嘶喊聲……那一刻的心不只是痛……
*
那個女孩走到一間公寓,站在一個單位的門口,很久,沒有動過。
過後,她坐在階梯那裡繼續低著頭,不動。
單位裡面住著誰?才這麼想一想,門就打開了,一個男生,大約二十歲,拎著一袋垃圾走了出來。
他經過階梯旁邊也就是女孩旁邊,楞了一楞才又回頭,他的表情先是嚇了一跳,卻又有點驚喜,他走到女孩面前蹲了下來。
「小寧!你怎麼會在這裡?特地來找我嗎?」他笑著說。
而這個叫小寧的女生卻沒有回應,她繼續低著頭,就像不認識那男生一樣。
男生有點緊張了,開始不斷喚著女孩的名字,抓著她的雙肩,拼命地要她回應甚麼。
可是,他似乎不知道,女孩發生過甚麼事,就說要打電話給她姊姊……
那時候,她有反應了……她拉著他的衣袖,他停下所有動作。
「小寧,你說說話,好嗎?不要嚇我。」
「衡賜……帶我去海邊,我想去海邊,可不可以?」
「海邊?好!好!我去拿件衣服!你等我!不要走開。」
衡賜等女生點點頭以後回去房子拿衣服,很快地速度……他載著小寧來到了附近的海灘。
兩個人坐著,她還是一言不發,衡賜知道她的個性,也就安靜地等著,他知道她總有一天會告訴他發生了甚麼事。
「衡賜,你記得嗎?我曾經對你說過……我做的一個夢。」
「嗯。記得。」
「那個夢裡面有個女生,哭的很傷心很傷心,她的頭髮是長的,穿著一條裙子,就跟現在的我一模一樣。」
衡賜沉默著,他想說這是巧合,但他知道她不會這樣想,所以他繼續讓她說著。
「我一直在找著夢裡面的人,因為我想知道為甚麼她會哭得讓我永遠記住這個夢。我想知道她是誰,因為我擔心她是我身邊的人。」
「可是,我想不到……想不到……」她哭了,身子又開始顫抖著。
他緊緊地抱住她,希望她不會害怕,但即使在他的懷裡,她的恐懼卻沒有停止過。
她還是一直顫抖著,腦子裡的畫面還是那個怒吼的男人,還有夢裡那令人心痛的哭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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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4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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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走進了屋子,丁馨柔失了魂似的坐在客廳,門沒鎖。
過了一陣子……她終於意識到她必須清醒也必須清楚為甚麼會這樣?
這樣,她才能夠找到理由挽留她的妹妹,丁寧。
所以……她走到了父母的房門前,敲了敲門,也不理會父母的回應,開門進了去。
那為甚麼敲門?這不是禮貌,這只是她要對他們質問之前的預兆,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接受她的問題。
「馨柔……」
那一把女聲變得好無力,丁馨柔開始有點動搖了,是不是不應該這樣逼媽媽?
她也是一直承受著很大的心理壓力,要面對一個人生的污點,已經很不簡單,而她甚至可以接受。
這就是丁馨柔不明白的地方,她始終開了口。
她爸爸一句話也沒有說,從他的表情看來,他似乎開始懊悔他剛才瘋子般的吼叫。
因為他破壞了原本的寧靜,原本的相安無事。
可是,他心裡還是把錯怪在那打破他跟文伊的寧靜的那一個男人!明育成。
是啊!那一天他不應該出去公幹!而之前,他不應該搶走了好朋友的未婚妻,再奪走他的生計。
可是一切,就好像冥冥之中的安排,注定這一場免不了的混亂……
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文伊是喜歡那個男人的,他自己很清楚。
就在明育成和文伊快要結婚的前幾天,他用手段讓文依離開了那男人。
這件事,明育成看得很開畢竟他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就算他真的娶了文伊,她對他的不信任遲早也是會造成分開的結局。
所以,明育成沒有介懷,他還很有風度地當上伴郎,儘管每個人都為他不值。
相反的,得到文伊的他卻不滿足,結婚後文伊為他生了第一個女兒……一年後,他卻奪走了在同一間公司工作那男人的地位,這也多虧男人剛好不小心地犯了錯。
結果,男人變得一無所有,他借酒消愁,至於那一件事,他也不想的。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傷害任何人,就算他是受害者。
可是……那一天文伊來找他,就是這樣的酒精效應,他強姦了她。
公幹回來,收到這樣的消息,他怎麼可能接受?
他去找明育成,可是已經找不到他,他以為他逃了,其實,明育成去自首了。
他知道了以後……除了接受,也只有更加疼惜受創傷的妻子。
但,卻想不到,兩個月後發現那一次意外妻子竟然懷了他的孩子!
不知道是發了甚麼瘋,他才會答應明育成的父母留下那個孩子,當時是應該打掉的!
對!這樣的話,就不會有這些難受的日子!
現在明育成出來了,就把那孩子還他好了!他決定著。
也不理會妻子跟女兒的交談,一個人開車去找明育成……
*
那是第一次我覺得如此無力。
甩開姊的手的時候,我發現她想要再拉住我的手,卻突然發覺沒有理由然後放開……
我看到她的眼睛閃爍著混亂……她猶豫了。
是啊……怎麼還會有理由……就連你都沒有理由留住我,我更加沒有理由留下來了……
所以奔跑著……所以……即使聽到姊姊沉痛的吶喊,都沒有停下我的腳步。
我不知道我該去哪裡,我不知道我屬於哪裡……
所以我失去意識地奔跑,最後在衡賜的身邊清醒,我都不記得我怎麼來到的。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害怕,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害怕,所以我顫抖著……沒有停止過。
腦海裡的畫面,好冰冷……那個人的眼神為甚麼可以冰冷地讓人覺得刺痛?
一直一直的冰冷眼神,原來是因為憎恨,原來憎恨可以讓人的眼神變得銳利冰冷,原來可以傷人。
他嘗試著替我驅走那一種寒冷,那是姊姊一直在做的事……那一種心疼,我懂,我了解。
可是,儘管他用體溫讓我覺得溫暖,那一種溫暖卻一直到不了寒冷的地方。
因為我是不應該存在的。
「衡賜,你知道嗎?我是不應該存在的。」我離開那一種溫暖,我不希望他因為我感到無力,站起身我說著。
「我是不應該存在……」我重複著……重複著,因為這是我腦子裡想著的。
「我沒有家,沒有資格擁有家……」
我突然往前跑,站在海水碰到我的腳的地方……
一直,我尋找著夢裡痛苦的女生,原來不需要找,我擔心是我身邊的人,可是,太好了!不是。不是其他人。
是我……是我自己。
「我連活著的資格都不應該有的!」
「當我找到了活著的理由,為甚麼……為甚麼又要奪走?」
我嘗試著控制自己,我不要讓夢裡的事情一樣發生著……
可是我做不到,我甚麼都做不到。
除了放肆地狂喊著……我甚麼都做不到。
最後的狂喊跟隨著我的哭聲……我的無力跟崩潰的聲音。
家,是我的全部,沒有了它,我也沒有了……
當一絲絲的希望被點燃再被全部熄滅……我再也沒有勇氣再點燃任何任何的希望。
我奮力地喊出所有的悲傷,但他們沒有離開過,我沒有了力氣,只是腿軟地跪在海水跟沙灘上……
我感覺著腳下的沙不斷流走……我也好想就這樣跟著,反正我沒有理由留著了……
「小寧,你聽我說,聽我說……」衡賜從身後緊緊地抱著我,他要我聽他說……我聽著,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了。
「你是必須存在的!你一定要在的!沒有你,我的心不知道該給誰了!我不知道我該愛誰了!」
「你聽到了嗎?聽懂了嗎?」
我沒有回應,我只知道……我的眼睛越來越模糊……他的樣子我漸漸看不見。
剩下的,只有海浪的聲音,它說,跟著我走吧……世界已經不屬於你了,因為已經不需要你了。
*
丁馨柔聽著媽媽的慘痛經歷,根本是震撼地沒有注意到自己爸爸的離開。
聽完媽媽的故事,她才清楚,她不需要知道事情為甚麼會發展成這樣……她也再沒有理由留得住丁寧。
因為……在她第二次沒有拉住她的時候,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留住她的機會。
她一定在衡賜那裡,丁馨柔清楚地知道。
除了他以外,丁寧不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找其他的人。
在丁寧完全地睡去,林衡賜不敢離開她半步,就算這裡已經不是海灘,是他覺得心安的房間了。
到底發生甚麼事,他摸著丁寧的臉頰,心疼著。
「有我呢。你還有我。」林衡賜喃喃說著。
外頭的電話響著,他確定了丁寧的沉睡,離開了房間,接起了電話。
那是丁馨柔打來的,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他想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可是,他卻遏制不住心裡那因為疼惜而發出的憤怒,儘管他知道丁馨柔不是他應該責怪的對象,但他卻將她罵了一頓。
電話的另一端,丁馨柔出奇地平靜,她沒有生氣他的無理取鬧,她只是擔心丁寧現在的情況。
「她很好!有我照顧著!你不需要擔心!我絕對比你更會照顧好她的!」林衡賜發瘋地說著。
狠狠掛上電話以後,他不明白為甚麼自己會這樣發火。
而他甚至忘了問發生了甚麼事。
聽完一頓罵,丁馨柔面對著電話楞著。
弟弟拿走她手中的聽筒,慢慢放回原位……
「阿毅……」
「大姊,是我害走二姊的,我去找她回來。我一定會帶她回來的。」
「就算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們的感情都不會變的。你還是會很疼二姊的,我還是很喜歡二姊的。」
聽弟弟這樣說著,丁馨柔發現他真的長大了。
但是,就不理會爸爸媽媽怎麼想了嗎?她想著。
而且……小寧會願意回來嗎?
「不理了!阿毅,我們去找小寧。」丁馨柔斬釘截鐵地說著。
一定一定!要把她帶回來。丁馨柔這麼決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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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4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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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感情。
開著車的她深深地相信著,相信這一種東西可以叫做永恆。
就算,再怎麼觸動心中的陰影,她再怎麼不想去面對,但,面對這純純的笑容,她已經不再憎恨。
那個人,是她愛過的人。這一場錯誤原本應該不會發生,她這樣確信著……
因為她相信,他絕不願意傷害任何人,即使他是傷得最重的那一個!
而大部分的傷害都是來自於她,所以就算沒有任何人的哀求,也許,她還是會留下孩子。
留下卻不代表已經接受,因為,看著她的不同……她與他的相似,會更加令腦海裡的可怕一幕一幕重演。
所以,就算不憎恨,就算可以假裝若無其事,她心裡還是會抖個不停,夜裡還是會被嚇醒。
她承認,很坦白地……她說,她會留下孩子,是因為這個生命是無辜的。
至於能不能夠真正地接受她,她還是坦承地說,一輩子!除非死的那一天!除非記憶消失了,否則,這根本不可能。
是的。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接受?就算感情再真,就算她確實也還喜歡這個孩子。
但,就是因為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傷害。
而……有一種傷害……可以叫做永恆。
這一點,她深深相信著。
車快速地飛奔著,她是不是真的要接回她?她其實不知道。
但是,感情卻一直推著她向前走,所以她走著,憑著直覺走著。
傷害卻待在一旁甚麼都做不了。
*
很久很久了……我沒有這樣輕鬆的感覺。
那一種自在,很奇怪。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覺得輕鬆,卻真的覺得心情很平靜。
所以,我看著家裡的來福一臉饞嘴樣,笑得很開心。
在一旁的衡賜似乎也是累壞了,只是攤在沙發上沒說話地看著我。
「沒有話要問我嗎?」我跑到他身邊坐著。
「嗯,有甚麼事你自己會說。」
「呵呵,這倒是。」
他捏著我的臉,笑著說我大笨蛋。
如果是平時,我一定拉回他的臉的,但是,我只是任由他。
他放下手了……我躲進他的懷裡,慢慢地……把所有事情告訴他。
我說著,說得輕鬆,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他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最可愛的是,連我家來福也一樣,當我說到我不是媽媽的孩子,甚至根本不應該出生,來福會低沉地發出嗚嗚聲。
大家都聽得傷心,只有我,說得好像沒事一樣。
但,是不是真的沒事了?
我其實不知道,我在想……如果我的輕鬆不是不自知的假裝……
那麼,或許是有種預感告訴我,還會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
也有另一種或許,可能這已經是最壞的了,所以,我對它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小寧,沒事了。」
「嗯。或許吧……」
「就算有事,也有我在你身邊的。」
他說著,說得誠懇,就像在對我說著一輩子那樣,我的心裡卻已經沒有半點感覺。
因為就算有事,也不會有再壞的事情了。
他抱起我,壞壞地笑了……
「林衡賜!你在打甚麼鬼主意?」
「嘿嘿……小寧……今晚,就是我們的……」
他話還沒有說完,門鈴就響了,門外的人大概很急,所以門鈴響個不停。
他放下了我,跑去開門,門一開,外頭站著兩個人。
基本上,門外的兩個人都是男人,而其中一個我知道他是誰,另一個是陌生人。
但,嚴格來說,我覺得這兩個人都是陌生人。
「伯父,你現在想要做甚麼?趕走小寧的是你,你現在來幹甚麼?」
「衡賜……算了,讓他們進來才說。」
我的頭開始疼了,因為那個陌生人爸爸的出現。
我以前覺得他可惡,現在我倒覺得他可笑。
他要我跟他走?這怎麼可能?太可笑了……
「小寧,跟我走吧……」另一個陌生人開口說話了。
「先生,我跟你不是很熟吧!?不要叫的這麼親熱!我不會跟你們任何一個人走。我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有的。我跟你有著血緣關係。」那個人這麼說著。
我開始捂著耳朵了……我不想聽……甚麼都不想再知道了。
頭很疼……耳朵卻聽得清楚,他說……他是我的爸爸。
從我出生到現在,都是他在出錢養我,一直都是。
另外一個人變得越來越可惡了,他那一副笑臉,讓人看了就倒胃口的噁心。
這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命,擁有像姊姊跟阿毅那樣好品格的兒女?
一定是他很少在家影響姊跟弟弟,我是第一次想感謝我讓他少回家的存在。
「小寧,跟爸爸走吧……」他再一次哀求著。
這個是我真正的爸爸,但,我是不是應該憎恨這個人?
我不應該承認這個人不是嗎?是他讓我存在,可是……我的存在是多麼的不應該。
我錯誤的存在,是否還該感激他?
看著他,我頭疼地甚麼都沒辦法想了。
突然間地……一個人告訴我,請你離開!你根本不屬於這裡!
所以,我離開了所謂的家,所謂的家人……
現在又突然間的,一個人站在我的面前對我說,跟我走吧,我是你的家人,讓我給你一個家。
我的頭無法思考了,所以,我的腳不由自主地又往外跑了……
*
那一次,女孩並沒有跑得很遠。
就在馬路中央,她停下了。
遠方有一輛快速前進的車,裡頭坐著的人心情都是沉重的。
所以,頭腦沒有想多了,手腳也遲鈍了……
所以女孩的眼前出現很亮很亮的車頭燈的燈光,駕駛的人卻還沒有踩煞車。
「小心!」
這是四個人發出的聲音,在一聲響朗撞擊聲的一秒前發出。
兩個人,一男一女是在車裡的,他們的表情很驚訝,在駕駛的人終於讓車子停下來,他們都已經攤在車上無法動彈了。
另外兩個人,都是男的,一個中年人跟一個年輕人,他們兩個人都是把女孩推開的人,都是為了女孩受傷的人。
一樣的,已經無法動彈了……
因為很響亮的撞擊聲,已經代表了很重很重的傷害……
女孩擦傷的多個部位已經開始流血了,但她卻沒有疼痛的感覺。
她走到兩個人的身邊,叫著他們……
「你說要帶我回家的,你是做爸爸的,就不能夠不守信用的!」
女孩承認了,血緣關係是會讓她覺得心痛的。
中年男人笑了,他伸手碰了碰女孩的臉蛋,他說他絕對不會食言的。
駕駛座的女人跌跌撞撞地下了車,蹲在女孩身邊,看著那個人。
這一刻,心裡是甚麼滋味,她不知道了。
只是看著女孩的傷心,她的心也痛了……
「文伊……原……原來是你……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是我對……對不起你,咳!咳!」男人吐出了鮮血。
「別說了,我送你去醫院,你不會有事的。」女人說著的時候,他已經暈了過去。
一個比較遠的地方,那年輕男生不動地躺著,女孩在女人過來的時候起身走了過去。
她一步一步走著,沒有很快,她的身子又開始颤抖了,眼淚也開始一滴一滴流著。
「醒醒……好不好?」
女孩輕輕碰觸著男生,但他卻沒有表情,沒有半點反應……
「不要跟我玩了……快點起來……」
男生還是靜靜躺著,血還是流著……車上的一男一女也很快地下了車,把女孩拉上了車,也把男生抬上了車。
兩個受傷的人,呼吸急促地……女人的車又是狂飆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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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7 11:4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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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葉子─後篇 (完)
這間醫院的構造彷彿是特地為了這樣的等待而設計的,兩間急症室就在通道的兩端,中間放置著一整排的橙色塑料椅子,焦急的人們就坐在上面等待。
林衡賜就在左邊的急症室裡急救,而明育成就在右邊。
女孩靜靜地坐在中間等待,事情巧得令人難以置信,撞倒爸爸的人是媽媽,而最終要怪的人始終是自己。
如果沒有衝到馬路上就好了,女孩心想著……
如果是註定的,為甚麼受傷的不是自己?
丁馨柔看著自己的妹妹一直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一滴淚也沒有再流,她也只是沉默。
她知道這樣是很不正常,可是,就連她自己也是沒有辦法開口說一句安慰的話。
一切就只能夠等待,在這裡,生生死死的交接點,沒有人能夠給哭的人安慰。
如果兩扇門同時開啟,丁馨柔不知道究竟會是好消息?還是……
她不願意再想,她只是希望女孩沒有事……
因為丁馨柔看到女孩被推倒的草地上滿滿的玻璃碎,上面都是女孩的血,她擔心的不只是女孩的精神狀況,不只是女孩現在的心情。
她害怕她受傷了卻不知道喊痛,而腦海中那些尖銳的玻璃一直的浮現,讓她的心越來越不安……
女孩全身衣服現在都是擦傷留下的血跡,還有急症室內那兩個人乾掉的鮮血。
那些血多得就像女孩受了重傷似的,但一進到醫院,就算丁馨柔跟護士拿了消毒藥水,紗布跟棉花,想要為她包紮,女孩卻不願被她碰一下。
是在生氣嗎?應該不是吧……丁馨柔心裡這麼想著,也許是沒有事情吧……她這麼想著。
女孩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心情存在,除了等……
急症室的門突然打開了,那是右邊的門,女孩沒有動靜,還是坐著。
而撞倒明育成的女人急急忙忙地走到醫生身邊詢問。
「沒有甚麼大礙了,只要住院多觀察幾天就沒事了。」醫生微笑著說。
緊繃的呼吸終於鬆了一口氣,女人也沒想過自己如此擔心。
是害怕撞死了人?還是真的擔心他?她也分不出來。
丈夫的臉色非常地難看,她知道是該回去了。
但,她放不下女孩……還有急症室裡的那個男孩。
「走了啦!還看甚麼!」
丈夫開口了,還拉著兒子跟女兒,女人默默看了女孩一眼。
她知道……這一輩子,女孩都不會再對她望上一眼了,所以,她嘆了一口氣走了。
急症室外只剩下女孩……而女孩現在的等待只剩下那唯一能牽動她左心房的人。
如果失去他,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面對以後的日子,面對他的家人……
在聽到右邊的爸爸沒事以後,她更加擔心男孩的情況。
因為她的心現在好酸好酸……一直隱隱地痛著。
這又暗示了甚麼?她不去想,也不敢想……
而這個時候,左面的急症室打開了門……
*
醫生從急症室走了出來,滿頭的汗水,我看著,腳慢慢地行動了。
我走到醫生的面前……他只是問我是不是衡賜的親人,我點了點頭……
「他已經渡過危險期了,可是……」
「可是甚麼!?醫生!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不能有事的!」
這是阿姨的聲音,衡賜的爸爸媽媽已經趕到了。
我一眼都不敢望他們,因為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完全是因為我。
我希望醫生口里說出來的是好事,可是,似乎……天就是愛作弄人。
明明脫離了危險期,為甚麼還要這麼說?
為甚麼還要說如果在二十四個小時內,衡賜沒有醒過來,就不知道甚麼時候才會醒!?
「他會變成植物人?」阿姨的語氣很激動,衡賜的爸爸只是在醫生說完以後對醫生說了一聲謝謝。
「小寧,你告訴我,告訴我!為甚麼小賜會進醫院!?為甚麼!?」
她抓著我的肩膀,很用力。
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低下了頭……我不停地小聲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我知道她聽不到,也聽不進去,可是這個時候,我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還能夠說甚麼……
「為甚麼是你對我說對不起?」阿姨哭了,在衡賜爸爸的懷裡哭著。
「衡賜……是因為救我,而被車撞倒的。」
但,我想至少,他們有權利知道真相吧……所以,我看著衡賜的父母,看著兩個心酸的人,很殘忍地這麼說著。
我再一次低下頭……像認錯的孩子,阿姨一臉的不可置信,衡賜的爸爸臉色更加嚴肅了。
「請你離開吧……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那嚴肅的父親這麼說著。
「伯父,我……」
「我再說一次,請你離開!」
離開?我該怎麼離開?明明知道如果不把他叫醒,這一輩子我就不會再聽到他的聲音。
「讓我把他叫醒吧……」
「小寧,就當阿姨求你,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阿姨……」
我站在原地,如果不是姊姊拉我走,我想,我還是會繼續留在那裡。
姊姊……呵呵,我差點忘了,她不是我的姊姊了,這些年叫得太順口了,實在有點難改。
那我該叫她甚麼?她不是應該走了嗎?為甚麼還會回來?
現在我終於知道,有些事情是不管你怎麼努力都不會得到你想要的結果。
就算再努力再努力,我都不可能回到以前。
她看著我,我知道那一種眼神叫做擔心,可是,似乎沒有必要了。
我不是你的任何人,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這些是多餘的,你給我的眼神只需要同情的階段就夠了。
「小寧……你開口說一句話,讓我知道你沒事,好不好?」
「我沒事。你可以走了。」
我冷冷地說著,我希望她馬上離開,因為她的存在,會讓我更覺得自己不應該存在。
這一句話,我如果能夠說得更堅定,如果能夠看著她的眼睛說,那麼,她一定會離開的。
可是,我做不到……在一個真心對待你的人面前倔強,現在的我已經做不到了。
我的心裡說的話,一句一句的……都是……都是相反的。
「姊……我怕,我現在好害怕……」
「我以為不會有再壞的事情發生了……可是,可是,為甚麼有事的偏偏不是我?」
「衡賜,衡賜是不是就這樣不會醒了?」
「姊……我已經甚麼勇氣都沒有了,我已經沒有辦法面對任何的失去了……」
「你能不能夠幫我?能不能夠陪著我?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一個人的感覺很可怕,很可怕……」
突然我被姊緊緊抱著,姊的口中一直說……
「不要怕,不要怕,我會陪著你的,一直陪著你,不會再讓你一個人的。」
*
「你還來做甚麼!?」
「我只是想對他說一句話,一句話就夠了。」
女孩堅決地走到男孩的病房,就算他的父母再怎麼反對,她還是順利地進去了。
男孩的媽媽拉著激動的丈夫說,也許……她真的能夠讓兒子醒過來。
就算是最微小的機會,他們都不願意放棄了,只好等著奇蹟發生在這對情人身上。
女孩坐在病床旁面的椅子上,聽著儀器發出的聲音……
原來……生命就只是這麼一跳一跳的旋律,停了,生命就結束了。
她握著男孩的手,把嘴靠到男孩的耳邊,她說著話,她知道男孩聽得到……
就像她進門前對他的父母說的,她也只是對男孩說了一句話。
「衡賜,是你說我的存在是為了讓你愛。所以你聽清楚了,如果你不在,我也沒有必要存在了。」
說完,女孩站起了身,剛剛放開男孩的手,突然被抓住了。
是的,奇蹟發生了,男孩醒了。
他看著女孩,好像有甚麼話想說,女孩在呼叫了醫生之後,才仔細地看著,男孩的脣形清楚地說著三個字。
也許……每個女孩都希望這三個字是我愛你,但,男孩卻在醒來後的第一句話說了……
「大笨蛋……」
男孩微弱的聲音,再一次重複了那三個字,女孩微笑著哭了……
在醫生跟護士進到病房的時候,女孩在門外昏倒了。
這時,每個人才察覺到女孩的手為甚麼一直按著腹部,輕輕拉開女孩的衣服,看到的是沾滿血的毛巾……
*
那一天被你吵醒了之後,我又昏迷了三天。
我記得,我真的清楚地記得,那三天,我的身邊,你都是一直陪著。
但,你一句話都沒有對我說,很寧靜地躺在我的身邊。
醒來的第一眼,我以為我會看見你,但,只看到臉色很憔悴的媽媽跟臉還是一樣嚴肅的爸爸。
在他的眉宇之間看到了那麼一點點的寬心,我的心裡很高興,但也只是一閃而逝的感覺。
畢竟兩個大男人大概就是這樣子的親子關係。
那幾天,當我問起你的消息,媽媽都會對我說,你累了,昏迷那幾天你都在我身邊照顧我,所以要讓你好好休息。
我當時就是一個病人,甚麼都能夠輕易相信,而且,我也確實在那三天裡感覺到你的存在。
所以,我休養著的那段時間都沒有打擾你。
現在我的腳好了,頭上的傷也好了……可是卻沒有人告訴我你去了哪裡。
你的姊姊一直都不肯告訴我,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一點地找,一定會找到你的。
今天……我終於找到你了。
這裡的風景很漂亮,我特地在你旁邊留了一個位子。
那個位子當然是留給我的,因為我不會讓其他人靠近你。
這樣的做法我靜悄悄地進行,這樣,你才不會取笑我,說我亂吃醋。
其實,我怎麼會亂吃醋?你又不是萬人迷,我才是!哈哈!你一定很想打我,但可惜,你不會打到。
你知道我在你身上學會了甚麼嗎?
我學會的東西,也許你一輩子都學不到……
我學到了一件事實,那就是……有些事情,我再怎麼努力用心去做,我也未必會得到我要的結果。
所以,我的努力尋找,反而得到失去你的消息。
我明天會再來看你的,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也會因為我太吵了而醒過來罵我一聲大笨蛋。
失血過多導致腦一度缺氧,不知道甚麼時候才會甦醒,這件事,我應該也得負上點責任,因為你花多了時間來吵我。
我昏迷的那三天,你都能一直陪著我,是因為你也昏迷了嗎?
我醒的時候如果有叫醒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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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寧,你爸爸說,你已經姓明了。」
「明寧,這個名字其實很難叫,不過我應該還是叫你小寧,所以你不必擔心我覺得饒舌。」
「對了!小寧,你的考試就快到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一個月?下個星期就考試了哦!」
「別偷懶了,起身我幫你惡補,一定追得上進度的。」
嘗試了很多方法,男孩希望能夠叫醒她,康復跟找她用了半個月,吵了她半個月,竟然一點效果都沒有。
他有點心灰了,有甚麼東西才能刺激她?他已經不知道了。
曾經把她的同學朋友都叫來一起吵,但只有隔壁的病人受不了過來投訴。
雖然,能夠刺激她的姊姊跟弟弟間中都會來看她,可是,她就是這樣地睡著。
也許……這樣她會比較輕鬆吧,也許很多事情就不需要去面對了。
「還是,我找你的老師來會好一些?」
男孩笑著這麼說,心裡想著應該是青蛙老師的聲音能夠嚇醒她吧……
說完,男孩就拿著手機走了出去,憑自己以前的乖巧優秀,老師應該還記得他的。
「喂?老師,我是衡賜。」
在男孩正在通著電話的同時,女孩的手握起了拳頭……
< 後篇完 >
後記:
我沒有讓任何人死掉,大家應該都不會生氣吧?
可是,我是想要讓小寧死掉的,但,這不是第一次的結局。
這個故事,本來一開始就是悲劇,可是悲劇其實不是死掉這麼簡單。
想讓更加不好的事情發生在小寧身上,嗯……對於女生最大的屈辱,我想大家都想得到是甚麼。
但是,這樣好像太過分了,而且,我也會很內咎。
所以就改成這樣。
我想讓林衡賜死掉的,但是,這樣對小寧雖然殘忍,殺傷力卻不大。
讓兩個人因為她死,那最後小寧應該也會瘋了。
瘋了,其實就不知道哪裡痛苦了。
我最初開始寫我只是葉子的時候,就想著要讓她很可憐,很慘。
就算到後篇都要玩那種比死都痛苦的結局。
可惜我統統失敗了。
把故事說給朋友聽,就被訓了一頓,他們問我為甚麼要讓主角這麼可憐。
我最可憐吧!?我被罵變態。>”<
但,這樣的結局不是太老套了嗎?沒有人這麼覺得嗎?寫完美大結局會遭天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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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008 08: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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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9# NICHO82 的帖子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谢谢你........
NICHO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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