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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oy10

2/10★诡异故事标题:墙+园艺系毕业的女生+讨厌的狗+女儿的洋娃娃+变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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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6-2010 02: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19-11-2010 08:45 PM 编辑

★762恐怖故事标题★〜說出去就會死
1
  這是一個陰冷的午后,天地浸淫在慘淡的空氣中,四周一片寂靜,從朝向街道的窗口望出去,偶爾能望見一兩個人慢悠悠地走過。

一個瘦弱的人影從街道盡頭慢慢走了過來。這是一個黑色的人,走近點能看出是個女人,再走近點,徐風發現這個女人有點面熟,再走近點,徐風還沒想起她到底是誰,對方已經朝著窗口開口了:“徐風。”

“你好啊!”徐風笑著打招呼。是誰呢?聲音也有點耳熟。
  
“徐風。”那女人又喊了一聲。

  “嗯,你干什么去啊?”徐風還是沒想起她是誰。
   
女人哀怨地看著他,沒再說話。徐風有點尷尬,趁著對方在打量自己,他也努力地辨認著對方。這是個長頭發的女人,瘦高個子,白色的皮膚繃得發亮,黑色的衣 服緊緊繃在身體上,其緊繃的程度,仿佛隨時都會被女人輕柔的呼吸繃裂。徐風盯著她看了一會,還是想不起她是誰,倒是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眼前這個 瘦小緊繃的女人,全身似乎正在慢慢膨脹。她的衣服底下似乎禁錮著某些東西,讓他身體感到莫名的涼意。
  
“你不認識我了?”女人瞧了他一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苦笑道,“我是馮惠。”
  
“馮惠?”徐風沒掩飾住自己的驚訝,“你怎么瘦成這樣了?”
  
“瘦嗎?我瘦嗎?”馮惠急切地撫摸著自己的身體,“我沒胖嗎?我不是胖了嗎?”
   
你胖了個屁。徐風在心里說了一句。他實在沒法將眼前這個緊繃收縮的瘦女人和馮惠聯系起來,印象中馮惠是個圓乎乎的女孩,臉色紅潤,嗓門很大,兩個星期前 他們在單位組織的集體旅游時還見過,一轉眼竟然變成了這樣,要不是親眼所見,真是打死他也不會相信。盡管如此,徐風還是確定眼前這個人就是馮惠,他驚訝地 問:“你怎么瘦成這鬼樣子了?”
  
“我….”馮惠剛說出一個字,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渾身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忽然朝四周打量了幾眼,將頭湊過 來,壓低嗓門道:“我能進去說么?”她的氣息中帶著某種干澀緊縮的味道,徐風被她的表情和氣息所感染,感到自己的嘴唇也繃緊了,他想要說什么,卻發現自己 的嗓子似乎也緊張地縮成了一團,發不出聲音來。于是他默默點了點頭。馮惠從窗口消失了,幾秒鐘后傳來敲門聲,徐風把門打開,馮惠飛快地閃了進來,轉身把門 關上。
  
“喝什么茶?”徐風問。
  
“隨便。”馮惠在屋子里六神無主地轉悠著,“這里就你一個人吧?”
  
“嗯。”
  
馮惠似乎還是不大放心,每個房間里都轉了轉,彎腰看了看床底,甚至打開衣柜察看了一下,徐風有些按捺不住,上前把衣柜的門關上:“你干什么?”
  
“真的就你一個人?”馮惠瞪大眼睛問。
  
“隨便你信不信。”徐風不耐煩地道。馮惠的身體上散發出一股泔水般的發酵味道,讓他感到有些不舒服。現在他開始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該讓這女人進來,看她的神情神神道道的,似乎不太正常。女人瘦就瘦了,怎么連精神都一起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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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6-2010 02: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馮惠呆呆地想了一陣,眼睛朝窗外瞟了瞟,把窗戶關上了。許久未擦的玻璃窗為房間里蒙上了一層淡薄的陰影,馮惠轉過身來,望著徐風,張了張嘴,欲說還休的樣子,發酵的氣味愈加濃重。
  
“什么事啊?”徐風問。
  
馮惠還是不作聲,默默地在徐風對面坐了下來,猶豫地看著他。徐風被他看得不自在,隨手拿起一本雜志翻了起來:“你想說了再說。”
   
沉默。馮惠在沉默中凝視著徐風,徐風的目光雖然停留在雜志上,卻沒看進去一行字。他覺得現在這種狀況異常尷尬,自己又不是馮惠什么人,沒理由承受如此專 注的目光。就在他實在忍不住打算開口時,馮惠忽然動了一下。這個動作被他的余光捕捉,他抬起頭來,正好看到馮惠驚慌的神情。她低頭望著自己的腰,兩只手死 死地捂住右側腰部,捂得身體都陷落了下去。徐風起初認為她是什么地方感到疼痛,然而很快就發現,她臉上的表情并不是痛苦,而是驚恐,似乎腰部有個什么怪物 正要鉆出來。她雙手捂著要的姿勢,也不是通常按壓病痛部位的那種緊貼形狀,相反,她的兩個手掌背部都彎成窩狀,似乎手掌底下扣著什么東西。
  
“怎么了?”徐風問。
  
馮惠用力地搖了搖頭。她的手掌弓起得越來越高,指縫慢慢張開了一點縫隙,馮惠低頭看了看,又朝手上加了把勁,手指又收攏了點。如是三番五次,徐風感覺越來越不對勁,似乎她手掌下的確壓著個東西,那東西還在不斷地膨脹。
  
“那是什么?”徐風把雜志放到一邊,站起身來,靠近了馮惠。馮惠緊捂著腰部站起來,踉蹌著朝后退,嘴唇抿得發白,拼命搖晃著腦袋。
  
“給我看看!”徐風斷然道。
  
“不,我不能說……”馮惠猛然喊出這幾個字后,立即露出后悔的神情,將嘴唇閉得更緊了,臉上的肌肉因為用力而猙獰起來。徐風感到奇怪,自己只是要看看她腰上壓著什么東西,又不是要強迫她說什么,她這句話完全牛頭不對馬嘴。這種種怪異的舉動,讓他再也沒耐心跟她耗下去,兩步沖上前去,不由分說掰開她的手。馮惠頑強抵抗,又躲又閃又踢,但畢竟抵擋不過,很快便讓徐風把手指掰開了。
   
馮惠的右側腰部出現了一個飯碗大小的凸起,乍一看似乎是她衣服內墊著什么東西,再一看,那東西還在不斷膨脹,似乎內部有個充氣的氣球,將這圓形的凸起不 斷擴大,緊繃的黑色衣服繃得越發厲害了。徐風驚訝地望著這蠕動的一團,望了望馮惠的眼睛。從他把手指掰開之后,馮惠便處于一種絕望的松弛狀態,癱軟地坐在 椅子上,任由徐風打量著自己,眼皮也懶得抬一抬。
  
“這是什么?”徐風指著那團膨脹的東西問。
  
“我也不知道。”馮惠有氣無力地道。
   
徐風試探著把手放到那團東西上,手掌下產生了一種溫熱柔軟的感覺,似乎是觸摸到了人的身體。這讓他越發感到駭異:這東西看來是馮惠身體的一部分。然而, 馮惠的身體怎么會突然間長出這么大一個瘤子來?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聽到馮惠叫了一聲,與此同時,他眼睛瞥到馮惠裸露在外的手腕。那截手腕早已瘦得皮包 骨,現在,在手腕上,出現了一個黃豆大小的凸起,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長出來的包。這凸起也在不斷膨脹著,幾秒鐘后,它便達到了乒乓球大小。馮惠絕望地用手 按壓著它,但無濟于事。徐風下意識地朝后退了一步。
  
“我現在告訴你!我告訴你!”馮惠忽然大聲喊了起來,“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一起去旅游?上次,我和杜宇嵐、姜春、石華幾個人,單獨離開了一會,你還記得嗎?”
   
徐風點了點頭。這件事才過去兩個星期,他記得很清楚。兩個星期前,他們單位組織了一次旅游,馮惠雖然不是他們單位的人,但卻一直在和單位里的游學亮交 往,作為家屬跟了過去。杜宇嵐是馮惠的室友,也是徐風的同事,姜春和石華是馮惠的朋友,因為業務上和單位有點往來,也一起去了。他們幾個人中途曾經離開大 部隊單獨玩了一會,徐風還記得,當時快要吃午飯了,帶隊的肖總遲遲不見他們幾個的人影,有些生氣。沒多久他們出現了,一個個臉色蒼白,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 的事情,但是一問起來,卻又誰也不肯說。這之后他就沒跟他們有什么聯系了,杜宇嵐一回家就生病,請了病假,前兩天才剛剛上班,人瘦了一圈。本來這也沒什 么,現在馮惠一提起來,徐風便覺得這事的確有些蹊蹺,杜宇嵐平時很少生病,怎么旅游后就忽然病得那么厲害了?單位里的人聽說她病了,提出要去看她,被她連 連拒絕了。想想她現在消瘦的程度,似乎正和馮惠的情況一樣。然而徐風仔細一想,這兩天并沒有看到杜宇嵐的身體出現什么膨脹的現象,她的精神狀態似乎也很不 錯,不像馮惠這么緊張。
 
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徐風腦子里轉了無數個念頭。他等著馮惠繼續往下說,馮惠卻再次緊抿雙唇,低頭察看著自己的身 體。在這短短的十幾秒內,她的身體又發生了顯著的變化。那兩個凸起的部分已經消減了許多,腰部的凸起變成了乒乓球大小,并且還在持續萎縮中,手腕上凸起的 部分則完全消失不見了,仿佛從來就不曾凸起過似的。徐風注意到這一點,又吃了一驚。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問,馮惠忽然一躍而起,飛快地沖到門口,打開門沖了出 去。她這一系列動作沒有任何先兆,實施時也沒有絲毫停頓,徐風一時有些愣神,等他反應過來追出去時,已經看不到馮惠的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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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6-2010 02: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馮惠呆呆地想了一陣,眼睛朝窗外瞟了瞟,把窗戶關上了。許久未擦的玻璃窗為房間里蒙上了一層淡薄的陰影,馮惠轉過身來,望著徐風,張了張嘴,欲說還休的樣子,發酵的氣味愈加濃重。
  
“什么事啊?”徐風問。
  
馮惠還是不作聲,默默地在徐風對面坐了下來,猶豫地看著他。徐風被他看得不自在,隨手拿起一本雜志翻了起來:“你想說了再說。”
   
沉默。馮惠在沉默中凝視著徐風,徐風的目光雖然停留在雜志上,卻沒看進去一行字。他覺得現在這種狀況異常尷尬,自己又不是馮惠什么人,沒理由承受如此專 注的目光。就在他實在忍不住打算開口時,馮惠忽然動了一下。這個動作被他的余光捕捉,他抬起頭來,正好看到馮惠驚慌的神情。她低頭望著自己的腰,兩只手死 死地捂住右側腰部,捂得身體都陷落了下去。徐風起初認為她是什么地方感到疼痛,然而很快就發現,她臉上的表情并不是痛苦,而是驚恐,似乎腰部有個什么怪物 正要鉆出來。她雙手捂著要的姿勢,也不是通常按壓病痛部位的那種緊貼形狀,相反,她的兩個手掌背部都彎成窩狀,似乎手掌底下扣著什么東西。
  
“怎么了?”徐風問。
  
馮惠用力地搖了搖頭。她的手掌弓起得越來越高,指縫慢慢張開了一點縫隙,馮惠低頭看了看,又朝手上加了把勁,手指又收攏了點。如是三番五次,徐風感覺越來越不對勁,似乎她手掌下的確壓著個東西,那東西還在不斷地膨脹。
  
“那是什么?”徐風把雜志放到一邊,站起身來,靠近了馮惠。馮惠緊捂著腰部站起來,踉蹌著朝后退,嘴唇抿得發白,拼命搖晃著腦袋。
  
“給我看看!”徐風斷然道。
  
“不,我不能說……”馮惠猛然喊出這幾個字后,立即露出后悔的神情,將嘴唇閉得更緊了,臉上的肌肉因為用力而猙獰起來。徐風感到奇怪,自己只是要看看她腰上壓著什么東西,又不是要強迫她說什么,她這句話完全牛頭不對馬嘴。這種種怪異的舉動,讓他再也沒耐心跟她耗下去,兩步沖上前去,不由分說掰開她的手。馮惠頑強抵抗,又躲又閃又踢,但畢竟抵擋不過,很快便讓徐風把手指掰開了。
   
馮惠的右側腰部出現了一個飯碗大小的凸起,乍一看似乎是她衣服內墊著什么東西,再一看,那東西還在不斷膨脹,似乎內部有個充氣的氣球,將這圓形的凸起不 斷擴大,緊繃的黑色衣服繃得越發厲害了。徐風驚訝地望著這蠕動的一團,望了望馮惠的眼睛。從他把手指掰開之后,馮惠便處于一種絕望的松弛狀態,癱軟地坐在 椅子上,任由徐風打量著自己,眼皮也懶得抬一抬。
  
“這是什么?”徐風指著那團膨脹的東西問。
  
“我也不知道。”馮惠有氣無力地道。
   
徐風試探著把手放到那團東西上,手掌下產生了一種溫熱柔軟的感覺,似乎是觸摸到了人的身體。這讓他越發感到駭異:這東西看來是馮惠身體的一部分。然而, 馮惠的身體怎么會突然間長出這么大一個瘤子來?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聽到馮惠叫了一聲,與此同時,他眼睛瞥到馮惠裸露在外的手腕。那截手腕早已瘦得皮包 骨,現在,在手腕上,出現了一個黃豆大小的凸起,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長出來的包。這凸起也在不斷膨脹著,幾秒鐘后,它便達到了乒乓球大小。馮惠絕望地用手 按壓著它,但無濟于事。徐風下意識地朝后退了一步。
  
“我現在告訴你!我告訴你!”馮惠忽然大聲喊了起來,“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一起去旅游?上次,我和杜宇嵐、姜春、石華幾個人,單獨離開了一會,你還記得嗎?”
   
徐風點了點頭。這件事才過去兩個星期,他記得很清楚。兩個星期前,他們單位組織了一次旅游,馮惠雖然不是他們單位的人,但卻一直在和單位里的游學亮交 往,作為家屬跟了過去。杜宇嵐是馮惠的室友,也是徐風的同事,姜春和石華是馮惠的朋友,因為業務上和單位有點往來,也一起去了。他們幾個人中途曾經離開大 部隊單獨玩了一會,徐風還記得,當時快要吃午飯了,帶隊的肖總遲遲不見他們幾個的人影,有些生氣。沒多久他們出現了,一個個臉色蒼白,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 的事情,但是一問起來,卻又誰也不肯說。這之后他就沒跟他們有什么聯系了,杜宇嵐一回家就生病,請了病假,前兩天才剛剛上班,人瘦了一圈。本來這也沒什 么,現在馮惠一提起來,徐風便覺得這事的確有些蹊蹺,杜宇嵐平時很少生病,怎么旅游后就忽然病得那么厲害了?單位里的人聽說她病了,提出要去看她,被她連 連拒絕了。想想她現在消瘦的程度,似乎正和馮惠的情況一樣。然而徐風仔細一想,這兩天并沒有看到杜宇嵐的身體出現什么膨脹的現象,她的精神狀態似乎也很不 錯,不像馮惠這么緊張。
 
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徐風腦子里轉了無數個念頭。他等著馮惠繼續往下說,馮惠卻再次緊抿雙唇,低頭察看著自己的身 體。在這短短的十幾秒內,她的身體又發生了顯著的變化。那兩個凸起的部分已經消減了許多,腰部的凸起變成了乒乓球大小,并且還在持續萎縮中,手腕上凸起的 部分則完全消失不見了,仿佛從來就不曾凸起過似的。徐風注意到這一點,又吃了一驚。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問,馮惠忽然一躍而起,飛快地沖到門口,打開門沖了出 去。她這一系列動作沒有任何先兆,實施時也沒有絲毫停頓,徐風一時有些愣神,等他反應過來追出去時,已經看不到馮惠的人影了。


這件事情讓徐風產生了興趣,他想了想,給游學亮打了個電話。電話鈴聲響了半天,游學亮才接過來,聲音氣喘吁吁的:徐風,什么事?

你在干什么呢?徐風問。

打球。游學亮嘿嘿地憨笑著。

你知道馮惠是怎么回事嗎?徐風直接問。

馮惠?游學亮愕然道,她怎么了?

我這不是在問你嗎?她出什么事了?

她出事了?游學亮的聲音焦急起來,我好幾天沒見到她了,她這段時間是有點怪。

上次旅游,她碰到什么問題了,你知道嗎?

是嗎?她怎么沒跟我說?我問問她,掛了掛了!游學亮火急火燎地掛了電話。

看來游學亮什么也不知道。徐風回想起馮惠身體的變化,牙根有些發酸。他找出電話簿,又撥了杜宇嵐的手機。杜宇嵐的手機響了很長時間也沒人接聽。他連續撥了兩次,最后放棄了。



這關我什么事?他聳了聳肩膀,拿起雜志閱讀起來。剛看了兩行字,腦子又轉到馮惠身上去了,他強行把注意力扭轉過來,但腦子里仿佛有根強力彈簧,總把思維
朝馮惠身上轉。馮惠黑色緊繃的身體在腦海里如同定海神針一般豎得筆直……手機鈴聲響起,他驀然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望著窗外灰色的街道,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電話是杜宇嵐打來的,問他有什么事。

沒什么。他忽然感覺到有些厭倦,打算不再過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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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6-2010 02: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
  
第二天一上班,游學亮就嘿嘿地湊了過來,臉上帶著慣常的笑容,眉毛卻耷拉著,又似乎有些發愁。
  
“你這是什么表情?”徐風說。
  
游學亮搔了搔頭,朝四周看了看,湊進過來,胖乎乎的脖子上冒出一圈細汗,嘴里噴著熱氣道:“徐風,我昨天見到馮惠了。”
  
“怎么樣?”徐風問。 “她倒是說了不讓我告訴你,”游學亮嘿嘿地笑道,“不過我覺得她有點怪。”
  
“怎么怪?”徐風問。
  
“她說我要是告訴了別人,她就會死……”
  
“啊?什么事這么嚴重?”徐風問,“她都這么說了,你還跟我說?”
  
“不是,”游學亮急忙解釋,“我不是大嘴巴的人,我就是覺得馮惠……”他揣摩了一下詞句,放慢了語氣,“我覺得她,腦子好象有點問題。”
  
徐風回想一下馮惠的情形,覺得自己和游學亮有同感,但他還是問了句:“你怎么會這么想?”
  
“你知道嗎?她跟我說…….”游學亮的話被匆匆闖進辦公室的杜宇嵐打斷了。
  
“石華死了。”杜宇嵐說。
   
徐風的第一個反應是要問問這是怎么回事,他還沒有開口,就看到杜宇嵐的視線迅速從自己身上抽離,完全集中到游學亮身上,并且露出吃驚的表情。他跟隨著杜 宇嵐的視線朝游學亮一望,也吃了一驚。游學亮的神色發生了很大變化,前后判若兩人,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驚慌,這種驚慌使得他的面部 仿佛被一層白色的石膏固定住了一般,慘白而僵硬。他眼神飄忽地打量著杜宇嵐,整個身體都有些輕微的顫抖,似乎杜宇嵐說的不是某個人的死訊,而是世界上最恐 怖的事情。
  
“你怎么了?”徐風推了游學亮一把。
  
游學亮這才回過神來,飄忽的眼神有了焦點,在徐風和杜宇嵐兩個身上快速地移動了幾輪,最終明確地落在了杜宇嵐身上。
  
“石華死了?”游學亮重復了一遍杜宇嵐的話。
  
杜宇嵐點了點頭:“你跟他很熟?”
  
游學亮搖了搖頭:“他怎么死的?”.
  
“不清楚。”杜宇嵐搖了搖頭,“好象是突然發了急病。”
  
“什么時候死的?”游學亮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問。
  
“昨晚。”
  
“昨晚什么時候?”
  
“昨晚11點半。”
  
言簡意賅的對話到此結束,游學亮汗水淋漓,臉色煞白,朝徐風擺了擺手,也不等他回話,便徑自出去了。徐風莫名其妙,看了看杜宇嵐,杜宇嵐也轉身走了出去。剩下徐風獨自站在辦公室里,他喝了一杯水,又坐下來在電腦上玩了會游戲,最終還是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外頭的大辦公室里,大伙正在為石華的事掏人情,一百的鈔票集中到杜宇嵐手里,杜宇嵐一個一個登記名字。徐風也掏出一百元遞了過去。
  
游學亮獨自一人坐在偏遠的角落里,雙眼發直。徐風走到他面前他也沒有看見。
  
“你中邪了?”徐風在他身邊坐下來問。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游學亮渾身一抖,大吃一驚地望了他幾秒鐘,仿佛這才認出他來。
  
“沒事。”游學亮用衣袖擦了擦滿臉的汗水道。
  
徐風滿心疑惑,但看看游學亮的神情,一時半會也問不出什么。他轉移了話題:“你剛才說馮惠怎么了?”
   
“沒怎么!”他的話音還沒落,游學亮便飛快地接口,目光在他臉上轉了轉,很快轉到一邊去了。這情況很不對勁,幾分鐘前他還追著要徐風聽他說馮惠的事情, 轉眼間就忽然緘口不語了。徐風心里的好奇膨脹了,他正打算進一步追問,游學亮忽然站起來道:“我還有點事!”說完便匆忙地出了門。這情形讓徐風有點眼熟, 他想起昨天馮惠也是這樣,先是主動跑過來,仿佛有什么事情非告訴他不可,說到一半的時候,又火燒屁股般地逃跑了。這兩口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想著這事,杜宇嵐從他跟前經過,他順口便問了句:“杜宇嵐,你知道馮惠最近發生什么事了嗎?”
  
“沒有!”杜宇嵐說。
  
徐風本來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杜宇嵐的回答這么快,幾乎是咬著他的最后一個字做出了回答,聽起來很有些奇怪,這反而引發了他的興趣。
  
“她怎么忽然瘦了?”他繼續問。
  
“我不知道。”杜宇嵐匆匆朝前走,明顯想要躲避他的問題。徐風站起來擋住她的去路,她眼神慌張地在他臉上掃了一圈,便垂下來望著地面。
  
“你這陣子也瘦得厲害,”徐風不依不饒地問,“對了,前段時間你病了,什么病?”
  
“肺炎。”杜宇嵐有點口吃地道,“肺炎所…..所以瘦了。”
   
“那石華又是怎么回事?”徐風問,“馮惠說上次你們去旅游的時候,你們幾個單獨出去了一趟,發生了什么事?”在說這話之前,他并沒有想到太多,只是把馮 惠說過的話轉述過來,然而,這話一出口,他才發覺這其中還真有著聯系。馮惠提到,那次旅游,她和杜宇嵐、姜春、石華幾個離開了大部隊,聽馮惠那口氣,似乎 就在這期間發生了些什么事情,而且正是這事情導致了馮惠身體奇怪的變化。現在來看,那次單獨出游的四個人中,有三個發生了問題,只剩下姜春的情況不甚明了。
“沒發生什么。”杜宇嵐說著便逃也似地閃開了。徐風望著她的背影,心里疑云翻滾。他想了想,回到自己辦公室,翻出姜春的電話撥了過去,對方提示手機已停機。這讓他更加不安,又給他公司打了個電話,對方一聽是找姜春,嘆了口氣說:“死了。”
  
“什么?”徐風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死了。”對方又重復了一遍,“病死的。”
  
“什么時候的事?”徐風問。
  
“一個星期前。”
   
這下四個人都齊了,姜春和石華都死了,杜宇嵐和馮惠都瘦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徐華滿肚子疑問。正好主任在安排參加石華葬禮的人,由于是出于公務參加葬 禮,大家和石華并無私人交情,誰都不愿意接這趟差事。徐華一想這是個機會,正好借此問問石華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便主動把任務接了過來。算上他現在還總 共只有一個人愿意參加葬禮,主任還是頭疼。沒想到這個問題也很快解決了,游學亮不知什么時候又回來了,他看了徐風一眼,跟主任說了兩句,主任就把另一個名 額安了到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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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6-2010 02: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3

徐風和游學亮離開公司,開著車趕往殯儀館。路上,徐風不斷向游學亮打聽這一切是怎么回事,游學亮閉目養神,一 言不發。最后徐風只好閉嘴。在殯儀館門口,兩人買了個花圈,就進去了。由于是白天,還不到追悼會開始的時候,石華的靈堂里人很少,石華的女朋友頭上戴著朵 白花在招待不多的來賓。徐風和游學亮走進去,先把花圈擺好,又到石華靈前鞠了三個躬,又安慰了石華的女朋友幾句,便打算去看看石華的遺容。走到棺材前一 看,石華雖然睡在殯儀館統一定制的水晶棺里,卻看不到臉,從頭到腳都蒙著一張白布。

“能不能讓我們瞻仰一下遺容?”游學亮問。這話讓徐風感到 詫異。原本他們只是代表公司來贈送花圈,瞻仰遺容這程序可有可無,禮數到了也就行了。雖然說兩人各懷鬼胎地打著調查情況的主意,但徐風也沒覺得必須要看石 華的臉,既然死者的臉上蒙著白布,那么明顯是不想讓別人看到死者的容貌。這點他本來沒覺得有什么特別,游學亮這么一說,他才開始懷疑:莫非石華的死狀能看 出點什么來?要不也沒必要蒙得這么嚴實。

  游學亮的要求遭到了拒絕,徐風和游學亮一起說了不少好話,對方始終堅決搖頭。最后那女孩被他們逼得嚎啕大哭起來,嚇得他們落荒而逃。
 
 “你為什么非要看他的臉?”離開殯儀館,徐風問游學亮。
 
 “沒有啊。”游學亮眼神發虛地道。
 
 徐風看出游學亮不會再說什么,也懶得再問。他把車鑰匙扔給游學亮,讓他自己開車回去。
 
 “你干什么去?”游學亮問。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徐風沒好氣地道。游學亮尷尬地搔了搔頭,把車子倒出去,沿著馬路開走了。等他的車沒了蹤影,徐華又返身回到了殯儀館。石華的女朋友已經停止了哭泣,正坐在靈前喝水,一看到徐風,她立即站起身,眉毛豎了起來。
 
 “你又來干什么?”她警惕地問。
 
 “我想看看石華。”徐風說,“我們是多年的好朋友,最后一面,我希望能再看看他。”他說得很誠懇,心里卻在暗暗罵自己不厚道。
 
 女孩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行!”
 
 “為什么?”徐風緊追著問。
  
女孩看著他,神情很是惱怒,看樣子又打算大哭起來。徐風早有準備,拋出了另一個名字:“你聽說過姜春這個人么?”
 
 女孩渾身一震,止住哭意,凝視著徐風:“你怎么知道姜春?”
  
“姜春和石華一樣,也是這么死的。”徐風說。他這話純粹是憑猜測亂說的,但看女孩的神情,顯然沒猜錯,女孩又是一震,對立的情緒消減了不少,聲音也和緩了許多:“你怎么知道?”
 
 “石華跟你說過我們上次去旅游的事嗎?”徐風說,“那次我也在。”
 
 “啊?”女孩徹底相信了,她上下打量著徐風:“你沒事吧?”
  
“沒事。”徐風搖搖頭,“最近就是瘦得厲害,身體上老是長些怪東西,聽說石華也長,所以想問問看怎么回事。”他把馮惠身上發生的事情搬到自己身上了。女孩聽他這么一說,心理防線完全崩潰,終于徹底招供了。
   
“你來看。”她把徐風引到石華的棺材前,按了按按鈕,棺蓋升起來,她俯身下去,伸出手時又朝四周打量一番,看看沒人,這才把石華臉上的白布揭開了。徐風 湊過頭去看了看,石華臉色慘白地躺在棺材里,雙目緊閉,典型的死人臉。徐風看了半天,沒看出和其他死人有什么不同。他疑惑地望了望女孩,女孩說:“看他的 嘴和鼻子。”
 
 這么一提醒,徐風才注意到,石華的嘴和鼻子看起來的確有點怪,但又說不上怪在什么地方。嘴是嘴的形狀,鼻子是鼻子的形狀,從哪個方向看都和普通人的口鼻沒什么區別,但就是覺得怪。
 
“怪。”徐風說,“看起來很怪。”

“他就是這么死的。”女孩說。

  徐風吃了一驚,迅速轉頭望著女孩:“怎么死的?”
  
女孩指了指石華的鼻子和嘴;“你用這樣的口鼻能吸到空氣嗎?”
  
啊?
  
這話撬動了一直堵在徐風心中的疑惑,他終于明白石華的嘴和鼻子怪在什么地方了。
   
嘴還是嘴,鼻子還是鼻子,兩者的外觀沒有發生變化,然而,上唇和下唇緊密地合在一起,連縫隙也沒有,仿佛天生就是一個整體。鼻子從正面看不出特別,但從 死者的鼻子下端朝上望,就能看到鼻孔不見了。換言之,石華沒有鼻孔,原本應當是鼻孔的地方是堵得嚴嚴實實的肉色。徐風換了幾個角度發現這兩點之后,這才明 白女孩的話是什么意思。的確,誰也沒法用這樣的口鼻呼吸。照這情況來看,石華是活活窒息而死的。然而,他的嘴唇和鼻子為什么會忽然長得攏到一塊了呢?
  
“這是怎么長的?”徐風問。
   
女孩連連搖頭:“不知道,發病之前還好好的,我跟他在家里看電視,邊看邊說話,忽然他就不說話了,捂著喉嚨,兩手伸得筆直,喉嚨里‘嗯嗯‘地直叫。我問 他怎么了,他一個勁地指著嘴和鼻子,臉色一下子就通紅,我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問了兩句,他臉色就慢慢變了,眼睛翻白,很快就死了。120的醫生趕來,一 看就說是窒息,準備做人工呼吸的時候,才發現他的嘴和鼻子都長攏了。”聽她這么說,徐風覺得自己似乎也呼吸困難起來,他張開嘴呼吸了幾口,仍舊很憋悶。他 朝女孩擺了擺手,離開棺材,休息了一會,這才恢復了正常呼吸。女孩把白布重新蒙上,蓋好棺材,走過來問:“你沒事吧?當時看到他這樣子的人,都覺得自己的 鼻子好像也堵住了似的,喘不過氣來。”
  
“沒事。”徐風說,“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不知道。”女孩說,“上次旅游回來后,他就一 直心神不定,總是好像有話要說,每次要說的時候又突然不說了。人就瘦得厲害,一個星期瘦了幾十斤,皮膚卻沒松弛,反而繃得緊。最怪的是,皮膚地下總是不停 地冒出一些腫瘤樣的東西,不停地長,好像要把皮膚撐破似的,但過會又自己消了。”

  “對對,正是這樣。”徐風想到馮惠,連連點頭,“他沒去醫院檢查?”

   “沒。我勸他去檢查,他說這不是病。那段時間還一直躲著我,還說什么是不想害了我,又說他們那次旅游很怪,我問怎么怪,他又不肯說。后來家里來了兩個女 孩,他跟她們聊天的時候,特意把我支開了。聊完了后,他整個人好像都放松了,那種怪病也再沒發過。不過他也只輕松了小半天,后來又變得害怕起來,不停地打 電話,還跟我說如果他突然死了讓我不要傷心,我問他發生了什么事,他不肯說,只是說自己的生死現在捏在別人手上了。我又打電話給馮惠……”女孩說到這里, 徐風驀然大喊一聲:“馮惠?”
“對!”女孩被嚇了一跳,“就是馮惠,還有一個叫杜宇嵐的女孩,她們兩來過之后,石華身上就不再冒疙瘩了,但沒過一 個星期,他就死了。”女孩說到這里,又趕緊加了一句:“哦,對了,說起來也怪,馮惠他們來之前,石華一直念叨著,說自己不能害姜春。那兩個女孩來過之后, 他就趕緊給姜春家打電話,那邊說姜春剛死了,他就失魂落魄,說姜春是自己害死的,還說自己肯定逃不過去,也會死。你說你也是這樣?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風苦笑著朝她擺了擺手:“等我查明白了告訴你。”說完便趕緊離開了。他覺得腦子一團稀爛,所有的事情都混到了一起。顧不上多想,他掏出記事本,找到姜春的住址,趕了過去。
   
在姜春家樓下,他看到一輛白色桑塔納的尾巴從路口拐彎過去了,他覺得眼熟,再一想那車牌號碼,回過神來:這不是自己和游學亮開來的那輛車嗎?這么說游學 亮也來過姜春家里,他來干什么?徐風一肚子問題,上樓找到姜春的家人。姜春的家人還沉浸在悲痛中,聽徐風說自己是姜春的朋友,好一頓痛哭,雙方哀悼了半天 死者,徐風才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對方的回答出乎意料,姜春出事前并沒有像石華和馮惠一樣消瘦,身體也沒有冒出腫瘤樣的東西,但就是神情不太對,總是說自 己可能會死。沒多久就真的死了,死狀和石華一樣,口鼻封閉窒息而死。
  
從姜春家出來,徐風沿著人行道慢慢走著,把所有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
   
照已經發生的事情來看,馮惠、杜宇嵐、姜春和石華四個人,在那次旅游單獨行動的時候,遇到了某件事,這件事首先影響了姜春,接著影響了石華,再接下來是 馮惠和杜宇嵐,最后是游學亮。讓他不明白的是,石華和馮惠他們見面后,姜春就死了;馮惠和游學亮見面后,石華就死了。這其中必然有什么聯系,但徐風無論如 何也想不出這是種什么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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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6-2010 02: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4
  接下來的幾天,徐風一直留意著杜宇嵐和游學亮。杜宇嵐和平常一樣,沒什么特別的,體重似乎也在慢慢恢復。倒是游學亮,短短幾天時間,便迅速消瘦下去,和馮惠一樣,他的皮膚變得緊繃發亮,整個身體都被衣服裹得嚴嚴實實,在某些時候,徐風能看到他緊裹的衣服底下猛然冒出的凸起。
  
“你最近怎么了?”徐風問他。
  
每當他這么問,游學亮總是悚然一驚,一雙眼睛泛著反常的光亮,盯著徐風望上幾秒鐘,似乎有些話已經到了嘴邊,卻總在最后關頭咽了下去。
  
“我不能說,不能說,”游學亮冷汗淋漓,“我是真的喜歡馮惠,我不能害她……”似乎是怕自己會說出真相來,他緊緊捂住自己的嘴,跑了出去,身后留下了濃重的泔水味。
   
一個星期以后,游學亮已經瘦得不成人形。公司里的人都覺察到了他的異樣,但最終導致他辭職的,卻是在一次公司會議上。全公司的員工會議是每周末例行的內 容,游學亮負責的銷售部門,照例是由他來作工作總結。游學亮拿著早就寫好的總結報告,全神貫注地念著,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這周公司的銷售業績不 錯,正在大家聽得認真的時候,游學亮忽然停了下來。
  
他的臉色驟然間變得慘白,眼睛朝上翻去,似乎是想望到自己的額頭。
  
于此同時,他的整個頭部,猛然膨脹起來,就像是一個氣球,忽然被沖入了大量氣體,他的頭部,在幾秒鐘之內,脹到了原來的兩倍大小,臉上的五官因此發生了嚴重的變形。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嚇壞了,大家紛紛起來,遠遠地離開游學亮。
  
“我怎么了?”游學亮腫脹變形的嘴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你的腦袋,”在一片可怕的沉默中,徐風顫抖著道,“你的腦袋好像要爆炸了。”
  
“不!”游學亮發出一聲慘叫,踉蹌著沖到會議室的落地鏡前,看到自己的形象之后,他發出了更加可怕的叫聲:“我說!我全都說!”說完這話之后,更加不可思義的事情發生了:他腫脹得透明的腦袋,在幾秒鐘內又迅速癟了下去,很快恢復了原狀。
  
人們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一切。
  
半天,徐風小聲問:“游學亮,你沒什么不舒服吧?”
  
游學亮苦笑一下,搖了搖頭:“你能聽我說嗎?”
  
“說什么?”徐風問。
  
“你想知道的一切。”游學亮說。
   
他們兩人的對話讓其他人迷惑不解,有人提出他們也想聽聽是怎么回事,但游學亮堅持只能告訴一個人,不是徐風也行,但只能告訴一個人,多了就不行。在這種 情況下,其他人只好放棄了。游學亮朝徐風做了個手勢,自己先走出了會議室。徐風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并承諾一定把聽到的話告訴他們,這才跟著游學亮走了出 去。
  
游學亮把徐風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將門反鎖好,讓徐風坐下來,盯著他看,一言不發。
  
“說吧。”徐風催促道。
  
游學亮還是沒說話,他目光嚴肅地盯著徐風,神色猶豫。游學亮以前是個快活的胖子,最近這么一頓瘦,仿佛換了個人,不僅外形大改,連性情也變了許多。徐風以前從來沒見過他這么嚴肅的表情,覺得有點緊張。
  
“快說啊。”他又催了一句。
  
“是你要我說的。”游學亮說。
  
“嗯,說吧。”徐風說。
  
“是你要我說的,”游學亮又重復了一遍,“也是我要馮惠說的,事情都是這樣,但馮惠也可以不告訴我,我也可以不告訴你。”
  
“嗯。”徐風覺得他在說廢話,但為了避免冷場,還是答應了一聲。
  
“我是真的很喜歡馮惠,我不想害她。你是我朋友,我也沒想害你。”游學亮說完,便正式開始了講述,“這事是從上次我們旅游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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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6-2010 02:0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5
   上次旅游的時候,在中途的一個景點經過時,趁大部隊都在休息,杜宇嵐和馮惠、姜春、石華他們幾個人溜了出來,沿街尋找著當地的小吃。一路走一路吃,不知 不覺溜到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巷子兩邊夾著破敗的墻壁,中央只有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路,路上還堆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姜春朝里面掃了一眼,就說這是個死 巷,正要走開時,杜宇嵐眼尖,一眼看到小巷的盡頭擺著一個攤位。這事讓大家都覺得很好奇:在這樣一條走不通的偏僻小巷里擺攤,能被人惠顧的機會接近于零。 是誰這么沒有經營頭腦?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想去看看,幾個人嘻嘻哈哈地走進巷子,邁過巷子里堆著的雜物,走到那攤位前。
 
 那攤位也奇怪,就在小巷 的盡頭,背靠著墻壁。攤位不大,一個穿藍衣服的藍人坐在一張椅子上,前邊放著張桌子,桌子上一塊白色的紙牌,上頭寫著幾個毛筆字:“秘密出售”。幾個人圍 在桌前看了半天,始終沒看出來這里秘密出售的是什么。藍衣人低垂著頭,任他們指指點點,始終一言不發。
  
“這里賣什么的?”姜春問。
  
“秘密。”藍衣人說。
  
“這也保密?”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你不說你賣的是什么,怎么會有人來買?”他們認定這人神經有毛病,說完之后便準備轉身離開。藍衣人盯著他們看了一會,慢慢微笑起來。這微笑緩慢展開,讓人看得心頭很不舒服。藍衣人微笑的同時,慢慢地站了起來。
  
“我賣的就是秘密。”藍衣人小聲說。
  
這話又引來一陣大笑,姜春笑著問:“什么秘密?多少錢一個?”
  
“我只有一個秘密,”藍衣人保持著令人不舒服的微笑道,“一塊錢一個。買了才知道是什么秘密。”
  
“你不說是什么秘密,我們怎么會買?”姜春笑道。
  
“說得出來的,就不是秘密了。”藍衣人笑道。
  
其他人看著他們對答,覺得有趣。石華和馮惠慫恿姜春掏一塊錢把這秘密買下來,看這人到底搞什么鬼。
  
“就當是打發叫花子。”馮惠低聲在姜春耳邊道。
   
“好,我買了。”姜春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幣,啪地一聲押在桌上。藍衣人把硬幣拿過來,小心地收進口袋“好,我買了。”姜春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幣,啪地一聲押 在桌上。藍衣人把硬幣拿過來,小心地收進口袋,朝姜春招了招手,兩人走開幾步遠,藍衣人對著姜春的耳朵咕噥了幾句,姜春笑著點頭,沖著石華他們幾個擠眉弄 眼。
  
說完這話,藍衣人便收拾攤子準備走人,臨走前回頭囑咐了一句:“你要記住我說的話。”
  
“知道,放心吧!”姜春朝他揮了揮手。 藍衣人神色猶豫地看了看他,嘆了口氣,扛著他的椅子慢慢朝小巷外走去。姜春他們幾個沒急著走,其他幾個人圍著姜春,讓他說出那藍衣人到底說了些什么。姜春 哈哈大笑,正要說的時候,又停下來了:“不行,我不告訴女孩子。”他這么說的時候,其實并不是故意保密,只是逗逗那兩個女孩,那兩個女孩也知道這點,所以 也沒追問,笑吟吟地等著他自己說。姜春說這事要先告訴男同胞,萬一有危險,也是男人來承受。這話說得大家又是一陣大笑。姜春完全沒相信那藍衣人的話,他把 石華拉到一邊,兩人嘀咕了幾句。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那藍衣人還沒有走出巷子,他們的話剛說完,那藍衣人忽然扔掉了扛在肩膀上的椅子,一只手在空中揮舞著, 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咽喉。這種變化讓幾個人吃了一驚,跑過去看時,藍衣人咽喉內發出啊啊的叫聲,嘴唇卻一動也不動,臉上漲得通紅。
  
“你是不是病了?”馮惠彎腰問。
   
藍衣人搖了搖頭,一把將馮惠推開,伸出食指,直指著姜春,目光凌厲地望著他。姜春和石華兩人面對著目光,臉色忽然變得煞白,連連后退。杜宇嵐打電話叫了 救護車,然而,沒等到救護車趕來,藍衣人就已經斷氣了,臨死前他一直死死地盯著姜春,眼里流露出來的怨毒目光,讓在場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
  
救護車趕來后,發現藍衣人的口鼻已經完全長攏,沒法做人工呼吸。藍衣人就是這么活活窒息而死的。
  
回大部隊的路上,幾個人都覺得心神不安,馮惠和杜宇嵐幾次向姜春他們打聽藍衣人到底說了些什么,那兩個人卻死活也不肯說。
  
“他到底說了些什么?”聽到這里,徐風忍不住追問。
   
“后來,石華把這事告訴了杜宇嵐和馮惠,姜春就死了;馮惠把這事告訴了我,石華就死了;現在我告訴了你,估計馮惠也活不成了。”游學亮說,他眼神陰郁地 看了一眼徐風,似乎在等他阻止自己說出最后那幾個字。但徐風的目光充滿強烈的好奇,他滿懷期待地望著游學亮。游學亮的眼神更加陰郁了:“那天,藍衣人在姜 春耳邊說的話是——‘你如果把這句話說出去,我就會死。’”
  
“什么?”徐風愣住了,“就這么一句話?”
  
游學亮點了點頭:“就是這一句,這句話就是秘密。”
  
徐風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你如果把這句話說出去,我就會死——這句話本身就是秘密,同時又是一個詛咒,姜春把這話說出去了,藍衣人就死了,石華把這話說出去了,姜春就死了…….徐風總算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他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這么說,現在馮惠已經死了?”
  
游學亮緩緩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他略微頓了頓,又道:“現在,我的命就捏在你手里了。”
  
徐風目瞪口呆。
  
照這么看來,現在的情況是,如果自己把這秘密說出去,游學亮就會死,而同時自己的命也就捏在別人手里了。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要說出來?”徐風問。
  
游學亮苦笑一聲:“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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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6-2010 02:1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6
  
馮惠果然死了,死狀和石華一模一樣,同樣是窒息而死。游學亮悲痛欲絕,卻又無可奈何。
   
徐風這幾天總覺得自己心里似乎憋著什么東西,渾身脹得難受,那個秘密折磨得他坐立不安,似乎不找個人說出來就難受。傾訴的愿望在全身游走,他常常能感覺 到自己身上不斷地膨脹起一團東西,從鏡子里,他看到自己緊繃的皮膚和瘦削的容顏,而那個秘密不斷從皮膚下膨脹出來,似乎隨時都會破體而出。他現在總算知道 為什么每個人都要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了,這種膨脹的滋味實在難受。一個人的身體是不可能承載這樣的秘密的。好幾次,他都準備對人張口,話到嘴邊又咽下來—— 這關系到游學亮的生死,同時也是把自己的命交出去,這種事情不能不慎重。
  
然而,秘密憋在心里,即使全身緊繃著,這秘密也仍舊不時想要沖出體外——多么難受,幾乎比死還要難受。這秘密在他心中發酵醞釀著,他的身體散發出泔水的味道。
  
游學亮常常驚恐地看著他,目光中充滿擔憂。對死亡的恐懼清楚地寫在游學亮臉上,徐風咬牙望著他,兩人常常相對苦笑。
  
我還能堅持多久?
  
你還能活多久?
  
這世界上誰能抵擋秘密的折磨?
   
在最難受的時候,徐風身上同時冒起了7、8個凸起。他無意識地狂奔著,在這個漆黑的夜晚,他帶著再也無法掩藏的秘密,一路狂奔,想要隨便找個什么人說出 去。然而,不湊巧的是,時間已經太晚了,這條路上一個人也沒有。他跑了不知多久,才在一條墻壁的根下,見到了一個乞丐。他瘋狂地撲過去想要訴說,卻被乞丐 的形狀嚇得后退了好幾步。
  
那乞丐瘦得如同骷髏,皮膚緊繃在身體之上。他全身到處都是碗口大的破洞,破洞內裸露著鮮紅的血肉。徐風看著他的時 候,他的胸口正迅速膨脹起一團,那一團血肉膨脹起來,無限膨脹之后,忽然“砰”的一聲,繃得透明的皮膚爆裂開來,一股令人窒息的泔水味填充在空氣里,乞丐 身上又多了一個血肉模糊的洞。乞丐無聲地吶喊著,臉部因為痛苦而扭曲,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雙手在空中揮舞,手臂盡頭的雙掌早已不見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手臂 揮舞著。徐風驚恐地望著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蠕動的凸起——難道自己將來也會變成這樣嗎?
  
“你看到他了?”杜宇嵐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徐風驀然回首,杜宇嵐正黯然地望著他。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跑到了杜宇嵐的家門口。他心頭猛然涌起一個憋了很久的疑問:杜宇嵐也聽到了那個秘密,為什么她一點事也沒有?
   
不等他回答,杜宇嵐已經先開口了:“游學亮把那個秘密告訴你了吧?我早就看出來了。”她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我當初也是你這樣,渾身脹得難受,不說 出來仿佛就會死。但是我不想害石華,也不想把自己的命交給別人。所以我找到了這個人,”她指了指乞丐,“他不會說話,也不認字,連手掌都沒有,也就不能比 劃,我把那個秘密告訴了他,這就是最保險的,他肯定不會說出去,對嗎?”
  
徐風打了個寒顫。
  
他望著那個被秘密折磨得痛苦哀號的乞丐——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可怕的折磨嗎?
  
他望了望杜宇嵐,又看了看自己,又轉身狂奔起來。
  
他要找一個人,隨便什么人。
  
今夜,必然有人在街頭游走。這世上的人,有幾個人能抵抗誘惑,不去打聽別人的秘密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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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6-2010 08: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了,楼主再加嘛。。。
上次连续好久没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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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6-2010 09:3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不找个树啊什么的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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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6-2010 10: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杜宇嵐有点自私,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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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6-2010 11: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19-11-2010 08:45 PM 编辑

★763恐怖故事标题★〜那些花兒


 “走吧,快走!”黑暗中有人低聲說道。幾個模糊的影子穿過沒有路燈的街道來到了街對面的這條小巷里,路面上劃過一串細小的腳步聲。黑影們在暗淡的星光下顯得不很真切,仿佛隨時會被風吹散一般若隱若現。他們聚集在一起,朝兩邊張望著,在春天的夜晚里,似乎有些不禁寒冷地瑟縮著身子。

  巷子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還有汽車的聲音,黑影們慌忙躲到墻壁突出部分的后面,遮擋著自己小小的身子。當那陣聲音過去之后,一切又都歸于沉寂,他們猶豫不決地從巷子口里探出頭來,小動物般的頭顱朝兩邊張望一下,便靈敏地從巷子里鉆出來,排成細長的一列,在稀薄的星光里沿著街道邊建筑物的墻根行走著。這是一些小巧的身影,看起來就像是某些直立行走的小動物,他們彎曲的身體在墻壁上和路邊上投下了幾乎看不出來的陰影,倘若不仔細看,誰也不會注意到這里還有這么一群活動的生物。

  1、2、3、4、5——倘如有人在暗中偷窺,就能發現這里一共有五條小小的黑影。他們急切而謹慎地前進著,仿佛對這一帶地形非常熟悉似的,在每一個轉角處都沒有任何猶豫,即使在黑暗中,他們也能迅速辨別出自己的位置。

  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大部分人都已經熟睡了,大部分的燈光也滅了,偶爾有燈光投射下來,這些黑影也會自動走到陰影里躲藏起來。

  “快到了嗎?”一個尖利而膽怯的聲音問道。

  “嗯。”

  他們潛行過好幾條黑沉沉的街道,其間有驚無險地晃過一些夜晚也不安分的人們,沒有人發現他們。

  前方的光芒開始變得強烈起來,盡管他們仍舊躲躲閃閃地行走著,但是耀眼的路燈光芒和越來越少的建筑物,很快就讓他們暴露無遺。現在可以看出,這是5個8、9歲左右的孩子,三個男孩,兩個女孩,每個人都背著一個巨大的背包,這使得他們的身體看起來古怪地變形了。他們在試圖躲避燈光失敗之后,發現四周并沒有多少人出現,便放棄了躲藏,這使得他們的行動速度更快了。很快,他們就越過燈光璀璨的主街道,在兩個醉酒夜歸的青年驚奇的目光里飛快閃過,從一大片剛剛冒出新葉片的萬年青旁繞過去,中間又繞過無數的花壇和樹木,眼前終于出現了一棟黑沉沉的建筑。他們在建筑前停了下來,踮起腳朝緊鎖的鐵門內眺望一陣,什么也看不清楚。

  “到后面去。”一個頭發短得近乎光頭的男孩低聲道。

  他們又貓著腰,繞過長長一截墻壁朝屋后走去。背上的背包在這個姿勢下顯得更加沉重,即使是在仍舊薄寒的春夜,他們的額頭上也開始滴下了汗珠。繞道建筑物背面之后,他們不約而同地坐在建筑外墻的邊緣上喘氣。休息了兩分鐘之后,他們悄悄靠近了一扇窗戶。那扇窗戶關得緊緊的,看起來和其他窗戶毫無兩樣。但是,當他們剛剛走到窗下時,窗后傳來細微的聲音,有人撥動著插銷,窗戶被推開了。孩子們本能地將身子隱藏在窗下。

  “賀瀾江,你們來了嗎?”是個女孩顫抖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孩子們紛紛從窗戶底下鉆了出來。窗戶已經大開了,說話的女孩和他們差不多大,穿著一身運動裝,手里提著一個背包,從窗口探出頭來,滿臉緊張的神情。看見孩子們之后,她的緊張略微松弛了一點。她回頭朝黑沉沉的室內望了望,便奮力舉起手中的背包,將背包遞給窗外的孩子們,自己抬腳跨上窗臺,爬了出來。

  下面的孩子們小心地將她接了過來。

  “賀瀾江……”女孩急切地對著光頭男孩想說什么,卻又趕緊捂住了嘴。

  室內似乎傳來人走動的聲音。

  6個孩子都屏住呼吸蹲了下來,6雙圓眼睛在交換著驚恐的目光——然而,那腳步聲從女孩剛才爬出來的房間門口走了過去,沒有絲毫停留。

  他們稍微松了一口氣。沒有人敢再說話,賀瀾江做了一個手勢,于是這支增添了一個成員的隊伍像來的時候一樣,彎腰躡足地離開了這棟建筑物。

  他們沉默地沿著來時的路飛快地走著,從黑暗進入光明,再重新進入黑暗,最后,他們離開了城市的中心,沿著那條寬闊的馬路朝散發著泥土氣息的某個方向走去。

  “現在可以說話了。”黑色的路面上既沒有燈也沒有行人,就算偶爾有汽車經過,也沒人會注意到這些在樹蔭底下的身影。賀瀾江摸了摸自己頭頂上像刺一樣短而硬的頭發,示意大家停一會。

  “你們都認識了嗎?”他問。

  所有的人都搖了搖頭。

  “那先認識一下吧。”賀瀾江飛快地在各人身上指點著,他首先指著那個剛從窗口里爬出來的女孩,“這是龍棋,”又指著另外兩個女孩道,“高的這個是5年級的韓俊秀,胖的這個跟我同班,李蘆。”

  “我叫岳遠山,”另外一個男孩趕緊自己介紹自己,“這是我同班的周奎。”

  “介紹完了,趕緊走吧。”賀瀾江揮了揮手道,他好像很享受這種做老大的感覺。其他的孩子沒有異議,大家加快腳步沿馬路一直朝前走去。

  走了兩個多小時后,大家的體力都有些支持不住了,年紀比較小的岳遠山和周奎眼皮開始打架,走起路來也東倒西歪。賀瀾江勉強撐著眼皮,趕鴨子一樣撥弄著他們:“別掉到田里去了,朝中間走點。”

  “還有多遠?”龍棋喘吁吁地問。

  “快了。”賀瀾江指著前方一棟模糊的房子。看見了目標之后,大家的精神都振奮起來,努力拖著腳步朝那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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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6-2010 11: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棟房子位于公路邊不遠處的田野間,背靠著荒山,在黑夜間,幾顆淡淡的星星懸掛在房屋上空,勉強能夠辨認出那房子的輪廓。穿過帶著露水的田壟,沿著一條兩邊長滿灌木的小泥巴路朝上爬了幾米,就到了房子的跟前。一道生銹的鐵門攔在面前,門邊掛著一塊木板,上面原本寫著的大字已經剝落了許多,依稀可以辨認出 “小學”兩個字。

  “這就是我舅舅小時候讀書的地方,”賀瀾江說,“現在已經廢了,我們可以住在這里面。”他帶頭朝那邊走過去,其他幾個孩子已經累得不想說話了,用力拉扯著背包,跟在他的身后。

  學校雖然已經廢棄了,鐵門卻依舊上著鎖。賀瀾江和岳遠山兩人繞著圍墻走了一圈,沒有找到其他的入口。回到門前時,其他四個孩子已經將背包取下放在地上,各自坐在自己的包上打著瞌睡。

  “現在別睡,先進去再說。”賀瀾江叫醒他們,自己在門前打量了兩下,推了推門,門上簌簌地落下許多銹蝕的鐵粉來。他將包放在地上,試著朝鐵門上爬去。鐵門上一格一格的鐵柵欄,這個時候成為攀登的階梯,沒多久他就爬到了頂端,從這里朝下望,可以看見其他孩子正仰頭望著自己。

  “小心點。”龍棋擔心地說。

  鐵門頂端有一些豎立的尖刺,像一把把的刺刀矗立在頂部。幸運的是,這些尖刺之間的間距很大,賀瀾江小小的身體,稍微縮了縮便鉆了過去。他小心翼翼地穿過尖刺組成的圍墻,抬著腿一跨,便到了門的另一邊,很快就站到了校園內部。其他幾個孩子鼓起勇氣,一個接一個爬了過去,龍棋爬到頂端的時候忍不住哭了起來,轉身想要回去,跟在她身后的李盧輕輕推了她一把:“不能回去了。”

  是啊,已經不能回去了。從門頂上朝遠方望,天地都籠罩在黑暗中,遙遠的城市露出尖尖的屋頂和煙囪,像是黑暗海洋上的船。龍棋眺望了一會,回過頭來,戰戰兢兢地爬了下去。

  最后一個孩子也爬了過來,大家在校園內站成一排,面朝著鐵門望了好一會,又互相看了看,忽然同時吁了一口氣。

  好半天,大家都沒有作聲,只是這么靜靜地站著。過了一會,韓俊秀小聲道:“這里安全了吧?”

  “嗯。”賀瀾江用力點了點頭。

  誰也不知道賀瀾江憑什么保證這里是安全的,但是既然有個人愿意承認這 誰也不知道賀瀾江憑什么保證這里是安全的,但是既然有個人愿意承認這是個安全的地方,對這幾個孩子來說,似乎就已經足夠了。

  大家跟在賀瀾江身后,穿過長滿雜草和灌木的校園,小心地避開腳底下破碎的瓦片和磚塊,慢慢地走進一棟黑沉沉的教學樓。教學樓的走廊對外敞開著,每個教室的窗口都像一只漆黑的眼睛,安靜地凝視著他們。女孩子們有些害怕地縮在了一起,男孩們硬著頭皮打頭陣,他們像一串螞蚱一樣緊挨在一起移動著。賀瀾江推了推一間教室的門,門堅固地矗立著,一動也不動。

  “大家都找找,看有沒有開著的門或者窗,我們今晚要睡在里面。”他說。

  于是大家壯著膽子在一樓的走廊上分開來,各自推著不同的門和窗,沒多久,周奎發現了一扇沒有上鎖的門,他猛然將門推開——“吱呀”的聲音驀然回蕩在空曠的教室里,大家都嚇得一哆嗦,回過神來后,連忙跑到了敞開的教室里。

  教室里堆滿了課桌和板凳,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幾個人剛走進去,就被蜘蛛網兜了滿臉,只好又退了出來。周奎跑到走廊外的空地上,拔了幾把長草挽成一束,揮舞著沖進教室,將蜘蛛網掃蕩一空之后,賀瀾江從包里掏出兩支蠟燭點燃,放在課桌上。大家從課桌堆里抽出幾張比較平整的,擦干凈了,便躺了下來。龍棋在桌子上稍微動了動,不小心差點掉了下來,被睡在身邊的韓俊秀一撈撈住了。

  “謝謝。”龍棋下意識地說。

  這句話剛出口,她便打了個寒噤。其他人也安靜下來,在蠟燭光里驚恐地望著她。她的心怦怦直跳,捂著胸口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大家仍舊望著她,就好像在看著什么可怕的東西。她全身繃得緊緊地,一動也不敢動。

  過了很久,韓俊秀才道;“別說那兩個字。”

  “嗯。”龍棋點了點頭。

  大家這才松弛下來。

  大家靜靜地躺在黑暗中,誰都沒有說話。后來蠟燭燒完了,什么也看不見了,黑暗中有人響起了鼾聲。

  龍棋在窄窄的課桌上悄悄翻了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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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6-2010 11: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從剛才到現在,她一直在想:為什么不能說“謝謝”這兩個字呢?

  她想了這么久,始終沒有想明白,臉上不由癢了起來,她用手輕輕地撓了撓,卻越撓越癢。

  身邊的某個人在夢里呢喃了一句“夫人,謝謝啊。”這幾個字讓她全身都顫抖起來,恐懼從頭到尾浸泡了她,而她卻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忘記了什么。

  我們在害怕什么?我們為什么要跑出來?

  自己真的忘記了很多東西。

  “夫人,謝謝啊!”又一聲尖利的聲音從窗外傳來,龍棋猛然驚醒了——原來只是個夢。其他幾個孩子正安靜地睡著,就在自己的身邊,這讓她覺得很安全。在夢里,她忘記了一切,卻又聽到了那恐怖的聲音,而那本來是他們拼命想要逃避的。

  我們跑了那么遠,不就是為了躲避那句話嗎?她已經睡不著了,索性用雙手攏住膝蓋,靜靜地想了起來。四周盡管黑暗,卻沒有令人恐懼的東西,窗外的天空黑得純粹,星光早已隱去,天地之間渾然一片。有的時候,連黑暗也這么讓人安心。

  而在那里,遙遠的地方,在這樣深的夜里也閃爍著珍珠般燈光的城市里,即使是在燦爛的陽光下,也常常令她覺得毛骨悚然。

  有多少罪惡就發生在陽光下啊。

  起初,他們并不知道在自己的身邊發生著什么,只是覺得校園里的氣氛在悄然變化著。后來,就在她自己的班上,一個和她玩得很好的男孩突然失蹤了,再也沒有來上學,但是誰也沒有覺得不對頭,老師和家長似乎都沒有打算過問這件事,只有同學們在悄悄議論著。

  “他們都失蹤了。”韓小波悄悄將手攏在嘴邊,湊近她的耳朵說,“他們都被怪物吃掉了。”

  “啊?”她害怕地看了一眼韓小波,覺得他在騙人。可是韓小波是班上最誠實的一個孩子,他干嗎要這么騙人呢?

  “我沒有騙你,”韓小波偷偷地說,“不止我們班,每個班都有人失蹤了,他們說這是詛咒。”

  她還想再聽下去,老師走了過來,韓小波連忙坐得老老實實的,目不斜視。

  那天放學之后,韓小波一個人偷偷溜出了教室。她覺得他的舉動有些古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便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韓小波偷偷地穿過幾棟教學樓,跑到了實驗樓前的花壇里,側著耳朵似乎在聽什么。

  她認真地聽了聽,卻什么也沒聽到。

  “韓小波!”她喊了一聲。韓小波嚇得哆嗦了一下,連忙對她“噓”了一聲。

  “你聽。”他臉色雪白地望著四周,眼珠骨碌碌轉著,四下里搜尋著。

  “聽什么?”她覺得害怕起來。

  “有人在喊‘夫人,謝謝啊’,”韓小波小聲說,“一直在喊。”

  可是她仍舊什么也沒聽到。

  當她偶爾一回頭時,發現一個人正站在他們身后。

  那是一個和他們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臉上插了許多紅色的花朵,看起來古里古怪。不知道為什么,她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只是覺得害怕。她看了一眼韓小波——韓小波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看來他也很害怕。

  臉上插花的女孩一步步朝他們走過來,每走過來一步,龍棋便覺得自己的恐懼加深一分,她想跑,但是雙腿卻完全動不了。

  那女孩終于走到了他們面前,近得可以看到毛孔的時候,他們看清了她臉上的花朵。

  冷汗從她身體的每個毛孔里冒了出來,她感覺到韓小波的手也冰涼而潮濕,不知什么時候,他們的手已經牽到了一起,身體也緊緊靠在了一起,可是這絲毫不能給他們增加一點溫暖或者安慰,因為他們的身體都冷得像冰塊一樣,并且在劇烈地顫抖著。

  那女孩臉上的花朵,既不是插上去的,也不是粘上去的,在這么近的距離,他們看得很清楚,那是直接從皮肉里長出來的紅色肉質花朵,像玫瑰花一樣的形狀,指甲那么大的紅色花朵,鮮艷得像血一樣。

  龍棋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是紙作的,薄而脆弱,一陣風就能把自己撕裂。她瞪大眼睛看著那女孩,恐懼得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女孩在滿臉的花朵背后說:“現在,你們開始跑吧。”

  他們都怔住了,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女孩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們一邊跑,一邊喊‘夫人,謝謝啊’,一共喊18聲。喊完18聲我就開始追。”說完這話,女孩伸出手來,在他們的臉上摸了摸。

  龍棋覺得臉上發癢,她看到韓小波的臉上起了一點紅斑。

  她覺得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完全無法跑動。然而,她身邊的韓小波突然掙脫了他的手,用力狂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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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6-2010 11: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穿著帶釘子的軍靴,跑起來的聲音那么響,卻還是沒有他的叫聲那么響。

  他在不斷地喊著:“夫人,謝謝啊!夫人,謝謝啊!”這聲音和軍靴的聲音混合在一切,每一聲都好像敲擊在龍棋的心上。

  龍棋緊張得喘不過氣來,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飛快地數著韓小波喊出來的聲音——韓小波,你為什么要喊得這么快啊!

  韓小波像個亡命之徒一樣狂奔著,有幾次他回過頭來時,龍棋看到他臉上有一片鮮艷的紅色,還沒等她看清那是什么,韓小波又轉回頭去了。在他奔跑的時候,臉上長花的女孩一動不動地站在龍棋的身邊,傷感地望著韓小波遠去的身影。

  “16、17、18!”龍棋驀然一驚——韓小波已經數到了第18聲,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呢?她轉頭望向那個女孩,身邊卻已經沒有人了。再一看,女孩已經到了韓小波身邊,她像一片紅色的云一般朝韓小波籠罩過去,韓小波在她的身體下撲倒了。龍棋尖叫一聲,再也顧不得害怕,猛沖了過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依稀聽到那女孩充滿歉意的聲音,接著,一陣風吹來,那女孩的身體像霧一樣飄散了。

  韓小波 韓小波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朝她轉過身來。

  她又是一聲尖叫,連忙捂住了嘴。

  韓小波的臉上,和那個女孩一樣,盛開出許多艷麗的肉質紅花。

  “韓小波……”龍棋又擔心又害怕,喃喃地喊和韓小波的名字,朝他伸出手去,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朝后退。

  韓小波的眼神忽然變得異常的憂郁,她從來沒想到小孩的眼神也能那么憂郁。

  “現在,你開始跑吧。”韓小波說。

  龍棋驚慌地看著他,顫抖著道:“我是龍棋,韓小波,你不認識我了嗎?”

  “你跑吧。”韓小波又重復了一遍,“我不要你喊那18聲。”

  那么這算是放過我了嗎?

  “但是你怎么辦?”龍棋望著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跑!我快要后悔了!”韓小波暴躁地對她揮舞著拳頭。

  她不敢再多說什么,邁開腿便跑了起來。中途,她回過頭望了望,韓小波正慢慢地躲進樹叢中,那張臉仍向著自己的方向,就像是樹上展開的一叢鮮花,花叢后一簇悲傷的眼光,即使在越來越遠的距離中,龍棋也仿佛看到那目光在粼粼閃動。

  第二天,韓小波沒有來上課。

  上到第三節課的時候,窗外傳來一個女孩連續不斷的喊聲:“夫人,謝謝啊!夫人,謝謝啊!”這聲音像錐子一樣扎在龍棋的耳朵里,她隱約猜到了什么,猛然沖到窗戶邊。

  她看見樓下的花壇邊上,一個女孩邊跑邊喊著,每喊一聲,臉上就冒出一朵紅色的蓓蕾。

  她看見在那女孩身后遙遠的地方,一個熟悉的影子靜靜地站著。

  她看見韓小波像一片紅云般飛奔過來,朝著女孩籠罩下去。

  她看見韓小波最后抬頭望了自己一眼,好像他知道她一定會在這里看著他一樣——也許他是故意選擇在這個地方,好讓我再看看他。

  再看他最后一眼!

  她看見韓小波在風中慢慢飄散,那女孩滿面的的蓓蕾綻開成艷麗的花朵,慢慢躲進了樹叢中。

  老師命令她回到座位上去,她問老師是否聽見了那叫聲。

  老師說沒有,同學們也說沒有,只有她一個人聽見了那叫聲。

  此后的每天,她都會聽見那種聲音——“夫人,謝謝啊!”驚慌的孩子的聲音,男孩和女孩,還有逃命的腳步聲,然后又歸于寂靜。

  總是這樣,學生在持續失蹤,而人們依舊沒有察覺。她把發生的事情告訴爸爸和媽媽,但他們說那只是她做的一個夢。

  如果只是一個夢,為什么韓小波再也沒有出現了?為什么那么多人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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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6-2010 11: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只能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耳朵,在無限的孤獨和恐懼中,用力地捂著耳朵,讓那種噩夢般的聲音變得小一點。

  直到那天,她躲在某個地方,捂著耳朵躲避著那再次出現的呼喊聲時,她發現身邊有幾個人也和她一樣捂著耳朵。

  也和她一樣有著恐懼和孤獨的眼神。

  她和他們互相對望了一眼,就明白對方也和自己是一樣的人。他們甚至沒有說出自己的遭遇,就成為了朋友。關于“夫人,謝謝啊”的故事,誰都沒有提起,甚至連想起那件事,都會讓他們顫抖。他們只是默默地互相鼓勵著,直到再也無法忍受。

  逃跑的建議是賀瀾江提出的。

  他說:“我們跑吧。”

  “能跑到哪里去呢?”龍棋憂慮地問。

  能有誰比開花的孩子跑得更快嗎?誰能逃過去呢?也許所有的孩子最后都會開花,然后這世界上就沒有孩子了。龍棋想到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孩子了,感到眼前無比的荒涼。

  “總要試一試。”賀瀾江說,“也許我們只有在這個城市里才會開花。”

  “為什么會開花呢?”李蘆問。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

  “不知道,”賀瀾江摸了摸頭,偶爾抬頭看見了天上飄蕩的黑色霧氣,“也許是污染太嚴重了吧。”

  于是他們就逃跑了,跑到這樣一個沒有污染的地方,應該算是安全了吧?龍棋又望了望天空——黑暗中,誰也不知道這里是不是也被污染了。

  何況開花也許不是污染造成的。

  但是,不管怎么說,自從逃跑開始,整整一天,他們都沒有再聽到那可怕的聲音,除了剛才在夢里聽到一兩聲之外,今天是難得的清靜的一天。

 也許他們真的逃脫了。

  龍棋憧憬地笑著躺下,這次是真的睡著了。
    
  早晨,陽光從窗口射了進來,龍棋被弄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發現四周空蕩蕩的,其他人都不見了,只有自己一個人留在教室里。如果是以前,她會感到害怕,然而,在逃脫了后的這一天,她心頭十分安寧。

  他們一定在外面玩呢。她想。

  她慢吞吞地起床,梳好頭發,拿著漱口杯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里漱口洗臉,吃了點早餐餅和牛奶之后,這才走到空地上來。

  在空地上,可以看見其他孩子的身影。他們正在左邊的高坡上。

  左邊的高坡上,一百多級水泥臺階直通坡頂的禮堂,兩邊是觀賞樹和花壇。孩子們似乎在躲貓貓,彎著腰飛快地尋找著躲藏的地方,看不出誰在負責搜索,似乎每個人都在躲。

  自從聽到那種聲音以來,她再也沒有玩過躲貓貓了,今天,在陽光下,四周一片明亮,大家都在玩,她也想加入進去。

  剛剛邁出一步,她便聽到一聲孩子的聲音:“夫人,謝謝啊!”

  她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仿佛凝固了。

  夫人,謝謝啊!

  這聲音不斷響起,在校園內回蕩著,階梯上的孩子們四散躲藏著,她終于明白,他們并不是在玩游戲,他們是真的在躲藏。

  也許昨夜聽到的聲音,也并不是夢,也許真的出現過那聲音。

  他們終究還是沒能躲開。

  龍棋滿懷著恐懼,不知道該往哪里藏,便躲在了一棵冬青樹下。

  夫人,謝謝啊!

  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她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響過十六聲之后,校園里恢復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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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6-2010 11: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又躲了一會,這才慢慢爬了出來。

  一百級水泥階梯上,早就不見了孩子們的蹤影。她心里慌了,連忙登上階梯四下張望著。從這里可以看到整個校園,然而哪里也看不到孩子們的影子。

  只剩下一個地方沒找了。

  她抬頭看了看階梯頂端的禮堂,心里閃動著無名的顫栗,鼓起勇氣一步步爬了上去。當她爬到禮堂前的空地上時,幾個人從禮堂的柱子后閃了出來。

  周奎,岳遠山,韓俊秀,李蘆,他們都還是老樣子,只是臉色如此蒼白,驚惶地看著她。

  還有一個人,滿臉開著鮮紅的花朵,站在那幾個孩子中間。

  只剩下這個人了。

  龍棋張大了嘴,無法相信。即使滿面被花朵掩蓋,龍棋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賀瀾江,怎么會是賀瀾江?不是他帶我們離開的嗎?為什么他自己會開花了?

  龍棋心里的悲傷超過了恐懼,她大聲問:“賀瀾江,怎么回事?”

  賀瀾江似乎很冷漠,又似乎很悲傷,慢慢地說了起來。

  原來,在逃跑之前的那天,他偶爾遇到了那個臉上長花的孩子,那孩子摸了他一下,命令他邊喊那句話邊跑。但是他不想讓自己和別人一樣開出花朵來,他沒有喊,只是轉身慢慢地走了。

  他不喊,那孩子就拿他沒辦法,只能跟著他。他走到哪里,那開花的孩子就跟到哪里,只有他能看見那孩子。

   “你別想跑,誰也跑不掉的。”那孩子說。

  但是他仍舊在逃跑,并且帶著龍棋他們一起跑了。他以為自己能夠逃掉,這一路上,他努力不讓自己說出那句話,就這么逃掉了。

  然而,昨夜,在夢中,他聽到自己在喊著“夫人,謝謝啊!”剛喊了兩聲,他就被自己的聲音驚醒了。他再也沒有敢入睡,生怕自己睡著,又會喊出那句話來。

  喊足18聲,自己就會開花。

  一整夜,當龍棋憧憬著未來的時候,賀瀾江強睜著眼睛,不斷掐自己的大腿,不讓自己睡著 一整夜,當龍棋憧憬著未來的時候,賀瀾江強睜著眼睛,不斷掐自己的大腿,不讓自己睡著。

  早晨,他打著瞌睡去漱口時,又看見了那開花的孩子,他站在遠遠的地方對自己笑著。恐懼猛然間攫住了他,他邁開腿跑起來,并且緊緊咬著腮幫子,不讓自己叫出來。其他孩子聽到他的腳步聲,也跟著跑了過來。

  每個人都看到了開花的孩子。

  每個人都狂奔起來。他們跑到水泥臺階上,尋找地方躲避著,可是這世界上有什么地方可以避免讓他們開花呢?賀瀾江的腮幫子咬得發酸了,他剛剛松懈一點,便聽到自己不斷地喊著——“夫人,謝謝啊!”

  18聲就這么過去了。

  “你們,誰跑?”說完故事之后,賀瀾江問其他四個孩子。

  “為什么他們要跑?”龍棋驚慌地問。她心里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問,希望自己猜錯了。

  “我摸了他們。”賀瀾江說。

  是的,那四個孩子,每個人臉上都有一塊紅斑。

  誰來跑呢?

  他們臉色蒼白地互相看了看,忽然點了點頭,一起跑了起來。

  “夫人,謝謝啊!”他們不受控制地喊了起來,而腳下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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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6-2010 11: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禮堂后,高坡到了盡頭,成為一個斷面,四個孩子跑到那里時,剛剛喊到第十聲。他們的腳步絲毫沒有遲疑,仿佛沒有看到眼前的斷層,在賀瀾江和龍棋的驚呼聲中,四個孩子一起跳了下去,從他們眼前消失了。

  龍棋撲到高坡的斷面邊緣,探頭朝下望去——四個孩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鮮血在他們身下緩緩流出,他們臉上的紅色蓓蕾在血色中變得暗淡了,終于萎縮了。

  他們死也不愿意開花。

  在龍棋的哭泣聲中,賀瀾江安靜地站了許久。龍棋終于哭得累了,用衣袖抹去臉上的眼淚,還沒來得及說話,賀瀾江已經說道:“跑吧。”

  龍棋渾身一震,仰頭望著他:“什么?”

  “跑吧,”賀瀾江無可奈何地道,“邊跑邊喊,18聲以后,我去追你。”

  龍棋的手不由自主地揪緊了地面,臉頰上被當初那女孩撫摸后留下的紅斑陣陣瘙癢——她早就該開花了,即使她逃了這么遠,還是逃不過開花的命運。她沉默了半晌,微弱地道:“但我們不是朋友嗎?”

  賀瀾江的眼淚落了下來,淚水澆在那些艷麗得詭異的花朵上,它們更加鮮艷了。賀瀾江伸手想擦擦眼淚,卻被滿臉的花瓣阻擋住了,他怔了怔,放下手來:“跑吧,這是沒有辦法的。”

  龍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覺得自己的腳底有些發癢,嘴邊似乎隨時會說出那句可怕的話來,于是她又緊緊地用手掌捂住了嘴。

  “這樣沒用的。”賀瀾江說,他的目光從龍棋的身上移開,望著遠方。從這面高坡朝下望,視線可以越過校園的圍墻,望到很遠的地方。圍墻外是一片連著一片的田野,嫩綠的禾苗在陽光下柔和地起伏。

  “我多希望自己是最后一個開花的小孩。”賀瀾江說,“我以為逃出來以后,我就是最后一個。”說到這里,他忽然什么也不想再說了,只是朝龍棋揮了揮手。

  龍棋仍舊不想跑,她張大嘴想要說她不愿意開花,然而說出來的卻是那聲“夫人,謝謝啊!”當這聲音冒出來時,他們兩人都被嚇壞了,賀瀾江手足無措地看著她,似乎沒料到她這么快就喊了起來。

  她只感到一瞬間的恐懼,緊接著就是一種異常快樂的感覺。一朵紅色的蓓蕾在她臉上綻開,蓓蕾的芳香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的體驗,這讓她覺得世界上再沒有比開花更美好的事了。沒容自己多想,她便狂奔起來,邊跑邊喊著:“夫人,謝謝啊!”

  她越是跑得快,就覺得那快樂越強烈;她喊得越多,臉上的蓓蕾也就越多,紅色的花瓣讓她眼前一片血紅,她覺得自己就快要跑到天堂了。

  然而,內心深處,某種揪心的恐懼緊緊纏繞著她,那么多孩子在花朵后面無奈而凄涼的微笑,那些孩子的面孔一起涌進了她的腦海。這種恐懼像墻壁一樣豎立在她的咽喉,徒勞地想要阻擋她的呼喊。她感到自己被撕裂成兩半:真實的自己想要阻擋正在發生的事情,而虛幻的快樂卻用更強大的力量將她朝另一個方向拖去。

  那是一個血紅的、沒有歸途的方向。

  她聽見身后賀瀾江悲傷的聲音:“你已經喊了16聲了。”

  啊?自己已經喊了這么多聲了嗎?她感覺到強烈的恐懼,賀瀾江這樣提醒自己,到底是希望自己喊還是不喊呢?也許他和自己一樣,也充滿了矛盾吧。她想要停下飛奔的腳步和舌頭上的呼喊,然而——

  “夫人,謝謝啊!”

  第17聲喊了出來。她這才知道,賀瀾江當初要抵抗這種呼喊的誘惑是多么困難。

  “夫人,謝謝啊!”

  她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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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6-2010 11: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快速地轉身,眼前一團紅色的形體撲了過來,她看到賀瀾江充滿歉意的面孔在慢慢消失,她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蓓蕾在一瞬間完全綻放。

  她開花了。

  她撫摸了下自己的臉,走出校園,面朝田野。四面都沒有人,明亮的天空像個藍色的圓蓋籠罩下來,她是這荒野里唯一開花的孩子。

  她想起賀瀾江的話:“我多希望自己是最后一個開花的孩子。”

  是啊,她也希望自己是最后一個開花的孩子。假如她能確信自己是最后一個,那么至少還留有希望。

  但是某種欲望在心里產生了,她聽到自己不斷在對自己說:“為什么他們可以幸免?”

  她反復這樣對自己說著,無法控制自己。而在這個時候,她也終于明白,為什么連賀瀾江那么善良的孩子也會對朋友下手——開花的孩子沒有辦法不嫉妒那些不開花的小孩,沒有辦法,這種嫉妒隨著花朵綻放的那一刻就產生了——為什么只有我要不幸而其他人可以幸免呢?世界上每個孩子都應該開花。

  她聽到自己在這么說。

  她不由自主地朝著城市的方向走去,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小孩。

  她忽然想起,在逃出來之前,同班最小的卓亮曾經想跟他們一起跑,被他們拒絕了。

  幸好他不在,不然,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些什么。

  遠方慢慢地跑過來一條狗,看到狗,她想到了一些事情,于是在花朵的背后微笑起來。她招了招手,狗便跑了過來,她摸了摸狗,寫了張小紙條綁在狗的脖子上。

  這樣摸一摸,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得救?不管怎么說,動物是不會說話的,它不會說“夫人,謝謝啊”,那么也就不會被害,也不會害其他的人或者動物了。
  
    她將身體覆蓋在小狗的身體上,慢慢消失了。
  
  城市中,小學的教室里,個子小小的卓亮在放學后打掃著教室。一只黃色的狗跑了進來,用力朝他腿上蹭著。卓亮看到小狗的脖子上綁著的紙條,連忙取了下來。
  紙條上,畫著六個孩子,手牽著手在跑,每個人頭頂上都有一個光環。

  紙條的背面寫著一句話:“那些花兒消失了。”

  卓亮明白了,他仰頭望著窗外春天的暮色,輕聲說道:“原來,你們一開始就沒打算回來啊。”

  他沒留意到狗鼻子上的紅斑。

  小狗跑了出去,和其的狗親昵地玩到了一起——真的,狗的確不會說話,這是值得慶幸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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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6-2010 11: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y10 于 19-11-2010 08:46 PM 编辑

★764恐怖故事标题★〜最后一班車


11:00整。

  這是從總站發出這條線路上今天的最后一班車了,車上只有幾個人。

  在這個小城市,這個時候街上已經沒有什么人了,這班公交車在空曠的街道上開得飛快,大概是司機也急著要下班了吧。

  小城被一條河分成了兩半,這是河上可走汽車的兩座橋中的一座,是這一路公交車的必經的線路。

  半個小時之前,這座橋出了一點事,一輛大的載重汽車把橋欄撞斷了。交通事故處理完,來了幾個工人,在橋欄被撞斷的地方放了幾個路障,掛了一盞紅色的小燈,以便來往的汽車注意到撞斷了橋欄。處理好這一切,幾個工人收工了。

  可是,就在他們走后沒多久,那盞紅色的小燈開始閃爍起來,在風中明明滅滅的小燈搖來晃去,忽然很快閃了幾閃,就徹底地熄滅了。

  而橋上原來有的幾盞昏暗的燈,也不知什么原因都滅了,只有橋的另一頭還有一盞在昏昏黃黃地亮著。

  11:04分。

  公交汽車已駛到橋前,司機并沒有減慢車速,這一路過來的兩個站,既沒有人上車,也沒有人下車,汽車就這樣一路極快地駛上了橋。

  駛上橋的那一刻,突然間,汽車司機看見了橋上有兩個人,正在橋中間橫穿過去。司機踩下剎車,但是由于車的速度極快,汽車的車輪在橋面上擦得“吱吱”地響著,仍向那兩個橫穿過橋面的人撞去。而那兩個人正站在橋中間,看著以極快速度沖過來的公交車,卻一動也不動,好象嚇傻了似的。

  公交車上的幾個乘客開始叫起來,仿佛馬上被撞的是他們。嚇得呆了的司機下意識地把方向盤向左打去,公交車一個猛轉,向著橋邊上沖去。

  汽車“咚”地撞在了兩個路障上,但卻沒有阻住一點向橋邊沖的勢。借著公交車的車頭燈,汽車司機看見橋邊已被撞斷的欄桿……

  公交車上的乘客還沒有明白過來,整個公交車已經沖出了橋面,車頭斜著向下沖進了水里。

  兩個橫穿過橋的人看著公交車沖進了水里,兩個人沖到橋欄邊上向下看了一下,整個汽車已經淹沒在了水里,只看見車尾的一小部分還在水面上,似乎有人正浮在還沒完全沉下的車里。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下,又看看四周,橋上及四周可以看見的地方,沒有一個人。兩個人站了一下,忽然拔起腿來奮力向橋下跑去。

  朱靜今天下班晚了,平時在一個小時以前就下班了,現在應該早已到家了。可是今天晚上,因為有幾個不能得罪的客人,在這里吃飯吃得晚了,朱靜不得不陪著他們,等所有的東西收好了才下班。
  11:06分,朱靜看了一下手表,希望這條線的最后一班車還沒有走掉。這班車從總站發出時是11點整,這兒離總站是三站路,估計來到這里是11:06分左右。但是,萬一這班車在前兩站沒人上下車,可能會開得快一點,也說不定剛從這一站走過了。如果乘不上這班車,朱靜心里想,那要打的回去了,從這兒打的到家的話,至少要20多塊錢,朱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11:07分,朱靜不停焦急地向車來的方向看看,但在街燈的照耀下,她實在看不出多遠去。

  就在這時,一輛公交車正搖搖擺擺地向這邊開過來,車頭開著的燈看起來有點昏暗。朱靜心里松了一口氣,因為這一站路只有這一路公交車。

  車開到站臺前停了下來,朱靜覺得自己確實幸運,她輕松地上了車。

  車上有很少的幾個人,車里很黑,朱靜上車時,車里應該開車燈的,但卻沒有開。司機太懶了,朱靜心想,不過還算好,她早就準備好了零錢,把錢投進門口的那只只進不出的無人售票箱,在前面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車子又緩緩地開動了。

  朱靜一坐下來,剛才緊張的心情放松了很多,感到有些累。今天來吃飯的這批客人,把人指使來指使去的,站得腳都疼了。反正這里離到家還遠呢,不如休息一會兒,朱靜慢慢閉上眼睛,即使坐過了,到那邊底站也不怕,朱靜家就在底站前的一站。隨著車的搖晃,朱靜覺得象小時候的搖籃,她開始慢慢睡著了。

  朱靜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說:“到終點站了。”一個激泠,醒了過來。睜開眼,朱靜看見車上的幾個人正挨個兒走下車去,車子不知是什么時候停的。車子里依舊沒開燈,就著車外暗淡的街燈,朱靜向外看看,沒看出到了哪里。

  “是到了終點站了嗎?”朱靜向正在下車的人問了一聲。走在最后的那個人聽見朱靜的問話,回過頭來,朱靜在暗淡的燈光下看見那個人臉色慘白,掛在臉上的笑容僵僵的,朱靜心里一抖,不由打了個寒顫,她聽見一個陰沉沉的聲音說:“是,終點站到了。”那個聲音讓朱靜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覺得周身發冷,一動也不能動似的。那個人說完了話,顧自下車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朱靜才從剛才的驚恐中醒過來,她慌忙拿上自己的手袋,也下了車去。

  下了車,朱靜向四周看看,她奇怪地發現她不認識這個地方,這不是她該坐的那班車的終點。可是,在她上車的站點停靠的只有那一路車呀?朱靜看見那班公交車還沒有開走,她為了確實她自己沒有上錯車,她又繞到了公交車頭,看一看這是不是21路公交車。

  街道上的燈光雖然很暗淡,但是朱靜還是看見公交車頭上方的玻璃上寫著大大的“21”的數字。朱靜看見車里還坐著公交車的司機,她又繞到公交車司機座位的那一側,想問一下司機這是到了哪里。可是,她一抬頭,卻看見司機正對著她的臉上,發出一種青白的顏色,仿佛是沒有血色似的。司機沖著朱靜笑了一笑,朱靜只覺得渾身發冷,想問的話也沒問出來,好象是想問的話被這一身的寒意又吸回了肚子里。

  公交車緩緩啟動,從朱靜的身邊開過,向前慢慢開去。

  朱靜慌忙向著公交車開的相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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