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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atcc0531

詭案組 ~ 更新 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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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12:2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或许因为时间尚早,拥有数十间店铺商业街却显得十分冷清,除了几家卖早餐的食肆外,大部分店铺还没开门营业。还好,我们此行没有白走一趟,许梓轩所说的便利店仍开着店门。

     我们进入便利店时,并没看见店主,叫了几声后,才有一名中年男人从收银台后面爬出来。他就是店主,刚才一直躺在收银台后的帆布床上睡觉。 我向他表明身份后,便询问他昨晚的事情。 “我叫陈锋,是塘仔村的村民……”

     他的回答跟阿杨说的一样,大概凌晨一点左右,有个眼镜男过来买了两包软中华,除此之外他并没能提供更多的信息。 在交谈期间,偶尔有学生来买烟或饮料之类的东西,待他闲下来后,我便笑道:“你想多休息一会也不容易啊。”

     “没办法啦,像我这种没念几年书的土包子,就只能混口辛苦饭吃。”他打了个哈欠后,对我露出憨厚的笑容,“你们别看我这里只是一间小店,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一天到晚也不会关门。”随后,他给我说了很多琐碎事,当中包括商业街的由来。

     原来商业街并不是由政府规划建造,而是塘仔村的村民自发建成的。自美院落成之后,便有不少学生租住塘仔村的出租屋,有村民看准当中的商机,便在到美院的必经之地开设店铺,久而久之就成为现在的商业街。

     跟他闲聊了好一会儿后,并没得到有用的信息,于是我便打算离开。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名十五、六岁少年走进店里,并对陈锋说:“爸,昨晚我回去后,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乱子了?” 陈锋点头道:“是啊,去美院那条路上死了个人,你没事就别往那边钻。”

     少年吃惊地大张嘴巴:“靠,我才回去睡了一觉,怎么又死人了。” “这是你儿子吗?”蓁蓁向陈锋问道。 “是啊,这个不中用的臭小子就是我儿子阿光。”陈锋憨厚地点头。 “他们是谁啊?”阿光以不太友善的目光打量我跟蓁蓁。

     陈锋伸手用力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人家是警察。” “就知道打我。”阿光揉着头不岔地瞪着父亲,“还不快回喂猪,把猪都饿死了,看妈怎么收拾你!” 陈锋举起手又想打他,但他却机灵地逃到蓁蓁身后,并向蓁蓁求救:“打人啦,打人啦,我要报警抓他。”

     陈锋气得双目大睁,骂道:“我才要报警抓你这臭小子,天天偷我的钱去泡网吧,昨晚又鬼混到什么时候了?” 阿光从蓁蓁身后探出头来,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昨晚大爷我RP爆发,爆了两件极品装备,一点左右就回家睡觉了。”

     本来父子间的打闹,外人不便多言,但听见阿光说一点左右回家,我就不由多口问一句:“你回家的时候,有看见这个男生吗?” 我取出麦青河的相片给他辨认,他看了一眼就说:“哦,是小麦吧,我昨晚有看见他啊!”

     “原来你还认识他啊?”我略感愕然。 “我早就认识他了,他跟我是一个工会的,老缠着我带他打BOSS,烦死了。”他傲气地扬了下头,“不过,听说他前几天好像出了什么事,都好几天没见他来网吧练级了,昨晚又突然冒出来。”

     “你看见他是什么时候,当时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这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当时大概是一点多吧,我刚从网吧出来,看见他从这里走出来,然后就走向KTV。”他带我们走到店外,给我们指示当时位置,“他走到KTV门口时,里面有个人走出来搂住他的肩膀,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之后他们就往美院那边走了。”

     “当时跟他一起的是什么人?你认识吗?”性急的蓁蓁替我问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那时我刚从网吧出来,跟KTV的距离有点远。”他往百米开外的网吧指了指,“而且那人一直背向着我,我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不过他的背影挺眼熟的,应该是经常跟小麦混在一起那帮人其中一个吧!”

     奇怪了,麦青河去买烟的时候,同行的朋友应该都醉卧在KTV的包厢里,那到底是谁出来找他呢?从阿光的叙述看来,麦青河是自愿跟对方离开KTV,之后很可能是前往凶案现场。

     以他心理状况,不可能随便跟别人到僻静的地方,除非对方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虽然阿光不清楚带走麦青河的是什么人,但我可不想没有放弃这线关键线索,于是便问道:“你还认得那个人当时的衣着吗?” 阿光思索片刻后说:“他好像是穿着蓝色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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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12:4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第八章 逮捕疑凶】

     散落于凶案现场的蓝色布条,很可能是凶手袭击死者的过程中,被撕碎的外套碎片。由此推断,外套应该是属于死者的,所以我便向阿光确认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穿蓝色外套的是麦青河还是带他离开的人?”

     “小麦当时穿的是黑色外套,带走他的人才是穿蓝色的。”阿光回答得十分肯定。 阿光提供的信息使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以行凶手法判断,杀害麦青河跟方树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人。而杀害方树的凶手已经确定是沈婷悦,麦青河光是听见她的名字也会浑身发抖,不可能跟她到僻静的地方。 难道有帮凶?

     就在我为此感到疑惑之际,手机突然响起,是悦桐的来电。 电话接通后,我急切问道:“有新发现吗?” “其实也不算新发现,只是确认了一件事。” “是什么事?”没有新发现虽然令我略感失望,但我还是急切想知道她确认了什么。

     “刚才在小溪里发现钱包时,我就觉得奇怪,小溪跟凶案现场的距离可以说不远也不近,为何凶手把钱包丢在小溪里,而不是别的地方。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悦桐卖关子般沉默片刻后,自信的声音又再从手机听筒传来,“凶手之所以把钱包丢到小溪里,是因为他曾经用溪水洗刷钱包上的指纹。”

     “难道凶手把钱包掉到小溪里,是为了掩饰洗刷痕迹?” “这几乎是肯定的,可惜他矫枉过正,不但用溪水,还用野草洗刷钱包,在钱包表面留下了细微的细微的刮痕。” 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是错的,如果凶手是已变成僵尸的沈婷悦,根本没有必要清除钱包上的指纹。

     凶手这么做,原因就只有一个:“凶手是死者身边的人!” “而且钱包里有凶手必须取得到东西。”悦桐补充道。 “凶手需要的是什么?钱包里不就只有现金、信用卡,以及VIP卡、学生证之类的东西,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是值得冒着留下罪证的危险去取得的,除非凶手只不过是个求财的小毛贼。”我的思绪开始混乱起来了。

     悦桐事不关己地说:“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你去挠破脑袋吧,我只管在证物上找线索。” 苦恼之际,许梓轩于凉风中微微颤抖的画面突然于脑海中闪现,于是便问:“检查过凶案现场的蓝色布条吗?” “这些破布条就在我面前,你想到些什么?” “我怀疑这是凶手的衣服。” “等等……”悦桐似乎立刻展开工作。

     片刻之后,听筒传来她惊呼:“还真的有问题,之前一直以为这是死者的衣服,所以没有多加留意。” “发现了什么?” “血迹是由外溅射到衣服表面,而不是由内侧渗出的。也就是说,凶案发生时,这件衣服是穿在凶手身上。”

     我已经知道杀害麦青河的凶手是谁了,不过我还需要确认一件事。挂掉悦桐的电话后,我立刻致电流年。 电话一接通,便传来流年不安的声音:“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现在来法医走一趟,我想给你看些东西。” “有什么发现吗?” “过来再说。”

     挂掉电话后,我跟蓁蓁立刻赶赴法医处,流年就在解剖室门口等我们,从他焦急的神色判断,他应该发现了一些很可怕的东西。 我们刚走到流年身前,他便急不可耐地说:“杀害两名死者的不是同一个凶手?” “何以见得?”

     “我刚才对比了两名死者身上被撕咬的伤口,发现两者伤口的形状有明显区别。方树身上的伤口,以直径及牙齿留下的痕迹判断,是成年女性造成的;而麦青河身上的伤口,显然是由成年男性留下的。” “我想,我已肯定杀害麦青河的人是谁了。”我把所知道的信息告诉他。

     “单凭一件外套的碎片,并不能确定凶手的身份。最起码你还未能确定这件外套主人,就是你推断的那一位。” “我自有办法找到证据。”

     新证据推翻我之前的假设,杀害麦青河的凶手并非沈婷悦。虽然凶手故意布下迷局,但我已经知道他是谁。 麦青河曾经说过,他在美院的朋友并不多,能取得他信任,让他自愿跟随对方到偏僻地方的就更加凤毛麟角,除了昨晚跟他一同到KTV的三人外,应该就没有第四个。

     根据阿光提供的信息,疑凶昨晚穿着蓝色外套,而这件外套显然就是已被撕成碎片,散落在凶案现场的蓝色布条。 凶手应该是在行凶后,发现外套沾满了死者的鲜血,于是就把外套扯成碎片,伪装成死者的外套散落于凶案现场,企图蒙混过关。

     若以上的假设成立,那么凶手就是在这清凉的季节却只穿纤薄衬衫的许梓轩! 然而,纵使诸多疑问我都能作出合理的假设,但有一点我却始终也想不通,那就是许梓轩为何会拥有野兽般的力量。难道他也变成了僵尸?又或者他跟沈婷悦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关系,并从对方身上得到某种力量?

     不管怎样,他跟沈婷悦肯定脱不了关系。幸好这些问题都不重要,反正把他抓回局里,总有办法能让他开口。当务之急是,怎么才能把他抓回去。 蓁蓁虽然是散打冠军,但凶手能徒手残暴地杀害麦青河,她不见得有绝对把握制服对方。

     因此,我给老大打个电话,叫他派雪晴过来帮忙。雪晴带有配枪,有她同行会比较安全。 许梓轩昨晚一夜未眠,今天应该没有去美院上课。因此,跟雪晴会合后,我就给阿杨打了个电话,询问他许梓轩的住处。今早他的手下给许梓轩做笔录时,应该有登记住所等信息。“要他的地址是吧,你等一下。”听筒传出短暂的翻弄文件声音,“找到了,他住在塘仔村……”

     虽然在院外租房的美院学生,大多都租住在塘仔村,但当我听见这个意料之中的住址时,却有片刻的迟疑,因为我突然想到在陈氏墓园出现的鬼魅身影。如果那个身影就是沈婷悦,那她刻意把我们引到塘仔村是否想给我们暗示些什么呢?会不会跟租住在塘仔村的许梓轩有关? 或许这件事内里另有文章,但不管怎样,也得先把许梓轩抓回来。

     塘仔村并不大,所以我们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找到许梓轩的住处。这是一间两层高的单栋楼房,与其说是出租屋,还不如说是简陋的别墅。虽然是有些许陈旧,但环境十分安静,而且房前还有一个小花园。 印象中,我跟蓁蓁追逐那个鬼魅身影时,好像曾从这栋房子前经过,之后就被对方引进狭窄的巷子里甩掉了。

     此时天色开始渐暗,房子二楼的灯亮了,而且节奏强劲从房内传出,应该有人在里面。然而,我敲了很久门也没有人开门,正思量着是否该破门而入时,大门却打开了。 给我们开门的是刘婧岚,她的样子有些狼狈,只穿着短裙及小可爱,而纤薄的小可爱上还突出两颗若隐若现的草莓,由此可见她并没有戴胸围。

     在家中穿着随意其实也很正常,她之所以狼狈,是因为潮红脸色及略为零乱的秀发——谁看见她这模样也知道她刚才在做些什么。 “今天早上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有事情要问吗?”大概因为好事被迫中断,坏了心情,所以她的语气极不耐烦。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些细节想跟你们确认一下。”我挤出一副友善的表情,“你昨晚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外套呢?” “绿色。”面对这我个无聊的问题,她显得更不耐烦,还抱怨起来,“你早上没看见吗?昨晚整晚没睡,好不容易睡一会儿,你们就来敲门。”

     从早上到现在都已经过了近八个小时,如果只是睡觉应该足够了,她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掩饰刚才正在跟爱郎翻云覆雨,免得尴尬而已。 此时房子里传来许梓轩的声音,“岚岚,是谁啊?怎么还上来。” “马上就来。”她回头答应了一句,就不耐烦地跟我说:“我们还有事,如果没特别的事,就别再滋扰我们好不好。”她说完就想把门关上。

     我伸脚把门顶住,隔着门缝对她说:“我再问一件事就走。” “问吧,我们还有事。” 许梓轩的催促显然使她心情变得焦急,对来我来说是好事,于是便抓紧机会问道:“许梓轩昨晚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外套?” “蓝色。”

     她说完就想把门关上,但我可不会让她这么做,稍微使劲把门推开。她往后退了一步,杏眼圆睁瞪着我叫道:“你们想干嘛!别以为自己是警察就能乱来,我跟梓轩的父母都是有头有面的人,不是你们这些小喽啰能惹得起的!”

     “这句话等我把你男朋友抓回去后,你再去跟厅长说吧!”我悠然地点了根烟。 她愣了一下,随即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梓轩又没违事,你们凭什么抓他?” 我吐了口烟,对她露了一个笑脸:“还不是凭你刚才的一句话。” “你少唬人了,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蓝色,你刚才说许梓轩昨晚穿的是蓝色外套,但今天早上我看见他只穿着白色衬衫,他的外套那里去呢?” “他的外套当时放在我手袋里……”她往放在沙发上的手袋看了一眼。 我不请自进地走入客厅,并径直走到沙发前拿起手袋,向她问道:“不介意我看一下里面的东西吗?”

     “外套已经拿了出来,不在手袋里。”她的神色略显焦急。 手袋里没有外套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这个巴掌大的手袋里也不见得能装下一件男性外套。不过,我在手袋里意外地发现了一样东西。

     我从手袋取出一张大头照,是她跟许梓轩的合照。我又取出她的钱包,发现钱包里也有一张,于是便问她:“你怎么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啊,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扭过头不答理我。

     此时,只穿着短裤的许梓轩从二楼走下来,烦躁地问道:“发现什么事了?” 疑凶一出现,蓁蓁跟雪晴立刻警惕地护在我左右,做好应变准备以防不测。我给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先别打草惊蛇,然后拿着钱包与大头照向许梓轩扬了扬,佯装轻松地笑道:“没什么,只是想你们解释一下,为何会有两张大头照。”

     “有两张又怎么了?”他似乎对我们的到来十分不满,语气饱含怒意。这也是人之常情,正在缠绵的时候被别人打断,谁都会生气。 “今天早上,你们说过这大头照就只有两张,其中一张是放在你的钱包里,被杀害麦青河的凶手连同钱包里的其它东西一同拿走了……”我顿了顿又道:“那么,现在其中一张应该是在凶手手上。”

     他愣住片刻,随即强作镇定地说:“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COPY了一张不行么!” “嗯,理论上是可以复制一张。不过复制照片需要专门的设备,只有大型的冲晒店才具备这种设备,我可没听说过附近什么时候开了一间大型冲晒店。”

     “我们早上就打的到城里COPY,一个回来还有时间睡上一觉呢!”他表面上虽然振振有词,但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的确是够时间复制,可惜张照片并不是复制出来的。” 大头照是连拍的,虽然看上去十分相似,但只要稍加注意就能发现两者之间的细微差别。

     我把两张大头照放在一起,并指出两张照片中两人的表情略有变化。 “就算这张大头照就是我原来那张,那又能代表什么?反正是我自己的东西,我爱放哪就放哪,还用得着跟你们交代吗?”他仍在砌词狡辩。 “好吧,就当你之前把钱包里的大头照拿了出来,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在凶案现在发现的蓝色外套碎片上,为何会有你的皮肤组织?”

     虽然悦桐还没来得及化验外套碎片,但刘婧岚刚才已经确认了许梓轩昨晚穿的是蓝色外套,我大可以以此将他一军。 果然,他被我唬到了,连说话也带些许结巴:“那,那外套是我借小麦给穿的,有我的皮屑又有什么稀奇。”

     “如果是你借给死者的,你为什么没跟警方交代这件事?” “我忘记了。” “哦,那你还记得,麦青河昨晚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吗?他自己也穿着外套,为何还要借你的外套?” 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我花费这么多唇舌就是为了让他亲口承认,凶案现在的外套碎片是属于他的,现在我已有足够的理由拘捕他,便对他微笑道:“昨晚有人看见穿着蓝色外套的你,带穿着黑色外套的麦青河到凶案现场,现在你有什么解释呢?”

     他愕然地看着我,双眼尽是讶异之色,呆住片刻之后,突然叫骂道:“你他妈的陷害我!”说罢便拿起身旁的座机电话向我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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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1:0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第九章 离奇失足】

     我早就料到许梓轩会突然发难,但没想到他并没有像野兽般向我扑过来,而是随手拿起身旁的电话座机向我掷过来。幸好蓁蓁动作快,冲到我前面挥手把座机打飞,要不然我又得挂彩了。

     蓁蓁站在我身前,亮出手铐正义凛然地说:“许梓轩,你涉嫌谋杀麦青河,我们现在正式逮捕你!” 因为许梓轩可能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所以我下意识地瞥了雪晴一眼。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能拔枪应对对方的袭击。

      然而,就在我躲在蓁蓁身后,准备迎接这场一触即发的大战时,许梓轩却没有向我们扑过来,而再次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向我们掷过来,而且这次掷过来的竟然是沙发上的靠垫。 当蓁蓁把靠垫打飞后,在我们眼前的就只有被吓呆了的刘婧岚,许梓轩却不见了。

     “他从后门逃跑!” 雪晴猛然冲向楼梯旁边那道半掩的铁门。 我跟蓁蓁见状立刻紧跟着她追上去。

     房子后面是一遍杂草丛生的空地,某些野草竟然长得比人还高,就像一片密集的玉米田。因为天色昏暗,一时间难以分辨这些野草属于什么品种,不过我也没闲情逸致去钻研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紧跟着蓁蓁及雪晴冲进草丛之中。

     在进入草丛那一刻,我心里突然闪现一个奇怪的想法,眼前这片犹如迷宫般的草丛,会不会是因为吸收了尸体的养分才生长得如此茂密呢?我很怀疑自己进去后,是否还能活着出来。毕竟这里的野草生长得既高大又密集,就算在里面躺着几具尸体也不会被人发现。

     如此茂密的草丛是个隐匿的好地方,最起码现在别说许梓轩,就连雪晴我也没看见,只能跟着蓁蓁一个劲地往前跑。如果此时跟蓁蓁失散了,我也不知道该到那里把她捡回来。 遗憾的是,有些事情越不想发生,就越有可能会发生,正当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蓁蓁身上时,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交,摔倒了。

     当我爬起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蓁蓁的踪影。 往四周张望,不管是东南还是西北,除了比人还高的野草外,还是野草。而且此时天色已全黑,根本分辨不了方向。幸好草丛的面积不是很大,我还不至于被困在里面出不了来,不过当我走出草丛时,蓁蓁跟雪晴早已不知所踪了。

     虽然我可以给她们打电话,但就算知道她们现在身在何处,也不见得能帮上忙。毕竟我跑得没她们快,等我累死累活地跑过去时,她们早就不知道追到什么地方了。而且跟许梓轩赶干上时,我可能不但帮不上忙,甚至会成为负担。所以,我打算回出租屋等她们的消息。或许还能趁机收集一些证据。

     我享受着乡村的清凉夜风,沿着草丛的边缘缓步返回出租屋。突然,一声尖叫从出租屋里传出,我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诡异的人影出现在出租屋的后门。 我所处的位置跟出租屋约有三百米左右的距离,而且此时天色阴暗,所以没能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但那零乱的长发却让我印象深刻——是在陈氏墓园出现的鬼魅身影,难道是沈婷悦?

     对方从出租屋后门走出来时,似乎发现了我,毫不犹豫地冲向密集的草丛。我虽然想追她,但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一下子就钻进草丛当中。根据之前的经验,她要是想甩掉我,我根本就追不上。而且我可不想再钻进那片令人不安的草丛,所以就放弃了追逐她,转而冲向出租屋,看里面是否出事了。

     刚从后门走进出租屋,我就觉得不对劲,客厅内的东西非常零乱,似乎经历过打斗。而且出奇地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或者说一点生气也没有。 果然,当我走到客厅中央时,便发现真的出事了——刘婧岚倒卧在沙发前的地板上。 我急忙上前试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已经没有呼吸,但却没有看见她身上有明显的外伤。不过,我很快就发现她的致死原因——颈椎折断。

     奇怪了,沈婷悦不是许梓轩的同伙吗?为何要杀死他的女朋友呢?而且她这次并不是像杀方树那里,以最原始最凶残方式,而是以可称之为技巧型的折断颈椎? 虽然这些问题令我很迷茫,但我并没有为此多费心神,因为我发现刘婧岚腰间插着一部手机。

     这部手机应该是属于许梓轩的,早上我见过他用这部手机打电话。 刚才我并没有看见刘婧岚身上带有手机,而且在家中也没有必要这样把手机插在腰间,因此手机很可能是凶手在行凶后放在她身上。

     联想到之前那个鬼魅的身影,故意把我们引来塘仔村,这一回很可能又想给我暗示些什么。 为了不破坏手机上的指纹,我从茶几上的纸巾筒里取来纸巾,隔着纸巾拿起手机,并查看手机的信息。 经过短暂的查阅,我发现手机里存了大量照片,其中大多是许梓轩与刘婧岚的私密照,但竟然也有不少沈婷悦的照片。

     这些照片以偷拍的日常照为主,全都是在美院范围内偷拍的,绝大部分是以课室为背景。 就在我奇怪许梓轩为何要偷拍沈婷悦的时候,一张可怕的照片便出现于眼前。

     这是一张沈婷悦的偷拍照,之所说可怕是因为她零乱的头发遮盖了一大半张脸,露出来的脸颊呈骇人的铁青色。很明显,这张照片是沈婷悦遇害后拍摄的。 我查看照片的来源,发现是方树通过彩信发来的,彩信附带的文字内容为“出事了”。

     我看着这条彩信呆了好一会儿,虽然还不能肯定,但我想我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方树并不是一时兴起才拉麦青河去强奸沈婷悦,他很可能是受到许梓轩的指使! 从手机里存有大量偷拍沈婷悦的照片判断,许梓轩必定对这名校花垂涎已久,可惜对方不予理睬,又或者害怕被刘婧岚发现,所以一直未能一亲芳泽,甚至有可能被对方羞辱过。

     他有可能一直对此念记于心,便指使方树去强奸沈婷悦。方树大方地请麦青河下馆子,大概就是因为收取为数可观的酬劳。 我想他本来的计划并不是杀死沈婷悦,我记得麦青河说过,方树扬言强奸沈婷悦后再拍下几张裸照要挟。这应该是他原本的计划,让方树拍得对方的几张裸照,再要挟她跟自己发生关系。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方树竟然把事情搞砸,而且还闹出人命。 沈婷悦刻意给我提示这条关键线索,表明她早就知道许梓轩才是主谋,那么她肯定不会是对方的同伙。而许梓轩之所以要杀死麦青河,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太多内情,怕他会把内情泄露给警察,所以杀人灭口。并且刻意以残暴方式行凶,妄图将罪名嫁祸给沈婷悦。

     若事实的确如此,那么又会衍生出来另外两个问题:一是若麦青河的死与沈婷悦无关,许梓轩为何能以如此可怕的方式行凶?二是倘若沈婷悦已经变成了僵尸,她又怎么可能如此心思细密呢?

     就在我为了这两个问题快要挠破脑袋时,手机突然响起,是蓁蓁的来电。电话接通后,她说了一个让我感到五雷轰顶的消息:“许梓轩死了。” “什么!”我差点没拿稳手机,连忙追问确认。然而不管问多少次,蓁蓁仍是给我同样的回答——许梓轩死了。

     “长生天啊,这到底是怎么搞的!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呢,怎么能说死就死啊!” 我心有不甘地说。 “你过来再说吧,我们就在村口的鱼塘旁边。”手机彼端的声音略为颤抖。

     挂掉蓁蓁的电话后,我便致电给阿杨,叫他过来处理刘婧岚的尸体,随即赶去村口的鱼塘跟蓁蓁她们会合。 来到鱼塘时,我发现已有不少村民在看热闹,基叔等几名治安会队员正在维持秩序。

     穿过围观的群众,许梓轩的尸体便出现于眼前,他身上唯一的短裤湿透了,赤裸的躯体尽是水滴,脸面苍白如纸。除此之外,他并无其它异样,就像躺在地上睡着了一样。

     全身湿漉漉的蓁蓁站在尸体旁边,健美的躯体在晚风吹拂下微微颤抖。我脱下外套为她披上,并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她抹去沿着头发滴落脸上的水珠,一脸无奈地向我讲述事情的经过——

     刚才我跟雪晴追着他穿过草丛后,又穿过了一遍果园,眼看就快能把他抓住,他却拐进村子的巷子里。之前你也在那些巷子里转过,不熟识里面的情况就像进了迷宫一样,我们根本找不着他。

     被他甩掉之后,我们也不知道到那里去找他,恰巧碰见基叔等几个正在巡逻的治安员,于是便请他们帮忙找。我们在基叔的带领下,几乎把全村都翻过遍了,可是依然没找着。

     我正跟雪晴商量是不是该给老大打电话,让他多找些人过来帮忙找,又或者干脆出通缉令的时候,其它治安员用对讲机通知基叔,有人掉进鱼塘了,落水的人只穿一条短裤,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于是,我们便立刻赶过来。 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有个人浮在鱼塘里,因为他脸朝下面,而且距离塘边又有些远,所以也没能确认就是许梓轩,也不能确认他是死是活。 当时有治安员用很长的竹杆,想把他捞到塘边,但他的位置距离塘边太远了,竹杆不够长,试了很多次也捞不到。

     我说这么捞法,就算现在人还活着,到捞上来时也已经淹死了。于是便叫他们下水救人。 可是,他们竟然都不敢下水,说这个鱼塘“不干净”,下水怕会沾染霉气。情急之下,我就自己跳下去救人。人救上来后,发现的确是许梓轩,不过已经没有呼吸了,给他急救了好一会儿也没效果……

     奇怪了,许梓轩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掉进鱼塘里淹死?难道就像治安员说的那样,是因为这个鱼塘“不干净”吗?然而,我询问基叔等人后,得知这个鱼塘之前虽然发生过怪事,且之后一直都再没有人敢承包,当然也没有人敢到鱼塘里游泳。

     正因为没有人敢靠近这个“不干净”的鱼塘,所以也没有人在此遇溺。 而且,许梓轩能独自以野兽般的残暴方式杀害麦青河,也能逃过蓁蓁及雪晴的追捕,体能应该十分优越,怎么可能如此失魂地掉到鱼塘里淹死?

     难道只是因为他是只旱鸭子? 虽然他死得莫名其妙,但总算是罪有应得,可惜的是我还有很多问题希望能在他口得到答案。

     翌日早上,我在诡案组办公室向老大汇报调查情况。当他听完我的汇报后,竟然眉头紧锁地叹息:“要是有小相在,我就不用听你这些狗屁不通的推理。” 我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抽动了几下,不过还是强挤出一副笑脸,和颜悦色地向他讨教:“老大,我那里出错了?”

     “你的推理错漏百出,很多关键证据都忽略了。”他伸出又胖又短的食指,
“第一,你只把重点放在许姓小子的蓝色外套上,却完全忽略了麦姓小子的黑色外套。” 我还没弄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他已伸出第二根指头,
“第二,你只注意到钱包里的大头照片,却完全没有在意钱包本身。”
“第三,”他在我迷茫的眼神中伸出第三根指头,“你压根没想过凶手杀害刘婧岚的动机是什么?” 老大在我面前晃动他那三根短胖的手指,把我晃到云里雾里,一时间并没能解理他所提出的疑点。

     就在我为这三个疑点大伤脑筋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是流年的来电:“许梓轩并不是自己失足遇溺,而是被谋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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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1:2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第十章 武警支援】

     就在我为老大提出的三个疑点而头痛不已的时候,流年突然来电告知许梓轩并非自己失足遇溺,而是死于他杀。我连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回答道:“我给许梓轩做尸检时,发现他头发下的皮肤组织有明显的皮下出血,并呈现手掌的形状,显然是死前被人用力按压造成的。因此,有理由相信,他是被人按在水里淹死的。而且根据手掌的形状判断,凶手应该是成年男性。”

     我在惊愕中挂掉流年的电话,并将这个消息告诉老大。 “小相才不会像你这样,犯这种低级错误,被凶手玩弄于股掌之中。”老大以鄙夷的眼神瞥了我一眼,“杀死姓麦的,根本就不是姓许的小子,他只不过是个替死鬼。现在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真正的凶手就让他带着杀人的罪名去见马克思。”

     我的思绪极为混乱,一时间没能理出头绪,只好向老大虚心讨教。 “没错,凶手杀害姓麦的小子时的确是穿着蓝色外套,这一点能从外套碎片上的血迹能得确认。”老大竖起胖乎乎的食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但这并不代表凶手就是姓许的,因为他大可以把外套藏起来,甚至烧掉,而不是撕碎伪装成死者的外套。从死者离开KTV,到同伴发现他失踪至少有两个小时,足够凶手在杀人后,到凶案现场旁边的小溪洗个澡,再慢条斯理地处理这件外套。”

     “你以为是职业杀手吗?一般人在杀人后,还那有闲情逸致来慢条斯理。” “这就是第二个疑点的问题所在。”他又再晃动胖乎乎食指,并伸出第二根指头,“在凶案现场并没有发现死者的黑色外套,但却在附近的小溪中发现姓许的钱包,而且钱包被溪水和野草洗刷过。你认为这代表了什么?”

     我完全被他说糊涂了,一时间没能给出答案,只好为掩饰窘境而敷衍回答:“凶手不会真的跑小溪里洗澡吧?” “你说呢!”他瞪了我一眼又说:“凶手既然把黑色外套带离凶案现场,干嘛还要把蓝色外套和钱包留下,而且还要在这两件证物上花那么多功夫。”

     我还在消化这个论据时,他又补充道:“更重要的是,如果凶手就是姓许的,他干嘛要清除钱包上的指纹,而且还要用野草来洗刷。钱包本来就是他的,没有他的指纹才怪呢!” 我开始明白他的意思了,喃喃自语道:“原来许梓轩只是凶手刻意安排的替死鬼……”

     老大点头又道:“本来根据这两点,以及你从姓刘的小妞手袋里找的大头照,有理由怀疑她才是凶手。但验尸报告却说凶手是男性,而且她亦已经被杀,那么凶手就只可能是……” 黎恺敏那充满阳光气息的模样,突然在我脑海中闪现。

     在排除许梓轩及刘婧岚的情况下,凶手只可能是他,因为除了他们三人,麦青河不可能跟其他人到僻静的地方。因此,当晚的情况很可能是这样——

     麦青河因为害怕沈婷悦冤魂不散,早晚会找他报仇,所以终日惶恐不安,以致不敢离开宿舍半步。多日来的感情积压,在被许梓轩等最能信任的朋友硬拉到KTV后,终于爆发出来,以纵情享乐宣泄心中的不安。

     许梓轩及刘婧岚也在他的高涨的情绪带动下,畅饮狂欢,纵情享乐。 在众人寻欢卖醉时,黎恺敏却留有余地,待许刘两人酒醉倒下后,他趁麦青河不注意把香烟藏起来,并倒卧在沙发上假装醉酒。 随后,麦青河发现香烟已经抽完了,就跟许梓轩讨钱买烟。

     麦离开包厢后,黎恺敏便换上许的外套,悄悄溜出KTV。他在KTV外面跟麦碰面后,应该跟对方说,许刘两人喝醉了想先回家,叫他们自己找节目之类的话。 因为许的钱包还有麦手上,所以麦可能还想到其它地方消遣,但黎却以醉酒为名,硬拉对方回宿舍休息。

     之前受到沈婷悦袭击时,因为得到黎的帮助才能侥幸逃脱,所以麦必定对其百分百信任,没有多想便跟他沿着马路返回美院。 当走到距离商业街约五百米处时,黎恺敏见周围人影全无便原形毕露,袭击对他完全信任的麦青河。

     麦青河没料到自己最信任的伙伴,竟然会突然袭击自己,慌不择路地往路边的草丛逃走。他的体能本来就不怎么样,再加上受到酒精的影响,以致脚步轻浮,就算使尽全力也只是跑得比步行快一点而已。而黎恺敏是篮球队员,平时经常锻炼,刚才喝酒时又留有余地,所以轻易就能追上他,并给他一下重击,把他打倒在地。

     他惶恐地爬起来,虽然知道自己逃不过对方的魔掌,但还是本能地作出最后的挣扎,继续逃往草丛深处。但他没跑多远就被黎恺敏扑倒,而这一次他已没机会再爬起来。 以野兽般的残暴撕咬把麦青河杀死后,黎恺敏便把许梓轩的蓝色外套撕碎,散落在现场伪装成死者的外套。并从死者身上取出许的钱包,掏空里面的东西后,在附近的小溪里刷洗。

     他故意用野草刷洗钱包,除了清除钱包上的指纹外,更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线。 之后,他有充足的时间处理从钱包掏出的东西,及死者的黑色外套。或许他还准备了另一套同款式的衣服更换,甚至在小溪里清洗死者留在自己身上的血迹。

     在处理好一切后,他便返回KTV包厢,把从钱包里取出的大头照放进刘婧岚的手袋。然后假装刚刚醒来,叫醒许梓轩询问麦青河去了那里。 他肯定已经料到我们会再去找许梓轩问话,甚至直接去拘捕他,所以早就在出租屋附近潜伏。

     待许从出租屋逃出来后,他应该试图跟许接触,并引导许甩脱蓁蓁跟雪晴的追捕。随后他把许带到鱼塘,把许按在水里,直到对方窒息死亡……

     我把自己对案发经过的推理告诉老大,并叹息:“我实在想像不出,外表如此阳光开朗的青年,有什么理由会令他连接杀害自己最亲密的同伙。“如果我知道,还用得着你去调查吗?”

     老大训了我一顿后,就继续给我分析第三个疑点:“杀死姓刘的凶手,既然把姓许的手机放在死者身上,就说明已经知道姓许的做了什么好事。假设你说的鬼话是对的,从出租屋跑出来的人影就是已经死掉的沈婷悦,那么她为何要去杀死姓刘的?”

     老大这个问题的确让人挠破脑袋。许梓轩虽然对沈婷悦有意,但对方却不予理睬,所以他才会买通方树,希望通过拍下裸照来要挟她。在这件事中,刘婧岚作为许的女朋友,在某程度上也算是受害者。

     如果说沈是小三,那么她要杀刘还说得通,但她并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令沈婷悦要对刘婧岚狠下杀手呢? 在这件案子里实在有太多令人百思不解的地方,不过所有问题都很快就能得到答案,因为现在已经能锁定案中的两名疑凶——沈婷悦跟黎恺敏。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沈婷悦的藏身地点,但黎恺敏天天都呆在美院里,只要把他抓回来,就不愁不能问个水落石出。不过,他可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一旦撕破脸皮,肯定会露出犹如野兽般的可怕一面。我可不想像方树及麦青河那样,死得如此惨烈。

     于是,便叫老大联系武警队帮忙。 然而,老大竟然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以为你是厅长啊!叫你去抓个人回来,还得派支武警队保护你!” “老大,这可是随便一口就能咬断别人喉咙怪物啊!打老虎也得多派几个人,你不找人来帮忙,不就是叫我们去送死!”

     我挤出一副哭丧脸,苦苦哀求,“可怜慕家九代单传,要是我有什么闪失,你就忍心看着慕家断后,就忍心看着我父母晚年无人供养!” “你家那来九代单传!”老大白了我一眼,“你的大伯、二伯我都见过,而且你也不见得有多孝顺父母。你父母常跟我说,一年到头也没能看上你两眼,快连你长啥模样都忘记了,倒是你姐隔三差五就回娘家探望他们。”

     “那还不是因为你老是不让我放假,我才不能回家孝顺父母。要是我这次出了意外,看你怎么跟我父母交代!” 经过一轮讨价还价之后,老大最终还是给厅长打了电话,调了一支武警小队过来帮忙。

     我们跟武警小队在停车场会合,带队的小队长是蓁蓁的师兄傅斌,他一看见我们便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我准备给他介绍雪晴时,他已主动向雪晴点了下头,表情略显尴尬地笑道:“很久没见了,没想到会有机会跟你合作。”

     雪晴没有回应他,甚至连看也看见他一眼,径直地从他身旁越过走上警车,仿佛完全没看见他一样。虽说雪晴平日待人冷漠,但也不至于连点一下头这种基本的礼貌也没有,而且傅斌似乎认识她。 我不禁感到好奇,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可又不便开口询问,以免使傅斌更加尴尬。

     不过,蓁蓁可不像我考虑那么多,直接问他:“你认识雪晴吗?” 傅斌叹了口气,露出牵强的笑容:“嗯,很久之前就认识她了,她之前不像现在这么冷漠。” “她怎么看也不看你一眼?”蓁蓁皱起眉头,“你们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呢?” 傅斌轻轻点头:“嗯,我们的确有点小误会。”

     “是什么误会呢?你趁现在跟她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应该不想再提起。” 从傅斌牵强且无奈的笑容推测,他跟雪晴之间的“误会”肯定不小。

     在前往美院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沐阁璋师傅曾经给雪晴看过掌相,当时他对雪晴的评论是:“你外表虽然冷若冰霜,但内心却热情如火。冷漠只因曾经受到伤害,想以此保持自己不再受伤。你受到的伤害是来自一个你曾经深爱的男人,而能配得起你的男人必定智勇双全,所以伤害你的人名字中应带“文”、“武”二字。”

     我想这个男人就是傅斌吧! 虽然只跟他合作过几次,但他的英勇及果断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而且他的名字中不就带有“文”、“武”二字吗?不过,他跟雪晴的事,我还是少理为妙。上次沐师傅道破此事时,雪晴可是当场翻脸,立刻拔枪指着他的脑袋。

     到达美院后,我本来打算带着大队人马直接杀进课室找黎恺敏,可是雪晴时刻跟傅斌保持着距离,虽然他们都没说,大家都意会到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因此,我提议分组行动,我跟雪晴和两名武警一组,傅斌跟蓁蓁及另外一名武警一组,分别到课室及宿舍找黎恺敏。

     现在是下午,黎恺敏应该在课室上课,不太可能呆在宿舍里睡懒觉,分组纯粹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傅斌明白我的用意思,马上就同意了。不过一再提醒我要时刻保持联络,出了什么状况,切记第一时间叫他们过来支援。

     我跟雪晴这一组前往课室,因为很可能会跟黎恺敏交锋,而且又是在课室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所以大家都格外留神。然而,我们绷紧每一条神经,如临大敌地来到课室时,却被告知黎恺敏这两天都没有到课室上课。

     我大感不妙,立刻给蓁蓁打电话,打算告诉她目标很可能在宿舍。可是,她却说:“我们已经在他寝室里了,他的室友说他昨天出去后就没有回来。” 奇怪了,如果说他昨天因为要待机杀死许梓轩,所以整天也不在回美院也在情理之中,但今天他跑那里去呢?

     据我所知,他之前并没有经常翘课。 难道他预料到我们会发现他才是凶手,所以在杀死许梓轩之后,就已经潜逃了? 这可不好办。虽然只要他还活着,我总有办法能找到他,但他要是穿州过省地随处乱窜,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把他抓住。而明天就是老大给我的最后限期,我还得去找不知死活的沈婷悦呢!

     就在我垂头丧气地带着大家离开教学楼,准备去跟蓁蓁他们会合时,不经意地听见两个女学生的交谈,“听说旧教学楼又闹鬼了,三楼的画室每晚深夜都会自动亮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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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1:3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第十一章 真正主谋 】

     正为黎恺敏的去向而苦恼不已时,突然听见两名女学生谈论旧教学三楼的画室闹鬼。

     根据麦青河的口供,沈婷悦应该就是在这间画室里被方树杀害,我早就应该去调查一下,只是一直抽不到时间走这一趟。现在听见有人谈论这间画室,我便想趁这机会了解一下,于是就走到两名女学生跟前,嬉皮笑脸地问道:“嗨,美眉们,你们刚才说的闹鬼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或许很轻易就能从这两名女生口中套话,甚至邀约她们一同进晚餐也不是难事。但我一时没记起,身后还有雪晴及两名手持冲锋枪的武警大哥。 可能武警大哥跟随我冲过来的英姿过于威武,又或者他们的气场太过强大,反正两位女同学被他们吓得像小猫似的蜷缩在一起。有他们在场,这两个女生大概难以平静下来,所以我让他们先去跟傅斌会合,我跟雪晴随后就到。

     “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们了。”我向两名女生解释我们是警察,正在调查一宗案子,希望能得到她们帮忙。 虽然武警大哥已经离开,但她们似乎仍心有余悸,四手紧握,身体稍微颤抖。

     良久之后,其中一名个子长稍高,自称小怡的女生才怯弱地说:“我们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呢?” 经常了刚才的惊吓,我想她们大概没什么心情跟我侃大山,所以就直奔主题:“我想知道你们刚才说旧教学楼又闹鬼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听说而已……”小怡虽然仍有些害怕,但并不妨碍她向我讲述旧教学楼的历史——

     我刚来这里念书时,就从学姐口中听到一些关于旧教学楼的恐怖传说。 据说在很多年前,有一个女生偷吃禁果后怀孕了,因为她掩饰得很好,所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直到某天深夜,她独自跑到旧教学楼三楼的画室里,把小孩下来,并抱着刚出生的小孩从楼顶跳下来自杀,大家才知道这件事。不过,孩子他爸是谁,到现在也没人知道。

     自此之后,就有人说旧教学楼闹鬼,闹得人心惶惶,晚上基本上没有人敢去那里。不过,这大多都只捕风捉影的传闻而已,真正引起大家注意的是前几年发生的一件事。

     听学姐说,几年前有两个胆大的师兄,为图个安静,晚上特意跑到旧教学楼三楼的画室里画画。开始时还没什么特别事发生,但到了凌晨时分,他们同时听见对方叫自己的名字,但他们都没有开口,而且声音明显是从窗外传来的,所以很自然就往窗户望过去。

     他们一同望向窗户,看见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披头散发,面貌模糊的女人,抱着一个浑身鲜血的婴儿在窗外飘荡。女人对他们微微笑着,嘴巴一张一合,用他们的声音互叫他们的名字。

     不管胆子有多大,遇到这么可怕的事也会吓个半死,他们当然也不例外,立刻就发疯似的跑回宿舍。他们一路大叫着跑回到宿舍,恰巧碰见正在巡夜的舍监。

      舍监是个当过军打过仗的老头子,根本不信这世上有鬼,当然也不相信他们在画室里见鬼的鬼话。一口咬定他们是在外面玩到三更半夜才溜回来,还说要报告训导主任,给他们记过之类的话。 他们觉得委屈,就跟舍监吵起来,还问舍监敢不敢独自去画室走一趟。

     舍监说自己连阎罗王都不怕,要是画室里有鬼就抓来下酒,说完就真的昂首阔步地往旧教学楼走。当时宿舍里有不少男生跑出来看热闹,不过都只是来到旧教学楼门前,除了舍监谁也不敢进去。

     舍监进了教学楼没多久,外面的男生就听见响亮的“哇哇”声,就像初生婴儿的哭声那样。虽然这声音像哭得很吃力,仿佛哭得快要窒息一样,但却非常响亮,外面的男生都听得十分清楚。 舍监进楼后,哭声就没停过,而且过了很久也没看见他出来,大家觉得他可能出事,于是就一起进楼找他。

     大家在三楼的画室找到了舍监,不过他已经疯了,躺在地上像婴儿似的不停地哭,而且哭声非常响亮。大家在外面听见的哭声,就是他发出的。 看见他这模样,谁都知道他中邪了,赶紧把他抬到教学楼外面。但是抬出来后,他还是哭个不停,而且脸色越哭越紫,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死了。

     自从这件事后,旧教学楼就没几人敢进去,就算在那里安排上课,大家要么就请假,要么就干脆翘课。再加上新的教学楼建好了,渐渐就不再安排在那里上课。后来,曾经有些贪玩的学生,吃饱了撑着,跑去那里探险,虽然没出过什么意外,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敢去那里。

     前不久又有个大胆的女生,大概也是为了图个安静吧,每晚都跑到三楼的画室里画画。也不知道她画了多久,好像有两三个月吧!反正个把月之前,她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学院的领导怕会影响招生,把这事盖得死死的,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女生是死是活。但是自从她失踪之后,三楼的画室每晚深夜就自动亮起灯来……

     旧教学楼有如此恐怖的传说,沈婷悦还敢深夜独自去画画,看来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不过,她之所以失踪,主要是因为受到方树袭击,跟这些恐怖的传说似乎毫无关联,想必不过是以讹传讹的鬼故事而已。

     我脑海突然灵光一闪,既然没有人敢进旧教学楼,那不就成了藏匿的好地方吗?而且沈婷悦本来就敢一个人进去画画,现在画室又每晚深夜都会自动亮灯……看来有必须进去调查一下。

     跟傅斌等人会合后,我就把刚才获得的情报告诉他们,并要求晚上一同到旧教学楼三楼的画室调查。 傅斌大概因为这趟行动毫无收获而颇感无聊,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毕竟他并非那种喜欢白领工资的人。

     不过,我发现他在回答我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瞄了雪晴一眼。我想他之所以如此爽快,或许跟雪晴有关。 可惜,雪晴连眼角也没扫他一眼。 我让大家先离开美院休整,等到深夜时分才再度返回。

     本以为有四名武警罩着,肯定不会出问题,可万万没想到问题竟然发生在行动之前。就在我们准备出发去美院时,傅斌突然打来电话,说他们要执行另一项任务,不能过来帮我们。对此我除了是让蓁蓁涮他一顿饭之外,也就不能再拿他怎样。

     毕竟他支援我们的任务在白天就已经结束了,晚上的行动谈不上工作性质,只是友情帮忙而已。

     旧教学楼位于旧院区,较少学子在附近活动,所以非常安静,甚至静到让人觉得恐怖的地步。如果有傅斌等四名彪形大汉罩着,倒没什么所谓,但此刻只有蓁蓁跟雪晴两位美女当我的左右护法,难免会让人心里觉得不踏实。

     幸好,一路来到旧教学楼外的空地,除了没见到几个人影之外,也不什么值得注意力的地方。这里的确是多见树木少见人的鬼地方,怪不得方树敢大模大样地过来对沈婷悦施暴,在这种地方遇袭,恐怕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知道。

     仰望教学楼三楼,发现其中一个课室果然亮了灯,但所有窗户都有窗帘遮掩,所以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我们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虽然这里有电灯的开关,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好摸黑上楼。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虽然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但并没发现任何问题。然而,就在我以为到三楼的楼梯也不会有什么发现时,却看见一个头发散乱的女性身影站在楼梯口。这个身影十分熟识,我一眼便认出对方就是在陈氏墓园,及许梓轩租住的出租屋中出现的鬼魅身影。

     我们发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发现了我们,“啪”一声响起,眼前亮起耀眼光芒。因为眼睛习惯了黑暗,所以短时间内没能适应光明,眼前除了一片白光之外,什么也看不到。就在我担心对方会趁此机会袭击我们时,一把男性声音响起:“你们终究还是找到这里来。”

     当双眼开始适应光线后,我发现站在楼梯口的并非什么美艳女鬼,而是披着假发的黎恺敏! “别动,否则我会开枪!” 雪晴在眼睛适应光线后,第一时间拔枪瞄准。蓁蓁也摩拳擦掌,做好准备跟眼前这个杀人魔王决一死战。

     然而,黎恺敏似乎并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缓缓摘掉头上的假发,并除了身上的女性伪装,以平和的语气说:“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找到这里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吧!”蓁蓁亮出手铐,“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不过,你不配合也没关系。”她紧握拳头,关节啪嗒作响。

     黎恺敏往左右各望一眼,友善地笑道:“这里的环境其实挺幽静的,我以后恐怕没机会再来了,能让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或许,你们能利用这个时间,问一些想知道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鬼主意,但我确实有什么多问题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所以也不在乎跟他在这里耗上一些时间。不过,在向他发问之前,我先要确认一件事:“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小麦、岚岚、梓轩都是我杀的。” 虽然早知道这些死者是被他所杀,但他承认得如此坦白,如此从容、平静,却让我感到惊讶,仿佛在他眼中,杀人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他悠然地吐了一口气:“他们都该死。”

     “为什么?” “这可说来话长了,我们何不换个地方坐下再慢慢说。”他作出邀请的动作,请我们进楼梯口旁边课室。 我谨慎地审视当前环境,虽然我们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但他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地势比我们高,视野开阔,我们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眼皮底下。而且如果他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袭击我们,我们形势会十分不利。

     因此,尽管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我还是答应了他的提议,并给雪晴使了个眼色,示意小心他的举动。 我们跟在他身后进入课室,这里似乎很久也没人使用过,电灯花了些时间才能启动,不过尚算明亮。在带有陈旧气息的灯光照射下,课室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应该是一间雕塑课室,除了蒙尘桌椅之外,还有几个半身人像放在墙角。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它东西,也没有能让人隐藏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是安全的。 他在讲台前拉了张椅子坐下,并示意我们一同坐下来。我跟蓁蓁在靠门的位置坐下,而雪晴则堵住门口,枪口时刻瞄准他的脑门,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他摆出一个很随意的姿势,就像跟朋友聊天一样,向我们详述他的诡异经历,及杀害麦青河等人的前因后果——

     婷悦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她很善良,也很纯洁,就像一朵于污泥中散发清香的莲花。 我一直都很欣赏她,她跟我也很谈得来,但我们之间关系并没有超越友谊的界线。其实,我曾经向她表白,但她并没有给我直接的答复,而是告诉我,她父亲如何狠心地抛弃她跟她母亲,以及失去父亲后的灰暗童年,还有她母亲不只一次在她面前自杀的可怕经历。

     她很坦然地告诉我,她并不相信爱情,因为不管爱情的火焰燃烧得如何炙热,也总有冷却的一天。但友情却不一样,真挚的友谊往往能维系一辈子,在生活最后的日子仍能让人感到温暖。

     虽然我的表白失败了,但我们仍然是朋友,偶尔在校园里碰见时,会呆在一块谈天说地,有时甚至会忘记时间。或许,有个词能很恰当地形容我们的关系,那就是“知己”。

     人生在世,要找称心的恋人并不难,但要求一知己却不易。所以当获悉她失踪的消息后,我到处去寻找她,可惜却一无所获,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吧,我虽然经常跟梓轩他们非常熟识,但却很少跟他们出去玩。

     自婷悦失踪后,为了忘记失去知己的痛苦,我才经常跟他们出去喝酒。正因我跟他们一起喝酒,我才能得婷悦失踪的真相。 最初,我是从醉酒的小麦口中察觉端倪,随后我便在他们大醉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向他们套话,甚至偷偷查看他们手机的信息。

     经过多日的查探后,我终于知道婷悦已经被方树杀死了,但这件事的真正主谋是岚岚……

     “怎么可能!真正的主谋不是许梓轩吗?”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刘婧岚怎么会是这件事的主谋呢?她根本没有杀害沈婷悦的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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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2:0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第十二章 旱魃尸奴】

     “出乎意料吧!” 对于我的惊愕,黎恺敏的反应十分平静,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继续给我们讲述事情的经过——

     你们可能猜想不到,岚岚为何会如此憎恨婷悦,这不是因为你们笨,只是你们不了解岚岚而已。 岚岚家里虽然很有钱,她也是那种玩世不恭的富家女,然而她并不是一无是处。她之所以进美院念书,是因为她的确有点儿艺术天赋,而且她在油画方面的天分并不比婷悦差。

     刚入学时,她的作品总是能拿到第一名。只可惜她没有善用自己的天赋,自从跟梓轩一起之后,她就只记挂着吃喝玩乐,把学业荒弃了。 未经打磨的原石,不管品质如何优越,终究不能发出耀眼的光芒。成功除了先天的天赋之外,更需要的是后天的努力。

     婷悦的先天条件虽然不及岚岚,但通过不懈的努力很快就超越她了。 岚岚本来不屑跟婷悦比较的,她总说婷悦只不过是个贫民窝出来的下等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才是艺术。但是,一再被婷悦打败之后,她就开始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尤其是刚结束的省美术作品展,这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较量,所以她特别在意。希望能在这最后一战中,给对方一次完美的反击。 然而,不管她多用心,也不可能立刻追回之前浪费掉的时间,婷悦的实力早已跟她拉开了距离,获得作品展的参加资格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争强好胜的她,不甘心带着失败者的耻辱离开美院,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夺得参展资格。 要以作品打败婷悦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画功已到了连老师们也自叹不如的程度,唯一能取代她的方法就是毁坏她的作品。只要她没能赶在展览开始前交出作品,岚岚要取代她的参展资格就容易得多了。

     当然,这事岚岚自己可办不了,于是就把这个想法告诉梓轩,跟他商量怎样才能毁坏婷悦的作品。 你们已经看过梓轩手机的内容,应该知道他对婷悦垂涎已久。所以,当岚岚提出找人毁坏婷悦的作品时,他立刻就想到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他给了方树不少钱,让对方毁坏婷悦的参展作品,同时强奸婷悦并拍下裸照。 画手虽然不像演员那么受人注目,但也算是半个名人,一旦有裸照这类不堪入目的东西流传开去,艺术生命也就可说是到了尽头。

     梓轩本来打算以裸照要挟婷悦跟他发生关系,但没想到方树竟然在施暴过程中错手杀死了婷悦。 当我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本想报警为婷悦讨回公道,可是我当时还不知道他们把婷悦的尸体埋在什么地方。

     在找到尸体之前,就算报警恐怕也不会受理,所以我只好继续跟他们呆在一块,希望能在他们身上找到线索。 可惜,在婷悦遇害后将近一个月,关于埋尸地点仍是毫无头绪。我一再试探他们,但他们口风都很紧,唯一的线索的就只有小麦在醉酒后曾经说过,千万不能走那条途经墓园的小路。

     我想婷悦的尸体,有可能埋在这条小路的某个地方,于是就趁跟他们去玩的机会,刻意把小麦灌醉,再趁他醉得迷迷糊糊,向方树提议走这条小路。本来,我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婷悦竟然在途中出现!

     刚见到婷悦时,我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十分惊愕,因为我知道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我们面前?想到这里,我就因为未知而感到恐惧,本能地往回逃跑。 当时的情况就像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样,我拉着小麦在方树撕心裂肺的惨叫中拼命地逃跑。

     不过,我们并不是一直跑到商业街,因为小麦没跑多远就摔倒了。我想把他拉起来继续跑,但却发现他晕倒了。正在犹豫是不是该丢下他,独自逃跑的时候,眼前突然闪现一抹绿色,随即闻到一股浓烈的怪异香味。

     仔细一看,原来有一个奇怪的人站在我们前面,挡住了我们去路。这个人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淡绿色的绸缎从斗笠边缘一直垂到地上,整个人都裹在绸缎里面,只从绸缎的缝隙中露出一只眼睛。 我还没弄明白是什么回事,对方就开口了,是一把令人感到敬畏的女性声音:“汝恋伊否?”

     我愣住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明白她是问我是否喜欢婷悦,于是就点了下头。她又说:“不管伊变成何等模样?”我缓缓回头,发现方树已倒在血泊之中,而浑身血污的婷悦则站在他旁边,静默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答案。

     对于这个问题,我于心底挣扎良久,但当我想起婷悦拒绝我时所说的话,一股炙热的感觉突然从心底涌现,使我瞬间明白自己的心意,于是便以肯定的语气回答她:“婷悦吸引我的并非她的外表,而她纯洁的心灵,所以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我对她的爱也绝不退色。”

     “汝能否为伊而死?” 她的语气非常冰冷,但我却没有感到害怕,也不再有片刻犹豫,马上就给她肯定的回答。 突然,一只包裹绷带着的手臂,从绸缎的缝隙中伸出,直伸到我面前,把一条血红色的小蛆虫放在我掌心。

     “伊时日无多,且未有心愿未了,难以亲自报仇雪恨。汝若甘愿为伊而死,即以此蛊入鼻。此蛊能予汝神力,同时亦燃烧汝之生命。汝潜伊雪恨之日,即汝寿尽之时。尔后,汝与伊皆吾之奴仆,永世听从吾之差役。” 眼前这条恶心的虫子并没有让我感到恐惧,我甚至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就让它钻进我的鼻孔。

     来自大脑的强烈痛楚带来一阵眩晕,但随即我就感到股每一根肌肉的充满了力量,身体仿佛变轻了,每一下动作仿佛都完全不用花费力气。之后的事情,我想你们大概已经猜到了。

     那天你们询问完小麦后,我就跟着你们到墓园,并装扮成女生把你们引到塘仔村,本来想提示你们调查梓轩及岚岚,可惜你们却没有注意到他们租住在这里。 既然你们没有替我惩治他们,那么我就只好用自己的方法为婷悦讨回公道。

     把小麦硬拉到KTV是我提出的,我还偷偷把烟藏起来,诱使小麦单独出去买烟。之后,我跟梓轩换了外套,再把小麦骗到僻静的地方,用“阿娜依”——也就是刚才我提及的神秘女人所给我的力量,很轻易地就把他杀掉了。

     不过,我故意把钱包和外套留下来,其实不是为了把罪名嫁祸给梓轩,而是希望你们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查出他跟岚岚所做的龌龊勾当。然而,这一次你们又让我失望了,你们当时没有发现梓轩那张大头照,就放在岚岚的手袋里。

     我已经一再给你们提示,但你们还是没发现他们所做的坏事。或许我该多给你们一些时间,可惜我已经再没有时间等待。 昨晚在草丛里,是我把你绊倒的,我想你应该没注意到,阿娜依给我的力量,使我的动作可以比一般人快好几倍。

     把你绊倒后,我迅速冲进出租屋里,把岚岚送上黄泉路,并把梓轩的手机放她身上。我这么做是为了给你最后的提示。 之后,我便去找梓轩,帮他甩脱你们的追捕。然后,嘻嘻,然后当然是让他去陪他的姘妇……

     虽然黎恺敏的犯案过程,十有八九已经在我意料之中,但没想到他的可怕力量竟然是来自一条恶心的蛆虫,这让我觉得他所说的只是一个天马行空的奇幻故事,虽然他并不像撒谎。然而,他的力量从何而来,并不是事情的关键,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沈婷悦在什么地方?”

     “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他不经意地望向右方,而画室就在这个方向,沈婷悦很可能就是藏身于此。 我站起来对他说:“现在我们正式拘捕你,因为你涉嫌谋杀麦青河等三人,请你跟我们回去警局。” “很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离开。虽然我不想伤害你们,但如果你们坚持,那就只能得罪了。”他猛然站起来,一掌把身旁的桌子拍得支离破碎。

     我为他恐怖的臂力感到吃惊的同时,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声,他刚才坐的椅子随即被子弹击中翻倒。 “把双手放在头上,否则下一枪不会打在椅子上。”雪晴冰冷的语言犹如命令。 “你们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我得到的力量是你们无法想像。”他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

     但是,就在下一刻他猛然前冲,速度之快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蓁蓁随手抄起一椅子,想给他一个迎头痛击。但身子还没转过来,他就已经来到跟前,并往她后腰踹了一脚,使她倒在椅桌堆中并扬起一片灰尘。

     此时,他跟我距离触手可及,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到底是逃跑,还是冲上前跟他拼命,他的拳头就已经来到我鼻子前了。 眼前就要被他一拳放倒,震耳欲聋的枪声又再响起,艳丽的血花在他肩膀上绽放,子弹的冲击力使他整个人往后弹起,倒在地上。

     “下一枪将会是你的心脏。”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雪晴依然能沉着应战。 “你们认为有用吗?”他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受伤而出现任何变化,仿佛刚才那一枪并没有打中他。 一般来说,绝大多数人在肩膀受了枪伤之后,短时间内会失去攻击能力。但他竟然像一点事也没有似的,迅速爬起来,并想再次袭击我们。

     这回雪晴没有丝毫犹豫,对着他接连扣动板机。虽然每一枪都准确命中他的身体,但他竟然只是稍微后退一步,连倒下也没有,仍一步一步地向我们逼近。 手枪里的子弹全部射进他体内后,他竟然仍能脸带微笑:“你们不该只带这种程度的武器来。”说罢猛然跳起,如野兽般向我们扑过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马上就得蒙长生天召唤的时候,身后传来冲锋枪的疯狂咆哮,子弹如暴雨般落在他身上,但他竟然还能保持站立的姿势,直到枪声停下来才徐徐倒下。不过,这时候他已经成了个马蜂窝,就连脑袋也被轰得不知所踪。

     我正疑惑雪晴啥时候弄来冲锋枪时,傅斌爽朗的声音便传入耳际:“幸好我们过来看看,不然你们的麻烦可大了。” 原来傅斌担心我们应付不来,而且他们执行任务的地点距离这里并不远,所以完成任务就马上赶过来帮忙。

     我扑到傅斌身上,抱着他强壮躯体,有如再生父母般一再言谢。蓁蓁也夸他来得及时,因为刚才挨那一脚,差点把腰骨也给踢断了。 傅斌关切地慰问蓁蓁,确定她没有问题后,便走到雪晴跟前,“你没受伤吧?” 雪晴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我不会向你道谢。”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傅斌牵强地笑着。

     解决黎恺敏之后,我们便移步到隔壁的画室,虽然有傅斌等四名武警罩着,但有了之前的经验,我可不敢有丝毫放松,谁知道沈婷悦会不会是更可怕的怪物。 在三名荷枪实弹的下属掩护下,傅斌小心翼翼地把画室的门打开一道缝隙。透过这道缝隙,能看到里面的大概情况。

     门缝里的世界非常安静,仿佛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宛若死者的安息地。然而,在这连呼吸声也没有的沉寂世界里,却有一个未能安息的亡魂。零乱的头发、污秽的衣服,仿佛在诉说逃离地狱的匆忙,无法停下来的画笔宛若感叹岁月的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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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2:0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此刻只能看见她的背面,虽然在此之前我从没见过她,但我能肯定眼前的就是她——沈婷悦。

      傅斌向下属挥手示意行动开始,自己一马当先闯入画室,其他三名武警紧跟其后掩护他,四支冲锋枪的枪口一同指向坐在画室中央作画的恬静女子。 “把双手举起,放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傅斌的喝令充满威严。 但是,眼前的女子宛若陶醉于自己的世界当中,依然缓慢而细致地为身前的油画添色加彩。

     傅斌跟下属稍作眼神交流,便一同缓步向女子逼近。当他们与女子的距离,只有五步之遥时,女子突然站起来,干枯、嘶哑的声音随即于画室内回荡:“完成了……” 寂静再一次降临到画室当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停止了动作,甚至屏住了呼吸,因为我们都被女子身前的油画深深吸引,或许该说是被这幅油画深深地震撼。

     麦青河曾向我提及这幅油画,并详细地给我描述油画内涵及给他带来震撼。因为我对油画的认识不深,所以当时并没有在意,但此刻亲眼所见才发觉他所说的震撼竟是如此汹涌澎湃。

     或许因为之前曾遭方树毁坏,在我眼前的油画跟麦青河的描述稍有不同。妇人脸上多了一滩从割脉处飞溅而来的血迹,使整个画面的色调更显鲜艳,更能反衬出她的眼神是如此绝望。 而从画面边缘伸出的小手,不是麦青河说的一只,而是一双。另一只小手拿着削铅笔的小刀,向妇人展示自己渺小、脆弱,但足以跟随母亲离去的力量与决心。

     我仿佛听见一把细嫩而倔强的女孩声音,从油画中传出——妈,如果你要走,就别把我留下,我一个人活不下去! “确是上成之作,难怪汝非要从坟墓中爬出来完成此画。” 既优雅但又令人心生敬畏的女性声音,把我们从震撼中带回现实,当眼光离开沈婷悦这幅惊世之作时,突然发现画室里多了一件浅绿色的物体,整个画室随即充斥一股极其浓烈的异香。

     之所以说是异香,皆因这股香味非常怪异,不但极其浓烈,香中更带有一丝微仅可察的臭味。这一丝臭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想起流年身上那股终年不散的尸臭。 仔细一看,这物体原是一个穿戴怪异的人。浅绿色的绸缎宛若碧水瀑布,自宽大的斗笠边缘直冲下地,使人完全看不见隐藏于绸缎里的人长什么样子。

     不过,从绸缎缝隙中露出的紫色眼眸,散发出让人心生寒意的凌厉眼神,由此可见其并非等闲之辈。 我想,她就是黎恺敏说的阿娜依。 怪异的情景容易使人迷茫,不过傅斌很快就从迷茫中回过神来,厉声喝令:“都待在原地,并把手放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若有任何挑衅性动作,或异常举动,格杀勿论!”

     虽然傅斌有不怒而威的气势,但沈婷悦却毫不理会,迈出机械化的步伐缓步走到阿娜依身后,优雅的声线随即从绸缎内传出,“愚昧无知的人类,汝辈在吾眼中不过是一群蝼蚁,却竟敢对吾如此傲慢。若非吾曾立下誓言,不再妄杀轩辕后裔,单是汝辈毁吾尸奴,就足以令汝辈无一能离开此室。”

     傅斌怒目横眉,再次厉声警告:“立刻把手举起来,否则格杀勿论!”并往阿娜依左右两旁各开一枪。 “骄傲自满乃通往墓穴之捷径,汝辈若再对吾无礼,吾定必让汝辈知道,何谓生死两难!”阿娜依优雅的声线中带有彻骨的寒意。

     “别像个欧巴桑似的,跟我叨唠些莫名其妙的废话,再不举起手来,休怪我不客气。”傅斌将子弹上膛,并示意下属准备开火。 “放肆!” 阿娜依怒喝一声,一阵劲风随之从足下掠过,犹如铁棒般狠狠地往小腿敲一下,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摔倒在地。

     浓烈异香伴随劲风而来,钻进鼻孔让我感到眩晕,此刻我更加肯定异香中夹杂的是尸臭味。 傅斌等人也被劲风吹倒,不过他马上就爬起来,并向阿娜依开火。他先往对方的下半身开枪,但连续开了十数枪,对方却依然屹立不倒,只好把枪口上移。

     与此同时,其他三名武警亦已经爬起来,给予他火力支援,一同向阿娜依开火。 按理说,被四支冲锋枪近距离疯狂扫射,就算穿着最先进的防弹衣,全身的骨头也被震得粉碎。可是,这怪物竟然丝毫无损! 我说的“丝毫无损”不是指她仍然能站起来,而是根本就没受到一点损伤。

     子弹打在绸缎上仿佛瞬间被“吃”掉,只能让绸缎稍微抖动,连弹孔也没留下。 傅斌等人于讶异中停下扣动板机的动作,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现象。 “又毁了吾的尸奴,哼……” 绸缎内传来一声怒哼,我立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头顶压下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按在身上,压得我趴在地板上弹动不了。其他人的情况也一样,傅斌虽然作出顽强的挣扎,但最终还是被压得趴在地上。

     与此同时,站在阿娜依后面的沈婷悦徐徐倒下,看见她那如马蜂窝的模样,我突然意识到,刚才的那暴雨般子弹并没有打在阿娜依身上,而是穿体而过落到她身上。难道,阿娜依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影像? 一个可怕的念头随即于脑海中浮现——她就是传说中的“鬼”,我们眼前的一切全是幻觉!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好就不容易才把心中所想挤出牙缝,但换来的却是对方无情的嘲笑:“哈哈哈……愚昧的人类,汝辈的见识仅限于此?或许,吾能给汝辈一个提示,吾的信众虽称吾为阿娜依,但汝辈的先祖则称吾为魃。”

     我于脑海中快速思索,可惜在我的知识范畴内并没对“魃”这名字有任何了解,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死得不明不白时,对方又道:“愚昧的人类,吾辈会有再会的一天。吾虽曾立誓不再妄杀轩辕后裔,但若汝辈一再冒犯,吾绝不再手下留情。”

     突然,压在身上的力量消失了,浓烈的异香亦消失了,诡秘的阿娜依也消失了……

     刚才不可思议的诡异现象,仿佛只是一场噩梦。但躺在地上那具遍布弹孔的尸体,却让我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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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2:1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尾聲】

     “尸检的情况怎样?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我给刚为黎恺敏及沈婷悦做完尸检的流年抛了根烟,他点上后便靠着墙脚蹲下一言不发。他很少会表现得如此苦恼,于是我便关切问他是不是发现了可怕的东西?

     谁知道他竟然对我破口大骂:“发现个屁,两具尸体都被子弹打成马蜂窝,最关键的脑袋被打成了一堆脑浆和肉碎,我缝了半天连个脑袋的形状也没缝出来。你说的血色蛆虫,更是连影子也没找到!” 随后,他连珠炮似的跟我抱怨了很久,说这两具尸体若能保存完好,必定会有惊人的发现,不但能改写现代医学,甚至有可能找到令人长生不死的方法。

     在他抱怨期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插话:“你有听说过‘魃’吗?”随即告诉他,与阿娜依对决时的情况。 他听完我的话后,神色凝重地回答:“你惹到的可不是寻常怪物,更不是你想像的鬼魅。” “那是什么?是妖怪吗?” “恐怕比妖怪要高好几个层次。”他的眉头紧锁,

     沉默片刻后又道:“据我所知,古往今来称之为‘魃’的,就只有传说中的僵尸始祖——旱神魃。” “不可能吧,这只不过是传说而已,世上那会有神存在呢?”虽然我相信鬼魅的存在,但在我的知识范畴内,神只不过是宗教的产物,并非真实存在。

     “不要在了解真相之前,就持否定态度。大千世界不存在不可能,也没有什么是一定不存在的。正如你无法解释,她为何能使沈婷悦复活,令黎恺敏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你也无法解释子弹怎么会对她不起作用,她如何能做到来去如风,又是用什么方法使你们全部趴下来。”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阿娜依真的是传说中的旱神魃,那么我们可能会有大麻烦。因为她说我们还会再见,而且下次见面就不会手下留情。 或许,我该去找沐阁璋师傅,他对稀奇古怪的事情最感兴趣,他应该能告诉我有关阿娜依的事情。

     沈婷悦的遗作在枪林弹雨下,奇迹般得以幸存,为了完成她的遗愿,我带着这幅油画去找通灵画师廉潇宇。 廉画师看见这幅惊世之作后,近半个小时一言未发,随后惊叫一声 “哥们,你发财了”,并问了一连串问题,例如这幅画从那里弄来的、是那位大师的作品之类。

     我如实告诉,这幅画并非大师之作,而是一名美院学生的遗作,并告诉他沈婷悦为完成作品而超越生死的荒诞故事。 他听完后,深感惋惜,扼腕长叹:“唉,这么年轻就能画出如此高水平的油画,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一颗耀眼的新星。可惜了,可惜了。”

     “你能帮她完成遗愿,拿这幅画去参加公开的展览吗?” “没问题,恰好我有个朋友最近在筹备一个画展,虽然不是大型画展,不过也有不少行家品评作品。可以先把拿这幅画去展出,然后再让拍卖行卖个好价钱。虽然这幅画不是名家手笔,但以这幅画的水平,以及画背后的故事,肯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他顿了顿,突然神秘地问道:“你的心里价位是多少?”

     我摆手笑道:“我只是为了完成作者的心愿才把画带过来,卖多少钱也没关系,只要这幅画不被埋没就行了。反正拍卖得来的钱,我会全数转交作者的母亲。” “这也好,要是省点用,应该够她母亲养老。”

     “这幅真的这么值钱吗?”我略感吃惊。 “有故事的艺术品最值钱,虽然作者本人没有名气,但这是她的遗作,要卖十来万还是很轻松的。如果对买家不挑剔,随便找个暴发户当冤大头,上百万也不是没可能。”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幅油就像一个打开了的保险柜,里面装满了可爱的钞票。不过,钞票虽然很诱人,但不属于我的钱财,我是不会放进自己的口袋。

     “没想到这宗案子竟然牵涉到神话传说。”厅长翻阅调查报告,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梁政佯装惊讶说道:“不会吧,你真的相信阿慕的鬼话?” 厅长把报告丢到一边,凝视对方片刻后深沉地问:“你呢,别告诉我,你完全不相信。” “我要是一点也不信,就不会坐镇诡案组。”梁政狡黠地笑着,“人的知识是有限的,有些人总是把合理、科学挂在嘴边,但却不肯接受自己知识范畴之外的事物,这种人才是最无知。”

     “很好,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既理性,又勇于接受未知事物的性格。虽然你的牛脾气,有时候也挺惹人讨厌。” “现在可不是讨论我有多讨厌的时候,这宗案子前后一共出了六条人命,而且案中关键人物依然在逃,我们得想个办法善后才行啊!”

     梁政虽然一脸满不在乎,但微微上翘的嘴角,泄露了他心中那份压抑不住的喜悦。 “那在逃的疑犯怎么办?她可是能把一支全副武装的武警小队当猴子耍的极度危险人物。” “四支冲锋枪也奈何不了她,你认为还能怎么办?”

     梁政思索片刻,漏气道:“的确不能怎么办。” “那就只能先放下了,反正她也不像惹是生非的人,要不然以她的能力,早就闹出大乱子来了。”厅长把一份档案递给梁政,“这事就暂且放下吧,先处理这宗案子。” 梁政翻开档案翻阅片刻便露出好胜的笑容:“六岁女孩于电话亭内自杀?年纪这么小就想不开,不可能吧!我想这宗案子一定会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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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2:1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暂时更新到此,听说作者没再承接了,我再去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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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12: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atcc0531 于 12-2-2012 01:30 PM 编辑

【卷十四 。藏镜罗刹 引子】

     “老四,别进去!妈妈说藏镜鬼就住在里面,我们要是被她抓住,永远也不能出来。”在漆黑的防 空洞前,大姐严肃地喝令年幼的四弟停下脚步。老四毫不在乎大姐的威吓,挑衅般反驳道:“那足球怎么办?如果不进去捡回来,我们到哪找一个还给卢老师?”

     “是啊,卢老师知道我们把足球弄丢了,肯定会处罚我们。” 二姐小声地嘀咕,“他最喜欢罚人家抄课本,上次他罚我抄满一整本作业本,害我手酸得连筷子也握不住……” “就算卢老师那边能混过去,爸也不会放过我们。”三姐以不安的眼神瞥了老四一眼,心中所想虽然没说出口,但两位姐姐心里都清楚,无论四弟跟五弟做错什么事,父亲都只会责怪她们三姐妹。

     老五也像哥哥那样,很想探索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洞穴,附和道:“足球应该不会滚得很远吧,我们一起进去找,用不着多久就能找到。” “现在是大白天,我们又有五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三姐上前拉了拉大姐的衣角,不经意露出手腕上的棒痕。

     既然大家都表态了,大姐也不再坚持,毕竟她也不想受皮肉之苦,父亲只要一生气就会把她和两个妹妹打得皮开肉绽。

     老四趾高气扬地走向令人感到不安的漆黑洞穴,大姐立刻紧跟其后,以防他有任何闪失,老五也随即跟上。二姐和三姐虽然不想进入这个阴森的防空洞,但她们更不想父亲的棍子落在自己身上,只好互相依偎跟随入内。

     此刻,洞外一棵大榕树后有一个鬼祟的身影探头窥视,默默地看着这五姐弟进入黑暗的洞穴之中。

     对身高不足一米二的老四而言,防空洞就像一座巨大的城堡,不但高不见顶,而且非常宽敞,仿佛没有边际。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洞内光线不足,除洞口的一小段外,其它地方均隐没于漆黑之中。

     在黑暗的空间里,或许隐藏着无数危险,但同时亦蕴藏未知所带来的诱惑。初生牛犊不怕虎,在父母及三位姐姐呵护备至下长大的老四,自然胆大包天。因为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姐一定会想办法帮他解决。而且,就算大姐解决不了,父亲也会罩着他,不会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就像刚才过去的春节,他跟老五玩烟花时,差点把邻居的猪棚烧掉,父亲也只是做做样子地责备了他们几句。可是,三位姐姐却因为 “看管不力”,而被父亲用棍子打得半死不活。

     他跟老五大步流星地走进黑暗之中,三位姐姐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一同搜索向卢老师借来的足球。在洞口附近仔细地找了一遍后,并没有发现足球的踪影,他们只好走向洞穴的深处,探索更为黑暗的未知领域。

     防空洞很深,而且有很多岔口,如果足球滚入深处,要找回来可能要花上一阵功夫。老四提议大家分头找,大姐心里虽然不愿意,可是不分开找,恐怕找到天黑也找不着,无奈之下也只好答应。

     越往防空洞的深处走,光线就越微弱。虽然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这种程度的昏暗,已足以令绝大多数孩子却步。老四也不例外,不过当他打算退缩的时候,却发现前方拐角处有微弱的灯光,而且还隐约有人声传出。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也会害死一个小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快步流星地走向前方的光亮处。

     当老四走到拐弯处时,突然听见一把男人声音:“谢了,这半截仁孝我先收下。”他探头张望,看见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一面人脸大的镜子前,用手帕包着一截沾满泥巴的铁片,拿在手上像挥舞匕首般舞动了几下。

     老四正奇怪对方在这里干什么,突然发现他身前的镜子里竟然有一张可怕的脸。蓬乱如草的头发,毫无血色的苍白脸色,还有那双淌血的可怕眼睛,构成一张宛若来自地狱深处的女鬼脸孔。

     老四被这张狰狞的脸孔吓得几乎要叫出来,但他更害怕被对方发现,只好把已到喉咙的尖叫硬咽回去,并安慰自己只不过是一幅画像而已。然而,他随即便发现镜中的女鬼不但会动,而且还会开口说话。

     镜中的女鬼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对镜前的男人说:“相溪望,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偷!明明是我先发现圣剑,你竟敢来抢我的功劳!”女鬼的声音飘渺而空洞,宛若来自地狱深渊。
男人随意地挥动着手中的铁片,面露狡诈的笑容:“我不是已经向你道谢了吗?”

     女鬼发出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尖锐叫声,叫骂道:“去你妈的,说一声谢就能换取这把旷世神器吗?若胆敢不把圣剑双手奉上,我必定向圣主禀明一切,让圣主好好地惩治你一番!”

     “阿依娜才不会管找到仁孝的人是谁,她只在意是谁把仁孝交到她手上。”男人依然狡诈地笑着。女鬼又再放声尖叫,双目闪烁骇人凶光,血口大张露出参差不齐的獠牙,冲男人怒吼:“别再跟我耍嘴皮功夫,若不立刻交出仁孝,休怪我心狠手辣。”

     男人泰然自若地答道:“你以为自己是赤神教的右护法,我就会卖你的账吗?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一只藏头露尾的小老鼠罢了,有本事就出来跟我比划一下。”说罢,一个箭步上前,挥动手中铁片在镜子前划了一下。

     沾满泥巴的铁片虽形似废铁,但只是轻轻一划,镜子便一分为二。两截镜子一同坠地,其中一块摔成碎片,另一块也被男人抬脚踩碎。一声痛苦的低吟于洞穴中回回荡鬼随之消失于无形。

     在争斗后的死寂中,老四双手牢牢地捂住嘴巴,蹑手蹑脚地缓缓后退,想在对方发现自己之前,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然而,正在把玩着手中铁片的男人,似乎早已察觉身后的异动。他猛然转身盯着阴暗的拐角,脸上露出凶狠的神色,缓步向前移动,冷声道:“小鬼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入夜时分,县实验中学对面的老蔡饭馆里有四个忙碌的身影,老板蔡恒正在厨房准备晚饭,他的妻子及岳父母则在店面清洁。这家饭馆主要做学生的生意,从学校放学开始,他们就忙个不停,直到此刻才能为自己准备晚饭。

     他们忙得头顶生烟,自然无暇分身照顾年仅六岁的少萌。不过少萌是个乖巧的孩子,并没有去烦扰他人,而是独自坐在后堂看她最喜欢的动画片。当少萌全神贯注地看着动画片时,动画片中的主角——

     一只人形的可爱小绵羊,不知于何时,悄然无声地在窗户里出现。小绵羊不停地向她招手,最终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惊讶地看了看电视机,又再看着窗户,不明白动画片的主角为何会跑到窗户上。

     小绵羊憨厚地笑着,再次向她招手,似乎有话想跟她说。她好奇地走向窗户,打算跟这只平日只会出现在电视机里的小绵羊一起玩。可是,当她来到窗前,对方却挠着脑袋似乎正为某事而烦恼。

     “你想说什么呀?” 见对方嘴巴张合,并不停地指手划脚,但却没能听任何声音,少萌也不禁挠起来脑袋。小绵羊无奈地叹了口气,往自己的嘴巴和耳朵分别指了指,少萌随即会意,兴奋地叫道:“你想说,你说话我听不见是吗?”对方一个劲地点头,少萌则失望地说:“我可有很多事情想问你呢!”

     小绵羊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随即往门外指了指,示意少萌跟它到外面,似乎已经想到了能互相对话的办法。少萌往门外的街道瞥了一眼,不明白窗户里的小绵羊要怎样才能跑到街道上去,当她回过头来却发现对方已经不知所踪。

     她本以为小绵羊已经走,但很快就发现对方并没有离开,只是 “跑” 到靠近门口的窗户上。小绵羊又再手脚并用地比划,示意她到外面的街道,并做出奔跑的姿势,一溜烟地 “跑” 向门外。

     少萌兴奋地跑出门外,在街道上四处张望,很快又再发现可爱的小绵羊,原来藏身于隔壁文具店的橱窗玻璃中。她走到橱窗前,小绵羊马上做出滑稽的动作,引得她哈哈大笑。

     “我要怎样才跟你说话呀?我很想跟你聊天呢!” 少萌心里有很多话想跟眼前这位熟识的新朋友说,无奈一直未能听见对方的声音。小绵羊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并指着少萌身后,响亮的电话铃声随即传入耳际。

     少萌回头看着身后铃声大作的电话亭,马上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了,立刻跑进电话亭想摘下听筒跟对方通话。可是,她的身高只有一米多一点,不管怎么伸手,也不能将话筒摘下。

     此时,小绵羊突然出现电话亭的透明塑料壁上,示意她踩着塑料壁下方的钢管,爬高一点就能摘到话筒,并向她做出加油的动作。在小绵羊的指示下,少萌抬起幼细的小腿,踩在钢管上奋力往上蹬,希望能摘下听筒与可爱的小绵羊通话。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把手往前伸,却总是差一点点才能摘下话筒。

     从电话机传出的铃声,仿佛越来越急躁。电话彼端的小绵羊,或许已经等得不耐烦,随时会把电话挂掉。少萌越想越着急,把一双小脚板尽可能地伸直,以使自己能站得高一点。

     在使出浑身解数后,她的小手与话筒的距离一再接近,眼见就要将其摘下,一股无形的力量往她的脑后勺狠狠地敲一下,使她立刻失去了平衡,身体随即下坠。她爬得并不高,就算摔下来也不会受伤,可是在那道无形的力量敲击下,小脑袋被准确地推进电话绳圈里,使她的脖子卡在电话线上。

     电话线离地并不高,但这个高度已足够使她的双脚不能触及地面。她就这样被吊在电话线上,不管怎样挣扎也无法挣脱电话线束缚。当幼小的躯体停止了抽搐时,文具店老板娘的惊叫声便随之响起。

     塑料壁上那只可爱的小绵羊,看着少萌那双已无力地垂下的小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在老板娘跑过来之前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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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1:1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atcc0531 于 12-2-2012 01:29 PM 编辑

【卷十四 。藏镜罗刹 第一章 幼女自尽】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仔细品味这首《月下独酌》,能充分感受到李白的孤独。皎月当前,芳香花间,如此良辰美景却只能与自己的影子一同邀月畅饮,是何等无奈的寂寞。不过,在诗人眼中,寂寞也可以是一种享受,至少还有影子作伴。

     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影子,不但忠心耿耿,而且寸步不离,若把影子当作朋友,自然就不会觉得寂寞。但是,倘若伴随左右的不是自己熟识的影子,而是突然出现在镜中的恶鬼,那又会是怎样的可怕经历呢?

     鄙人慕申羽,是一名刑警,隶属于专门处理诡异案件的诡案组。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经常会接触到一些离奇的案子,在接下来这宗案子里,我将会跟一只藏身于镜子里的恶鬼周旋……

     “你们觉得有压力吗?” 伟哥突然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一个劲地向我们抱怨,“自从被老大招安进来做临时工后,我每天的时间都耗在毫无技术含量的资料录入当中,跟干体力活没两样。想当初老子只要随便编个木马,就能翘起脚等着数钱。每逢有应用新技术的硬件推出,不管价钱有多BT,我都会第一时间弄回来研究。可是现在呢?我连换CPU的钱也拿不出来!作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客,我感到压力很大。”

     虽然伟哥经常会抱怨在诡案组里只有他才是临时工,以及老大不准他做任何违法的勾当,就连下载盗版软件也不行,我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可是,这一回他的抱怨,却罕见地得大家的共鸣。而且首先作出回应的,竟然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雪晴。

     “嗯,我也觉得压力很大。”虽然雪晴没有说明压力的来源,但我猜她所说的压力应该是指傅斌。

     自从上次跟傅斌合作之后,他总是找机会过来溜达。虽然他每次都有不同的借口,但目的却非常明显,就是想修补跟雪晴的关系。不过效果似乎并不理想,雪晴至今仍对他不理不睬。

     蓁蓁也跟大家抱怨,说最近有不少同学及亲友结婚,每次参加婚宴总会有人问及她的感情生活,甚至提出给她介绍些青年才俊。尤其是她姨妈,每次跟她父亲虾叔碰面,总会问上一句:“小蓁谈男朋友没?”仿佛怕她嫁不出去似的。这让她觉得很烦腻,自己才24岁,用得着为婚事这么着急吗?

     蓁蓁刚把话说完,伟哥跟喵喵的目光立刻落在我身上,仿佛我该对此负上全部责任。蓁蓁也意识到这个话题太敏感,霎时间脸色便红润起来。为免尴尬,我马上扯开话题,跟大家说我的压力也很大。因为老大总是要求限时破案,而且在他眼中破案是应该的,不能破案就得受处罚,所以老是用各种各样的惩罚来威胁我。

     “我也觉得压力很大……”

     一直被视为毫无烦恼的喵喵,在听过我们的抱怨后,竟然也皱起眉头。当我们为她的烦恼而感到好奇时,老大从外走进来,扬了扬手中的档案夹,“你们的压力会比这个六岁的小女孩大吗?” 说罢便把档案抛给我。

     我翻阅档案后,不禁皱眉道:“才六岁的小鬼,竟然在电话亭里上吊自杀?太扯了吧!” 老大点头说:“的确很扯,但根据现场的证据,确实没有他杀的可能。虽然处理此案的同僚对死者家属宣称是意外,但他说这话时,自己心里也没底。”

     “不是他杀,也不是意外,那就只能是自杀了。可是,六岁的小女孩有可能自杀吗?”蓁蓁也皱起眉头。“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浪费纳税人的钱给你们发工资吗?”老大瞪大他那双小眼睛,咆哮道:“还不快去调查!”我跟蓁蓁在老大的咆哮声中落荒而逃,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伟哥向喵喵小声问道:“你有啥压力啊?”

     喵喵眉头紧皱,愁肠百结地回答:“我想了一个早上还没想好,今晚到底该跟朋友去吃寿司好,还是去吃PIZZA好。”听见喵喵这样的回答,我差点没摔倒,然而伟哥接下来的话,却更让我吐血:“把我也带上吧,我已经吃了三天方便面了。”

     根据资料显示,这宗案子的案发地点是县实验中学对面,一个位于文具店前的电话亭内。死者是一位名叫蔡少萌的六岁女童,被发现时脖子卡在电话线上,且已经停止呼吸。虽然以死者的身高,在站立的情况下,脖子并不能伸到电话线的高度。但在电话亭下方,一根距离地面30厘米的钢管上有死者的鞋印,由此推断死者有可能是踩着钢管往上爬,自行把脖子伸到电话线上 “自杀”。

     不过,一名年仅六岁的女童,有可能自杀吗?

     死者的住处就在文具店隔壁,不过最先发现此事的是文具店的老板娘谭好。因此,我跟蓁蓁便先到文具店了解情况。

     我们走进跟案发的电话亭只有三米距离的文具店,发现这里出售文具并不多,摆放在店内的更多是各式各样的玩具。我向店主谭好了解死者的情况,她谈及此事时显得十分迷茫:“太奇怪了,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少萌已经死了。”

     “你熟识死者吗?”我问。“我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她轻声叹息,随后告诉我们一些关于死者的事情——

     应该是两年前吧,老蔡带着一家老少在隔壁开了一间饭馆。当时少萌只有三、四岁,但却比同龄的孩子乖巧,平时很少哭闹,也不会妨碍别人做事。因为大家是左邻右舍,而且我们都是做学生生意,所以学生上课的时候,少萌便会过来我这里玩。

     小丫头对什么都很好奇,而且你们也能看到,我这里遍地都是玩具,所以她每次过来都会眼睛发亮地盯着店里的玩具。我知道她很想拿这些玩具玩,但她并没像别孩子那样,看见什么就拿什么玩,或者缠着父母买这买那。

     她很乖巧,从来不乱动我的东西,想玩什么都会先问我能不能玩。当然,她刚搬过来的时候,说话还不太流利,那时候她通常是指着想玩的东西,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我,怯生地叫我一声 “阿姨”。

     要是别的野孩子过来玩耍,我通常会不耐烦地把他们赶走,唯独她是个例外。而且见她这么乖巧,我还经常送她一些小玩具。她啊,最喜欢的就是喜羊羊,每次我送她喜羊羊的东西,她都会高兴老半天,那怕我送她的只是一张小小的贴纸。

     唉,现在再也看不到她天真无邪的笑容了……

     她摇头叹息,悲哀之情不亚于丧失至亲。蓁蓁安慰她别太难过,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待她的情绪稍微平复后,我便询问她事发时的情况。

     “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思索片刻后,便向我们讲述当时的情形——

     那时是傍晚,学生都已经回学校上晚修,街上非常冷清。平日这个时候通常不会有生意,所以我也没在意外面的情况,专心地看着电视。大概是七点三十五分左右吧,有个熟客走进店里,他进来时很奇怪,边走边回头往后看。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指着外面的电话亭说:“那小女孩怎么了?”

     我往电话亭一看,看见是少萌站在那里。

     少萌是个怕黑的孩子,晚上一般不会独自跑出来玩,所以我就多看了几眼。开始时我并没有发现问题,但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她双手垂着,而且她应该没这么高。我本以为她脚下垫了砖块之类的东西,但往她脚下一看,却发现她双脚是悬空的。

     我意识到出事了,不由叫起来,并且立刻跑过去。可是,当我跑到电话亭的时候,已经晚了……

     听完她的叙述后,我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她所说的时间是否准确,二是这位“熟客”是什么人?

     对于这两个问题,她想也没想就给出答案:“那时刚播完新闻联播没多久,应该是七点三十五左右,误差不会超过一分钟。至于来买东西的人,是王村小学的教师王希,他喜欢写毛笔字,经常会来我这么买墨水、宣纸之类的东西。前不久他还让我帮他进一些质量好的宣纸,我想他应该是为这些宣纸而来。不过他可能是吓坏了,当晚什么也没买就走了。”

     蓁蓁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问:“当时没有其他人发现死者出事吗?”谭好摇头道:“没有,晚上学生都要晚修,天一黑整条街就会变得十分冷清,只有放学的时候才热闹起来。”
在谭好口中并没有特别的发现,我们便走向隔壁的老蔡饭馆,准备向死者家属了解情况。

     时值晚饭时间,但我们进入饭馆后,却发现店面非常冷清,只有两男两女在里面。其中一名正在收拾桌椅老人家看见我们进来,便跟我们说饭馆现在不做生意,想吃饭得去别的地方。

     我向他表明身份及来意后,得知他是死者的外祖父周建。他跟我说,自从外孙女出事后,他们便无心继续经营这家饭馆,正打算转让给别人,然后举家返回家乡。

     事实也许的确如他所言,饭馆内仿佛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在靠近厨房的桌子前坐着一个男人,双目无神地凝视着手中的照片,桌子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我想,他应该是死者的父亲蔡恒。死者的母亲周琼呆坐在墙角,悲痛的泪水默默划过苍白的脸庞。而周建的老伴则以机械性的动作反复擦拭桌子,仿佛以此麻痹心中的悲伤。

     我在蔡恒对面坐下,说了几句安慰的客套话后,便询问他有关死者的事情。他没有立刻给我回答,甚至连目光也没有离开手中的照片,仿佛完全没听见我的话,继续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经过良久的沉默后,他突然抛出一句话:“不可能是意外,少萌一定是被人谋杀的!”

     “何出此言?”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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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1:1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可能是意外,绝对不是意外……” 他又点了根烟,也许因为太过激动,双手稍为颤抖,“少萌很怕黑,天黑之后就不敢一个人跑到外面,如果不是有人叫她出去,她一定会乖乖地待在屋子里。”

     “蔡先生,虽然我也觉得令嫒的死,或许事有蹊跷,但也不能以你的主观判断作为证据。”我也点上一根烟,柔声问道:“能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告诉我们吗?”他把烟头掐灭,苦恼地双手抓头。经过片刻的沉默后,才开口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

     那天饭市刚结束,我女人跟岳父母在店面清洁,而我则在厨房里给大家做晚饭。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谁也没空去照顾少萌,只好让她独个儿在后堂里看电视。她每晚都是那样,一个人乖乖地待在后堂,之前一直都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可那晚却出事了。

     当时应该是七点三十分左右,我听见少萌好像在跟谁说话。我本来想到后堂看看是谁进来了,但我正在炒菜,一时间走不开。我想应该是隔壁的孩子来找她玩吧,平时也经常有小孩过来找她玩,所以就没有在意。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只是炒个菜的时间,她就出事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岳父突然冲进来跟我说:“少萌出事了,你快出去看看。”我把勺子一扔就立刻跑出去,一出门就看见少萌躺在电话亭旁边,我女人正对着她的嘴巴吹气。岳母跟隔壁的谭大姐也站在那里。

     我跑过去问岳母怎么回事,她急得哭起来,连话也说不清楚,我只好问谭大姐。谭大姐跟我说,刚才少萌不知道为什么,脖子卡在电话线上,她发现的时候,少萌的手脚都已经凉了……

     就像之前询问谭好时那样,听完蔡恒的叙述后,我同样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时间的准确性,二是是否确定曾有外人进入后堂。

     对于第一个问题,他给予我肯定的回答,并加以解释:“那晚我蒸了一条鱼,为了不把鱼蒸得太老,我每次蒸鱼都会看一下时间。那晚我刚把鱼放进蒸笼里,就听见少萌跟别人说话,时间肯定是七点三十分。”

     对于第二个问题,他也十分肯定:“少萌平时不会无缘无故地自言自语,当时我听见她在后堂说话,肯定是有人进来了。而且她很怕黑,如果不是有人进来叫她出去,她绝对不会一个人往外面跑。”

     我跟他进后堂查看,发现后堂有一道门能通往外面的街道,而厨房就在后堂隔壁。按理说如果有人进来,并跟少萌说话,他应该能听见。但是,这必须在安静的前提下。厨房并非安静的地方,蒸笼、抽风机等多种厨具都会发出不小的声响,在这样的情况下,纵使只是一墙之隔,也不见得能听清楚隔壁有人说话。

     而更重要的是,他只听见少萌的声音,而没有听见他口中的外来者所发出的任何声音。如果真的是有人来找少萌,不可能一句话也不说。虽然他一再强调,当时肯定是有人进来把少萌叫到外面去,但他所提出论据却缺乏说服力。纵使我觉得这宗案子非常可疑,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少萌的死的确有可能只是意外。

     “电话!少萌出事之前,电话亭曾经有个可疑的来电!”也许因为我不相信外来者这个假设,他突然抛出另一个理据支持自己的说法。

     据资料显示,出事当晚七点三十二分,电话亭曾有一个未接来电。之前处理该案的同僚,曾调查过这个来电,查出是来自一个储值手机号码,无记名,于事发前一天开通,除事发电话亭外,没拨打过任何号码,事发后也一直未被使用。

     处理该案的同僚认为,此来电只是巧合,与本案毫无关联。我想,他把这个判断记录下来时,心里大概并不是这么想。然而,来电的是一张无记名储值卡,根本无法查出使用者是谁,自然也无法以此为线索追查下去。因此,只好在这个关键的疑点上敷衍了事。

     尽管蔡恒认定少萌是被人谋害,但现阶段我们并没能找到任何有助于调查的线索,所以只好先行离去。就在我们向蔡恒道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呆坐在墙角黯然落泪的周琼,突然喃喃自语:“少萌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不然不可能才十来天就接连死了八个小孩,而且全都是姓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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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1:2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atcc0531 于 12-2-2012 01:30 PM 编辑

【卷十四 。藏镜罗刹 第二章 不灭邪神】

     在向文具店老板娘谭好,及死者父亲蔡恒了解情况后,并没有特别的发现。正以为白走一趟时,死者的母亲周琼突然自言自语地说才十来天就连接死了八个姓蔡的小孩。

     “接连死了八个小孩?”我惊讶地问:“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向我提出一个疑点:“有我女儿鞋印的钢管距离到地面30厘米,而她的身高是104厘米,如果她踩在钢管上总高度应该是134厘米。在重心失控的情况下,她的身体要么是向前倾,要么就向后倾。若是向后倾的话,充其量就是摔一跤,不可能卡在电话线上。若是向前倾,那么额头肯定会碰到话机上,就算不流血,至少也会有一小块红肿。可是,我们并没发现她额头有任何伤痕。”

     刚才她还哭哭啼啼,但话盒子一打开就变得激动起来,滔滔不绝地给我们继续分析疑点:“她踩到钢管子上,脖子距离地面应该有106厘米,而电话线最下端距离地面是98厘米。如果她在身体失重的情况下,脖子卡到电话线上,以她三十来斤的体重,和这8厘米的距离,在惯性作用下,怎么可能只有一道缢沟?应该还会造成其它伤痕才对啊!”

     “所以,我能肯定少萌的死绝对不是意外,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我甚至能想像得到,凶手是怎么样把她害死,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 她突然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咬牙切齿地向我讲述她的推测:“凶手肯定是少萌认识的人,而且一定是个成年人。他趁我们正在店面忙着,无暇照顾少萌的时候,走进内堂把她诱骗到外面。他把少萌骗到电话亭里,哄她踩着钢管往上爬。然后,然后看准时机在少萌身后推了一把,使她的脖子刚好卡在电话线上。”

     她提出的疑点及假设,之前处理该案的同僚也有考虑过。虽然她的论据在论理是上正确的,但实际情况却要复杂得多。首先,死者踩在钢管上的高度,也不是简单的钢管高度加上死者身高,还要考虑死者当时身体的曲直情况,毕竟一个六岁女童踩在圆柱状的钢管上,跟站在平地是两回事,身体不可能昂首挺胸地完全站立。

     其次,以现有证据的显示,事发时除少萌外,并没有任何人在电话亭附近出现,当然也不存在她所说的凶手。我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并给她递上纸巾,还说了些安慰的说话。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后,仍然坚持女儿是被人害死。

     为了令我们相信她的假设,她向我们道出一个可怕的信息:“昨天,我们去殡仪馆给少萌办理后事时,殡仪馆里一个叫庆生叔的老爷子告诉我,少萌的死有些蹊跷。他还告诉我,少萌出事之前十来天,王村一户姓蔡的本地人,家里五个小孩一起淹死。没过几天,隔壁的梁村又有两个姓蔡的女孩莫名其妙地淹死。再加上我们家的少萌,这十来天就有八个姓蔡的小孩不明不白地死了。”

     “应该是本县姓蔡的人比较多吧!”蓁蓁猜测道。“没这回事!”周琼一个劲地摇头,“少萌在幼儿园里的同学没一个是姓蔡的,我们在本地认识的朋友,姓蔡的也没几个。蔡姓在本县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姓,所以殡仪馆的老爷子才会觉得奇怪。”

     如此说来,的确事有蹊跷,看来有必要到殡仪馆走一趟。

     虽然已经是入夜时分,但为了能尽快弄把事情弄清楚,离开老蔡饭馆后,我便打算立刻前往周琼所说的殡仪馆。但刚上车蓁蓁就装模作样地说:“天都已经黑了,现在过去人家早就关门啦!还是明天再去吧,免得白跑一趟。”

     我笑着问道:“天黑了就不死人吗?”她理直气壮地反驳:“天黑了也会死人,但殡仪馆不会整天都开门啊!”我点了下头,严肃地说:“也许节假日还会休息呢!” “不是这样吗?”她认真地问。我差点没被她气得吐血,仰天长嚎:“长生天啊,你这警察到底是怎么当的,连一点基本常识也没有!”

     一般来说,绝大部分殡仪馆都是全年无休,而且全天二十四小时也有人值班。因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去世,有人离世自然就会有生意。有生意,殡仪馆当然不会休息。那怕是除夕夜的凌晨,只要不怕霉气,敢去敲殡仪馆的门,也一定会有人开门。

     我把这些事告诉蓁蓁后,她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怯弱问道:“你不会真的想现在就过去吧?”“其实我想吃完夜宵再去。”我这么一说,她就不敢再说话。

     周琼所说的殡仪馆位于一条僻静的街道,附近都是些出售香烛冥镪及纸扎品的店铺,虽然已是入夜时分,但街道上大部分店铺仍然开门营业,只是行人稀少,显得格外冷清。不过这也是正常的,若无亲友离世,谁会三更半夜到这种霉气的地方溜达。要是时运不济,说不定还会遇到一些无家可归的“好朋友”。

     街道虽然冷清,但殡仪馆仍大门敞开,里面还亮着灯,只是灯光略显昏暗,隐隐让人感到不安。进入殡仪馆后,我们没发现有人在馆里,空荡的厅堂只摆放着花圈等祭奠物品,了无生气,仿佛并非活人的世界。不知道是否因为开了空调的关系,厅堂里的温度明显要比外面低,蓁蓁健美的躯体也微微颤抖,并不自觉地往我身旁靠近。

     我稍微提高声调,叫了声“有人吗”,良久也未见有人回应,当我叫第二次的时候,一把苍老的男性声音突然从内堂传出:“别叫了,这里没有人,只有鬼!”

     蓁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猫咪似的,迅速躲到我身后。我也被吓得不轻,如临大敌地盯着通往内堂的门洞。内堂没有开灯,门洞内漆黑一团,一张苍白的脸孔突然出现于黑暗之中,随即更看见其身体斜斜地前倾,像鬼魅般飘出来。蓁蓁从我身后探头出来,正好看见这个只有上半身的诡异身影,不由吓得惊叫起来。

     “别叫了,晚上在这里乱叫可不是好事。”

     一名年约六十的老人,伴随着诡异身影一同从门洞出来,他似乎不喜欢我们破坏这里的宁静。当他完全进入灯光的照射范围后,我才看清楚把我们吓大一跳的诡异身影,原来只是他手里抱着的纸扎人偶。

     当我想向他道明来意思时,他突然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我们说话尽量小声一点,并加以解释:“殡仪馆是中阴身汇集的地方,晚上在这里乱喊乱叫,很容易惊动他们。尤其是不能大叫‘有没有人’之类的话,要是他们回答你们,你们的麻烦就大了。”

     “中阴身是什么意思呢?”蓁蓁怯弱地问。

     “前阴已谢,后阴未至,中阴现前。”老人喃喃念道,随即加以解释:“人在刚刚离世的时候,因为生前的意识还很强,往往在三七回魂之前,仍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阳世。这些以为自己还活在阳世的灵体就是中阴身。因为他们还以为自己还活着,所以你们不能在这里乱叫‘有人吗’之类的话。一旦他们答话,就会跟你们交感,说简单点就是缠着你们。” 听见他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后怕,幸好刚才并没有“好朋友”答话。

     跟他说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我们还没道明来意,于是连忙向他作自我介绍,并跟他说我们来找叫庆生叔。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庞突然展露欢颜,笑道:“呵,难得哦,竟然还会有警察专程来找我这块老骨头。”原来眼前这位老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庆生叔,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跑。

     庆生叔是个健谈的人,所以在切入主题之前,我们跟他聊了些闲话。他说自己在殡仪馆里劳碌了半辈子,且膝下无儿无女,恐怕得在这里终老。“这是命啊,干我这一行的,终日跟死人打交道,沾染一身霉气,三损必有其一。”他吐着烟轻声叹息。

     “三损”之说我也略有听闻,是指损财、损寿及损嗣,我本以为只是学习风水术数的师傅,因为泄露天机太多才会有三损,没想到从事殡葬工作也会有三损。然而,我更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看似落魄的糟老头,竟然是腰缠万贯的财主。

     “没想到吧,这间殡仪馆是我开的。”庆生叔得意地笑着。

     蓁蓁吃惊地说:“你既然是老板,干嘛还要自己值夜班,而不早点回家休息呢?” 庆生叔闭目深思,似乎在回忆往事,片刻之后长叹一声:“唉,我本来有三个儿女,不过都没活到三岁就夭折。我女人为此郁郁寡欢,十多前年就离开了我。虽然我有一间上千平方的房子,但每晚回到毫无生气的房子里,我都找不到一点家的感觉。既然家不成家,那还回去干嘛呢?反正伙计都不愿意值夜班,我就干脆把家当都搬过来,把这里当家好了。最起码,偶尔三更半夜还会有人过来跟我聊几句,不像一个人呆在空房子里那么寂寞。说难听一点,要是我那晚双脚一伸,第二天还有伙计帮我办身后事。而在那空房子里,恐怕要等到尸体发臭,才有人知道我已经去了阎王殿报到。”

     在他落寞的叹息中,蓁蓁试图给予安慰:“其实你现在也算不错啊,有钱有房,又是老板。现在可有不少人,为了一套房子而奋斗一辈子呢!”“这只是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人其实只需三餐一宿,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都不重要。但求三餐温饱,有瓦遮头,无需风餐露宿便于愿足矣。你们看我就是个例子,年轻时为了赚钱,做了不少违背良心的勾当。到头来钱的确是多得花不完,但却失去了更多珍贵的事物。”

     庆生叔露出苦涩的笑容,“年轻人,名利不能带来幸福,争名逐利只会让人忽略了值得珍惜的眼前人。” 他寓意深长地看着我跟蓁蓁,似乎另有暗示。蓁蓁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就红润起来,我也不免感觉尴尬。正想转换话题的时候,突然听见内堂传出 “叩、叩、叩” 几下敲打木头的沉闷声音。

     “里面还有人吗?”蓁蓁探头望向通往内堂的漆黑门洞。 “没有。”庆生叔摇了摇头,“如果没有人在这里摆设灵堂,或者做法事,这里晚上就只有我一个人。”叩、叩……叩、叩、叩……敲打声又再响起,沉闷而有节奏,似乎有人在封闭的木箱里敲打箱壁。

     “这声音是怎么回事啊?”蓁蓁的脸色不太好。这是当然的,毕竟这里是个容易让人联想到可怕事物的地方。“没事,当事,晚上经常会这样,只不过是棺材的响声而已……” 庆生叔似乎想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但看见蓁蓁刚才还略带红润的脸颊一下就变得煞白,便立刻把话咽回去。

     他虽然没继续说下去,但敲打声也没有消失,而且还在我们在沉默中显得更加响亮,每一下敲打皆如丧钟,令人不寒而栗。他越不把事情说清楚,就越会让人胡思乱想。我还受得了,但蓁蓁可不一样,这单从她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我想,要是现在不把这声音弄个明白,她今晚大概不敢一个人睡觉。因此,我便请教庆生叔,这响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是新鬼在挑棺材。”庆生叔轻描淡写地说:“人离开阳世后,已过世的亲友便会前来迎接,带他认识死后的世界。这些老鬼通常会先带新鬼到棺材店或者殡仪馆,挑选一个合心意的棺材,就像活人挑选睡床那样。年轻的时候,每当晚上听见棺材发出的响声,我就高兴了,因为这代表有人离世,而且很快就会有生意上门。”

     我本以为只要庆生叔把事情说清楚,就能解除蓁蓁的疑虑,使她不再害怕。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庆生叔竟然会给出一个如此恐怖的答案。这回可好了,蓁蓁的脸色由白变青,每当敲打声响起,她就死死地盯住门洞,仿佛随时会有一只披头散发的新鬼从内堂里飘出来。

     庆生叔安慰她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只要你没做坏事,就没必要害怕鬼魅。” 话虽如此,但别看她外表强悍,其实她跟大多数女生一样,非常害怕虚无飘渺的鬼魅。还好,敲打声只持续了一段很短的时间,要不然我们跟庆生叔的交谈,恐怕要就此中断。

     为免再次被莫名其妙的声音耽误正事,我抓紧时间立刻切入正题,询问庆生叔有关近日接连有八个蔡姓儿童死亡的事情。

     “这件事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庆生叔眉头紧锁,欲言又止,似乎在思索是否该把所知的事情告诉我们。良久之后,他再度开口:“或许,我该先告诉你们一个关于不灭邪神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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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1:4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四 。藏镜罗刹 第三章 范围分析】

     “我事先声明啊,这只是个传说,虽然会令人觉得匪夷所思,但我相信是真的。”

     庆生叔揉着太阳穴,闭目沉思,似乎在思索该从何说起。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向我们讲述一个荒诞不经的神话传说——

     这个传说是我入行的时候,师傅亲口告诉我的。

     相传,在三皇五帝时期,神州大地上曾经出现一个穷凶极恶的不灭邪神。他不但能上天下地、呼风唤雨,更拥有不死不灭的金刚之躯。他的力量非常强大,曾一度于神州大地中肆虐,以致生灵涂炭。

     据说他拥有操控尸体的能力,而且喜欢以尸为奴,每到一个地方,必定杀尽一切活物。他不单只把所有人都杀光,就算是禽畜虫鸟,甚至花草树木,反正一切活的东西都不会放过。用我师傅的原话说就是:邪神所经之处,定必尸横遍野,赤地千里,人兽花草均无一幸免。

     天上诸神眼见凡间生灵涂炭,于心不忍便联手对付邪神。但是,邪神拥有不灭之躯,纵使诸神联手亦无法将他消灭。就在诸神束手无策的时候,黄帝想到一个舍难取易的方法,并向诸神献计:既然邪神的肉体无法消灭,那就先别管他的肉身,只要把他的元神消灭,剩下这副臭皮囊便不足为患。

     诸神闻计后恍然大悟,再度联手与邪神周旋,期间引出他的元神,并将其擒获。当诸神准备把元神消灭以了结此事时,却发现邪神连元神也修炼到了不死不灭的境界。尽管诸神费尽心神,但最终仍无法将元神消灭,只好将元神流放到三界之外,并令一门将看守。

     元神总算被诸神解决了,可是邪神的肉身仍然留在凡间。在失去元神之后,邪神的肉身便跟普通的尸体没多大分别,但因其是不灭之躯,所以腐而不烂、朽而不化。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肉身吸收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渐渐产生了自主意识,随后更修炼成尸魔。

     变成尸魔后的邪神肉身,力量虽然不能跟昔日相提并论,但也足祸害一方。可惜诸神察觉此事时,已经为时已晚。邪神心知自己不再是诸神的对手,自然不会贸然跟诸神正面交锋。

     为逃避诸神追击,他不但四处窜逃,还把自己的血液洒遍神州大地。人的尸体若安葬在被邪血污染的土地里,就会受到邪神的力量影响,轻则尸身不腐,重则化作僵尸,甚至破土而出祸害一方。

     诸神被这招弄得疲于奔命,而邪神为求自保,亦不再像当初那样到处肆虐。因此,诸神便给凡人传授仙术,教他们如何辨别被邪血污染的土地,以免误葬凶土,使死者化作僵尸祸害一方。诸神传授的仙术经过千百年的流传,渐渐演变成后世的风水术数,以及殡葬礼仪。

     虽然诸神不再找邪神的麻烦,但并不代表邪神就会变乖。

     邪神一直在想办法拯救自己的元神,因为失去元神之后,他的精元逐渐流失,甚至触及根基。纵使他已修炼成尸魔亦无济于事,若精元散尽他便会失去不灭之躯。届时他将会化为尘土,消失于天地之间。

     为了保住不灭之躯,也为了恢复昔日足以独力与诸神对抗的力量,邪神利用部分凡人的愚昧和贪婪,成立了一个邪教,指使教徒替自己做事。当然,为了躲避诸神的耳目,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

     听完庆生叔这个邪神传说后,我感到一头雾水。因为这个荒诞不经的上古传说,似乎跟近日接连发生的蔡姓儿童死亡事件毫无关系,于是我便询问他告诉我们这个传说的用意。

     “我跟你们说这个传说,是因为六十年前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 庆生叔神情凝重地给我们讲述另一个故事——

     这也是我从师傅口中听来的,是师傅的亲身经历。

     六十年前,本县也曾经有八个姓王的小孩,在短短一个月内相继死亡。不过,那年头物资非常短缺,经常会有人饿死,而且消息传播渠道也没现在这么发达,所以这事没有太多人知道,当然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按照旧时的俗例,还没成年便夭折的小孩,不能像成人那样装殓入棺,但也必须做一些法事。当时给这八名小孩做法事的人,就是我师傅。

     那年头人死得多,就算一连死了八个同姓的小孩,师傅也没有在意。但是,当他知道这些小孩的生辰八字及损命时日后,就觉得事有蹊跷,因为他们的八字都是属水,而且都是死于亥日。

     师傅觉得这些小孩的死肯定有问题,于是暗中向同行打听,谁知道竟然从一名老忤作口中获悉一个可怕的信息。

     老忤作已经年近古稀,大半辈子都在跟死人打交道,但凡跟死人有关的事情几乎无所不知。他不但告诉师傅有关邪神的传说,还说邪神为了弥补精元的流失,每隔六十年就会指使教徒为他举行一次祭祀仪式。举行祭祀需要八个同宗、纯洁,且八字属水的灵魂,而且必须取于亥日……

     “你的意思是,这八名蔡姓儿童是被邪教教徒杀害?”听完庆生叔的故事后,我感到十分震惊。他点了下头,“八名小孩都姓蔡,都是八字属水,符合举行祭祀的要求。而且其中一对姐妹及刚去世的女孩都是死于亥日,他们的死很可能跟邪神有关。”

     “另外五名小孩也是死于亥日吗?”我问。

     “这个问题,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案。他们是在失踪四天后,尸体才被人在鱼塘里发现,不清楚他们准确的去世时间。不过,虽然他们送来的时候已经被水泡了很久,但以我的经验看来,他们应该跟邻村的那对姐妹同一天去世。”

     “同宗、纯洁、属水、亥日……”蓁蓁喃喃自语念着这四个词,我问她在想什么,她答道:“我知道同姓代表同宗,但这个‘纯洁’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未经人事的意思。”庆生叔笑着给她解释,“每一个初生的孩童都拥有纯洁的灵魂,但经历男女之事后便会沾染俗气,变成不洁净的灵魂。”听他这么一说,蓁蓁的脸色马上就红起来。

     我赶紧替她打圆场,询问庆生叔,邪神是否会赐予教徒某种异于常人的能力?虽然我并不了解另外七名蔡姓儿童的情况,但以现在有证据判断,蔡少萌很可能是死于意外,而非人力所为。

     而且作为一个如此隐藏的邪教,若没极其诱人的利益驱使,要维持六十年一次的祭祀仪式并不容易。毕竟六十年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我想应该没几个人能为邪神举行两次祭祀仪式。

     “应该是没有人可以为邪神举行两次祭祀仪式。”庆生叔皱起眉头。“此话何解?”我问。“我不知道邪神是否会赐给教徒特殊能力,但有一点是能肯定的,就是为邪神举行祭祀仪式的祭祀者,必须奉献自己的生命。”

     蓁蓁惊讶地说:“谁会这么笨啊?为讨好这个杀人如麻的邪神,竟然连自己的命也不要?”
庆生叔摇头道:“有得必有失,要得到邪神的恩赐,必须先奉献生命。” “那祭祀者会得到什么?”这是问题的关键。

     “永生!”庆生叔的话简洁但有力,他随即给我们解释:“邪神虽然失去了元神,但仍然拥有操控尸体的能力,能让祭祀者以僵尸的形态得到永生。当然,若要得到邪神赐予的永生,必须先成为尸体。”

     千百年来,长生不死都是人类永恒的追求,哪怕是以僵尸的形态获得永生,对某些人来说也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情。我想这个邪教之所以能够一直传承下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然而,纵使祭祀者能以僵尸的形态获得永生,但以命案现场的情况看来,就算是僵尸也不见得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害蔡少萌。

     “有件事我并没有告诉这个小孩的家人……” 庆生叔听了我的疑问后,欲言又止地沉默半晌,似乎在思索某些事情,当他再度开口时神情格外严肃,“这件事是给小孩上妆的伙计告诉我的,为免她的家人难过,我没敢告诉他们。”

     “是什么事呢?”蓁蓁性急地追问。“这伙计给小孩上妆时,发现她后脑勺有一小块红肿,应该是出事时被人用力地敲了一下。不过因为被头发盖住,如果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

     庆生叔提供的这个信息,让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少萌出事前于电话亭内的情景——

     她因为某些原因踩着钢管往上爬,一个黑影突然在她背后出现,往她后脑勺狠狠地敲了一下。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敲打使她失去了平衡,小脑瓜不偏不倚地钻到电话线构成的绳圈里……

     如果少萌真的是被人敲了一下,脑袋才卡到电话线上,那么就能解释周琼提出疑点。行凶者肯定算准了角度,才给少萌这一下致命的敲打,使她的脑袋刚好套进电话线圈里。

     这本是极其重要的证据,可惜之前处理此案的同僚并没有发现,此刻死者的遗体经已火化,无法进行核实。不过也不要紧,只要知道有这回事,接下的调查便有较为明确的方向。

     我向庆生叔要来另外七名蔡姓儿童的资料,随后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向他道别。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电话铃声于厅堂内回荡,庆生叔连忙上前接听。

     “是,这里是殡仪馆。嗯,嗯……还要订一副棺材是吧!没问题,我马上派车去你那里,你的地址是……”庆生叔接完电话,向我们展露诡异的笑容,神秘地说:“我没骗你们吧,晚上听见棺材响,一定会有生意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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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1: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翌日,我向老大汇报调查进度后,他挤弄着一双小眼睛,狡黠地问:“你相信这个殡仪馆老头的鬼话?” “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但同样也没有能证明他撒谎的证据,而且向我们撒谎对他没有好处。”我悠然地点了根烟,继续说:“最重要的是,他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如果蔡少萌后脑真的有一小块红肿,那么就能肯定她死于他杀。”

     “就当之前处理这宗案子的伙计,没注意到死者后脑的红肿,但这老头所说邪神、邪教也太扯了吧!先撇开那些不着边际的神话传说,如果这个邪教真的存在,而且又存在了这么长时间,你认为我会毫不知情吗?”

     “如果邪教活动频繁,当然不可能逃过老大的法眼。倘若这个组织只是每隔六十年才举行一次祭祀,平时不做任何有可能引起别人注意的坏事,那要避过警方的视线也不难。毕竟我们没可能查证六十年前,甚至一百二十年前,是否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老大双手放于唇前,以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我,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在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好吧,我就当这个邪教真的存在,那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要继续调查电话亭的案子,还是先调查另外七名蔡姓小孩的死因。”

     “或许两方面能同时进行。”我把跟庆生叔要来的七名蔡姓小孩的资料递给老大。

     资料上虽然只写有七名小孩的姓名、生死日期及住址,但老大一看便察觉端倪,并皱起眉头。我补充道:“庆生叔跟我说,这七个小孩分别住在两条相邻的村子里,其中住在王村的五名小孩是来自同一家庭的亲姐弟,另外两名则是梁村的一对姐妹。先是五姐弟失踪,三天后两姐妹遇溺身亡,第四天五姐弟的尸体在鱼塘里被人发现。虽然没有做正式的尸检,但根据庆生叔的判断,他们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同一天。”

     “你想到什么?”老大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认真地分析道:“假设这七名小孩都是被蓄意谋杀,那么凶手应该不只一个。因为对付两姐妹还比较容易,但要对付王村的五姐弟,哪怕对方只是小孩子,单凭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很难做得到。毕竟这些小孩受到袭击,就算没能力反抗,至少也懂得逃走。”

     “就只有这些吗?”老大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

     我莞尔而笑:“七名小孩住在相邻的两条村子里,他们相继死亡或多或少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旦警方介入,肯定把凶手的活动范围锁定在这两条村子。如果我是主谋,一定会在稍远的地方,再找一个跟这七名小孩毫无关系,但符合祭祀条件的目标。这样就能扰乱警方的视线,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蔡少萌完全符合凶手的要求。所以,我认为凶手的老窝就在这两条村子里。”

     “你的推断也不是没有道理,但理据并不充分。”老大眼睛一转,立刻对我的推理提出反驳:“如果我是主谋,我会先远后近,这样才能起来更好迷惑效果。”

     “这种情况我也有考虑过,不过我认为凶手窝藏在乡村的可能性更大。”我再次给老大分析:“要知道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并非难事,但要知道七个人的生辰八字,就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到事情。凶手要核实这些小孩的出生时间,必定要花上一段日子。而且凶手的时间并非只花在这七名小孩身上,他们需要在众多小孩中寻找符合要求的目标。如果在他们日常活动范围以外的地方办这件事,在操作上难度比较大。”

     对于我的观点,老大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他对我的推理仍有保留。不过也没关系,因为我还有其它理据。

     “在这七名小孩中,其中五名是姐弟,另外两名是姐妹。刚才我已经说过,他们如果呆在一起,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相当困难。但是如果是熟人以诱骗的手段行凶,那就容易多了。更重要的是,假设五姐弟是在失踪的第三天才遭到毒手,那么凶手必须找地方禁锢他们。如果凶手是外来人,很容易就会被当地人发现。”

     “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断,没有任何实质证据支持。”老大仍不认同我的推理。

     我得意洋洋地笑道:“如果没有实质证据支持,我才不会跟你唠叨这么久。文具店的老板娘跟我说,首先发现蔡少萌出事的是一位名叫王希的教师,而这位王老师任教的地方,‘恰巧’就是五姐弟居住的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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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2:3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四 。藏镜罗刹 第四章 镜鬼传说】

     “你怀疑这名教师就是杀害小女孩的凶手吧!”老大不假思索地说。

     我点头道:“根据老板娘及附近店主的口供,当时街道上十分冷清,除了这位教师以外,就没有其他行人经过。而蔡少萌离开自家后堂的时间大概是七点三十分,老板娘发现她出事的时间约为七点三十五分,也就是说凶手的行凶时间少于五分钟。如果她真的是死于他杀,那么凶手就只可能是这位教师。因为倘若凶手在行凶后慌忙逃离现场,必然会引起附近店铺的人注意。”

     “好吧,既然你言之凿凿,我就姑且相信你。要是你没能把这个所谓的邪教挖出来,我可不会饶过你。”老大大手一挥把我轰走。

     我跟蓁蓁驾车出发,调查这个涉嫌跟八名蔡姓儿童死亡有关的邪教组织。我们的目的地是两条相邻的村子——王村及梁村,但我们并没有直接到村子里,而是先到县哌出所了解另外七名儿童的情况。

     对于我们查阅相关档案的要求,县派出所的值班民警王达表现得十分茫然。他跟我们说,虽然一连死了好几个小孩,但都是死于意外,只不过恰巧发生在一起而已,不明白我们为何还要调查。尽管他觉得我们调查这七名儿童的死因,纯粹是多此一举,但还是非常配合地帮我们找来相关的档案。

     根据档案的记录,在蔡少萌出事前十四天,王村蔡家五姐弟彻夜未归,父亲蔡全于次日到派出所报案,值班民警以失踪时间未超过24小时为由不予受理。第三天,蔡全再次报案,值班民警只做了记录,仍然没有立案。直到第四天,蔡全第三次到派出所才予以立案,但并没有派出警员搜索失踪的蔡家五姐弟。

     同日,王村村民在该村小学附近的鱼塘里,发现有五名儿童的尸体飘浮在水面,经打捞后证实是失踪四天的蔡家五姐弟。

     王村儿童失踪的第三天,即蔡少萌出事前十二天,梁村蔡家姐妹蔡芬、蔡芳,一同被发现浮尸于距离住所不远的蓄水池内。接案到场的民警并无特别发现,认为她们只是失足跌落蓄水池,所以只做了简单的记录,并没有立案调查。

     这些记录跟庆生叔所说的相差无几,不过稍微详细一些而已。蓁蓁在翻阅档案后便大发雷霆,质问为何蔡全前两次报案,都没有立案处理!对于这个问题,王达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农村里的野孩子那个不是天天到处乱跑,要是谁家丢了孩子都要我们去找,那我们不就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

     “话怎能这么说,我们可是领着纳税人发的工资,那能这样敷衍了事。如果孩子的父亲第一次报案,你们就立刻出警去找这些孩子,他们可能就不会出事了!”蓁蓁对王达怒目而视,一副张牙舞爪的架势,吓得后者不自觉地后退。我怕她会揍对方一顿,于是连忙拉住她。

     “你们肯定没在基层待过,不知道情况。虽然说失踪24小时就能报案,但派出所一般都会拖上十天半月,甚至不予立案。” ”王达小声地咕哝着,仿佛给予立案已经是对蔡全天大的恩赐。

     “为什么!”蓁蓁冲他怒吼一声,要不是我拉着她,她肯定会冲过去踹他一脚。“还不是为了提高破案率……”王达怯弱地解释:“失踪这类案子通常都是吃力不讨好,就算动用全部警力也不见得能把人找回来。人没找着就不能结案,不能结案自然就会拉低破案率。”

     他这么一说,蓁蓁又要发难了,我使劲地拉着她,在她耳边小声道:“大部分基层派出所都这样,不少民警都以‘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为办事原则。我以前待在反扒队时,类似的情况每天都能遇到。失主财物被盗后,如果没能把小偷当场抓住,就算到派出所报案,值班警员也只会随便做个记录敷衍失主,根本不会立案。”

     “难不得现在的治安这么差!”蓁蓁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治安不好是由我一手造成的。对此,我只能两手一摊以示无奈。

     离开县派出所后,我们便前往梁村,希望能从蔡氏姐妹的父母口中,了解她们出事当日的情况。可是当我们到步后,却发现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零乱的厅堂里,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一对男女分别呆坐在相对的两个角落,他们就是蔡氏姐妹的父母蔡光耀及梁娟。此刻的梁娟似乎仍沉浸失去爱女的痛苦之中,双目无神地凝视着女儿的课本及奖状,仿佛在寻找女儿留下的气息。而蔡光耀则边喝着二锅头,边指着妻子漫骂,责怪对方没有好好照顾女儿。

     蔡光耀喝得晕头晕脑,向他问话只会浪费时间,因此我打算把重点放在梁娟身上。然而,梁娟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只是喃喃自语的说两个女儿都很乖很懂事,尤其是姐姐蔡芬,从来不用她操心,读书经常拿第一名。

     当我问及事发当日的情况时,她突然握住我的手,以略带神经质的口吻说:“姐姐一向都很懂事,绝对不会带妹妹去危险的地方玩,绝对不会,绝对……”

     “那个蓄水池很危险吗?”蓁蓁问。梁娟神经亏亏地回答:“去年有一头猪掉进去,淹死了。这事姐姐也知道,她绝不会带妹妹去那里玩。”

     梁娟胡言乱语般跟我们说了很多关于蔡氏姐妹的往事,不过似乎跟她们的死亡并无直接关联。而且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继续问下去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所以我们只好先行离开。

     随后,我们来到王村,并在田地里找到正在干农活的蔡全。他不像蔡光耀夫妇那样,仍沉浸于痛失儿女的悲伤之中,但当我提及他的儿女时,他亦不禁黯然伤神,嘴角颤动,沮丧地喃喃自语:“藏镜鬼要是想找丫环,把那三个臭丫头要过去就是,怎么连老四跟老幺都搭上呢……”

     “藏镜鬼?什么是藏镜鬼?跟你五个儿女的死有关系呢?”蓁蓁惊奇地问。

     “藏镜鬼是一只可怕的恶鬼,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很害怕她……” 蔡全在田边席地而坐,拿起竹筒边抽着水烟,边向我们讲述一个流传于王村的可怕传说。他的叙述非常零乱,而且夹杂大量方言俚语,不过我勉强也能听明白。他所叙述的传说大概如此——

     这事应该是发生在解放之前,当时有个地主叫王寿,因为他很有钱,而且王村的农地几乎全都是他的,所以很自然就当上了村长。他有个儿子叫王庆,倚仗父亲的财势,经常在村里作威作福,村民都很害怕他。

     可能是坏事做多了吧,有一晚他喝完花酒,回家时掉进鱼塘里淹死了。他死的时候还没讨老婆,按照当时的风俗,没拜堂成亲就不算成人,死了也不能安墓立碑。

     王寿虽然有几房妻妾,可就只有王庆一个儿子,当然不能让他死后连墓碑也没有。于是便去找神婆帮忙,给儿子安排冥亲。蓁蓁问:“冥亲是什么意思?”

     冥亲就是给死人安排相亲,神婆会让双方家属把他们的灵牌放在一个没人的房间里,让他们安静地相处一会,然后做法事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做一对鬼夫妻。如果双方都愿意,那就给他们安排冥婚,如果不愿意就再安排另一次冥亲。

     王寿有财有势,按理说要讨个鬼儿媳一点也不难,只要他开口,别说鬼儿媳,就算是要讨个活儿媳妇,也有人抢着当。可是,虽然有不少人愿意跟他攀上亲家的关系,但却全都失望而回。原因是每次神婆询问王庆的意愿时,他都对神婆大发雷霆,骂神婆随便找来些庸姿俗粉来敷衍他。

     神婆也够冤的,不但把附近过去三年内死去的年轻闺女,全都带来给王庆挑过遍,就连活着的闺女也带来了好几个,可王庆就是一个也没看上。

     儿子久久未能挑到合心意的鬼媳妇,王寿自然不会给神婆好脸色。神婆被弄得没有办法,只好做法事问王庆到底想要怎样的媳妇。王庆说神婆之前带来的不是丫环,就是农户家的丫头,全都出身低微,配不起他这个大户人家的少爷。这回神婆总算明白他的心意,于是就到处打听那里有大户人家的千金早死。

     几经打听后,神婆终于打听到县城一户姓蔡的大户人家有二个女儿,其中小女儿因为自幼体弱多病,还没满十六岁就死了,而且蔡老爷正有意为小女儿找一个好归宿。不过,蔡家好歹也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蔡老爷可不愿意往王村这种乡下地方跑。

     为了能给儿子讨个合心意的鬼媳妇,王寿带上儿子的灵牌,跟神婆一起到县城拜访蔡老爷,安排冥亲的事情。

     蔡老爷虽然不愿意往乡下跑,但也不是那种趾高气扬的白眼狼,对王寿这个从乡下出来的小地主也尚算客气。两人分别把各自儿女的灵牌放在房间里,便一同到客厅喝茶闲聊,等待神婆告诉他们冥亲的结果。

     本来,不管冥亲的结果怎样,双方是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亦相安无事,充其量也就白跑一趟。可蔡老爷的大女儿出于好奇,想知道妹妹的冥亲对象是个怎样的人,竟然偷偷走到妹妹与王庆冥亲的房间外,从门缝往里面偷偷瞄了一眼。她这一看就出事了!

     冥亲回来后神婆跟王寿说,王庆虽然不喜欢蔡家二小姐,但看中了蔡家大小姐,而且还说只会跟她成亲,要是讨不到这个媳妇,就在阴间做只青头鬼算了。王寿这下子可为难了,如果儿子看中的是穷等人家的女儿,那么歪管对方是死是活,他都有办法给儿子办这宗婚事。可是,儿子看中的竟然是蔡家的大女儿。

     (“青头鬼”是指有正常的生育能力,却从未与女性交合,且在阳寿未尽之前死于非命的男鬼。传说,青头鬼在阴间的地位极低,不但会受到其它鬼怪欺负,还不能转世投胎,是最凄惨的一种鬼魅。在粤语方言中,“青头鬼”常用于嘲讽他人未经男女之事,并有咒骂对方短命的意思。)

     蔡老爷在县城是个有头有面的大人物,论财论势都不是王寿能比拟的,这次肯跟王家冥亲已经是纡尊降贵了。若要对方让活生生的大女儿跟自己已过身的儿子冥婚,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然而,王寿就只有这个儿子,他既然执意要跟蔡家大小姐冥婚,那就管不了这么多,便跟神婆说不管用什么办法,也不管要花多少钱,反正就要讨蔡家大小姐做儿媳妇。

     有钱能使鬼推磨,神婆为了能赚到为数可观的大红包,把心一横收买蔡大小姐的近身丫环,打听到对方的生活习惯。原来蔡大小姐已有心上人,而且每次跟心上人见面之前都会悉心打扮一番。

     神婆获悉后,就让丫环偷偷取出蔡大小姐妆扮时用的镜子及口红,在镜子背面画上符咒,并在口红里施放毒药,然后让丫环放回原位。

     不知情的蔡大小姐用沾有毒药的口红装扮时,嘴唇沾毒便立刻身亡。这时候她正面向画了符咒的镜子,镜子便把她的魂魄吸入镜中。随后,神婆再暗地里用重金跟丫环买下这面镜子,轻而易举便得到蔡大小姐的魂魄。

     虽然神婆机关算尽,但她却没料到蔡大小姐装扮时,竟然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艳丽衣服。当她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因为蔡大小姐已化作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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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2:3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了早日完成儿子的心愿,在神婆把藏有蔡大小姐魂魄的镜子带回来当晚,王寿就立刻给儿子举办冥婚。当神婆把镜子跟王庆的灵牌放在一起时,蔡大小姐马上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并为自己被他们害死而感到愤怒,于是便向他们报仇。

     当晚是十五月圆,月光恰巧照在镜子上,蔡大小姐凭借月光的灵气冲出镜子。月光反射到谁身上,她就把谁掐死,第一个遭殃的正是害死她的神婆,随后被杀的都是王家的下人。

     眼前的可怕景象把王寿吓得魂不附体,随手拿起一只茶杯掷向镜子,将镜子从供桌上打下来,掉到地摔破了。他本以为把镜子摔破,蔡大小姐就会魂飞魄散,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镜子是用来禁锢蔡大小姐的魂魄。镜子一旦有任何破损,蔡大小姐的魂魄将不再受到束缚,能于任何镜子之间自由穿梭。

     一夜之间,王家上下所有人,包括丫环及长工,全都被变成了藏镜鬼的蔡大小姐杀死。杀光王家的人后,她还觉得不解恨,不时滋扰其他村民。虽然她没有直接害人,但经常半夜三更在镜子里出现,把人吓一大跳,有不少小孩被她吓掉魂,更有些年纪较大的老人被她活活吓死,弄得整个村子鸡飞狗跳。

     后来,有一位云游道士路过,村里的长老就求他帮忙,收服这只可怕的藏镜鬼。道士本来打算为民除害,消灭这只恶鬼,但没想到对方怨气极重,不容易对付。经过一轮交锋之后,道士不但没能收服她,反而把她惹火。

     藏镜鬼这回可不再只是滋扰村民,而是大开杀戒,害死了不少无辜的村民。道士对付不了她,只好跟她谈判,问她要怎样才不再伤害村民。她跟道士说,自己生前是千金小姐,习惯有丫环侍候,要道士给她找个丫环。

     道士心想这还不简单,给她烧一个纸扎丫环就行了。可是,她要的不是纸扎丫环,而是要活人生祭,而且还指定要用跟她同姓的少女生祭。因为她是被自己近身丫环害死,所以不相信外姓人。

     道士这下子可为难了,生祭是邪魔外道所为,就算以牛羊牲畜祭祀亦为正教所不齿,以活人生祭更是天理难容。然而,当他与村民商量此事时,竟然有大多数村民赞成生祭。毕竟被藏镜鬼害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为了以后能安心过日子,也不在乎再多一个。

村民经商量后,决定让村里一个长年卧病在床,姓蔡的丫头作为生祭的人选。村民跟道士说,这丫头是自愿的,并让其赶快举行生祭,免得藏镜鬼再来找麻烦。

     道士虽然不愿意生祭,但毕竟是自己把藏镜鬼惹怒,才使事情越闹越大,所以只好遵从村民的意愿。他本以为生祭之后,就能了结此事,但没想到姓蔡的丫头虽然自愿当祭品,但她母亲却不愿意。

     原来丫头的母亲是村里的一名寡妇,为照顾长年卧病在床的女儿吃尽苦头,甚至为了生计,不惜跟村里的男人发生关系。女儿不忍母亲为了自己而吃苦,就自愿当生祭的人选。而村民为了让生祭顺利进行,便借故支开寡妇。

     当寡妇知道自己的女儿被生祭之后,痛不欲生。为了报复村民的狠心,她在深夜穿上大红衣服于镜子前上吊自杀,死后化成厉鬼向村民索命。道士知道自己铸成大错后,觉得愧对师门,于是便以愿意一死,换取寡妇的原谅。

     道士死后,寡妇的事算是解决了,但藏镜鬼的事还没解决。因为道士死前为寡妇的女儿做了场法事,超度她的亡魂,使她无须再当藏镜鬼的丫环,致使藏镜鬼最终还是没有丫环伺候。

     自此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村里就会有三两个姓蔡的女娃莫名其妙地死掉……听完这个可怕的藏镜鬼传说后,蓁蓁面露寒色地问:“她们都是被藏镜鬼害死的吗?”

     蔡全黯然点头,悲伤地说:“藏镜鬼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害死三两个姓蔡的女娃,抓她们的魂魄回去当丫环。她抓丫环也就算了,干嘛还要害死我两个儿子呢?”

     虽然他把这个恐怖传说描述得绘声绘色,但说到底也只是个传说而已,我可不认为能跟五名孩子的死扯上关系。然而,面对我的质疑,他却坚定地反驳:“这不是传说,是真的,老四他们失踪那天晚上,就有人亲眼看见藏镜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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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2:5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四 。藏镜罗刹 第五章 小学教师】

     “什么?藏镜鬼是真的?”“那当然了,要不然我两个儿子怎么会死呢!”面对蔡全肯定的语气,蓁蓁不由脸色发青。不管传说有多恐怖,也只是虚无飘渺的故事,跟现实扯不上任何关系,并不值得令人感到害怕。可是,当虚无飘渺的传说与现实重叠,那就难免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然而,为传说与现实交叠而感到惊讶的同时,更令我讶然的是蔡全的态度。从他语言间流露出来的感情判断,三个女儿在他眼中仿佛毫无存在价值,就算死掉也不觉得可惜。虽然他对两个儿子的死显得极为悲伤,但我觉得这种悲伤,无异于丧失财产的悲痛。

     在他眼中,儿女只不过一份重要的财产、一份传宗接代的荣耀、一份养老送终的工具。
对于他这种思想仍停留于封建社会的人,我实在不愿意跟他再多作交流,于是便直接切入重点,询问他曾亲眼看见藏镜鬼的人是谁?

     “就是在菜市场开冻肉店的吴威他媳妇,她可被藏镜鬼吓得不轻啊,一连病了好几天。后来到庙里求了道神符,化水喝了之后才慢慢好起来。”得知藏镜鬼的目击者是谁后,我们便立刻前往王村菜市场找吴威夫妇。

     我们来到菜市场时已是黄昏时分,市场内难觅顾客的踪影,虽然大部分菜贩经已收市,但冻肉店仍然开门营业。一名年约三十的男人坐在冻肉店门口,看见我们走过来便立刻站起来,热情问我们想买些什么。

     我们道明来意后,得知他就是吴威。当我问及藏镜鬼一事,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心有余悸地说:“藏镜鬼可把我媳妇害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蓁蓁地胆怯问道。

     人有时候很奇怪,越是觉得害怕的事情,就越想深入了解。这也是好事,因为未知往往是恐惧的根源,越不了解真相,就越会胡思乱想,越使自己觉得害怕。然而,世事无绝对,有时候深入了解,反而会发现真相比传闻更可怕。

     吴威点了根烟,夹烟的指头微微颤抖,简要地告诉我们他妻子的可怕经历——

     大概是在半个月前吧,那天我媳妇打算回娘家串门。因为她要提些饼干水果之类东西给娘家送礼,所以就叫我跟她一起去,说是帮她提东西。男人嘛,最烦就是这些过家家的礼节,你送我,我送你地送来送去,还不如坐下来搓几圈麻将。

     当时刚过完春节,店里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且我又不想跟她回娘家,所以就让她自己过去。反正她娘家就在梁村,也就是几步路的事儿。那晚,我等到很久也没看见她回来,以为她为白天的事生气,在娘家过夜不回来。于是就打电话到她娘家,可丈母娘说她已经走了好一阵子,应该早就到家了。

     我想她该不会是出意外了吧,就想出去找她,但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她像个疯婆子似的,边大叫救命边拼命跑回来。她一进家门就往被窝里钻,还用被子把头盖着。我问她发生什么事,她也不答理我,只是不停地说有只女鬼要抓她。

     我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神经,不过人总算回来了,便没有管她,以为她第二天就会没事。可是第二天她整天都躺在床上,而且我还发现她身上有好几处伤痕,便问她昨夜到底怎么了?她啥也没说,只说觉得头很晕,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把她带到医院,医生说她只是受点皮外伤,没其它问题,给她处理伤口后,再吊瓶点滴就可以走了。

     从医院回来后,我又再问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昨晚经过村里的小学时,在课室的窗户里看见一只女鬼。那只女鬼抓住她不让她走,说要抓她回去当丫环,还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告诉女鬼自己叫梁彩霞,女鬼说只要姓蔡的,然后就放她走。她怕对方反悔,就连滚带爬地往家里跑。

     我媳妇是梁村人,没听过王村的藏镜鬼传说,所以不知道自己见到的是藏镜鬼。还好她没说自己姓蔡,要不然她这条小命恐怕保不住。

     藏镜鬼没说要她的命,我想她大概只是吓掉魂,于是就到庙里给她求了一道神符。我拿神符化水给她喝,休息了几天后,情况就渐渐好过来。不过,她现在还是有点害怕,天一黑就不敢出门,而且特别害怕镜子窗户之类的东西。我只好把家里的镜子都藏起来,在窗户的玻璃上都贴上报纸……

     随后,他告诉我们有关藏镜鬼的传说,基本上跟蔡全所说的大同小异,最大区别只在于道士并非向寡妇以死谢罪,而是在超度寡妇女儿的亡魂后,就得到了对方的原谅。

     不过,因为自己的过失,而造就寡妇母女的惨剧,使道士非常内疚。为了弥补自己过错,道士决定孤注一掷,跟藏镜鬼以死相搏,最终把藏镜鬼逼进小学后面的防空洞内,并用自己生命把对方禁锢于洞里。

     可惜道士修为浅薄,并没能将藏镜鬼完全禁锢,只能有限度地限制她的活动。所以每隔一段时间,藏镜鬼就能冲破束缚,跑到洞外害人。倘若事实正如他所说,那么藏镜鬼也太可怕了。不过耳听七分假,眼见亦未为真,更何况他也不过是从妻子口中听来。

     然而,我注意到他在叙述的过程中,曾提及妻子遇受藏镜鬼袭击后,身上出现好几处伤痕。在向他确认后得知,伤痕是受藏镜鬼袭击而造成,而非逃走时摔倒所致。在我的知识范畴内,鬼魅是虚无飘渺的,不可能给人造成物理上的伤害。

     因此,我便问他能否让他妻子亲口告诉我们,事发当晚的详细情况。

     他稍微思索片刻便说:“没问题,我媳妇就呆在家里,你们要是不介意,就跟我回家走一趟吧!”他随即拿起收银桌上的话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向妻子告知我们将会到来拜访后,他便关上店门带我们回家。

     我本想直接驾到吴威家,可是当警车驶近一所小学时,他便示意我把车停在操场前。他说乡间路窄,这里到他家的一段小路,警车无法通行,必须下车步行。下车后,他告诉我们其妻就是在这儿受到藏镜鬼袭击。此时天色已黑,借助微弱的星光,我勉强能看清楚小学的全貌。

     小学的主体建筑是一栋三层高的教学楼,占地约五百平方,教学楼前面是一个简陋的篮球场,场外有一圈沙石铺砌的跑道。整间小学最引人注目的要数教学楼的窗户,从正面看过去能看见二十多个窗户,每个窗户宽约二米,高约一米五,全是装嵌了深蓝色玻璃的推拉式铝合金窗。

     教学楼里的每间课室,白天必定光源充足,非常适合学生们上课。然而,当夜幕降临后,深蓝色的玻璃在微弱的星光映照下,却犹如一面面诡秘的黑镜子。此刻,传说中的藏镜鬼仿佛躲藏在某一面镜子背后,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等待机会向我们发动袭击。

     或许镜子般的玻璃让蓁蓁感到不安,她不停地催促我们赶快离开。可是我却突然想起,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眼前这所王村小学。我们前来的目的,本来是调查小学教师王希,是否就是杀害蔡少萌的凶手。可后来却一直专注于藏镜鬼一事,反而把原本的目的给忘了。

     我问吴威是否认识王希,他答道:“认识,王村并不大,本村人大多都互相认识,而且他在村里可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没有谁不认识他。不过,你们现在要找他可不是时候。”
“为什么呢?”蓁蓁问。吴威笑道:“你们别看他只是个小学老师,他节目可是多姿多彩,放学之后想找他,可难喽。”我顺势问道:“他是个怎样的人,能告诉我们吗?”

     “我们边走边说吧!”吴威带领我们穿过乡间小路前往他家,并在途中向我们讲述王希的“光辉事迹”——

     王希的父亲名叫王发,是个包工头,专门承包政府的建筑工程。王村菜市场就是他承建的,他还有一份股份呢!你们当警察的肯定知道,只要能跟政府工程沾上边,就不愁没钱花,而他就是个钱多得可以拿去填海的款爷。

     前两年他的大女儿出嫁的时候,喜宴摆了差不多两百桌。虽说是联婚,但男方撑死也坐不了三十桌,其他全都是女方的客人,基本上认识他的都请来。就连我跟我媳妇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人,竟然也收到请柬。

     那顿喜宴可丰富喽,全是龙虾、鱼翅、鲍鱼等贵价菜色,仿佛怕我们不知道他有钱似的。呵呵,不过我可不管他的酒席有多豪华,反正跟我媳妇就只给他一百块的红包,谁叫他老是加我们的租金呢!(蓁蓁似乎对王发这个大款没啥兴趣,催促道:“那他儿子怎么样?”)

     王希这臭小子在我们村可是出了名的捣蛋鬼,基本上没啥坏事他是没干过的。我最记得他大概十四、五岁的时候,把梁村一个小女孩的肚子搞大了,之后又不要人家。那女孩是他的小学同学,当时也是十四、五岁,被他玩了之后也不敢跟父母说。眼见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早晚会瞒不下去,一时想不开就跳进鱼塘里自杀。

     女孩的父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当然不肯放过他,叫上所有亲戚抄家伙到他家找他算账。王发可要靠这个儿子继后灯火,当然不能让他有什么损失。不过,他虽然有财有势,但儿子确实是理亏,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给女孩的父母赔了一大笔钱。

     后来,王发怕儿子继续给他惹事,就花钱找关系,把王希送到省会的重点中学里念书。本来,他想让王希在重点中学里好好念书,可王希到了省会后没人管束,反而更加捣蛋,好几次都差点被赶出校,最后还是花钱才能把学籍保住。

     学籍虽然能保住,但王希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材料,好不容易才混到高考,可那分数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后来还得让他老爸花钱,把他塞进一间叫不上名的师范大学。

     他在师范里混了几年,把毕业证混到手后,王发又砸钱给他在县城的中学里买来一份差事。可惜他还是那个德性,竟然把自己的学生给搞了。虽然不像之前那样闹出人命,但也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人家县城可不像我们村这么好办事,虽然王发没少给校长烧香,但还是保不住他的工作。这也怪不得人家校长,学校里有这样的老师,还有谁敢让女儿来上学呢?

     在县城里被轰回来后,王希跟他老爸做过一阵子工程,可他做什么都不上心,经常把事情搞砸,还得罪了一些官老爷。这可是他老爸的饭碗啊,当然不能让他乱来,只好让他干回老本行,在王村小学给他找一份差事。

     王发虽然没本事搞定县城的中学,但在王村他还是有些能耐,而且王村小学的校长就是他堂哥,所以让王希进小学工作一点困难也没有。不过王希呆在小学里,可让女学生的家长整天提心吊胆,一个个千吩咐万吩咐自己女儿别跟他走得太近,仿佛给他看一眼就会怀孕似的。

     其实最惨的还是王校长,他虽然很不愿意让王希到小学工作,可自己这些年又受了王发不少恩惠。而且说到底也是亲戚一场,这个面子总不能不给吧!不过,王发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个好东西,他把王希塞进小学时就跟王校长说:“我这是花钱让他坐牢。”他每年都会给小学捐一笔钱,就当是给儿子发工资。所以,能不让他干的事就别让他干,只要他每天准时来上班,别让他到处惹是生非就行了。

     王校长是个聪明人,为了不让王希给他惹麻烦,也为了让家长安心,就安排他做些行政管理上的工作,美其名曰 “教务主任”。其实这巴掌大的小学,一共就十来八个教师,而且都是些安分守己的老实人,那来什么行政工作。所以,王希实际上就像他老爸说的那样,每天准时到小学 “坐牢”。

     天天去小学坐牢,王希心里肯定不愿意,但也不能不去。因为他老爸给他出狠招,要是他不按时到小学上班,那怕只是迟到一次,也得扣光他当月的工资。你们别以为他的工资没多少,我刚才也说了,他的工资其实就是他老爸的捐款,说白了也就是通过学校给他发零用钱。

     王发这招还挺管用的,最起码王希呆在小学这两年,也没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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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3: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四 。藏镜罗刹 第六章 镜鬼凶猛】

     “王希小时候在梁村念书吗?怎么会有梁村的同学?”蓁蓁听完吴威的讲述后问道。

     “梁村哪有小学。”吴威笑道:“我们这里又不是大城市,每条村子就只有几百口人,谁家有几个小孩基本上都能数出来,要那么多小学干嘛?附近几条村子的小孩,都在王村小学念书。”

     我觉得有些蹊跷,立刻问道:“梁村不久前淹死的那对蔡姓姐妹,也是在王村小学念书吗?”他点了下头:“嗯,本地人在王村小学念书不用交学费,跑去县城念书既麻烦,又得交赞助费,所以大家都让小孩在这里念书。”

     如果这七名儿童都是王村小学的学生,那么身为 “教务主任” 的王希,应试很容易就能获取他们的出生日期等资料。或者说,他很有可能利用职权之便,在王村小学所有学生当中,挑选这七名同姓且八字属水的儿童来作为目标。

     然而,作为一名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王希会跟邪教搭上关系,并且不惜为此犯下杀人的罪名吗?虽然以常理推断,他应该不会加入邪教,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嫌疑。像他这种整天吃饱撑住的纨绔子弟,往往会因为闲得发愣而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七名儿童中有五名是女孩,而根据吴威的叙述,王希绝对配得上 “好色之徒” 的荣誉。他终日被困在小学里,虽说过着坐牢般的日子,但放眼皆是尚未发育成熟的女学生。说不定他因为无聊透顶而心理扭曲,所以想给自己找点刺激,于是就对这些小女孩下手。

     另外两名男孩可能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而杀人灭口,又或者在诱拐他们的姐姐时一同拐过来。毕竟,王村五姐弟死前很可能曾被禁锢,这说不定在禁锢期间曾遇到侵犯。可惜他们的尸体经已火化,而且没作详细的尸检记录,要不然就能验证我的推理是否正确。

     “听说王希喜欢写书法,有这回事吗?”蓁蓁好奇地问。

     “可能他天天待在小学里,实在是闲得发愣,所以就跟王校长学起书法来。”吴威突然笑了笑,“说起来他还拿过县书法比赛的优秀奖呢!拿这种人人有份的猪肉奖,竟然也在小学门口挂起横幅,像害怕大家不知道似的。不过,我们都把这事当成笑话。”

(“猪肉奖”乃广东俗语,意谓每人都有一份,源于俗语“太公分猪肉,人人有份”。香港乐坛的多个颁奖典礼因为奖项繁多,且获奖者几乎涵盖所有当红的歌手,及唱片公司力捧的新人,所以经常被嘲讽为“猪肉奖”。)

     拿了一个人人有份的安慰奖也得大肆宣传,说明王希是个喜欢炫耀、虚荣心极强的人。这可能因为他一直以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急于寻求他人认同。这么说,他有可能以杀人来显示自己的能力。

     一路上,我脑袋都在想王希的事情,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块空地前。反正现在找不到王希,我只好把他的事情放下,打算先向吴威的妻子了解她遭遇藏镜鬼一事。眼前这一块宽阔的空地上,有两棵茂盛的樟树,约七、八间房子错落有致地座落于空地周围,构成一个如四合院般的小社区。

     吴威的房子位处 “四合院” 深处,是一栋占地近百平方米,两层高的楼房。在外面看,这房子应该挺宽敞的,可步进客厅后我却觉得十分逼仄,原因是所有窗户都用报纸封住。纵使客厅并不狭窄,但也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封闭的空间内。

     吴威让我们坐在客厅稍等片刻,然后便进厨房找妻子。或许是出于职业习惯,他离开客厅后,我稍微留意了一下客厅内的摆设。这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客厅,除了窗户都被贴上报纸之外,并无其它特别的地方,唯一能引起我注意的是一个挂在墙上的相框。

     我想这个相框本来应该嵌有一块玻璃,但此刻玻璃已被拆掉,只有数十张相片插在相框边缘。相框中大多都是吴威的相片,记录了他从孩童时代到结婚生子的成长过程。当中有两张引起我的注意,其中一张应该是他十来岁时拍的相片。

     相片中他高举奖状,神情兴奋,似乎获得了某项赛事的冠军。我想看清楚奖状上写些什么,无奈字太小了,“冠军”二字之外,我能清楚的就只有一个“气”字和一个“击”字,该不会是气功、搏击之类的赛事吧?

     另一张是他抱着一名婴儿所拍的相片,相中的他满脸皆是幸福的表情,怀中的婴儿大概是他的儿子。我突然想起在之前的谈话中,他并没有提及自己的儿女……

     就在我为这个问题而感到疑惑时,吴威跟一名妇女从厨房步出,并向我们介绍,这名妇女就是他的妻子梁彩霞。我见窗户都被封住,以为她仍受藏镜鬼一事困扰,但事实上她的精神状态并无异样。吴威给我们解释说,在喝过符水之后,他妻子就已经没事了。不过外出必须经过小学,他怕妻子又会被吓到,所以就让她在家里休息。

     刚才在冻肉店的时候,吴威已事先告知我们将会到访,没想到梁彩霞竟然立刻给我们准备好饭菜,还说因为不知道我们将会来访,所以没好东西招呼我们,只有墨鱼丸、牛肉丸之类的冷冻食物。尽管我们一再拒绝,但吴威夫妇硬要请我们一同用膳,我们也就盛情难却,跟他们一起用餐,并于席间闲聊起来。

     开始时,我说了些称赞梁彩霞厨艺的客套话,气氛还不错,可是蓁蓁突然冒出一句:“你们还没生孩子吗?”吴威夫妻的脸色立刻就沉下来。他们两人都沉着脸,一言不发,似乎想起某些不愉快的经历。我想起相框中有一张吴威抱着婴儿的相片,由此断定他们应该是被蓁蓁的话刺中要害。

     良久的沉默使我跟蓁蓁连菜也不敢夹,只好低着头光吃米饭。蓁蓁侧过头来向我挤眉弄眼,似乎想问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这还用问我吗?正当我为如何打破当前这种尴尬的沉默而苦恼时,吴威突然开口:“其实,我们有一个儿子。”

     “是啊,他多大了?”蓁蓁立刻兴奋起来。“三岁,他死的时候刚好三岁。”梁彩霞面无表情地说。我瞪了蓁蓁一眼,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立刻低下头吃饭不敢再开口。“我们的儿子已经死了一年多……”吴威轻声叹息,放下碗筷给我们讲述他们夫妻的一些往事——

     我们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住在一起,当时我们还没结婚,而且又没多少钱,所以就不想这么快要小孩。虽然我们有避孕,但意外总是难免的,为此我们前后打掉了三个小孩。后来,我们在菜市场经营冻肉店,虽然赚钱不多,但总算够过日子。生活稳定下来,我们就去领了个结婚证,并计划生孩子的事。

     以前领结婚证是要做婚检的,我们本以为那不过是例行公事,但没想到还真的检出问题。给我媳妇做婚检的医生说,我媳妇因为之前打了好几次胎,子宫壁薄得像纸一样。她吩咐我们,如果再次怀孕千万别打掉,因为这次怀孕可能是我们的最后机会。

     她这话可把我吓坏了,赶紧让我媳妇调理好身体,准备生孩子的事情。还好,我媳妇最终还是顺利地把儿子生下来。不过生完孩子后,医生说她再次怀孕机会很低,而且就算怀上也会很危险。

     恰好当时村里的干部来问我们,要不要办独生子女证,办了之后会有很多福利,不过要结扎后才能办。我想反正都已经生了个孩子,以后也不打算再生了,于是就让我媳妇去结扎。

     因为我们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我给他取名叫吴惟,意思是独一无二。我们把他当成掌上明珠,不但给他吃好的、穿好的,还寸步不离地照顾他。简单就是捧在手上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我们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他身上,甚至他长大以后的事情都计划好了,可以说我们下半辈子就是为他而活。虽然我们对他充满期待,希望他长大后能有一番作为,不过这都只是想想而已,只要他能够健康地长大,我们已经心满意足。可是,老天爷竟连这么小愿望,也不能满足我们。

     惟儿两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经常哭闹,尤其是小.便的时候,老是捂住肚子说痛,有时候甚至会呕吐。我们带他跑了好几家医院,检查也没少做,但就是找不出病因。眼看他一天比一天辛苦,我们心都酸了,可又想不到办法帮他。

     后来,我看到电视上报道说,有很多婴儿因为吃了有问题的奶粉而患上肾结石。对比一下惟儿的情况,发现跟电视上说的差不多,于是就立刻带他到医院。在医院里一检查就发现问题,原来他真的患了肾结石,而且情况已经非常严重。

     医生跟我们说,这么小的孩子患肾结石并不常见,所以之前带他到医院检查时,医生都没往这方面想。肾结石通常是由饮食习惯引起,一、两岁的小人儿,平时吃的不是奶纷、米糊,就是稀饭,不像大人那样什么都吃,所以很少会患上肾结石。正因为之前一直都没发现问题,现在才知道已经晚了。

     医生说结石堵塞了惟儿的输尿管,引起严重的肾积水,最终导致肾衰竭。要救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动手术。可是动手术有一定风险,惟儿才两三岁的人儿,身体状况又不好,怎么能撑得住呢?而且,就算我们想冒险给惟儿动手术,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付手术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惟儿离开我们……

     诉说完这段遗憾终生的往事后,吴威夫妇皆眼泛泪光。我正想说些安慰话时,蓁蓁已开口道:“这件事我也有听过,政府不是给你们派发赔偿金吗?怎么不用来给你们儿子治病?”

     吴威突然怒火中烧地拍打桌子,叫骂道:“赔个屁,才给我们赔了二千多,连一天的住院费也不够!医生给我们算了一盘账,要是给惟儿动手术,起码得花十万八万。要是想完全治好他的病,至少要准备五十万以上,政府赔的二千多连零头也不够!”

     人间世的不平事实在数不胜数,对于他们夫妇的悲惨遭遇,我只能深表同情。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就算想帮忙亦爱莫能助。

     饭后,我花了不少时间才能撇开先前的沉痛话题,询问梁彩霞遭遇藏镜鬼的前后经过。虽然已事隔半月,但当我提及此事时,她仍面露寒色,身体微微颤抖:“实在太恐怖了,那晚发生的事,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可怕的经历……”

     她的身体微微抖动,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吴威体贴地给她倒了杯热茶,她取暖般双手捧茶,但身体的颤抖却没有停下来。直到吴威坐在她身旁,轻轻搂住她瘦弱的肩膀,鼓励说:“说吧,没事的,有我在。”她才停止颤抖,向我们讲述遇到藏镜鬼的可怕经历——

     这事发生在半个月前,我娘家有三姐弟,大家都已经成家立室,春节那几天要在娘家碰见不好安排。所以,我们每年都是春节过后,才一起回去跟父母拜年。那天我本来想叫老吴跟我一起回娘家,可是他却推说店里还有很多事要忙,不肯跟我回去,我一时来气就跟他吵了几句。

     往年我通常在娘家吃过晚饭后就会回来,但是那天因为跟老吴生气,想在娘家多呆几天,所以很晚都没有离开。妈见我这么晚也不走,猜到我跟老吴闹别扭,就劝我早些回家。她说春节应该大家都高高兴兴,而我却呆在娘家里不肯回家,太不像话了。我说不过她,就只好回家了。

     我提着妈给的回礼一个人回家,一路上也没特别的事发生,但经过王村小学的时候,突然听见一把凶巴巴的女人声音说 “站住”。当时周围都静悄悄的,突然听见这声音,把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周围张望,看是谁在说话。可是,我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附近有人。

     我想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就继续往家里走。可我刚抬起脚,头发就被对方从后扯住,凶巴巴地在我耳边大吼:“叫你站住你还敢走!”我惊慌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并回头看是谁揪着我的头发,可是我谁也没看见。

     虽然没看见有人,但我头发却是被一道很大的力劲揪着,而且还一直把我往小学的教学楼拉。我没办法挣脱这道力劲,只好大叫救命,可是刚叫出来,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我没看见是谁……或许说,我根本没看见是什么东西打我,只听见凶巴巴的声音说:“你要是敢再叫,我就把你的舌头整根拔出来!”

     这时候,我脑子里只想到一件事情,就是我会不会是见鬼了?

     我被拉到教学楼的一个窗户前,揪着头发的力劲就消失了。我赶紧站起来往家里跑,可是刚跑第一步,头发又被揪住,而且这回揪得非常使劲,把我往回摔到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凶巴巴的声音又说:“你要是再跑,我就干脆把你双脚拧下来,看你还怎样跑。”

     我惊恐地往四周张望,并向对方求饶,我从来没做过坏事,也没害过谁得罪过谁,求对方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别到处乱瞧,我就在你后面,在窗户里。”

     我按照对方的指示,转身望向窗户,看见一个穿着红色旗袍,容貌恐怖,神态狰狞的女人。我本以为她是站在窗户后面,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因为窗户用的是深色玻璃,里面又没开灯,在外面应该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啊!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头发像要炸开一样,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是站在窗户的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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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05: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四 。藏镜罗刹 第七章 镜鬼现身】

     或许因为过于恐惧,在讲述遭遇藏镜鬼的经历时,梁彩霞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一度哽咽难言。直到吴威紧紧地搂住她,她才稍微平静一些,继续给我们讲述当晚的情况——

     我向玻璃中的女鬼跪地叩头,求她饶我一命,但她并没有让我走,还叫我把头抬起来。我抬起头看着她那张可怕的脸,立刻就觉得浑身发冷,头皮麻得像被针刺一样。她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

     她脸上虽然抹了胭脂,但却遮盖不了铁青的脸色;眉毛虽然画得幼长工整,但却朝天而上;双眼虽然大而水灵,但却血红圆凸;嘴唇虽然涂了鲜艳的口红,但仍遮盖不住紫黑的唇色……更可怕的是,她只要张口就会露出如锯齿般参差不齐的獠牙,仿佛随时会一口把我吃掉。

     她让我抬着头,一直盯着我看,我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她突然张口说:“老是老了点,但总比那五个什么也不懂的小鬼强。你以后就跟着我,当我的丫环。”

     我一时间没弄明白她的意思,但肯定不会是好事,就想开口求她放过我。但是她那张脸实在太恐怖了,让我不敢看着她说话。而且因为我心里实在太害怕,所以有些口齿不清,好不容易才能把话说出来。

     可是我刚把话说出来,她就狠狠地掴了我一巴掌,把我掴得趴在地上。我被她打着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来头发又被她揪住。她把我扯到窗户前,恶狠狠地跟我说:“能做我的丫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她竖起一只手指,像锥子一样的指甲……不,是锥子一样爪子慢慢从指尖伸出来。她把手指晃了晃跟我说:“想知道什么才叫‘生不如死’吗?”说着就用爪子往我手臂上扎。她的爪子就像冰冻的铁锥子,手臂被她扎到后,除了觉得痛之外,还觉得非常冰冷。不过,这只是刚开始时的感觉,下一刻我就明白她所说的 “生不如死” 是怎么一回事。

     冷冰感觉渐渐消退,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痛感从被扎到的地方扩散到整只手臂。这种痛苦并非只是一瞬间,而是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消退,使我恨不得把整条手臂给砍下来。

     她在我手臂上一连扎了三下,痛得我满地打滚,就像她说的那样——生不如死。随后,她又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扯到窗前,问我还想不想受这种苦头。我当然说不想,她又说:“不想吃这苦头,就得当我的丫环,以后乖乖地伺候我。”

     虽然我不想答应,但刚才那种痛苦实在太可怕,所以只好对她言听计从。可是,我是人,她是鬼,我又怎么能伺候她呢?想到这里,我的心马上就凉了,因为我知道,她肯定会把我杀死,让我做她的鬼丫环。

     果然,事实就如我想像中那样,她突然掐着的我的脖子,问我想怎么死,是活活让她掐死,还是让她扔到水里淹死。我说反正都是死,怎么死都一样,但她却说:“当然不一样,把你掐死虽然方便快捷,但之后你老是把舌头伸出来也挺难看的。扔水里虽然好看些,可是得找个能把你淹死的地方。”

     我想反正都要死,就死得好看一点吧,便跟她说想在水里淹死。她好像不太乐意,但也没有反悔,揪着我头发往小学后面走,说要把我扔到防空洞旁边的鱼塘里淹死。我本来想这次肯定会没命,可是没走几步,她又突然跟我说:“对了,我得给你取个名字,你姓蔡,而且待会就得淹死……就叫翠萍吧!”

     我跟她说,我不姓蔡,我的名字叫梁彩霞。她惊愕地看着我,一双血红圆凸的眼睛诡秘地移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冲我怒吼:“你真的不姓蔡?” 我颤抖地点头,她突然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又再冲我大吼:“当年我就是太相信你们这些下贱的外姓人,才会被自己的贴身丫环害死!现在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所以我得找姓蔡的人来给我当丫环。既然你不姓蔡,那就立刻给我滚!”

     她的喜怒无常把我吓蒙,一时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要我当她的鬼丫环,一时又莫名其妙地说放我走。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要放我走,还是想再次折磨我,就立刻跪下来向她求饶。

     可没想到刚向她求饶,她就一脚踢在我胸口上,踢得我整个人往后翻,还冲我大骂:“你不想走是吧!好,我就成全你,送你上黄泉路!”她骂完就伸出双手,锥子般的利爪从十根手指头上伸出来。

     我可被她这举动吓疯了,刚才被戳了三下就已经痛得我生不如死,要是她十只爪子一起戳到我身上,那还不如用刀把我的肉一片片割下来。所以,当看见她准备向我扑过来时,我什么也没想就连滚带爬地逃跑。

     她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身后响起,仿佛紧跟在我身后,在我耳边疯狂地大笑。我本以为很快又会被她抓住,可是跑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再次被她揪着头发,只是可怕的笑声依旧在耳际回荡。我觉得她就在我身后,所以一刻也不敢停下来,更不敢回头看,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地往家里跑。

     直到跑回家里,我还是隐约听见她的笑声,她仿佛一直跟在我身旁,仿佛随时会在某一面镜子里出现……

     叙述完这段可怕的经历后,梁彩霞在丈夫的帮助下,向我们展示手臂上的伤痕。她手臂上有三个已经愈合的小伤口,看上去就像被削尖的筷子戳出来的,不过根据她的叙述,制造这三个伤口的是藏镜鬼的利爪。

     在我的知识范畴内,鬼魅是虚无飘渺的精神体,理应不会给人造成物理上的伤害。如果藏镜鬼是由人假扮,又或者是有实体的妖怪,那就另当别论。

     但是这也不可能,因为从梁彩霞的叙述中,藏镜鬼从头到尾都只出现在教学楼的窗户里,人肯定办不到。藏镜鬼袭击她时,只是在玻璃中挥动手脚,落到她身上的却是无形的拳脚,有形的妖怪也不可能办到这一点。

     这可又让我犯愁了,藏镜鬼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有形的实体,还是虚无飘渺的鬼魅?然而,这个困惑源于梁彩霞的叙述,如果她的叙述有假,那么一切疑团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或许,我该换一个思路去思考。

     据梁彩霞所说,她在遇到藏镜鬼之前,曾跟吴威吵架,以致在娘家待到很晚也不想回家。以此推论,她有可能是因为跟丈夫斗气,一时间下不台才编造这个谎言。如果事实的确如此,那么她手臂上的伤痕很可能是她自己弄上去的。而制造这些伤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削尖的筷子或竹签。

     我突然想起吴威的冻肉店里,有用竹签串起来的肉串,梁彩霞大可以用这些竹签来制造伤口。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实际操作可不简单——用竹签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戳三下,并不是谁都能做得到。如果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跟丈夫斗气,按常理来说,可能性并不高。

     而且,在梁彩霞的叙述中,藏镜鬼曾提及 “五个什么也不懂的小鬼”,而她遭遇藏镜鬼的时候,又恰好是王村五姐弟失踪当天,从这些迹象判断,她所说的极有可能是真话。反正警车就在停在小学的操场外,我打算在离开之前,先在小学外面调查一下,以确认她的叙述是否有假。

     乡间小路难行,且现在经已夜深,吴威一再客气地说要送我们到小学。但考虑到梁彩霞的状况,我只好婉言谢绝。跟他们道别后,我跟蓁蓁来到王村小学。之前只是隔着操场稍作观察,现在来到教学楼前,更能感受到眼前这些大窗户带来压迫感。可怕的藏镜鬼仿佛就隐藏在某一个窗户之中,静默地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然而,除了二十来个大窗户之外,似乎就没有其它值得注意的地方,这里就像普通乡村小学那样,宁静而安逸。如果不是因为恐怖的藏镜鬼传说,这里或许会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在教学楼前没有特别的发现,我便想到学校后面查察。根据资料显示,学校后面有一个荒废多年的防空洞,以及一个无人打理的鱼塘,王村五姐弟的尸体就在鱼塘中被发现。当我提出要去学校后面调查时,蓁蓁便皱起眉头:“都这么晚了,我们还是明天再去吧!”

     我调笑道:“你害怕吗?” “我怕什么!”她虽然嘴巴上逞强,但脸色却不太好。“怕我把你埋了。”“就凭你这个跛子?”她握了下拳头,指关节噼啪作响,缓缓向我靠近,似乎准备跟我“比划”一下。我连忙向她求饶:“女侠饶命啊!”“想得美!”她说罢便抬脚把我踹翻。

     我爬起来准备说她滥用暴力时,脑袋被狠狠地打了一下,顿时感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又再倒下来。她把我拉起来,说自己没用多少力,死不了人,叫我别再装蒜。我好不容易才站起来,脑袋还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冲她骂道:“你这也叫没用多少力,差点把我的脑袋敲得开花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我没打你的脑袋呀!” 她这一说,我就呆住了。想来也是,她平日虽然举止粗鲁,动辄就对我出手,但每次动手都很有分寸,绝对不会像刚才那样,差点把我打得晕过去。

     正当我为此事感觉到疑惑之际,一把尖锐的笑声回荡于夜空之中:“嘻嘻…刚才是本大小姐打你。”这声音飘渺而空洞,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一时间难以判断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我跟蓁蓁本能地往四周张望,寻找声音的主人,但是在目所能及的范围内,除了我们两人就再没有第三者,那到底是谁在说话呢?我压抑心中的恐惧,望向教学楼的窗户。

     果然,说话的“人”就在一楼其中一个窗户之中。

     在窗户宽大的玻璃上,有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她的装扮就像电视剧里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不过,她的脸容却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贤淑,光是血红圆凸的双目就足以把人吓个半死。我想,她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藏镜鬼。藏镜鬼虽然目露凶光,但却嘴角含笑,只是诡异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嘻嘻……你们两个来得正好,虽然我前不久才收了几个小鬼头来使唤,但还欠家丁和厨娘。”

     蓁蓁看见这只可怕的恶鬼,脸色都青了,但她好歹也是警察出身,还不至于会被吓呆,立刻捡起一块石头就往窗户扔过去。砰啪声随即响起,玻璃应声碎裂。玻璃虽然破了,但藏镜鬼马上出现在另一个窗户中,并恶狠狠地冲蓁蓁骂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无礼,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疯丫头。”说着,她便竖起食指,锥子般的利爪随即从指尖伸出来。

     据梁彩霞说,被藏镜鬼的爪子戳到会有生不如死的剧痛,所以看见她亮出爪子,我跟蓁蓁都如临大敌。然而,在畏惧的同时,我又有一丝期待,希望能知道藏身于玻璃中的藏镜鬼,到底会如何攻击我们。虽然我刚才被她狠狠地打了一下脑袋,但并没有看见她是怎样出手,所以这次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她每一个动作。

     “疯丫头,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藏镜鬼说着便挥手指向蓁蓁,虽然她只是在玻璃中挥手,而且蓁蓁跟窗户的距离超过五米,但这一指竟然能像武侠小说中的一阳指那样隔空打出。随着她挥手的动作,蓁蓁突然惨叫一声,身体仿佛受到冲击,后退了两步才能稳住身体,立刻并按住右臂。

     我连忙上前询问她是否受伤?她先说没事,只是觉得手臂有些冰凉及麻痹的感觉,但话刚说完又再惨叫一声,而且这次叫得比刚才要痛苦百倍,并不自觉地蹲下来。我蹲在她身前,把她的手松开,发现她的手臂上有一个像被筷子戳出来的血洞,形状跟梁彩霞手臂上的伤痕几乎一致,正有少量鲜血涌出来。我立刻把上衣脱下来,给她做简单的包扎。

     可是还没来得及包扎好,脑袋又被狠狠地打了一下,打我整个人往前扑,把蓁蓁也给推倒了。我翻过身来,发现藏镜鬼正晃动她的利爪,恶狠狠地说:“对我无礼就是这种下场,你要不要也尝尝?”话音刚落,吱呀声随之响起,教学楼的大门缓缓打开。

     难道,藏镜鬼要显露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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