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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 《独步天下》 作者:李歆 ( 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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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3-2011 12:3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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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迷雾3
他凑过脸,正待说些什么,忽然身后起了骚动,队伍的后方不知怎么的,居然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
“怎么回事?”大雾弥漫,听声音虽近在咫尺,但目力所及,却是瞧不清楚到底发生何事。
“贝勒爷!咱们撞上锦州城的南朝援兵了……”
“哦?”他眼眸湛亮,翻身上马,“好样的!爷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撒呢!”驾马跑了两步,忽然回头将手中长刀向我一指,“叫人看住她!我要她好好活着!”顿了顿,唇角上扬,冲我一笑,“你越是想死,我越是不让你死!哈哈……”
那抹无邪纯真却稍带坏意的笑容让我一时失神,我从没见努尔哈赤这般笑过,可是偏又觉得这样的笑容透着特别的熟捻。正感茫然,只听得远处厮杀声惨烈响起,大雾中有人厉吼:“鞑子!居然改了衣装想来蒙骗于我,你究竟是何人?”
“哈哈!不认得爷么?”锵地声兵刃交击,“爷乃大金墨尔根代青是也!”
大金……墨尔根代青?!
不是努尔哈赤吗?
“啊——”一个恍神,身侧护着我后退的一名小兵胸口中了一箭,仰天倒地。我凛然回神,面对近身冲上来的明兵,翻手从地上捡了一柄钢刀,迎面架住刺来的长矛。
“啪!”矛尖断裂,刀背贴住杆身一路下滑,砍向那人的双手,刀刃在割到他的手腕时,望着瞬间冒出的鲜血,我心微微一颤,急忙撤刀收手。手腕稍转,刀背狠狠敲在他的额头上,将之敲昏。
“蠢女人!”头顶响起一片嗤声,我腰上一紧,已腾空被人抱上马,“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战场上岂容你有半分妇人之仁?!”
我哑然无语,墨尔根代青脸上溅着血迹,他下颚尖瘦,肩骨也极为削薄,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完全不像个能提刀征战之人,可是下一秒发生的事实却让我立刻改变对他的想法。
他的刀法极好,快且狠,挥刀时霍霍有声,膂力惊人,往往一刀即中,绝无落空。围堵上来的敌人稍稍挨近,便被他一刀斩落堕马。对付骑兵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步伐跟不上马腿的步兵了。
顷刻间死在他刀下的明兵不下二十余人,他杀得兴起,笑声不断,我却是眼晕目眩,险些连手上的刀柄也拿捏不住。
“你的刀法不错啊!跟哪个学的?”明明是生死危机时刻,他却从容应对,一边杀敌,一边还分心和我说话。
天晓得他怎么不怕打哪飞来一枝流箭,射穿他那张狂的脑袋?!
“女人!替我守住两侧空档!”他毫不客气的下令。
我翻白眼,却又不敢不遵,他胸前的空门是我,我若不守,等于就是当自己的身体给他当肉盾。
“铛!”我击退一人的长矛攻势,缓了口气,忍不住大叫道:“现在到底是天聪几年?”
“五年!”他奋力杀敌的同时大声回答,“问这个做什么?”
天聪五年!faint!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我却仍是被吓了一跳!好家伙,在现代耽搁了四天时间,这里就已经过了四年?
不过……还好!
幸好仍是大金,幸好只是差了四年……应该还没有改变太多!
“几月几日?”“锵!”再次挡飞三枝飞羽。
“十月廿九!”他答完话后,身子微微一颤,我警觉回头,果然看见他臂上被剐了一刀,血肉模糊的伤口有十公分长,正裂着口子在淌血。
“呸!”他啐了一口,“倒霉!”
我愣了愣,猝然间他左手绕到我身前,抓住我的手腕抬手,锵地声架开一柄长枪,跟着右手猛力一劈,将偷袭之人的右臂活生生的斫了下来。
对方惨叫着跌下马去,我心有余悸的狂跳不已。
“盯紧点,别偷懒呀!”他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污,脸上挂着痞赖的笑意。
“哦——”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直愣愣的指着他,“你是多尔衮!”想起来了,刚才紧张慌乱之余,竟完全忘了努尔哈赤还有这么一个跟他长相酷似的儿子。
他低头飞快的瞄了我一眼,显得有些吃惊,但转瞬嘴角一咧,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凑过嘴来贴着我的耳鬓低声说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不清楚大汗颁的谕旨么?”
大汗!心中怦然一跳!
啊……皇太极!
“大汗怎么了?”我紧张的追问。
告诉我吧,我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我想知道更多有关他的事!我好挂念他……
“大汗赐我墨尔根代青,下令今后所有人见了我都得尊呼称号,不能直呼我的名字……”他狡黠一笑,轻轻吐气,“若有违者,男的罚摘随身箭囊,女的……则扒光衣裳!”说着左手探过来伸入我的衣领。
他的手冰冷如铁,我打了个寒噤,嘶声尖叫:“色狼!”猛地推开他,同时借力跳下马背,涨红了脸嗔道,“大汗才不会颁这等……这等下作的谕旨,一定是你胡诌!”
“哈哈……”多尔衮在马上畅然大笑,“不信你大可以问他们!”这时这场小规模的冲突战已告结束,明兵被击溃逃离,多尔衮的部下们正在原地清理战场。
我心里困惑犹疑,瞧他那副傲然的模样,竟是相当自信。难不成他说的都是真的?
脸上忽然火辣辣的烧了起来,皇太极在搞什么鬼啊,居然会给兄弟下这种无聊的旨意。
“嘿,你脸红什么?”多尔衮调笑。
思及皇太极,我满心涌起甜蜜回忆,忍不住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不关你事!”
他先是微微一征,而后放声大笑,我看他那样简直形同抽疯。
“有意思!有意思……哈哈!你这女人……有点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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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3-2011 12:3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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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咫尺1
“你到底是哪个旗的?”多尔衮紧挨着我,随着马步颠动,他时不时的借机将唇噌到我的面颊上。我开始不耐,特烦他有意无意的占我便宜,只是眼下还得指望他带我回大凌河,所以只能隐忍不发。
可惜这小子得寸进尺,一点也不知好歹,借着双手握缰,竟是将我牢牢圈在怀里。我暗加挣扎,他假装不知,仍是笑嘻嘻的低头抱紧我。
我呲牙,一字一顿的回答:“我哪个旗都不是!”
“哦?难道真是汉人?”他垂目轻笑,“不可能啊!”
“有什么不可能的?”一掌拍开他凑近的下颌,他却忽然弯下腰,抓住我的右脚脚踝提了起来。
我惊呼一声,整个人仰后侧翻在他怀里。他喉咙里发出两声低沉的轻笑:“汉人女子都裹小脚……我府里的汉女不下十数人,个个如此,我还没见过不裹脚的汉女呢。今儿倒是开眼了……”
“放开!”我轻轻蹬腿,他浑然不理,充满戏虐的瞅着我。
我冷哼,左手悄悄捏拳,右腿假装挣扎,趁他分心用力拽紧之际,忽地一拳捣中他的下颚。
“嗷!”他痛呼一声,松开我的脚踝,捂住下颚,怒道,“你这女人……”
“你自找的!”我嗤之以鼻,“早就警告过你了。”
“你不怕我……”
“嘁!”
话才吼到一半便被我冷蔑的目光给瞪了回去,他一时气急反笑:“你真不怕我?你可当真弄清楚我是谁了么?”
说实在的,我心里还真不怕他。至于到底什么原因,我想大概是潜意识里不知不觉的就是爱对他摆嫂子的架子,毕竟眼前这位墨尔根代青贝勒爷曾经在家宴上,给我行过大礼。而且,等我找着皇太极后,他兴许还得照着大礼给我磕头。
“呵呵!”想像着他给我磕头的样子,我忍不住莞尔一笑,斜眼挑衅的睨着他,“怕你做什么?瞧着吧,咱俩以后还不知谁怕谁呢。”
“好大的口气!”他又气又笑,连连摇头,“你到底是谁?不是汉人,不是女真人,难不成你是朝鲜人?”
“不是!不是!都不是!”我统统给予否决,故意吊他胃口。
小子,你就慢慢猜吧!任你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得出我来自二十一世纪。
一想到再过不久就可以见到皇太极了,我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对于多尔衮刚才的那些小小轻薄也就没再放在心里。
他先还赌气似的不和我讲话,可是没过十分钟便又忍不住凑了过来,小声的问:“你到底是谁?”
我倏地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唬了一跳,上身急急的往后一仰,双手抬高,急切的挡住自己脸面。
我忍俊不住,哈地笑出声。
他放下手臂,柔柔的看着我,婉言恳求似的说:“别再打脸了,一会儿回去见大汗,他若是见我脸上带伤,又会问个没完……”
我心中一动,柔声问道:“大汗他……他对你好么?”
想到他母亲阿巴亥,我面有愧色,不禁替他感到心疼起来。无父无母的孩子,族内的兄弟子侄们完全不会把他们兄弟三人当回事。这么些年,谁关心过他?谁又真正为他着想过?他过得应该很苦吧?
多尔衮先还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似的咧着嘴笑,然而下一刻目光与我相触,蓦地愣住了,笑容一点点的收起。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他的表情,眉宇间有点哀伤,又有点感动。
“喂,别拿那种看猫猫狗狗的眼神盯着我。”他撇嘴,别过头去,“大汗是我八哥,他自然待我极好。”
“怎么个好法?”
他转过头来:“你还真啰唆呢……”
我面上一红,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这是我的私心在作怪,我其实就想引他多讲些皇太极的事情。
“天聪二年二月,大汗亲征蒙古察哈尔,命我和多铎……哦,多铎是我弟弟,率精兵为先锋攻打多罗特部……那年九月我和多铎再次随大汗出征察哈尔……喂,你怎么了?”
我茫然心恻。
皇太极……亲征察哈尔林丹汗!
同一年里居然打了两次!
“好好的怎么哭了?”
“没……”我慌乱拭泪,可是眼泪却不停的涌出来,越擦越多。
“你这女人真的好奇怪啊,年纪也不小了,一会儿寻死觅活的,一会儿又拿了把大刀奋勇抗敌,悍如男子……才好些了,这会子倒又哭上了。我真给你弄糊涂了!”
“啊……不是。”我抽抽噎噎,随意的扯了裹在身上的麾袍袖口涂抹眼泪,心里既是伤心又是感动。这种心情自然无法和多尔衮明说,于是只得胡乱找话题岔开,“你就是那时候创下军功,得大汗赏识的么?”
“嗯,大汗待我兄弟二人极好,在族内那么多人弃我兄弟不顾时,只有他愿意给我们机会……”他撇着唇,带着一种孤傲似的笑容,昂起头颅,“大汗甚至命我做了镶白旗固山额真,赐我墨尔根代青封号,又赐多铎为额尔克楚虎尔。你想想,这是何等风光之事,如今满朝文武哪个还敢小觑我兄弟二人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多尔衮讲的这些未尽详实。他只讲了一半,却将另一半藏了起来——皇太极登上汗位后,便将原先努尔哈赤所属的镶黄旗十五牛录划分给了多铎,作为八和硕贝勒之一的多铎由此接掌下镶黄旗一个整旗兵力。
之后没多久,皇太极又将自己所掌的正白旗改成正黄旗,将豪格掌管的镶白旗改成镶黄旗,同时却将原先的正黄旗改旗号为镶白旗,将镶黄旗改为正白旗。
四旗之间只是互调旗号,旗下牛录人口却并未做丝毫变动。镶白旗仍由阿济格和多尔衮分掌十五牛录,阿济格为旗主。然而阿济格因记恨生母殉葬之事,心里又极不服皇太极为汗,所以时常挑一些事端出来,与皇太极寻隙作对。
这些枝枝节节的原由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多尔衮却只字未提。现在仔细思度皇太极的本意,他废了阿济格,把旗主之位转送多尔衮,其实也不过就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多尔衮立功在先,在镶白旗中亦掌有十五牛录的兵力,废阿济格而选多尔衮,原在必然的情理之中。
当下,我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多尔衮,这个十九岁的未来摄政王,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否真如他所言的那样,对皇太极的破格提携怀有一片感恩之心,还是……根本和阿济格一般心思,对皇太极虚以委蛇,阳奉阴违?
如果是后者,那这个人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皇太极能掌控得住他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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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3-2011 12:3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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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咫尺2
大凌河城明人称之为中左千户所,位于河西走廊东部、大凌河西岸,距锦州四十里,属锦州守备管辖,初建于明宣德年间,周长三里。
然而此刻城外却是四面壕沟遍布,据说皇太极率同八旗精兵在这里围困了三个月,只围不打,硬生生的将城内的明兵部令祖大寿、何可纲等人逼得弹尽粮绝。而无论关外关内,只要是明廷一经派出救兵支援,便会被大金八旗精锐打得溃不成军。
好一招“围点打援”啊!
远眺黑沉沉的夜里点点火光,我情绪激动,心口隐隐抽痛。
皇太极的话语犹然在耳:
“悠然!明廷的火器甚是厉害,若是咱们大金也有这等犀利的大炮,那……”
“悠然……八旗擅于奔袭战术,所向无敌,然而明兵固守城池,顽抗不出,八旗纵有良将勇士,也无计可施……”
“悠然……用咱们的弱势去拼对方的强势,无异以卵击石……你是对的,袁崇焕一日不除,宁远、锦州便永远拿不下来……”
“悠然……如果不硬攻强取,那又有什么法子能打下一个城来?嗯,我得好好想想……”
“悠然……不取宁锦,绕过山海关,绕过袁崇焕的关宁铁骑,我亦能将八旗精兵插入他大明腹地,打到北京去!”
“悠然……悠然……”
“悠然……”
“……”
“我来了!”我轻叹,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我来了,皇太极……我在这里,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回来找你……
我想你!好想你!
东方微白,红霞渐渐从地平线上透了上来,映得天地一线间灿芒四射。眼泪濛住双眼,我喜极而泣,近了,很近了!我与皇太极不过只隔了一个大壕沟,他的明黄汗帐就搭在百丈开外,日出的霞光将它的顶子映得通红,煞是好看。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身后陡然响起多尔衮的声音,我忙伸袖擦干眼泪,回眸淡然道:“看日出啊!你不觉得日出很美吗?”
朝阳缓缓升起,橘色的光芒笼在多尔衮白色的战袍上,朦胧耀眼。我微微眯起眼睑,看不清他的脸色,却能清晰的听到他的轻笑:“不错!是很美!不过不是日出,而是你——”
他突然踏前一大步,伸手搂住我的腰身,我心生警觉,蹙眉叱道:“做什么?松手!不然我翻脸……”
“啧……”他双手勒住我的腰身,将我腾空抱里地面,大笑,“你翻脸吧,我喜欢看你翻脸的样子!”
“无赖!”我踢腿挣扎,心里直冒火。怎么小时候没看出这家伙的本质,竟是个地地道道的大色狼——方才在他的营帐,居然发现七八名稚龄女子,一个个哭天抹泪的,一打听才知竟是从大凌河城内俘获的女子,满汉蒙三族皆有——他可真是一网打尽,生冷不忌。
别看多尔衮身材削瘦,力气却是大得出奇,我被他圈在怀里根本无法动弹,那些花拳绣腿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他浑不在意,脸上挂着痞赖的笑容:“你越是闹腾,我便越是喜欢!”
“多尔衮!放开我!不然要你好看!你会后悔……”
他突然腾出右手压住我的后脑,我又惊又怒,眼睁睁的看着他凑过脸来,厚实的嘴唇封住我的喊叫。
“唔!”我顿感一阵恶心。
抬手怒不可遏的抓向他脸,他闷哼一声,急速撤离:“不是告诉你别打脸的吗?”他松开我,摸着左脸颊上被我指甲挠出的两条血痕,面露悻色,“你这女人……”
他作势扬了扬手,我惊惧的跳后一步,闪避一旁。
“哼!”他恼怒的甩手,“你成心让人看我笑话呀?”
“你这头猪!色胆包天的大猪头!”我逃开他五六米,回身叫嚣怒骂,“你倒是什么人都不放过,见女的就扑?瞧你那德行,猪圈里养了那么多头猪,你怎么不冲它们发情去!”
“你说什么?”多尔衮气得面色铁青,跨步追来。
我尖叫一声,想也不想就往壕沟里纵身跳了下去。
多尔衮跟着跳下,我惶然失色,撒腿往那黄帐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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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3-2011 12:4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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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咫尺3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有好几次多尔衮的手指甚至够到了我的背心,我吓得浑身冒汗,抓过壕沟边的泥块没头没脑的往后丢,耳听他闷哼声不断,我只是惊惧的拼命往前跑,连头也不敢回。
眼看壕沟拐弯了,我攀住沟沿,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明黄色的汗帐此时离我不过三四十米,我惊喜忘形,欢呼一声,往那汗帐直冲了过去。
“回来——”多尔衮的声音近在咫尺,着急的大叫,“那里不能乱闯……”
我紧张得要死,哪里顾得上听他嚷些什么,只求能快些摆脱他的纠缠。而且……皇太极就在那里!我如何能不去?
他就在那里呀!
心跳如擂,情难自禁。
皇太极!皇太极……皇太极……
“站住!”守在汗帐外的正黄旗士兵手持长枪拦阻我,我略一扫目,足足有二三十个人,不由头皮一阵发麻。正琢磨着接下来是硬闯还是放声大叫把皇太极引出来,倏地身后探来一只大手,一把捂住我的嘴,跟着腰上一紧,多尔衮拽住了我,武断强硬的把我往回拖。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敢阻拦,傻傻的呆愣当场。
“蠢女人!想找死也拜托你找个好点的地方死去!”他恨声咬牙。
就在多尔衮不顾我的挣扎,带着我重新跳入沟壕的同时,我分明看到对面黄色帐帘哗啦掀开,由内鱼贯而出四五名青衣太监,随即帘后闪过一道黄色身影,略低了头稳步迈出。
我浑身剧震,陡然间忘记了挣扎,两眼发直的盯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眼泪潸然而下!
他就在那里呀!近得似乎只要我大喊一声,他就会像以前无数次的那样,回头对我报以温和一笑。
可是……我发不出声!我喊不了他!喊不了这个在我心里念了千百回的名字!
在多尔衮钢铁般牢固的钳制下,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低声和身边的小太监喃喃细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环顾四周,然后紧了紧领口的狐裘,重新返回帐篷。
怅然若失,多尔衮什么时候放下了我,我也不知道,只是默默抽噎,无声的流泪。
“你还哭?老天啊,要哭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你知不知道,刚才若非我拖得够快,你此刻铁定已经人头落地!”他伸手一指对面营帐,气势汹汹的教训我,“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大金国聪明汗王龙帐,刚才那个人就是我的八哥,大金国汗……”
我一掌推开他,吼道:“谁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怒火中烧,想到他方才的无礼轻薄,真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恨不能手里有把刀子一刀捅了他。哦,不对!是一刀阉了他,省得他留着那祸根再来残害无辜少女!
“我多管闲事?”他怒极反笑,“嘿,敢情你天不怕地不怕,不把我当回事也就是了,居然连我八哥也不放在眼里么?你是真没领教过他的手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捏死你就好比捏死一只小蚂蚁那么简单……”他冷冷一笑,“别说我是在恫吓你,事实上那些曾经敢于忤逆他,和他作对的人,如今不是一个个的作古化灰,也定然是身陷牢狱,死期将近!”
心里莫名一紧,我喉咙里又干又涩。作对的人……难不成是说三大贝勒!那么代善他……
才欲张口探问,蓦地头顶洒下一片困惑的声音:“哥,你躲这下面做什么?”
倏然抬头仰望,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屈膝蹲在土沿边,清爽俊秀的五官上刻有三分阿巴亥的影子。他神情漠然的扫了我一眼,视线仍是挪回多尔衮身上:“快些上来……”
我下意识的垂下眼睫,比起四年前,此时的十五阿哥明显添了一份肃杀之气。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阿巴亥被逼殉葬那晚,多铎欲哭无泪的悲伤眼眸,我胸口顿时堵得发慌,方才还对多尔衮又嚷又吼的,这会子那股气焰却早给多铎彻底浇熄了。
“何事?”许是见兄弟蹙眉不悦,多尔衮便也收了玩笑之心,难得正经的问了句。
头顶半天没吱声,我不安的挪了挪身体,屈膝僵硬的肃了肃:“我先告退。”
才往后退了一步,胳膊上猛地一紧,多尔衮拉住了我,笑说:“真是奇了,在我跟前没大没小,蛮横无礼的像是疯妇。怎么一见我十五弟,竟又乖得像只小猫了?”我不耐烦跟他拉拉扯扯的,连连甩手,他却只是拉紧我的衣袖,不依不饶的追问,“难道我看上去比多铎好欺负……”
强压的怒火噌地又直蹿了上来,我才要发飙,头顶的声音已是甚为不耐,抢先喝道:“哥!你怎么老爱跟这些娘们缠一块?我有正事跟你说,你听不听?”
“说!”简简单单一个字,听起来似乎比多铎更为不耐,“但如果是十二哥的事情,那就别再在我跟前提上半个字。你叫他趁早打消念头,那种蠢话我已经听了不下百遍了,不想再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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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3-2011 04: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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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咫尺4
多铎表情一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转瞬即逝,没留下半点痕迹:“不关十二哥的事,是岳托……”
“岳托又怎么了?”多尔衮示意我爬上去,我没理他,他反手抓住我的腰,猛力一托将我架了上去。多铎原想闪避一旁,可也不知身后的多尔衮给他打了什么眼色,他竟板着脸不情不愿的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了上去。
多尔衮身手敏捷的从沟壕里翻爬上来,利落明快的掸落身上的尘土:“说起来昨儿个夜里起大雾,我和岳托、七哥、十哥他们几个都走散了,也不知后来情况如何。祖大寿那老小子该不会使什么诈,趁机落跑了吧?”
“这倒没有。”话锋一转,多铎降低了声音,“岳托昨儿个比你早回营……为了五哥被废的事,他居然胆敢直言冲撞大汗!你说他这小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多尔衮浓眉一挑:“岳托这小子有点血性,比他老子强!”顿了顿,脸上滑过一抹不屑的冷笑,“他老子是个软蛋!”
我闻言大怒,火冒三丈的瞪了多尔衮一眼,他正巧背对了我没有瞧见。可我这一举动却恰恰被多铎撞了个正着,他面上渐现狐疑之色,我忙诺诺的低下头去。
多尔衮找了个大石头坐了下来,指着多铎说:“你接着说,岳托替五哥鸣不平,那大汗什么态度?”
“还能如何?要怪只能怪五哥性子急躁,几句话不合,公然顶撞大汗不说,竟然还冲动的在御前拔刀相向……这和硕贝勒的封号被废,那是意料中事。”
“意料中事?呵呵……那倒是……的确是意料中事。”多尔衮打了个哈哈,一惯嘻笑的口吻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十五,八哥的心思你能捉摸到几分?御前露刃,五哥之所以会那么冲动,我看其实早就在八哥的谋算之中,他骂五哥什么来着?你难道不记得了么?”
多铎皱眉:“难道大汗故意的?”
“谁人不知我大金聪明汗素来睿智冷静,你就是拿枝箭镞指着他的脑袋,他也未必会有半分动容。为何独独在这场无谓的争执中,他会对五哥的言辞犀利,竟然失了常理般破口大骂?甚至还用词狠毒,一语刺中五哥要害!这分明就是要将五哥气得跳脚……”
我站在一旁,心急如焚。有心想问个清楚明白却又不敢轻易出言打岔,这会子听他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喁喁对答,真好比将我搁在了烧沸水的蒸锅里,里外煎熬。
我不清楚莽古尔泰出了什么事,但听起来好像是三贝勒的封号被废了——这的确是意料中事,早在皇太极登上汗位那一刻,就注定了的。他不可能容许长期间的四人南面并坐,共理朝政。
要坐拥江山,做到独裁独权,必然得翦刈一切竞争对手。
我此刻唯一担心的……只是代善!不知道他在这场风波中,又是站在怎样的立场来对待。
多铎沉吟片刻:“那天大家情绪都很激烈冲动啊,我看不出大汗哪里像是在作假,他骂五哥凶狠残暴、手弑亲母,也确是事实啊……”
“得了,多铎!你……”多尔衮指了指多铎,欲言又止,“唉,算了。你接着说,接着说……岳托现在怎么着了?”
“还能怎么着,和五哥一般下场,夺了和硕贝勒的称号,降为贝勒,另外罢去他的兵部之职!”
这下连多尔衮也坐不住了,从石块上一跃跳起:“这么严重?”转念一琢磨,“是了,大汗这是杀一儆百呢,岳托是他的亲信尚且如此重罚,这下子旁人可再不敢替五哥求情多言……啊,好啊!去年阿敏才被罚终生幽禁,今儿个转眼就轮到老五头上了。三大贝勒一下就去了两,且看老二接下来一个人还怎么唱完这台好戏吧!哈哈……”
我越听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只觉得酸、甜、苦、辣、咸、涩种种味道全被打翻了,搅混了,一股脑的塞进了我的嘴里。吐也不是,哭也不是,笑更不是……
多尔衮拍手称笑,那般无邪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令他看上去真像是一位毫无心机、天真忱挚的顽皮少年。可惜……我现在却再不敢小觑他,把他想像成如表面那般的纯真无知了。
摄政王就是摄政王,虽然年纪尚轻,可是他的锋芒已显,虽然他收敛得较为沉稳,但是比起我打小看惯的皇太极而言,多尔衮还是略逊一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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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3-2011 04: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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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咫尺5
“女人!过来!”多尔衮忽然向我招手,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
我不进反退,瑟瑟的往后挪了两步。
“又想跑?”他冲上来一把捉住我,“爷肚子饿了,没力气再跟你完追逐游戏!乖乖的跟我回去吃早点……否则爷我饿慌了,可是会饥不择食的。”
他言语暧昧猥亵至极,热辣辣的呼吸从我耳朵里直灌而入,我放声尖叫,低头张嘴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他发出一声怪叫,我趁着他松手之际,撒腿就往汗帐那边跑。
“又来?蠢女人!怎么老想找死!尽给我惹麻烦……”
“哥——你搞什么?”
“少啰唆,赶紧帮忙追啊!”
“哥——”
这回我长了个心眼,赶在那黄帐周围的侍卫围上来之前,便早早的迂回绕道,闯到旁边其他的营帐堆里去。
我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越乱越好……我不介意跟二十多人一起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最好是把整个正黄旗的士兵都给引来,反正外头动静大了,皇太极自然就会出来了……当然,前提还得是我有命活到皇太极出现,可别在半道被人逮到,就地咔嚓正法。
就在我满心算计,准备轰轰烈烈的搞出一场骚乱来,突然斜刺里从边上的营帐后闪出一队人来。我跑得正起劲,一个没留神直接撞了上去,当场便把那个领头的男子给撞翻在地。
我仆倒在他身上,左手撑地的时候蹭破了掌心,火辣辣的疼。
那人哎哟哟的喊起,估计仰天摔倒时后脑勺磕地上了,撞得不轻。我满心歉疚,忙忙的伸手想拉他起来:“对不住!对不住……”
手才抓到他的胳膊,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掌挥开,多尔衮微恼的声音跟着传来:“留下你这女人可真是个祸害!”
那名男子很快便被人扶了起来,只见他约莫三十来岁,肤色略白,相貌清癯,举止儒雅。马褂长辫,体型与寻常女真人无甚分别,我却横竖瞧着他觉得有点别扭和眼熟。
他在瞧见多尔衮、多铎兄弟二人后,面色微变,来不及拍干净身上的泥土,忙恭恭敬敬的行礼:“两位贝勒爷吉祥!”
多铎冷哼一声,态度甚是傲慢,多尔衮似乎也没把他多放在眼里,只是淡淡的冲他略一颔首。
我听他说话,猛地脑子里灵光一闪,凉凉的吸了口冷气。
是他!原来竟是他——那个在苏密村时告知我“七大恨”的范秀才!
正觉惊异震撼,范秀才身后唯唯诺诺的走出来一个人来,身上居然穿了一袭青色汉衫,对着多尔衮兄弟恭身一揖到底:“两位贝勒……”
“唷!”多尔衮突然笑起,满脸堆笑,“祖大人客气了!”
他说了这句话后,对面作揖之人面露困惑之色,范秀才见状,小声在那汉人耳边嘀咕了一句,他这才恍然笑起。
这种场面在我看来相当诡异——很明显一边是汉人,一边是满人,双方语言沟通不是很顺,颇有鸡同鸭讲的味道,关键时刻全靠范秀才在旁细心翻译——然而诡异之处就在于此了,他们彼此间听不懂在话语,在我听来却都是一样的,完全没分别。
我汗毛直竖,寒森森的打了个激灵,吸了口气悄悄往后挪了一步。没曾想多尔衮死死的拉住了我的胳膊,小声在我耳边恐吓说:“你再动动试试,我拿刀剁了你的脚!”语音森冷,竟不像是在玩笑。
我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轻举妄动,悄悄侧目望去,却见多铎在一旁冷眼瞅着我,幽暗的眸光里藏着深彻的探究,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双方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事实上由于沟通不便,大家好像都没什么兴致要说话,彼此寒暄几句,也权当走个过场罢了。于是没过几分钟,多尔衮便扯着我往镶白旗的营帐走,便走边直嚷着叫饿。
我心里暗叫一声:“可惜!”恋恋不舍的回头瞥了眼十丈开外的黄顶子,却有些意外的看到范秀才领着姓祖的汉人走进了汗帐。
脚步不由自主的停顿住。
“又想搞什么?”多尔衮的声音明显透出不悦,“你在看范文程还是祖大寿?那两个汉人有什么地方吸引你看个没完了,竟还摆出一副难舍难分的表情来……”
范文程?哪个范文程?范秀才……是范文程?满清第一汉臣范文程?!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
而祖大寿,我对此人虽然不是很了解,可是我却很八卦的知晓他有个外甥大大的有名,那就是日后名留清史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吴三桂!
没想到啊,居然……
“走!”多尔衮似乎当真动了肝火,毫不顾惜的使劲拽了我的胳膊往前走,“饿死了!回去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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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3-2011 04: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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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chanel8 于 25-3-2011 04:42 PM 编辑
第217章:聆秘1
多尔衮把我当成了使唤丫头,他和多铎在用早膳的时候,非让我站在一旁伺候。我其实早已又累又饿,昨晚上飞机之前我就没吃饱,经过一宿的折腾,肚皮就快贴到背心上去了。
可是……
咽了口唾沫,心里忍不住把混蛋多尔衮诅咒了一百遍。
“哥!”多铎似乎特别嫌我碍眼,吃到一半终于忍不住发作道,“你能不能让这女人滚蛋?”
这是我巴不得听到的一句话,可惜多尔衮只是淡淡回头看了我一眼,未置可否。我咬牙切齿,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地上去。
“哥,军营里不能玩女人!若是被大汗知道你私藏了那么多的女奴,恐有怪责。之前你攻打大凌河时冒进突袭,已为大汗不喜,如今再搞出这等事来,只怕……反正你也尝过新鲜了,不如趁早解决的好,免留后患,遭人把柄!”
多尔衮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多铎面上转喜,站起说:“那好,我这就……”
“不急,吃完再说。”挥手示意多铎安心坐下。多铎犹犹豫豫的坐下了,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我一眼,我顿时惊得手足冰冷,膝盖一阵发软。
在刚刚过去的七八个小时里,我都是浑浑噩噩,没怎么冷静的好好思量一下自己的处境,满心期盼的就只是想要去见皇太极,实在是兴奋冲动过了头。
此刻细细想来,其实在没见到皇太极之前,无论我是否落在多尔衮的手里,我都处在有种看似安全,实则危险的边缘地带——一个不小心,随时可能送了自己的小命。
回想起之前对待多尔衮大呼小叫的态度,脑门上不禁冷汗涔涔。我之前的那种有恃无恐到底来源于何处啊?多尔衮看似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实则却是最最喜怒无常的一个人。跟这种人打交道,若没几分小心谨慎,一味的胡来,我只怕真会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不由自主的掐了把自己的手背,这个身体……是自己的,不是东哥,不是借尸还魂,是真真切切的步悠然!这要是有个万一,那可真的就是万劫不复,永不超生了!
满脑子正胡思乱想,没了主张,陡然间竟又惊骇的发现自己两处手腕皆空,那串翡翠手串不见了!
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我竟懵懂无知!
是在路上遗失了,还是……留在现代了?
“女人,你在害怕什么?”多尔衮戏虐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茫然抬头。他就紧挨着我身前站定,观望帐内,多铎已不知去向。
“十……十五爷呢?”
“出去办事了。”他轻笑,手指随意的撩拨起我肩头披散的发丝。这个动作太过暧昧,我心里咯噔一下,好比吃饭时嚼了粒沙子,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还是不愿告诉我你的来历吗?”他的话云淡风轻,可是我却不敢再当戏言来听。下巴被他捏住抬起,我惊惧不定的望入他的眼底,那里深不见底,不带丝毫感情。“多铎一会儿可就回来了……”
我心中一颤,震骇间慌乱脱口道:“我……我是蒙古人!”
“哦?蒙古人?”多尔衮微微眯起眼,像头伏击猎物的豹子,我突然察觉自己像是不小心撩拨起了他的某根敏感神经,危险的气息迎面扑来,“林丹汗派你来做什么?”
我一怔,好半天才渐渐省悟过来!
林丹汗……
原来,这才是多尔衮容忍我的真正原因!他从一开始就对我的身份起疑,于是试图借着嬉笑怒骂,放松我的警惕,然后套我的口风?偏我在他面前,还一次又一次的往皇太极的汗帐闯……这个举动落在他眼里,只怕就真成了意图不轨的表现。
也难怪,他竟会毫不避讳和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大谈大汗翻云覆雨的强硬手腕,他其实也是想更进一步的暗示和试探我吧?
真是晕啊,我稀里糊涂的就这样成了多尔衮眼中的一名“刺客”!
“不……不是!”面对他眼底渐现的杀伐狠厉,我大叫着摇头,“我、我是科尔沁……我是科尔沁部落的!”
他的手缓缓滑过我的脖子,冰冷的手指像柄利刃一般来回抚摸,那种感觉让我浑身战栗,皮肤随即泛起一层细小疙瘩。
“这个谎话编得不够高明哦!其实你这女人还是挺有意思的,就这么死了真的太可惜了!”
“我没有……”呼吸一窒,他手指开始收劲,一点点的勒紧我的脖子,“我真的是科尔沁……不信你可以问你的大福晋乌云珊丹……”
脖子上的力道猛然一松,多尔衮撒手退后:“你知道乌云珊丹?你……真的是科尔沁部落的人?”
“咳咳!”我大口喘气,为了避免他再来上这么一次,忙抢着说道:“我不旦知道乌云珊丹,我还知道大玉儿……”
为了能更大程度的取信于他,我故意不说布木布泰的名字,只说“大玉儿”这个小名。多尔衮果然惊讶不已:“呵,你知道的还真挺多……”他沉默片刻,退后往木椅上大马金刀的一坐,“说说,你到底是谁?”
“我说什么你便一定会信么?”我冷笑,以退为进,故意把话说的虚虚实实,让他捉摸不透,“我若说我是汗王大妃博尔济吉特氏哲哲亲妹,乌云珊丹和大玉儿都是我的侄女儿,你信是不信呢?”
多尔衮眼底滑过一抹笑意:“若真是那样最好……”话音一转,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去换套男装,这几天乖乖的待在军帐里,除了正白旗和镶白旗的营地哪都不要乱跑……就算你是汗王大妃的妹子,若是胆敢乱闯汗帐,同样也是死路一条。”
听他口气,似乎信了七八分,我强行按捺下一颗狂跳的心,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是真是假,回到沈阳,自见分晓!我希望你说的都是真话……”顿了顿,转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缓了口气,幽然叹道:“阿步!我叫阿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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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3-2011 04: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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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聆秘2
今儿是十一月初一,大凌河军民已在祖大寿的带领下全部归降,大凌河之战已经接近尾声,换而言之,大军不久便可拔营回沈阳。且不说回去后,我的谎言一戳就破,就是想再见皇太极一面,也远比现在要困难得多。
下午汗帐内设宴款待祖大寿等大明降将,皇太极下召令多尔衮、多铎前往陪宴,我瞅着没人注意便偷偷溜出了镶白旗的营帐。
才走出没多远,便见长龙似的队伍逶迤而行,哭声连绵不绝,上万名的汉人不分男女老幼的接踵从大凌河城内走出,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叫人视之不忍。
我呆呆的站在一边看着八旗士兵呼喝不断的押解着这些降民,茫然若失。
战乱之下,求存何易?
只是苦了百姓……
一时心有所感,黯然神伤的退了回来,想着皇太极近在咫尺,偏生无缘得见,心里又是一阵绞痛,怔怔的落下泪来。
大汗锦帐离此不过十丈,看似触手可及,可是这点距离却又仿佛是那迢迢银河,硬生生的阻断了我俩。
躲藏一隅,我盯着那顶黄帐一看就是两个多时辰。眼见得天色渐渐暗下,我站得腿脚俱麻,心里却不禁欢喜起来。帐前的侍卫换过一批,戒备似乎不若先前那般严谨,我正思忖该如何趁着夜色靠近帐去,忽然身后悄然传来一人低语。
“义父到底作何想法,泽润不敢妄加臆断。不过只要是义父的决定,泽润必当遵从,绝无异议!”
听得人声后,我兴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赶紧躲远些,少惹麻烦。可偏偏站得久了,腿上麻得厉害,才稍一抬脚腿肚子就猛地抽筋了。我咬牙忍痛蹲下身子,焦急的揉捏发麻的肌肉。
星光黯淡,我蛰伏不动,黑漆漆的隐约可辨三个影子叠叠幢幢的交错在一起,模糊难辨。
有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沉重而又哀痛:“可法,你怎么说?”
一个稍嫌稚嫩的声音随即答道:“我跟哥哥一般,全凭爹爹作主!爹爹说降便降,爹爹说去自去……”
我身子一颤。这三人原来并非是满人!那会是什么人?
“昨夜献计袭取锦州,适逢大雾,与乔装同行的鞑子兵走散了。我原想趁乱逃回锦州,只是想到你们兄弟……我心有不忍。”
我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怪不得声音有些耳熟,这人可不就是早起才遇见的大明降将祖大寿么?
“忠孝自古难以两全!爹爹,大义为先,毋需挂念!”祖可法年岁虽幼,可说出的一番话却令人颇为敬佩。
“可法说的不错!请义父放心离去!那鞑子大汗看来也算是个聪明之人,若要在一干降金的汉人跟前显示其英明宽仁的胸怀,宽抚众人不安之心,便绝不至于会轻易迁怒我们……”
“忠孝两全!”祖大寿大叹一声,痛呼道,“可我……誓守大凌河到最后,毕竟还是降了呀!我祖大寿已是大明眼中的罪人……”
“义父!这如何能怪你?大凌河被围,援兵难至,城内饥荒无度,百姓食人果腹,焚骸取暖……义父,你为百姓着想,不得已出城投降,这如何能怪你?”
我听得心惊胆战,不敢再多探知下去,想快些离开,可偏偏这个时候祖大寿转过身来,朝我藏身之处跨了两步,一拳打在一颗老树上,痛心疾首的说:“降了便是降了,哪来那许多的原由可为自己辩解?更何况……更何况当今圣上……圣上不辨忠奸黑白的事情,还做的少了么?”
我动也不敢动,祖大寿模糊的身影离我仅差丈许,我如何还敢轻易挪步?
“爹爹还在为袁督师的事恼恨介怀吗?”
祖大寿沉默片刻,突然怒道:“不错!袁督师对朝廷忠心耿耿,鞑子绕道蒙古,兵临北京城下,他闻讯之后,率关宁铁骑不惜长途跋涉,星夜赶赴京都勤王退兵,他何错之有?为何圣上非要心生疑窦,处处留难?为何仅听片面之词,便认定他通敌叛国,竟将他……将他凌迟处死……”
我脑子嗡地声响,险些摔倒。
袁崇焕已经……死了?
凌迟——千刀万剐之刑!
这一刀刀割下去,割裂的不仅仅是袁崇焕的血肉,只怕还有那些跟随袁崇焕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那些为大明江山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一颗炽热之心哪!
崇祯果然够狠!够绝!也够蠢……杀了一个袁崇焕,寒了一干关宁旧将的心,他简直就是在自毁长城。
难怪祖大寿会在去留之间如此难以抉择。
寂静的夜里,冷风袭袭,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惊动了这父子三人,三人连忙垂手站立一旁,黑夜里有个和煦的笑声响起:“祖大人父子离宴解手,迟迟未归,大汗挂念祖大人,便让我等出来相寻……”
“啊,范大人,宁大人……给几位大人添麻烦了!”
一片客套的话语声中,他们逐渐远去,我这才敢站起身来。许是蹲太久了,这一猛然站立,顿觉两眼一黑,眩晕感顷刻间吞没了我。我忙闭上眼睛,等那股眩晕感过去。
这时突然有只大手摸上了我的额头,我被唬了一跳,惊恐的往后跳开一步。
睁开眼,一双湛亮的眼眸直接跳入眼帘,我才“啊”了声,后腰忽然被他揽臂托住。
“发烧了,居然还敢跑出来?”多尔衮微斥,言语中听不出他是当真关心我的身体,还是别有他意。
我却为他能准确的找到我的位置,感到万分惊讶。
“在这发呆吹风很有趣么?”他打横抱起我,大步往镶白旗的营帐走去。
我心中一懔,幡然醒悟,看来打从我出帐的那一刻起,身后就悄悄缀了跟梢的尾巴。我的一举一动早落在他人眼中,然后通过某种渠道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在汗帐内饮宴的多尔衮。
他对我,果然仍是心存疑虑,是以才会处处提防!
只是不知……方才祖大寿父子的一番言论,可有被旁人听去?
应该不会吧?即使有人无意中听到,也不见得能听懂汉语,所以,应该没事的……
我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
多尔衮的喜怒难测,祖大寿的命运到底如何,我不得而知。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甚至就连我自己的命运,也已完全成了个迷惘的未知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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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3-2011 11: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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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恩养1
祖大寿约定由自己先回锦州做内应,以策谋取。初二若闻锦州放炮,则知他入城,初三初四若闻炮,则知事成。于是当晚盛宴过后,自带二十六人步行返回锦州,将一干子侄兄弟皆数留在了营地。
这几日我受了风寒,鼻塞流涕,低烧不退。我原想搬出多尔衮的帅帐,一来跟他这个大色狼挤一处睡,我觉得缺乏安全感,二来也可避免将风寒传染给他——我病了是小事,他若病了,那多铎肯定会拿刀剁了我。可是这个意思才刚刚挑出点眉目,就被多尔衮一口拒绝。
他对我的疑心、又或者说是好奇心,已经由暗转明,很明显的摆在了脸上,他给我的感觉是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绑着我,好弄明白我到底在搞什么鬼。
被人监禁似的生活真的一点也不好受,再加上感冒发烧,我难受得直想拿头撞地。如此病恹恹的躺了七八天,锦州方面始终音讯全无,祖大寿果然像只断线的纸鸢,一去不回。
初九这日大清早,我终于能从被窝里爬出来活动手脚了,可还没等在帐篷里兜上两圈,多铎怒气冲冲的嚷嚷声便从帐外一路传来:“我不明白……我就是想不明白!”
他到底什么东西想不明白我不清楚,但却清楚这位小爷若是心情不爽起来,首当其冲倒霉的那个人肯定是我。
帐帘掀动,多铎满脸忿怒的走了进来,才打了个照面,他微微一愣,果然冲我开火:“滚出去!”
我忙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绕过他往门口挨过去,才走了两三步,鼻梁上一痛,我与随后进帐的多尔衮撞了个正着。
“又想溜哪去?”
我故作卑怯的行礼,小声说:“十五爷有令,让我滚出去,我不敢不滚!”
多尔衮愣了下,忽然放声大笑,搂着我的肩膀说道:“不打紧!不打紧……十五爷让你滚出去,十四爷再让你滚进来就是了!”
“哥——”多铎恼怒的拖长声音表示不满,“她分明就是奸细,你为何独独袒护于她?把她一刀砍了,眼不见心不烦,省心又省事!”
“你哪里是烦她来着……”多尔衮淡淡的说,“大汗不过就是说了你两句,又没怎么着你,至于发那么大火吗?”
“我就是想不明白!”砰地声,多铎一集重拳砸在支帐篷的梁柱上,砸得帐篷顶上簌簌落下一层灰来,声势惊人,“汉人有什么好?不过是一群奸佞小人,卑贱奴才……大汗抬举那些汉臣也就罢了,如今倒好,轻信那个狗屁祖大寿,被他三言两语几句好话一说就脑袋发昏的把人给放了回去。汉人他妈的全是说话不算数的小人,祖大寿食言而肥,今天居然还有脸遣人送来一封狗屁信,说什么子侄望加体恤抚养!我呸,真正气煞人!我就不明白了,杀了那些杂碎小人以儆效尤,振我军威,有何不可?明明是对方毁约在先,背信弃义,为何大汗还不许杀了他们,竟决意要恩养姓祖的一家子?我不明白!我就是想不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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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3-2011 11: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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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恩养2
“多铎!”多尔衮厉喝一声,制止住弟弟的过激行为,“大汗这么做自然有大汗的道理!”
“他有什么道理?”多铎用力挣开哥哥的手臂,愤声道,“他就一心向着汉人,学汉人的东西,开科举,还设六部……”
“这些东西并不坏!好东西应当接受……”
“一味的偏信汉人,最后弄得被祖大寿戏耍,这难道也是好的?”
多尔衮眉心拧起,语重心长的说:“你怎么老是这般容易冲动呢?最没脑子的那个人是你,绝对不会是八哥。他是什么人?会没有事先料到祖大寿的意图,他心里其实早就有数了……”
“那还眼睁睁的放那小人回去?”
“以后咱们打的仗会更多,降服的汉人也会更多……咱们女真人再厉害,人口总是有限的,比不得汉人,所以不能一味的打压,要学会以汉制汉。大汗之所以对祖大寿这般宽容,何尝不是做给那些汉人降臣们看的?经此事例,再把紫禁城里那个不明是非忠奸的崇祯皇帝,与大汗这般的容人大度放在一起作比较,哪个人更具明君气度,在汉臣心中当可立见分晓。”多铎听得目瞪口呆,多尔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八哥做事,你还信服不过么?”
多铎哑然无声。
“所以,祖大寿的子侄亲族一律不能杀!不仅不能杀,咱们还得好好恩养他们,让那些降服的汉人安下心来。以后再与明对仗,劝降时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主动臣服,而不再是负隅顽抗……此乃攻心之上策。”
我在一旁听多尔衮分析得头头是道,心中倍感宽慰和喜悦。
满汉一家啊……
我的皇太极……
思绪飘飞,我真想能马上就见到他,真想扑到他的怀里,跟他说,想他……
天聪五年十一月十五,大金八旗大军在拆毁大凌河城后,浩浩荡荡撤回沈阳。
一回到沈阳,多尔衮便把我直接带回府邸,明里是待若上宾,暗里却在我所住的暖阁外安插侍卫,严密监视。多铎对兄长的这种宽容作法颇有微词,我却无心去多考量多尔衮的用意何在,只是为自己即将拆帮的假身份而坐立难安,急得直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奇怪的是我进府的时候,见到的一群女人当中竟没有乌云珊丹的身影,于是询问进来送茶水糕点的小丫头,得到的回答竟是科尔沁有贵客至,大福晋受大妃相邀,昨儿个便进宫去了。
听到这消息,我又惊又喜。喜的是乌云珊丹不在家,惊的是科尔沁来人了,只怕纸包不住火,我的事会拆穿得更快。
于是在暖阁里困守了一个早上,终于决定趁多尔衮从宫里接老婆回来之前赶紧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除非我当真不想再留着这小命去见皇太极。
这间暖阁原是两开间的屋子,隔间是个堆杂物的杂物间,与这头有道小门相连——想来这个暖阁原本应该也就是个关押惩罚犯错的下人奴才们才会用到的禁闭室。
我偷偷潜到杂物间躲进一架废弃的大木橱柜里,柜子里空气污浊,闻着有股浓烈的霉味。我憋着气在里头蹲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外头有了动静。
负责看管我的两名侍卫多半发现我突然“消失”了,所以进屋来搜寻,随着橱门听那悉悉索索的细碎脚步声,我的心越跳越快。
“怎么办?”
“不……不知道。”
“要不要去禀告贝勒爷?”
“爷进宫了……”
一阵沉默,而后诚惶诚恐的颤慄声再次响起:“要不,咱们先到别处搜搜,这么短的时间,那女的跑不快,只怕还在府里呢。”
“说的也是……赶紧找,不然贝勒爷非得扒了咱俩的皮……”
脚步声逐渐远去,我悬着的一颗心卡到了喉咙口,紧张得胸口发闷,脑袋发胀。可我仍是不敢轻忽大意,就怕一个不小心落得个前功尽弃,白受了这两三个小时的苦。如此又撑了五六分钟,屋内突然再度响起脚步声。
“真的不在?”
“走吧,赶紧到外头找去……”
踢踏的脚步声再次远去,我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从柜子里全身僵硬的爬了出来。才一露头,柜顶上搁着的一叠书籍夹着厚厚的灰尘,哗啦啦尽数砸在我头上,我吓得连连跳脚,全身虚脱的一跤摔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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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3-2011 11: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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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恶搞番外
某日,拿到《独步天下》样书的后妈兴奋的把子女们召集在一起。
后妈拍了拍样书封皮,自得的笑:“想知道结局不?想知道你们的下场不?那就让我瞧瞧你们的手段!”
代善站在头里,沉默片刻,淡淡的道:“知道了,我会去书店买书。”
后妈眉开眼笑。
瞥眼见褚英不屑的撇嘴,一把将他拉过:“你有意见?”
褚英傲然道:“这年头谁还去逛书店,我网购。”
“哦。”后妈点了点头,劈手在他头上敲了个栗子,“老娘我电白,你这么说成心是叫我难堪!下一个——”
随着后妈冷厉的目光搜扫,躲缩在一旁的阿步被逮个了正着。
“你——你说!”
“我……我……”阿步颤颤的说,“我不知道……我、我不想死……”
“咄!果然是个笨丫头!”
骂音刚落,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后妈乜眼一看,竟是一脸痞笑的多尔衮。
“你怎么说?”
“后妈,你把我写得那么惨,还指望我买你书?”他的笑容里暗藏杀机,后妈不由哆嗦了下。
“你待怎样?”
“我去出租屋,花小钱照样可看结局!”
“你……”后妈气得瑟瑟发抖,多尔衮冷笑不止。
“无聊!”身后蓦然冷冷飘出一句,猛回头,后妈一眼瞧见皇太极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目光如电的在十四身上瞄了一眼,多尔衮原本瞪得老大的眼睛立马垂了下去,恨恨的闪开。
皇太极一手搂住阿步,冷然道:“我不买!”
后妈瞠目结舌。
“你……你不关心结局?”
皇太极白了她一眼:“我去书店看结局……”
阿步小声的补充一句:“后妈,八阿哥自小聪明,你也知道的,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后妈吐血,气得拍桌而起,怒吼:“努尔哈赤,你瞧瞧你都生了什么儿子!子不教,父之过……”
才开吼,果见努尔哈赤骑马疾奔而至,马背上居然还横绑了个人。勒马,马停,努尔哈赤将马上那人一把抓起掼到地上,差点砸中后妈。
“我努尔哈赤要的东西,难道还需花银子买么?”
“那……那你想……”后妈低头一看,那地上挣扎的不是别人,正是“悦读纪”大人(出版方)。
完了,忘了他是蛮子,烧杀抢掠无所不用!
“让他送我一千本!就连群众演员也人手一份!”
“悦读纪”瑟瑟发抖,努尔哈赤拔刀架上他的脖子,厉喝:“你给是不给?!”
一旁诸子见罢,恍然大悟,深感此计绝妙,赞叹不已。
努尔哈赤哈哈一笑,转头望向皇太极身后的阿步,蹙眉:“东哥,我替你要了本签名本……”
“我、我不要!”懦弱的阿步突然强悍起来,拔高声音道,“我不稀罕!”
努尔哈赤一瞪眼:“你不稀罕?”
阿步咬牙道:“我想好了,反正网上最终会贴出结局,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多等两三个月又何妨!”
努尔哈赤哇哇大叫:“我给你的,你就如此不稀罕么?”
皇太极伸手阻拦,虽无言语,但气势迫人。
“反了你……”
“阿玛!”代善也走了过来,“东哥第一个喜欢的人是我。”
褚英暴跳:“东哥是我的!是我最先爱上她的!她是我的人!”
多尔衮皱眉:“她欠了我的……”
“…………”
……
另一侧,后妈拖着“悦读纪”猫腰撤退:“他们疯了,咱别跟疯子计较,赶紧闪吧。”
“悦读纪”白了她一眼:“还不都是被你逼疯的!”
后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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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3-2011 11: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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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爬墙1
街道上的积雪压了足有一尺深,被行人踩踏过的路面已成一滩泥泞。因是刚刚打完胜战回转,街上呈现一派热闹喜气,小孩子们不是拿着小弓小箭满大街的追逐嬉戏,便着三两个凑在一起互掷雪球。
我舔着唇,嘴里轻悠悠的呵出白雾。很熟悉的场景,却又同样带给我很浓烈的陌生感。记得“上个月”离开沈阳和皇太极外出打猎,那时皇宫的大城门还没修筑完善,如今那巍然的城楼却宣告着,我和皇太极之间不可跨越的鸿壑,距离是那么的遥远而陌生。
皇城内的一切是否还和我走之前一样,丝毫未曾改变呢?
不,也许就和这城楼一般,它早就物是人非!毕竟,在我的概念里,那不过才短短半月,可在皇太极的世界里,它却已是整整四年。
这四年里……他现在过得可还好?
大金国在他手里蒸蒸日上,无论经济、文化、民生、兵力都是日新月异,与天聪元年那会的惨淡已是无法比拟。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改变,那么他呢?拥有这一切,置于权力最高位的他,是否会依然如旧?
心在隐隐作痛。
不管他有没有改变,我都无法进一步得到证实,且不说以我现在步悠然的身份和容貌,不晓得能否得到他的认可,便是退个一万步来看目前我所处的情景,面对这重重楼阁,我除了能远眺后宫那栋高耸的三层式飞檐之外,再难有其他作为。
有什么法子能够进得宫去?有什么法子能够见到皇太极?
皇宫太深,以我之力实难够到!
那么,就只有先去找他了——如果皇宫内苑我进不去,那好歹混进大贝勒府总要容易些的——我能从多尔衮的贝勒府翻墙出来,总也能从大贝勒府围墙上再翻进去吧?
凭借着脑海里的原有印象摸索了大半个时辰,等我找到代善家后院的围墙时,天色已经擦黑,昏暗中依稀能听到院子里的狗吠声。
老天保佑,只希望墙后头不会正好有一条大狼狗,等着我送上门当晚餐。
围墙不算太高,我没费太大的劲便成功爬上了墙头,靠墙处恰巧有棵大树,足够隐蔽的遮住了我突兀的身影。透过稀疏的枝干,可隐约瞧见院内屋子分布的错落有致,东西两头好几处的屋子都点着灯,窗纸上透出一层淡淡的晕黄柔亮。
我开始犯起迷糊,大白天的也许都未必能分辨清楚哪间是代善有可能居住的主屋,更别说现在只能借着头顶月色,稍许可以看清近处的景物。
稍远处尽是一团团的黑影子叠加在一起,叫人分不清哪是树,哪是房……
翻过墙头,我小心翼翼的绕过树杈。庭院不深,可是足够宽大阔绰,场子上竖着两个人形木桩、地上零散的摆放着三四只箭袋,墙角的兵刃架上插满刀枪棍戟。
我正茫然环顾,倏地脑后生风,来不及多加考虑,我急忙往前跳了一步,同时扭头旋身。
惨淡的月光下,一道幽冷的光芒朝着我背心猛力搠来,我扑得迅疾,那刀光却跟着更快,眨眼间锋利闪亮的矛尖已触及我的背心棉夹,“兹啦”挑破了最外层的面料,夹袄内塞紧的棉絮漏了出来,白花花的惊人。我吓出一身冷汗,危急中身子前倾,就地狼狈的打了个滚。
只差一点!若非我身手尚算敏捷,此刻地上落下的便绝不是那些棉絮,而会是我的鲜血。
血溅当场!
偷袭之人端地心狠手辣!下手丝毫没容下半分的犹豫和迟疑。
我心里的火顿时被勾了起来,顺手从兵器架子上操起一柄长刀,迎着那再次刺来的枪尖,反手劈了出去。
“当!”枪尖刺中刀背,枪杆微颤,收劲急撤。
我趁机从地上跳起,拖着刀柄由下至上,照对方腰上一刀挥了出去。
“咦?!”那人发出一声惊讶的噫呼,右脚向后踩出半步,堪堪避过我的刀锋。我得理不饶人,加上刚才被他那手杀招逼急了,哪还管下手轻重与否,追上去又是一刀。
这次他没退,手中枪杆一振,寂静的黑夜里竟发出细微的嗡嗡声,紧接着长杆横扫千军般向我拦腰扫来。这招出其不意,我正迎面冲上去呢,哪里还来得及躲开,顿时被逼了个手忙脚乱,避无可避下我“哇”地大叫一声,硬着头皮将长刀对准挥来的枪杆中断奋力劈下。
“嗡——”刀未能劈断枪杆,我却被那巨大的反弹之力震飞了出去,吧嗒摔在了雪地里。
“不要过来!”忍着腰椎上的剧烈疼痛,我从地上抓起一把木弓,架了枝箭对准对方。
黑夜里瞧不清五官长相,可是从身形体格上却可以明显瞧出这是个男人。
“呵……”他轻笑一声,声带震动,温和的嗓音略带磁性,“弓都拉不满,你的手还抖成那样,能瞄得准、射得远吗?”
言语中并未听出有任何的敌意,这个声音带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捻感觉,我懵懂失语:“乌克亚……”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从我嘴里逸出时,我恍然一震。怎么可能会是乌克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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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3-2011 11: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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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爬墙2
挽弓的手臂逐渐酸疼,愈发抖得厉害,我就快撑不住弓弦的张力。这时院子四角传来呼喝声,大批的灯笼火把蔓延过来,我心里惊乍,忙道:“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我是来找大贝勒的!”
“大贝勒?”
火光点点凝聚,照亮了整个院落,十来名侍卫面露惊慌之色。
站在我两米开外的男子在火光的映照下完全显现出了形貌,那个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浓眉大眼,鼻端口正,面相不俗,长得甚为俊朗,身材修长挺拔。身上套了一袭天青缂丝的便服,越发衬得他风雅潇洒。
见我错愕,他将手中长枪一抖,随手扔给一旁的侍卫:“你找大贝勒做什么?”
我摇头,想想自己已成瓮中之鳖,此时再想逃也已难如登天,便索性收起了弓,随手丢在地上:“找他自然有事!”
“什么大事居然值得姑娘你翻墙而入,我家大门好像不是拿来当摆设的吧?”
我耳根子微微一烫,明知自己理亏,但在他揶揄的目光下却怎么也不愿向他低头认错:“我……敲过门了,只是没人理罢了,所以……”
很小声的嘟囔,换来他一声轻笑:“姑娘你确定自己爬对围墙了吗?”
“啊?”我一头雾水,隐隐从他笑容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眨了眨眼,我想了半天,脑袋里突然嗡地一响,脱口低呼,“啊!”
他盯着我只是笑,一语不发。
我终于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仔细看周围的那些侍卫,他们身上穿的并不是大红底色的甲胄,而是蓝底红边的——这是……镶蓝旗!
“当啷!”长刀失手滑落,侍卫们手持长枪,将我团团围住。冰冷的铁质枪尖触碰到肌肤时,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到底钻到什么地方来了呀?
“爷!”焦急的呼喊声从人群后飘了过来,声音低柔婉转。
人群自动分开,一名绿衣少妇在小丫头的扶持下莲步款款的走了出来。我眼前不由一亮,好个美人儿,常听人说女人是水做的,可这水到底怎样做出了女人,却全无概念,今日一见,才当真印证了这句话。
“乌塔娜!”他浓眉一蹙,关切之色一览无遗的呈现在了脸上,“外头冷,你怎么能出来呢?”
“爷,我听见打斗声了。”淡淡的、柔柔的、婉约柔媚中透出一丝忧色。雪白的狐裘拥住她娇柔的身躯,那张美丽的脸庞虽淡淡的搽了一层胭脂,然而在火光的照耀下,却仍是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这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只可惜,是个病美人!
她就像是个晶莹剔透的雪娃娃,盈盈怯怯的站在雪地里,随时都能被风吹化了似的。
“没事!”他用余光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伸手扶住乌塔娜,右手细心的包住她的小手,“手很冰啊,怎么出来也没揣个手炉?”说着斜眼瞪向小丫头。
“我心里着急,就直接从屋里跑出来了。”乌塔娜柔柔一笑,嘴里呼出的热气将她的脸如同罩在一层氤氲中,恍惚间让人觉得有些眼熟,可偏生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奇异的使我对她心生好感,不由自主的想去亲近她。
“福晋!”我大声喊道,“福晋救我!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走错地方了!求福晋救救我……”
乌塔娜惊讶的转过脸来:“爷,她是……”
青年男子轻拥住妻子,轻描淡写的回答:“只是个小误会,不是什么大事。你安心回房歇着,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乌塔娜嘴角微微噘起,好奇的瞥了我一眼后,终于欲言又止,柔顺的点了点头。他再三叮嘱,命小丫头小心扶着,将妻子送走。
我哪能轻易让这根救命稻草从我眼前溜走,正待张口再次求救,他竟倏地转过头来,目光凌厉的瞪了我一眼。
一句溜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
等他重新回转,在我跟前站定时,我竟心虚得不敢与他直目而视。
“认得我是谁吗?”
我点点头。如果一开始还像个傻瓜一样,稀里糊涂一头栽了进来,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的话,那刚才在看清镶蓝旗着装的侍卫后,我便什么都想明白了。
这个男人,我曾经在八角殿,皇太极登上汗位的大典上,在满堆的文武大臣、亲贵子侄里见过,虽然印象不是很深,但是毕竟还能记得有他这么一号人。
他是济尔哈朗——舒尔哈齐的六阿哥,阿敏的弟弟。
现如今阿敏犯错被拘,镶蓝旗转手易人,由济尔哈朗接掌旗主那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事了。
“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我端端正正的福下身子行礼。如今小命揣在他手里,我丝毫不敢有半点胡来。
济尔哈朗沉默片刻,忽然踏前一步,弯下腰来。我唬了一跳,侧身双臂微抬,护住自己的同时亦摆出一副攻击的姿势。
他“哧”地声轻笑,从我脚边拣起那柄从长刀,刀身倒转,竟是捏住了刀尖将刀柄的递向我。
我微露惊讶,他眉头一挑,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卫退开:“刀法不赖,只是少了一份果断狠辣,显得过于秀气了!”
我茫然的接过刀柄握住,不太明白他葫芦里卖是哪一味药。
济尔哈朗舒展开身形,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柄钢刀,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面色闪了下,显得不是十分满意。
他转过头来,慢悠悠的对着我说:“乌塔娜很喜欢你!这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很少这么明白直接的跟我说对某个人抱有好感……虽说擅闯贝勒府的人当处极刑,但是看在乌塔娜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假如你能赢过我手里的这把刀子,我便不追究你方才的过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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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3-2011 08: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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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巧合1
那场比武的最终结果可想而知,济尔哈朗是战场上的猛将,他的力气大过我,再加上临阵杀敌的实战经验,也远胜于我,我和他之间的较量,胜负从开始就已一目了然。
然而我毕竟是不愿就此认输的,就算毫无胜算,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也总要拼命搏上一搏。于是,这场比斗我倾尽全力苦撑了半个多小时,最终惨败!
“阿步,替我把那妆奁匣子拿来。”
轻柔的呼唤声将我从神游太虚中拉了回来,我“嗳”了声,手脚麻利的将桌上的那只首饰妆奁捧起,递给乌塔娜。
她回眸冲我嫣然一笑:“你瞧我戴哪个配这身衣裳?”
我歪着脑袋细细打量,她今儿个穿了一身大红牡丹锦袍,脖领间围了一圈白色的貂狐皮裘,暖暖的透着喜气。
“戴朵红色的绒花儿吧!”我含笑从妆奁里取了一朵红宝石雕琢的绒花来,搁在乌塔娜头顶比了比样子,“绒花儿喜气,富贵荣华……”
“就你这张嘴儿甜!”乌塔娜满意的笑了,我把绒花递给梳妆的小丫头哈雅。哈雅动作轻柔的替她簪在把子头中间,两鬓发丝又缀上钿花儿做陪衬,愈发显得她人娇艳无比。
我立在乌塔娜身后,透过梳妆铜镜打量着她洋溢柔情喜悦的容颜,忽然心中一动,那句藏在我心中许多天的困惑终是没能憋住,问出了口:“福晋可曾听人说起,你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镜中的那张姣丽容颜神色倏地一黯,我心中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果然,她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你指的可是那位名动一时的女真第一美人?”
我默默的点了下头。
“五官有些相似,那是自然的。”乌塔娜站了起来,哈雅拿了件大红披风替她围上,“因为……布喜娅玛拉是我堂姑姑!”
我身子微微一颤,虽说早已猜到七八分,却仍是为之悸动:“福晋是……”
“嗯。我是叶赫那拉徳尔格勒的女儿、东城首领贝勒金台石的孙女!”
手指慢慢收拢握拳,我的眼前仿佛闪过漫天红彤火光,金台石临终凄厉的诅咒骤然响起:“我生不能存于叶赫,死后有知,定不使叶赫绝种!后世子孙者,哪怕仅剩一女,也必向你爱新觉罗子孙讨还这笔血债——”
面上像是突然被人抽了一巴掌,我骇然失神。
乌塔娜倒是甚为镇定,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其实家族中那么多的姐妹里,我长得并不是太像布喜娅玛拉姑姑……”她抿嘴儿浅浅一笑,眼角蕴满温柔的笑意, “你若是见过我妹妹苏泰,便会惊叹天公造人的奇妙了。玛法生前说起苏泰,总是会得意的说,叶赫的布喜娅玛拉是女真第一的美人儿,我家苏泰当之第二毫不逊色于这第一……”
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住,乌塔娜似乎已经回想起当年父亲为了族内百姓,开城投降,而祖父金台石最后却惨死在东城八角明楼之上……
面上隐隐滑过一抹痛楚,虽然掩饰得极好,却仍可体会出她内心深处的不快与伤心。
我很想追问更多有关与这位第二美女的事情,可是见乌塔娜悄悄别开脸去,也明白此时的她回想起自己的儿时,回想起当年的叶赫……那种灭族亡国的痛就像是个看上去完好的伤疤,在我的不经意的言语下被悄然剥裂。
气氛不禁有点清冷,也有点压抑。
我轻轻咳了声,正想聊点别的话题,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响,济尔哈朗沉稳的声音飘了进来:“可准备好了么?”
“嗯。”乌塔娜漂亮的眼眸亮起,璨若星辰,“爷,可带三位妹妹同去?”她指的是济尔哈朗的三位侧福晋。
“不带!咋咋呼呼的带了去,没得让多尔衮看笑话!”
“那……我带阿步去可以么?”
我吓了一大跳,忙摇手说:“不……不用了。我笨手笨脚的,去了只怕更让人笑话!”
济尔哈朗正从哈雅手里接过茶水,才抿了一口,没等咽下,听了我这话竟“噗——”地声全喷了出来:“咳咳……那倒是,她连墙都会爬错,去了……只怕回来找不着大门,会把多尔衮家的围墙给拆了!”
乌塔娜听了笑不可抑,花枝轻颤。
我背过哈雅的视线,冲济尔哈朗直呲牙,不过是闹了个笑话,他就死活攥在手里当笑柄儿,难不成还要笑上一辈子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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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3-2011 08: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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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巧合2
“你过来!”他朝我招手儿,脸上笑容渐渐收起,“你前儿个跟我说你是正红旗人,家中父母双亡,族内的叔伯兄弟霸占了你家的房产,弄得你无处容身。所以你想找大贝勒讨要个说法,是不是?”
“是。”
“那日忘了问你,你可曾嫁人没?”
我一愣,不自觉的想起皇太极来:“嗯。”
“那你丈夫呢?”
“战乱……失散了。”我低下头,答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嗯。如此说来,你也不用去找大贝勒了。你既然已经嫁了人,这房产本就不属于你了,你即便是找到大贝勒,他也不能替你拿回什么东西……”
“哦。”我假装委屈的耷拉下脸,其实早就料到济尔哈朗会有这么一说。
“你如今也算不得是正红旗的人了……你丈夫是哪个旗的?”
我脑子一转,答道:“是贝勒爷您这一旗的。”
济尔哈朗嘿地一笑:“那就简单了。”转头看向乌塔娜,眼神出奇的柔和,“大福晋很喜欢你,你打今儿起便留在福晋身边伺候吧。”
我心里既欢喜又忧愁,百感交集的缓缓屈膝:“谢贝勒爷!谢福晋!”
济尔哈朗不再理会我,此时他的眼里只容得下乌塔娜一人。起身将妻子拥在怀里,济尔哈朗替她抿拢鬓角的碎发,满目爱怜。乌塔娜娇羞的扬起头,苍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我心里一酸,这种熟捻的场景让我愈发想起皇太极。
“真的不带阿步去吗?”乌塔娜细声问。
“她刚进府,许多规矩还得从头慢慢调教……今儿个多尔衮娶亲,虽说娶的是侧室,但新娘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又是大妃的妹妹,自然与别家不同。我本也不希望你去,你身子一向不好,大冷的天让你陪我出去吹风挨冻……”
“爷说什么呢,身为你的妻子,这是我应尽的本分。”乌塔娜侧过头来,对我说,“阿步,那你便留在家里吧,我带哈雅去。”
我只怔怔的出神,茫然的僵在那里,满脑子想着济尔哈朗刚才提到的新娘身份——博尔济吉特氏,哲哲的妹妹……没那么巧的事吧?
“贝勒爷……”我舔着唇,故作轻松的问,“我常听人说科尔沁出美女,不仅大妃生得品貌端正、娟秀动人,同嫁大汗为妃的寨桑之女更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那这回十四爷娶的大妃妹妹是不是也是个绝色美人?可及得上我们福晋?”
“科尔沁出美人是不假,可也远不及海西叶赫……”他握住妻子的手,寓意深长的冲她一笑,“你们莫忘了,叶赫可是出过一个兴亡天下的绝代美人!”
我心里震惊,面上却不露半分声色,笑容可掬:“那倒是。科尔沁如何比得上叶赫……”
乌塔娜嫣然一笑,显得甚是高兴。济尔哈朗心情大好,话也就跟着多了起来:“说起这事还真是好笑。乌塔娜,你还记得我之前曾跟你提过吧,科尔沁想独霸后宫,可族内偏偏无一个适婚女子,不得已竟是将莽古思那年幼的小闺女抬了出来,叫他的福晋假借探视女儿为名,把那丫头一块带到了汗宫去,其实不过就是想变着方的把女儿塞给大汗。在旁人看来,大汗为结交蒙古,自然待科尔沁特别亲厚友善,接纳妃子更是顺理成章之事。我却知晓事实不尽如此,大汗面上虽对科尔沁十分客气,其实在后宫之中对那两位博尔济吉特氏冷淡得很……”
他紧握着乌塔娜的手,目光愈加放柔,语音低迷,“大汗的心思我猜得到几分,在他心目中,若论地位之重,科尔沁的两位美人儿远不及一个故世的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半分。”他轻笑一声,有些惋惜的说,“两情相悦之事,不是外人强求得来的。乌塔娜,你可明白我要说的是什么?”
乌塔娜连连点头。
他们夫妻二人你浓我浓的恩爱有加,我却是为了济尔哈朗借以对妻子爱情表白的一番无心之语,而胸闷窒息,心痛难当。
“这回科尔沁携女进宫,用意明显。大汗正愁没处打发,谁曾想多尔衮不知道突然抽了什么风,居然主动跑到大汗跟前,说要迎娶这位大妃之妹。大汗乐得做了顺水人情,当即代多尔衮向莽古思福晋提了亲,选了日子……”
乌塔娜听得津津有味:“墨尔根代青贝勒难道是知道大汗为难,所以特意去解围的?”明眸一扫,哀叹的说,“早知如此,倒不如你先一步去求了来,大汗待你……”
“你胡说什么呢?”济尔哈朗微愠,肩膀明显僵硬起来,“这种好事还是留着给多尔衮占去吧。”
“爷!”门外响起奴才谦卑的话语,“车轿已经备妥。”
乌塔娜趁机拍了拍济尔哈朗的胸口,稍加安抚,语笑嫣然:“走吧,可别错过了吉时。”
我送他们夫妻二人出门,济尔哈朗等乌塔娜坐进轿子后才翻身上马,带着随行的侍卫慢腾腾的往多尔衮府邸方向去了。
我有些迷懵,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我和皇太极之间的交集点,到底要如何去寻找?
多尔衮娶哲哲的妹妹……希望那只是一场巧合,希望在没有见到皇太极之前都不要再碰到他,否则以我的立场真的很难圆这个谎。
若是再次落在他手里,我能肯定我会死得很难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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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3-2011 08: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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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独尊1
舒尔哈齐死的时候,济尔哈朗才十二岁,因为年幼所以自小收在宫里由努尔哈赤代为抚养。他和阿敏不同,阿敏对父亲的死或多或少总报着一种仇恨心理,那是在舒尔哈齐叛走黑扯木时,努尔哈赤借此杀死阿敏的兄弟阿尔通阿和扎萨克图时便深埋下的种子,永远无法消抹干净。
济尔哈朗与皇太极的感情甚好,自打皇太极登上汗位后,便一力提拔这位堂弟,如今济尔哈朗在朝中不只是镶蓝旗旗主,还兼管着六部之中的刑部。
“阿步!出来比刀吧!”窗外传来一声脆亮的呼声,随即门口厚厚的棉帘掀开一道缝,巴尔堪的小脑袋挤了进来,小鼻子冻得红红的,“哥哥他们读完书回来了,你昨天答应我跟我们比刀的!”
我回头瞄了眼乌塔娜,她正躺在软榻上,面带微笑的瞧着巴尔堪:“阿步,你陪他去吧,我这里有哈雅在不碍事。”
“那好。”我将手里的针线收好,“一会儿爷回来,我再过来伺候。”
随手掸干净衣料上沾着的线头子,正要出门,乌塔娜在我身后幽幽叹了口气:“阿步,你明明不像是个丫头,我和爷也从不待你像个丫头,为何你总是要把自己当成丫头呢?”
我呵呵一笑,正要回答,门口的巴尔堪一个箭步跨进门,拖住我的胳膊使劲往外拽:“快些!快些!哥哥他们若是等得不耐烦了,就不和我玩啦!”不由分说的便将我拖出门去。
我踉踉跄跄的跟着他跑,别看他人小腿短,跑起来倒是挺快。到得院中,银树梨花,积雪皑皑,刺眼的白色,冰天雪地里笔挺的站着三个穿着鲜艳,气质高贵的男孩子。从高到矮一溜排开,正神情专注的弯弓瞄靶。
“给三位阿哥请安!”我漫不经心的福身行礼。
他们三个男孩儿,按年序排名为大阿哥富尔敦、二阿哥济度、三阿哥勒度,巴尔堪是他们四兄弟当中最小的,只有六岁。
闰十一月皇太极颁下诏令,命十五岁以下、八岁以上的宗室子弟一律读书识字,这在长久以来一直崇尚以武为尊的满人眼中,无异是件另类之举。富尔敦、济度、勒度三人年岁皆在范畴之内,是以每日除了习武练射之外,必得抽出一个时辰来学习文字。
“阿步,听说昨儿个你和阿玛比刀胜了?”富尔敦撇着嘴角,斜眼睨我。
我不卑不亢的回答:“贝勒爷手下留情而已。”话虽这么说,可也无法完全掩饰住我内心的一番得意。
济尔哈朗每隔数日便会自发的找我试刀,兴致倒也极高,却总是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作弄的兴味。而我每输一次,其后必当咬牙狠练,自打学练刀法起始,除去真空掉的四年时间,整整八年里我还从没像现在这般努力用功过,这全拜济尔哈朗所赐。
“阿步真厉害啊!”济度叫道,“居然能胜过阿玛!”
“不见得……”勒度不冷不热的捡了一柄长刀递过来,“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还得手底下见真章!”
我傲然一笑,从容的从他手里接过刀来,微微颔首:“那么,就请三阿哥多指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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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3-2011 08: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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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独尊2
济尔哈朗今天回来的很晚,乌塔娜身子弱,熬不了夜,是以一向睡得都早。济尔哈朗不愿惊扰她的好梦,只在寝室外略略看了一眼,便直接搬了一大堆的折子躲进书房。
亥时末,我见书房的灯仍旧亮着,便让厨房弄了些点心,在门**到侍卫手里时正打算离开,忽然听到济尔哈朗在屋内喊我的名字。
走近房内,济尔哈朗正精神十足的坐在书案前写折子,竟无半分睏倦之意,倒是身旁随侍磨墨的小丫头小脸苦哈哈的皱着,眼皮不时的耷拉打架。
“贝勒爷有何吩咐?”
“这些点心是你送来的?”见我点头,他赞许的说,“难为你细心。我进府的时候听人说你今儿个教训了那三个皮猴?”
我心里一懔,忙退后一步:“奴婢不敢。”
“你做得很好,没什么敢不敢的……那三个小子欠揍,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外有人。”
我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听他那话,差点没把我吓得夺门而逃。
“我只是和三位阿哥切磋刀法,其他的并不敢逾矩失礼。”
济尔哈朗无所谓的摆摆手,捡了食盒内的糕点细细咬了两口,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折子上。我等了十来分钟,见他始终专注办公,似乎已经完全忘了我的存在。我又困又累,有心想走可又不敢,愣在那里进退两难。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就在我频频点头打瞌睡的时候,一阵凳脚拖动的响声惊醒了我。
“嗳!”济尔哈朗大大的伸了懒腰,敲着桌子笑道,“可算做完了。”
“嗯……”我拖长声音低哼了声,有气无力,“那就请爷早些安歇了吧。奴婢告退!”
“阿步!”
“在。”我无奈的收回脚步。
“阿步,以你如今的身手,屈居在我府里做一个小丫头实在可惜……”他说了一半,没再接着往下说。
我原还漫不经心的听着,忽然精神一振,惊喜交集:“既然爷觉得可惜,那便容我女扮男装,跟你一起上战场杀敌吧!”
济尔哈朗明显一震,盯着我看了老半天:“你想上战场?你可知那是怎样一个地方,两军厮杀岂同儿戏?”
他语音单调低沉,一双利眸咄咄逼人,紧盯着我不放。我微微一笑,毫无惧色的回答:“知道。”停顿了下,收起笑颜,严肃的看向他,与他的目光对上,“我上过战场!也杀过人……”
济尔哈朗嘴角一抽,深邃的眼眸渐渐露出困惑之色来,许久后他才呐呐的冒出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迷惑的嗓音逸出喉间,他回过神来,神色又恢复以往的温和平静,轻笑,“听你口气对自己相当有自信啊,那好,你先跟我讲讲,以咱们大金国如今的局势,你可知大汗下一个目标会锁定在哪里?”
我咧嘴一笑:“不外乎三点,一为大明,二为蒙古,三为朝鲜……不过,以目前的形势看,若我是大汗,我会先打察哈尔林丹汗!”
济尔哈朗吃惊之余竟腾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早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神色未变,只是淡淡的望定他,浅笑不语。
“好!很好!”他猛地一拍桌子,显得极为兴奋,这一举动把站立一旁打瞌睡的小丫头吓得半死,面如白纸的扑嗵跪倒。
我掩唇噗嗤轻笑,济尔哈朗愣了下,也忍不住笑斥:“起来!不中用的东西,就这点胆子么?”
小丫头揉着眼睛,唯唯诺诺的站了起来,满脸惊惧之色。
“阿步!你与我不谋而合,我也猜最迟明年夏初,大汗必当再度亲征,追剿林丹汗!”
我心里抽痛,面上却仍要强撑出一副微笑笃定。
“今儿个崇政殿早朝时发生一件大事,你可猜得出是何事?”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从他明利的眼光中捕捉到了一丝审度的意味。
他这是在考量我。
我捏紧了手指,我没有胜于常人的大智慧来洞察一切,但我坚信我比任何人都了解皇太极!
闭上眼,心中暖暖的升起一股柔情。如果我是皇太极……如果我是他……
倏地睁眼,我嘴角上翘,掷地有声的吐出四个字:“南面独尊!”
济尔哈朗的震撼之色完全显现在脸上,困惑、震惊、新奇,甚至带了些许敬佩。
他微微颔首:“今儿个朝上有人上奏,指责莽古尔泰既已被废黜和硕三大贝勒的身份,便不该再享与汗同尊南坐,共听议政的荣耀……阿步,如若你是莽古尔泰,听到有人这般公然责难,你会怎么做?”
“我对五爷会如何行事并不感兴趣,我更感兴趣的是大和硕贝勒对于此事的态度!”
“代善?”
“是。”我将眼睑垂下,任由卷翘的眼睫遮盖住内心的紧张和忐忑。往事历历在目,而这一次似乎是历史的重蹈,必然要在关键处考量代善的抉择。
济尔哈朗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看来怎么也误导不了你呵。阿步,你的洞察力相当敏锐,好像对朝政之上的每个人都了若执掌。没错,今儿这事没闹成僵局,全亏了代善——‘我等奉大汗居大位,却又与大汗并列而坐,此举本非合乎情理。自今以后,大汗南面居中而坐,以昭至尊之体,我与莽古尔泰侍坐于侧,如此方妥!’他讲完这句话,主动从汗位旁走下台阶,莽古尔泰见此情景,自然不好再有异议,只得离座跟行……”
呼吸稍稍一窒,虽然明知以代善的性情和当初的允诺,会有今日之举早在预料之中,然而当真从济尔哈朗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却仍是止不住为他感到愧疚和心疼。
从那位置上走下来,等同于再次放弃了自己的权力。
代善……这一生,我负你太多、太多……
“等过了年,正月起便会正式由大汗一人坐主位,南面独尊!阿步,若是明年战事起,你可当真愿跟随我同赴蒙古?”
“是。”我小声的回答,底气有些发虚,这倒并非是我在害怕打仗,而是我的动机不纯。
我并不是为了做一个效忠主子的义仆,而自告奋勇随他上阵杀敌,我只是想借出征的机会伺机接近那个我想见的人罢了。
毕竟在茫茫的蒙古大草原,远要比进入重楼深锁的皇宫,更容易见到一国之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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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3-2011 08: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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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军令
天聪六年正月,大金国废除三大贝勒并坐制,大汗皇太极南面独坐。
三月二十,皇太极终于决意第三次亲征察哈尔,遣使命蒙古喀喇沁、土默特、伊苏特、扎噜特、翁牛特、喀喇齐哩克、巴林、科尔沁、阿噜科尔沁等部,十日后出兵随征,相约在昭乌达会师。
虽然决定来得突然,可满朝文武却少有惊愕之色,皇太极对林丹汗的恨意深恶痛绝,稍能揣摩圣意之人皆是一清二楚。
当日济尔哈朗回朝告知全家,此次西征他将随汗出征,沈阳则由贝勒阿巴泰及杜度等人留守。
乌塔娜虽然性情婉约柔顺,可骨子里却透着叶赫族人特有的刚毅,只是默默吩咐下人替丈夫备下从军行囊。倒是那三位侧福晋,不是咋咋呼呼,大惊小怪,便是哭哭啼啼,没完没了。别说济尔哈朗嫌烦,就连我见了,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恨不得大军当晚便开拔出征,扫却耳边嘈扰。
“阿步,军令已下,明日我当整顿镶蓝旗将士,宣读大汗汗谕。你……”
我领悟其意,当即学男子礼仪甩袖跪下:“镶蓝旗小卒阿步接听军令!”
济尔哈朗从箭袖内取了一卷黄帛出来,缓缓展开:“宣大金国汗谕——以察哈尔汗不道,故亲率大军征讨,必先纪律严明,方能克敌制胜。八旗固山额真、梅勒额真、甲喇额真、牛录额真、以次相统,当严行晓谕所属军士,一出国界,悉凛遵军法、整肃而行。若有喧哗者,除本人即予责惩外,该管将领,仍照例治罪。大军启行之时,若有擅离大纛,一二人私行者,许执送本旗固山额真,罚私行人银三两,给与执送之人。驻营时,采薪取水,务结队偕行。有失火者,论死。凡军器,自马绊以上,俱书各人字号,马须印烙,并紧系字牌。若有盗取马绊、马络等物者,俱照旧例处分。有驰逐雉兔者,有力人罚银十两,无力人鞭责。启行之日,不得饮酒。若有离纛后行,为守城门及守关门人所执者,贯耳以徇!”
军令如山,果然严不可欺!
济尔哈朗在宣读汗谕时语气凌厉,庄严肃穆,我悚容正色,不敢轻忽玩笑。待他念完后,我伏地磕头,三呼万岁。
“起身吧。”他恭恭敬敬的收了军令,脸色稍缓,慢慢恢复笑容,“你可不是一般小卒,你是我济尔哈朗近身侍卫……切记不可随意离队,时刻随在我左右便是。”
我闻言非但不喜,反而大失所望。不让我随意离队,那我还怎么去找皇太极?
“爷,你要的东西我都命人打点下了。”乌塔娜袅袅从梅树后走出,一身雪白的衣裳衬得她空灵如仙。只是脸色太过惨淡,白如蜡纸,面颊削瘦,衬得那双黑眸越发大得出奇。她缥缈的站在雪地里,恹恹一笑,好似一朵过了花期的白梅,转眼变将凋谢。
我陡然生出一缕不祥的念头,但随即按下,不敢再让自己胡思乱想。
“外头冷……”济尔哈朗接下自己的斗篷,密密的将妻子裹了进来,宠溺的责怪道,“你总忘了添加衣裳,哈雅那丫头服侍得也不上心……”
“爷……不碍事。这几个月阿步陪我说笑解闷,我倒觉得身子爽利了许多。阿步是个细心妥贴的人,有她跟在你身边,我也安心……”
济尔哈朗微微一笑,随手从梅枝上折下一朵梅花,浓情密意的替乌塔娜簪在鬓旁。他堂堂七尺男儿,做这种亲昵之事,原该透着别扭,可偏偏他们夫妻二人一个英俊潇洒,一个婀娜娇艳,站在一起犹如一道亮丽的风景色,无论做什么都分外养眼,夫妻之间的言行举止更是透着缱绻情意,叫人见之倍受感动。
许是觉得老是围绕战事问题讲多了郁闷,济尔哈朗突然哈哈一笑,故意扯远话题:“乌塔娜,宫里这两天会有喜事哦。”
“哦?”她眨了眨眼,娇笑,“什么人娶亲?”歪着头,想了想,“难不成科尔沁又给大汗送女人来了?”
“不是科尔沁……这回是大汗主动求的亲事。”
我手指一颤,两条腿忽然像被灌了铅一般,再难挪动分毫,只得僵硬的挺着脊梁骨傻站在原地,空洞的望着他们夫妻。
“大汗听闻扎鲁特部贝勒戴青之女甚为貌美贤惠,正月里便托人去提亲。今儿个有消息传来,扎鲁特部的送亲队伍已经离沈阳仅余五十里,明后两天必可抵达。” 顿了顿,济尔哈朗的语气忽然凝重起来,“大汗今日下达军令的同时,亦下了道后宫的封妃令。大妃博尔济吉特氏哲哲高居中宫那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你却怎么也想不到。大汗只是让侧妃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入主西宫,却下旨封还未过门的戴青之女为东宫妃,地位犹高于侧妃之上。”
乌塔娜噫呼一声,讶然道: “这是何道理?难道扎鲁特部竟然比科尔沁更重要?不对啊……完全说不通啊,戴青之女尚未过门,而侧妃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不是已经替大汗诞下两位格格了吗?怎么看都应该是侧妃为尊吧?”她连连摇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即使不封布木布泰,若论母以子贵,也该先封侧妃叶赫那拉氏才对,怎么算也轮不上一个未过门的女子啊!”
“平日我怎么跟你说来着,你难道都忘了?”济尔哈朗小声低语,“大汗的心思……东宫妃,只能由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来做!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啊!”乌塔娜恍然大悟,一字一顿的念道,“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
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人掏空了,冷风嗖嗖的往里倒灌,却始终无法填满我的空,止住我的痛。
眼泪簌簌坠落,我低着头,看着泪珠溅湿绣花鞋面。我抽噎,胸口难受得像是要炸开般,一个响亮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盘旋:“悠然……步悠然!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我爱新觉罗皇太极独一无二的……”
“阿步!”
“阿步!”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济尔哈朗夫妇诧异的望着我。
“你怎么了?”乌塔娜关切的询问。
我用手背抹去泪水,强颜欢笑:“不,没什么。只是……见贝勒爷夫妻恩爱。我……我想我丈夫了!”语音哽咽,眼泪忍不住滚落,我蹲下身子,悲声哭泣,放任自己宣泄心底无尽相思,“我想他……我好想他!我好想回到他的身边……好想再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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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二,明天我就要去北京了,恐怕周五无法更新,所以一口气发了五节……
周四(4月5日)下午4:20在会做视频采访。
周六(4月7日)下午1:30北京西单图书大厦现场签售
下午5:00中关村第三极书局现场签售
嗯,怎么说呢,网络上的更新配合图书出版按惯例原该停止的,不过考虑到也有好多人买不到书,所以我还会继续更新。不过咱可说好了啊,每周二、周五更(记得提醒我吧,现在脑存量明显不够用,都搞不清哪天是哪天……),更得太快了,盗版商只怕也要乐死了!
还有那个……能买正版的还是尽量买正版吧!
悦读纪(跌眼镜):尽量?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啊——啊——(狮吼功)
后妈(捂耳朵蹲地):俺错了。呜呜呜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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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3-2011 09: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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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狩猎1
四月初一,征讨察哈尔的大军正式起行,由沈阳出发向西挺进。
第二日抵达辽河,时值辽河河水泛涨,除八旗亲贵贝勒乘船渡河外,其余将士皆靠凫水而过。因人马众多,竟是耗时两天两夜才全数安然渡得河去。
之后沿途经都尔鼻、喀喇和硕、都尔白尔济、西拉木轮河等地,大军于四月十二抵达昭乌达,途中不断有蒙古诸部贝勒率兵前来会师集合。
这其中包括喀喇沁、土默特部诸贝勒、喀喇车里克部的阿尔纳诺木车、伊苏忒部的噶尔马伊尔登巴图鲁、扎鲁特部的内齐、敖汉部的班第额驸昂阿塔布囊、奈曼部的衮出斯巴图鲁、阿禄部的萨扬、巴林部的塞特尔、科尔沁的奥巴等。
会师后的金兵与蒙古兵总数合计已超过十万余众,任我随征大小战役见识无数,这等规模声势浩大的征剿,还是头一遭领略。由此亦可见皇太极这一次是当真铁了心,卯足劲要把察哈尔一网打尽,将林丹汗赶尽杀绝,置之死地而后快。
四月廿二,大军过兴安岭,二十二天的行程已达一千二百多里。当夜驻扎都埒河时,镶黄旗中有两名蒙古人偷马逃走,这之后再往西行进入察哈尔领地,竟是一个人影也瞧不见,想来问题必然出在那两名逃走的蒙古人身上。
数日后这种猜想变成现实,据报林丹汗得知大军压境的消息,怆惶间率领部属十万余众,轻装弃辎西奔库赫德尔苏,逃往归化城去了。
皇太极当即下令全力追击。五月初七至布龙图布喇克,四天后又追至枯橐,这一路大多是荒无人烟之地,路线拉得过长,军中粮食的供应便跟不上,只能靠沿途不断打猎捕食兽肉充饥。
这日到了西喇珠尔格,但见遍野黄羊,数不胜数,当真好比天赐恩泽。
济尔哈朗告诉我,大汗下令在此暂停一日,命大军分两翼围猎,尽可能的捕杀黄羊,为今后的粮食作储备。
我一听立马来了劲,这一个多月来除了睡觉就是赶路,就连吃饭填肚大多数时也都是在马上将就凑合。这种日以继夜、枯燥单调的军旅生活,别说是接近皇太极,我就连正黄旗的营地边角都靠不到。
“我也去!”
济尔哈朗似乎早料到我的反应,嘴角弯起一道弧线:“弓能拉满么?”
我知道他在嘲笑我,不过我的心思早扑到围猎上去了,哪里还在乎他说些什么。只是兴致勃勃的取了弓箭,作势拉弓,架势十足的说:“保证没问题!”
他嘴角抽动,似乎又想揶揄我,可最终话到嘴边却改了口:“到时射杀不到猎物,别沮丧得哭鼻子就成!”
我嘻嘻一笑,完全没把他的戏言放在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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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3-2011 09: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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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狩猎2
时值盛夏,骄阳似火,在这等空旷无边、毫无遮拦的大草原上,日晒更加胜于往夕。大多数的将士为了抵挡酷热,仅穿了一件单薄马褂背心,更有甚者索性赤膊上阵。
大草原上一片热闹场面,我骑在马上兴奋难耐。济尔哈朗在边上不时拿眼偷倪我,我猜想他一定好奇我见着那些不修边幅的男人竟能泰然处之,大大咧咧的视若未见,没有半分女儿家的害羞扭捏。
换作寻常古代女子,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不是当场吓晕过去,也会闭上眼怆惶失色,调头逃跑。
想到这里,我倏地扭头,冲济尔哈朗顽皮的眨眨眼。他正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兴味之色,见此情景,顿时大大一愣。我哈哈一笑,趁他愣神当口,一夹马腹,当先扬鞭冲了出去。
“阿步!不可乱跑……”
我哪里还会理会他在后头的叫嚷,这时偌大个草原上,各色旗幡飘动,八旗子弟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如此良机,不好好把握抓紧,更待何时?
要在人山人海里找到皇太极的銮驾所在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接近他。虽说只是围猎,然而身为一国之君,皇太极身边除了庞大的侍卫军队外,还有一大批的亲贵大臣如影随形。
“欧——”疯狂的欢呼声从人海中响亮传出。
“一矢成双!”我身前有人大叫一声。没等我明白过来,周边的欢呼已是一浪高过一浪,如暴风席卷般汇成一股排山倒海的惊人声势。
“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黑压压的人头忽地一矮,所有人跪下身去,就连骑在马上的人也不约而同的跳下马背,跪倒在地。
混乱中我不知被谁猛地一拉胳膊,竟从鞍上斜斜滑下,踉踉跄跄的踩到草地上。
茫然……
隔了十多丈的距离,我清楚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一匹高头骏马上腾挪翻转,随着他干净利落的搭弓射箭,每发一箭,奔腾的羊群中必有一只应声放倒。
箭无虚发。
骏马是大白,人影却是皇太极……真真切切,非是虚幻梦境!
眼眶一热,我身子微微颤慄,只觉得全身发烫,似乎有团烈火在我体内燃烧,让我脑袋里嗡嗡作响,浑然忘却身在何处。
“五十六——五十七——”随着数字不断的累加,皇太极箭法如神,我看着他身影矫捷,纵马在大草原上奔腾疾驰,当真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五十八!”远处一头黄羊应声屈膝跪倒,皇太极收了弓箭,勒马回转。我下意识的往前踏了一步,却在下一刻被密密麻麻的人墙给挡了回来。
十万兵卒中,我不过是个渺小的一粒细砂,在拥挤浩瀚的人群里如何才能吸引他的关注?
手指握拳,我翻身上马,勒马在外围一溜小跑。我寻思着今儿围猎,最后自然少不得要论功行赏,我若能在狩猎中脱颖而出,不愁无法引得高层注目。
当下主意打定,凝目扫视,在遍野怆惶逃窜的羊群中搜索目标。身后响起阵阵吁呼声,我回眸一瞥,见皇太极的御驾已移往汗帐,明黄色的华盖宝伞、正黄旗的蟠龙旌旗,在热辣辣的阳光下分外刺痛人的双眼。
五十八!皇太极今日猎杀的数目乃是五十八只,我若是能超过这个数字,必然得御前赏赐。
虽然内心不免对这个庞大的数字阵阵发怵,但是围猎黄羊,比起上阵杀敌,以砍杀敌首数目之巨引起皇太极的注意而言,实在要简单容易的多了。
想到这里,我已浑然抛开一切,不管这个任务有多难完成,机会有多渺茫,我都要抱着一线希望去试上一试。
银牙交错,我僵硬的迫使自己扭过头来。右手手指从箭壶中缓缓抽出一枝羽箭,搭弓拉弦,双眼微眯,咻地声竹箭脱手射出。
箭镞不偏不倚的射中一头黄羊的颈部,我心头大喜,耳听围观的人群中有好些人连连叫好,不禁愈发精神大振。
策马缓缓奔行,我在颠簸的马背上再次搭箭拉弓。
“嗖——”箭再次射了出去。去势强劲,准度适当,我有自信这一箭定能一击而中。正要举弓欢呼,谁知那箭枝在半道啪地被不知何处窜出的另一枝羽箭撞了一下,失去准头的落偏一旁,最后只斜斜的插入土中。
而那只羊,却被另一枝箭射个正着。
一片轰然喝彩声中,我不禁动了怒气。放眼那么多的羊,为何独独要跟我抢功?
倏然转头瞪去,直把心中无比的厌恶和伤痛之情,一并发作在这凌厉的一眼怒视中。
目光在身侧那人脸上一睃,我的心突然狂颤抽搐,因为太过震骇,竟是吓得左手一滑,木弓失手落地。
他就骑马立在我左后侧不足五米远的地方,大汗淋漓的光着膀子,手里张着弓弦,箭镞笔直的对准了我的眉心。
嘴角勾起一道柔软的弧度,沉寂阴鸷的带出一抹笑意,微微眯起的眼眸中森冷的透出一股迫人寒气,我背脊上阵阵发寒,脑袋仿佛轰地声被炸裂开。
我最不想,最不愿,也是最最害怕见到的人,竟然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我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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