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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11-2009 11:2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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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来到卧室,见母亲倒在床边,双眼紧闭着。凌乱的卷发,有几绺从额边掉下来,越更显得那张脸娇俏无比。
巫离坐下来,望着母亲的脸,眉,鼻,唇。
那些男人喜欢的,就是这张脸吧?所以才让她这么骄傲,一次又一次想抛弃自己,想要远走高飞?那么,就毁了它,就让她变成丑八怪!
巫离握着刀,在左脸上比了比,找准位置,稳稳地划过去,没有一丝的颤抖,锐利的刀锋,将左脸上划出一道平直的裂沟,深达脸骨,鲜血喷涌出来,流满那张美丽的脸,滴落到地板上。
母亲呻吟几声,脸摆动了几下,睁开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惊恐地看见了巫离手中的刀。
巫离与母亲对视了几秒,再次举刀向右脸划过去,这次因为晃动,结果又划在左脸上,与开始那一道交错而过,成了个十字型。
然后,母亲扭住了她,刀掉落在地,耳光扇到了她脸上。
母亲气急败坏的样子,忽然让巫离十分愉快,开始吓唬她:“坏女人,我爸爸和那男人都死了。”她笑着,说着,果然,母亲眼中露出惊恐万状的神色,跌跌撞撞跑到客厅去了,一会,就呜咽着,哭泣着,爬了回来,泪水和着血水,流满一脸。那一刻,巫离觉得母亲很丑。
这么丑的女人,那些男人还会喜欢吗?这么想着,巫离不自禁露出微笑,看着母亲爬过来,掐住了她脖子,她喘不过气来,可还是想笑,跟着父母七八年,她就没愉快地笑过。
终于,母亲松手了,她咳了好多声,缓过气来,说:“坏女人,你从来没爱过我,还想去和那个男人生儿子!你去生啊,去和他生啊。”幸灾乐祸地笑着,直到母亲扑过来,抓住她向床棱上撞过去。
一下,又是一下,巫离不觉得疼痛,她今天终于发泄够了,只是控制不住想笑。头皮被撞破了,血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依然咧开嘴笑着,直到意识飘渺,彻底昏死过去……
混沌中,巫离感觉身子在飞舞,那些山,那些水,那些人影,彷佛很熟悉,又彷佛很陌生,她惶惑不安地踯躅,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如大海的一页孤舟,任凭风浪将自己颠簸到不知名的远方……
有时,又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声音,到处死寂一片,她置身于荒芜之地,黑暗之中……
直到五天五夜后,她从那片虚无中醒来,朦胧中看见了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天花板,还有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他们在问自己,谁杀死了冷县长,谁杀死了父亲,她不明白他们都在说什么,只觉得他们很吵,她的头那么痛,炸裂般痛!她想这些人统统都远离她,她只想睡觉。
又不知过了多少天,勉强可以听清楚别人的问话了,她困惑地想了想,明白是什么意思,想起了冷县长,还有父亲,原来他们都死了,母亲被当成凶手抓了起来。
是被自己杀死的吗?母亲被关了起来?太好了,不用看到她了。
可是,为什么要告诉那些人呢?她又不认识他们!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四爹,没有任何人喜欢过自己,没有谁对她真正好过,既然如此,凭什么要告诉他们?!
巫离不想理睬,也不想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那些焦急的人群,或者,将脸扭到一边去,闭目假寐。护士递饭给她,她就机械地吞咽,困了,倒头就睡。
巫家,车家,都没有人来理她,四爹来看过几次,但不敢提接她回家的话,偷偷叹息几声,带点土特产,让医生护士要关照下他幺女,然后走了。
有几天,来了一个哥哥,坐在她旁边看着她,陪她说话,陪她吃饭,虽然,她很少接腔,甚至,都很少看他。但,她喜欢他来,他的声音很好听,望着她时,眼中充满了爱怜。她开始觉得,医院比家好。
可惜,那哥哥后来不来了,她天天等,她想告诉他,是他杀死了他们,还想告诉他,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在她遥遥无期的等待中,被舅舅接到了他的家,开始了新一轮的悲伤旅程。
岁月流逝着,那哥哥,渐渐被她淡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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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11-2009 11:3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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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曲科长和张科长终于停止了调查,给刘局长汇报后,刘局长说:“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到公安局随便提供假信息,涉及到的还是多年前的杀人案,增加司法人员工作量,增加财政支出,藐视法律,除了说服教育外,还应该罚款和处以拘留。司法机关是严肃的办案机关,不是让人过家家好玩的。”张科长只好点头称是。
回到局里汇报后,陈局长说:“既然上级指示了,严格照办。正好那姑娘被林敏那几个痞子打伤了,把伤治好再出去,免得冷庭长面上不好看。”开了个短会,最后统一了对巫离的处理:罚款就免了,关押一周,写份检查,保证不再犯,就可以出去了。
然后,给冷云歌打了电话,当然不会提巫离被打伤的事,只说:“冷庭长,这是上级指示的,我们必须做个样子。你放心,只是让她呆几天,到时你来接人就是。”冷云歌不好说什么,只好不住道谢。当问及是否可以见面时,陈局长怕他看见巫离脸上的伤,拒绝了。
接着提审巫离,宣告了调查和处理结果,让她换房间写检查,七天以后就可以出去了。巫离听后,怔在了当场。
这,就是他们调查的结论?是自己等待的结果?
她挣扎了十三年,悲伤了十三年,那几页自首的材料,写的时候是一字一泪,那里,凝结了她成长的悲哀。可是,却被他们当成一场闹剧!
她忽然很是愤怒,无法抑制的愤怒!
“十三年前,你们没有调查清楚,就判了她无期徒刑。现在,又毫无根据地说我报假案,到底是谁在藐视法律?我说的句句属实!人就是我杀的!车仁娜是冤枉的!为什么你们不相信?!”巫离望着陈局长,一字一句。
陈局长很是生气:“真是好心没好报!见过逃跑的犯人,没见过一定要当杀人犯的怪人!你说你是凶手,证据呢?”“我的话就是证据!人是我杀的!车仁娜是被我毁容的!问她就可以清楚!”
张科长说:“我们当然问了,她说是被你父亲推倒在床上撞伤的。”巫离更激动了:“她说假话!她说的,不是真的!”为什么,她不承认被自己毁了容貌?是不好意思承认,还是想扮演一个好母亲?如果是后者,那太晚了,已经太晚了!
张科长毕竟欠了冷云歌一顿饭,所以苦口婆心劝解巫离:“我知道你的心很善良,同情你妈妈,想帮你妈妈,想让她获得自由。但不能采取这样的方式,法律是讲究证据的……”
“谁说我是同情她,想帮她?”巫离打断张科长的话:“我才不会帮她!”
帮她?帮那个从不管自己死活的女人?她才不会!她对她,只有怨恨,永远只有怨恨!
张科长叹口气:“我知道,你和冷庭长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也不能就拿法律来开玩笑,法律是严肃的……”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我不认识他!”巫离忽然锐声说,让屋子里的人吓一跳:“我的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劝说了半天,陈局长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关她进禁闭室!让她好好反省!以为当杀人犯好玩呢,饿她几天,停止给她看病,看她还想当杀人犯不!”真是,没见过这样不知好歹的人!陈局长气得走出了审讯室。
就这样,巫离被关进了禁闭室,一间不足十平米,充满了异味的小黑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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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11-2009 11:3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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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多少天了?巫离坐在黑暗中,微闭双眼,凝听着自己的心跳。
那个张科长来劝说过两次,可是,巫离不想搭理,除了申明是自己杀的人外,其余的话,不想说。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自己的内心,他能懂吗?连她唯一的朋友郑欢,她也不曾说过什么,因为,她在幸福快乐的家庭长大,不懂得她的世界,她的悲哀。
所以,十多年来,每到冷县长和父亲的忌日那一天,她只能躲在无人的角落,忍受着炸裂般的头痛,流着泪,喝着酒,一瓶又一瓶,好掩饰她的惊恐,麻醉那敏感的神经,冲淡那深沉的怨恨。
因为,她无人可倾诉!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首,想过解脱,但是,她不甘心。命运,凭什么这么残酷地对她?
从她出生,到成为杀人犯,到后来贷款读书,到后来工作,她曾要求过什么吗?没有!她从来不曾像其他女孩一样,对于人生,未来,爱情,有那么多憧憬和幻想。她想拥有的,不过是一个简单而平静的家,可以供自己休息,吃饭,睡觉,不受伤害,不担惊受怕,如此而已。
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曾对爱情有过朦胧的期盼,但那血淋淋的记忆,总会时刻提醒着她,阻止着她。她的心,是一片贫瘠的沙土,培养不出爱情的禾苗。
直到,冷云歌的出现。
为什么就和他发展到这一步了呢?明明知道自己是没有未来的人,明明可以做到不爱任何人,可是,当那个夜晚,冷云歌夺过她手中的酒瓶,仰着脖子喝光了她的酒,然后,回过头来望着她笑,说:“没有了。”那一瞬间,那么自然地,她紧张了多年的的心,彻底松弛下来,失去了提防。
爱情,往往在没有设防时来临。
可是,这份爱情,不是她的救赎,而是她的毒药,是她生命的终结。
“我的心,永远不会变。”冷云歌说,但是,他说得不对,什么东西都会变,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包括,爱情。
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接着,吱呀一声响了,张科长又走了进来。
“巫离,明天就第七天了,那检查怎么还没写好?快点写啊,别固执了。刚才给冷庭长打了电话,后天上午会来接你出去。”
见巫离不回答,张科长又苦口婆心重复几遍,巫离才说:“我说了不会出去,我也不认识冷庭长,要我说多少遍?”
张科长头很痛:“你怎么这么固执?你知道如果你的供述属实,是什么后果吗?虽然十二岁杀人可以不负刑事责任,但十三年过后才来自首,并且是两条命案,还有毁容,故意伤害,这几条罪加在一起,起码得十五年以上,搞不好还会死缓。”
死缓?死刑又如何?选择自首,本就没有打算活下去。
“无所谓。”巫离说。
“什么叫无所谓?就为了冷云歌的妈妈不同意你们两个,就这样胡闹?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胡闹?自己居然成了胡闹?巫离霍地转过头来:“如果,你们真不相信我,我出去后会找媒体报道的。”
“你……”张科长彻底无语,转身离开禁闭室,心中气闷不已,恨不得冷云歌马上来将她接出去,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再看到她。
门,哐当关上了,巫离再度融入黑暗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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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11-2009 06: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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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1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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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嘭”一声,陈局长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气急败坏地说:“到底是谁把消息捅出去的?”
一群人战战兢兢地站立着,不敢说话。
“早就告诉你们闭紧嘴巴,低调行事,现在可好了,这么多家网站争着转载,要不了三天,我们里山县公安局就要名扬全国了!连市里刘局长他们都知道了,可你们呢?一个个还蒙在鼓里!你们一天都在干些什么?”陈局长的怒吼,让张科长等人不敢接话,心中也很郁闷,不知谁那么无聊,竟然将巫离这事捅到了网上。
“等我先报告县里领导,听候指示,中午开会,研究对策。如果有人问起,还是那句话:闭紧嘴巴!否则,事态扩大,谁都担不起责任!”
张科长望了望陈局长,鼓起勇气说:“也不一定是我们局里的人说出去的,知道内情的,还有西山监狱的人,市公安局的人,说不定是谁别有用心,故意这样。”
陈局长强忍怒火,说:“不管谁说出去的,矛头是直指我们县公安局。”说完,又生气地补充:“都怪那巫离,神经病不是,吃饱了撑的,跑来自首,想当杀人犯,如果这事闹大了,有的她受!”
还想发脾气,电话响了,“叮咛咛……”陈局长寒着脸说:“多半又是刘局长打来骂人的。”平静了下心情,接过电话,语气缓和:“喂,我是陈长和。”
“你好,你是里山县公安局陈局长吧?我是《法制周报》记者张可,听说有个叫巫离的女孩到你们那自首,称她才是十三年前两条命案的真正元凶,却被你们当成闹剧释放,不知可有这事?”
陈局长努力抑制着,不让自己生气:“这事关系到别人的隐私,所以暂时不能对你透露什么,只能告诉你,我们里山县公安局办案向来讲究证据,以法律为准绳,不会轻易被一些表面想象蒙蔽,放过真正的凶手。所以,网络上无聊的炒作,我们不会去理会。”不等记者继续发问,挂断了电话,并拔出了电话线头。
“你们听到了吧?记者已经开始出动了,如果有人打到办公室,一律不接受采访。我现在要去县委,找蓝县长汇报。”说完,离开了办公室。
剩下的众人见局长走远了,才开始议论起来,有的猜测到底是谁透露出去的,有的数落巫离的不好,给他们带来麻烦,有的说,既然她那么想当杀人犯,就下逮捕令,立案侦查,如果属实,判她个重罪,最好死缓。
张科长的手机响了,冷云歌来的,走回办公室才接通:“冷庭长,你好,巫离这事,出漏子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昨天不说明天一早就可以出来了吗?怎么弄到网上去了?还把我,我父母,以前的很多事,通通弄到了网上?”听得出,冷云歌很是愤怒。
张科长急着解释:“冷庭长,这事我刚知道,我们局长正为这事骂人呢,应该不是我们的问题。”“那,不如马上放她出去,或许事情过几天就平息了。”
张科长很为难:“对不起,我不能表态,局长去蓝县长那了,等上级研究决定下来,我会马上通知你。”又安慰了冷云歌几句,才挂断了。
放下电话,打开电脑,搜索“冷云歌”,果然,好几条新闻。
第一条:惊天大案:12岁女孩是凶手?
第二条:年轻的法学博士竟爱上杀父仇人?
第三条:母女爱上父子,两代人的情感纠葛,是悲剧,还是闹剧?
第四条:悲情母女,到底谁是凶手谁是受害人?
第五条:杀人犯十三年后自首,竟被当做闹剧释放。
这些新闻被各家网站争相转载,每一条下面,都写着:年轻的法学博士,##市法院经济庭长冷云歌和女友巫离情变,两人分手后,女友竟去里山县公安局投案自首,称她才是十三年前命案元凶,而两死者,一为冷云歌父亲,另为巫离亲身父亲。文章详细阐述了十三年前的命案,侦查审判结果,车仁娜和冷如海的婚外情,渲染了车仁娜年轻时的美貌,还说:父子爱上母女,难道注定无法逃离这场红颜劫?
文章的最后,都写着:如果车仁娜真是被冤枉入狱,十三年的流金岁月谁买单?是巫离,还是司法机构?我们期盼里山县公安局不要人情代替王法,认真调查,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还原十三年前命案的真相。
下面的评论更是五花八门,有的骂巫离残忍歹毒,有的骂当官的都是色狼,不是好东西,有的说红颜祸水,母女两肯定都漂亮,有的说现在都流行官官相护,所以才有那么多冤假错案……一条一条,看得张科长冷汗直冒。
中午,紧急会议,陈局长下达了县委指示:立即下逮捕令,正式立案侦查。
巫离,终于以涉嫌故意伤害致死罪,被逮捕入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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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2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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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会议还在继续,冷云歌已经听不清台上领导说了些什么,一贯沉稳内敛的他,失去了镇静。
上午郑欢来电,说了她的难过和震惊,还说事情绝对不是她说出去的,虽然科室同事在公安局来人调查后,有很多猜测议论,但连她表兄周浩问她,她都没告诉真相。
他当然相信巫离唯一的朋友,可是,就算知道谁说出去的又如何?现在,巫离已经失去了自由。刚才张科长发来短信,说巫离因涉嫌故意伤害致死罪,已经被正式批捕,里山县公安局已经成立专案组,彻底展开调查。电话打过去询问,张科长关机,显然逃避他的追问。
事态,已经不可收拾。
难道,巫离真是那起命案的元凶?爸爸和巫则民,真是被她杀死的?车仁娜真的是被她毁去了容貌,并坐了十三年的冤狱?对于一个12岁的女孩来说,可能吗?
想到妈妈很快会得到讯息,并时刻应付记者律师们的骚扰,冷云歌的胸膛,难受得要爆裂开来。到底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
有同事手肘碰了他几下,才反应过来,秦院长叫他发言,他愣神了会,才想起要说的内容,干巴巴地交代完,院长说:“那么,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散会。”众人起身走出会议室,秦局长叫:“云歌,等下。”
冷云歌过来坐下,秦院长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希望你冷静对待。我马上是退居二线的人,帮不了你什么,周副和李书记他们有关系,和你又是竞争对手,估计这事他有参与。还有孙崇武,听说这几天和周副来往密切,可能是他们这帮人耍的手段,想弄你下课。所以,你一定要沉着。只要找不到巫离杀人的证据,这事大家议论一阵就过去了,只是要想个办法,早点把她弄出来。网络上的炒作嘛,不能太在意。不过,要做好你妈妈的安抚工作哦。”
冷云歌默默无言地坐了会,才说:“谢谢院长关心,明天周末了,我去下里山县。”“我的意见最好暂时别去,去了见不到人,反倒落人口实。要知道,你的身份很特殊,不但是司法人员,也是巫离的男朋友,还是受害人儿子,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写到网上去。等我找人帮你打听下具体消息,看他们侦查进展如何。其实只要车仁娜不翻供,这件案子基本没有翻案的可能。”
秦院长说到这里,感觉有些不妥,死者可是冷云歌的亲身父亲,忙补充说:“再说了,十三年前的证人,到哪去找呢?巫离不过是年轻不懂事,只要找个律师把厉害关系讲给她听了,就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凭意气瞎说的。”冷云歌沉默一会,出去了。
不去?保持沉默?她现在狱中,不知怎样度日如年。一瞬间,冷云歌想起了十三年前,巫离在里山县医院病房的模样,不管任何人问话,那眼光总是冷冷的,游离的,彷佛没有一线生机。那,不是12岁女孩的目光。
不,他要去,到她身边去,即使不能见面,也要让她知道,自己永远会在她身边!何况,他也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给同事打了个招呼,提前半小时下班,往车站赶去,如果快一点,还能坐上去里山县的最后一班客车。看看到了车站,继父打来电话:“云歌,你妈妈刚才昏倒了,半天才醒过来,我送她去病房,可她死活不去,现在家里一直哭,情绪很不稳。”
冷云歌涩声问:“是不是看了网上的新闻?”继父沉默一会,说:“是的,她在医院听同事说起,回家来查看,看完就昏倒了,你知道她心脏本来就不好。”
冷云歌沉默一会,说:“我马上赶过来陪她。”
挂了电话,看着身边匆忙来往的人群,不管是衣服光鲜的,还是脸容憔悴的,感觉这一刻,他们都活得那么充实,都比自己要幸运。
看了一阵,上了出租车,掉头回去。
妈妈的难过,是他一手造成,这一刻,他应该呆在妈妈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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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2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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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进了继父家,见妈妈双眼红肿,木然地半躺在沙发上,旁边放着氧袋。继父在一边叹息着,给她拍着背,柔声劝解。
冷云歌挨着妈妈坐下,心乱如麻,许久,才说出一句:“对不起,妈妈。”李珊听后,刚停止的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电话响了,继父接过来:“喂,哦,找她?没那个必要吧,给你们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公安局怎么说不关我们事,别在打电话来骚扰!都说了,没那个必要!”继父音量越来越高,“啪”地挂断了电话,气愤地说:“那些记者怎么那么无聊!”
冷云歌站起来,过去拔出了电话线头,又把毛巾去用热水搓了,出来给妈妈擦了脸,说:“妈妈,现在感觉怎样,还是去医院检查下?”李珊依旧不看儿子,恨声说:“去让别人看笑话吗?”冷云歌沉默一会,说:“你不愿去医院,那就先喝点汤吧,别去想那些了。”继父说:“我去把汤再热一下。”
李珊终于转过头来,将红红的眼睛望着冷云歌,说:“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次去找她谈话后,她会那么受刺激,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发誓。以前还以为她善良,是可怜她妈妈的遭遇,还让我感到内疚,其实不是,是她杀了人,心虚!”李珊说着,喘息了几口,坐直身子:“那年,我在里山县医院第一次看到她时,心里那么同情她,可怜她,觉得车仁娜是世界上最不要脸,最歹毒的女人,可是,大家都错了,都受骗了,她才是世界上最歹毒的人!才12岁,一丁点大的姑娘,就做得出那样令人发指的事情出来,不是天生心肠歹毒,是什么?还妄想做我儿媳妇,简直没天理了!该让天打雷劈!”声音渐高,手臂挥动,心口又是一痛,说不下去了,倒在沙发上,眼泪不住涌出来。
冷云歌不敢接话,也根本没话可说,只帮妈妈拍着背,擦着泪。
继父端着鸡汤出来了,冷云歌接过汤碗,舀起一匙吹了吹,给妈妈喂,李珊转过头去不喝。
继父又劝解一会,说:“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又还没结论,你说你,先把自己弄的成个病人了,让人闲谈。”李珊打断他:“你认为现在没人闲谈?以前还只是在背后说说,报纸上评论,现在谁都可以在网上写,说黑说白,只要人家高兴!”转过脸来对着儿子,痛心地说:“网上都直接写你的单位名字了,看你还想在官场上混?你的前途,已经让她给毁了,明白不?”李珊这一刻,只恨不得将巫离撕成碎片。
冷云歌的心,窒息般难受。他不敢为巫离辩解,也没为她辩解的理由。突然想起那次分手时她说过的话:“如果,听到别人说我坏话,请不要为我分辨,因为我本来就不好。”或许那时,她就有了自首的打算?难道,她真是凶手?
“那么多好姑娘你看不上,千挑万选的,最后选了个杀父仇人。云歌,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父母的?你爸爸当年不成器,还以为你总会受到点教训,哪晓得,你比你爸爸还不争气!天啊,冷如海,你到底和我有啥仇,死了这么多年还要来折磨我,生的儿子也来折磨我,是不是我上辈子造了孽……”手拍着胸膛,终于心口痛得说不下去,嘴唇开始发紫。
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苦?十三年前的悲痛和屈辱,要在十三年后再次让她品尝?不争气的父子,心肠歹毒的母女,就算他们几个是前世的仇人,可关她什么事,要让她来受折磨?!
冷云歌慌忙放下汤碗,继父取出药丸塞到李珊嘴里,让她含着,取出吸头塞进李珊鼻孔,拧开氧袋。一会,李珊面色渐渐好转。
邱斌不住轻拍着李珊的背,说:“不要激动,现在啥也不要去想,你这人怎么不听劝?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就一味责怪云歌,云歌的心里难道好受啊?现在最难受的就是他了,你冷静点行不?”
冷云歌强忍难过,一遍遍低声说:“妈妈,对不起。”说到后来,声音有些哽咽了,但不想在继父面前失态,扭过脸去。
他不能掉泪,他是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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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2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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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你再把杀人经过仔细叙述一遍。”陈局长威严的声音,旁边两刑警忙竖起耳朵,并拿起笔来。
巫离望着面前的三个人,眼光中充满了厌倦。为什么这些人总不放过她?她早写成材料交给他们了,又在一遍遍的追问中确认了那些细节,可是,他们依旧没完没了,三天两头来询问她,折磨她本已脆弱到极点的神经。
“为什么当时不对律师和刑警坦白?”
“为什么要杀你亲身父亲?你恨他吗?为什么恨他?”
“为什么现在要来自首?是良心不安吗?还是对你妈妈内疚,想救她出来?”
……
对这些问题,巫离不想回答,只沉默着,将头扭过一边。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失控,不让自己发狂。
“再重复一遍杀人经过!”陈局长一拍桌子,怒喝着。他很生气,立案侦查近一周,网上已经炒得沸沸扬扬,指出他就是以前负责车仁娜案子的刑侦科长,然后,记者天天来纠缠,让他谈对案子的看法,谈以前侦查的经过,他的一言一行,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为此,县领导一再嘱咐他要慎言慎行。为避免让记者抓住什么,有几个案子得重新处理,也不能在周末用公车去市里看孩子,不能和女职员去卡厅潇洒,不能和其他局长在酒池肉林里快活,他如何不怒?所以,他今天亲自来审问,发泄他的愤怒,也让她知道他的厉害!
巫离又开始机械地重复那血腥的一幕:“巫则民以前在西藏当兵,立过功,救了一个老藏民,他儿子就送了那把刀给他。那不是普通的刀,是一把真正的藏刀。那天,他让我上车,说送我去和车仁娜一起生活,说以后……”
“为什么叫巫则民、车仁娜,不叫爸爸和妈妈?你以前也是这样叫的吗?”陈局长打断她的话。
巫离咬了咬嘴唇,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到县城的时候,天还没亮……”
“回答问题!看样子你很恨他们,那么又为什么来自首?”陈局长又拍了拍桌子。
“我有钥匙,所以直接开了门,到了卧室,开了电灯,发现冷县长和车仁娜睡在一起……”
“让你回答问题!你听到没有?”陈局长几乎咆哮了。敢在部下面前藐视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巫离停止了叙述,朝局长望过来,眼神逐渐冰冷。
“看什么看?你不是来自首的吗?那就把所有的问题都交代清楚!”当局长第三遍吼出来时,巫离站了起来:“送我回去。”
“什么?”陈局长一愣。
“送我回去,我不想浪费时间,以后相同的问题我不想重复,你们可以去核实,如果不高兴,可以用刑打死我,随便你们。”巫离冷冷地说。
“竟敢威胁?你认为我们不敢?”陈局长手一挥,又止住了。无数记者在等着新闻呢,他得冷静,再冷静!
“送她回去!”这次的怒吼,是对旁边的两个刑警发出来的。
看着刑警送走了巫离,陈局长才怒气冲冲地回到办公室,秘书郭静说:“刚又有记者来电话,要求采访,被我拒绝了。市委刘局长来电话,让你给他汇报下情况。”“好。”
陈局长平息了下怒火,给刘局长汇报:“我们重新审问了无数遍,巫离还是坚持她杀的人,过程就像她写的那样,没有什么破绽。找了当年的邻居,重新回忆了当时的经过,因为他们都是在门外听到的动静,没有亲自看到,不过,也基本和巫离说的相吻合。并且,当时发现刀的位置,也确实是在卧室车仁娜旁边。另外,张科长他们到西山监狱提审了车仁娜,但车仁娜一口咬定,她脸上的伤是被撞伤的。不过,我们没有告诉她巫离自首的事情。”
“嗯,好,如果车仁娜依旧不改口,那么,就告诉她巫离自首的事情,看她有什么反应,对了,你得注意保护疑犯,别再像上次那样让犯人打伤,现在记者们可盯得紧。”
“明白,都让她单独一个号房了,请刘局长放心。”陈局长忙拍着胸脯保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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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2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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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当狱警来叫车仁娜时,车仁娜和同监室的人都感到了诧异。十三年来,除了最初的两年,不时有记者把她作为反面典型来采访外,几乎没有人来和她说过什么话,可最近,连续提审她,老是追问那些陈年旧事,既让她不解,更让她不安。
难道,真有什么人对警察说了巫离什么不好,所以他们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点什么?
“车仁娜,希望你老实交代,虽然你当时是终审判决,但如果确实有证据证明你是冤枉的,也可以还你清白,让你出狱重新做人。”张科长尽量让自己态度和蔼。
还可以还自己清白?重新做人?车仁娜抬起头来望了望他们,犹豫了会,问:“你们,是里山县公安局的?不是监狱的人?”“当然,我们发现了一些疑点,所以正在重审这个案子,希望你把当时的真实情况说出来。”
车仁娜的眼里,渐渐开始明亮。
“你一直坚持你没杀人,说当时被撞昏过去了,是真的吗?”
“是的。”车仁娜的眼睛,更加亮了。
“那么,你脸上的伤疤怎么来的?”问题又绕到这上面去了。
车仁娜抬起手,抚摸着那粗粝的疤痕。
可以出去吗?从此,自由地呼吸,自由地行走?可以吗?真的还能吗?
十三年了,不知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天空,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蓝?里山县的大街小巷,应该比以前更繁华,更热闹了吧?
可是,如果出去,该怎么生活呢?
没有家,没有丈夫,那些曾经许诺永远爱她的男人,可还记得她是谁?冷如海早已魂飞天国,另外几个呢,大概是对面相逢不相识吧?哥哥当然还认她,但那对于她,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要回到凤凰镇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度过残生?
想到巫离那冰冷的目光,眼中那刻骨的怨恨,她颤栗了。
“说呀,你脸上的伤疤怎么来的?”张科长第四遍追问。
车仁娜眼里的光彩渐渐熄灭。
“巫则民去抓冷如海,我去挡,想把他们两个分开,巫则民就抓住我往床上撞,就这样了。”车仁娜冷漠地回答。这个答案,她已经重复了上百遍。
“胡说!如果是撞出来的,怎么会撞出十字型?当时病历上有记载,明明就是刀伤,是和杀害冷如海一样的凶器所为。再说了,那把刀当时是在卧室发现的,如果你真没杀人,为什么凶器会出现在卧室?”
车仁娜沉默。
“是不是你女儿恨你们离婚不管她,就趁你昏迷时,毁了你的容貌?”
“不是!”车仁娜轻微颤抖了下,很快回答。
“到底是不是?”张科长突然提高了音量。
“说了不是!”车仁娜突然很是愤怒。为什么要这样反复追问,刺激她?难道他们不懂得,她真正的伤疤在心里,不在脸上?她真正的疼痛也在心里,不在伤疤上?!
张科长沉默了半分钟,说:“你不是想知道你女儿现在哪里吗?转过脸来,我告诉你。”
车仁娜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详,想抗拒,但终究还是转过来望着张科长。
“她现在里山县看守所。”张科长盯着车仁娜,不想错过一丝的表情。
“什么?”车仁娜猛地站起来。
“你被判刑以前,在那里呆了将近半年,应该知道那里的吧?她在半个月前去公安局自首了,说冷如海,巫则民,都是她杀的,你是被她毁容的,并把所有的经过写成了材料,现在已经基本核实,等待判决。所以,如果你不说实话,既救不了她,也有做伪证的嫌疑。”
车仁娜呆呆望着张科长,嘴微微张着,傻了一般。
张科长等了一阵,见车仁娜始终呆望着他不说话,只得继续劝说,希望她老实交代,争取早日结案,重获自由。但车仁娜什么也听不见,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就是她等待十三年的结果吗?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答案吗?
一瞬间,她彷佛又看见了巫离那怨恨的眼神,那冰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都是你害的!所有的人,都是你害的!”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尽管,她早已在心中疑惑,但是,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是她杀的!她在撒谎!她一定在撒谎!”车仁娜突然狂叫起来,挥舞着双手,状若癫狂,让张科长吃一惊,起身去按她坐下,但车仁娜挣扎着,一遍遍吼叫:“她那么胆小,不可能杀人!不可能!你们不能相信她!不能相信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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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2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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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里山县,公安局会议室,所有专案组成员,蓝县长,检察院何院长,政法委书记等,正在开会,听侦查结果。
“车仁娜在案发后,一直坚称她昏过去了,没有杀人。但当时因为邻居撞门进去时,亲眼看见她抓着她女儿正在往床棱上撞,并且刀子在她身旁,而冷如海当时已经死亡,巫则民陷入深昏迷,不久死亡,唯一的证人巫沙沙拒绝提供任何证词,所以,车仁娜有伤害巫则民的嫌疑,加上故意伤害幼女罪成立,并因性质恶劣,影响极坏,社会舆论太大,被判死缓。
现在,巫离自首后,她的供述,包括口述与材料,与邻居听到的动静,和看到的情节基本吻合,也解释了当时的几个疑点。重新找当年的邻居调查,结论还是一样。车仁娜虽然依旧拒绝承认巫沙沙对她毁容,但供述经不起推敲,恰恰可以证明她一直在撒谎,在保护自己的女儿。从调查情况看,巫离犯有故意伤害致死的嫌疑,可以移交检察机关,提起公诉了。”
蓝县长又提了几个问题,刑侦人员一一解答后,说:“这几天记者追得紧,网络上又吵得凶,既然刑侦工作已完成,就尽快移交过去,早点审理。这案子拖的时间越长,越对我们县不利。”
陈局长点头,表示领悟,说:“好,就按县长说的办。”
散会后,进行移交工作,刚完成,有记者就抓住了陈局长及何院长:“两位局长好,我是《法制周报》的张可,打过很多电话了,听说你们的侦查结果出来了,可以谈下这个案子吗?”
“调查结果证实了巫离确实有故意伤害致死的嫌疑,现在正式移交检查机关提起公诉。”
“那么,车仁娜确实是冤枉入狱的?巫离当时才12岁,不但杀死母亲的情人,还杀死亲身父亲,毁去母亲的容貌,是如何做到的?并且,事隔十三年来自首,是因为良心的醒悟,还是别的原因,比如网上说的因为情变?如果是因为情变来自首,那供述可靠吗?”
“网络上怎么说我们不会理会,至于她为什么来自首,可能因为心理包袱,也可能因为年龄大了,对母亲生出的愧疚,人心本来就是复杂的,我不是研究心理学的,无法回答你太多。只能本着调查依据,来决定有无犯罪嫌疑。至于供述是否可靠,我们刑侦人员经过这么多次审问和调查,才会下这个结论。当然,最后要看法院的判决了。”何院长说。
“审理时,我可以在现场吗?”
“那就要看法院的意思了,如果不公开审理,就不能让记者进去,毕竟这案子涉及到别人的隐私,总不能因为报道一个案子,给别人家庭带来新的伤害,还是要尊重别人的。”
张可只能点头,还想追问,何院长说:“我还要去开会,失陪。”转身走了。
他不想再跟这些记者纠缠,一不小心说错句什么,就会给自己的仕途带来不良影响。
检察院通过调查,审核材料,请示上级,在四天后,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并要求将车仁娜押送回里山县一同接受审判。
法院正式受理,给巫离指定了辩护律师,巫离表示无异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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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3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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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秦院长走到冷云歌面前时,冷云歌才发现,忙把手中的材料放进抽屉,问:“院长找我有事?”
秦院长看着冷云歌焦虑的眼神,原本明亮的双眼,现在布满血丝,暗中叹口气,说:“是的,你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来,说了很多。所以,过来找你聊会,了解下你的想法。”
妈妈找他?又是为了劝说自己从此放开巫离,和她划清界限吧?这半个月来,因为妈妈的精神状态太差,还住过几天院,冷云歌只好守在她身旁,下班后就到继父家去安慰。对巫离,却什么也没有做,也什么都不能做。昨天晚上,妈妈要他当着爸爸的遗像发誓,让他和巫离划清界限,不管法院判她多少年,都不能和她再有半点牵扯。他沉默地对抗,妈妈哭了一个晚上。
“明天就是审判的日子,你妈妈怕你冲动之下,会跑到里山县,所以这几天很心急,都在给我打电话,刚才在电话中都哭了。我当然理解你妈妈的心情,她担心你,不想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什么话柄,继续炒作。”
冷云歌沉默着。
“从巫离的调查情况来看,两条人命加上毁容,因为刀子是从家里带去的,可以认定是预谋杀人,罪责肯定不轻,真要判的话,至少20年以上吧,就算判死缓,也说得过去。以后,即使在监狱里改造得好可以减刑,但你难道还能一直等她?再说了,不管她童年受过什么刺激,毕竟杀死你父亲是事实,你们的感情也不可能继续发展。所以,你确实应该放手。
当然,你们两个感情很深,分手肯定会痛苦。可是,等你再过几年,就会觉得感情在人一生中,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男人嘛,还是要以事业为重,感情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不能拿它当饭吃的。好姑娘多的是,犯不着为了杀死父亲的人葬送自己的一生。这话虽然不好听,但理却实在,我当你是自己的后辈,就直话直说了。你自己认真考虑下吧。”
冷云歌依旧沉默着。
秦院长又劝说一会,冷云歌才打起精神道谢,说:“我知道,你忙去吧,谢谢院长为我操心,明天,我不会去的,不会做任何干涉,会听从里山县法院的判决。”秦院长点头:“想开了就好,等这几天忙完,放你几天假,出去散散心吧,反正五一也快到了。”说完,出去了。
冷云歌又呆坐了会,重新取出材料看着,越看越痛苦。
这些材料,是他托关系搞来的,是车仁娜的提审档案复印件,巫离自己写的供述复印件,还有提审情况,当年的案卷,厚厚的一叠。
“冷如海正在穿衣服,我拿出刀子,从他左前胸刺了进去,因为刀子很锋利,所以当时插得很深,六寸长的刀身,几乎只留下刀柄,血涌了出来,可能那一下就插进心脏了……”
“我举起凳子砸下去,巫则民来挡,结果砸在他头上,他倒在了地上,第二下,砸在冷如海的胸膛,正巧打在那刀柄上……”
“……后来,他们都倒在了地板上,不动了,我不知道他们死了没,只看到一地板的血,流得到处都是……”
冷云歌看着,想象着那血腥的场景,回忆着第一次在病房见到她时,那双弯月般的眸子里,射出的冷冷光芒,那拒绝理会任何人的神情,心,开始痉挛似的痛。
她天生邪恶和歹毒吗?照这些材料看来,是的,一点不错。
他应该恨她,这个残忍地杀死他父亲的仇人,不但让自己失去了深爱的父亲,也让妈妈承受了屈辱和打击,在绝望中徘徊好几年。并且,她连自己的亲身父母都不放过,更残忍的是,还让自己苦苦思念她十三年,牵挂她十三年!
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去想她?她今后的死活,跟他还有什么相关?
“从今以后,我们不认识,记住,我们是陌生人了。”分手那天,她说的很清楚:“如果有一天,我们在某处遇到了,你的目光不要停留,因为,你从来不认识我。如果,听到有人说我坏话,你不要在意,更不要为我分辨,因为我本来就不好,我本来……就不好。”
没错,她当然不好!不但歹毒残忍,还欺骗自己,让自己这一份执着的感情,变成了笑柄!
既然如此,还关心她干什么?她判得越重,越可以更早忘记她,最好,从此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可是,为什么还是心心念念,不能忘记她的泪眼?心,始终这样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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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3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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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终于到了审判的日子。
一大早,法院门口就聚集了大堆人,有好奇的市民,闻讯而来的记者,凤凰镇的许多乡邻。巫离刚下车,一阵镁光灯闪耀,记者在拼命拍照。巫离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在法警的带领下,穿过涌动的人流,进入法庭。然后,站在被告席上,冷漠地望着面前的地板,默默等候。
终于要结束了,所有的一切,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是说自己先天克母吗?不是一口咬定自己是讨债女吗?既然这条命是她给与,还代替自己坐牢,那么,还她自由吧,还清所有的债吧,用自己这条命。这样,就算还有来世,与她,都再无牵扯。
只是,云歌,今生负了你,让你失望,让你伤心,真的,很抱歉。
虽然是不公开审判,但依旧座无虚席,人来人往。巫离不去看周围,所有的人,她都不关心,她只等判决。
终于宣布审判开始,审判员核对了姓名,年龄后,公诉员宣读诉状,然后有人对案件提问。巫离不多辩解,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辩护人象征性地辩护了下,说当事人年幼,长期受到父母冷落,对父母离婚不能接受,在争执中可能有过激冲动行为,但不能据此判定她杀人,更不能判定她毁容,因为没有证据。
然后公诉人宣读了那些邻居的证词,调查的结论,证明她确实犯有故意伤害致死罪,并要求提请证人,法官允许。
接着,法庭起了一阵骚乱,巫离不知他们要请谁,不过也无所谓,谁都可以,只要早点结束。现在,她只要结束。
车仁娜机械地挪动着脚步,看着被告席上的女儿,一阵激动,转身向她跑来,被法警拉住了,只得一步一回头,站在另一角,眼睛依然望着巫离,不转眼地望着。
比起上次,女儿瘦了。那张精致的小脸,在稍微凌乱的头发遮掩下,更加瘦小。尖尖的下巴,嘴唇紧紧抿着,眼光,依旧那样淡漠。
这是她女儿吗?是她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的女儿吗?是那个躲在角落看他们吵架,吓得簌簌发抖的女儿吗?是那个满脸鲜血,拿刀划向她脸的女儿吗?为什么要来自首?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幸?为什么不抬头,让妈妈看个清楚?为什么不走过来,握一握妈妈的手?
眼泪,盈满了车仁娜的眼眶,她听不到公诉人的问话。
十三年前,她站在这里接受审判,十三年后,换成了女儿。这是她的命?还是她的罪孽?
“车仁娜,请你回答问题。”公诉人提高了声音。
巫离身子一颤,抬起头望过来。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今天不是审判自己的日子吗?她不是在西山监狱吗?
“请你回答,你脸上的伤疤,是不是巫离用刀划的?”
车仁娜终于和巫离的视线对上了,她赶紧抹了把泪,想对女儿笑笑,想说,别怕,有妈妈在呢,不用怕,但笑不出来,也说不出来,眼泪,流得更凶了。
巫离望着车仁娜的泪眼,咬了咬嘴唇,转过脸去。
“不是。”车仁娜终于回答,又使劲抹了把眼泪:“不是她划的。是巫则民推到床棱上,撞的。”
“那么,为什么刀子会在你旁边?你既然昏迷过去,又为什么刀子会在你旁边?”
“因为我很快就醒过来了,听见他们两个人在客厅争吵,不想被邻居听到,就到了客厅,巫则民又来抓我,我就把他杀了。”
“什么?你杀了巫则民?”法庭上一片抽气声。
“是的。冷如海见我杀了人,担心对他升官有影响,就要和我断绝关系,我就把他也杀了。因为沙沙看到我杀人,所以也想把她杀了灭口,就追到卧室。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不关沙沙的事。”
静默,一片静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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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3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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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你更新可以多点吗?
看不过瘾。。。。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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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3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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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巫离没有说话,依然咬着嘴唇。她极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喊叫出声。
现在来扮演慈母?想要挽救女儿?那么,早些时候,你在干什么?
那些年,年幼的女儿像个皮球一样,被你们踢来踢去,你高傲得像个女王,无视女儿哀怜的眼,和无助的哭泣。丈夫和女儿,在你眼中就是累赘,你那么渴望着摆脱,那么渴望和那个家斩断所有的联系。现在,却又来充当慈母!你还想挽救什么?想留住什么?
“那么,你是怎么杀掉他们的?具体过程?”
“我醒过来,听见他们还在客厅争吵,看看天也快亮了……”车仁娜慢慢开口。
巫离听不见车仁娜都说什么,也不想听,只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晚了,已经太晚了。
她的思绪,飘到了古老的凤凰山,她跟随四爹的日子。
那些起伏连绵的山,真高啊,那些花儿,总那么鲜艳,那些鸟儿,叫得总是欢畅。那些山洞壁上的雕刻,真好看,她曾无数次跟着放牛娃唱着山歌,流连其中。她喜欢那一切,她觉得,她生就是凤凰山的女儿。
为什么要接自己去凤凰镇?为什么要去那个家呢?为什么要有那样的父母?为什么要让自己坠入这个尘嚣世界,这个充满欲望和虚荣的世界?如果一直在那大山中生活,如今的她,或许会很快活吧?四爹,也许还会建在?
“你说你杀了巫则民好几刀?部位?刀子进去多深?”公诉人追根刨底。
“不记得了,当时很慌张,很混乱。”车仁娜支吾着,有些慌乱。
不知人死后,是否真有灵魂?如果有,自己的灵魂该到哪里去栖息?回归那大山里吗?老辈人说,那些山洞,都是神灵的住宿,那些画,都是神灵雕刻出来的,他们世代镇守着凤凰山,凤凰山才灵气不灭。那么,不如回到那些山洞吧,让自己远离尘世的喧嚣,在那片繁华绿地中,静静地安息。
“车仁娜!请老实回答问题,不要藐视法律!巫则民根本就不是死于刀伤,而是死于钝器挫裂伤。你的供述,显然是伪证,目的,在于帮巫离开脱罪责。”公诉人结束了提问。
车仁娜正要反驳,辩护人开始询问:“你确定是你杀的人吗?”
“确定。”车仁娜望着巫离,见到的,却是她游离的眼神。
巫离的脑子里,开始浮现那些不堪的片段。那一次次的逃离,喝骂,耳光,还有那个血腥的凌晨,冷如海的怒吼,父亲那惊恐的眼神,她将刀子插进冷如海胸膛的疯狂与快意。
冷如海的脸变幻着,正朝她扑过来,鲜血从胸膛汩汩冒出,流了一地。
可是,那张脸,渐渐模糊,变成了冷云歌,那么高大的身形,朴素的衣着,总是那么沉稳笃定。他的胸膛,那么温暖,他的心跳,那么有力。他大口地吃着饭,夸奖着她的菜好吃。
在众人的凝视中,巫离突然微笑起来,因为她听到冷云歌温柔的声音,他正轻抚她的头,说:“我的心,永远不会变。”
巫离微笑着,两行眼泪,就那么从眼里流出来,说:“不需要谁帮我承担罪责,人是我杀的,所有的罪,都是我犯的。证人就是我自己,犯人也是我自己,任何谎言,都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她的冒然发言,没有人驳斥她,都沉默着,看着她一边微笑,一边流泪。
车仁娜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沙沙!沙沙!人是妈妈杀的,你别傻了,沙沙!你别乱说话……”巫离打断她:“没有沙沙!沙沙在十三年前就死了。”
“不!是妈妈不好,所有的事情,都是妈妈不好!对不起,沙沙……”张开双臂,死命冲过来,要去楼巫离,但被法警按住了,她挣扎着:“让我过去!求求你们,让我过去!”叫喊声引起一片骚乱。
辩护人来不及做结案陈词,法官宣布休庭,择日宣判,巫离被法警带离法庭。
车仁娜拼命挣扎着,追逐着女儿的背影,一遍遍叫着“沙沙”,凄厉的声音,在法庭空旷的大厅,久久回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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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3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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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车仁娜在法庭上引发骚乱,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获得了无数人的同情,并经过渲染,车仁娜由十三年前的杀人恶魔,荡妇淫娃,变身为一个慈爱的母亲,为了保护不懂事的女儿,甘愿含冤入狱十三年,并直到现在不反悔。
记者们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大的新闻,虽然领导们不接受采访,但依旧从一些零散的消息来源中,整理出数篇有分量的报道:《慈母法庭悲泣,誓为女儿把牢底坐穿》,《婚外情,幼女成罪人》,《棋?赴????绱司?槲?陌悖俊贰??BR> 网络上,当然也大炒特炒,花样翻新,说巫离从小就本性恶毒,不讨父母亲戚喜欢,并引用了舅舅车跃鹏的话:“别跟我提她!她不会来认我这个舅舅,我这个舅舅也不会去认她。小时就老阴着个脸,没个笑容,好像谁都欠了她钱一样。跟谁都不亲,好像不是父母生出来的。”
还有一篇,提到了巫离一个多月前,在凤凰台乡医院上班时,差点用手术剪杀了罗孝生一事,说巫离看着文弱,实则生性残忍,有暴力倾向,等等。
还有的网站开始了讨论,认为车仁娜虽然有婚外情,但感情无罪,离婚有理,子女没权利干涉,更没权利为此杀人。当然,也有少数人同情巫离,说12岁的女孩能愤而杀人,应该是不堪忍受,父母总有过分的地方,云云。
法院虽然不在乎网络炒作,但舆论太强烈,不免有些心焦,开了几次会议讨论,请示县领导,县领导也不敢擅作指示,让他们请示市法院领导。
秦院长开了次会讨论,介于冷云歌与当事人的关系,回避了会议,周副说:“这个案子如果不认真判决,舆论会更加对司法部门不利,毕竟案情重大,两条人命,还有毁容,就算被毁容的是母亲,不起诉不追究,但至少也应该是十六年以上吧。”
有两个科长是周副的心腹,立即附和,其余的人知道巫离和冷云歌的关系,不好发言,保持了沉默。秦院长沉吟了会,说:“当事人也确实值得同情。”
周副笑笑,说:“其实还有个办法,可以轻判,那就是让冷云歌做为受害人家属出面,请求法庭从轻判决,这样,既可以平息舆论,法院也有了轻判的依据。当然,他们两个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不能出面,那让她妈妈出面也行。”
秦院长说:“你说的这些都行不通,他妈妈早就表示过,一切听从法院判决,不会出面,也不会让人去打扰她。再说了,为冷县长的死,她不知有多伤心,以前不知巫离是凶手时,还坚决反对儿子和她交往,现在让她出面帮巫离求情?根本是妄想。”
周副摇头叹息了声,说:“那就没办法了。”状似遗憾,实则幸灾乐祸。秦院长一瞥眼间,突然明白了他的用心,不管冷云歌和他妈妈谁出面,都会成为他们炒作的对象,也抓住了冷云歌的把柄,不禁对冷云歌以后的处境,很是担忧。
几经讨论,最后和里山县法院的领导达成了共识,决定尽快下达判决书,以平息舆论,也避免车仁娜节外生枝,让司法界更加被动。
当秦院长告知冷云歌最后的决定时,冷云歌只木然坐着,不说一句话。
秦院长望着这个昔日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如今是那样萧索落寞,不禁有些痛心,说:“我只能做到这步了,云歌,冷静点,把她忘了吧。看来命中注定,你们两个是这样的结局,就像你妈妈说的那样。记住,你千万不能出面,你一出面,不但让你妈妈伤心,也马上会成为舆论的中心。”
见冷云歌依然不说话,秦院长叹口气,说:“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张副书记一直很欣赏你,可惜被削了权,不再管政法这块。前几天,市委找我谈话,问你和周副两人谁更适合做接班人,我当然推荐你,但人家提到了这件事,说你太年轻,还应该再磨练。你们两个既然已经再无可能,那么,就不要冲动之下,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冷云歌又沉默一阵,说:“我不会出面的,也不会去看她,我们,是陌生人了。”声音,充满苦涩。
““从今以后,我们不认识,记住,我们是陌生人了。”她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在某处遇到了,你的目光不要停留,因为,你从来不认识我。如果,听到有人说我坏话,你不要在意,更不要为我分辨,因为我本来就不好,我本来……就不好。”
她,早就知道有今天的局面?早准备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那么,就结束吧。
冷云歌冷淡的眼神,让秦院长越更担心,但说不出别的安慰的话,只能默默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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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5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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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庭审过后,车仁娜的情绪一直很激动,无数次求法警传信,要找法官谈话,说她才是杀人犯,但有关人员来和她谈过几次后,就不再理睬,只是劝告她,不要继续作伪证,这样救不了巫离,因为她自首时,就已把作案过程写成了材料,那材料早已呈报上级。
车仁娜哭泣着,请求能见巫离一面,当然又被拒绝,只让她安心等待判决结果。可是,想到女儿不可知的命运,她如何能安心等待?
眼泪,流干了,她不再哭泣,不再吵闹,木然地坐在地板上,开始回忆自己这一生的幸福和辛酸,不禁迷茫。
虽然讨厌巫则民,在临产的前一天还和他大吵一架,但历尽一天一夜的阵痛生下女儿后,也曾让她感到了一丝喜悦,尤其当女儿嘟起小嘴,寻找奶头吸允时,也有过瞬间的幸福和自豪。可是,那个粗鄙的男人,居然那么重男轻女,很快找人把女儿送回凤凰山老家,斩断了她刚萌生要好好过日子的念头。
后来,在和巫则民一次次争吵打闹中,她对那个家厌倦了,女儿虽然回到了她身边,但看向她的,却是一双疏离的眼,总是惊慌失措地缩在角落里,逃避着父母的眼光。她,彻底失望了,决定抛弃这个家,抛弃这一切,寻找新的幸福。
很快,有了情人,然后,打闹,分手。又有了情人,再打闹,再分手。其实,她并不真心喜欢那些男人,只是借此尝到了报复的快意。
直到遇到冷如海,那个风度翩翩,鹏程万里的人,她彻底坠入了情网。
可是,他真的爱过她么?她在监狱里想了十三年,却依然不敢确定。他有贤惠的妻,扶助他的丈人,还有可爱的儿子,却在无数个夜晚,对她说着爱恋的情话。
或者,那些情话,不过是男人沉迷于女人美貌的证明?也或者,只是一个远离妻子的男人,消除寂寞的调味品?
而她,就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却陪上了所有!她的自由,她的家,她的丈夫,现在,还要加上她的女儿!
她恨,她现在只有恨!恨冷如海,更恨她自己!
女儿,今生已经伤害你太多,不知妈妈可还能补救?
就在车仁娜又要拍门大叫时,法警来叫她,说跟他去办公室。
因为案件的特殊性,也不想引起新的骚乱,所以法院只是通知当事人分别到场,送达判决书。
“现在宣读判决书。车仁娜,十三年前以涉嫌杀人兼故意伤害幼女罪,被判处无期徒刑。现经过认真调查,排除杀人嫌疑,但作为巫离监护人,教育适当,导致女儿故意伤人致死,应承担一定责任。伤害幼女罪虽事出有因,但也存在一定过错,根据刑法第×条,第#条,撤销原判决,改判十三年有期徒刑。因已服刑十三年,刑期已满,从今日开释出狱,恢复公民权利。本判决即日起生效。”
车仁娜呆呆地站在那里,对塞到手里的判决书无动于衷。
自由了么?她终于自由了么?她不再是杀人犯了?可是,这是女儿用她入狱的代价换来的吧?用她的青春,换取了自己的自由?
“不!我不出狱!我说了,我是杀人犯!他们是我杀的!我说过,你们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相信我?”车仁娜突然发出疯狂的怒吼,震荡着所有人的耳膜:“你们为什么不听?我说过,我是杀人犯!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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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5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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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整整两天过去,车仁娜依然呆在法院,不停地找院长,副院长,一次次下跪,哀求:“求你们了,求你们相信我,我才是杀人犯!我才是杀人犯!不关她的事,求你们撤回判决。求求你们……”
困了,坐在地板上睡,饿了,有同情她的,买个盒饭给她,在大家的劝说下,流着泪机械地吞咽。
车跃鹏来看她,她立即扯住哥哥哀求:“哥哥,帮我想个办法救她出来,我才是杀人犯,他们都是我杀的,真的是我杀的……”车跃鹏看着语无伦次,神智已经不太正常的妹妹,只能叹气,塞了两百元钱给她后,走了。
记者闻讯赶来,她声泪俱下,一遍遍重复:“人是我杀的!可是他们不相信,冤枉沙沙,还判她十五年!他们冤枉她!”于是,新的报道又产生了:《母亲泣血喊冤:只为救女》,她含泪诉说的照片,被各家网站转载,引发新一轮舆论热潮,无数的人同情她,赞美她,巫离在别人眼里,就更加罪孽深重了。
搞到后来,法院的人不敢放她出去,生怕记者又找到了她,捅出漏子。
院长终于受不了,找她谈话,问:“你想救她吗?”“想!人明明是我杀的,可你们不相信……”“好了!”院长急忙打断她:“如果你想救她,就不要死赖在这里,帮她做点有意义的事。”
“做啥事?”车仁娜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应该去检察院,如果在三天之内,能够说服他们提起抗诉,那还可以重新审理,争取减刑,否则时间一到,一审判决就要生效。”
车仁娜茫然地问:“三天之内?去检察院?什么叫抗诉?”
院长耐心地给她解释:“这个案件是公诉案,如果不服一审判决,只能通过检察院抗诉,才能向上级司法机关提出重新审理的要求,不过,只有五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你得抓紧点,筹钱请律师。”又耐心讲解了半天,车仁娜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院长看着车仁娜的背影,摇摇头。两条人命,加上毁容,这么强烈的社会舆论,才判十五年,已经是上面打了招呼,尽量轻判了,检察院内部还颇有微词,还想让检察院抗诉?根本没可能!让她去找检察院,不过是将这个皮球踢出去而已,这两天,她将法院所有的人都折腾够了。
到了检察院,车仁娜又是下跪,哀求,但几乎没人理她:“这个案件已经法外留情了,还抗诉?如果控诉,二审将会判得更重!”
又是两天过去了,车仁娜蓬头垢面,头昏眼花,但没有人理睬她,偶尔有同情她的,也只劝说几句,陪着掉几滴泪。眼看还有一天的时间,女儿将被送往监狱服刑,而检察院依然不为所动,而她,只能绝望地哭泣。
十五年?让女儿去和那些三教九流的犯人一起,睡大铺,喝稀粥,吃发硬的馒头,还有没洗净的烂菜叶子?看不到天空的蔚蓝,感受不到四季变幻,人情冷暖,成天面对的,永远是冰冷的电网高墙,和身穿制服的狱警?一天一天,苦熬光阴,等年华褪尽,青春远逝,才满脸菜色地出来,孑然一身,去适应早已陌生的世界?
不!不能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车仁娜哭泣着,再次往何院长办公室走去,一进门就跪倒在地,两职员过来劝阻,车仁娜挣扎着,哭喊着。
何院长正要发脾气,电话响了:“喂,什么?自杀?什么时候的事情?正送往县医院?通知陈局长他们了吗?啊,啊,好,我马上赶过来。”放下电话,呆了呆,对还在拉扯车仁娜的下属说:“快让司机备车,去医院。”
“好。”下属不知出了什么事,跑着出去了。
何院长一路小跑出来,车仁娜依然抓着他衣服不放,跟着他钻进车里,说:“如果你们不重新审理,我今天死在你们面前!”何院长那个烦,真想一脚踢飞了她,可已经有一个躺在医院里了,真不敢拿她怎样,只好任由她上了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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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5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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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巫离坐在地上,抱着双膝,一动不动。四周,是一片静寂,除了自己的心跳。
夜晚降临了,本就阴暗的小屋,更是变得一片漆黑。
接到判决那天,他们说要等五天过后,检察院如果不抗诉,她将会被送往监狱服刑。
抗诉?为什么要抗诉?她本就是来求解脱的,为什么要那么麻烦?活着已经很累,难道死前,还要给自己找麻烦吗?
以前,她查阅了很多法律案例,两条人命加上毁容,本以为最少会在二十年以上,或者三十年,没想到,才十五年!
如果像母亲那样,在监狱里默默忍受,十五年过后,自己也是四十岁了。不知那时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云歌,应该仕途顺畅,妻贤子孝吧?
如果在半路相逢,他会认识自己吗?或者,根本不会停下他的脚步,只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淡漠地滑向她,然后无视地走过?
可是,这样的结果,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吗?分别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自己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可为什么,心中依然不甘?依然不舍?
“我的心,永远不会变。”
难道,就因为那句承诺?
手又伸进衣服里,摸向胸罩,那里面,缝了三把小刀片,那是自首前,将医用备皮刀裂断后,留下的刀刃,宽仅三厘米,锋锐异常,薄如蝉翼,然后用透明胶包裹后,用针线缝进了胸罩的夹层。
按原定计划,在母亲重获自由的那天,她会用那些刀片了断自己。可是,判决已经三天了,母亲也获得了自由,而自己,却开始留恋这个世界。手,无数次摸向它们,又无数次缩回来。
不知死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否比自己再生时更加孤单,更加寂寞?人死了有灵魂吗?有来世吗?如果有来世,还能认出云歌吗?
七婆,你为什么要走得那么匆忙,为什么不把这些说清楚再走?
夜,越更深沉。巫离的手,不停地伸向胸罩,又不停地缩回来。脑海里,一幕一幕,全是和冷云歌相识后的情景,他的声音,他的微笑,他走路的样子,他的拥抱,他的心跳,他的呼吸,还有他身上,那独有的味道。
四周,依然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巫离的心,就在这黑暗的地狱里挣扎,徘徊。
下半夜了,终于,巫离解开胸罩,用嘴咬断缝线,撕开夹层,摸索着取出刀片。那刀刃,在黑暗中发出微寒的光芒。
巫离拿着刀片,在手腕和脚踝上摸索着血管的位置。突然想起,进护校后第一节实习课,实习老师教她穿刺,要她闭着眼睛感受血管的走向,说这样才可以训练高超的穿刺技术,后来,她一直这样做。没想到,今天要靠这技术,了断自己的生命。
命运,是否早就在冥冥之中,做好了安排?
这里是静脉,这里是动脉,没问题了。
巫离举起刀子,再一次回忆她的童年,她的父母,四爹,黎老板,郑欢,冷云歌,最后,记忆停在那个凌晨,她将刀插进冷如海胸膛时的情景,然后准确地划下去。
好像并不怎么痛?黑暗中,巫离凄凉地笑了,隐约感觉到鲜血正喷洒出来,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换了只手,再将刀子划下去……
划了多少刀?巫离不知道,头开始晕眩了,从自首以来,她的头没痛过,可现在,头有点痛了,身下开始濡湿,她知道,她的血液正在地板上流淌,如同当年,冷如海和父亲的鲜血在地板上流淌一样。她的身子,软倒在地,眼神朦胧起来。
困倦袭来,她抗拒着,想最后一次回忆冷云歌的声音,但不能够。努力挣大眼睛,却看到了冷如海,他正笑着,朝她走过来,还有父亲,七婆,四爹,他们站在那里,微笑着等她。
她的身子,开始飘飞起来,直到,失去所有的知觉,彻底坠入黑暗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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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5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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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到了医院,何院长一溜小跑到三楼外科,见急救室门口围着好多人,陈局长面色阴沉地站那里,一见何院长,忙走过来将他拉到一边,轻声说:“没想到她身上居然藏有刀片,把手和脚的大血管都割断了,血流了一屋子。医生说血压都没了,可能来晚了。你告诉她了吗?”何院长摇摇头,面色凝重地望向跟在后面的车仁娜。车仁娜亦步亦趋,过来重新抓住了何院长的衣服。
何院长深感事态严重,犯人在看守所自杀,不管是检察院,还是公安局,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好赶紧吩咐下属,禁止闲人围观,一边赶紧掏出手机,想跟上级打电话,看了看车仁娜,又犹豫着放进了口袋里。
车仁娜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忙碌的医生护士,听他们一连声叫:“快,加大输液量,赶紧抽血来合,赶快!”“快,把血样送到血液科,跑快点!让他们赶快合血!病人很危急!”掏出手机:“手术室吗?快做好准备,一个危重病人,马上送来做血管吻合术。”边说边出来,看着陈局长问:“赶紧通知家属,我们要下达病危通知,还要签手术同意书。”说着走进办公室去了。
陈局长和何院长望着车仁娜,不知该如何开口。车仁娜看着他们的神情,见两旁的警察们都不住偷眼望她,心中突地一跳,升起不详的感觉。
难道……?
一扭头冲进抢救室,推开面前的护士,看到巫离面色如纸一般白,双眼紧闭着,身上,染满了血迹,两手肘,脚踝,都被扎上了绷带,已经打上了两组输液,但任凭医务人员折腾,却没任何反应。
车仁娜扑向女儿,狂叫一声:“沙沙!”在一片惊呼声中,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手上的锐痛,让她醒了过来,一看,已经躺在隔壁的病床上,一个护士正给她输液,一年轻医生正掐她人中,见她睁开眼睛,忙按住她,说:“别动!先冷静点,听我说话!”然后拿着一张纸,说:“这是手术通知书,病人已经进手术室了,因为是急症,所以不能等你签完字再去准备,听我给你讲下手术有关事项,和可能出现的意外。因为两手肘的大静脉,左脚的大隐静脉,还有左手的动脉,都被割断,所以失血量太多,来的时候血压已经测不到了,经过输液急救处理,现在血压虽然回升了,不过还没到正常,可是不能等,时间长了血出得多,也容易发生血管炎症,必须马上手术。但全身情况太差,在手术中随时有死亡的可能。”
车仁娜呆望着,看着那医生嘴巴一张一合地蠕动,脑子一片空白。
沙沙,不,她喜欢叫巫离,她的女儿巫离,用刀片割断了全身的血管,自杀了?她随时都可能死去?那么,她早准备用她的命,来换取自己的自由?早就计划这样惩罚自己?
“不!她不能死!快去救她!快去救我女儿,求求你们!”车仁娜突然嚎哭起来,抓住医生的肩膀,让医生推开了:“要救她就快签字。”车仁娜坐起来,抹了抹鼻涕眼泪,颤抖着,歪歪扭扭地写下她的名字,然后爬起来,跌跌撞撞往手术室跑。护士劝止不住,只得提着输液瓶跟在后面追。
到了四楼手术室门口,见陈局长他们守在门外,车仁娜想往里冲,被人栏住了。年轻医生说:“不能进去,也别大声,否则影响医生做手术,那样就真没救了。”然后拿着手术同意书走了进去,门,关上了。
车仁娜软倒在地,涕泪交流。如不是那护士扶持着她,她早已晕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停地有医生往里走,或护士提着血袋跑进手术室。每一次跑动,大家的心就悬了起来,那些脚步声,让车仁娜的心,跟着颤动。
走廊渐渐阴沉下来,天,黑了,更黑了。终于有人摁亮了走廊上的电灯,那刺眼的光,让车仁娜越更绝望。
这等待,比她在监狱的十三年更为漫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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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1-2009 08:5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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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终于,手术室的门推开了,外科主任走了出来:“家属呢?”护士和警察忙扶着车仁娜站起来。
“从病人送进医院,我们没有耽误一分钟的时间,尽力抢救,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在手术过程中,血压一直没有回升到正常,呼吸也一直不规则,并且,出现两次心跳暂停。刚才,呼吸突然停止,血压已经为零,心跳很微弱。不过,我们没有放弃,正在气管插管,如果再过半小时,不能建立呼吸的话,那就没抢救的必要了,大脑缺氧时间太长,就算抢救过来,也会成为植物人。”
车仁娜傻了差不多两分钟,然后冲了进去,输液管从手臂滑脱,输液瓶“砰”地掉到地板上,碎裂了。
医生追过来,抓住了车仁娜,说:“你可以在一边观看,但不能走近,因为还在抢救。”带着她穿过走廊,进入手术室,见巫离躺在手术床上,双眼紧闭,手腕上,脚踝上,都覆着无菌纱布。全身插满各种管子,那血液,正缓慢地递进血管。几个检测仪上,发出不规则的叮咚声。不知是否灯光的关系,嘴唇,面色,呈死一般的白。
车仁娜惨嚎一声扑过去,但被两医生护士拉住了。何院长和陈局长两人也被允许进来站一边观看,见蹲在一边悲泣的车仁娜,心情也分外沉重。
医务人员依旧在忙碌,麻醉医生已经插好了管,开始辅助给氧,巫离的胸廓有节奏地鼓了起来,但却始终没有自主呼吸。又过一阵,心跳更为缓慢,终于停止。
医生开始了胸外按压,一会,有了心跳声,大家松一口气,但,依然不能建立自主呼吸。医生看看心率,五十次,四十次,二十次……摇摇头,对车仁娜和两局长说:“我建议放弃抢救吧,没必要继续了。已经第三次心跳暂停了,呼吸停止将近一个小时,严重贫血的状况下,全身器官都会受损,缺氧,现在心率又要停止了,就算再次按压能够恢复,如果还是不能建立呼吸,也一样没用。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陈局长忙说:“再抢救一会看吧,麻烦各位医生了。”何院长明白陈局长的担忧,就算抢救过来是个傻子或植物人,但至少罪责要轻一点,也忙附和。医生说:“请家属认真考虑一下,我们会尊重家属的意见。”
刚说完,心跳再次停止,医生又开始了新一轮按压,一会,仪器上再度发出不规则的心跳声。
车仁娜蹲在一边,望着医生不停地在女儿身上按压,听着气囊的鼓动声,仪器上揪心的叮咚声,停止了哭泣。站起来,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女儿苍白的小脸。
这是她女儿,她怀胎十月,忍受了一天一夜的阵痛,生下来的。可是,那时的她不懂得珍惜,没有给过女儿母爱,没让女儿过过一天欢畅的日子。为此,她顶着杀人犯的罪名,失去十三年的自由,那是寂寞得令她几乎疯狂的十三年!直到女儿探监,她才明白,是因为对女儿的牵挂,才让她苟延残喘地活着。
现在,女儿用性命换取了自己的自由,然后,决绝地走了,带着对自己的怨恨。
那么,为什么自己还要活着?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还有谁让自己牵挂?
没有了,恨,没有了,爱,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那,就走吧,说不定,还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和女儿团聚。即使在那里,看到了巫则民和冷如海,又会有新的纠缠,但是,她肯定不会像今生这般傻,会忽视女儿的存在。
走吧,去那个世界,和女儿团聚吧。
“家属发个话,还要抢救吗?我们的意见是没必要继续了。”医生再一次询问。
车仁娜并不回答,她也根本没去听别人说什么,只是凝视着巫离的脸,不转眼地看着,她要把这张脸牢记,免得在黄泉路上认错了。然后,低下头去,亲了亲那张苍白的小脸,那脸,冰凉,冰凉。然后,端着凳子,来到窗户边。
有两个看见的,以为她站累了,要坐那里看医生继续抢救,也没在意。等见她站上了凳子,爬上了窗户,才惊呼出声:“你要干啥?”旁边两人惊觉后,忙伸手去拉,但,晚了,车仁娜已经一纵身,跳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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