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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9-2007 10: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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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简狄剖胸生契 帝喾挈女南巡
帝喾一日退朝后,正在书室休息,忽有宫人来报,说道:“太后有请。”帝 喾急忙进去问安。握裒道:“今日次妃生产,从早上到此刻交骨不开,胸前彷佛 有物顶住,不时晕去,诸医束手,都说凶多吉少,这事如之奈何?”说罢,脸上 露出一种凄愁之色。
帝喾道:“母亲放心,儿看简狄这个人仁而有礼,不像个会遭凶折之人。医 生虽如此说,或者是他们学识不足之故。且到外边令人寻访良医,能有救星,亦未可知。即使终于无救,人事终是应该尽的,母亲以为何如?”握裒道:“汝言 极是,可赶快叫人去寻!”帝喾答应,退出,忙令左右分头去探访治难产之人。
寻到半夜,居然请了一位进来,却是向来没有盛名的,年纪不过四十多岁。
行过礼之后,帝喾也不及细问他姓名,便问道:“汝能治难产吗?”那医生道: “小民略有所知。”帝喾便令人引至后宫。原来此时简狄已经昏晕过去,不省人事。姜嫄、常仪等都急得痛哭不止,握裒更自悲伤。医生进来,也不及行礼招呼,便命他去诊治。那医生走到床边,先向简狄的脸色细细察看,又将两手的脉诊过 了,然后向胸前四周揿了一回,回头向握裒、姜嫄等说道:“诸位可放心,这是奇产,不是难产,并不要紧。”
握裒等听了略略宽怀,就问道:“果真不要紧吗?”那医生连声道:“不要紧,不要紧。小民有弟子二人,并器具都在外边,请饬人去叫他们进来,可以动 手。”握裒听了不解,一面命人去叫他的弟子,一面就问道:“事已危急,如何治法?何以要用器具?”医生道:“并不危急,太后放心。次妃此种生产系另一 种产法,与寻常不同,须将胸口剖开,然后可产,所以必须用器具。”
握裒听了,大惊失色,姜嫄、常仪及宫人等亦均恐慌不置。握裒便问道:“这事岂不甚危险吗?万一致命,将如之何?况且胎在腹中,至多不过剖腹,何至于剖胸?汝不会治错吗?”那医生道:“不会治错,非剖胸不能生,小民何敢 以人命为儿戏?太后但请放心。”握裒听了,忧疑不决。这时医生的两个弟子已携器具而来。那医生就吩咐他们配药理具,预备动手。常仪在旁,便向握裒说道 :“太后何不请帝进来,决一决呢?”握裒道:“不错不错。”急命人请帝。
少顷,帝喾来到,那医生就将他的治法说明。帝喾道:“不会治错吗?”那 医生道:“不会治错,如有差虞,愿服上刑,以正庸医杀人之罪。”帝喾道:“此法究属危险,舍此有何良法?”那医生道:“此法并不危险,舍此却无他法。”
帝喾看他应对从容,神气坚定,料他必是高手,遂决定道:“既如此,就费汝之 心,为朕妃一治,将来再当厚谢。”那医生道:“不敢,不敢,小民应该效力的。”
说着,又向握裒道:“太后、后妃,如果看了胆怯,暂请回避,最好一无声息,庶几医生与产妇都不至心乱。”帝喾道:“极是!极是!”于是握裒、姜嫄等都 退人后舍,单留两个宫人在室中伺候。医生便问两宫人道:“小儿襁褓、热水等都已预备好否?”两宫人道:“都已预备好了。”
那医生听了,就叫弟子将一块湿布在简狄脸上一遮,一面叫一个宫人拿了火,一个宫人揭开被,解开简狄的上衣,露出胸脯来。并将裤略退到脐边,然后自己 脱去下裳,早有弟子递过一柄小薄刀,医生接在手里,跳上床去。两个弟子各拿了药水、器具,立在床边。那医生先用些药水,将简狄胸前一擦,然后轻轻用刀,先将外皮一直一横的画作十字形,用器具将四方挑开,又轻轻用刀将里面膜肉画 成十字形,用器具四方挑开,顷刻之间,那胸前现出一个大窟窿,热血流溢不止。
说也奇怪,从那窟隆之中登时露出小儿的胎发来,医生看见胎发,急忙用手将简狄身上四面一捻一掀,那小儿连胞直从窟窿中钻出。一个弟子放下器具,双手捧过来,随即将胞衣剥去,如筍壳一般,却是一个男孩。这时两宫人看见这种情形, 已吓得面色雪白,心跳不止。那小儿剥去胞衣,露出身面,为寒气所袭,哇哇的哭起来。那弟子随即将孩子递与宫人,并轻声嘱咐道:“要小心。”此时宫人如 梦方醒,捧了小儿自去洗浴包扎不提。
且说这边一个弟子捧过小孩之后,一个弟子早将药线、药针、药布等递与医 生。医生立刻将里面的膜肉和外皮一层一层的合好,再用药线一针一针的缝起来,那窟窿就不见了。又用布略略措去血迹,用一个大膏药贴上。又取出一块丈余的 白布,嘱咐宫人将产妇身上从背至胸层层裹住,七日之后,方可除去,但须轻轻动手,不可震动。原来此次收生,自始至终,不过一刻功夫,已经完毕。帝喾在 床侧不住眼的观看,叹其技术之精深,手段之敏捷,心中佩服不已。看他跳下床来,即忙过去,等他净了手之后,就举手向他致谢道:“辛苦辛苦!费神费神!”
那医生刚要取下裳来穿,见帝喾如此情形,慌得谦逊不迭,正要开言,哪知 握裒、姜嫄、常仪等听见外面小儿啼哭声非常宏亮,忍不住都走出来了。握裒先问道:“次妃怎样?”医生道:“小民用麻醉药将其闷住,大约过一刻就会醒来,此时不可去惊动她。”握裒听了,总不放心,走到床边,俯身一听,觉简狄鼻息轻匀,不过如睡熟一般,将心略略放下。回头看见小孩,知道又得一孙,不觉欢喜。
帝喾向握裒道:“夜已深了,母亲如此高年,可请安睡,不要再为儿辈操心 了。”握裒道:“何尝不是,但刚才急得将疲倦都忘记了,现在已经平安,我就 去睡也好。”说着,慢慢地过去,由姜嫄、常仪陪了进去。
这里帝喾就向医生道:“时已不早,汝辛苦之后,想必饥饿,朕已命人预备 食物,且到外边坐吧。吃过食物之后,朕再遣人送汝归去。”医生再三谦谢,即 说道:“帝赐食物不敢当,但是小民还有两个药方须写出来,待次妃醒来之后, 可以照服。”
帝喾道:“如此正好。”便命宫人持烛引导,径向书室而来。
医生一看,却是小小的三间平屋,屋中燃着一支大烛,此时正是深夜,虽觉 不甚看得清楚,但觉陈设极其简单,除去四壁都是些简册之外,几乎别无所有。
医生至此暗暗佩服帝的俭德。
宫人将坐席布好,却是南北向的。帝喾便命医生西面坐,是个客位,医生哪 里敢坐。帝喾道:“在朝堂之上,须讲君臣之礼,那么自然朕居上位。如今在朕私室之中,汝当然是客,切不可拘泥。况且朕仍旧是南面,无伤于礼制,汝坐下 吧。”医生不得已,告罪坐下。两个弟子在下面另外一席。
帝喾向医生道:“汝之医术实在高明,朕深佩服!但不知还是自己研究出来 的呢,还是有师传授的呢?”医生道:“臣有师传授。”帝喾道:“汝师何人?”
医生道:“小民的老师有好几个。一个名叫俞跗,一个名叫少跗,是两弟兄。他们的治病不用汤药,不用针石,不用按摩之术,不用熨贴之法,专门割皮、解饥 诀脉、结筋、搦髓脑、揲膏盲、爪幕、湔浣肠胃、漱涤五脏、练精易形。小民刚才治次妃的手术,就是从这两位老师这里学来的。还有两个老师,一个叫巫彭, 一个叫桐君。他们两个善于内科,创造种种方药,以救人命。至于剖割、洗浣、针炙等方法亦会得,不过没有俞老师那样精就是了。”
帝喾道:“原来汝就是他们这几个人的弟子,所以医术有如此之精,朕真失敬了。那几位大医家都是先曾祖皇考的臣子,当时与先曾祖皇考及岐伯、雷公诸 人共同研究医术,发明不少,为后世医学之祖,朕都知道的。原来汝就是他们的弟子,朕真失敬了!但是汝既具如此绝艺,应该大名鼎鼎,四远传播,何以近在 咫尺,朕竟不知?是否汝不行道吗?”医生道:“小民不甚为人治玻”帝喾道: “为什么原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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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道:“小民有五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医道至微,人命至重,小民虽得诸名师之传授,略有所知,但 是终不敢自信,深恐误人。
第二个原因,小民性喜研究各种典籍,若为人治病之时多,虽则也可以多得 些经验,但是自己研究之功,不免荒疏,因此反而无进步。
第三个原因,小民生性憨直,不能阿附病家,以至不为病家所欢迎,求治者 遂少。
第四个原因,同道之人易生嫉妬,我不如人,自问应该退让;人不如我,相 形尤恐招忌,轻则谗谤相加,重则可以性命相搏。从前有一个良医,极其高明,可是他太喜欢出锋头了,听见哪一处贵重妇人,他就为带下医;听见哪一处爱重老人,他就为耳目瘅痺医;听见哪一处喜欢小儿,他就为小儿医。虽则名闻天下,但是到后来终究为人刺死。可见盛名之下,是不容易居的。小民兢兢以此为鉴, 所以不敢多为人治玻。
第五个原因,医生的职务本为救人,并非借此牟利。但现在的医生牟利的心 多,救人的心少。小民倘使和他们一样高抬身价,非多少谢礼不治,那么对不起自己的本心,就是对不起这个职业,更对不起从前尽心传授我的几位老师。假使 不索厚谢,来者不拒,那么不但夺尽别个医生的衣食饭碗,招怨愈深,并且可以从早到晚,刻无暇晷,小民自己的精力如何支得住呢?虽说医家有割股之心,应 该为人牺牲的,但是精力有限,则疏忽难免,因此而反致误人,那么何苦呢!
所以小民定一个例,每过几年,必定迁移一个地方,更换一个姓名,不使人 知道的多,那么求治的自少了。这次搬到亳都,尚属不久,因此大家不甚知道小民。“ 帝喾道:“原来如此。那么汝之人品心术更可敬了!但是朕有大疑之处要请教汝。古今妇人生产之理,总是一定的,现在次妃的生产,汝知道她不循常理,而从胸口,这是什么原故?是古来就有这种产法的呢?还是汝自己研究出来的呢?”
医生道:“古来是有的,不过不必一定从胸口生产,或从背上生,或从肋生, 或从两腋生,都是有的。最奇怪的有四个妇人:一个是有孕之后,过了十个月, 还不生产,而她的额角上生了一个疮,渐生渐大,后来那个婴儿竞从额疮上钻出。
还有个是从股中生出的。还有一个,有孕之后,她的髀上痒不可当,搔之成疮,儿即从疮中生出。还有一个,尤其奇怪,她有孕之后,觉得那胎儿渐渐坠下至股 中,又渐渐坠下至足中,又渐渐至足拇指中。其大如杯,其痛欲折,后来竟从足拇指上生出,岂不是奇怪吗?大概这种生产法,古人叫作‘坼疈’,历史上间或 有之,不过不多罢了。”
帝喾道:“这种生产的小儿,能养得大吗?”医生道:“养得大呀。依小民 的观察,从肋生,从腋生,从胸生,从背生的这种小儿,不但养得大,而且一定是个非常之人;从额生,从股生,从髀生,从足拇指生,那种小儿就不足为道了。比较起来,从额生的稍稍好一点。至于抚养,亦没有不容易抚养的。”
帝喾道:“汝怎样知道这种小儿是非常人与寻常人呢?”医生道:“人之生 产,本有常轨。他不循常轨,而别出一途,足见他出生之初,已与众人不同,岂不是个非常之人吗?但是妇人受孕总是在腹中的,从胸、从背、从肋、从腋仍在 腹之四周,所谓奇而不失于正,所以不失为非常之人。至于额上、股上、髀上、足指上离腹已远,而且都是骨肉团结之处,绝无空隙可以容受胎儿,他们一定要 从此处生出,太觉好奇,当然不能成为大器的。但是从额生的,尚有向上之心,还可以做个统兵之将;至于从足拇指而生,可谓下流之至,一定毫无出息了。”
帝喾道:“据汝看起来,朕这个剖胸而生之子将来能有出息吗?”医生道: “从肋、从腋、从胸、从背四种生产法,都是奇的。细细分别起来,又有不同。从肋、从腋生的,奇而偏,将来或人于神仙之途,与国家不见得有什么利益;从背而生的,奇中之奇,将来建奇功,立奇业,大有利益于国家,但是他自己本身 不免受尽艰苦。至于从胸生的,奇而正,将来能建功劳于国家,流福祚于子孙,而他自己一生亦安善平康,一无危险。不是小民说一句恭维的话,这位帝子恐怕 真是天地间灵气所钟呢!”
帝喾笑道:“太夸奖了。朕想起来,此次次妃生产幸而遇到汝,才能免于危 险。但是同汝一样医道高深之人,旷古以来,能有几个?假使有这种奇产,而不 遇到良医,那么虽则是天地间灵气所钟,而灵气不能出世,反致母子俱毙,将如 之何?岂不是灵气反成戾气么?”
医生道:“依小民愚见,决不至于如此。因为天地灵气钟毓决非偶然,既然 要他这样生,一定有法来补救。即如小民去年在岳阳行医,因为求诊的人太多,搬了出来,本意先到帝丘,再来此地,不知如何一来变计,先到此地,却好为次 妃收产,可见得冥冥之中自有一种主宰,莫之为而为。即使小民不来,或者别有一个医理胜于小民的人来治,亦未可知。即使竟没有人来治,时候过得久了,或 者胸口竟会开裂,小儿自会钻出,亦未可知。不过疮口难合,做产妇的多受一点痛苦罢了。灵气已经钟毓,而不能出世,母子俱毙,决无此理。”
帝喾刚要再问,食物已经搬到,大家正在腹饥,各自举箸。
正吃间,一个宫人来问道:“次妃已醒,想啜粥,可啜吗?”
医生道:“可啜,可啜。要薄,要热。不可啜多。”宫人答应自去。这里帝 喾吃完之后,天色透明,那医生即要过笔来,细细开了两个方剂,向帝喾道:
“第一方服三剂,第二方服五剂,就可以痊愈了。”说罢,兴辞。帝喾再三道谢,命人送至宫外,自己再到里面来看简狄。哪知握裒、姜嫄、常仪等都在那里。帝喾就问握裒道:“母亲不曾睡吗?太劳神了。”握裒道:“刚才去睡,只是睡不熟,心里记挂,所以就起来了。这位 医生真是神医,刚才我来,次妃刚醒,问问她,竟一点不知道,一些不觉痛苦,你说奇不奇?”帝喾道:“那医生艺术果然是精的,他还有两个药方开在这里呢。”
说罢,从身边取出,递与姜嫄,叫她去料理。又向握裒道:“天已大明,母亲忙 碌一夜,终究以休息休息为是,儿也要去视朝去了。”于是母子分散。
到了第三日,帝喾给这小孩子取一个名字,叫作“契”。
契是一种虫,因为他的生产与人不同,所以当他作一种虫儿,以志奇异。一 面再叫人去请那医生,预备给他一个官职,叫他多收弟子,以求医学的昌明。哪 知去的人转来说,那医生昨日早晨回去,急忙收拾行李,带了他两个弟子,不知 搬到何处去了。帝喾听了,怅惜不已。
又过了数月,帝喾视朝,向众臣说道:“朕去年巡守东北西三方,尚有南方 未曾去过。现在朝廷无事,朕拟再往南方一巡,汝诸臣仍依前次之例,在都同理政务,各尽其职。朕此行预算不过三四月而已。”诸臣齐声答应。只见老将司衡 起身奏道:“帝往南方,老臣情愿率兵扈从,以防不虞。”
帝喾道:“朕的巡守无非是采风问俗,察访闾阎疾苦,考求政治利弊的意思, 所以轻车简从,绝不铺张。因为一铺张之后,有司的供给华丽,百姓的徭役烦苛,都是不能免的,不是为民而巡守,倒反是害民而巡守了。况且要想采风问俗,察 访疾苦,考求利弊,尤非轻车简从不可,因为如此才是可以使得君民不隔绝,种种得到真相。假使大队车从前去,不但有司听见了风声可以预先作伪,就是百姓 亦见而震惊,何敢尽情吐露?所以朕不愿带兵前去。至于南方小民,皆朕赤子,何怨于朕,欲加危害,以致不测?汝未免过虑了!”
羿道:“帝有所不知,南方之地老臣是跑惯的。那边的百姓不尽是中国人, 三苗、九黎、南蛮、西戎多半杂居。那中国人固然是无不感戴帝德的,万一遇到 那苗、黎、戎、蛮,不可以理喻,不可以德感,那么将如之何?所以请帝须要慎 重,还是老臣率兵扈从的好。”
帝喾听了,沉吟不决。火正吴回道:“臣职掌南方,知道戎、蛮的性情,的 确是叵测的。古人说有备无患。臣的意思,还是请老将率兵扈从为是。”帝喾道 :“那么由司衡选择有技术材武的师徒五百人率以从行,想来亦足以御不虞了。”
司衡羿道:“如此亦好。”于是就退朝,自去挑眩。
这里帝喾人宫,禀知握裒,说要南巡。握裒知道是国家之事,当然无语。哪 知被帝女听见了,便和帝喾说要同去。帝喾道:“此去路很远,很难走呢。刚才司衡老将说,还有苗、黎、戎、蛮等类,恐要为患。汝一小小女子,如何可同去,岂不是添朕之累吗?”谁知帝女只是嬲着要同去游历游历,以扩眼界。原来帝女 此时已二十岁了,生性极喜欢游乐,亳都附近的山水早给游遍了,常嫌不足,要想游遍天下,以畅其志。前岁帝喾出巡,她正患病,不能同行,深以为恨。这次 帝喾又要出巡,他自然嬲着不肯放过了。她相貌既好,人又聪明伶俐,大家都爱惜她,握裒尤视如珍宝。这次看见她要同去,就向帝喾说道:“我看就同了她去 了罢,四妃亦同了去。上年正妃、次妃不是都同去过吗?这次亦可给她们母女两个增增见识。虽则路上比较难走些,但是有老将羿扈从,大约可以放心的。”帝 喾见母亲吩咐,不敢违拗,只得答应下来。那常仪与帝女两个都是欢喜之至,自去准备一切行李。
帝喾先布告南方诸侯,约定日期,在南岳相会,然后择日起身。哪知事不凑 巧,刚到起身前一日,忽然接到熊泉地方的警报,说有寇贼作乱,其势非常猖撅, 官兵往剿,迭遭失败。
不得已,请朝廷速与援军,否则百姓不堪设想等语。帝喾见了,即刻召集众 臣商议。金正该道:“臣闻熊泉地方的将士素称精练,如今竟为寇贼所败,料贼 中必有能人,未可轻敌。臣意须司衡羿前往,方可以奏肤功,不知帝意何如?”
帝喾道:“汝言极是,朕亦如此想。”羿道:“军旅之事,老臣不敢辞。但此刻 方将扈从南巡,不能分身,请帝展缓行期,待老臣杀贼归来,何如?”帝喾道:
“这个却不必。朕素以信示天下,南巡日期,业已通告各诸侯,今忽改期,殊失 信用,朕所不龋朕自问以诚待诸侯,以仁待百姓,想来此行未必有甚危害。即使 苗、蛮、黎、戎之类或有蠢动,那邻近的诸侯和百姓,必能救援,似乎可以无虑。
现在熊泉之民水深火热,不得安枕,朕甚忧之。比较起来,自以救熊泉之民为急, 朕一人之安危次之。汝其速往!”羿听了,只得稽首受命,统率将士星夜往熊泉而去不提。
这里帝喾到了次日,带了常仪和帝女辞了握裒,依旧准期起行。握裒看见帝 女去了,不知不觉一阵心酸流下泪来,仿佛从此不能再见的光景,亦不知何故。
三人出了宫门,同上车子,除了五百衙士及随从人等之外,尚有一只大狗盘瓠。
那盘瓠生得雄壮非常,咆哮跳跃起来仿佛和猛虎一般。一向随帝女深闭宫中,不免拘束,现在得到外边,昂头腾绰,忽在车前,忽在车后,忽而驰人森林之中, 忽而饮水于小溪之畔,觉得它乐不可支,益发显得它的灵警活泼。帝女在车上看见,指指它向帝喾道:“父亲曾说南方路上不好走,恐怕有苗、蛮、黎、戎等为 患,现在我有这只狗,如果他们敢来,包管先咬他一百二十个。”说罢,格格笑个不止,那车子亦循着大路一直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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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游嵩山途遇奇兽 忆往事细说蚩尤
且说帝喾这次出巡,预定的路程是由嵩山到荆州,然后渡云梦大泽,浮湘水 而达南岳。一日,经过轩辕口,帝喾指向帝女道:“前面已是少室山了。”帝女道:“女儿听说这座山上有白玉膏,一服就可以成仙,不知有此事吗?”帝喾道 :“此事见于记载,想必有的。昆仑山、玉山和这座山都以白玉膏著名。昆仑、玉山阻以弱水,此山太峻峭,都不能够上去,所以服白玉膏而成仙的甚少。大约 神仙之事,真不容易呢!”
次日,游过少室山,又到太室山,登嵩山之绝顶,徘徊瞻眺了一回。时值深 秋,白云红叶、翠柏黄花点缀岩岫间,天然图画。常仪与帝女都是见所未见,欣赏不置。帝喾道:“朕游天下,五岳已走过四个。泰山以雄伟著名,华山以奇秀 著名,恒山以高古著名,独有此山,虽然没有泰山、恒、华的高奇,但是气象雍容,神彩秀朗,仿佛王者宅中居正,端冕垂绅,不大声以色,而德意白远。朕建 都在此山之北,亦是这个原故。”
一日,车驾行至一山,忽听得树林内有人叫骂之声。仔细一听,仿佛骂道:“你们这一班恶人!你们这班贱人!你这个把狗做老婆的东西!你这只贼狗!”
如此接连不断的在那里骂,大家都非常之诧异。向树林中一望,并不见有人, 只见那盘瓠耸起双耳,竖起长尾,霍地大嗥一声,直向林中窜去。猛听得:“你这贼狗!你这恶狗!你这凶狗!”又是一阵大骂之声,以后寂无声息了。左右追 踪过去,只见盘瓠在乱草丛中抓住一只赤如丹火的动物在那里乱咬。仔细一看,仿佛像一只猪形,赶快来报帝喾。
帝喾猛然想到道:“朕听见苦山之山产生一兽,名曰山膏,其状如豚,赤若丹火,善于骂人,不要就是此兽吗?”即遣左右去探听此山何名,左右道:“方才已问过,此山名叫苦山。”帝喾道:“那么不用说,一定是山膏了。这个畜生,不过偶然学到几句人话,就庞然自大起来,人家并没有去冲犯它,它却逢人便骂。今日不免有杀身之祸,这个亦可以给那种放肆无礼的人做个榜样了。”
隔了一会,到了客馆住下。大家又谈起刚才山膏骂人之事,常仪便问帝喾道 :“兽能人言,真是奇事!”帝喾道:“兽能人言的种类多着呢,最著名的是猩猩。它不但能够人言,并且能够知道人的姓名,还能够知道过去之事,岂不是奇 怪吗?还有一种名叫角端,它的形状似鹿而马尾,浑身绿色,只生一双角。它不但能说人言,而且于四夷之言亦都能了解,又能知道未来之事,岂不更奇怪吗?”
帝女忙问道:“这个角端出在何处?”帝喾道:“它是个旄星之精,圣人在 上的时候,它才奉书而至,是个不常见的灵物,并无一定出处的。还有一种名叫白泽,浑身毛片都是雪白的。它不但能说人言,并且能够通于万物之情,为民除 害。高祖皇考东巡守到海滨,曾经遇到此兽。当时问它天下鬼神的事情,它都一一回答出来。高祖皇考一面问,一面将它的话录出来,或画出来。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共总得到一万一千五百二十种,就取名叫作《白泽图》。后来又做 了一篇祝邪的文章去祝它,岂不尤其奇怪吗?”帝女道:“后来这个白泽兽哪里去了?”帝喾道:“这种是神兽,不常出现的,大约做君主的明德幽远,它才出 来一次。如今朕的德行远不及高祖皇考,所以它亦不来了。”
帝女道:“女儿听见说高祖皇考后来上天成仙,这事是真的吗?”帝喾道:“为什么不真?当初高祖皇考以武功定四夷,以文德化兆民。后来功成之后,到首山采铜,又到荆山下铸鼎。鼎成之后,就有一条神龙,垂着极长的胡髯从天上下来。高祖皇考知道是来迎接他的,就带了随身的物件及弓剑等,与众臣后富决别,然后骑上龙去。众臣后宫知道高祖皇考要登仙了,大家亦都赶快骑上龙去,共总 有七十多人。那时龙已渐渐腾起,有些小臣赶不及骑上龙的,都抓住龙髯。龙禁不起这许多人的重量,疼痛起来,把头一昂,凌空而上,龙髯拔去的不少。那些 小臣手抓龙髯坠下地来,并且将高祖皇考的弓都震了下来。那时百姓在下面的何止几千万人。高祖皇考既上了天,大家看不见了,于是有的抱了弓,有的抱了龙 髯,大家一齐痛哭。所以后世之人,将这个地方取名叫鼎湖,将这张弓取名叫乌号,此事见于历史,的确有的,为什么疑心它不真呢?”
帝女道:“高祖皇考的坟现在桥山,既然成了仙,为什么还有陵墓呢?”帝喾道:“那个陵墓是假的。后人因为思慕高祖皇考的恩德,所以取了他平日所穿 的衣冠葬在里面,筑起陵来,以便祭祀展拜,并不是真的呀!”帝女道:“原来如此。但是女儿有一种感想,高祖皇考既然以功德隆重得道面成仙,像父亲现在功德,比到高祖皇考,据女儿看起来,实在差不多,将来多少年之后,难说亦有神 龙来迎接父亲上天成仙呢!“帝喾笑道:“汝看得道成仙如此之容易吗?当初高祖皇考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循齐,长而聪明,成而敦敏,能够役使百灵, 可算得是个天纵之圣人,但是还不能坐而得道,必定要经过多多少少的访求,得过多多少少的名师,才能够通彻一切的秘要,穷道尽真,方才得到成仙的结果。朕哪里能够如此呢?汝真看得成仙太容易了。”
帝女道:“高祖皇考怎样的访求?有几位名师?如何的传授?如何能够成仙?父亲必知其详,何妨说与女儿听听呢。”
帝喾道:“精微的道理朕不能知,所以亦不能说。至于高祖皇考经过的事迹 书册俱在,朕都知道,可以和汝说的。大凡一个人要成仙,须有五个条件:第一要德行高深;第二要智慧绝伦;第三要得天神的帮助;第四至少要立一千三百件善事;第五要有名师传授,得到丹诀和导引服食的方法。这五个条件缺一不可。高祖皇考的德行智慧,历历在人耳目,朕可以不必再说。最难得的,就是得天神的帮助,这是后人所万不能及的。当初高祖皇考在有熊地方做诸侯的时候, 同时北方有一个诸侯,名叫蚩尤,带了他的臣子作起乱来。那蚩尤氏有兄弟八十一人,个个生得铜头、铁额、石项,而且身子极像个猛兽,有八肱八趾,手像虎爪,掌有威文,凶恶无比。甚而至于飞空走险,无所不能,抟沙为饭,以石作粮,你看奇不奇呢?凑巧那时候有一座葛卢山崩了,洪水盈溢,水退之后,露出一种 矿质,名叫赤金,蚩尤氏就拿了这种赤金来铸兵器,一种叫做剑,一种叫做铠,一种叫做矛,一种叫做戟。后来又有一座雍狐山崩了,又露出赤金,他又拿来铸 兵器,叫做雍狐之戟、狐父之戈。又制出一种兵器,名叫作弩,能够从远方射过去伤人。他们既然生得这般凶恶,又有这种利器,人民已经敌他不过了。他们又 变幻无方,能够呼风唤雨,兴云作雾,种种妖奇,不一而足。因此之故,暴虐百姓,无所不至。史书上有两句话,叫做‘顿戟一怒,伏尸满野。”照这两句话看起来,他们的暴行可怕不可怕呢?那个时候,炎帝榆罔做天子,能力薄弱,没有方法制伏他,只好封他做个卿土,叫他专制西方,管理百工之事,以为可以羁縻他了。哪知蚩尤氏狼心无厌, 一定要夺取帝位。一日带了兵来打榆罔,榆罔敌不住,弃了帝位,逃到涿鹿地方去。那蚩尤就自称为炎帝,行起封禅之礼来,又要攻灭其他的诸侯。那时高祖皇 考在有熊,德高望重,其他诸侯和榆罔都来归命于高祖皇考,要请高祖皇考去讨伐他。
当时高祖皇考还想用仁义去感化的,于是乎只好和他打仗。但是无论如何,总打他不过,因为蚩尤氏的兵器都是极犀利的赤金铸成;高祖皇考的兵器都是些 竹木玉石之类。就使万众一心,拼命死战,如何能支持呢?况且蚩尤氏又善于变幻之术,到得危急的时候,或是暴风扬沙,或是急雨倾盆,使高祖皇考之兵不能 前进。或是大雾迷漫,或是浓云笼罩,几里路中间不能辨别方向。他却于中乘机攻击,因此之故,高祖皇考屡次攻打总是失败。有一日,又败下来了,退到泰山 脚下,聚集残兵,与上将风后、力牧等筹尽抵御方法,左思右想,总想不出。高祖皇考心中忧愁焦急,不觉仰天长叹了几声,因为连日战争疲劳,遂退到帐中, 昏昏睡去。
哪知从这几声长叹之中,感动了上界的一位天神这位天神,就是端居在玉山 的西王母。她知道高祖皇考有难,就叫了九天玄女来,吩咐道:“现在下界蚩尤氏作乱,暴虐百姓,公孙轩辕征讨不下,汝可前往,助他一臂。”九天玄女领命,正要起身,西王母道:“且慢,我还有事。”说着,就吩咐旁边侍立的素女道: “把我藏着的一件狐裘取来。”素女将狐裘取到,西王母又取过一方帛布,写了一道符,叫素女拿了,同玄女前往下界,交与公孙轩辕氏。
素女领命,与玄女同下山来。那九天玄女的真身本来是个鸟形,这次下山,却化为一个绝色美女,骑着一只丹凤,驾着一片景云,穿了一件九色彩翠之衣。那素女亦是个天仙,穿了一身洁白之衣,也驾着彩云,和玄女一齐东行。真是瞬息万里,不多时已到泰山脚下。二人按落云头,下了丹凤,一同向大营中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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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9-2007 10: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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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高祖皇考正在昏睡,所有兵士,三五成众,因为连日战斗疲乏了,亦正 在那里休息。忽然看见来了两个绝色女子,一个彩衣,一个素衣。素衣女子手中又捧着一件玄狐的裘,不禁诧异。只见那素衣女子问道:“汝王现在何处?‘那 些军士都是高祖皇考训练过的,都有道德,都有知识,不比那草寇强盗的兵士,一无纪律,所到之处,不是掳掠,就是奸淫,所以他们虽则溃败之后,荒僻之地遇到两个绝色孤身的女子,仍是恭敬相待,绝不敢稍存兽心。又听见他问到君主,更加客气,便齐声答道:“我主正睡着呢,汝等有何事,来此动问?”彩衣女子 道:“我们有要事请见,烦诸位为我通报。”军土答应入内,高祖皇考闻知,立刻接见。
行礼已毕,玄女、素女说明来意,高祖皇考感激不尽,西向再拜,便将蚩尤的凶恶厉害变幻,和自己所以屡次打败的原故向二女说知。素女道:“这个不难 抵御,请帝放心。”说罢,将狐裘一袭、灵符一道递与高祖皇考,并说道:“穿了这狐裘,刀戟大弩不能伤;佩了这灵符,风雨云雾不致迷,自然会成功了。” 高祖皇考听了这两句话,不觉怀疑,便问道:“某去攻打蚩尤全仗军士,假使军士都受伤,独某一个人不受伤;军士都着迷,独某一个人不迷,何济于事呢?‘ 玄女道:“请放心,还有方法呢。蚩尤氏最厉害的就是刀戟大弩,但是我们亦可以制造的。蚩尤氏最变幻的就是风雨云雾,但是我们亦有方法可以破他的。这次 西王母叫某等下山相助,有许多事情接洽,恐怕非住在帝营中几个月不能完毕,我们一切慢慢可以细谈。现在这狐裘,这灵符,系西王母特诚叫某等奉赠与帝, 请帝穿了佩了吧。
高祖皇考听了,不胜之喜,慌忙穿了裘,佩了符,西向再拜,恭恭敬敬,将 二女留下,再问道:“蚩尤氏的兵器如何仿造呢?‘玄女道:“蚩尤氏的兵器是铜做的。离此地不远,有一座山,叫做昆吾之山,那山上就出铜,其色如火,帝 可以叫人去凿,凿到一百尺深,还没遇到泉水的时候,再下去,看见有火光如星一般的进出来,那就是了。拿来用火锻练,就可以得到纯粹的真铜,拿这真铜去 制造剑戟,岂不是就可以和他相敌吗。再仿照他大弩的方法,做成一块小小的铜尖头,缚在小竹杆上,将这尖杆射出去,岂不是比到他的大弩还要便利适用吗。
高祖皇考听了大喜,又问道:“那么破风雨,灭烟雾的方法如何呢?‘玄女道:“这个一时说不明白,我有一种图样在此。”说着,从身边取出,递与高祖皇考。高祖皇考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物,上半边仿佛像个柜,但是顶上和后面都缺一块的,有一个人站在上面,一手擎起,向前方指着,前面又伸出一条半圆 形的物件,下半边是两个大圆圈形的东西,圆圈中间,满撑着无数的条子。
高祖皇考看了不解其故,忙问道:“这个有什么妙用呢?‘玄女道:“这种 器具都是从前所没有的,现在只好给它假定几个名字。刚才所说那个小尖杆,可以叫它作矢,同弩一样的物件,可以叫它作弓,此刻这个物件,可以叫它作车。
分开来说,下半边的两个大圆圈可以叫它作轮,前面伸出半圆形的物件,可以叫它作辕,车上可以立得三四个人,前面可以用马,或者用牛,用绳索驾起,拖着 车子,两轮转动起来,就会向前走。那蚩尤的兵都是步行,我们用这样大的东西一齐冲突过去,他们哪里当得住呢?况且他们居下,仰攻为难;我们居高,俯击 甚易;又有弓矢可以射远,还怕他做什么?”
高祖皇考道:“原来如此。但是那站在车上的人用手指着,又是什么意思?”
玄女道:“这是破他云雾之物。蚩尤氏兴云作雾,他的目的是要使我们军士迷 于方向,这车上的人可以叫他做仙人。他的手上有个机关,随便车子怎样旋转,他那双手总是指着南面。蚩尤氏虽则善于兴云作雾,但是我们的方法不迷,岂不 是就可以破他吗?” 高祖皇帝诧异道:“车是木造的,这个仙人当然亦是木雕的,并非真是仙人 纵使设有机关,何以能使它一定指着南面?这个道理,很难明白,莫非其中含有什么仙术吗?‘ 玄女笑道:“其中并无仙术,不过一种吸引的道理罢了。山石里面有一种石质,名叫磁石,它的吸引力很强,但是有阴阳二类,遇到同类的则相拒,遇到异 类的则相吸,实属奇妙之至、不可思议的一样物件。大地之上,磁石最旺的地方在极南极北的两头,所以吸力最大,差不多全个地面上的磁石都可以被它吸引。
现在这仙人的指头,就是用磁石磨尖了配上去,所以车子无论如何的旋转,总能 够指着南面了。” 高祖皇考听了,不住的赞叹道:“原来如此。这件东西发明了之后,后世的 人不知道在几千年大家都受其利益呢。”玄女道:“还有一件是与它相辅而行的。”
说着,又拿出一张图样来,高祖皇考接来一看,只见上面依旧是一乘车子,车 上依旧着站着一个仙人,但是仙人手中却拿着一根椎,椎下放着一面鼓。高祖皇考问她作什么用度,玄女道:“这个名叫记里鼓,仙人的里面亦设有机关,车子 行到一里路,那机关转动,就会击一下鼓。走二里路,就会击二下鼓,我们遇到蚩尤氏兴云作雾的时候,有了指南车,方向虽然不迷,但是追奔逐北,路之远近,不能知道,进退行止,终究不能自如,还不是万全之道。有了这个记里鼓车就不 怕了。况且这个车子不必为行军之用,就是寻常行路亦很便利的。”高祖皇考听了不胜感激,就向玄女再拜稽首,深深致谢。
玄女道:“这几件专是抵制他的兵器和云雾之用,至于那风雨的变幻,我知 道蚩尤氏亦不常用,到那时候自有破之之法,此刻尚无须预言。”高祖皇考大喜, 就留二女在军中,供给异常优厚。一面叫人按照玄女所说的一切去分头置备。
玄女又将各种兵机道术统统传授与高祖皇考。综计她所传授而后人知道的, 共总有八种:一种是三宫五音阴阳的方略;一种是太乙遁甲六壬步斗的法术,并给与一张六甲六壬兵信之符;一种是阴符的机要;一种是灵宝的五帝策,内中有 五符五胜的文字;一种是役使鬼神的书;一种是四神胜负握机之图;一种是五兵河图策精之诀;还有一种是制妖通灵五明之樱。其余究竟有没有,不得而知了。
高祖皇考本来是智慧绝伦的人,一经玄女伸说,自然是声人心通,不到几日, 都已习熟。玄女又道:“帝现在且慢些与蚩尤争锋,暂将军土退归有熊,我还要 请帝到东海边一行呢。”高祖皇考忙问:“到东海边何事?”玄女道:“那边还 有一件器具,取来可以大壮军威。”
当时高祖皇考对于玄女信仰之至,无言不从, 一面叫上将风后带了全部军士退归有熊,一面选了一千个兵士,同了玄女、素女 径向东海滨而来。
玄女即向高祖皇考道:“前面海中有一座山,叫流波之山,入海七千里。山 上有一只兽,其壮如牛,苍身而无角,只有一支脚,它是两栖类动物,有时在山上,有时亦在海中。它出水入水的时候,必定风雨大至。它的两只眼睛光芒极足,虽在黑暗之中,射出来和明月一般,能够使各种物件丝毫毕现。它叫起来声音极 响,仿佛雷霆,闻于百里。它的名字叫做夔牛。假使杀死它,拿它的皮来绷鼓,那鼓声极响极响,一面鼓可以声闻八里,八十面鼓可以声闻五百里,连敲起来, 可以声闻三千八百里,岂不是可以破敌人之胆,而大壮军威吗!‘
高祖皇考道:“此等异兽,恐不易捉。”玄女道:“虽则灵异,不过是一种 兽类而已,总有方法好想的。” 一日,到了流波山,玄女先上去察看了一回,再下山来,带了二百个兵士再 上山去,指授方略,叫他们拿了器具,如何分头埋伏,如何攻击擒捉;一面又写一道符,贴在要路旁边的树上,禁止那夔牛奔驰抵触的力量。然后再下山来,与 高祖皇考闲谈,静候好音。到了薄暮光景,果然听见雷声甚是迅厉,过了一会,只见二百兵士持了火把,扛下一只怪兽来,细看已打死了。玄女便吩咐将皮剥下, 将那尸身抛在海中,次日遂奏凯而归。” 帝喾刚说到这一句,只听见外面崩然一声不响,大家都吃了一惊,仿佛真个 敲起夔牛鼓来了,忙叫从人出去一看,原来是一个伺候的人倦极而睡,撞在板上的原故。帝喾忙问:“现在什么时候了?”从人道:“夜已过关了。”帝喾便道 :“时已不早,明日再说罢。”于是各自归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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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2-2017 01: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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