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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藍小青筆記 - 夢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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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2014 02:2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藍小青筆記系列:

1. 腦死之前
2. 我思故你在
3. 簡化
4. 美杜莎
5. 極地
6. 缸中之腦
7. 作者
8. 夢繭 本帖最后由 sora_wu 于 17-8-2014 08:29 A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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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2014 02:4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腦死之前》


我看不到自己的身體,但我還是看得到那個醜陋的嬰兒出生了。

開始的時候,我非常不適應這種狀態,當然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裡,但看著那個小子慢慢長大,就明白那根本就是我自己,我的童年。

朦朧的回憶,現在變得那麼的清晰和具體,就像一切重來,但不同的是,我是以第三者身份觀看著,就像身在電影中觀看演員的表演。

但看久了,覺得蠻無聊的,畢竟那就是自己的生活,沉悶無趣,於是,我開始思考著自己的現狀,首先,我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感官也不是平常的五官,很快的我就得到結論,我已經死了,現在在回溯自己的一生。

這種現象從小看電視就常常有提過,才想到這裡,剛好看到自己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劇情剛好就是演一個鬼魂在回溯自己的一生,但演技非常一般。

看著自己在抓著開始成型的肚腩,突然想到雖然已經在世二十三年半,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進行浪費生命的活動,其中很大部分是在上網和睡覺。

回顧過去,實在沒有什麼好提的,但或許這就是死亡的程序,我被迫好好的看著自己曾經度過的一切,甚至連每天睡覺的七八個小時都要看著。

不過還好我才二十三歲多就被車撞死了,雖然這樣說很奇怪,但如果要我從零歲看自己看到七老八十,那真的是生不如死。

終於,我看到自己很華麗的被一輛奔馳狠狠撞了上去,我就像在飛翔般在半空凝固,一切都停止了,這就是我在現實生活中最後的記憶。

「我知道你很愛說話,但我想要一個人靜靜,你能夠閉嘴嗎?」

坐在我旁邊的那個短髮年輕女子說話很不客氣,我唯有識相的轉向另一邊的光頭中年人。

我還沒有說什麼,遠方白色櫃檯一名穿著時尚的女性就對著麥克風喊道:「吳偉雄!誰是吳偉雄!請到五號櫃檯!」

那是我的名字,雖然已經死亡,但對於這個熊名還是耿耿於懷。

「你好,我是吳偉雄。」我走上前,向那個女性眨眨眼。

「生於1991年5月9日,死於2014年12月8日,父母是……」之後,她一連串說了許多關於我的事,包括一些私密問題,我也一一回應,確定那就是我。

「我現在對自己無比了解。」我摸摸自己的鬍渣,說道,「剛才我已經花了一生的時間瀏覽了自己的一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了。」

女子睜大眼睛看著我:「你還真有毅力,你沒有快轉或跳過嗎?」

「可以跳過?」

「可以,你也可以轉台觀看別人一生,或看HBO,或動物星球頻道也行,請問你要回去看嗎?」

我搖搖手,誰會在死後想一直看立體電視?生前已經看膩了,我現在最想要知道的是之後會怎樣。

「所以我會上天天堂還是下地獄?」

女子看著資料,隨口回答:「沒有,那些東西不存在。」

「原來人類對於死後世界的猜測全都是錯的,我還以為死後的靈魂會接受審判什麼的,現在應該是沒有這回事了,是嗎?」我不確定的問道。

想不到對方卻回答說:「看來你誤會一些概念了,這就是人類缺少資訊的情況下進行猜測必然出現的誤解。」

我不服氣:「就算猜測不對,想必也差不遠吧?」

女子看起來不想跟我說太多,她指著後面的白色門說:「你進去就有專人對你說明一切,現在,請你進去吧。下一位,金正妹!誰是金正妹!」

我抓了抓頭,無奈的走向前,推開那道白色的門,裡面傳出有些刺眼的光芒,眼睛適應了光線之後,發現是一間辦公室,旁邊四周放了誇張高的書架,各種不知名的書籍排得整整齊齊,一個帶著墨鏡的男子坐在一張凌亂的大桌子後面。

「請坐吧。」他的聲音渾厚有力,像是某電台主持人一樣。

「外面的小姐說,我對於自己的猜測是錯的,但我很不服,請問我現在是什麼狀況?」

主持人笑了笑企圖裝神秘,看起來有些欠揍:「有時候,人類對於未知的猜測與真相真的差距非常大。就像當年,人類對於病症還不了解的時期,對於細菌也進行了許多猜測。」

「結果就有黑魔法,靈魂之類的猜測。」我緊緊看著他的墨鏡,想要看穿他的眼神:「所以我現在是靈魂狀態?」

主持人笑了出來:「你說得太靈異了,靈魂之說是中古時代的人類的觀念吧,莫非在你的時代還是盛行?」

他翻了翻資料,繼續發表偉論:「2014年,還早得很,距離了解死亡的真諦還有一大段距離,難怪你還會問自己是不是靈魂狀態這種可笑的事了。」

終於輪到我說話了,我把握機會問道:「現在的我如果不是靈魂,難道是實體嗎?」

我用力拍了拍自己非常具體的身體,的確不像傳說中那樣虛無縹緲的靈體。

他的表情有些無奈,就像看著無知的小學生一樣:「我問你,靈魂是怎樣來的?」

我很快就回答:「在我們猜測中,人類死後就會變成靈魂,或者應該這樣說,人死後靈魂就會離開身體。」

「靈魂寄存在人體哪一個部位?」

「以我生存的2014年來說,最普遍的說法是寄存在人腦中。」

「就因為當時的你們發現人類是用腦袋思考,所以就理所當然認為靈魂是存放在腦部之中?」

我點了點頭。

「可是不覺得荒謬嗎?關於這個說法,如果人類死亡之後,離開人類腦部的到底是什麼?」

我遲疑的回答:「靈魂啊,也就是一種非物質的存在……」

他反駁:「你這個說法太抽象,非物質的存在是無法探測得了,要怎麼去證明它存在?」

我低頭思索,他繼續說道:「再說,腦部的結構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竟然能夠影響非物質世界的所謂靈魂?說到底也只是一團細胞蛋白質罷了。」

「好吧。」我2014年的知識份子當然說不過那個不知道來自什麼時代的黑超男,「我輸了,那請告訴我,現在我們是什麼樣的存在。」

但他似乎對於靈魂之說有了興趣:「說到這個靈魂,也是很離譜的假設,人類死亡之後,當然連腦部都死亡了,那麼靈魂是怎樣思考的呢?」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的確,腦部的功能就是思考,這點已經無可否認,從各種腦部創傷所引起的思維失能可以證明這一點。

「當然,還是可以有很多牽強的說法的,比如,其實思考的是靈魂,腦袋只是限制它的一種實質存在物。」

我突然靈光一閃:「對啊,我們沒有體會過靈魂的存在,誰知道沒有了腦部的約束,靈魂才會真正發揮出最大的思考性能?」

「其實還有很多人腦混亂狀態什麼的,或許只是被約束的靈魂被部分解放之後引起的,對於人類來說的混亂,瘋狂,或許在靈魂世界來說都正常得很。」我繼續說道。

「你是假設,人世間的瘋子的思維,吸毒過後的幻覺,都是接近真實靈魂的感受?」

「我只是這樣假設而已,反正你也是會反駁我。」

或許是被我說穿了,他這次沒有笑,反而讚同我說的:「在物理世界中的邏輯思維,或許在靈界都是一種約束,或許人類的靈魂是被存放在右腦,處理邏輯的左腦是純粹的身體器官,是一種『約束器』。」

我模仿他笑了笑:「可惜你是錯的,靈魂是不存在的。」

「的確,虛無縹緲的靈魂之說是不存在的,或者應該說,我們永遠無法證明它存在。」對方歎了一口氣。

「你知道黑洞的理論嗎?在你們時代應該還是屬於假設的天體?」

「是的,我知道。」其實我對於天文學不是很了解。

「當物體接近黑洞,相對於外面的觀察者,該物體的時間會越來越慢,超越了臨界點,時間會變成接近無限久。」

「應該是那樣沒錯。」我不理解他提起這件事跟我們現在的狀態有什麼關係。

「沒有直接關係,只是這可以比較好的形容你的狀態。」他推了推眼鏡,「你有沒有試過接近死亡的狀態?或者說,遭遇非常危險的狀態,然後感覺到時間似乎緩慢下來?」

「我明白你說的,遇到危機或錯愕的時候,腦部功能會感覺到延遲感,會覺得時間過得比較慢。」

他點了點頭,對於我用腦部功能這個名詞感到滿意:「實際上差不多就是如此,人類只能夠依靠腦部思考,沒有靈魂這回事,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他很誇張的張開雙手,期待我說出他心目中的答案來,但我令他失望了。

他再度無奈的表示:「其實,你還沒有死亡。」

我以為我聽錯了,請他重複自己的話,結果他很肯定的說:

「你還沒有死亡。」

「我……現在是靈魂出竅?還是在做夢?」

他搖搖手說:「不是不是,你現在是處於接近死亡的狀態,但相對你而言,時間已經被無限拉長了,所以雖然接近死亡,但你還是存在的。」

我被他的話嚇得說不出話來,接近死亡?時間無限拉長?所以我現在是無限接近死亡但是又死不了的狀態?

「你現在的腦部功能以極度快速的運作,思考能力無限加強,剛開始的時候,你只能夠擷取記憶中現有的資訊,不斷自我處理,其實在回溯過去之前,你就是處於這種極度混亂中,經歷了屬於你極長的時間,之後才恢復邏輯。」

「所以,你們其實都是我記憶中的人物?我現在還在自己的記憶庫?」

他搖搖頭,之後又點了點頭:「不是的,這樣說吧,腦部運作方式,其實就是腦電波的流動,當你擁有無限長的時間思考,時間就會變得無意義,然後就會發生一件事……」

「穿越時空。」

他拍拍手:「是的,你終於猜對一件事,穿越時空后的你的腦電波,與其他瀕臨死亡的人們的腦電波重疊,就會發生『交流』,然後其他人的腦電波也會跟別人的腦電波『交流』,形成一張大網絡。」

「就是這裡?」我看著四周,就是非常普通的辦公室而已。

「那是你記憶中的元素,不要忘記,你現在沒有了所有外在的感官,理論上而言是看不到聽不到的,現在的我,還有你身邊的一切,都是由你記憶中的物體組成。所以,不同人看到我,有著完全不同的形象。」

「那麼,你到底是存在的嗎?」

他靜了一下,說道:「我能夠跟你說,我是存在的,當然,你是沒有辦法證明的,我的外觀,表達方式,都是依據你的記憶組成,但對於這個世界的觀念,確實是我,傳達給你的,憑著你自己的理解和想象力截取。」

我的表情一定很迷惘,他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不要擔心,就當做從2014年12月8日開始,你已經重生了吧。」

「那我們會存在多久?瀕臨死亡,應該不會維持太久的。」

「就像我所說的,時間已經無限被拉長了,我不知道會『多久』,沒有人試過『結束』,所以沒有知道死後的世界是怎樣的。」

「所以人類還是有機會擁有靈魂的……」突然,我想起一件事,「對了,你說我12月死亡?」

「是的,資料中是那樣寫啊。」

「可是,我被車撞當天是六月啊。」

他臉色變了變,抓著頭說:「我看是哪裡搞錯了,你這次還沒有死。」

「還沒有死?」

「你必須回去了。」

「等一下。」我其實還有很多問題,但我感覺到身邊的一切都漸漸變得模糊,「當人腦死之後,還會存在于這個空間嗎?」

**** **** **** ****

藍小青眉頭深鎖,左手習慣性抓了抓自己長長的捲髮,右手上的圓珠筆也沒有停止過,不斷在她的黑色筆記本上滑動。

「車禍之後,我沒有死,雖然斷了一只腳。」受訪者是一名二十三歲的上班族,上個禮拜遇到了車禍。

「我總結一下,你是說,你遇到車禍昏迷了五分鐘內,期間發生了以上的所有事情?包括回溯自己的一生?」

「是真的哦。」他的臉有點微胖,一副老實人的樣子,「現在你問我我小時候的事我還會記得呢。」

藍小青沒有問這種無聊事,她比較感興趣的是對方昏迷期間所產生的幻覺。

「邏輯上來說,夢中發生的事,時間可以很長,但都是錯覺而已,就像有些人夢到自己度過十年,但實際上只是腦部自我欺騙,灌輸自己『十年』這個概念,並不是真的度過了十年。你了解我說的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胡說八道,不過一切已經不重要了,我還剩下幾個月時間而已。我聯絡你們是想要讓大家知道,腦死之前我們的世界是怎樣的。」

注重邏輯思維的藍小青一時也反駁不了對方的臆想,畢竟這種說法不像靈魂之說那麼多破綻。

「你的說法的根基有一個前提是,瀕死前腦部思維對於時間的觀念會大大改變,這點我實在無法認同,你知道,人的腦部運作是有極限的,不可能無限加快,以致甚至能夠穿越時空,那是很荒謬的。」

那個叫吳偉雄的胖子搖搖頭說:「沒有關係,你相不相信都好,請你一定要幫我公開這件事,出特寫也好,出新聞也好,就算放報紙角落也沒有關係。」

藍小青心想,這可不是自己所能夠保證的事。

「最後那個問題,你有得到答案嗎?」

「死後的世界的問題?沒有,我沒有得到答案就回來了。」

之後,藍小青把整理好的資料交給編輯部,一直也沒有注意到有刊登,想必已經被冷藏了起來。

但她一點也不在乎,每天的忙碌讓他幾乎忘了這個人。

一直到那天,她親自處理他的車禍新聞。

不過這次他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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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2014 02:4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思故你在》


小芬的家是一座城堡,嚴格來說,是一棟三層樓的獨立式洋房,她的家人只有父母,沒有任何兄弟姐妹。

由於家人時常都不在家,所以平時一樓的客廳就是她和朋友們閒聊,遊玩,集合的地點。

小芬不喜歡看書,但喜歡看電視,尤其是最近流行的韓劇,更是她每天必追看的。她的其中一位好朋友熱狗則相反,他最喜歡看書,尤其是激勵類型的,是他的最愛。

「小芬,我說你應該多看點書啦,你看電視的時候,根本就已經失去了自己,靈魂都被吸進去了。」熱狗苦口婆心勸導。

小芬眼睛根本沒有離開過電視,隨意回答:「你可沒有資格講我,你看書的時候,連別人叫你都聽不到。」

藍小青放下手機,難得會為這種事情思考起來,到底看書和看電視,是不是都會失去自我呢?

她問出這個問題,伊德剛好進來,聽到了,直接就回答:「這就要看你對於『自我』的定義了。」

熱狗感到不服:「『自我』的定義不是很顯然嗎?也就是『自己的意識』的意思,她的問題就是,看電視是不是會失去『自己的意識』。」

「定義還是很模糊,你的意識是指『個人的人格』,還是『自己思考的意志力』?還是其他?」

熱狗自己也開始亂了,藍小青接下去說道:「我的問題指的是……應該用『自己的存在』來定義比較適合。」

伊德糾正她的問題:「所以你問的是:看電視或看書,是不是會讓自己失去自己的存在?」

「是的,就比如,不斷追港劇,那個人會不會漸漸忘掉自己原本世界的存在,全心投入劇中的虛擬世界呢?」

伊德在沙發坐下:「嗯……可是,那個人在那個虛擬世界是扮演怎樣的角色?旁觀者?神?」

「他是沒有任何影響力的。看來不是神的角色,旁觀者吧?」小芬也加入了話題,在這之前,她按下了暫停鍵。

「旁觀者很難投入吧?我覺得,看戲最高境界應該是『代入』,也就是認為自己是其中的角色。」伊德說道。

熱狗不甘示弱,搖搖頭表示:「這樣太不理智了,應該不會有這種人,你說是嗎小芬?」

小芬紅了臉龐,卻回答:「我當然不會。」

藍小青說道:「我覺得,是有階段性的,剛開始是旁觀者,之後變成憧憬者,也就是期待自己有主角一樣的遭遇,之後嚴重的才變成代入者,以為自己是這樣的角色,再嚴重一點的話,只能夠說是妄想者了。」

「這種案例真的存在嗎?」熱狗問道。

伊德回答:「影迷們都算是憧憬者吧?在嚴重一些會把男女主角當成自己的老公老婆,比較接近『代入』的狀態了。少有的,比較病態的完全代入者和妄想者,應該也是有的。」

小芬感到不服:「看書也是會有這種現象,比如什麽《吸引力法則》的,讓多少人被洗腦以為裡面的現象是真的。」

熱狗跳了起來,激動地說:「吸引力法則肯定是存在的!那是不容置疑的事!」

小芬搖搖頭:「典型的妄想者。」

藍小青連忙打圓場,以免熱狗受刺激過度做出傻事:「期中還是有差別的,電視拍出的世界很顯然是虛擬的,《吸引力法則》裡面敘述的,至少作者表明是真的,並非虛構。」

伊德接下來拋出另外一個問題:「如果是遊戲中的世界呢?沉迷遊戲的人現在越來越多,而且遊戲有自主性,可以達到更高一層的失去自我——變成那個世界中的神。」

藍小青點點頭:「當然,很多社會中的失敗者在遊戲世界里找到自我成就,之後沉澱其中,寧願選擇快樂的虛擬世界。」

小芬悄悄關掉手機程式《虛擬農場》。

「要做出選擇虛擬世界的決定也不容易呢,畢竟要放棄很多現實世界的一切。」

伊德問道:「遊戲中的虛擬世界一定是虛無的嗎?」

熱狗抓抓頭:「那當然啊,哪裡可能是真的。」

「真或假只是我們世界的主觀看法,或許相對他們而言,我們才是虛無的。」藍小青說道,「他們的世界就像我們的世界一樣,不知道何從而來,當然,除了一些惡搞的穿越現實遊戲之類。」

「什麽穿越遊戲?」

「比如遊戲中角色都知道自己只是遊戲世界,玩家都是現實世界過來的玩家。這種世界觀,其實反而更沒有懸疑,更直接,沒有什麽煩惱。」

熱狗低頭想了想:「如果我們的世界也是那種惡搞世界,大家都會很快樂吧?」

她回答:「應該是相對的吧,如果沒有了痛苦,也會沒有了快樂,一個只有快樂的世界,不可能存在。」

伊德聊到這裡,終於啟動了平板電腦的遊戲程式:「到時候,快樂也會變得麻木嗎?或許只是快樂相對比較多而已?就像人生就是不會結束的綜藝節目一樣?」

藍小青把手中的書本在指尖上旋轉,任由其跌下:「如果人生就是不會結束的綜藝節目的話,就等於每天都是有驚喜的生活,那不就是我們世界所嚮往的生活嗎?」

熱狗突然扯開了話題:「伊德,你昨天在車上不是說過那個理論嗎?自己無法證明自己的世界是不是真實的,但能夠證實別人的世界有一個元素是真實的?」

小芬當時不在車上,問道:「什麽理論?」

伊德眼睛已經完全被平板吸引著,低著頭說道:「當時我們正要前往市中心吃晚餐的時候,討論到『缸中之腦』,結論趨向人類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世界不是虛擬的,於是我突然想到,笛卡爾曾經說過的那句名言,人只要還會質疑,就是真的存在的,所以我存在是肯定的事。」

「什麽名言?」熱狗真的問了出來。

「我思故我在。」

「是的,我是肯定存在的,所以相對來說,你的世界中的我,是真實的,所以你的世界很大可能上來說不是虛構的。」

熱狗根本聽不明白的樣子:「爲什麽呢?」

「只要有真的存在的我存在,你的世界就不完全是虛構的。」

「我還是不明白,爲什麽你不能夠被虛構出以為自己真的存在的自己呢?」

「因為你會質疑一切,包括自己的存在啊,那麼這個具有自主性思考的自己一定是存在的,除非你認為,會自主性思考的自己只是虛構的存在物。」

熱狗想了想,似乎也不大明白,不過也放棄了追問。

「但是似乎矛盾了,遊戲世界中的NPC,相對你而言,你是存在的,那是不是代表他的世界也是真實的?可是實際上他的世界也是虛構的遊戲世界,只有你這個玩家是真實的。」藍小青說道。

伊德無話可說,但還是反駁道:「至少有我是真實的,再說,我從頭到尾都只是強調自己是真實的,其他的因子我可沒有辦法證明。當然,如果所有人都用同樣的方式來證明,那麼那個NPC的世界的真實性就越來越高了,就像網絡遊戲一樣,雖然世界是虛擬的,但玩家卻是真實的。」

「網絡世界和真實世界的銜接點已經越來越模糊了,大家都活在虛擬真實世界中,面子書是虛擬的,但對於許多人而言,又是多麼的真實,甚至比真實世界更真實。」

藍小青靜了靜,說道:「看來我們應該要重新定義『虛擬』了。」

「我也是覺得有這個必要。」伊德說道:「我們又怎麼能夠說遊戲世界是虛擬的呢?相對於裡面的NPC,我們認為他們是虛擬的,但對於他們而言,虛擬世界和他們本身都是真實的,就像我們認為現實世界,和我們都是真實存在的。」

「柏拉圖說過,我們的世界就像活在山洞裡面看著倒影的人生,理型的世界就是倒影的實體,也就是洞外的真實世界,但又有誰能夠證明影子比實體還要不真實呢?對於洞中人而言,影子是最真實不過了。」

藍小青搖搖頭:「你那樣就等同逃避問題了,用『奧卡姆剃刀』的方式來避開問題,那就不存在任何結論了。」

伊德笑著說:「理論上而言,影子和實體都是理型世界的倒影,沒有什麽區別,電子虛擬世界和實體現實世界,我們,或是遊戲裡面的NPC,其實差別也不會太大。我們也有可能是更高一層生命體,甚至創造者製造出來的NPC,當然,相對於我們而言,這就是一切,這就是我們的現實,無論理型的世界多麼的完美無暇,都不是我們所能夠體驗的。」

熱狗突然站了起來,表示投降,之後繼續沉醉在自己的書本世界中,小芬也按下播放鍵,繼續追著虛擬世界的劇情。

伊德聳聳肩,啟動了另外一個虛擬世界程式,全心投入在完美的世界中。

藍小青看著他們,想了想,眉頭皺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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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2014 02:4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簡化》


藍小青第一次進入這家私人醫院,並非她從來沒有生病,而是昂貴的收費讓她就算生病都沒有機會進去接受治療。

如果不是因為要採訪一個病人,她也不可能來到這裡。

「謝謝你的到來,請坐。」何先生招呼她坐在一張塑膠椅上。

他是一名中年人,看來應該有四十五歲左右,他半躺在病床上,手和頭部裹著厚厚的紗布,下半身包括腳部蓋著棉被,如果讓她猜測的話,她覺得對方是遇到車禍。

「車禍?不是的,是生病。」

藍小青感到奇怪,是什麽病需要裹上紗布?當然,她沒有直接問出來,說道:「聽說你希望本報派員採訪你?」

「是的,我是希望接受採訪,讓我身上發生的一切被世人所知道。」

「請問你有什麽想說的嗎?」藍小青問道,並且開啟了手機的錄音功能。

「事情是那樣的,那一年,我才十五歲,因為一場車禍躺在醫院里,那段時間我無法動彈,但卻是想得最多的時候。」

他靜了靜繼續說道:「於是我得到一個結論,人只有在無事可做的情況下才會思考。」

「但人世間的慾望和誘惑太多了,要一個人靜下來不做事是非常困難的,於是,我就想到了,如果人過著簡化的生活,不是更加能夠思考嗎?」

藍小青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所以何先生你想要表達的是,思考的重要性?」

她想到報館有一個版面是介紹教育主題的,或許很適合這個人。

「不是的,應該說,思考是人生的基本,人生在世界上為的就是思考,如果不會思考,人和畜生有什麽分別?」

「但是人亦是懶惰的,懶惰於思考,對他們而言,應該花費時間和精力在電視,電腦和手機上才比較有意義,其實那是因為那樣的生活比較簡單。於是我想,有沒有辦法讓人類的思考生活也變得簡單?」

藍小青心裡想的還是那個教育版面。

「要達到這個階段,只有一個方法,就是讓人類沒有得選。」

「怎樣沒有得選?」藍小青心想,要達到這種目的,大概唯有用最強大的意識力來壓抑自身的慾望了,據說只要堅持三十三天就會形成習慣,就能夠保持思考的慣性了。

但已經形成慣性的思考方式還算是真正的思考嗎?

「我覺得,要讓人類沒有得選的方法,就是剝奪自身享樂的條件。」

藍小青眉頭皺了皺,這種想法未免太極端了。

「比如,你喜歡踢球,就讓雙腿不能動,喜歡玩遊戲,就讓雙手廢掉,喜歡看電視……」

藍小青再次打斷他的話:「你該不會是想,爲了讓人類只能思考,必須廢除其他所有的感官吧?」

何先生點了點頭,拉開身上的棉被,藍小青嚇得站了起來,對方的雙腿已經不在。

「是的,我的愛好是踢足球,但爲了思考,我放棄了這個。」

「思……思考真的那麼重要嗎?」藍小青喃喃問道。

「你在說什麽啊?思考當然重要啦,那是人類存在的唯一目的,思考人生的真理啊。」何先生的臉色平和,半點也不像精神失常的人,反而藍小青站著不知該說些什麽。

還是何先生安慰了她:「你不要驚訝,這是很個人的選擇,沒有人會強迫一個人接受另外一個人的觀點,或許對你而言,採訪是最重要的,聆聽就是你愛好,那就持續下去。」

「可是,那樣值得嗎?」

「對我而言非常值得,我已經說過了,這是很個人的,看在於你自己的選擇。」

藍小青在筆記本上亂糟糟的寫著,心裡卻想著對方這樣的做法會導致什麽後果,還有,對方的腦筋是不是有問題?

「其實,你可以通過很多方法加強自己的思維,不需要使用那麼極端的方法。」她小心翼翼的表達自己的看法。

「所謂的方法我已經試過很多了,冥想打坐,甚至閉關出家,我都嘗試過了,我已經說過,一天不打斷自己慾望的泉源,永遠都不會得到真正的寧靜。」

她說道:「就算身在亂世中,慾望內,也可以持續思考的,沒有規定說當你在玩電子遊戲的時候就會失去自己,無法思考,就算你在遊戲世界裡面持槍把劍,一樣可以思考人生,得到有創意的靈感。」

何先生顯然不能接受藍小青的說法,他反駁:「那個時候你的世界就會被那些虛擬的光影佔據,就算你在思考,範圍也是被那裡的世界觀限制,除非你跳出那個世界,否則沒有辦法突破。」

「現在的你思考能力有比以前好嗎?」

「是的,沒有了所謂的愛好,我的世界只剩下思考,所以我更能專注於思索人生的真理,總有一天能夠探索出來。」

「人類生存的原因?」

「是的。還有世界存在的理由。」他繼續說道:「我的結論是,人必須要在最簡化的情況下才能體會到真理,只有拋開其他一切沒有必要的感官,才能夠思考出世界的真相。」

「但是這樣一來,你也沒有辦法向世界宣佈你的發現。」

「爲什麽要宣佈?我探討世界真理的目的不是爲了讓大眾知道,如果他們有興趣,自然應該跟我一樣過著簡化的生活。」

他的表情有些亢奮:「我已經計劃好了,接下來要做的是截除掉雙手,之後是聽覺,之後……」

藍小青聽不下去了,她表示自己有急事,藉機離開,逃離那家私人醫院。

她強迫自己把訪問到的資料寫成一篇特稿,但卻沒有人願意發佈。

過了一年多,在她幾乎已經忘記這個人的情況下, 看到對方的訃聞,詢問之下得知死因是腦死。

又過了幾個星期,她收到一封郵件,是那個人死前寄來的。

「藍小姐,別來無恙?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在現實生活的存在或許已經結束了,但我並沒有死,我委託了信得過的某家醫院讓我的腦袋永遠存活下去,當然,我還能夠思考,這也是我最嚮往最簡化的生活啊。」

藍小青看得呆了,這還算是怎樣的一種生命?

她突然想到,失去一切感官的他,已經不能從外界得到任何的資訊,要怎麼從自己固有的認知中探索世界的真理?

他已經簡化得最徹底了,腦筋應該是處於最佳狀態,想必很快就能想到這點。

那麼他後悔的話,要怎麼向別人表達自己想死的意願?

哲學家希拉裡普特南曾經有一個稱為「桶中之腦」的思想實驗,設想一個大腦放進充滿培養液的桶子里,并對大腦發出平時一樣的信號,讓「他」以為自己還是正常的生活著,何先生的狀態是否跟那種形態一樣?處於難以分辨現實和虛擬的境界?

或許這就是他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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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2014 02:4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美杜莎》


從小開始我就非常熱愛登山,我出生的地方是一個小鄉村,背山靠海,朋友們都比較喜歡在海邊戲水,我則相反,只喜歡在山中亂跑,海水什麽的我還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我還不善于游泳。

長大之後,雖然全家搬到城市去住,但我對於這個愛好始終不離不棄,只要有機會就往郊外跑,不然就積極參與室內攀岩活動。總之,我就是一個停不下來的人。

東南亞某個小島,島上除了受保護的熱帶森林,最著名的就是其山區,是馳名的攀岩地帶,但我們對於這種旅遊聖地不感興趣,我們的目標是島嶼北方盡頭的蠻荒山林,據說遊客是不能進入的,理由是保護當地原住民,我們自問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於是通過特殊管道潛入。

順帶一提,我們,指的是我,和另外兩個同樣喜歡攀山的好友。

禁止進入的山區,雖然整體而言還沒有旅遊區的山脈高聳,但其攀登過程還是驚險重重,好不容易,我們抵達了半山,已經精疲力盡,並且發現「受保護」的原住民村莊。

其實這裡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蠻荒,但語言上的障礙還是有的,他們不懂當地通用的語言,當然也不可能懂英文,但通過一些肢體語言我們還是得到不錯的待遇,至少沒有被獵掉頭部當做紀念。

當我們表達想要攀登到頂峰的意願,他們卻顯露出恐慌的神情(其實我甚至不確定他們明不明白我們表達的意思),他們不斷搖手,指著頂峰,不斷說著:「卡裡不撒,卡裡不撒」。我當然不會明白其中含義,只能夠安撫他們,跟著他們搖搖手,指著頂峰,他們才漸漸安定下來。

我們休息一會就離開了,並且直接上山去,過程亦是驚險重重,也明白了他們阻止我們的用意,或許就是怕我們出了意外什麽的吧。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們也到了頂峰,錯過了看日落的情景,沒有辦法,很多時候都不能盡如人愿,於是就紮營準備過夜。

根據我們多年攀登經驗,這裡還算「風平浪靜」,不會有什麽「意外」,也就是野生動物,甚至山賊的攻擊。

準備就緒,其中一個隊友洪威三說要去解放,於是就離開了,回來的時候卻帶著一塊「東西」。

「這是什麽?」我問道。

那塊東西看起來有點像是石頭,但仔細觀察,顏色有些碧綠,像是青苔一樣,但摸起來就是石頭的感覺,它有拳頭般大小,菱形。

洪威三雙手在身上抹了抹:「你們要小心,它有些尖。威廉,你認為這是什麽?」

威廉據說是地質學家,隨便看了看那東西后說:「我也不知道,看起來應該是佈滿青苔的石頭,可是摸起來又不是青苔。」

「你到底是在哪裡找到的?」我問道。

「那邊有一個山洞,洞內地上壁上有很多這種石頭,什麽形狀都有,這顆是我硬硬拔下來的。」

威廉皺了眉頭:「你的行為是在破壞古蹟,誰知道這是什麽重要的發現?」

「我還破壞犯罪現場咧。」

之後,我們把石頭收好就準備休息了,那個「古蹟」,反正現在烏漆墨黑的,打算等到天亮才過去考察,但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第二天一早,洪威三發高燒,生病了。

之後的一整天時間,我們艱難的把他帶到山腰,那個原住民村莊內。

原住民們看到生病的洪威三,眼神有些古怪,但還是好好的安置他在一個泥土屋裡面休息。

他體溫還是沒有降低,但看起來很平靜,沒有什麽痛苦的表情,於是我們就到處走走看看,打算待到他退燒就下山。

下午,我們回到村莊,他看來完全沒有好轉,討論了一會,決定讓他在村莊休息一晚再看情況。

我承認,在那個時候,我們完全沒有想過事情會惡化到這種程度。

第二天早上,我們是被原住民們的叫囂聲吵醒的,其中最明顯的聲音就是「卡裡不撒」。

他們沒有了當初的親切感,押著我們到洪威三的土屋去,我們感到莫名其妙,只能隨著他們的人流移動。

屋門推開,我們看到了一世都不會忘記的情景,洪威三依然安穩的躺在草蓆上,身上還是裹著我們帶去的棉布。

但他的臉色,完全沒有了生氣,我的意思不是說他死了,而是,毫無彈性,看起來硬邦邦的,就像是石頭一樣。

「他……他怎麼了?」威廉指著他在棉被外的手,「他的手,好像那顆石頭。」

我看著洪威三的手,碧綠色,的確跟那顆石頭很像,我幾乎可以肯定,他的現在的觸感也是跟石頭一樣。

「到底他怎麼了!」我不斷詢問,原住民們說的話我當然聽不懂,他們把我們趕走,離開村莊後,還用木矛恐嚇我們離開。

我們哀求他們把洪威三交出來,但他們完全不為所動,並且把村莊大門關上。我們想盡辦法也不能進去,之後,我們發現村內冒出黑煙,就像是魔鬼一樣飄向藍天。


**** **** **** ****

藍小青手中不斷書寫著:「所以,洪三威是被原住民們活活燒死的?」

我說道:「或許是,也或許是先被殺死才燒屍。」

「之後你們就逃了下山,連行李也沒有拿?」

「是的,包括那塊石頭也遺漏在村內。」

藍小青轉了轉手中的圓珠筆,問道:「卡裡不撒,相信現在你也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我無奈的回答:「當然,在他們的語言來說,是『石頭魔鬼』的意思。」

「他們當初阻止你們上山,其實是因為知道那個山洞內的石頭,會讓人漸漸石化?」

「是的,手掌被割傷的洪三威隔天,就變成了石頭,就像希臘神話中的美杜莎一樣……」

「嗯……」藍小青喜歡這個比喻,馬上寫進筆記本,「你知道,當局派人上山調查之後,很快就封鎖了那一帶,想必是有什麽發現?」

「或許吧,但我已經不感興趣,那裡是魔鬼的家,應該要永遠封印起來,絕對不能讓任何人進去。」

藍小青清了清喉嚨,說道:「你知道那座鄉村,被發現的時候,全部村民都變成了石頭嗎?」

我當然知道,我曾經聽護士說過這件事:「一定是卡裡不撒的詛咒,我們找到的石頭在他們的村子里一定變成了魔鬼!他們全部都被魔鬼變成石頭了!」

藍小青放下手中的筆記本,歎了一口氣,說道:「謝謝你今天接受採訪。」

病床上全身動彈不得,臉部僵硬,只有嘴唇能夠發出微弱聲音的我輕聲說道:

「千萬不要去那裡,就算沒有割傷,一樣會被石化,只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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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2014 02: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南極》


藍小青下機之後,冷得渾身發抖,而她的同伴陳小芬則興奮得到處大喊。

「小芬,你那樣好像瘋子,我們趕快啟程吧?都快冷死了。」

小芬摸著地上的冰雪,點了點頭。

「這裡就是南極,是我夢寐以求的地方,興奮一點是自然的。」

南極,一個據說每年也只有兩萬人左右訪客抵達的荒蕪之地,小芬從小就一直渴望到這裡來。當然,憑著藍小青的薪水是不可能到得了這裡的,基本上所有的消費都是由家裡開十間酒樓的小芬買單。

「叔叔叫我們上車了,趕快走吧。」小芬的叔叔剛好是在南極大陸威爾克斯地飛行跑道工作,所以才能夠通過關係帶著她們到來這裡。

「你知道嗎?普通的旅程可是需要好幾個月前預約的。」

藍小青沒好氣的說道:「知道啦,而且還是坐船的,哪有飛機那麼好?」

麥克莫多站是南極最大的研究站,可容納千多人,也是小芬叔叔這次行程的目的地,他也將會帶領兩人進行參觀。

到達研究站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之後的事,這在入口處就看到幾個洋鬼子迎接他們,英文不是很好的小芬唯有裝斯文不說話。

「喂,這個地方到底是幹什麼的?是不是秘密基地?」藍小青輕聲問道。

「這裡是科學研究站,什麽秘密基地?你看太多科幻故事了啦。」

麥克莫多站也稱為麥克鎮,住了千多位居民,從表面看起來就像是北歐某個下雪的小鎮一樣,遇到的人們都顯露出親切的表情,但實際上他們每人都各懷絕技,在這個研究站充當某個專業的角色。

「參觀」了一會兒,小芬表示想要自己到處觀看,藍小青笑稱不要被雪人抓走了。

「放心,這裡說大也不大,你們可以用隨身通話器互相聯絡。」小芬叔叔說道。

現在是南極極晝時分,也就是任何時候都是有太陽的,藍小青判斷時間的方式除了看手錶,只剩下肚子餓這個生理反應,但她到處找卻找不到小芬。

突然,她發現一群勘探人員似乎在發生爭論。

「發生了什麽事?」小芬叔叔問道。

「有一個東方女孩擅自駕走了一部改良型四驅探險車,前往東區山脊。」

「小芬?」藍小青脫口而出。

小芬叔叔急忙問道:「離開了多久?有沒有人追上去?」

「十五分鐘左右,約翰森已經追上去了。」

藍小青突然想起通話器,不知道這時候還能不能接通,於是拿出來按下接通鍵,雜訊聲非常大,但總算接通了。

「小芬,你在幹什麼?趕快回來!」所有勘探人員和小芬叔叔馬上圍了上來,雖然他們中只有一人聽得懂中文。

藍小青呼喚了好幾次,終於聽到迴音了:「小青,不用來找我了,這是我個人的大冒險。」

「你在說什麼啊?你前往的區域是非常危險的,最近還有發生大雪風暴!」

小芬不理會,突然說起其他事情:「你知道,我的職業是醫生,已經看太多的生老病死了,尤其是人類的老化,更是讓人感覺到生命的卑微。」

藍小青不理解,繼續催促她回來,但她似乎沒有聽到。

雜訊聲越來越強。

「就算我治好他們,也只是延遲死亡的來臨而已,他們也不見得會快樂。」

「我也有一天會老,會生病,我不想要這樣,我想在人生最美好的時刻凝固下來,保持永恆。」

「小青,謝謝你陪我來,再見了。」

之後,信號消失,應該是對方關閉了通訊器。

之後的數天,研究站派遣了直升機搜索,但因為惡劣的氣候而一無所獲。

南極有許多危險的薄冰裂縫,或許毫無經驗的她已經跌了下去,永遠封印在裡面。

據說,南極東區山脊是地球上最寒冷的地方,雖然研究員們都認為小芬抵達那裡的機率幾乎等於零,但藍小青還是相信,她已經達成成功抵達目的地,完成自己的大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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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2014 02:4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缸中之腦》


原本躺在地上看書的藍小青突然跳了起來,劈頭劈腦就問道:「你們知道什麽是『缸中之腦』嗎?」

長得又高又瘦,表情憨厚的熱狗仍舊坐在書桌前,放下手中的《向宇宙下訂單》,不疾不徐的回答:「我不知道。」

還是賴在客廳沙發上的伊德比較實際,直接用手中的平板電腦搜尋一下,馬上就有了答案。

「是一個古老的思想實驗,由美國當代哲學家希拉蕊·普特南在其作品《理性、真理和歷史》中提出,實驗假設人的大腦被偷偷取出,放入有培養液的缸裡面保存,維持生命,之後通過某種技術向他傳遞各種神經電信號,讓那個人體驗到平時一樣的世界,所以他的世界還是和以前一樣,無法分辨。」

「問題是,大腦有沒有可能意識到自己正活在虛擬世界之中?」

熱狗蓋上書本,調整了一下坐姿,問道:「什麽是思想實驗?」

沒有人理會這個問題,在看電視的小芬說道:「把腦袋取出來?就算能夠保存,還能夠保持『他』的意識嗎?」

伊德也補充:「就算能夠保持意識,進行試驗的博士有辦法能夠得知嗎?」

藍小青沒好氣的說道:「這是思想實驗啊,一切以該假設為前提,有沒有人能夠想到辦法,讓那顆腦袋知道自己活在虛擬世界之中?」

熱狗舉手說道:「他一直活在培養液中,所以應該會無時無刻聽到水聲。」

「你白癡哦?腦袋怎麼聽聲音?」

「再不然就,用力捏自己的臉讓自己醒來。」熱狗似乎分不清夢境和虛擬世界。

伊德想了想,說道:「理論上來說,他的任何感官都是被捏造出來的,所以一切體驗都不能相信,可是人的世界觀都是由體驗而來,所以我認為那顆腦袋是不可能發現自己活在虛擬世界。」

小芬關掉電視,專心投入大家的話題:「也不一定,還有好幾種方法可以驗證的。」

大家看著她,她自信的笑了笑:「首先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靈魂是存在的,只要那個人靈魂出竅,就能夠看到真正的世界,看到自己只是一顆腦袋而已。」

藍小青反駁:「可是也有可能靈魂的存在,靈魂出竅什麽的,全都是培養液旁的科學家捏造出來的假象。」

「所以我說前提是靈魂一定要存在,那麼那顆腦袋就會有靈魂,科學家再怎麼厲害,總不可能控制靈魂的思緒吧?」

熱狗捂著頭,迷惘的說道:「太亂了,我不明白。」

「那樣說來的話,我也想到了一個方法。」看到伊德飄忽的眼神,大家都知道他又打算天馬行空了,但姑且聽聽他說什麼。

「我也需要一個前提,多重宇宙理論必須是真實的。」

「多重宇宙理論,也就是世界有無窮多個可能性,無限只猴子隨意打字,總有一只打出完整的《莎士比亞》。」

「所以理論上來說,必然有一個宇宙,我們只是一顆缸中之腦。」

「就像理論上來說,必然有一個宇宙,我們的腦袋只是一顆番石榴。」

「理論上來說,你是對的,但實際上你還是沒有辦法驗證現在這個世界中的你,是不是活在幻覺之中啊。」藍小青說道。

「如果真的要驗證,就只有一個方法了。」小芬突然站了起來,走進廚房,大家在安靜等待她的答案。

她拿出一把菜刀來,說道:「只要有一個前提——科學家還想繼續做試驗下去,那麼如果現在的我自殺,他們必然會用『電極』什麽的方法,改變我的想法,阻止我自殺。」

大家站了起來,藍小青戰戰兢兢的回答:「你……你這個想法很好,現在可以放菜刀回去了……」

熱狗也勸道:「你不要做傻事啊……這個思想實驗……只是一項實驗而已,不是真的。」

小芬詭異的笑了笑:「就是這樣,科學家們用這種方式來阻止我自殺,你們騙不了我的。」

小芬在自己的頸項拉開一道長長的傷口,之後倒地不起,血流了滿地。

在警車前往醫院的路途中,伊德突然說道:「我想到要怎麼驗證了,雖然其實還是很脆弱。」

藍小青已經意興闌珊,但還是問道:「怎樣?」

「我,能夠肯定的表示,我不是你的世界的幻覺,因為我是存在的,相對的,你也能夠肯定的表示你不是我的世界的幻覺,換句話說,我不能夠證明自己不是活在幻覺中,但我能夠肯定你,或其他人,不是活在你們的幻覺中,因為必定存在的我絕對不是幻覺。」

熱狗又捂著頭部說亂。

藍小青則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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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2014 02:5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


名作家文達祥坐在自己最喜歡的懶椅上,旁邊小茶几放了一部筆電,那是他工作唯一需要的工具。當然,還需要無限的幻想。

沒有人知道他遠遠不絕的靈感是哪裡來的,實際上,對他來說答案很簡單,寫作就是他的一切,他的生命,所謂的靈感其實就是自然出現的,就像他筆下的角色一樣。

他的成名作,《米呂星探案錄》,主角「米呂星」職業就是推理小說作家,在找尋靈感的旅途中遇到不可思議的案件,被迫充當偵探破案,最後闖出一片天空,成為知名的偵探作家。

文達祥的創作像是河流般陳出不窮,但久了,也對於這部連載小說厭倦,打算結束主角的生命,之後開始新的創作。

但對於像文達祥那樣的天才型作家而言,結束自己親手塑造的角色,一定不能太平凡,於是寫了一篇番外篇,自己與米呂星的對話。

**** **** **** ****

米呂星回到辦公室,累垮了,連續兩個禮拜追蹤神偷麥克隆,最後終於奪回獨角獸之淚寶石,并把宿敵送入監獄中。

畢竟可以死而無憾了?

米呂星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自己竟然會想到死亡,那是前所未有的事。

現在時間已經是午夜了,但外面卻傳來了腳步聲,已經習慣偵探生涯的他馬上警惕起來。

「或許是死神?」他的心裡油然出現這種想法,令他吃了一驚。

「是誰?!」他開門問道,已經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你不用理會我是誰。」辦公室外是平時助理們工作的地方,放滿了桌椅,當然,這種時間是沒有人了。

對方全身穿著黑西裝,帶著墨鏡,站在黑暗中有一種神秘感。

「你可以叫我神,或魔,反正我就是掌控你命運的人。」

「命運?你以為你是誰?」

「我知道關於你一切的事,也能夠掌控你的際遇。」

黑西裝人臉部隱藏在黑暗中,米呂星看不清楚,燈開關在遠處,想開燈也不能,唯有問道:「那麼,你具體上的身份是什麼?名字有嗎?」

黑衣人呵呵笑了出來:「當然有名字,但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的時候已經到了。」

米呂星雙手放進口袋內,暗暗握著隨身帶的匕首:「你是來殺我的嗎?」

「是啊,但不是你想象中那種,所以你手中的小刀可以放下。」

米呂星當然不會聽從,雙手依舊放在口袋內:「你有什麼有創意的方式嗎?」

「當然,我可以選擇讓你心臟病發,或與猩猩王和變形金剛打鬥后重傷去世。」

「你以為你真的是神嗎?」米呂星開始覺得對方精神有問題。

「我是作者,這個世界的作者。」黑衣人說了一句讓米呂星感到意外的話,但也更確定他精神不正常。

「作者?你是說這個世界是你的創作?」

「是的。」黑衣人說完,舉起手,指著一張桌子,「你看看,那只是很普通的桌子,但我可以在一瞬間,把它寫消失。」

米呂星眨眼之後,桌子憑空消失,留下了一個很唐突的空間。

「你怎麼辦到……」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還是很難相信吧?再看看那邊。」黑衣人指著一邊的水仙花盆栽,漸漸的,越長越大,上面結出一顆芒果來。

「相信了吧?」

無論米呂星怎樣懷疑,他心裡還是相信了對方的身份。

「你會相信,也是我寫出來的,因為我不想再浪費時間。」

「為什麼你想要殺死我?」

黑衣人搖搖頭說:「因為厭倦了,我厭倦了這個世界。」

「你,明明就可以讓這個世界好好的結束的,不一定要殺死我啊。」

「呵呵,我知道啊,但殺死你才能夠完美的結束這個系列,主角死了,讀者才會記住你啊。」

米呂星心裡根本不想死,他不斷反抗著:「你不一定要弄死我的,讓我有美好的結局也是很好啊。」

「你,你是死定了,而且為了讓讀者有共鳴,你是在極其不願意的情況下死去。」

米呂星癱了下去,全身無力,幾乎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去了,但黑衣人說:「沒有那麼快啦,我會讓你先完成你的著作,之後才是故事的結局,讀者們會拿著你的系列哀悼名偵探的逝去,哈哈哈,還有,記住我的名字,我是你的作者文達祥。」

黑衣人說完,無影無蹤就消失了。

米呂星坐會自己的座位,心裡非常混亂,不知道該怎麼做,或許不寫完自己的小說就能夠避開死亡?

雖然這樣想,但雙手還是忍不住打開電腦,慢慢輸入著一粒粒的文字。

《名偵探病人》是他的成名作,主角偵探是一名長期住醫院的病人,在解決了一次的醫院兇殺案之後就名揚天下,之後破解一單單的案件。

米呂星突然想到了什麼,他飛快的在筆電上輸入著。


**** **** **** ****


病床前站著一個人,他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面無表情,名偵探病人從病床艱難的坐了起來,問道:「已經是午夜了,你是誰?」

「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有一件事必須要拜託你幫我。」對方說話快速,但看來並不是沒有條理的人。

「我的名字是米呂星,是一個作者,也是偵探,你的世界,包括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創作,你是我故事中的主角。」

病人還是一貫冷靜,並沒有感到驚訝就接受了這個說法:「這很有趣,原來世界是這麼來的。」

「但我即將要面對死亡,我的世界的作家想要消滅我,讓我面對死亡的結局。」

「哦?他那麼恨你啊?」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雖然我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但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希望你成為作家,寫偵探故事。」

病人這時反而感到驚訝:「我寫故事?你知道,我完全不會寫的。」

「從今天開始你會寫,而且還寫的很好,你將會編寫全新系列的偵探小說,並且會與書中的主角溝通,他並且也是作家,會寫偵探小說,以此類推下去,明白嗎?」

病人突然感覺到,寫作或許是一件非常有意義,也非常有趣的事,但還是不理解那樣做的目的。

「目的很簡單,也很複雜,我要你們記住一個名字,我的作者,文達祥。」

「然後呢?」

米呂星靜了靜,然後說道:「你知道無限宇宙理論是嗎?你一定知道的,因為我是作者,會讓你理解。」

病人點了點頭:「當然,無限宇宙理論,你的意思是,希望筆下的主角不斷寫故事,一直延伸下去,一直到出現這個名字,文達祥,也就是超越你的作者的時候。」

「是的。」米呂星說道,「當有一天,到了我的作者的作者的階段,我希望他,能夠以同樣的方式威脅他,要他讓我不死。」

病人吸了一口氣,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值得一試,那也是克制他作者的作者的唯一方法。


**** **** **** ****


文達祥笑了出來,自己寫出來的理論,怎麼可能會實現嘛?什麼多重宇宙理論?其實米呂星的一切設想都是自己決定的,當然也包括了《病人》系列的事情。

自己身在現實世界,當然是沒有所謂的作者的,自己就是作者,自己就是自己的主宰。

「你真的是那樣想的嗎?」

文達祥背後傳來一把聲音,嚇得他跳了起來,馬上轉過頭,看到了一個穿著綠衣的傢伙。

「你好,我是你的作者,名字在標題的下面。」

「開什麼玩笑?這裡是現實世界,是沒有作者的。」

「你該不會是想要我做你曾經做過的幼稚事情吧?我不想為了你弄到整張桌子不見。」

文達祥站了起來,看著對方,說道:「就算是,假設你真的是作者,你想要怎樣?」

綠衣人馬上就回答了:「我的作者,我是說,我的世界的作者,留下了一個訊息,如果我寫的故事裡面有一個叫文達祥的主角,務必用盡一切方法,讓他不要殺害他故事的主角,米呂星。」

「你說什麼?你怎麼可能跟他有關係?他是我的筆下人物,存在於比我底下的世界,就算他怎麼創作,也不可能影響到我的世界。」

綠衣人似乎也不明白,但佔了優勢的他也沒有什麼慌張:「我想,這個世界比我們想象中還要複雜,並且互相影響著,你寫的故事理論上來說影響我的世界,但實際上我也影響著你的故事,或許就這樣,構成了這個大輪迴,這個怪異的偵探故事世界。」

「所以所有的創作,都是誰的靈感?」

「照這樣看來,似乎不存在原創,我們所有作者的靈感都是來自各自的作者,但各自的作者都是來自更上一層的靈感,我們是憑空出現的。」

「如果我現在輸入電腦,讓你馬上消失呢?」

「你不會這麼做,因為這樣你也會消失,畢竟我是你的作者嘛。」

「我可以讓你先完成故事之後才消失。」

「這不會發生,因為不在我的故事劇本裡面。」

文達祥迷惑了,理論上而言他可以掌控對方的命運,但自己的命運確實被對方掌控。

對方笑了笑:「我想,為了大家好,你還是改些一下故事結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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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8-2014 08:2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夢繭》


藍小青把一頭長髮綁起來,對於她而言那是很罕有的舉動,向來習慣長髮披肩的她頓時變成了公司內的「新人」。

「美女,新來的啊?」口花花的警衛阿萊吹了一聲口哨,如果不是因為他已經將近七十歲高齡,或許她會考慮賞他巴掌。

電梯內,剛好同事攝影師陳永傑也在裡面。

「小青,改變造型嗎?我覺得頭髮放下來比較適合你。」

藍小青原本就是很低調的人,這時連打哈哈都懶得做,她知道這時的任何回應必定會讓陳永傑大作話題。

「哦,是嗎。」

「當然是的小青,所以你可以給我你的電話嗎?有機會的話可以出來吃飯看電影研究一下造型的問題。」

幸好這時候電梯到了三樓,她假裝沒有聽到就離開電梯,但到了辦公室難免又讓其他同事笑一番。

「小青,你怎麼了?失戀嗎?」她的好朋友林曉玲也挖苦她,「難得綁頭髮,成功引起話題了,要寫新聞嗎?」

藍小青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是被一個怪夢弄到頭疼,綁了頭髮才比较舒服。」

「什麼怪夢那麼神秘?」

藍小青想了想,在腦中整理了一下那個毫無規律的夢境。

夢境,根據研究,每個人每晚都會有,只是大部分都在夢醒後遺忘,夢境通常是毫無規律的,也不連貫,但事情必然有例外。

藍小青上班地點接近市中心的一棟建築物,陽光日報總社,是本地影響力最大的報章。

她擔任記者還不到一年,但已經得到最佳新晉記者獎殊榮,前途無量。

但那天,她總覺得公司氣氛有些不同。

她整理了一下披肩的長髮,踏進辦公室後卻發現同事們眼神凝重。

「怎麼了?」沉默的她忍不住問到。

陳永傑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坐在辦公室內的廖主任。

大家都圍繞在主任房間外面,房間門敞開著,但由於窗口是大型玻璃,裡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廖主任是一名中年婦女,身體微胖,平時嚴肅待人,這時卻滿臉笑容,但身體上卻起了很大變化。

「那些是什麼?」

「是膿包嗎?」

「是傷疤嗎?」

廖主任呆滯著眼神,嘴角卻浮起詭異的笑容,右手在筆記本上畫圈圈,左手不斷抓著右肩膀,上面長滿了白色的不明物體。

物體看起來像是乾掉的泥土一樣,不均勻的附在她的肩膀和臉部,被抓的部分不斷灑下白色像是頭皮屑般的粉末。

「發生了什麼事?」藍小青嚇呆了,向林曉玲詢問。

曉玲說:「不知道,她一大早就在房內了,身上長了那個怪異的東西。」

「會不會是一種傳染病?」助理編輯李榮華有些害怕。

「有人叫醫生嗎?」

「有啊,已經打電話給隔壁診所的醫生,應該很快過來了。」

廖主任突然站了起來,身上的白色粉末在空氣中飛揚,大家嚇得遠離門口。

地上已經佈滿了那種粉末,但這時,她身上的白色物質以肉眼看得出的速度長了回來。

「大家快點離開,應該是一種皮膚病。」新聞編輯伊德想要疏散大家,但還是有一些大膽的人留下了,其他員工都到二樓去工作。

現場只剩下伊德,藍小青,林曉玲,陳永傑,和另外一個助理編輯珊德拉。

廖主任站在桌子前面,繼續抓著身上的白「繭」,只能夠用這個字眼來代表它了,雖然還是不恰當。

「這,該不會是……」後面剛到場的醫生手中的黑色皮包掉了下來,「我們趕快離開……不,恐怕已經太遲了。」

醫生絕望的搖搖頭,坐倒在地上。

「怎麼了?這是什麼東西?」

醫生是接近八十歲的老人,禿頭,帶著厚重的眼睛,平時看病時總是馬馬虎虎,惡名遠播,這時如果不是沒有得選,也不會被叫來這裡。

「那個是非常可怕的一種病毒……傳染性極高。」醫生聲音沙啞,帶著無可奈何的節奏。

「是……皮膚病?」陳永傑問道。

「不是,那是一種,變種的繭,從人的神經組織長出皮膚外面包覆著,由於直通人腦,所以會影響病人的思維,導致呆滯的表情和詭異的笑臉。」醫生模仿那種詭異的表情,氣氛變得更凝重。

「醫生,沒有解決的辦法嗎?我們已經被傳染了嗎?」

醫生看著公司空調:「恐怕整間大廈內的人都中了,如果讓他們出去,就會散播到其他人身上,之後就是全國,全世界。」

桌面上的室內電話響了起來,嚇了眾人一跳,珊德拉馬上接電話。

「什麼?」珊德拉轉向大家,「營業部的人打來,說他們有人也是中招了。」

「是誰?」

「是營業部方主任。」

「哦,沒關係,我討厭那個人。」

珊德拉急道:「可是我們也中了病毒,要怎麼辦才好?」

醫生重申一次:「沒有解藥,暫時是不治之症。」

「暫時?」藍小青連忙問道,「意思說有人在進行研究?」

醫生說道:「不,不能這樣,我不能說出來。」

他越是這種欠揍的表情,大家越想知道,陳永傑抓著他的衣袖逼問。

「好吧,是那樣的,其實我們的知識,並不是在我們的世界想出來的。」

伊德不理解:「什麼意思?不是我們的世界難道是次元世界?」

「差不多是那樣。」醫生推了推眼鏡,「其實,世界里有一個神秘組織,叫做依尤里加集團,專門處理這種新知識,只有組織內的人才知道這個真相,所有的知識都是從夢中得來的。」

「什麼?!你在胡言亂語嗎?」林曉玲激動的說道,「知識是從書本上,辦工桌上和沖涼的時候想到的!」

「沒有那麼簡單啊小姐。」醫生陰森森表示,「包括愛迪生,達文西,富蘭克林,迪斯尼,劉雪汗在內的偉大發明家,所有的知識都是從夢中世界得到的。」

珊德拉好奇問道:「劉雪汗?」

醫生轉向她說:「你找我?」

「好了,就算你是對的,所以你認為只能夠在夢中世界找到這種繭的解藥?」

醫生強調:「不是解藥,你用永遠沒有辦法從夢中帶物質物品回來,只能夠帶知識,或是方程式,或是新的概念,就像是彩虹的第八種顏色。」

「那醫生你快點睡覺吧!」林曉玲把醫生推向沙發。

「不行啊!」醫生絕望的說,「我最近失眠啊!」

「你們這裡誰最缺睡眠?」

大家靜了下來,藍小青覺得自己聽夠了他們的胡言亂語,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大家同時看著她。

「累了就要休息啊。」

藍小青在大家的目睹下,躺在沙發上強迫自己睡覺。

「然後夢就醒了。」藍小青問道,「所以你認為有什麼寓意嗎?」

林曉玲雙手托著下巴:「我覺得你的夢境都怪怪的。」

「嗯,是的,我也是那樣認為。」藍小青轉動著手中的筆,「你能夠說不奇怪嗎?身上長出那種東西,你認為是不是因為最近我接觸太多關於伊波拉病毒新聞的關係?」

「有可能哦,所以你打算換掉研究課題嗎?」

藍小青搖搖頭:「當然不會,我還要深入探討。」

室內空調太冷了些,她把頭髮放了下來,兩頰頓時感到溫暖起來。

就這樣忙忙碌碌過了幾天,藍小青也沒有再做怪夢,直到第四天。

「小姐!你找到了解藥沒有?」醫生誇張的揮動雙手。

藍小青發現自己從沙發上醒來,林曉玲關切問道:「你已經睡了半個小時了,廖主任身上的白繭都換了兩輪了,有什麼收穫嗎?」

陳永傑也表示:「你再不回來的話,醫生就要吞藥自殺了,你看看他放了什麼在桌子上。」

醫生嘖了一聲,不屑地說:「那些安眠藥是留給你們的,如果一個人不行的話就要多一些人到夢中世界去進行研究了。」

藍小青抓了抓頭,腦中一片混亂:「抱歉,我完全想不起來夢中發生了什麼事。」

「你說什麼?!我的上帝!你竟然記不住自己的夢!」醫生用力抓著自己的禿頭。

「我只是隱隱約約記得一些片段而已,而且都是很荒謬的情節,但我記得,夢中世界似乎也是被病毒肆虐著。」

醫生掌摑了自己一下,笑著說:「是嗎?看來那一定是解藥的關鍵了,快告訴我,公式是什麼?」

藍小青搖搖頭說:「不知道,我隱約記得,聯合國似乎已經研發出疫苗來,但具體上是什麼東西我完全沒有頭緒。」

醫生頓足說:「那一點用也沒有,你快點睡覺,找出答案來!」

藍小青從床上驚醒,驚魂未定兩分鐘后才看了看時鐘,才午夜三點。

第二天,她馬上向林曉玲提起這個怪夢。

「又是這種毫無邏輯的夢?要看看心理醫生嗎?」林曉玲關切問道。

「我想不需要的,只是一個怪異博士難不倒我。」藍小青用力喝了一口黑咖啡,「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身上會長繭?」

「夢境都是沒有為什麼的啦,都是沒有邏輯的。」

「但我隱約記得,夢中的時候,有提到現在這個現實世界,我記得當時我記得的現實世界都是無邏輯的,就像現在我回想到那個怪夢的時候一樣。」

「這意味著什麼?我們現在才是夢中世界?那個怪異的世界才是現實?」林曉玲突然說道,「這可是一個好題材,要告訴伊德嗎?叫他寫故事也好。」

藍小青再喝了一口咖啡,看著電腦屏幕上慢慢的關於伊波拉病毒資料,和開著的一個介紹本地心理醫生的視窗。

「什麼?疫苗還未經過測試?」醫生右手摸了摸下巴,「有趣有趣,由於時間關係,我也安排了他們進入夢中世界去找尋解藥。」

他指著陳永傑說:「那傢伙只找到關於世界來源的答案,真是一點用也沒有,另外那個小姐也是,我幹嘛要知道恐龍是怎樣滅絕的?」

廖主任已經不是站著抓癢那麼簡單,她在房間內跳起天鵝湖,然後抓癢。

「博士,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根本沒有辦法看懂這些資料,不可能記下來的,不是有一種說法指人類在夢中是看不懂文字的嗎?」

「這個說法經過十年前麥克斯博士在夢中研究之後得到了答案,是迷思而已,夢中當然是能夠看懂文字的,只是人類不記得而已。」

醫生轉身過去翻弄著自己的黑色皮包:「為了讓你更清楚記得自己的夢境,我不得不使用一些偏方技巧,不,為了世界,為了人類,我必須使用這招。」

他拿出一本破舊的小冊子,小心翼翼放在藍小青旁邊。

「現在是怎樣?要泡水喝掉?」陳永傑認真的問道。

「當然不是,你這個白癡,等下你醒來之後,馬上寫下你的夢境!」

那位心理醫生看起來有點年輕,但藍小青還是抱著姑且試試的心態上門求教。

「延續的夢境?」梁醫生說道:「這種情況非常罕見,有可能是心理上有障礙,夢中的細節你記得嗎?所有情節都有可能是線索,可以找到你現實生活中的障礙點。」

藍小青翻開一個本子,上面亂七八糟記下了許多片段。

「我覺得最大的關鍵就是那個長了怪繭的主任,還有希望找出解藥的怪醫生。」

「希望從現實世界找到解藥帶進夢境世界去解開嗎?呵呵,很有趣的想法。」

「那是夢中的怪醫生的設想。」藍小青一點也不覺得有趣。

「關於夢境,只要一個念頭就能夠改變一切了,你現在要做的是,掌握自己夢境的自主權,你聽過清明夢嗎?」

藍小青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那就是一種在夢中,但卻知道自己在做夢的狀態,只要進入清明夢,夢中的劇情就能夠隨時掌握。

「我的建議是,進入清明夢狀態,然後毀滅掉那個夢中世界,相信夢境就會消失了。」

之後,梁醫生教了她進入清明夢狀態的方法,聰明的藍小青很快就學會了。

藍小青從沙發跳了起來,抓著筆記本狂寫,突然停下手說道:「我幹嘛寫下來?我已經是清明夢狀態了,這裡根本就是夢中世界。」

醫生聽到了,大聲喊了一聲長長的「不」,之後說:「你該不會是陷入『清明夢』幻覺吧?」

「那是什麼?」

「當你重複進入同一個延續夢,有可能就會陷入清明夢幻覺,也就是對於夢境記得比較清楚了,因而忘掉自己只是在做夢,最後回到現實生活的時候,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醫生指著藍小青說,「那是非常危險的!」

「為什麼會危險呢?既然這裡是現實世界,就不會被我的念頭毀滅掉啊。」

「不!」醫生再次大喊,「沒有那麼簡單,你要知道,其實每一個夢中世界都是息息相關的,就類似平行世界一樣互相牽制著,雖然你現在是在現實世界,但你還是有能力用念頭改變這個世界的。」

「你意思是說,我現在如果動了念頭,是可以毀滅這個世界?」

「應該說,你如果動了念頭,就會帶領我們進入世界被毀滅的平行時空!」

藍小青腦袋一片混亂,她開始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世界了。

「為了安全起見。」醫生又在翻弄自己的黑色包包,「我教你進入清明夢的方法,然後你必須馬上毀滅那個夢中世界,這樣才能確保你不會動念頭毀滅我們現在的世界。」

「是這個了。」醫生拿出一頂非常時尚的鴨舌帽,安安穩穩的戴在自己的禿頭上,「好看嗎?」

大家點了點頭。

藍小青再次驚醒。

醫生戴帽子的夢境實在太驚悚了。

藍小青抓著頭髮,對於夢境的記憶變得更深刻起來,換句話說,她現在有了兩個現實世界,她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長繭的世界?還是伊波拉病毒的世界?

到底她應該毀滅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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