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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6: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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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诅咒之水
众人均陷入沉默,死亡漂流也好像沉寂了一般,没有再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苏江新望着此时平静无波的水面,陷入沉思,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取回那女人的骸骨,按照推断这里必定也有骸骨的一部分,可是要到哪里找呢,方以豪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的思绪被一只小手打断。
田美美微笑地看着他,“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我都唤你好几声了。”
“有什么事吗?”按照田美美的猜想,这个木头之后一定会这么问,果然……她翻了个白眼,“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话吗?”
苏江新见她没有正事要谈又要陷入沉思,这时候田美美却凑过来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让他的耳膜都好像震颤了一下。他抬头看她,许久才想着伸出手捧起她一缕发丝,嘴角弯起,“你是笨蛋吗?”
“诶,你很过分诶……”田美美抱怨着,却因为他的动作脸红了,有些呆呆地看着他难得温柔的笑容。
——下次换我保护你。
他在心中回味着这句话,这时一直默默不语的霞忽然开口,“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朱俊忍不住问,回头看了一眼白远,在浓雾之下,他的笑容却依然迷人,迷离的眼睛就像着神秘莫测的河水一般。
霞没有理睬她,看向苏江新,“找到了啊,是不是容易得诡异了一些?”
“容易?怎么会容易啊,七月他们……诶。”田美美凝睇了一眼朱俊,朱俊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想取得骸骨……”霞看了一眼白远,然后视线扫过众人,随后目光落在不远处已经深得几乎成黑色的浓雾,“需要你们的帮助。”
苏江新和霞讨论了一下,将现在木筏上的六人分成两组,他将先前准备的带着钩子的绳子往一棵树上扔去,固定了木筏的一边,又按照这样的方法固定了另外一边,做好这些后,他先跳向左岸向田美美的方向伸出手,将她拉到左岸,他擦了一下汗,想将朱俊拉过来,白远却已经跳上了左岸,他微怔,看向霞,霞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
其他的三人则是到了另外一边。这些都在沉默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几乎就在他们做好这些的同时,那诡异莫名的黑雾也弥漫了整个木筏,那黑雾竟像是有腐蚀性似的,木筏很快就被腐蚀干净。
“看见了吗?这是诅咒之水,一旦沾染上,就会被百鬼啃食,永不超生。”霞将一只小老鼠扔进水中,那老鼠本来还算活蹦乱跳的,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忽然不断抽搐起来,与此同时,黑雾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原本流动的黑雾竟然像有生命的一样,迅速集中凝聚,片刻后竟然成了一个个头颅和一只只手,那些手纷纷向那只老鼠伸出,头颅也凑到了一块儿,众人只听见老鼠凄厉地尖叫了几声……
黑雾再次退开,已经不见了老鼠的踪迹,水面上的波纹轻轻荡开,只有一点血红的痕迹。只是在这么一瞬间,就尸骨无存,甚至连转世为人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在这片寂静之中,被林从容抱到岸上的糖果忽然轻轻说了一句话,林从容的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容来。
“你们按照我所给的位置坐好,集中精力,绝对不能离开方位。”
金精看着霞,脑中却不由想起另一个身影,为什么今日她会如此不安呢?
翕动薄唇,吟唱声响起,众人只觉得似乎有什么罩在自己的身上,却什么也看不见,田美美偷偷张开了眼睛却见黑雾竟然扩散到了岸上,苏江新心想,莫非那十人就是这样死的?
水中有什么爬了出来,田美美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堆骨架还有一些尚未完全腐烂掉的尸体!她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最靠近她的那具尸体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凑到她的面前!
“屏住呼吸,集中精力,不要被它们发现。”霞的声音响在耳边,田美美立刻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一边在心里暗骂:马后炮。
苏江新屏住呼吸,悄悄睁开了眼睛,那些泡得发白的已经烂掉的容颜和骷髅头好像在在寻找着什么似的。
与此同时,霞也在寻找那残余的骸骨,此时这些骸骨都不过是受亡灵控制的傀儡罢了。忽然他眼中一亮,扔出红绳将其中一具骷髅卷了来。这一具骷髅十分怪异,腿长短不一,左边的腿要纤细一些,似乎是女人的。他似乎没有用上什么力气一扯,那腿就掉了下来,随即将扔破抹布一样把那具骷髅扔了出去。
金精身为霞最亲近之人最了解情况,听到动静也一动不动,却感觉口袋里的东西的异动,舍利子越动越强烈,她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睛她就愣住了,无数的尸体和骷髅往她这里靠近。
霞暗叫一声不好,对金精急道,“快把它交给我。”
这时金精尚且不知道他想做何事,以为他是要保护他哥哥,便将舍利子递给他。后来她总是想,如果那一日她不这么做的话,是不是悲剧就不会那么彻底?只是没有如果。
霞接到了手便把舍利子向河水中投去。
金精尖叫一声,扑了上去,快得甚至连霞都抓不住,眼看她就要踏入水中,却被一个人推了开来,同时那些尸体和骷髅也蜂拥而上,霞眼睛一眯,将金精卷了回来,林从容却被那些尸体和骷髅推进水中。
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红,金精被霞困住还在不断挣扎不断尖叫,她眼中什么都看不到,可是田美美、苏江新、朱俊都清楚地看见了,从黑雾中伸出的无数只手,那些骷髅尸体,皮肉撕裂开来,血液喷涌而出,那些怪物咀嚼着,分食着,顷刻间就只剩下一具血肉模糊的骨架。
糖果睁大了眼睛,昏了过去。
……
方以豪在考察了一圈周围,最终停留在一处水源处。
陆与月心道,这应该是支流,便和方以豪一齐蹲下身子,想看看他打算怎么做。
方以豪闭眼默念着什么,随后伸出手指在水中画着,等他收回手,还荡着淡淡波痕的的水面竟然出现了画面。
这赶上金精要扑到水中的那一幕,她心中一紧,尽管还不知道诅咒之水的威力,也能从无声的画面中,众人紧张的表情中看出一二,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推开了金精……
陆与月才刚看出这人是林从容,下一秒就见到他惨死的画面,眼睛倏然变大,从画面中忽然射出光线,那光线竟然像是会思考一般直直射入方以豪的眼睛。随后画面只剩下一片血光。
耳边只有方以豪一声凄厉的痛呼,陆与月转过头只见从他紧闭的双眸中流下两串鲜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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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6: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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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黑暗契约
方以豪双眼受伤后昏倒,陆与月搀着他到医院,并且通过他们专门的管道通知了他的同门师兄弟。随即她浑身瘫软在沙发上。
仔细一听还能听见她仿若呢喃一般的声音——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哈,原来是这样!!为什么我现在才想明白,为什么为什么!”
陆露最后唱的那首歌根本不是留下什么线索要我们去查,她是在警告!
陆与月似乎能够想象到她用生命做出的最后警告: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血,红色的血,黑色的血,温热的血,冰冷的血。血是甜的,是腥的,不会流血的尸体,骷髅,是玩偶,是傀儡。会流血的是人,人被玩偶扯开。画一个交叉,喷出的是红色的烟花,是血。如樱花熬不过仲夏,谁熬不过仲夏,是夏土、是许仙、是虫子,还是所有所有人?
这时候门忽然被踹开,苏江新他们也赶回来了,陆与月漠然扫了他们一眼,他身后有穿着道袍的人,有一脸泪痕的田美美,有眼睛泛红的朱俊,有一脸沉郁的白远,有,有天朗。
她赤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秦天朗的面前。
秦天朗微笑着看着她,慢慢张开了双臂,将她抱在怀中,因为那一刻,她看上去好像要哭了。柳毓别开了脸。
床上的人好像醒了过来,其他人都走到他的床前,陆与月慢慢退开身边的温暖,她不该如此的,她不应该靠任何人的,如果让他也知道,如果天朗也知道她根本不是陆与月,甚至大学之前所有记忆都是假的,甚至连她现在的存在都可能是偷窃了谁的生命而存留下来的,他……
想到他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她不禁有些呼吸不畅,她无法再忍受更多了,只要他不要离开她,她就还有希望,只要他还在身边,她就有勇气活下去,只要他不讨厌她,她就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吧。
……
月光渐沉,学校上空的结界薄如蝉翼,似乎下一刻就会破裂,而与其相对的,云水涧上的浓雾愈发浓厚。静水,深流。
厚厚的尸体和骸骨堆里,有一点微弱的光芒。在冰冷和深暗的河底,显得尤其醒目,只是这光亮闪烁不定。
“走吧,这里已经不属于你了。”
不怀好意的声音说着,舍利子毫无动静。
“还要待在这个伤心地吗?她已经不要你了。”
“还在痴心妄想她会来找你吗?别傻了,没看见是你弟弟拉住她的吗?他们早就串通好了,你知道的,他们早就就背叛你了……”
“住口!”年轻的声音响起,显得格外恼怒。
“哈哈,你真是太傻了,被最爱的女人和唯一的弟弟背叛……放弃了阿爹,牺牲了自己换来的,值得吗?”
“住口……”
“你为了他们付出了这么多,他们却对你做了什么,你甘愿就这么被背叛吗?丢弃了你,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一些龌龊事,然后他们会结婚,你最爱的女人会剩下你弟弟的孩子,那时候他们早就忘记你了,你以为他们还会对你做的事情感恩戴德吗?你以为那个女人真的会记住你一辈子吗?你太天真了。”
说完这些违背事实的话,那个声音沉沉笑起,连水都好像厌恶似的轻轻荡了开。
“呵呵,别再说了,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吗?我不会上了你们的当的!”
“哦,是吗?那为什么舍利子上会有裂痕?那个女人不清楚,可是你弟弟可是很清楚啊,你早就入魔了,否则怎么可能被魔力感召?对了,就是这样,你弟弟才不要你的吧。真是耻辱啊,竟然入魔了,堂堂降头世家的长子,竟然沦落到这地步。”
舍利子剧烈地震动起来,“不,我没有!你胡说!!”
“那么,你敢再对他说一次吗?”
水纷纷向两边退开,好像有什么在靠近。不要看,不能看,不可以,他一定是在想方设法欺骗你,他不过是想达到他的目的罢了。虽然明明知道,还是想一探究竟,会是谁?是她?是霞?会是他们吗?
终于还是无法忍受挠得惶惶的疑问,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张他十分熟悉的脸,和小时候一样威严,“阿爹?”他颤颤地开了口,阿爹不是已经去了吗?不可能的啊,不可能的,阿爹早就魂飞魄散了,是他害的,是他害的,为了年少的爱恋,他失去了最敬重最崇拜的阿爹。
眼前的脸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尽管旁人看不出来,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夏土却一眼就分辨出来他的神色,就像他看向那些入了魔障之人的同情又厌恶的神情,“阿爹?”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不要这么叫我,你不配。”声音不是自那人脸发出的,可是陷入沉痛中的夏土却没发现。
“阿爹,不不,你是我的阿爹啊,不要抛弃我……”如果他的躯体还在的话,他会流泪吧,那时候阿爹就会像离别之前那样擦去他的泪水,可是他再也没有办法流泪了,只有这水,这可悲的由千千万万的怨灵的诅咒之水,他的心好苦啊,为什么没有人能理解呢。
“入魔之人,永世从族谱中除名,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在死后还要给我蒙羞!废物!我真不耻有你这个孩子!从此之后你我父子情断,你不再是我的儿子了,我不要你了。”
——不!不要!听我解释,阿爹,听我解释,不要抛弃我,不要离开我……
可是那张脸已经消失了,只有无尽的黑,无尽的死水,无尽的绝望包围着他。
——阿爹,听我说……
“嘻嘻,终于摆脱他了,老实说,他为我而死的时候我是挺感动的,可是要我一辈子和一个鬼魂在一起,怎么可能嘛,幸好我还有你。”
“呵呵,早就叫你扔掉它嘛,它早就入魔了,就算入魔了还是一点用也没有,竟然一下子就被诅咒之水影响了,我叫你扔掉你还不听,就说你心太软了,诶,说出去都没有脸面,真不想承认他是我哥……”
身形修长的他和美丽可爱的她,他们的身影真般配啊,呵呵,真般配!!
咯啦一声,舍利子碎成了两半,有什么黑缓缓在水中晕开。
“你不是想利用我吗?行,给我力量,我要力量,我要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我要报复!”
背叛我的,凌辱我的,抛弃我的,恣意伤害我的,陷我于如此境地的,管他是人是鬼,管他是妖是仙,从此之后我要将他们全部踩在脚底,我要他们后悔他们曾经做过的!
那阴沉沉的笑容再次响起,这次延绵了许久许久,“会的,你会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整个世界都会是你的。”
这个夜晚,在诅咒之水中所发生的事情,除了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不怀好意的人没有谁知晓。在金精的家中,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已经被霞安抚睡下,而霞自己却彻夜未眠,那些黑暗中不怀好意的鬼怪让他的拳头不自觉握起。
已经迫不及待到如此地步了吗?连是否露出马脚都无所谓了吗?要开始了吧。明天,明天再去的话来得及吗?成魔不过只需一念之差,只要过了这晚,只要过了这晚……
来得及吗?不,早就已经太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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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6: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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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肖像迷宫
——“我不懂得阴谋,也不懂得你想要什么,我只是希望用我的所有换取你……不要互相残杀好吗?”
——“如果代价是死呢。”
——“即使我不想死也不可能吧。”
——“……好,那么下来陪我吧!”
血喷涌了她一身,她猛地起身,才发觉一切都不过噩梦。抹了下脸颊,原来早就那温热的感觉是她的眼泪。轻轻叹气,下床到书桌前,将那份医院给的检查结果又看了看:心肌衰弱,肺功能下降,呼吸道衰竭,血循环滞后,全身肌肉有不明原因的不同程度的萎缩……
她不敢再看上去,轻轻放下报告又打开抽屉翻找着什么。许久将一枚糖果放在手上,细看那糖果竟然有着眉眼,是个男娃娃。
——“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死了就会知道了。”
死……吗?面对失却健康的身体,面对无力挽救的残局,面对被喜欢的人抛弃的痛苦,好像死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
自从听了苏江新的那句好,陆与月再也睡不着。
——“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幕后黑手会不会并不存在于存活的人之间,而是死去的或者伪装死去的人呢?”
存活的人,苏江新,方以豪,秦天朗,柳毓,田美美,金精,霞,白远,朱俊,死去的人,许羡娴,许仙,凶手大权,夏土,虫子,摄影师,学校的人……伪装死去的,不可能,他们都是自己亲眼所见或者已经被判定死去的,那么是已经死去的人作祟?!
陆与月不知不觉打了个冷颤,为什么自己从未想到这个可能,也许就是因为自己亲眼所见他们死去的惨状吧。难道这就是他们想要达成的目的?死在所有人面前,制造完美的证据!
那么那张将众人召集起来的纸条就有了解释了,是他?如果是他的话……陆与月猛地站起,如果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的话,那么糖果今天就有危险了!
……
行至糖果家楼下,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如果真的是林从容的话,自己根本不堪一击啊。可是方以豪已经受伤,霞又要保护金精,秦天朗她又不愿再牵连他,这就是他的阴谋吧,让所有人都抽不开身,又或者她会在这里也正中下怀?
就在这时有了动静,一个人从侧门出来了,直到那人走到月光下,她才看清楚,是糖果。这么晚了她出来做什么?察觉到她可能会注意到,陆与月连忙躲了起来。
糖果低着头走着手中紧握着那枚糖果,根本没有察觉到已经被人跟踪了。她走到公路的时候在路口等了半天,随即坐上出租车。陆与月见她就要消失了,急了,幸好这时有第二辆出租车,“快,追上前面那辆车牌为XXXXX的出租车。”
司机瞄了她一眼,以为是去抓奸的,二话不说踩下油门,陆与月一下子摔进后座里,她看向前方,手不自觉握紧。
司机似乎挺经常做这种事情,跟踪得很利落,一点都没被对方发觉。果不其然,糖果在肖像馆门前停下。
也许她压根没有想到会被人跟踪,一直低着头从肖像馆旁边的巷子里拐进去。她停顿了一会儿也跟着步入,却已经没了她的踪迹。
在她的眼前是一条暗无声息的幽深长廊,两排的无数房间背后似乎都有无数种可能,她闭了闭眼,走到第一个房间门口,鼓起勇气向门内望去——
她呼吸一窒,后退了一步,那是什么?她脑筋有些转不过来。这时候门开了。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美丽少女披着过肩的黑发,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是糖果。
沉默了许久,糖果才低低开口,“没想到会是你,你还真是不同寻常的大胆,难怪他会忌惮你,可惜……”
陆与月没有开口,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她的衣着,和着背后无数的人偶,让气氛诡异非常。
“走吧,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吗?那就……跟我一起吧。”
陆与月没有回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跟在她后面。她似乎在寻找些什么,一间一间打开这些黑夜里想的诡异莫名的房间。从一开始,她就不敢一个人来这里调查,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把自己的样子做成人偶,只要想一想,她就开始觉得浑身发毛。
终于看到尽头,让她微微松了口气,看到糖果的身影停了下来,她不由感到有些奇怪,随即她也发现了异常,环绕在眼前的是无数种选择,错落的空间,每一条路上都是成排的肖像画,他们张着黑洞洞的眼,不怀好意地望着他们。
糖果看了她一眼,随即向其中一条走去,陆与月皱眉,看着她的背影即将消失,叹了口气想追上前去,却发现无论如何两个人的距离都无法缩短,然后她便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于层层叠叠的黑暗之中。
她皱眉,想看看这回又是什么把戏。从黑暗中出现的光彩不断填满了一个个映像,从简单的线条轮廓,到骨架,到血肉,到五官,到脸部细致的表情。熟悉的脸孔就像肖像画般一个个呈现出来,然后空洞的眼睛中被点上了眼,她见证了他们活过来的一刻。似乎是新生的小动物,连如何表达人类的表情都不懂得,在经过几次滑稽但不会让人敢取笑的调整之后,终于找到了最适合的表情——阴沉的、仇恨的、冷漠的、恶意的……人世间一切负面的情绪。
他们不一而同地回过脸来,陆与月呼吸一窒,为什么,为什么要窥探我的心里?她咬牙退了一步,想转身换个方向走,这时一个人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许羡仙。原本他的面容在她的印象中已经有些模糊了,如今再见,他的笑容似乎更加灿烂,这么近看之下,她才发现他的眼睛竟是眼角上吊的凤眼,在光怪陆离的背景色下,好像也染上了妖色。
“好久不见。”
陆与月没有笑,她不能轻易相信,因为一个错落就有可能置身于万丈深渊之下!
“不相信吗?”他苦笑,“也是,你从来就没有一天相信过我吧。”
陆与月垂了眸,问道,“那天红月已经察觉不到你的魂魄,为何你会在这里?”
“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每次死亡现场都会出现的人,是谁?明明有神秘力量却一直隐匿于论坛中的人,是谁?对你使下幻术一心想要你死的人,是谁?你不是早就明了了吗?”
陆与月心下一跳,却只是道,“可是他也死了。”
许羡仙嘴角一挑,在她看来有几分轻佻,“陆与月,记住了,死亡才是开始。”
——想知道谁才是幕后黑手么?你死了就知道了。
这句话究竟是诅咒还是预言?
“走吧。”他的一身素白在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就像指明灯一般,她可以相信吧?她实在太想相信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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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6:3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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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地下熔岩
不该抬头的,只要低着头走自己的路就好了,可是那些童稚纯净的笑声实在太美了,她终究忍不住抬起头。
小女孩在小径上跑着跳着,不时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瘦弱白细的男孩,咯咯的笑声好像慢慢唤醒她的记忆,为什么觉得莫名的熟悉?可是她分明不认识这个女孩啊。还有那个小男孩,为什么看到他就忍不住一阵心酸?
女孩慢慢追上了前面修长的身影,刚刚抽长的男孩子,身形略显瘦弱,腰板却直挺,因为是背对着陆与月,她看不清他的容颜。只是一个年轻的背影就让她莫名的有种心痛的感觉。
转过身来,转过来。她的心里忍不住这样期望着,为着莫名的缘由。
再向前走,画面变了,只是一个背影,她就认出是方才那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就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他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在阳光下泛着动人的光泽,男子进了一座小木屋,画面似乎转成他眼睛中所看到的,那名女子正坐在椅子上缝补衣服,黑发红衣的鲜明对比,这样的形象一下子就让她想到了那名红衣女鬼,直到这时她才忽然想起,女鬼的残骸还没有收集完全,那么,按照骸骨的分布规律,在这里一定也有。
“到了。”她正想得出神,忽然前面的声音提醒道。“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把她挖出来这里的幻象也会随之消失,那么……我走了。”
陆与月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一句最重要的道谢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她始终不敢完全信任他。
黑暗中只有三尺见方的土地显露了出来,显得有些诡异,有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慢慢出现,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演着她死亡前的最后舞蹈,年轻的面容依然模糊不清,陆与月看着那不会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半晌,下定决心向瞬间场景冲去,红衣女子消失了,她躺在她站着的脚下的土壤之中。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标度时间的长短,她觉得自己挖了很久很久,也许确有其事,又或许不过她的心里幻觉,直到五指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她终于碰触到人类坚硬的骨骼,那是一只手。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竟然伸出手和那只手骨相握——大小正合适。
她胡思乱想着,继续往下挖,每当她以为总要结束了,却发现还没有完,这次她挖出的是一具手骨连着臂骨连着腔骨连着肋骨连着脊椎的完好骨架,她在脑中将其他收集到的骨架和眼前的遗骸拼凑在一起,最后得出结论,只剩下头颅了。
可是为什么?有人想过这个原因吗?为什么要收集死人的骸骨?又或者说,为什么要收集那个红衣女子的骸骨?他们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人类好像总是希望把破碎残缺的东西填补修复完整,但是很多时候还不如拥有一个新的物事。
就在她挖出骨架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猛地回过头,什么都没有,幻觉消失了,她身处的地方是一块不经修整的大地,陆与月有些疑惑,她不是应该还在肖像馆中么?莫非这也是幻觉?
她环视四周,入目竟是残垣断壁,仿佛误入山林一般,然而在看到头顶的土层,她便有些了解到自己处境了。这里莫非是肖像馆的地下?没想到竟然有如此玄机。她眼睛四下里转了转,忽然听到什么动静,她抬起头来。
在她的视线尽头,她看见有一个影子从一个隐蔽的通道摔了下来,似乎是不小心发现通道的。直到那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她才认出来,“糖果?”
可惜她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抬首望了圈四周后闭上双眼,双臂高高举起,嘴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陆与月不由感到一丝不安。
她的不安很快就被证实了,大地开始震颤,从四周环绕的土坯到头顶的土层不断往下滚着土块、土粉,然而最叫她震惊的是眼前不断凹陷的土地,她不住后退,直到贴身站在土壁旁。地震是间歇性的,每当她以为摇晃已经停止时,想跑到糖果身边,震荡便再次开始。
在经过了不知道几次的地震之后,这地底的奥秘便显露了出来。她一直以为肖像馆建立在高处只是为了地价便宜和有利于肖像作品的保存,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道。
为了保存体力,她干脆坐在了地上,此时她因为震惊跪坐了起来,高高俯视着深渊之下火热流动的岩浆。太过震惊的她没有发觉从自己身后的异常。
随着糖果口中古老的咒语,土壁的真面貌也显露了出来,那凹凸不平的土壁之后竟然是一个个人!不!应该说是作古已久的活死尸!
他们的脸上的皮肤破破烂烂如同抹布一般,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青色,每个都干瘦木愣,走动的时候发出喀嚓喀嚓奇怪的声音,这些活死尸有女有男,有大有小,但是无一例外都身着清朝的服装,他们面无表情地跳下土壁,在陆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一个接着一个跳进滚烫的岩浆之中!
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感觉到身后不断推着自己的动作,她反射性地让开身,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个身长只及她的腰的孩子就这么跳了下去。她趔趄了两步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面无表情的面容恐怖的童尸被岩浆吞没。
人,好多人,红色的,血,一瞬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定定地看着岩浆,好像被蛊惑了一般,为什么身体那么热?脑筋都快无法思考了。为什么那红色那么熟悉?好像在召唤着她一般?是谁?那温柔的声音在说些什么?听不到听不到,什么东西温热而甜美?在一片无止尽的黑暗中,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东西,为什么觉得恶心,想要呕吐?
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站了起来,甚至左脚都已经迈出,却被什么东西生生拉了回去,跌坐在地上,她迷蒙着眼似乎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摇了摇头,再看却已经只剩下被手骨握着的脚踝。
竟是它救了她。
随着头顶的土层完全剥落,肖像馆也开始塌陷,她找了一个凹势藏了进去,一面用着全力朝着对面的人大吼,“糖果快藏起来!会受伤的!你快点藏起来,我等一下就过去那边找你!”
她查看了四周的地势,悲哀的发现竟然没有一条路可以通到顶端,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等死或者等着别人援救吗?这日的糖果变现也异常了些,平日若看见那些活死尸群早就吓晕,这日却镇定得诡异。陆与月心中的不安愈甚。
这时她的头顶却传来响动,她抬头一看,却是柳毓,她抛下绳梯肃声喊道,“快点爬上来,这里快完全塌了!”
“糖果呢?”她不忘将骸骨架在背上,一边往上爬着。
“我师弟在那边。”
糖果已经垂下了双手,看着一切的一切终于不得挽回,不得挽回地顺着他的计划进行,眼睛一闭流下滚滚热泪,耳边听晓她的话,她猛地睁开眼睛,用尽全力喊道:“陆与月,接下来我说的话你给我听清楚了!今日我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自愿的,如果你看到林从容就告诉他,不要忘记自己所承诺过的!”如果不再见到的话,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就值得了?
陆与月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和林从容订下了什么约定吗?她还在思忖着,在看到糖果的动作后不由吓得魂不附体,“糖果你在做什么,后退!”
糖果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向着死路走去,“陆与月,记住了!我的死绝对不是结束,不是结束,不是结束!”
柳毓也愣了,但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住对陆与月喝道,“快爬上来!”
可是她却已经愣住了,无奈之下,她只好使了点巧劲才将她拉起来。
人的身体在大自然中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一个鲜活的生命毅然决然投向死亡的怀抱,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糖果跳进滚烫的岩浆里,红热一下子吞没了她,瞬时万丈光芒齐发,千千万的光剑射出!
柳毓直觉不对一边大喊“后退”,一边将陆与月拖拽至废墟外,然而那些年轻的道士却完全不懂得,只是愣愣地看着那耀眼的光芒,连那光芒背后随之而来的恶灵都来不及躲闪。
在万丈光芒之后,竟然出现了一个悬空的门,那个门随着光芒消逝渐渐开启,同时那些被囚禁了千万年的冤魂厉鬼以及来自冥界的死气一瞬间冲了出来。这承载着无数人鲜血的罪恶之门终于开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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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6:3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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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 卍字封印
柳毓听到身后的同门师弟的惨叫声,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一个力量扑倒在地,离他们不过十米远的地方,冲击波将废墟完全炸开,在光芒之后,被压在最底下的陆与月听到了方以豪的声音,“快走!鬼门……开启了!”
在光芒之后,随即有无数的黑影从火山口蹿出,不少黑影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仔细一看这些都是一些面目可憎的冤魂厉鬼以及身后拖着的长长死气,方以豪此时依然眼不能视物,却强烈地感到了来自异界的力量,他站在两人身前,张手结印,就在他的结界刚起好之时,那些鬼怪便冲撞到那结界之上。
陆与月眼看着黑影向他冲去,几乎心脏停摆,见此情景才想起呼吸,然而方以豪却在这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师兄!你怎么了?”柳毓不安问道,她尚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方以豪忍住不适,蹙着眉头说道,“苏江新怎么还没有到?等一下这里的岩浆就要喷发了!”他拒绝了柳毓的搀扶,“快,你也张开结界,绝对不能沾染到死气!”
陆与月的思维其实还停留糖果死前那最后的话上,在看到苏江新的直升机,便利落地爬上梯子,她不能再给他们增加负担了。
然而即使他们已经全部进了直升机,依然身处危境,柳毓居高临下看到无数的同门的惨死,眼中一红闭上了眼睛。
这时飞机忽然一震,方以豪大喊一声,“摆阵!”
柳毓强忍心中的悲伤,也振作起精神配合方以豪的行动。
糖果的死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之盒,死亡,灾难,痛苦,唯独将希望深藏盒中。鬼门已经开启了,他们还能用什么力量抗衡?“原来,原来幕后之人的目的是想毁了人世,原来……原来是这样,可惜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陆与月喃喃自语,脑中回想着过往的一幕幕。
“未必太迟,一切都还没有结束。”苏江新沉声道,一双眼睛下,眼底的光晦暗不清。
是啊,还没有结束。她将糖果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他,如今她不该再每个人都怀疑,只相信自己和天朗了,真凶已经浮出水面了。
“果然是他吗?”苏江新一拳打在椅子上,“他究竟想得到什么?!”
是啊,究竟有什么理由,需要用无数条无辜的性命陪葬?需用以身边之人甚至所爱之人来祭奠?!
轰——
远处忽然一声巨响,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随即,一束红光冲天而起,岩浆不断喷发出来,滚滚的火红喷向四面八方,火红所经过之处,所有的生命都被吞没,如果不是他们逃得快,估计将成为化石供后人研究了,想到这里,她不经有些想笑,哈,人类还有未来来研究这段历史吗?
似乎是为了表现出它冲出牢笼的兴奋和对人类破坏土地的控诉,岩浆喷发了许久许久,已经深处千米之外的她还是能看到那火热的红,在黑暗中像不怀好意的眼睛不断闪烁着。
苏江新回过头去,问道,“怎么样?你们还好吗?”
方以豪累极,脱力地向后靠去,“还行。快点回去学校!”
苏江新不明白为何要回到学校,但也没有多问,吩咐机长向学校的方向开去。
陆与月此时还站在窗前,夜风吹起她的长发,让她的面容神秘而庄重,这时候苏江新才看到她背后依然背着的骸骨,连忙将那个接下,交给柳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那个瞬间,他似乎看到一个红衣女子站在她的身旁。
方以豪侧首对柳毓吩咐着什么,随后便站起向陆与月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消耗了太多法力,他身子一倾,就要砸向一边,陆与月勉强拉住了他,慢慢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
“注意看外面,发现异常告诉我。”
陆与月闻言,颔首,随即又想到什么道,“嗯。”
她不懂得他在想什么,明明苏江新也能够胜任这样的工作,甚至以身份来说,比起不明不白的自己,他更应该信任苏江新才是。她胡思乱想着,却感觉到肩膀一痛,“想什么。”
不习惯将心中的软弱和不安表现给别人看,她搪塞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柳毓会通灵。”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解释很怪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破天荒地解释给她听,“知道你不在后,便让柳毓通灵寻找骸骨所在,我想你一定去寻找骸骨了,否则也和这件事有关。”
他说了几句话,陆与月却抓住了其中的细节,“你为什么要找我?”不找她怎么知道她不在?她直觉是因为对她身份的怀疑,没想到他却说出了她意想不到的话。
似乎有所迟疑,但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他不由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你婆婆的牌位放在了秦天朗那里。”
陆与月后知后觉,不由暗恼自己的粗心,她一直惦记着苏江新的话和林从容的异常,竟然连婆婆的牌位都忘记了。知道了牌位的下落,她暗自松了口气,“谢谢”,她迟疑地说,因他与往常不同的态度而感觉有些怪异。
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还在怔然,他低沉的声音却又在她耳边想起,“以后千万不能再一个人出来。”他顿了顿,道,“很危险。”
陆与月猛地回头,这才明白到那种怪异的感觉是什么,他……是在关心她吗?
察觉到两人的气息太靠近了,他不自觉后退了些,脸上浮上一丝尴尬之色,耳廓有些烧热的感觉,口气却故作冷淡,“别想多了,我只是对你的身份还有疑问。”心中莫名的骚乱让他有些恼,为什么这个陆与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扰乱他的心境?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竟然敢一个人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他绝不承认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的慌张,绝不。
陆与月挑眉,幸好方以豪现在看不见,否则定是要转身离去的,直到现在她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他的性格,就是因为明白才会觉得奇怪,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多不擅长掩饰和解释,她决定还是不要和他说这个好了,虽然有些对不住,她却还是忍不住想——这个人还是看不见的时候可爱多了。
从相识以来二人总是如同仇人一般,如今他们却靠在了一起,即使浑身狼狈,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奇迹?
不知道为什么,陆与月又想起今日的幻觉和之前的幻境,为什么那么相似?莫非?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陆与月不自觉的摇头举动,让方以豪低声开口问道,“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正想对他说一句没事,眼神却停顿在窗外的景象上,手不自觉地拉住他的衣服,她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震惊多一点而颤抖着,“外面、外面……”
“怎么?”
陆与月回头对机长吼道,“再开高一点!”
随着飞机越深越高,她的心也越来越沉,她慢慢地转头在方以豪的耳边道,“佛教的卍字,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方以豪因为她的气息喷在耳朵上而有些恍惚,还想问什么,却感觉到肩膀一重,感觉到他似乎是昏倒了,不由伸出右手接住她。
柳毓这时候也走了过来,面色沉重地道,“师兄,为什么佛教的卍字封印会带有冥界的气息?你明白这时为什么?”
苏江新看到眼前的景象已经无法出声,在他们的身下,从四个方向聚集起来的光以学校为交点形成了一个卍字,而那些光竟然是血色的,像那些岩浆一般,又或者说更像那日林从容死时的满目血光。
画一个红叉烟花全放出来……这封印交叉的地方,幕后之人的最后的目标……竟然是学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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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6:3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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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章 五芒星阵
岩浆喷发发生在郊区,住在城市的人们只感觉到轻微的响动,而陆与月等人看到的卍字血光也很快消失不见,一切似乎如同往常没有什么改变。
“什么?紧急疏散?”一群人围着学生会新贴出的公告讨论着。
“不是吧,就那么一点小小的地震就要疏散,这也太可笑了吧。”
“就是,再说了,如果真的地震了,学校才是最好的避震场所吧。”
一群人都不以为然,根本不把这个公告放在眼里,在这人群中有个小小的声音说道:“不,我看见了,昨天,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怎么样?”
“天空中有出现血光!”
以为他看见了UFO了,闻言沉默了半晌,敷衍了两声,各走各的了。
“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了啊!”他分明看见了的,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呢……
学生会办公室。
“外面局势如何?”方以豪听到开门声问道。
苏江新进来便看到秦天朗正在为方以豪的眼睛做治疗,想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能力。
“一切如常。”他说着,打开电视机,里面正播放着这座城市的新闻——
奇迹?卧床十数年植物人昨夜醒来。
屏幕的下方打上这几个字,对于时间的敏感让他眼也不眨盯住那画面上的男子,那男子也正好转过脸来,好像是透过镜头看着他一般,因为长期卧床导致的肌肉萎缩让他的脸颊格外消瘦,笑容也诡异可怖。
方以豪睁开眼睛,便看见秦天朗从平躺在沙发上的陆与月身边走过,直直朝柳毓的方向走去,他站起身来拉住他,“先帮她看一下。”
秦天朗看了陆与月仿佛睡着的面容一眼,挣开了他的手,“没必要。”
“什么意思?”方以豪拧眉,这时却被苏江新拉住往电视机前拖去。
“你看,这是不是和昨天的晚上的事情有关?”
方以豪看了一眼,今天电视上各地的新闻几乎都集中在医院里,而它们的共同点就是沉睡已久的病人复苏。
“那些不过是傀儡罢了。”可是怎么会只有这样,在他以为全校,甚至全城浩劫将至时,却只是发生些零零散散的小事。
柳毓的伤本就不重,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分析道,“师兄,我觉得糖果的话可能意味着有另外的封印存在,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比对方更快找出封印并守护住。”她静静摊开一张城市地图,又在之前出事的几个地点上留下印记,连成卍字,又在这几个点的基础上画了个五芒星。
方以豪接过她手中的笔,在五芒星的一角,还没有出事的地方画了一个圈,“那个封印估计就在这几个地方。”
“或许我知道在哪里。”苏江新说着,脑中不由想起两年前哥哥的惨死,手握成拳。
……
步尚酒吧。
城市的夜晚属于疲惫的城市人,放纵与疯狂的代表就是夜店。对上司的不满,职场上的失意和情场上的失利而产生的怨瞒、愤怒、伤心、痛苦,都可以在夜店里宣泄出来。
方以豪着一身黑衣陷入沙发之中,看着舞池中的人群魔乱舞,眼中却黑得似乎折射不出任何光线。为什么最近总会梦到那个红衣女子,难道他真的和那个女子有什么渊源?可是他的心绪为何又轻易被她拨动?想到因为昏迷而被留在学校的陆与月,他握着高脚杯的手指紧了紧。
这时候桌子上的另一杯酒被一只手端走,有些疲累的声音道,“酒?没有别的?算了。”
方以豪抬眼看了看苏江新,“找到她了吗?”
一口喝干度数极低的鸡尾酒,他摇了摇头,“不,还没有找到,倒是有一个地方值得一探。”这么紧要的关头,真不知道田美美那个丫头疯到哪里去了?她难道还不清楚现在的局势有多么危险?
二人离开后,一双纤细的手捧起其中一只酒杯,却是失踪的田美美,她将脸轻轻贴在冰凉的酒杯上,“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我多么希望再和你相处些时光啊……”
方以豪被苏江新带进洗手间,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开口问,“注意听。”他打了个手势,二人便靠在洗手间的门口。
“……经常死人?不可能吧,如果这里治安那么不好,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人来这里玩?”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和她说话的是一个声音听起来十分沧桑,好像有些年纪的女人。“诶,你有所不知,这里不一样,害人的不是普通人,是……”
“鬼?!”年轻女子好像惊吓到了,“胡说,别吓人了!这世上哪里有鬼?”
“嗤,怎么不可能,你别不相信,告诉你,我之前告诉的那些人,不相信的都死了。”
“那,那怎么办?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嗯,走之前千万记得要走前门,不要往后门走,前几天死的两个人,一个是心怀不轨的男人,一个是被灌酒的女人,那个女人死的样子倒是没什么痛苦,那个男的就惨了,身首异处,表情吓人得紧啊。”
“哎呀,我以后再也不来这种鬼地方了!”
高跟鞋的声音气急败坏的传来,在看见卫生间门口的二人一愣,暗暗骂了句神经病,飞也似地逃走了。
二人对视一眼,向后门走去。徒留清洁工大妈在后面大喊,“诶,别往那里去!会死人的!”
后门果然不正常,只是在走廊上,他们就遇到了一些麻烦,那走廊竟像是走不完似的,这里的走廊都太过相似,连方以豪都是经过了半晌才明白有异,二人对视了一眼,他轻声道:“鬼打墙。”
他虚空画符,随后往外一推,“破。”
这次他们很快到了后门。后门通向一个暗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起来非常潮湿,散发着令人浑身都不舒服的臭味。
“什么都没有……”苏江新的话停住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二人的呼吸还有什么东西拖动的声音。那东西在向他们靠近。
方以豪看了他一眼,打了个手势,随后他们掉转了方向,苏江新站到了他身后。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小孩,准确地说,是一个浑身被锁链束缚的孩子,他低着头,只用发顶对着他们。
“它就是封印?”苏江新小声问道,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小孩的反映,恐怕他忽然发起攻击。
“不,它是,地缚灵。”方以豪话音刚落,便听到小孩道,“大哥哥好聪明,我最喜欢和聪明的人玩了,大家都出来吧,今天允许你们一起玩哦。”它的声音好奇怪,似乎并不是从口中发出的,响彻在整个空间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感觉到了方以豪的强大与以往的寻常人不同,一下子就召唤出了其他同伴。
苏江新闻言便紧张地向四周望去,却感觉有什么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后他被按压在了地上,他看见了,那是一个无头鬼魂,然而只是这一瞬间,就被方以豪的符打得魂飞魄散。
“出去。”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方以豪推出门外。
苏江新趔趄了几步才站定,看着那扇关上的门,明白自己无法帮到他什么,然而也不想就这么离开,这时,潮湿腥臭的暗巷中响起了第二个人的脚步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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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6: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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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以命相抵
这地缚灵和往常所见不同,似乎是聚集了太多的负面情绪,速度和力量惊人。方以豪不过刚刚分了些神将苏江新送出外面,就被一群恶灵包围,它们被地缚灵杀害,成为它的奴仆。地缚灵原本不会轻易伤人,但是如果恶灵生前不过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它们的怨恨的力量将更为强大,因为它们对这个世界的执念更深。
只单单应付几个恶灵根本不在话下,问题是这个酒吧不知道做了什么缺德事,冤死之人奇多,最后他干脆祭出法器招魂幡,将那些飞蛾扑火的恶灵全部收服。
原本嘈杂的走廊清静了许多,那地缚灵还是没有抬起头,没有眼珠的眼睛对着他嘿嘿直笑,他直觉得这小鬼的面容十分眼熟,一时却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小鬼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黯淡的空间一时也看不清是人是鬼,近了,更近了,脚步声越来越嘈杂,原本闭上眼睛仔细倾听的方以豪猛然睁开眼——走廊的那头,许多的人肩并着肩向他走来,他们的眼中没有神采,表情木然如同玩偶一般,手中无一例外拿着武器。
冷汗自他的额头上流下,面对无方那样入了魔障之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清除,但是面对被恶灵控制了心神的活生生的人呢?莫非今日只能先行退下?只是恐怕惊动了幕后之人,下回再来就更不容易了!
就在他皱眉思索的这几秒,有几个傀儡已经拿着武器向他冲来,那暴突的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那挥舞着武器的力道和速度一点也不逊色于恶灵。
佛道本以慈悲为怀,他一时竟只能被动地防御,就在他不注意之时有个酒瓶向他的头上摔去,眼泪瞬间遮蔽了他的视线,他的动作缓慢了许多,又中了几招,晕眩感袭来,他最后恍惚抬手往身前一挡,便摇晃着向后倒去……
门外,苏江新听见有人走来,浑身不觉警戒起来,那暗巷中走来的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他原本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你怎么在这里?”
田美美咬着唇,看了他几秒后,低头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会想起我吗?”
苏江新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些乱七八糟的,“别瞎说了,方以豪现在在里面一个人单打独斗,你有没有带手机?”
田美美将手机递给他,苏江新拨通了金精家中的电话,“喂?霞在吗?快点让他过来,我们在XX路步尚酒吧,方以豪在对付地缚灵情势不妙……”
那边霞也正在分析着城市地图,手中的笔点着的方向正是步尚酒吧所在地,只是他面上的神色却不似苏江新发现时的欣喜。慢慢的,他眉头皱起,脸上显出难得一见的惊惧之色,听见金精的话,劈手就将她手中的电话夺过,可是再打过去,却只有忙音了。
“SHIT!”苏江新爆了句粗口,自己身上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摸走了,竟然完全没有发觉,而田美美的手机又在这个时候没电。
他抬起头来,看到她依然那样痴痴地看着自己,不觉有些不自在,“你知道什么叫做地缚灵吗?”
听到他的问话,半晌,田美美才讷讷答道,“人或其他物体死后活动范围有地域限制,被束缚在该地的亡灵,此类亡灵多有怨念不化,因而成为恶灵。一般的来讲就是生前有冤屈、由心结未了,有仇未报的人死后不会升天,会留在世上,完成心愿,称为地缚灵。他们不会无故伤人,只是要完成自己的心愿,帮助他们升天的方法没有别的,只有他们的心愿了却才会走。”
她背书似的话让他眉毛一挑,“你懂得还挺多嘛。”
田美美苦涩一笑,向后门走去,看见她的动作,苏江新一愣,醒悟过来后猛地将她拽到身边,“你在干什么?明明知道那是地缚灵,现在进去有多危险,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我怎么不知道……”田美美低着头,苏江新看不分明她脸上的神色,“那地缚灵是我妹妹啊!!”
什么温热的液体啪嗒一声,一颗又一颗落在他的手背上,那些悲伤痛苦的情绪好像都通过皮肤传递到了他心里。“你……”
没有等苏江新把话问出来,田美美便开始说明事情的缘起,“我家原本是在广东那里,在我小的时候,家里还很穷,几乎三餐不继,雪上加霜的是,那时候我妈妈又怀孕了,可是那时候哪里有钱去医院,爸爸没法,只能找了一个乡下的瞎子产婆,可是体质本身就弱的妈妈终究没有过那一关……她难产死了,爸爸一夜之间痛失妻儿,十分伤心,天天借酒消愁。有一天他忽然问我想不想要妹妹回来。我那时候对死亡的概念还不清楚,便高兴地叫他一定要让妹妹回来。我没想到他竟然是用那样的方式,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如果我那时候足够懂事,事情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说到这时田美美抬起头来,哭得通红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你知道降头术中的养尸吧?”
苏江新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听到这话,想到霞养的童尸,愣愣地点头。
“茅山术中也有一种养鬼的方法,只不过和降头术有所不同,我爸爸请来的法师先是从妈妈的肚子中将妹妹的尸体取出,烘干至巴掌大小,随后日夜供奉,用至亲之人的鲜血不间断供养,三个月后方能成功。”
听到这里,苏江新慢慢有些明白了,看向田美美的眼神多了一些复杂,他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活泼开朗没心没肺的女子会有这样的遭遇。
“我小时候并不懂得,只觉得我的妹妹和别人不一样,后来才明白,她早就不是人了……养这种小鬼原本就有许多顾虑,因为养成的小鬼十分善妒,见不得它的主人对别人更好……在有一次爸爸给我买了一个娃娃,被它肢解之后,爸爸终于明白了这是个错误,但是那个法师已经无从寻觅了,为了保护我,只能疏远我。因为有了它的帮助,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有一天,在这个国际新城看中了这个地方。那时候这里不过是一片土地,百废待兴。我还记得那一天,有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找上门来,爸爸不让我听,我便偷看,那个道士取出的是一颗头颅!”
她对着苏江新凄然一笑,“没错,我就想那就是你们要找的遗骸的头颅。那道士提出了建议,将我妹妹对我的嫉妒转化,成为那个头颅的守护者。我爸爸觉得亏欠我许多,感觉到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答应了那个道士,这就是你们所看见的那个地缚灵的来源。”
“这么说,你是有办法将……”
田美美没有等他说完,便将一封信塞到他手中,“嗯,我有办法,所以我得进去帮助方以豪,我妹妹经过这些年,力量已经非同小可,这些日子又吸收了什么莫名的力量,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了,我得去帮助他才行。这封信你等我出来了……再看。”
苏江新看着她的神色,好像如同往常一般,可是他却觉得心下有些不安,不由抓住她的肩膀,“你不会有危险吧?”
“怎么会呢。她可是我的妹妹啊。”田美美忽然灿然一笑,出其不意的抱了他一下,“等我回来,你一定要娶我哦。”
苏江新一愣,直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又盯着她的笑容许久,最终倾身紧紧抱住她,“嗯,我娶你,一定,所以你一定也要平安回来,知道吗?”
田美美的笑十分满足,这次是发自内心的,那一日,她正是带着这样的笑容奔赴死亡。
……
“喂,醒醒,快醒来。”田美美进去的时候,便看见妹妹要对方以豪发起最后一击,她轻轻叹气,挡在了它的面前。
其实她也是在赌,本来它在还是小鬼的时候,还算乖巧,但是在成为地缚灵,日日夜夜被负面情绪腐蚀后,精神变得狂暴,尤其这些日来受鬼气影响,已经失了神智了,幸而,她最后似乎是认出了她来。
看到她停下来,呆愣地看着她,田美美眼泪又流了下来,为什么她的妹妹一生会如此悲惨,“梅子,让姐姐抱抱好不好?”
小小的脸颊皱了起来,嘴巴未动,声音却传进她的耳中,“爸爸说不行,不能靠近姐姐,因为已经有他陪我了,所以我应该放姐姐自由。”
是啊,爸爸为了救他,两年前已经死去了,两年前同样死去的还有苏江新的哥哥苏海鑫。而他们,是代替她死去的。
往事一幕幕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看向妹妹的眼中多了几分坚定,“梅子,我让你解脱吧,我知道,只要有人肯替你去死,你就能解脱了,是吗?等投胎转世之后,我一定要再做你的姐姐,让我们来世相遇吧。”
方以豪被田美美的手一拍,已经慢慢转醒,听到她的话,不由撑起身体站起,“你在说什么,你这样做……”
“我这么做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吗?如果再不将我妹妹解救出来,到时封印破除,我妹妹定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局,而且到了那时我们大家谁也别想活了吧。”她凄楚一笑,“我死了之后,请千万帮我妹妹超度,她这辈子实在太可怜了,头颅就在我的家中,和我妹妹的尸体放在一起,供奉在供桌上。”
方以豪呼吸渐沉,这时,田美美忽然夺过他身边的剑,往脖子划去。随着她的身体倒下,那童鬼慢慢消散了,那些被控制的人也纷纷倒下。
他抱着田美美的尸体走出后门的时候,苏江新正忐忑不安地走来走去,听到响动抬起头来,看到他手中已经不再呼吸的人,眼睛忽然一瞪,劈手夺过田美美的尸体。
这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此时眼中已经不再有往日的神采,他的眼睛通红,但却不发一语,好像怕惊动了怀中的人一般,慢慢将食指放到她的鼻唇间……“你不是叫我要娶你吗?我娶你啊,你醒来我就娶你啊,你竟然敢骗我……你怎么敢这么做!?”
方以豪别过头去,不忍再看,这时候却有另外两个人向这里跑来。
“地缚灵超度了没?快说啊!”霞的脸上出现不同往日的焦急,“不可以超度那地缚灵啊,因为它就是最后的封印啊!!”
霞的话音刚落,头顶就传来响动,酒吧之上的窗户有什么破空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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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6: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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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五章 红叶苏醒
深夜的图书馆一楼,两个人站在门口,其中一个手中还抱着一人。
朱俊看着白远怀里沉睡不醒的陆与月,心中有些莫名恐惧,“把她带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白远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已经掩不住邪气,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径自步入门内。
朱俊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从未进入过这个禁区,这里的书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一圈一圈在黑暗中排列着,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卍印破解了,接下来只要这个阵眼也被破坏了,呵呵。”白远将陆与月放到书阵中央,忽然在她身上的几个戳了几下,最后一拍掌,陆与月仰头吐出一口鲜血。做完这些,白远便跳出了书阵。
朱俊看到一副奇异的景象,书阵围绕着陆与月飞速地旋转起来,同时陆与月的身体也飞腾而起,她的姿势如同献祭,随着书阵越来越紧密,那白光也越来越甚,在朱俊被白光刺得无法睁开眼的时候,有一缕红烟从陆与月的口中逸出。
等到白光散去,那些书一下子掉落在地上,陆与月的身体也掉落在地。
朱俊已经愣住了,半天才想起来去扶起陆与月,却听见白远嘲讽道,“你动一个死人干嘛?”
死……人?!她探了探陆与月的鼻息,不禁手上一抖。
“还不快出来,我要把这里烧了。”闻言,朱俊甚至来不及看陆与月最后一眼,走到门口便看到白远手上凝聚的火焰向里面掷去。
朱俊不由抓住他的衣服,“你做什么?她还在里面啊!”
“你不会说你的朋友的尸体吧?”白远对着她邪气一笑,冷不丁凑到她的耳边道,“不然你去把她的尸体救出来啊,可是别忘了,她会死,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朱俊浑身发冷,“许仙,你没有人性!”
白远,也就是许仙,不,应该说狐王才是,“你这句话说对了,我本是妖,怎么会有人性呢?”说完这句话,他便扬长而去。
直到此时,朱俊才明白自己跟了什么样的人,她以前总是天真地以为总有一天他会爱上自己,为了这个目的,她不惜背叛了自己的朋友,害死了自己的同学,许羡娴的死她拼命说服自己那只是巧合,而今日,他对于曾经有过好感之人尚且如此,她难道还应该对他有所期待?
熊熊的狐火因为有了图书的助长,很快一发不可收拾,陆与月的尸体很快被火舌吞没。狐火烤红了她的脸颊,她却觉得心里好冷好冷……
柳毓负责照看收集来的骸骨,为了保护秦天朗,她没有参与行动,已经入深了,她站在放置骸骨的房间和秦天朗的房间中间的走廊,不知不觉靠着墙壁睡着了,不一会儿门内却传来响动,她一惊,努力集中起注意力,猛地打开了房间的门。
她以为是幕后之人终于耐不住而行动,却不料竟是那骸骨自己动了起来,看着那骸骨冲出房门,她一急,直接拉住一截腿骨,没想到反倒被它拖行了好长一段,直到她力竭放手。
秦天朗也被响动惊醒,推开房门追上,“怎么回事?”
柳毓惊惧未平,呆坐在地上,指着骸骨离开的方向,“骸骨……飞走了……”
听到这话,秦天朗的表情变得冷峻,朝着另外一个房间走去,柳毓忙跟在他身后,却看见他打开了朱俊和陆与月的房间,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
如果人类还有未来的话,一定会记住今天这个日子,就是在这一个晚上,分布在这个国际新城的修行之人看到了,守护城市的结界一下子化为了齑末,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趁虚而入的妖魔鬼怪。东南国际大学自然也不外乎如是。
那些年轻的生命许多还在睡梦之中,便莫名其妙死于非命,而清醒之人则被迫加入鬼怪的杀人游戏里。
它们或者直接附身于人体之上,让那些人眼睁睁地看着刀子刺进自己的胸口,或者到各个洗手间、寝室、走廊,活活将人吓死,更多的人因为不想杀死自己至亲之人而自尽,学生宿舍,走廊,楼梯口,密密麻麻都是尸体。
一个青年男子站在最高的教学楼顶,看着此刻已经疯狂了的学校,两行清泪流过他的脸庞,“我早就说过了的,我早就说过有血光,你们都不信,你们为什么不信啊!”说完便从七楼跳下,他的身体摔在地上的时候只有很沉闷的一声,鲜血却流了一地。至死眼睛都没有合上。
一个身影蹲下,为他阖上了眼睛,“就算你说了,你们都还是会死的啊,因为我要将人族永远驱逐出大陆,它会是我们的,知道吗?”
这时候他的声音说出了另外一句话,“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力量?”
妖王嘴角泛起邪气的笑,“急什么,瞧,这漫天的恶灵都是我送给你的食粮!”
……
金精看到,从远处飞来的骸骨和头颅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好像科幻片一样,从那泛着寒光的白骨上慢慢长出了血肉,同时酒吧里的人也开始暴动。
她一辈子都不曾看过这般惨烈的情景,一个又一个人尖叫着从窗户,从阳台,从顶楼跳下,不过片刻功夫,狭窄的暗巷中就堆满了尸体,血流成河。
霞闭上了眼睛,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方以豪只能愣愣地望着天空中那渐渐成型的人,洁白的皮肤,纤细的脚踝,浓纤合度的身段,姣好的面容,火红的头发,她的眼睛慢慢睁开,不期然竟然和方以豪的视线对上,那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让方以豪不由后退一步——她不正是那个女鬼吗?
记忆一下子向他脑中涌来,他听见他在笑,他在说话,他看见记忆中的女鬼站在他的面前,微笑着对他说着什么,那嘴唇一张一合,是,是……“你真的能忘记我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充满感情地唤道——
“红叶?”
随着他的这一声轻唤,好像触动了什么开关一般,那红发女子猛然飞到他的面前,漂亮如同红宝石的眼睛直直看着他,又好像透过他看着谁一样,那眼神是那般深情却又那么陌生。
寻着骸骨的踪迹赶来的柳毓和秦天朗也看到了这一幕,秦天朗上前一步,张开了双手唤道,“红叶,我在这里。”
听到他的声音,红叶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后她慢慢地回头,看到秦天朗,便慢慢向他的方向飞去,方以豪不由自主伸出手想拉住她,却错过了最佳的时刻,红叶一被秦天朗抱在怀中就晕了过去,嘴角似乎还带着幸福的笑容。
金精看着完全陌生的女子,又看看呆愣的柳毓和方以豪,转头问霞,“这是怎么回事?”
霞看着红叶,没有回答金精的话,只是喃喃自语,“红叶也出现了,最后一战要开始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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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6: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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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 魔王现世
“猪头11,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上了天堂了,不用怀疑,像我这么善良又可爱的好女孩,如果我都上不了天堂,你更别想了,所以你不要伤心了。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能活着回来做你的新娘,可是那天看到血光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看到了吗?信中的诊断信,即使我不为此牺牲,也会被论坛夺去生命,与其如此,我还不如用最后的生命做一些有价值的事情。
其实说来你应该恨我才对。你一定不记得了,两年前,你和你的哥哥来盘查酒吧的时候,你曾经撞倒过一个女孩,那时候你将被碎玻璃划破的我送到医院,我还记得你那时候的表情,说实在的,你的脸一点也不适合耍宝,论坛第一次聚餐那天,我看着你对着众人笑得那么开心,我就知道,你要开始了,重新调查两年前的那件事。是的,我知道那件事,我知道你哥哥的死因,因为他,是因我而死的,那天死去的,还有我爸爸。因为那天我惹妹妹发了狂,是爸爸拖住她,说一定会找到一个人作为祭品代替我死,很不幸的是,你们刚好在那一天找上门来。
等风波平息后回来,看到爸爸和你哥哥的尸体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找到你,然后偿还孽债,只是那时候,也许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原来在寻找你的两年间以及后来的日子,我已经慢慢的喜欢上你了。又或许更早、更早、或许在那日你明明有要事在身,还是义无反顾地帮助一个陌生女孩开始。
现在,你会不会恨我呢?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的话,那么来世让我再爱上你吧,让我当你的新娘,我一定要一辈子的好,来偿还这一世的债……”
苏江新将信看完后,在信上写上几个字,点火。看着火舌迅速燃起,他低低道,“小骗子,来世再报?想得太美好了吧,过不了多久就到下面收拾你……”
金精伏在田美美的尸体上,已经哭得晕了过去,不只是因为悲伤,也因为被论坛慢慢蚕食精力的身体无法负荷过多的漫溢在城市空气中的死气。
霞将什么药塞进她的口中,随后看向问向围绕着躺在床上的红叶而坐的三人,“你们作何打算?”
秦天朗首先开口,他的视线没有离开那似乎无声无息的女子,“静观其变。”
方以豪忽然站起,柳毓看见他的动作不由出声问道,“师兄,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陆与月。”
秦天朗闻言不由笑出声来,“难道你还猜不到吗?方以豪。躺在床上的红叶,就是陆与月,应该说,真正的陆与月早就死了,是红叶的灵魂附在陆与月的身上。”
霞听了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给方以豪、柳毓、苏江新三人带来不小的冲击。
柳毓喃喃自语,“陆与月就是红叶,不可能……不,那么之前她的怪异就可以解释了。旁观者,可切换人鬼妖三种形态,自由穿梭三界。原来……”她抬头看着秦天朗,“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旁观者和平衡者总是一起出现,能互相感知彼此的存在,那么他早就知道了陆与月的身份才是,“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出来?如果……”
“如果陆与月的身份暴露,那么她身为封印的一途也就暴露了,到时浩劫恐怕只会鞥早来临吧。”方以豪说着,秦天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霞看着眼前的几人,不动声色地靠进阴影中。
“那么陆与月呢?她现在在哪里,就算只是尸体……”
“恐怕早就被幕后之人毁了吧,他们一定以为这样就把旁观者消灭了。”呵,能消灭旁观者的,只有……他的声音弱了下去,含在了喉咙里。
“那红月呢?红月在陆与月的身上,万一被那些人拿到了怎么办?”
“就算他们拿到了也没用,红月是用红叶的鲜血铸成的,只听她一人的话。”
难怪,当时怎么都不将红月交给她,是因为陆与月本身才是它的主人啊,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是了,她一直看不起陆与月,只觉得她是一个靠别人才能活下来的凡人罢了。
这时候,昏迷的金精忽然站了起来,向门外冲去,霞察觉不对,立刻制止了她,并向床边的几个人道,“快,魔王现世了!”
此时还是白天,天色却极其黯淡,到处都是尸体,整个城市都停止运转了,昨夜的全城惊叫好像只是个噩梦,只有偶尔不时响起的人类死亡前的悲鸣提醒着活下去的人们,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空气中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夏天的尸体发臭得很快,更何况是成堆的尸体,柳毓不住屏息,看向远方,不知道师父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前来。
“还在盼望你的师父会来救你们吗?真是天真啊。”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纷纷转过头去,却见白远站在不远处的尸堆中,他的身后是无数的妖怪。狐妖,蛇妖,猫妖……几乎所有平日不见的妖怪都聚集在了这里。
“妖王,原来如此。”方以豪嘲讽一笑。
“是啊,真可惜,只有我们寡不胜众的妖族,可是你们忘记了,鬼门的秘密可不是我们区区妖族能知晓的。”
柳毓心头一紧,脸上现出浓浓的忧色,“师兄,莫非他们和冥界联手……”
“诶,我也想啊,可惜那个死毒舌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了,堂堂冥主竟然被一个人类女子所牵制,真是可悲啊可悲。”
跟在他身后的朱俊因为身边对她蠢蠢欲动的妖怪而十分不自在,听到这句话,眼睛不住闭了闭,脸色白得吓人。
“许仙,白远,妖王真是聪明,好一个绝地反攻,好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据,我们所有人都被你骗了,真是高段。”秦天朗摇头嗤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妖王不甚在意,勾唇一笑,“看来平衡者也不过如此,如今又少了力量的持有者旁观者,这人界已经是我的了。”他说完仰天长笑,周围开始聚集起黑色的风暴。
众人直觉不妙,纷纷退开,可是那风暴实在惊人,犹如狂风扫落叶,所有的活物或者尸体都被风暴卷起,许许多多的黑气向妖王的方向集中,开始魔化了。
霞却皱眉,“不对,魔王怎么可能是他,极少是妖王也不具备魔化的条件。”
明明在风暴中心,妖王却能听到他的疑问,他的邪笑响彻云天,“这还不都多亏了你嘛,我亲爱的,弟弟。”
霞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抬头,却见妖王的脸开始奇异地扭曲起来,时而是白远的样子,时而是夏土的样子,有时又变成狐狸的模样。
“你们亏欠我的,我都要一一讨还!!”
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直沉睡着的金精也慢慢转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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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6: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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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红叶身世
风暴慢慢平息,魔王和妖王的共同体也形成,明明是白远的样子却有着许仙的眼睛,夏土阴鸷的神情,狐狸的笑容。他眯着眼,便出手要抓走金精。
霞闪身一避,那爪子便划破他的衣服,堪堪划出五道血痕。
金精已经完全清醒了,却还认不清局势,傻傻地看着那扭曲而似曾相识的脸,“阿土……是你吗?”
“哈哈,你的夏土早就已经死了,现在这世界上只有即将要和我一起毁天灭地的魔王!”回答她的是妖王的声音。
霞因为抱着金精不方便,抓眼身上又多了些伤痕,降头术只对远方作战有利,近身作战根本不是天生就是杀人利器的妖族的对手,何况还是魔化了的妖王,他吃力地躲避着,方以豪和柳毓也加入了战斗。
即使是这样,一开始三人还是和他颤斗得十分吃力,然而忽然之间,妖王魔王身上的气息却开始四散。“怎么回事?”他似乎也感到莫名其妙。
柳毓看到站在一边的秦天朗,眼神清明起来,“平衡者的力量……原来这就是平衡者的力量!”
她的话却无意识地点醒了妖王魔王的攻击方向,他挥动爪风,将三人全部打开,向秦天朗的方向冲去,一掌就要向他的头顶拍下,那一刹那,柳毓忘记了呼吸。
一个身影比光还要快,瞬间就移到了秦天朗身前,妖王魔王还看不清眼前的物事,就被莫名其妙的力量弹开,众人定睛一看,却是红叶。
红叶淡淡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停顿在方以豪的身上。
方以豪向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停下,“你是红叶还是……陆与月?”
她闻言抿唇一笑,微微侧过头看着他,“你说呢?”
妖王瞪着她似乎不敢置信地吼道,“不可能的,是我亲手结束了旁观者的性命,她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里?!”
霞扶住金精道,“怎么不可能,事实上我们都被红叶摆了一道,她既是旁观者又是封印,封印如果没有解开,她就是陆与月,封印解开了她便化作旁观者继续保护人界,这样你懂了吗?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红叶也转过头微笑着对他说,“应该还要谢谢你的那一掌和狐火,否则我也不可能会醒过来。”她的视线扫过他身边的朱俊,这次没有停顿。
她转了个身,对秦天朗道,“这次,换我保护你吧。”
秦天朗看着她,整个表情都生动了起来,好像连白发都有了跳动的生命力。“红叶红叶,你可知我等你好久了。”从出生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为你而生的,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最怕的是你再也想不起我……真是太好了。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夏土却出声了,也许是因为和妖王融合成一体,让他的声音有些奇怪,“那又怎么样?红叶,事到如今你还愿意帮助人类吗?应该说,你还有资格以神裔的名义来做救世主吗?”
他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完全换上了夏土的模样,可是那笑容却是比妖王更加邪气,更加不怀好意,更加充满了恶意,“你难道完全忘记了吗?”他的笑容顿了顿,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了两个字——
“血祭。”
听到这两个字,红叶瞪大了眼睛,眼中只能看到他那翕动的嘴唇,万物俱静。
血祭。
血祭……
血祭!!!
这个声音就像魔咒一般将她的心智击打得溃不成军。黑暗而狭窄的世界,浓浓的鲜血的味道,无边无际的绝望,被强加在身上的无形而最为沉重的枷锁。她头痛欲裂,她无法呼吸了,谁来救救她?
“什么是血祭?”没有注意到红叶的异常,柳毓愣愣地问。
“住口!”秦天朗将红叶抱进怀中,眼中竟然留下眼泪来,“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逼她了……”
夏土不为所动,“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为什么不让我说?是因为你曾经是她的同伴吗?也是,曾经的同伴,如今却变成三界不容,六界不耻的怪物,要是我,我也不愿意承认的。”
方以豪上前一步,抓住他,“你说什么!”
夏土不屑地拍开他的手,“别急,你欠红叶的那一段,我也会告诉她的,她恐怕才是这世间最可怜的女子吧,被爱人抛弃,被朋友背叛,最后还被神所遗弃……”说着,他的脸上还真露出了几分怜悯之色,仿佛惺惺相惜一般。
秦天朗还想说什么,红叶却站了起来,“你说,你说,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明明还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心情却如此绝望,好像面前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是她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跳进去。
“春秋战国时期,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尸鸿遍野,恶鬼载道。冥界欲趁此机会统占人界,大开鬼门驱使冤魂厉鬼兴风作浪。这时,妖界亦不堪寂寞,聚妖成军,意图分羹而后快。法术界众人抵死相拼,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人界渐渐落于末流。
眼看人界即将毁灭,三足鼎立局面不保,神界不得已祝福人界被选出的人。这些人拥有超凡的力量,后来化为两大族群。其中一种极其霸道,横行三界无敌手,另外一种极其奇妙,能够均衡双方势力,终于使得人界渡过大劫。他们的事迹经过世代流传,曾经有过相关记载的古卷已经面目全非。甚至有些史学家以为,这不过是百姓的精神寄托。
两千年以后,正是清朝末年,内外交困,战争纷起,人界再次陷入危境。养精蓄锐伺机而战的妖界冥界卷土重来。法术界经过千年非但没有强大,因为和官府勾结,自食而肥,早就虚弱不堪。百姓纷纷寄希望于消失已久的神之后裔身上,可惜这一神迹似乎早就被上天收回。难道天意真的要放弃人间了么?
不料,冥界过于贪婪,终于自食恶果。不仅鬼门大破,也震动了千年来囚禁在黑色奈何之血之下,由极为黑暗极为霸道的负面力量形成的怪物,它破坏奈何桥,重创轮回道,扰乱三界,见人杀人、遇妖斩妖。
如此厉害的妖物,三界竟然没有颠覆。谣传是三界联合,不分昼夜,耗时七千多个日子向神界祈祷,终于再次获得神之助力,使得妖物被重新封印。谁知,在最后关头冥界倒打一耙,妖物被封印在了鬼门之外,为了避免封印失效,人界又在封印之上再重新封印。自此,三界获得安宁,各自养精蓄锐。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和平又能延续多久?”
夏土像背书一样念了这长长的一段话,忽然转向柳毓,“是不是觉得这段话很熟悉?没错,就是你们法术界人所杜撰的关于那两段历史的愿话!”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竟显出几分凄然,“好一个向神界祈祷……七千多个日子……算来也就是长成我们这般大所需要的日子吧。真是可笑,哪里来的神力可借?人类作恶多端,神族后裔在两千年前的大战后,旁观者第一人红叶战亡,平衡者陨灭,魔王被用堕黑色奈何之血,可是人类却不思进取,法术界互相勾结,甚至冠冕堂皇贩卖神之后裔,皇帝大臣为了图长生不老药,平民百姓被法术界的人鼓吹,只当他们是妖怪到处追杀,到最后所有的旁观者和平衡者只能隐居起来,然而即使是这样,依然招来了杀生之祸……
清朝末年,人界战乱纷起,国家内外交困,妖界冥界卷土重来,连魔王都从冥界逃出,三界大乱,只有在这时,自私的人类才想起神裔,可是经过那么多年的蜕变,神祝之血早就已经变得极为淡薄,不足以抵抗三界斗争,而神明对于人界所作所为十分不齿,拒绝再提供神力,可是人界凭靠自己的力量如何和三界斗?于是一些心怀不轨的法术界之人就想出了一个主意,没错,就是血祭。
什么是血祭?就是将所有的旁观者和平衡者集中起来,用降头术吸干鲜血,把鲜血和尸体分开,尸体都被扔进一个大池子里,用大锤子砸,用石棒碾,就这么又砸又碾了好一阵子吧,直到被和成一堆肉泥,然后用这些肉泥中最适合的一部分捏成一个人的样子,每天以之前用降头术抽取的鲜血灌溉喂养,期间不能放出来见到任何一个生人,甚至不能让它知道自己是人,就这么好好地用血养着,通过这样的方式,七千多个日子之后,生生将红叶的灵魂拘了来,对,她就是以这样钻空子的方式向神界借力,即使受到报复也不会殃及的齑末的堆积物,就是这样的怪物就被放了出来,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妖怪,对了,其实它什么都不是,它只是怪物而已,一个由尸泥和同族的鲜血凝聚而成的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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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6: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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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三世劫难
什么是血祭?就是将所有的旁观者和平衡者集中起来,用降头术吸干鲜血,把鲜血和尸体分开,尸体都被扔进一个大池子里,用大锤子砸,用石棒碾,就这么又砸又碾了好一阵子吧,直到被和成一堆肉泥,然后用这些肉泥中最适合的一部分捏成一个人的样子,每天以之前用降头术抽取的鲜血灌溉喂养,期间不能放出来见到任何一个生人,甚至不能让它知道自己是人,就这么好好地用血养着,通过这样的方式,七千多个日子之后,生生将红叶的灵魂拘了来,对,她就是以这样钻空子的方式向神界借力,即使受到报复也不会殃及的齑末的堆积物,就是这样的怪物就被放了出来,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妖怪,对了,其实它什么都不是,它只是怪物而已,一个由尸泥和同族的鲜血凝聚而成的怪物!!!”
说完所谓的血祭的真相,夏土好像还嫌不够似的,继续说道,“你们不好奇为什么她会直接从一堆骸骨,变成一个‘人’吗?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所以不会死也活不了,除非魂飞魄散,否则生生世世要受血祭所累,不人不鬼,不妖不仙。”
听完他的话,朱俊的眼泪流了下来,而红叶却表情木然,她已经完全想起来了,那些记忆。
为什么她会这么害怕鲜血,害怕封闭的黑暗空间,害怕存在,害怕人群,害怕分别,原来这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你……”方以豪感觉她很不对劲,拉住她,她却依然消失不见,方以豪握了握只有一团空气的虚无,最后将拳头砸向夏土。
夏土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和他打起来,一瞬间空中只有蓝和紫两种颜色交错在一起,让人目不暇接,忽然一声爆炸,两个人同时退开,对视半晌,方以豪口中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他不退反进,不管不顾的架势好像要致夏土于死地。
夏土看似轻松,实则也是应付吃力,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还没有告诉你关于你的事情呢,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哼。”方以豪不屑冷哼,根本不想听他的挑拨之语。
“哎呀,你不想知道啊,这可是有关于红叶的事情啊。难道你连她为什么变成旁观者以及她为什么会变成一堆骸骨四散,都不想知道吗?”
不该听他的话的,不能知道,明明知道不应该,可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之前他一直困惑于和那红衣女子,也就是红叶之间的纠葛,又不明白为何会对陆与月产生些不明不白的情绪,而如今,他所认识的那个陆与月其实就是红叶,那么是不是说明,他和红叶从很久以前就有了联系?
“就算你不想知道,我还是想告诉你,不然红叶就实在是太惨了。”听到这句话,方以豪停了下来。
“与其听他说,还不如由我来说明。”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天朗开口,望着夏土的神色冷然,“方以豪,你和红叶注定有三世纠缠,春秋战国时期,你是她的师兄,是法术界最引以为豪的弟子,后来娶了红叶为妻,可是你过于刚愎自用,又加之你本身是天煞孤星,在和众多冤魂厉鬼的纠缠中,也渐渐被魔化,后来成为大魔头,扰乱三界,红叶被选为旁观者,为了你战死,而你则是被关押进冥界,堕入黑色奈何血之下。
清朝末年,因为三界的动乱,你也破鬼门而出,红叶的灵魂被血祭所拘,最后为了保护你不被打得魂飞魄散,自爆身亡,冥界为了自保,设下卍字红光血印,而人界则抛弃了红叶设下五芒星阵。
两年前,冥界和妖界经过休整卷土重来,首先利用政府以修缮为名破坏了南刹古寺的格局,使得死气泄漏,并且动摇了封印,想先借助魔王的力量扰乱人间,然后坐收渔翁之利。论坛是他们的根据地,由于他们在人间有许多力量的限制,因此吸取活人的力量。封印被动摇的结果,也使得赴往云梦涧旅游的十人丧命,其中一人给她的亲人打了电话,而接到电话的就是陆与月,因为怨灵的影响,陆与月的婆婆逝世,而陆与月自己的魂魄也沉睡不醒,是旁观者家族中的守护者救了她,并将红叶的魂魄召唤到她的身上保护,可是阴错阳差,却考到了这个大学,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为了你战死……自爆身亡……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看到陆与月掉下悬崖,在知道她被困地狱电梯,在她遇到陷阱之时会如此心慌失措,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欠了她……
那些梦中的小孩,就是红叶,他,还有秦天朗吧,如果,如果她命中之人是他的话,她就不会受到这些劫难了吧,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又何必受到这几百年几千年的苦?
她的异常,她对鲜血的排查,对于黑暗的恐惧都有了解释,而他又做了什么?他只是一味地把她当成怪物,伤害她,伤害她,伤害她……
他陷入不可自拔的自责之中,忽然有一人用力打了他一拳,却是苏江新,“过去的都过去了,后悔有什么用,还不如先把眼前这个挑拨离间的怪物给解决掉,你没看见趁着你愣神的功夫,他又吸取了好多力量了吗?”
方以豪看了秦天朗一眼,秦天朗对他投以一个模糊的笑容,方以豪朝着他的方向一颔首,二人忽然出其不意地向妖王魔王攻去,为了最大限度地削弱他的力量,他们形成一前一后的攻势,竟也牵制了那怪物许久。
苏江新看到紧张的局势,不由催促柳毓,“你怎么不上去帮忙?”
“我的力量太弱只会牵连他们。”柳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继续关注战势,眼见秦天朗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方以豪的动作也开始慢下来,那怪物却还是没有完好,不由有些着急。
“你……”苏江新听到她的话,转过身看向霞和金精,他自然也明白他们的难处,就是不知道这个关头,红叶哪里去了。
其实就算她是肉泥和鲜血养成的怪物,她还是他们的朋友不是吗?在场的人根本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只是她过不了她心里的坎儿罢了。
被战势牵连,摔到老远之外的朱俊慢慢自死人堆里爬了出来,看着满目疮痍,生灵涂炭,又再次跪倒在地,悔恨的泪水自她的眼角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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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6: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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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永别朋友
妖王大概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被最看不起的感情用事的人类女人所坏事,他太过自信,因此即使察觉到朱俊走进也没有在意,因为即使是她向背叛伤害自己,也恐怕很难了。
只是他忘记了这本不是妖界,而承载着魔力和妖力的人类身体也不过和所有其他人一样,都有十分明显的破绽,而这一点却被一群高手所遗忘,反而是因为朱俊一直都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男子来爱,所以真正下定决心的时候,更能发现破绽。
当刀从后背插入白远的身体中,插入他的心脏的时候,妖王发了狂,他将朱俊击出十几米远,正好撞到后脑勺,鲜血从她的后脑流了下来,她好像看到了什么美好的记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随后头一歪,就此完结了她可悲的一生。
白远的身体颓然倒下,妖王和魔王的力量也四散开来,霞欲趁此机会超度夏土的亡灵,却被他发现了目的而打倒在地。
“金精,过来。”因为魔力侵蚀而变成紫色的魂体对金精说道,因为她上前扶起霞而心生不满。
金精流着泪摇头,“不,夏土,不该是这样的,你不该是这样的。”
夏土嗤笑一声,收回手,“我就是这样的,我是魔,人魔本就是对立的,有他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他,你选一个吧。”
“为什么会有这种选择呢,阿土,我从来心中就只有你一个啊。即使你入了魔又怎么样,你还是可以回头啊,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啊……”
金精的声音低柔而深情,让他不由得回忆起两年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为什么他这么快就忘记了这一切呢,他猛然醒悟过来,不禁羞愧不已,他怎么会因为嫉妒弟弟能够和她在一起生活而入了魔呢,她根本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他啊……
“霞,对不起,请你超度我吧,我希望下辈子还能和你当兄弟,下辈子让我们公平竞争吧。”
霞看着他,嘴边扬起一抹笑容,那抹笑容让夏土都不由得看呆了,“嗯,哥。”
夏土微笑着离开了,然而形式依然不容乐观,妖王离开了人类的躯体,力量不降反增,它附身在狐妖身上,正好如鱼得水,如今它的躯体变大,更加难以对付,方以豪的剑没有刺入它的皮肤里,反而被它连人带剑甩出十几米远。
柳毓为了保护超度正常进行,一直在保护霞和金精二人,如今也是遍体鳞伤,眼看狐妖的巨掌就要向她的身体拍下,一个人却冲了上来,挡住了冲击里。
苏江新看着身下呆愣的柳毓吼道,“快走!”
柳毓反射性地跳开,就在这时苏江新被巨掌打下,血肉模糊,已然没了生息了。
为什么要救她呢?她看到那沾满了鲜血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容,那样轻松的表情好像人世间已经没了他的牵挂一般,柳毓愣愣地想,他应该是去找田美美了吧?
秦天朗见此情景,闭上了眼睛,身体竟凭空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方以豪见此情景,只觉得有什么悲剧又要重演了,大喊一声,“不要——”就在这时,有一股紫魂窜入他的身体。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秦天朗将所有的力量都化作力量的一部分,一瞬间,众人眼中只见一片温暖的空茫,那些妖怪竟消失了泰半,而狐妖身形也缩小了许多。
失去了力量,秦天朗的身体从高空中摔下,眼看就要落地之时,一个身影轻轻掠过,将他放在了地上,“天朗,天朗……”红叶看着他已经完全失了血色的脸,连声音都止不住颤动。
“红叶,我终于可以离开了,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真的好想像以前一样,大家聚在一起痛痛快快地玩一次啊,下辈子,下辈子……”他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身体也变成了尘埃颗粒,自红叶的手中流走。
哪里来的下辈子,他是逆天特地追着她来的啊,哪里来的下辈子?你这个骗子,片子!如同负伤的野兽的呐喊让天地为之震颤,那有如红宝石一般的眼中竟滚滚流下血泪。
神在发怒,大地在颤抖。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妖王听到这一声呐喊都不住后退三步,发了狂的红叶已经不管不顾,她的身体缓缓飞到空中,高举的右手一握,赫然出现一般弯刀,那完美的月牙形状的弯刀面上正闪烁着冷冽而兴奋的红光。
红叶的眼中只剩下复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再看不到其他。
这世界上唯一不顾及她的身份,默默为她牺牲,守护她三世的人就这么走了,永永远远地消散了,这世间最后的平衡者走了,连灵魂也消散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那么这最后的旁观者留下,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如同复仇女神一般的模样,让狐妖都有所忌惮,看着倒地不起的方以豪,不住开始着急,怎么还没有苏醒,真正的魔王?
没错,夏土生就极煞体质,他和方以豪本来是魔王的唯二人选,可是他全选择了以自己为代价来争取时间,使得魂魄只剩下一缕,根本支持不住魔王的力量,所以妖王原本的打算就是将他作为一个媒介,等到事成之后,根本不在乎他会不会魂飞魄散,因此,魔王之力最后还是由方以豪继承,这就是宿命!
它只是一闪神,红叶已经到了眼前,她的眼神漠然得好像眼前不过一堆死肉一般,让它不寒而栗,可是它根本来不及动作,身上的一块皮毛已经被她削去,它痛叫一声,跃动灵巧的身体,想离开这个已经发了狂的危险女人,尾巴却被削去了一半。
在其他的眼睛中,只能看到一红一橘混战在一起。
红叶已经疯了,她所过之处,所有的妖魔鬼怪全部死在了她的红月之下,妖王窜逃得开,她的刀更快,如果不是有其他妖怪挡路的话,妖王也许已经被她扒尽毛皮。
妖王真身自然没有这么弱,只是人界并非妖界,往日他在人界的行动都是靠论坛来吸取精血,因此每当他手上之际,死的人更多,可是如今已经没有可以提供精血的活人存在,受制于这劣等狐妖,还被平衡者削去了泰半的妖力,如今局势十分危险,他只能努力拖延时间,争取时间让魔王苏醒。
柳毓觉察到不对,感觉到妖王是在拖延时间,可是又找不出原因,正想提醒她一句,却被一股巨大的邪气震开。
她抹掉嘴边的鲜血看去,竟然是她的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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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4-2012 06: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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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谁人生还
那一日的惊天一战,即使过了五年,过了十年,过了三十年,当她已经成了老媪之时,她还犹记在心。
历史是一个重复的圆圈,生活中每日,每个人,每个地方都在重复发生着一些事情。清朝末年,那一日,她也是看到他这么走来,眼中已经不再是平素沉稳安静的幽深,而是妖异的湖蓝。
那一日,她也是身着红衣,一步一步走向他,却在看见他的一刹那,被用法术界封锁的记忆冲破了枷锁,让她无法挽回理智的,奋不顾身的,即使身首异处,都不想让他魂飞魄散。
其实,如果那日她就这么任由他永远离开这一世间的话,也许今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也许还会有三界斗争,也还会有人死,有人受伤,可是她已经不存在了,又何谈哀伤可言?
哀伤也算是人类的一种情绪吧,可是即使拥有了这般复杂的人类情绪,她还不是一个人,她不过是由同族之人的血肉揉成的怪物罢了,三界不容,六界不耻,为神族所遗弃的不该存在的怪物罢了。
“你是谁。”
——我不知道。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
“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不知道。
“你还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不停下来?”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活着?”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这么寂寞地活着?”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因为你无法存在,没有存在,只能偷取别人的过去。”
“因为你固执。”
“因为你害怕和别人接触,害怕相知,害怕分别。”
黑,漆黑的夜,凝固的血,恐怖的眼。
红,艳丽的嘴唇,喷涌的鲜血,灵牌上的字。
对了,灵牌上的字,她这次终于看清了,是红叶,是那个早就死去的红叶,是那个后来被用血祭拘来的可怜的魂魄,是站在这里的这个人。
这次谁能来救她?再也没有了,再也没有如同秦天朗那般温柔的男子了,这世间还有谁,还有谁能够依靠,还有谁?
原本妖异的湖蓝在看到她眼中的彷徨和痛意,不自觉乱了。
妖王以为他已经完全成魔了,却在靠近他时,被他一把撕成两半,橘色的光芒一下子消失不见,鲜血喷涌了他一身,可是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女人,脑中闪过几个片段,却抓不住,他狂乱地发泄在周围的物事上。
柳毓看了看已经疯了的师兄,又转头看向呆愣的女人,不由苦笑,秦天朗啊,秦天朗,你走得爽快,却把这烂摊子给我,下辈子你要怎么还我。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下辈子啊。
眼看有一股邪气向红叶的方向而去,柳毓皱眉,扑开她,受了这一股冲击,她原本受伤极重,此时更是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来,见红叶依然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怒从心起。
啪的一声,红叶还沉寂在往昔的追忆中,忽然脸上一痛,“你是一心求死吗?可以啊,把这些都解决了,你就可以去死了。”
她指着周围还在虎视眈眈的残余的妖魔鬼怪,以及入了魔的方以豪。
霞在送走夏土之后,因为力量耗尽,便找了个地方,将金精安顿下来,金精看到眼前的局势不由有些着急,“你不去帮帮他们吗?”
“那是他们的恩怨。”
这时候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却朝红叶的方向而去,一下子蹦进红叶的怀中。
“邪。”红叶轻笑,脸上的神色转柔。
邪的出现让她忽然想起二人相识的经过,他是在她第一次自血祭中走出后第一个交谈的人,也是她的第一个朋友,没想到几十年以后,他们还会再次相遇,想来,他应该才是第一个认出她真正身份的人。
看到她的笑容,方以豪又恢复了一些神智,他看了她一眼,随即向妖怪中走去。
那些妖怪因为他身上的邪气,并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他的剑收拾掉几个,在发觉了他的叛变之后,所有妖怪将他包围起来。
柳毓皱眉,拖着残破的剑就要加入战斗,一只纤细柔美的手却制止了她,红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好像是去赴一场宴会,而不是一场生死未明的战斗。
方以豪看到她加入,眼睛闪烁了几个瞬间。
“战斗吧。”
二人并肩厮杀,所过之处,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无所遁形,销声匿迹,自城东一直到城西,自白日一直到深夜,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色彩,可是他们还在战斗。
等到红月饮下最后的妖怪之血,她想回过身,却感觉身上一重,“杀了我吧。”
他的声音这么说着,连气息中都带着浓浓的邪气,已经无法误会了吧,她敛眉,转身扶住他的肩膀看着他,嘴角弯起淡淡笑意,“那,你欠了我的,该怎么还呢?”
“都好,随你。”那湛蓝的眼眸下,再不掩深情相许。
红叶轻笑着,将红月送进他的胸口,似乎还能听见刀刃破开心脏的声音,“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方以豪的嘴角留下鲜血,却依然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你问。”
红叶将刀子送得更深了些,伏在他的耳边问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魔王真神?”
有谁天生命格带煞?有谁能够自由吸收妖魔之气?有谁能够瞒天过海,逃脱黑色奈何止血的诅咒?
方以豪清淡一笑,湖蓝如同荡开了细小而绵柔的波痕,“我向你更应该问的是,这一切是不是只是神的游戏。”
红叶放开了手,看着他的身体倒下,抽出刀往自己的心口刺去——“我以为这种问题并没有必要问,游戏如人生,人生如游戏,游戏和人生之间本来就没有差别。”
这三界之战平息,已经是几日后的事情了,柳毓睁着眼睛站在一具妖怪尸体上,直到金精把她的眼睛阖上,她才含笑倒下,原来竟是已经力竭身亡了。就在他们的头顶,有两束光掠过,一蓝一红,没入云端,消失不见。
很多年后,霞陪着金精来到东南国际大学的校友会上,作为2010年东南国际大学仅存的两个学生,也是当年国际益达新城里唯一的两个生还者,他们和一群人一起拍照留念。
当那些充满生命力和好奇心的孩子围绕着金精讲述当年的故事的时候,看到金精的手抚过那张泛黄的老旧照片,他不由抬起头来望天,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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