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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sbd

《金三角÷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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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6-2011 08: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十八岁小伙子迷蒙,就是医药缺乏下的牺牲品,他初生下来,跟其他孩子一样的聪明活泼──婴儿时期的照片使我叹息。但在他一岁多时,得了脑膜炎。所以他 的智力还是一岁多的幼儿,十七年来,母亲对他像幼儿一样的为他洗澡,为他换衣服。母亲眼泪已经流尽,只有平淡的忧伤,向我说:「我担心的是,我死后孩子怎 么办?」
   没有人明白的说出答案,因为那答案太明显了,我们可看到那时候到来后,一个流浪在荒城的白痴背影,他怀着一岁多幼儿般的心情,在呼唤娘亲。
四项誓言
   如果我们爱他们,我们会以沉重的心情,支持他们的誓言,并鼓励他们实践 誓言。
   美斯乐是有一个医院的,大概是五年前,一位缅甸籍医生,从他那挂着美丽的社会主义招牌,却行着封建专制的祖国,狼狈的逃到美斯乐。对孤军的掩护拯救,怀着 回报的心情。段希文将军问他,如果他肯留下来,孤军就给他兴建一座医院,他用十分诚恳而感激的态度,满口答应。可是,等到那医院盖起时,那位医生已跟曼谷 亲友取上了联络,他可能觉得无颜当面启齿,就藉口购买药物,一去不返。孤军不抱怨他的离去,美斯乐是太穷了,穷人是不敢奢望医生爱心的,但他们抱怨他的承 诺,使他们浪费了太多已所剩无几的精力和财力。美斯乐医院盖在村落底部的最高点,是全村三座现代化的建筑之一──另两座是:○四指挥部联络处,和教室。医 院所用的一砖一瓦,都从一百公里外的清莱运来,而现在,它空荡荡的矗立在那里,「候诊室」小招牌寂寞的钉在一排预备病人坐的长椅上面的墙壁,门窗紧锁。☆
   ──医院是一个典型的伤感例证,这一类的事,在孤军的生活中,层出不穷。稍后我们将谈到「中泰支援难民服务团」的贡献和撤离,那又是一次失望,对孤军而言,失望是一种正常。
   孤军的处境落寞,交缠在他们身上的永远是贫苦或绝望。祖国政府想伸出援手而无法伸出,看起来复杂,其实又很简单的国际形势,不允许像第二次大撤退前那样, 武器弹药以及正规军给养等,源源供应。祖国心心相连的骨肉之情,全靠中国大陆救灾总会,以救济难民的方式,来进行帮助。这种帮助有时候不得不经过曲折的道 路,像果苗树木,任凭谁都无法把大量的果苗运到难民聚落群,即令有巨大的财力也不行,那将招来国际以及泰国的注意,引起意料之中的回响。所以「救总」不得 不把大批果苗树木赠送给泰国政府,泰国政府接到后,除了留下大部份自用外,再将小部份转赠给孤军。但这已经够了,就在美斯乐村口的一个果农之家,伍丕荣年 轻朋友,就正利用这些果苗,建立他们的果林。
   在段希文将军时代,对中华本位文化的维系上,态度是强硬的,位于美斯乐的兴华中学,用中文授课,华语教学,悬挂中国国旗。孤军体制上虽是泰国○四指挥部所 属的自卫队,心里却一直承认自己是中国的一支战斗武力。在台湾的中国人对这种景观,由衷的感动,感动到极致时,对他们身在异域而仍心怀祖国的悲壮激情,忍 不住啧啧称赞。可是,这种情绪上的满足,却使得孤军苗裔像一群被塞到竹笼中的鸭子一样,只能在有限的贫瘠农村天地里,自己围绕着自己旋转,使泰国保护伞的 力量日趋薄弱。泰国对得起孤军,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国家,像泰国那样,慷慨的收容中国人──而且还允许保持武装。但他们不能长期的容忍国内有国,更不能长 期的容忍他们保护下的武力,效忠别的国家。
   雷雨田将军远瞻到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之后。孤军不能靠在台湾的骨肉同胞们的情绪活下去,他采取两项措施。
   第一、他要强烈的表明孤军的立场。
   第二、他要把中华学校纳入泰国教育系统。
   在美斯乐骡马市集路口,竖立着孤军用泰文和中文并列的巨大告示牌,写下难民聚落群居民的誓言:
   一、我们要遵从国家的 法律和服从国家的命令。
   二、我们要以生命来爱护和保卫我们所生存的国土。
   三、我们要忠诚拥戴当 今皇上陛下和皇族。
   四、我们要以身体和生命来保护皇上和宝座。
   我们为孤军向泰国向泰皇誓言效忠,感到一种失落的惆怅。可是,如果我们爱他们──他们是流落绝域,哀哀无告的我们的骨肉同胞,我们会以沉重的心情,支持他 们的誓言,并鼓励他们实践誓言。泰国野心家政客指控这项效忠是伪装的,他们说:「这从告示用泰文上,可以证明,明明是专门给泰国人看的,因为美斯乐的中国 人会泰文的很少。如果他们是真心,仅只写中文就够了。」于是他们呐喊:「谨防九十三师(孤军)。」我们相信,誓言就是誓言,对于一个弃儿,亲母固然永不能 忘,养母也恩重如山。同样道理,养母固然恩重如山,但孤军苗裔心里永不会远离亲母,誓言使他们对亲母的怀念更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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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6-2011 08: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文化沙漠
   教育图书的不足,孤军苗裔正在思想上、意识上,以惊人的速度,远离祖国 ,不久将消失在泰国那个外太空中。
   美斯乐兴华中学不是唯一纳入泰国教育系统的孤军子弟学校,据我所知,除了满星叠张家支持的大同中学外,其他都接受了泰国政府的管辖,升泰国国旗,以泰文为主要语文,华文退居一个非常不主要的位置。
   ──满星叠的大同中学,因「掸邦革命军」退到缅甸山区,不能再继续拨款,校长孙斌先生张皇失措(他不能不张皇失措),立即提前两个星期放假,并要求泰国政府接管,泰国政府马上就派了两位泰文教员到校。坤沙先生的助手正猛烈的反对此举,但他没有说明用什么具体方法继续支援。
   兴华中学改变,因为它是泰北孤军子弟学校的首席学校,影响迄今不息,泰国政府把兴华中学改称为「安宁中学」,而在广场上升起泰国国旗。
   雷雨田将军思想是开放的,他这两项高瞻远瞩的措施,虽然受到保守派人士的抨击,但实行不久就获得全体一致的拥护。盖在泰国领土上,不会泰语而竟想在那里落 户生根,真正成了古书上所说的「缘木求鱼」。出了难民村便张口结舌的人,如何能跟泰国人做交易?又如何能跟泰国人竞争,闯出一条路,追求发展?雷雨田将军 烦透了中国人只在中国人窝里厮混争吵的现象。孤军上一代,死的已死,老的已老,年轻人应有他们的天下。返回祖国,返回云南,不过是一个缥缈的愿望,不能靠 这些生存。他们面对的是泰国现实社会,年轻人必须培养在泰国社会求生的能力。
   「不是忘本,」雷雨田将军说,「只是盼望孩子们活下去。」
   这是一个严肃的课题,孤军苗裔已开始求变,他们不是以不变应万变,而是以万变应万变。表明效忠泰皇陛下的立场,和接受被泰国同化的教育,只是一个起步。这 从孤军苗裔中流传的耳语,可看出趋向。很多人向我起誓保证说,他们握有确切证据──像一九八○年,泰国移民局曾到各个难民村,为每一个人照像等等,可以证 明泰国政府早已把每一个孤军的泰国公民证发下,但一直扣留在三五两军的军部。他们渴望拿到手,好使他们能离开泰北,到首都曼谷谋生。
   我不认为军部会扣留他们的公民证,那是反道义的,也是违法的,而且泰国统帅部曾公开声明,为泰国作战的伤兵和阵亡将士的家属,才发给公民证,这可反证全体都发给的不可能。但这种流言可以说明一项事实,孤军苗裔渴望着振翅起飞。而雷雨田将军的措施,正是训练他们振翅。
   然而,阻碍他们振翅的却是知识的缺乏,所有孤军子弟学校,都没有图书馆,只靠着一些残缺的教科书,打发教室里有限的时间。中华民族是一个喜欢上学校的民 族,却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民族。拥有五千年传统文化,自称为文化大国的中国人,即以台湾而论,家庭中除了床铺和饭桌外(真正的「食色性也」),百分之九十 五以上,都没有藏书,不要说一个书房,能有一个书架,便会被视为没有出息的怪物。边区荒城虽然学校林立,但是整个中华人社会,却没有文化气息。去年(一九 八一),女作家张晓风女士以教友身份访问美斯乐,曾大感震惊,回国后募捐了一批书籍。我到美斯乐时,才运到一批,中泰支援难民服务团几位团员,正忙着把那 批书,以及他们捐出的一些书,在兴华中学的一间空无所有的教室里,搭起书架,为他们成立了恐怕是孤军子弟学校,甚至是泰国难民聚落群中,第一座图书馆。我 没有细数,但估计不过七八百册。
   一位年轻的教师感慨说:「我们需要书,可是我们没有钱买。即令有钱也无处买,即令有处买,也买不到我们要看的书。」泰国的中文书店,无论是在曼谷,或在清 莱、清迈,清一色的全是从香港输入的三四流层面的黄色或半黄色,所谓「社会言情」小说。几乎没有台湾的一本文学作品,偶尔有一本,也是台湾出版社寄去的样 本,卖掉了就永远绝迹。张晓风女士是少数的实践承诺的台湾访客之一,她许下募书的心愿,也确实完成这个心愿。现在只不过美斯乐兴华中学一个简陋得不配称为 图书馆的图书馆。泰国三十余所孤军子弟学校,还都是一片沙漠,捐赠一本书的爱心,就能使身陷异域的骨肉同胞,如获甘霖。可是,身在国内的我们,谁又肯向那 充满苦难的群山丛中的孩子们,稍稍展眉?
   师资的缺乏,也是孤军子弟学校的致命伤,小学教师每月才六百铢(新台币一千余元),中学教师每月才一千二百铢(新台币二千余元),虽然泰国生活水准比台湾 低一半,但这待遇也只能使教师饱食地瓜。去年(一九八一),「救总」曾拨出折合黄金三百六十两的泰币三百五十万铢,分配给需要建造校舍和桌椅的二十八所学 校,祖国的一缕关切,使他们感动。但他们如果有权在房舍和教师之间选择的话,他们宁愿选择教师。优良的教师即令在大树下上课,也可以提高他们的程度。而没 有优良教师,纵使在金屋里,心灵上和知识上仍然落空。因为教育和图书的不足,孤军苗裔已在思想上、意识上,以惊人的速度,远离祖国,将永远消失在泰国那个 外太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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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6-2011 08: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救救下一代
   斩断中华文化的,正是中华文化中特产的新式官僚,我们没有能力改正, 只有能力叹息。
   关于缺少图书,除了张晓风女士和中泰支援难民服务团团员们捐赠的那批书外,「救总」最近也运往一批。不过,难民聚落群散布深山,最富有,而且是核心村的美 斯乐,交通仍十分困难,我们不能以中国邮政的水准来衡量泰国邮政。中国邮政的水准,包括服务的周到和效率之高,在全世界是第一流的。泰国邮差不会那么傻, 翻山越岭的把邮件送到美斯乐,而是留在清莱或娘?邮局,由美斯乐的便车带往。至于更远的荒城,像「联华」「永泰」等难民村,山径如线,连吉普车都无法通 行,只靠骡马和徒步。信件往返,和十八世纪以前古老的社会一样,如果不拜托有关系的朋友携带,便永远鱼断雁绝。然而,这还不是不能克服的困难,不能克服的 困难是泰国的审查制度和我们驻泰的官方机构──远东商务代表处(大使馆)的轻蔑态度。泰国政府对中文书籍,采取严格管制,零星的邮寄,还不太干涉,大批输 入时,就要审查。问题就出在审查上,泰国只在每包邮件中取去若干本,被拆开了的邮包,堆积在远东商务代表处(大使馆),就成了俎上鱼肉,每个来往的人都可 随心所欲的顺手牵羊。等到泰国批准放行的公文颁发下来时,邮包已差不多成了真空,幸而残留的部份,代表处(大使馆)也以极不耐烦的姿态,通知九百公里外的 孤军单位,「快来拿走!」好像孤军单位就在隔壁。当孤军单位派人抵达曼谷取运时,还要自己打包,代表(大使)沈克勤先生每次都抱怨孤军为他增加太多麻烦, 他宣称他很忙,他在曼谷不是专门为孤军当差的,他要求以后直接寄到清莱──清莱在曼谷之北八百公里:「那里离美斯乐近得多。」然而,直接寄到清莱的结果 是,雷雨田将军说:「清莱警察局通知我们,他们没有被授权审查书籍,仍要退回曼谷,使我们弄巧反拙。」现在代表处(大使馆)已拒绝转运,而把它推给云南省 同乡会,情况就更糟了。斩断中华文化的正是中华文化中特产的这种新式官僚,我们没有能力改正,只有能力叹息。液
   关于师资──最缺乏的是英文、数学教师,我曾向「救总」组长汤振熹先生建议,是不是可以考虑由台湾派遣,给予台湾的待遇,并且效法台湾边远地区服务办法, 再给特别补助。汤振熹先生表示这样可能产生流弊,在一个学校造成两种待遇,台湾派遣的教师如果月薪新台币两万元(约黄金一两),折合泰币一万铢,将使边区 荒城出现奇富的独特人物,跟本地每月一千铢的奇贫教师,恶性对立,后遗症将是难以控制的。
   这确实是一个困难,但「救总」如果肯定孤军苗裔教育的重要性,了解孤军子弟学校还影响到泰国的中华人苗裔,直到现在为止,在泰国强大压力下,华文教育迹近 灭绝,很多富商们宁可把子女,从繁华盖世的曼谷,送到边区荒城的美斯乐兴华中学,这种对祖国的依依缅怀,一旦教师水准提高,将在泰国造成一种中华文化空前 复兴的形势。所以,有一件事是可行的,孤军子弟学校的教师,由「救总」全部派遣,而把现代的教师,逐年的调回台北进修。这笔经费当然庞大,但对千秋万世, 是一项有关民族灵魂的投资,这种援助,才是根部培养。国军退除役官兵辅导委员会,曾在美斯乐建立一个折合二千两黄金──泰币二千万铢的茶厂,一天都没有开 工,一直封闭在那里,而今已荒烟野蔓,杂草鼯鼯,因为他们用不起汽油,并且全泰北的茶叶收获量,还喂不满那个庞大工厂一星期的肚子。这项庞大的援助非常感 人,可是,也太浪费了。文化教育,才是中华民族的源头,没有这个源头,那里的同胞骨肉,将会干涸。苏
   除了师资,还有学生,中华民族最大的特色是,父母宁可挨饿,也要送孩子上学。可是,一旦上学的孩子也挨饿时,便不能上学了。美斯乐兴华中学每个学生每个学期,要缴纳下列费用:
   学费一、一○○铢
   膳费二、○○○铢
   水电四○○铢
   共计三、五 ○○铢(约新台币七千元,黄金三钱)
   这是一个非常低廉的数目,问题是,很多孤军靠上山砍柴为生,砍下的柴,拿到骡马市场去卖,运气好的,可得到五铢六铢,勉强维持没有菜肴、只有生盐水的两 餐。无人问津的,便面对着饥寒。我在美斯乐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眉目清秀的孩子,问他为什么不上学,他低头不语,一再地问下去,他忽然流下眼泪,低声说: 「我们没有钱!」我牵着他肮脏而冰冷的小手,送他回家,所谓家,只是一座草屋,在泥土上摆着一张光光的竹床,墙角摆着一个冰凉的火炉,如此而已,我像遗弃 自己亲生儿子似的,把孩子留在那里,踉跄而出。台湾的孩子们正大批逃学,而孤军穷苦的第三代苗裔,却用凄怆的童心,渴望走进校门。
   我们听到太多的呐喊:「救救孩子!」但谁肯向孤军孩子施舍一文?我想,身在台湾的中国同胞,筹出新台币五十万元(约黄金二十五两),应不困难。──比起其 他庞大的基金,是一个多么可怜的数目,每月可得到一万一千元利息,六个月就是六万六千元,就可援助九个孤军的优秀儿女,求学上进。当我把这个构想向雷雨田 将军提出时,他淡淡的一笑。他听到台湾访客的轻率承诺太多了,现在,我也惭愧我同样的轻率。读者先生在一阵激动之后,等到情绪平复,孤军不过一堆尘沙,远 落在天涯海角,会觉得事不关己。

   几个问题的讨论
   一、满星叠被杀父子是谁?
   二、果敢种种。
   三 、历史探讨:南诏皇族是不是泰民族?
   陆续接到不少读者先生的信,有很多指正。这些指正大概可归纳为三类。我在每一类中,分别找出一函,作为代表,希望在讨论中,使事实真相,更为明显。
   一、关于坤沙先生,段兴亮先生指出,满星叠被杀的父子,不是张紫英先生,而是×××先生。我知道他是×××先生,但我不能直截了当,毫无忌惮的写出他的名 字,只好用一个相近似的音节。因为,在某种心情上,我并不同情×××先生。段兴亮先生当然知道,×××先生本来也是贩毒集团的首脑之一,藉着贩毒暴富,使 他能有足够的银弹,猎取到最使人注目的官职,然而使我感慨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他宣布洗手归山后,向美国靠拢,担任国际禁毒组织的某一个委员会的职位,靠 着出卖旧日生死与共的弟兄伙伴,使他的地位日日高升。一个卖友求荣的人,即令他有一百张嘴,也是卖友求荣。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即令他有一百枝笔,也是忘恩 负义。段兴亮先生知道的内幕比我要多,一定能谅解我不能写出他名字和他职务的缘故,至于坤沙先生──「坤沙」,是泰国政府官方核定的名字,泰国所有的华文 报刊,都是这样写的。但坤沙先生和他的摇尾系统,却坚持使用「昆萨」,我不知道这两个名字有什么不同,但只要有人知道就行了。有人坚持坤沙先生贩毒是被栽 赃的,希望真是栽赃,如果真是栽赃,我们就有为他洗清的义务,黑白不容混淆。所以问题只在于贩毒不贩毒,不在于「反共」「不反共」。多少年来,大小野心家 都在利用没有判断能力的群众,攫取政治上或金钱上的利益,「反共」跟「爱国」一样,成了一种《聊斋志异》上的「画皮」,一个凶恶的魔鬼,只要披上「画 皮」,就成了使人魄授神与的绝世美女。「爱国」的画皮可以使演员在美国非法跳机而仍成为英雄,「反共」的画皮可以使贩毒大王成为忠臣义士,多么可怕的结 合?和多么可怕的符咒?杀人犯、强奸犯,如果自己宣称,或被证实他是爱国的、反共的,是不是就允许他无罪走出法庭,衣锦荣归?
   然而,我对于金三角贩毒这件事,充满了理解,痛心的只是对人权的蹂躏。
   二、关于罗星汉先生,他是一位争论最多的人物。只因为我们对「中国人」「中华人」「汉民族」的区分,没有共同了解之故,才发生若干误会。在台北市立建国中 学就读的李绍伟小友信上说,不把罗星汉先生当作中国人,对罗星汉先生是一个侮辱。我们必须先有一个认识,这是生长在国际关系十分复杂的现代国民必须具备的 常识:凡具有中国国籍,出国时执中国护照的人,不管你是汉族也好,大和族也好,盎格鲁撒克逊族也好,都是中国人。而你虽然是中华人,虽然是汉民族,你加入 缅甸国籍,出国用缅甸护照,你就是缅甸人。罗星汉先生自己就称他是缅甸果敢人,不敢自称是中国人。我们为什么把这位骨肉同胞,硬生生的使他跟缅甸政府对 立?果敢在台湾留学的学子,曾办了一份《果文青年》刊物,充份的满足了中国人这种情绪,结果被缅甸政府按图索骥,根据《果文青年》上的记载,把设于腊戍的 罗星汉先生主办的学校里的校务主任和几位教员,逮捕囚禁,这是爱他们?还是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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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6-2011 08: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罗星汉先生现在是否恢复自由?也是争论的焦点。他原被判无期徒刑,前年(一九八○),缅甸政府对政治犯减刑,减为十年,这十年要到今年(一九八二)十月才 行届满,所以有人认为他仍在监牢,并不是没有根据。但去年(一九八一)七月间,果敢父老和缅甸地方政府官员,群集仰光,要求缅甸政府提前释放,所以有人认 为他已于八、九月间出狱,已回到腊戍东南二十公里的南蚌,开辟农场,种植果敢茶,也不是没有根据。
   三、关于南诏帝国皇族的成员问题,谢世忠先生根据他的专长考古学,指出南诏王室是藏缅系的?罗族,而非泰掸系的泰族。这是一个专门学问,要穷毕生之力,才 能弄清楚,甚至穷毕生之力仍弄不清楚,我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讨论。所以,我从没有肯定他们是泰族,只知道有些学者认为他们是泰族,而有些学者则认为他们不 是。事实上,认为他们是?罗族的学者,也只是认为有这种可能,也不敢十分确定。我同样也不敢确定,所以强调「若干学者坚持」──尤其是泰国学者坚持。不过 有一点应商量的,南诏帝国的皇族似乎并不姓「蒙」,虽然已到了八世纪,他们的文化还没有发展到有「姓」的层面,他们是以父亲名字最后一个字作为姓的。始祖 酋长蒙归义先生,本名皮罗阁,他的儿子第一任王就以「阁」为姓,称阁罗凤。阁罗凤先生的儿子皇太子就以「凤」为姓,称凤迦异。凤迦异先生的儿子第二任王就 以「异」为姓,称异牟寻,直到他们的王朝覆亡,都是如此。
   非常感谢各位读者先生的来信,使我们的了解,更为深入,而我自己也得益匪浅,因涉及面太广,我所有的一点知识,无法 承担。

   女作家曾焰
   她带着两个年幼无知的女孩,住在三叉路口的巴山,既不能回满星叠,又不能回美斯乐 。一代才女,旁徨无依。
   泰国的中华人社会,是一片文化沙漠。泰北孤军苗裔的难民聚落群,更是沙漠深处。然而,就在这个荒凉的文化沙漠上,崛起一株奇葩,她就是年轻的女作家曾焰女 士,她在没有任何薰陶,和任何刺激的枯燥环境下,默默成长。用她自己的笔触,写下孤军苗裔现时的处境,也写下二十世纪六○年代,直迄今天的中华人、阿卡 人、卡瓦人,在那泰北万山丛中所踏出的脚步。但她却那么的寂寞无闻。这不是她的损失,她并没有要求祖国给她什么,她只是锲而不舍的耕耘,写出她的心情。
   台北《快乐家庭杂志》发表她的〈美斯乐的故事〉,最初并不十分引人注意。因为「美斯乐」是什么?没人知道,这个近似西洋发音的名字,使读者误解是一般的所 谓「苍白贫血的异国情调」,认为它只是发生在一个天上人间幻境中的故事,只能吸引有闲或有钱阶层的男女。可是,〈美斯乐的故事〉却是另一种生长在繁荣社会 人们无法了解的风格,它同样的充满了异国情调,因为美斯乐是泰国北疆的一座荒城,但它却没有奇情浪漫的西洋式情节。曾焰用澎湃的感情倾诉出那里人生的悲欢 离合。她的文笔粗犷、直率、呐喊,而又跟《异域》孤军苗裔一样的,透露出她的无可奈何。然而,她表达的方式却充满趣味,像李煜先生在词学中的地位,她用白 描的手法推动故事的发展,每一篇都在读者心灵上留下烙印,久不能去。大多数写异国情调的作家,都做不到这一点。
   在〈养子•瘦马•秋夜〉中,曾焰女士描写衰老的孙大爹,住在美斯乐村外。当她拜访他时,她发现:「孙大爹的养子孙光泰,正端了一碗饭,趴在楼板上,用手把 饭捏成一团一团的,塞在楼板上的一个小孔里。」原来孩子正在喂妈妈吃饭。孙大爹惨然的解释:「这是他们卡瓦人的习惯,人死了要埋在自家楼脚,再用竹子把隔 节打通,从楼上一直插到死人口中,逢到节日,家里人进食时,都要把食物放进竹管,让死人也吃。今天,正是阿泰妈妈死去一百天。」不久,阿泰在悬崖上摔死。 再不久,孙大爹唯一的一匹老马也死去。曾焰女士写:「深蓝而静谧的苍穹下,我看见黑色的剪影。一匹死去的老马,弓着他那曾经载过许多重物,而今已僵硬的身 躯,肋骨历历可数的,静静的躺在地上。一个孤苦伶仃的、素昧平生的四川老乡,佝偻着他那曾载过,而今再也载不动许多苦难的背脊,无言的伫立在秋夜的风露中 颤抖着。」这位孙大爹是《异域》书中衰老的孤军一位老兵,每一个字都是一个黯然。
   在〈扎梯和他的女儿阿卜〉中,曾焰女士写出泰北常见的悲剧。主角是一位阿卡族人的小女孩阿卜,她在小小年纪,就被高利贷逼迫的贫苦父亲,卖给人家。一天, 曾焰女士听到剧烈的狗叫,她写:「我不得已的下了床,拿着手电筒往外一射……只见一个年约十余岁的阿卡族小孩,浑身湿淋淋的缩在毛坑旁发抖……那孩子又黑 又瘦,呈菜色的左边面颊上,竟有一道长约二寸许好深的刀口,而且已经发炎化脓了,……那孩子举起手来,胆怯的掩住面孔,赫然又看见她的一只袖子要掉不掉的 搭在胳肘下,那裸露的手臂上,也有很多发炎的刀口。」在文章中,这个阿卡女孩,最后仍被主人捉回去。但曾焰女士告诉我,可怜的女孩,终于惨死在主人之手。
   不是每篇都悲惨的,〈人蜂大战〉〈断魂辣〉,洋溢着荒城的生活情趣。非常明显的是,曾焰女士的作品,不是哀怨的楚楚可怜,而是一个活泼跳动的生命,有丰富 的血肉。爽朗的她,不隐藏她婚姻生活的痛苦。而祖国的一些同样遭遇的女作家们,为了塑造自己圣女贞德形象,却死也不敢吐露风声。看了〈美斯乐的故事〉,我 们才能真正了解孤军,了解边区,了解荒城。
   曾焰女士原来在美斯乐兴华中学教书,后来又到满星叠大同中学教书,这种在我们看来,不过一件极为平常的职务转移,但在泰北难民聚落群中,却成了一件重大新 闻,认为投靠了张家。想不到她介绍了一位教师到满星叠任教,而那位教师却被认定是国际肃毒组织的密探,据说,坤沙先生下令立即处决,但最后仍采纳参谋长张 苏泉先生的意见,放他一条生路,驱逐出满星叠。然而,曾焰女士却因此闯下大祸,因为人是她引进的,这就够了。人类有时候确实不可理解,在敏感事情上一旦引 起怀疑,怀疑便成了证据,尤其是权力人物决心误会的时候,任何剖心沥胆的解释,和真凭实据,都没有用。大同中学的董事长──坤沙先生武装集团的一位「师 长」,咆哮着把曾焰女士从学校开除。而就在解聘后不久,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跟曾焰女士同在一个学校任教的,曾焰女士的丈夫,在山坡上中弹死亡。泰国方面 公报说他是被坤沙先生部下击毙的,坤沙先生则坚称死于泰国之手。等满星叠解严,曾焰女士前往收尸时,尸已腐烂,就在山坡上下葬。我和老妻曾攀上山坡凭吊, 百感交集。
   我曾用使美斯乐全村震动的高价,聘请一位向导,奔驰各个村落,寻找曾焰女士。我们不认识她,只是喜爱她的才华,后来终于找到,她带着两个还不太懂事的小女 儿,定居在南距清莱三十公里三叉路口的巴山,孤苦无依。她不能回满星叠,又不能回美斯乐。她凄然说:「我作了什么孽,落得如此下场?」我无法解答她的困 惑,一代才女,像朱淑真女士一样,被虐被辱,得不到欣赏。而现在,这个奇葩靠着在台北发表的戋戋稿费,维持母女残生。
   在我决定到泰北边区时,她是我心目中的王牌,认为她至少可提供我一些她的见闻,然而,她几乎是守口如瓶,对满星叠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敢多置一词。这不能 怪她,我曾访问过从满星叠战火下,逃亡到美斯乐的孩子们,小小年纪──从七八岁到十一二岁不等,谈话中偶尔涉及「张家」,都立刻合住嘴巴,脸上露出惊恐表 情。我充份了解,因而也为她的未来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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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6-2011 08: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荒山诀别
   当中泰难民服务团最后一人撤走时,伤兵们列队相送。忽然间,他们上去拥抱,孩子般的放声大哭。
   当我向美斯乐告辞时,看到一场生离死别的悲恸。这幕场景发生在「中泰支援难民服务团」最后一位撤离的团员身上。
   中泰支援难民服务团,跟曾焰女士一样,做了太多的贡献和缔造太多丰富的成果,却不为世人所知。远溯到一九七八年柬埔寨难民排山倒海的逃向泰国时,联合国和 世界各国震撼之余,立即展开救济,其中中华裔难民约有二十巴仙,我们却束手无策。几经折冲,这困境被中国人权协会理事长杭立武先生解决。杭立武先生担任驻 泰国大使期间,跟现在泰国政府若干高级官员,有浓厚的私人友谊。于是由两国民间团体出面,成立由中国人权协会负担全部经费的「中泰支援难民服务团」,在台 北逐个梯次遴选大专毕业青年,到难民营服务。
   ──要说明一点的是,泰北孤军难民聚落群,称「难民村」,泰东柬埔寨逃亡出来的难民聚落群,称「难民营」。「村」的含意是永久居住,「营」则是暂时性的,当难民们遣送完毕之后,那个「营」也就跟着撤销。
   中泰支援难民服务团是为服务泰东难民营而设的。可是,就在去年(一九八一)雨季过了之后,却有四位团员,远征到泰北难民村。中国人权协会驻曼谷的秘书王福 迈先生,虽然知道逾越他们的工作地区,仍把唯一的一辆吉普车供他们使用。可是,美斯乐对这几位台湾去的年轻访客,报以冷眼。
   四位团员中以韩定国先生年纪最大,他虽然因账目不清,受到责难,但他热情澎湃的为难民献身的精神,确实感人。他母亲曾专程到曼谷探望他,他却一大早去难民 营了,使得母亲独自在旅馆哭泣。韩定国先生和他的伙伴面对着不知道如何开始的荒城,最后选定了对象──伤兵。一些在考牙山战役,或在其他零星战役,被炸断 手足,被炸瘫了神经的战士,每月只有一百五十铢(新台币三百元──不过六包三五牌纸烟的价钱)。一百五十铢要支付牙刷、牙膏、毛巾、肥皂……不久就会用 完,在领取下个月一百五十铢之前,大多数都在乞讨。这是一个使人彻骨生寒的镜头,他们身上挂着泰国政府为他负伤而特别恩赐的泰国公民证,在街上跌跌撞撞。 双腿俱无的只好爬行,逐家逐户的哀求舍施一点剩菜剩饭,而他们却是祖国舆论称誉的英雄人物。
   四位年轻人在美斯乐村外山坡上为他们建立一座「荣民之家」,虽经雷雨田将军协助,也不过勉强集结了二十余位。团员们开始传授他们手工艺技术,希望有一天美 斯乐成为观光胜地时,能出售他们的手工艺成果,改善生活,并为美斯乐增加荣耀。现在的美斯乐,还不能供应任何一件纪念品。
   伤兵们冷酷现实冻结了的心,被团员们火山熔浆的骨肉之爱,逐渐融化。女团员谢安宜──来自台北一家贸易公司的美丽女郎,亲自为那些肮脏得使人掩鼻的负伤战 士洗衣服,甚至为瘫痪在床的负伤战士洗澡。他们从没有想到人生还会再有温暖,就像坚冰被春日融解后的黄河一样,抑制在内已久的感情,突然奔放激荡,吐出他 们倾诉不尽的故事,包括自己的哀伤,美斯乐的传奇,满星叠的内幕,以及一些使人浑身发抖的惨剧,一一的向团员吐露,那是孤军最低层,最隐密的心声。
   台湾省立屏东农业专科学校毕业的吴英明先生,是一位木讷青年,在学校学过手工艺,大责重任就落到他身上,他像母亲教孩子使用筷子一样,耐心的教伤兵们使用 竹片,编织花瓶花篮,又教伤兵们制作和雕刻一种盛「美斯乐茶叶」的木盒。金山银山都会吃完,一技在手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负伤战士在逐渐开朗的 胸襟中,恢复了自尊,看到祖国孩子们赐给他们再生后的远景。
   然而,满星叠战事爆发,远在曼谷的远东商务代表处(大使馆)代表(大使)沈克勤先生,训令人权协会秘书王福迈先生,立刻把服务团撤回。他警告说:「如果死了一个,我们都会调走。」他不担心团员的生命,更不在乎伤兵们的学习半途而废,只考虑自己的官位。
   可是,团员们的辛苦服务,正产生回响,不但伤兵们有再世为人的感觉,连美斯乐这个沉闷的荒城,都被几个年轻人鼓舞起来,掀起生命的喜悦。雷雨田将军多少年 第一次被这现象感动,打电报给沈克勤先生,要求准许他们继续留下来。沈克勤先生一口答应,并诚恳的要雷雨田将军:「请把要挽留的团员名册,马上报给我。」
   名册用电报立即发到曼谷,他们相信会有好消息,如果不可能,不会那么诚恳的要他们报出名单。却不知道,事情已经定局,这是官场上的一种艺术运转,只不过希望用以稳定美斯乐的情绪。
   后来,负伤战士们终于知道恩师们非走不可的时候,他们挽留无计,唯有彻夜学习,连睡觉都手拿工具。有几位昼夜不息,一面编织,一面流泪,当我前往迎接最后 撤走的吴英明小友,跟我一起离开美斯乐时,伤兵们列队相送,听候最后致词。忽然间,他们拥抱他,孩子般的放声大哭。他们悲痛的是又一次落空,又一次被遗 弃。手工艺只学会了一半。他们恐惧辛苦经营起来的「荣民之家」,将会荒芜,将再回到他们熟悉的地方,在街头行乞。
   写到这里,美斯乐哭声仍响耳际,停笔叹息。彼苍苍者天,曷其有极。

   归来•祝福
   写完此文时,向丛山中的骨肉同胞,寄上无限的祝福,含着眼泪的祝福。
   回到曼谷时,已离开它将近三个星期。《中国时报》在给我的行程上,本没有列入泰东难民营,因为有关难民营的报导太多了。但我在启行之初,甚至刚到曼谷时, 仍雄心勃勃要往柬埔寨边界看一看,至少看一看最大的考伊兰难民营。可是当我回到曼谷,已再没有勇气,勇气似乎在泰北被消磨尽了。老妻从台北打两次越洋电话 到曼谷,告诉我台北正盛大报导考伊兰那里发生战争,千万不要前往,我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实在是,蛮荒险境,使我身心俱惫。丝毫没有保护,而身份又暧昧的情 形下,在那比台湾大两倍的边区山野,人命不如蝼蚁。对一个没有强有力向导的访客而言,更是闭着眼睛往黑暗里一跳。而每次雇请向导,又没有强有力的介绍,不 得不用高价,而高价却会立刻引起震动。回台北后,中国电视公司主持的座谈会上,韩定国先生说:「柏老每到一个地方,那地方的物价都会飞涨。」他可能形容我 用钱如流水,问题是我不得不用钱如流水,而这种用钱如流水,却正埋伏着杀机,有权势的人会问:「他为什么用钱如流水?有什么企图?」
   然而,主要的还在于我不是去旅行,而是去收集写作资料,既收集资料,便不得不发问,不得不寻根究柢的发问,当我没有把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前,就不能报导清 楚。可是,好奇心会害死猫,希伯来有句谚语:「不要总是发问,如果发问太多,上帝会回答你:『既然你那么想知道,你就上天堂吧。』」尤其我想知道的全是敏 感问题,和最不容侵犯的禁忌,一句被认为恶意的话,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回到曼谷后我才开始真正害怕,回想起三星期盲目的横冲直闯,随时随地都会伏尸山野,不由的为自己的生命战栗。所谓危险不危险,只是刹那间的事,一声枪响,就决定一切。假使发生事情,换来的不过一声叹息:「他怎么鬼迷心窍,跑到那里去?」
   所以我没有去泰东,便迳回台北,现在却有点遗憾。不过我虽没有去那里,而去过那里的中泰支援难民服务团团员,却告诉了我堆积如山的故事,一句话可以说完, 中华人在世界各个角落,都承受太多的苦难。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难民营不准有任何营业行为。一个中华人少妇,被查出身上有几块布和一些针线,就被认定为人 缝补,给她的处罚是:剥光她的衣服,教她赤裸着胴体,从「犯罪」的地方,走到禁闭室。
   这个故事比千千万万中华人被屠杀被强奸还使我震骇,因为那是出自敌人之手。美国迈阿密古巴人难民营的难民,充满了激情和愤怒,中华人的难民,则只是含垢忍辱,除了含垢忍辱外,什么都不会。每一桩这种故事,都是一个窒息,忍不住呐喊出声。
   柬埔寨人似乎比中华人更为悲惨,七百万人口,已被人类有史以来最封建、最专制、最疯狂无知的野兽群──「赤柬」的波布、殷沙里政权,屠杀了一半,而现在的 横山林政权,更继续着这项屠杀,这个可爱的民族已面临灭种的边缘。然而,在某一个角度看,横山林政权还是可以称道的,如果不是他出现,柬埔寨终将成为一片 满野堆尸的荒土。据说,泰东难民营的难民,尤其是中华人,都感谢横山林政权,使他们还有逃生这条路。佛经上很早就有一个预言,预言佛历二五○○年(一九五 七)之后,柬埔寨国内流的鲜血将淹到大象腹部,河流要变成赤红,路断人稀,房屋无人居住,城市变成废墟。这预言已经应验了。那预言又说,要到佛历二五二七 年(一九八四),柬埔寨才能见到太平。一九八四年将是如何,没有人知道,但愿他们能得到佛祖的庇佑,这庇佑希望也降临到全体中华人身上。
   曼谷是一个外交、间谍,和毒贩的战场,混乱、隐密,却又短兵相接。每天都在巨变,也都在迎接更重大的巨变。孤军苗裔,在心理上像依赖父母一样,依赖祖国。 可是,远东商务代表处(大使馆)代表(大使)沈克勤先生,却只是一个官场上得心应手的人物,他有足够的功力使他的长官心快神怡,但他不是一位战场的斗士。 范明仁将军告诉我:「沈代表有次说:他上楼梯下楼梯,美国人都注意他。我嗤之以鼻。」这正是新式官僚对内的宣传技巧,反衬他的身价重要和工作繁重。事实上 他的唯一专长只在伺候可以影响他官位的人,使他们留下良好的口碑,这就够了,他不需要做其他的事,他也没有时间做其他的事,孤军更使他厌恶。仅只服侍国内 的高官巨贾,就使他忙碌不堪。
   我的报导到此为止,满怀着沉重的心情登上泰航飞往台北的班机,一种无可奈何的愁绪传染到我身上,但我不气馁,爱心可以改变一切,只看我们是不是付出爱心。 当结笔时,我向辽远的万山丛中的骨肉同胞,奉上无限的祝福,含着眼泪的祝福。千言万语一句话,你们要珍重、自爱、自立、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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