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小品】望天的孩子

caizhonglin84

我不会写抒情文，也没怎么写过，文笔很烂，这次算尝试，请就文字方面给与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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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的爷爷去世了。

出殡是在上午，下着断断续续的小雨，天气是阴阴的。来送爷爷的人都到齐了，大家表情肃穆地给爷爷上香，然后绕着爷爷最终的小寝所转圈，脚步是轻轻的， 深怕惊动熟睡的爷爷。爷爷最后的样子深深映在大家脑海里，那是一张安详的脸。

灵堂前的火盆里还养着一把火，小男孩的姐姐一身白色丧服，神情呆滞地望着火 焰。火盆伸着红红火舌。姐姐的魂儿早已跑了，只维持惯性地在给火盆喂着沓沓白纸。火盆吃了白纸，吐出黑色碎花和浓浓的白烟。那白烟消散在灵堂里，给爷爷微 笑的肖像涂上一层朦胧。

小男孩小小的身子呆立在肖像前。爷爷的笑脸映在男孩黑黑的眼珠上，眼角渗出一颗大大的眼泪轻轻地洗着爷爷沧桑的脸。



妈妈走到小男孩的身边，蹲下身子，对小男孩说：“爷爷今早要走了，给爷爷上支香吧。”小男孩转过头看着妈妈，哭红的双眼流露出不舍。小男孩说：“爷爷要去哪里。”妈妈抚摸着小男孩的头，脸上勉强绽出笑容，说：“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小男孩说：“是哪里呢？”妈妈低着头思考了一阵，指着爷爷肖像前的香，说：“你给爷爷上香，爷爷要坐着这些烟，去很远很远的天上。”小男孩是看过《西游记》的，他知道烟能载人上天，他又问妈妈说：“爷爷会回来吗？”妈妈点点头，很肯定地说：“会的。”小男孩的眼皮扇动着，说：“什么时候呢？”妈妈说：“不知道，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小男孩没再说话，他转过头望了望爷爷，抓起三支香，有模有样，恭恭敬敬地给爷爷上了香，然后双手合什，心中默念：“爷爷你一定要回来哦。”上完香后，心思聪明的小男孩心里又想：“这么点烟够吗？《西游记》里的都是好多好多烟的。”于是他想再给爷爷上香，细嫩的手又往一边整整齐齐摞好了的香堆里伸去。妈妈按住了他的手，说：“上一次就够了。看！香炉都插满香了。”小男孩的手于是不动了。



小男孩眨着眼睛环视灵堂，好像在四处寻找什么。很快他便看见了灵堂前的火盆，他快步跑到姐姐身边，请姐姐给他一沓冥纸，然后一次性全丢进火盆，火焰登时被盖灭了。小男孩看着减弱的白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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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之后，小男孩天天坐在屋前望天。天上的白云变化着形状，有时是老虎，有时是狮子，有时是长颈鹿，小男孩知道那是爷爷在变戏法给他看。天上的云有好几片，但是小男孩每天总能找出属于爷爷的那片，因为爷爷的云一定是最会变戏法的。其他的云那是别人家的爷爷的，人家爷爷没他的爷爷那么会变戏法。瞧！现在又变成一只大象了。小男孩最喜欢动物，收集了一堆动物模型。有时他会搬出模型，和天上的云比照。



有一次小男孩看了一阵天空，兴冲冲地跑到妈妈跟前，拉着妈妈的手往屋外跑，嘴里说：“妈妈，快看，爷爷在天上笑！在天上笑！”妈妈和小男孩跑着来到屋前，南边天上一朵大白云，椭圆椭圆的，小男孩说是爷爷的笑脸。小男孩和妈妈都笑了。慈爱的妈妈摸着小男孩的头，和他一起看爷爷变戏法，直到夕阳落下。



有一天，妈妈正在做饭的时候，小男孩“哑”的一声推开厨房的门。他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妈妈说：“怎么啦？”小男孩“呜”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爷爷的云被那黑黑的乌云盖住啦！谁的爷爷这样欺负爷爷！爷爷一定是被其他坏心的爷爷欺负了！所以爷爷哭了！”



从此以后，小男孩很讨厌雨天，每次雨天都会躲在卧室里哭，因为爷爷又被欺负了。任由妈妈怎么喊他出来吃饭，小男孩也没有理会。小男孩两只手里捧着满满的糖果——那是爷爷生前给他的——回忆着爷爷的样子，很快就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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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天，小男孩不再讨厌雨天了，反而很喜欢雨天。每次天上起乌云，刮风要下雨时，他都会兴致勃勃地跑去卧室，捧着糖果来到屋檐下望天。如果雨滴喷到他身上，他都会很兴奋地笑着迎接。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次雨天。今天下午，风又刮起，小男孩还是按照惯例跑去拿糖果到屋檐下。妈妈禁不住好奇心，于是问：“小宝贝，怎么啦？你把爷爷给你的糖搬到那里干嘛？”



小男孩抬起孩子气的脸望着妈妈，兴奋地说：“妈，我想明白了。每次下雨时，不是爷爷被欺负了。”妈妈问：“那是什么啊？”小男孩眼睛里不知何时有了泪光，他说道：



“那是爷爷要坐着雨滴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等他吧！”







                                                            蔡忠霖
                                                          2009年8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