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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島-投訴
此刻12時35分,明美望著桌前的時鐘。報館正人來人往趕著新聞出版,呼喝之聲不絕於耳。
這時候電話響起,臉青唇白,明美瞪大眼睛看著電話,鈴聲在耳朵旁擾攘,伴隨著眾人輕重不一的呼吸聲,明美的耳膜不爭氣的不斷鼓動直擊心房。
顫抖的手突破恐懼,明美提起了電話筒“哈~哈羅。”
數千方尺的編採部霎時鴉雀無聲,大夥兒都往偏僻一隅,明美的座位望過來。
這已經是她第48次接到中午12點電視午間新聞消失的投訴,一股無力感從心中流竄全身。
同事都知道有這麼一通電話,會在這個時間,每天不間斷,被明美接聽,即使她已經百般交代接線生過濾,但仍無法阻止將這通電話接到她桌上,為此她已經跟接線生交惡。
明美已經嘗試打開電視數十次,皆成功看到午間新聞,她對電話傳來的那把男聲從一開始的和氣、轉逐漸不耐、進而生氣指責對方,到最後開始對之產生恐懼。
“李小姐,我是陳先生,午間新聞又消失了,怎麼會這樣,你是否可以查一下,是不是電視台刻意把該段時間的新聞給刪除,箝制新聞自由。”每天如一的對白,就好像初次打來。
對方的若無其事,使得明美心頭更加發毛“對~~對不起,陳先生我剛才已經看完你所說的電視新聞,確定沒消失,你有去問鄰居嗎?我不是跟你說過要去問鄰居”
眾多的編採部同事仍舊望著她,明美頭皮發麻只想著快點把電話掛斷。
“我都跟妳說過不認識鄰居,也足不出戶,所以只能靠電視及報章知道最外的資訊,可最近報紙沒定了,我只能看電視。每天半夜起來,希望那些新聞片段會偷偷在凌晨4點播放,但都沒見著,只看到雪花一片,我常是拍打電視、移動天線……”對方喋喋不休。
這些話每天都會聽一遍,明美越聽就越噁心。陳先生所講的一切是多麼的無聊,卻又認真地在日復一日在做,雖然交談只是短短數分鐘,但陳先生一本正經地投訴在她來說並不存在的“新聞消失事件”實在讓人吃不消。
明美曾經以胡鬧為理由訓斥他,但他仍堅持有這回事。明美原本打算不再接這通神經病打來的電話,但一次短兵相接的談話中,陳先生沉穩進而沉悶的“新聞消失”陳述,終於讓明美崩潰,嘴里不斷用髒話狂罵對方。
謾罵聲好像墜落在無盡太虛,陳先生忙陪不是之餘嘴里仍堅持“真不好意思,不過我的午間新聞真的看不到呀,為何只有我看不到,到底有何居心,唉。”
斯文清秀的明美忽然抓狂,讓辦公室同事都看傻了眼,自此為了不讓同事以為她患有燥狂症,12時35分之際,她都會戰戰兢兢的接起電話。
於是,這段期間,同事常常會看到不一樣的明美。有時候她會假裝電話錄音“嗨,我是明美,現在有事外出,請在嘟一聲後留言”然後把電話掛掉繼續若無其事工作。
還有一次她乾脆在電話這頭當起主播,將所知道的新聞一一在電話中播報給陳先生聽。更多時候她是哭求著陳先生放她一馬,換來卻是同事們的奇怪的眼光。
為此,明美近來也常常會打電話問朋友午間新聞是否消失了,幾乎讓她成為了第二個陳先生。
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不下數十次跟上司投訴,不想再接到這通變態電話。不過,可惡的上司並不同情她,並一直堅持說“根本就沒有這通投訴電話!”語氣跟那死接線生一樣。
“你們不是都眼睜睜看著我在接電話嗎?”明美向同事抱怨。同事們點頭。
“那為何主任跟接線生都說沒有?睜眼說瞎話嘛!”對同事證實她在接電話,明美自鳴得意。
平常就嘴濺的雜工大飛終於受不了“電話從來都沒響過,妳是接到鬼來電喔,醒醒吧妳!”
“可我就是聽到啊,難到你們都沒聽見?”明美問。
大家各別以同情、厭惡、嘲笑等各種眼神看這位經常投訴的同事,不發一語的搖頭。
可憐的明美唯有繼續投訴著她常接到陳先生的投訴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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