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猫的幸福生活

玉冰泪

一、扫地出门
      
     清晨我庸懒地翻了个身，鼻尖却触碰到某种请色的气味，刺激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哈”我亮出一口尖细雪白的牙齿，身下的泥土和枯草扎的我好疼，我把肚皮露给朝阳，嗅着四周阴冷而陌生的气息，好样的，他们果然把我扔了。
      混蛋。
      妈妈这胎生了四个，我们这群计划外的产物颇叫他们头疼一番。毕竟不是纯种波斯猫，他们一直嫌弃着卖不了几个钱。好在大姐、二姐和四弟都长得和妈妈很像，白皮蓝眼，总算还能接受，我却是个异类。
      我通身乌黑，只有四脚和尾巴尖上有一点白色。他们说这是抬棺材的种，触了人类的忌讳。我的双瞳也是一黄一绿，更让他们说像个巫婆。妈妈背地里也数落我说：“和它那个杂种爸爸一个样子。”哼，那你怎么怀了他的杂种孩子？
      我长的瘦小，却是四姐弟里最凶悍的。没睁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在妈妈肚子底下揍他们，抢到奶水最多的奶头不算，连旁边的也要霸着。那些毛色光鲜的小崽子懦弱不堪，只知道喵喵叫着讨饶。偶尔妈妈把我叼出来好给她们也吃点，可我立刻又冲进去，吧他们凑上去的脑袋打跑。
      我想我身体里，更多是流着爸爸那只野猫的血。
      他们越来越讨厌我，干脆把姐姐和弟弟抱出去喝牛奶，把妈妈的奶留给我。
      我可不干。
      我爬去奶盆那儿，猛的跳起来，弓着身体，竖直背上的毛，她们立刻吓得喵呜跑掉。大姐仗着身材比我大一号，还想反抗，却被我一口几乎把鼻子咬掉。
      其实我喝饱了，也会让她们过来的，是它们自己要怕我，不敢近我的身。有一次我趴在奶盆旁边假寐，她们蹑手蹑脚地跑过来舔我喝剩的奶，我无意中睁开眼睛，她们就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狂奔而去，躲到妈妈身后。
      哈，一群胆小鬼，我才懒得追你们。
      昨天……对，昨天我喝过牛奶，头就开始晕忽忽的，早知道他们算计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决心把我扔了。
      “恩……”我伸了一个大大的猫氏懒腰，决定再睡一会。不管怎么样，让一只三个月大的小猫想这么多东西是很辛苦的……


二、我才不会像狗一样  
     
      有脚步声。
      我虽然闭着眼，耳朵可没休息，那人的脚步声在人类里算轻的了，可是对猫而言还是太吵。我眯缝起眼睛开始搜索目标，估摸着是不是该逃跑，要知道，人是很麻烦的。
      咦！他拎的塑胶袋里，分明有个很眼熟的东西，对了，是牛奶！哈哈，我眼那么尖，可不会看错的！ 悄无声息地弹出爪子，算计着力道，要是多大的劲才能把两层包装划开？
      近了，近了……我一跃而起，扑上那个袋子，“吱”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两只前爪上，我从袋子上划落，摔在地上。
      可惜可惜，我还是太小了，只能够拉开外面的袋子，牛奶没能掉出来。我摆好防御的姿势，还不打算逃跑。现在肚子饿才是最主要的，反正以人的速度想抓住我还难得很，我才不怕。只要我抓破了牛奶袋子，就不信他还会要……
      “你很机灵啊，小猫。”他眯起眼睛看我，把袋子举到我够不到的地方。“你这么小，活不下去的，干脆和我回去吧，每带牛奶我分一半给你。”
      我呸！牛奶是我一个人的，凭什么只分一半？
      “算了，”他取出牛奶在我面前晃晃，“你又听不懂，我还是走了。”
      喂！我有点急了，我还不打算自己挣奶喝呢！一半就一半吧，其实我也可以吃饭的。我小心翼翼地跟上去，在他脚跟不远的地方转悠。
      你听好了，虽然我要吃你的东西，可我不会像一样舔你的鞋！算了，他肯定听不懂我的喵喵叫。


三、一件旧毛衣

      恩…我的胃里充满香甜的液体，好舒服，我溜的门后的死角蜷起身子准备打盹。这个位置真不错，整个房间一览无余，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美中不足的是地板太冷了一点。昨晚冻了一夜，今天可不能再受凉了。我又蜷紧了一点，抱着尾巴，闲着无聊咬咬尾巴上的白毛。
      这个人很对我胃口啊，说给一半就给一半，没有骗我。那盘子也洗得很干净。
      他倒牛奶的时候我还很踌躇了一下，如果他趁我喝奶的时候?以趺窗欤科绞蔽铱隙ㄒ?菝?纯沟模??裉炜丛诖蠹腋崭杖鲜叮?沂遣皇怯Ω每丛谂Ｄ痰拿孀由辖?鸵幌履兀?
      还好还好，他根本没有走近我，还我白担心一场。
      他哐铛哐铛的弄什么呢？我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他正从柜子里翻出什么东西。
      他过来了。
      “给你的，小猫。”原来是件旧毛衣，我站起来，充满戒备地瞪着他，直到他把毛衣放到我面前。
      “你真不是只可爱的小猫。”他似乎端详了我两秒，就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胡说，我明明呲了一下牙表示友好。我又不是狗，拟议为那是打算咬人吗？
      话说回来，“啊欠！”，这毛衣上什么味道！樟脑？你不是想谋杀吧？我不情愿的碰碰它 ，真冷啊，上不上去？我不过是只猫，摆什么架子哦，有味道就有味道吧。
      我躺在毛衣作成的毯子上打了几个滚，原来上面还有好几处破了的地方被他补上缝好。这样旧了，怪不得给我呢。咬过一只袖子盖在身上，我渐渐睡着了。  


四、专用厕所     

    谁！我一个激灵跳起来，爪子一扫，几乎就抓到那只身过来的手。这胖子是谁？我嗅嗅他，味道还比较友好，不过我不会掉以轻心的。
    “这猫好凶！”那胖子赶紧把手缩回去，算他反映快。
    “你小心，”他头也不抬地趴在书桌上忙着，“这猫不怕人，惹它你就死定了。”
    你倒知道。
    “恩。”那胖子防下一个很浅的纸盒，里面铺着细纱。
    这是什么？
    “你的厕所。”胖子指指盒里的细纱，生怕我不明白似的，“厕所”
      我差点晕过去。
    跳下毛衣，我直奔一扇门而去，趴在上面一顿乱抓，这不就是厕所吗，难道我不能用？我不想搞特殊啊！
    “这猫好玩，它好象知道这是厕所。”胖子笑着说。
    “哦？”他终于放下笔来看我。我想我的眼神一定楚楚可怜。“那就把厕所门打开吧，盒子放里面，它敢乱来我就打它。”
    恶毒的家伙。
    我舒了口气，回到毛衣上，抓抓抓，使劲抓！
    气到我了，大坏蛋！


五、咒我死啊

    “它叫什么啊？”我听见胖子问。
    我把头伸出毛衣，竖着耳朵听。
    “还没名字，我不想取。”他说。
      我头一次有空打量他，瘦瘦的，很白净，看着就觉得单薄。单眼皮，乱糟糟的短发，啊，我有一对酒窝，这我喜欢。想到这，我笑了，正好被胖子看见。他竟然塄住了，我笑得很恐怖吗？
    “这猫该不是妖精吧！”胖子说，“它会笑！”
      他不理会胖子的插嘴，继续说：“取了名字就会有感情的，这样不好。”
      你这变态，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我看还取的好。不然养不熟。”
      搔搔脑袋努力想，我以前有名字吗？没印象，那就是没有了。不过我是老三，该叫“三三”，第三只猫，哈哈。
    “喵”我发表意见，可那俩家伙看都不看我一眼。真是笨，猫语都不懂。
      “那叫‘殇殇’吧。”他说
      什么“殇殇”？我又搔脑袋。
      “我喜欢这个字，有些事情没开始就夭折了，有点伤感。”
      不是吧，我忿忿地抓，我才三个月，你咒我死啊！


六、我饿了

      “咕噜噜”我给自己的肚子叫吵醒了。
      我拍拍瘪下去的胃，真是郁闷。看来我是真张大了，晚上喝的那么饱睡的，怎么天还没亮又饿了呢？
      我抬头看了一眼，哪个叫“钟”的东西还在“咔嚓咔嚓”响着。长腿向上，短腿向下，咦，他怎么还没起来？我的牛奶该来了啊。
      饿啊，怎么办？爬起来在他床下散步，冷得哆嗦。不行，还水叫他起来。
我可不敢喵，楼里还没人起来呢。隔壁的男生早算计着，趁他不在时拿麻袋装上我丢掉，少惹为妙。可是他睡的是铁床，我啃也好撞也好都纹丝不动，无奈死了。
      哈，枕巾有个角露出来了，好。
      我跳起来咬住，摇得像个钟摆似的，想把他弄醒，奇怪，我牙都酸了，他怎么还没反映？
      哎呀呀，你倒是快起来哎，我都累死了！
      枕巾猛得划下来，我来不及反应，嘣的一声掉地上了。
      痛啊，死家伙……
      一只手抓我起来，把我放床上。
      不要！我怕给被子烫到似的吓得全毛都竖了起来，还记得曾经我因为上床被放到麻袋里打，跑都跑不掉……
      “摔不死你的”他压着嗓子吼我，“我可是四点才睡的！”
      原来他让我上床的，哈哈。我打了个滚，伸出前爪把耳朵盖起来，不听不听，随你说去……

玉冰泪

七、干坏事了

      无聊猫猫要抓狂了，他又把我独自关在房间里！可恨连毛线团也没有，要我玩什么？
      哼，看他天天在桌上爬着拿笔和尺画呀画，我来看看是什么。
      计算一下，椅子、书架、柱子，距离刚刚好。我一口起蹿上去，发现自己站在一张大白纸上。不过这纸上画的是什么啊，横横竖竖的细线，还标了奇怪的符号，这还有好几团麻点，都什么意思啊？
      我在桌上随便逛逛，忽然觉得尾巴一凉。回头，怎么尾巴的毛变蓝了，还在纸上拖出一条蓝色。
      是这个吗？我走到一碟蓝水前，低头嗅嗅。真难闻！
      这儿还有好多别的颜色啊，黄的绿的红的……我拿爪子蘸点绿色，在纸上摁出个印子。哈，好玩。
      轮着踩了一遍，满纸都是我的足迹。不小心还踩翻了一碟黄色漫漫漾开，最后流到桌边，凝出小小的水滴，落到底墒。
      滴答、滴答……
      咯哒。
      是谁开门的声音？怪我只顾着玩，都没注意是谁的脚步。
      他推门进来，伴着鱼汤泡饭的香味，肯定是给我的加餐！哈哈，我高兴地跳了一下。你不知道，一直喝牛奶，我都腻死了！正要跑过去，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他的眼神怎么……
      他用我完全没想到的速度冲到桌前，盯着纸看了一个咔嚓的时间，忽然抓住了我的后颈，拎出窗外。
      不！不！我听见脉搏在太阳穴轰轰炸响。我不要死！放我下来！救命！悬在四楼的半空，我四足乱舞，六神无措；你要做什么，别把我丢下去！
      他就僵在那里，我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和我开玩笑。可我还不想四啊，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他的手越抓越紧，我觉得好痛；求求你，把我放回去啊……
      他忽然缩回手，狠狠把我摔在底墒，沉着声音道：“滚！”
      我忽然怒不可扼地跳起来往他受伤就是重重一抓，然后飞快溜进床底最深处。把自己裹得好紧，我看者爪子上的血迹，感觉有液体从眼眶里出来……

八、和猫怄什么气啊

      “小猫殇殇乖，出来吃饭”那胖子在外面敲了半天饭盆了，真是讨厌！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别管它。”他冷冷地说，“我只后悔没把它丢下去。让它饿死，我不会让它吃的。”
      “你看你把她吓的，怎么叫都不出来。那猫平时可是有口吃的就能骗得走的。”
      去你的！
      旁字叫了好久不果，坐下来开解他：“你把它一个猫丢在寝室里，它又没的玩，算算不是它全错吧？还有几天，赶快再画吧。和猫怄什么气？”
      就是。
      “我把它吓的？哼，你看它把我抓的！”他愈加愤愤燃，“玩什么不好，玩我的图，亏我还是给它买吃的去，早知道把它栓起来的！”
      “算啦算啦，”胖子仿佛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既然这样了，气也没用，敢图吧。”

九、讲和

      夜里睡不着。地好冷，肚子好饿。
      他的灯一直亮着，我偷偷溜到床边，看他弓着背画图。有时候他直起身子，撑着腰看好久，移动尺子又继续画。
      我看着他，爪子上还有他的血。不是不真的我做了很的的坏事呢？
      终于他关灯了，脱掉外套就倒在床上。下一秒，我就听见平稳的呼吸，他是真的累坏了吧。
      我在地面上走，泡饭还在那里，胖子给套了个袋子，免得落灰；旁边有水，新鲜的，是他，只有他知道我不喝隔夜水。虽然不好意思，我还是轻手轻脚地扯开袋子，全下肚了。
      在他床下徘徊了几圈，我还是跳了上去。
      喂，我们讲和好不好？我在心里说。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东西不能碰啊。大不了你罚我咯，就罚我三天不准喝奶，陪你吃饭行不？恩，就当是我和你道歉吧，长这么大我还没和谁道歉过呢！
      不回答？不回答就当你默认啦！
      我小心翼翼地绕到他枕边，怎么睡着了还紧着眉头呢？我藏好爪子，肉掌在那个“川”上轻轻拍了几下，他的眉头就酸开了。呐，就算是因为我皱的眉头，现在也算说好了啊。
      我是抓了你哪只手的？仔细找。哎呀，真的挺严重，很痛吗？我舔了几下，猫的唾液是消毒的呢，很快就会好了……呼，好了好了，事情做完了，我们现在是和好了吧？
      他动了一下，摸摸我刚才被我舔的伤口，翻了个身。
      恩，这样我就当你答应了。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我在脚边找了块空间，钻进被子里，满是他味道的被子，眼皮好重啊……  

十、讨厌洗澡

      恩？我迷迷糊糊的，是谁？一双手把我抱起来，是你吗？是你的味道呢。我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你。
      你不生气了吗？
      “你看你满身颜料还敢睡我的床，要洗澡了。”他说。
      什么！
      我一下子吓醒了，几乎就要夺路而逃。我才不要洗澡！
      “想我生气吗？”我抓紧我，几乎开玩笑地说。
      我却真的给他说得退缩了。昨天刚让他气成那样，我就忍这一次吧！
      哆哆嗦嗦地被他放进盆里，真讨厌水，这是猫的天性，我抗拒不了啊！还有那个香得熏人还藏着股刺鼻气味的肥皂，让他在我四肢上擦一遍，连尾巴也不放过，真讨厌！
      他好象手滑了一下，肥皂掉了出去，呼一声，在地上溜出老远。
      咦！我有点雀跃，跃出去追它。
      哇我怎么站不稳！
      “喂！”他来不及阻止，我就滑了出去，撞上肥皂，摔个四脚朝天。
      “哈哈。”我艰难地转头看他，他竟然笑得那么开心！
      喂，快来救我啊！

十一、没有结局的结局

      我里在书柜顶上瞄准了半天，一、二、三！
      咚！我落在他肩上，他给我吓了一跳，整个人抖了一下。
      呀呀，站不稳、站不稳……我左摇右晃正好窗一片树叶吹落，我就掉在桌上了。
      他到没什么大反应，不好玩……
      我故意趴桌上不起来，微微眯起一只眼睛看他。
    “ 玩什么呢，小猫？又想搞破坏啊？”他还画他的  图，任我躺在那里。
      什么啊，我再也不敢了。何况那天之后，他把碟子们都放去窗台了。
      我看着他，又几天没睡好，黑眼圈怎么也  消不去。
      让我想想，左右哦，是右眼，下面有颗痣。不是说那叫滴泪痣，有的话就会爱哭吗？可他怎么没哭过啊？还有那酒 窝，真想摸摸看……
      你手冷不冷？我忽然想。摸一摸，真冷。
    “小猫，你做什么？”他有点奇怪。我却不管他，只抱 起他的手，放在怀里暖着。怎么有中懒洋洋的舒服从心里升起来了？如果我的猫生可以这样下去，那一定是幸福吧？虽然有点诧异，他却笑了，问我：“殇殇，不如我们去看夕阳吧？”恩，我拿脑袋蹭他，我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