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礼专栏】（庄若）就像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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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读淮远的散文，是差不多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常去新加坡书城找书看，就是在那里找到了《素叶文学》及其丛书，也因此认识了香港作品。「散文」这一项，香港有几位我认为「最」好的散文家，西西，也斯，杜杜，和淮远。杜杜与淮远比较少人认识，一来行事低调，二来，台湾好像还没人出版过他们的作品，一般文学读者，不晓得有这号人物吧!

淮远最着名（也只属香港文学圈子）的散文集，当属《鹦鹉鞦韆》（书名其实是一种酷刑。）文字生灵活现，结构严谨，说他怎样偷书，养鲤鱼，跟人打架之类的生活絮事。《懒鬼出门》（请用粤语念，一语双关。）和《赌城买糖》则是非一般的游记。

图：http://yvonne-frank.blogspot.com/search/label/%E5%81%87%E7%89%99

淮远是「香港收藏最好的秘密」，就好像本国的“假牙”（陈文瑞）一样，可以突破文艺界的沉重传统，行文粗鲁不文得来饱蕴诗意。尤其他的诗集《跳虱》，封面大概是五十年代海滩上大群「麻甩佬」围观一名泳装女郎的照片，与假牙君《我的青春小鸟》堪比高下。

这本《跳虱》其实是很好的诗集。有些诗，例如〈白玫〉：「夜裡有许多许多／不见底的／洞／在园中／／医生和缝衣匠／都帮不上忙」还有〈邻居〉：「他们遣去用人／举家搬进城中／留下这许多麻雀／看管园子」都令我想起假牙，尽管不如假牙那么搞笑，诗意一无二致。

图：作者提供

他也有许多有趣的精句：「地球转动／因为它很痒」（把地球当成一个有头癣的头颅。）「头癣」就是万物之灵呵！

「没有什么／比孔雀更难看／／在赞叹的观众面前／在屁股上展开的／不成比例的东西／不但不能遮丑／而且效果／刚好相反／我想／吐」。

他最着名的短诗，是〈风〉：「风说这样下去没有意思／人们比骨头还要冷。／／我说来吧／我很热。／／风从我身上穿过／打了一个寒噤。」主题诗〈跳虱〉：「我看见一群跳虱攀附着风／风说我不想带着尘埃旅行。／／风说得对／事实上跳虱和尘埃一样／但牠们说：／／我们想你吹掉／我们身上的尘埃。」就比较「诗」意，和有他自己的一套「哲学」在内，可以慢细嚼嚥。

就像「风」一样，淮远，请帮忙吹掉「我们身上的尘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