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森林僧般若瓦陀长老：有看法没有问题，问题是我们过于执着它。

谷成

摘自：般若瓦陀长老，乌汶府磅塔寺，二零零零年一月与国际森林道场僧众的问答，收录于阿姜强达果编译的《相遇导师在森林———泰国森林僧传承的开示、著作及采访集》一书中。（下文只是节录）

1.　...如果是真正的智慧，那意味着你应该经过：闻慧——学习、思慧——思维并理解；然后，修慧——这是智慧：真正的智慧：这很难得到，因为心虽然跃进另一个境界，你看到的东西完全一样，却以相当不同的方式认知。就好象你看到它们的同时也看到其本质，你看到它们的实相。这只能自己去体验，每个人都应该尝达到这点。

2.　一般上，如果你深入修习观慧，试着思维、理解东西，偶尔你会进入这个境界。情况就象你突然内观、觉悟那东西。你看时，彻底清楚知道它，绝对的清晰。然后，不到五分种就打回原形了。你想再进入，但就是没办法。情况通常都是这样。当时（体验内观），绝对清楚。这是法则。不是你想象出来的——它很清楚——它是那样。这种境界不常见，很难得到。障碍嘛，肯定是烦恼，烦恼一直阻挡着，误导着。所以烦恼愈轻，越容易进入。无论如何，这绝对不简单。有些人由于过去的善业而从容获得。能轻易地做到的——属于稀有根器——现代难得遇上几个。普通人嘛，难乎其难，没有长年累月的工夫不行。

3.　证入智慧境界非常重要，这能催毁烦恼。它把烦恼削弱再铲除掉，烦恼是依错误知见而来，错误消除了，你就看到真相，因为烦恼就立不足脚了啊，它会自行消融。当然，烦恼不会就范，所以它会反击...它总是知道怎么样反击。

4.　一些人拥有类似战士的精神，一些人则没有。战士精神比较属于那些嗔型者，这类人容易激发。不过小心，向内的话没问题，如果是向外，那就要糟——会造很多业！这类人必须小心。某些人尝试培养战士精神，结果只是争强好胜罢了，和战士精神根本是两码子事。

5.　阿姜强达果问：你提到与烦恼斗争以及烦恼的反击，可否描述您如何进行？般若瓦陀长老：首先要有念住，你可以看到它们。能看到它们，你就知道如何对治。如果是嗔性的，你可以修慈心或修安般念达到平静来消除它。贪性的，修不净观解决它，不净观非常有效。愚蠢的话，那就去坐在导师的脚下，去见导师就是了。

6.　阿姜强达果问：很多人对法有兴趣，同时知道什么是法。可是你曾说过真正知道法你必须研究烦恼？般若瓦陀长老：对，真实地说你必须如此。法很深奥。达摩——dharma，我相信来自吠陀梵语字根dharati——保持者。它保持一切，达摩就是支持者、是真理、事物运作的方式。如果你正确地运作，就走向正确的方向。如果你正确的趋向它，你就朝向正确的方向。如果你与它对立，就为自己带来麻烦。就是这样。至于它是什么，你没办法真正讲清楚。因为“它是什么”这个概念也是从法中生起——自己切割自己——你不能用这个方式来得到它。达摩这个字有许多用法，不过那些都不是真实法，只是相对法，而我们说的是佛法。佛法是真正趋向法的教导，佛陀的教导引使人证得法。大多数人以为佛法是哲学、宗教，或者类似的东西，其实不然，它只是方法。因为它是方法，你不应该从中找寻绝对真理，真理不在里面。你无法讨论绝对真理，它是言语道断的。佛法是建构出来的一种善巧方便，让大部分人有能力改变和修行，尽其所能得提升——比方说证涅盘，见到真理，证法。情况句是这样，只你须修行，然后亲自见证。没有证到却又想了解什么是法、什么是涅盘，你得到的只是概念、观念，决不会是真品。全都是你脑子里的观念和符号。要真正知道，必须亲自到那儿一趟，最少一次，可能的话。多几次。須陀洹或以上的果位，似乎是可以“见”到涅盘。其实不是真的见到，而是所谓的体验到。从那里出来，我认为，你什么也记不得，因为那里没有东西给你记忆！你只能记得相对的东西，但那不是啊！所以，从那里出来你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知道的是经历了改变。见到了涅盘，情形就是这样。由于已见到涅盘，故知道真理，法的余味犹存。余味是指你对法有绝对的信心。有了绝对的信心，你对法完全没有疑惑，因为已经见到了，你知道就是这样所以疑惑不会生起。你也知道身体、心等等——不是自我。因为你见到了，已经见到那是什么。同时你知道其他方式，他们用来趋向实相的方法——比如是去教堂之类的，你彻底知道——根本没用。这些根本就不对头，顶多只能象膏药胶布那样给些慰藉。真理就是这样。事情应该是如此。只要见到这些，你就明白了。这是深刻的体悟，不是肤浅的了解，知道一些凭想象能理解的。你不可能想象它，因为想象出来的一定是相对的，一定是二元的：我想那个。证到非二元，怎么可能说出来呢？你无法具体说清楚。

7.　有一点必须记住的是，涅盘——不管它是什么——一定是任何时候都在的。涅盘不是某些回生起然后灭去的东西。如果你可以证得涅盘——佛说大家都可以——它肯定是一直都在。它一定在那里，不会是某些在你那里生起的东西，任何生起的最终一定灭去，有生必有灭。所以，涅盘显然一直都在那里，只是被遮住，被厚厚的粪屎——烦恼——遮住了。我们的工作就是把粪屎剥掉，洗擦掉。我们修行，这就是需要做的。这不容易，要做的工作蛮多的。

8.　杰若米白衣：您说到一个人证涅盘时，并不知道自己当时的经历，因为一切都是相对的。然后你也可能进入有分心，那是无记空，出来以后，由于两者境界似乎相近，容易令人误会已证明涅盘。您怎么分别这两者？般若瓦陀长老：看效果——两者的差别很明显。凡是证道，不管那个果位，一定知道发生了巨变，这个转变是不会退失的，会保留下来。而有分心只是潜意识泊泊的流动，那就是伺察（vicara）的所在。伺察在那里，那里是它的家。那就是你要下功夫的地方，临命终时，它会得到自由。结果你的自我会得到持续，或者貌似持续。证得阿罗汉的人，似乎断了它。那个持续断了。由于持续断了，他就一直活在当下。确实的说，不是那个人，而是心，活在当下。因为人牵涉到肉体和精神（body and mind），那些都只是相对的东西。心彻底进入寂静和不动，你可以说象是沉浸入涅盘。你无法分别这和涅盘，两者没有分别。

9.　阿姜强达果问：还知道吗？般若瓦陀长老：知道是心的性质。知道还在，它一直都在。问题是知道不一定会有反应或有意识，它只是在那儿...肉体和精神就象电脑，电脑要存在才能使用，肉体和精神是硬体和软件，用的人就象心（citta）。使用者自由地运用，不管好坏电能只是依照指令行事。我们的心也一样。受烦恼污染的心要做这个那个，身体就照做，肉体和精神只能遵守心的命令行事。肉体和精神不是关键，关键是心。然而，解脱需要肉体和精神，利用它们来消除烦恼。因为烦恼不在肉体和精神之中，而是在心内。这就是困难之处。烦恼在心内，所以肉体和精神败坏时，烦恼继续存在，它们没有随着败坏，或者说，烦恼的业没败坏，有受报的可能。它们确实生起。它们作为十二因缘中的行支生起。因为它们存在，下一生就延续。你又继续轮回了。

10.　阿姜强达果问：心不再攀一个肉体和精神时，还继续知道吗？般若瓦陀长老：是的，持续知道。

11.　阿姜强达果问：...您刚刚说可能是失去意识的状态？般若瓦陀长老：它并不是完全不知道的没有意识。意识可以在，是心在意识。可以没有任何供参照的东西，你没有任何参照。

12.　平时要严谨地持戒。在佛法中戒只是语和身。换句话说，是我们与世间的关系。它没有关系到意，虽然意很重重要，从技术上来说，意是属于定，不是戒。尽量学习控制自己。另一项可以做的是睡前颂经，学些课诵然后念诵，这会有帮助，诵经让心正。

13.　大学毕业有许多好处，然而从法的角度来说，没有用。主要是因为受了这样的教育，你会以为已经懂了，其实不然。你学习、思考，但却没有实际体验。于是乎，当今的禅修和行持没有什么成就。有些还蛮不错，但没几个。即使那些能入三摩地的，据我所知，大多都堕入邪见。他们得到寺院，出来筹款，就这样陷下去。他们争取一大批护法，整个心思投入建庙打江山，忘了本分——修行，然后就完蛋了。

14.　没有念住，不必期望有智慧，念主至关重要。我劝你对一切保持念住，这就是窍门。

15.　修定的目的是让心进入适当的境界开发智慧。比如，假使你能进入深定，这会是一个很稳固、很好的基础来开发智慧...真正的智慧——修慧的开发。如果你有智慧以普通思维的方式来...你可以学习、思维佛法。学习法，不应以书本里的知识为足，而是把它化成自己的体验。换句话说，当你看到书本上写着某些东西，不管是什么，你都应当思考，“这怎么用在我身上？”“我曾经看过这吗？”你必须找出真正的意义...只有对法有了体验，你才能明白看得出来，并领悟那些微细的部分。这从改变一个人的观念产生。如果你经常修行，思维，观察，深入，尝试了解世间的运作和自己的举心动念，你的观念就会改变。开始时，人们知道各种各样的知识，知道世间的一切，可是他们对自己却一窍不通。我们应该做的是返观自己，了解自己。能这样了解自己，你会发现自己对世间的看法是扭曲的。其实大部分人的观念都是错误的，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们的业，还有自小就被灌输的各种见解。

16.　有看法没有问题，问题是我们过于执着它。假设你对某些事物——不管是什么——有看法，那无所谓。只是一旦发现这个见解不正确，就得改正。这样，你才能成长。修行最大的障碍是坚固的我执，坚固的见解、想法，僵硬不改——所有这些都会破坏修行...你有各种观念，但不坚持，那就无所谓，它们会改变，会放下。

17.　般若悟陀师问：在森林传统，我们对心（citta）这个字的贯常用法，其他佛教徒会发现与经典的用法不一致。您是否可以解释当您用这个字时，您是怎样用？般若瓦陀长老：心这个字很难说，因为它不是物质东西。从世间的看法而言它并不存在，因为它不是某些你可以精确阐明的东西。心，从本质上而言——是空。不过你必须理解，这里的空是空于世间。换句话说，它不是此世间，不象这世间，在这世间你找不到可以比较的东西。你可以这样看待：在这个世间一切变化不居，是无常、苦、无我，也就是说没有一个永恒的我，有一个我，但不是永恒的。这里一切都无常、变化。事实上，无常是存在的核心，没有变化，就没有存在...凡是无常的就不真实。没有任何一刹那是真实的；一切时中都在变迁。当你说有某个东西时，那“东西”已消逝——当下。所以当中没有真实。可是由于一切都在变化，所以我们可以感受到。我们可以感受到变化、看到它们等等，虽然我们从来不曾真正的获得它们，它们总是和我们分隔开来。现在假如你来到涅盘，来到清净心，这是真实。因为它是真实的所以是永恒的，不会变化。因此现在的情况就是所谓的：“凡是无常的就不是真实的，永恒的不存在；凡是真实的就不存在。”可是这里的“真实”，虽然不存在——存着意味着感受（经验）到——但却是实相。这个很难明白，恐怕我们要带入形而上学了。呵呵。心（citta）在那空的境界中可以无限自由地变现成任何特性。实际上它就是如此——它呈现烦恼的特性，以及其他特性，并由此而来展现出明显的形态，然
尔它的本性不受影响...你不能够由于自我是我们创造出来的，因此而说没有自我。它在那儿，我们以它为根据，其实我们这个根据创造了它。自我就在那里，我认为，它就只不过是烦恼罢了...自我就象这样——一切时中都受烦恼和心（citta）的驱使，不断旋转翻腾。心赋予烦恼力量，它就是那个给它们能力的。由于烦恼深深根植在心中，所以心一直被烦恼牵着走，就象龙卷风一样！肯定的没有一个字我的实体，没有一永恒不变的自我，你不能切开个什么把它找出来说“这就是自我”，但是你不能说没有自我。

18.　般若悟陀师问：所以，（在彻底觉悟的清净心中）觉知的特质还存在吗？般若瓦陀长老：由于阿罗汉不需要这些东西，所以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阿罗汉不必提起念住，那次是训练。你在经典中可以读到，佛陀说：“我提起念住。”如果他一直都保持正念，那又何必提起呢？这表示他并不是一直都保持正念，因为没有这个必要。阿罗汉所作皆办，他可以坐下来逍遥地翘起脚休息。呵呵。

19.　坚固般若师：当您说清净心时，只是涅盘心吗？般若瓦陀长老：对。它一直都在。只是被遮盖着...

20.　尼科师：长老，关于圣贤，阿姜蔼给一个进入大殿的比喻：初果是第一步，你看到大殿可是还没有进去。阿罗汉则是两只脚都已经在里面。我把它诠释作只有阿罗汉才圆满地体验涅盘。般若瓦陀长老：对。问题是涅盘的本质是空。所以我们无法体会它。我们一直都在觉知事物、感觉、接触，但却与一切事物永存间隔。换句话说，无论以任何方式认知，都是二元，有一个能知，一个所知。我们从来不曾与那事物有真正的接触。

21.　你根本什么也没有，只是你认为你拥有吧了。你并不真正拥有身体。身体并不属于谁的，它是属于世间的，它从世间来，将回到世间去。它依靠世间而存在，它实际上是属于世间的。

22.　法光沙弥问：“不是我”的思维，会不会有修得不对头的？有的话，是怎样的情况呢？般若瓦陀长老：不能善巧地思维我与无我...有些人喜欢说“我没有我”，到底是什么没有“我”？他们提到“我”，然后说没有“我”。那个没有“我”的“我”是什么？谈话中，这些人尝试避免用到“我”之类的词，好象这样做会产生什么差别，这是不善巧的方式。有些人相信“不是我”，然后他的相信只是看法罢了，没有深入里面。这个没有深度，只是肤浅的观，底下不但是根深蒂固的我，而且这个我还是真实不虚的呢！你们看佛书，他们说“无我”，如果总是读到“无我”即没有一个“我”，这表示他们还未能正确地理解。实际情况是没有一个永恒的我，没有一个可以称作我的固定实体。但这并不表示没有一个可以称做我的变迁现象。

23.　阿姜强达果问：您说涅盘的本性是空——空于什么？般若瓦陀长老：空于世间、空于轮回。凡是我们认为充实或有内容的必然都是轮回的，他们必然是二元、相对的。因此，当这些不存在的话，世间称之为空。不过空不是空无一物，它是实相。我们对此难以理解。我们只能以相对的方式思维，甚至我们本身的存在也是相对的。当我们以相对的方式来理解空时，就无法理解。也因此，我们会以为空是什么都没有。我们称为“东西”的那个本身就是空，只是我们没有意识到罢了。

24.　我们的世界观是从非常独特的角度形成的，纯粹是个人的看法。我们只能够从自己看世间，无法从其他管道看世间。纵使我们能设身处地别人的处境，最后还是落回我们自己的看法。

25.　在有所突破之前，修行会是一项苦差，非常、非常难。要培育强大的意志实在不容易...干坏事很容易生起意志力，做好事就很难。想象一下，猫捕捉老鼠的时候就几乎入定，但那不是正定，是邪定。起歪念头很容易，善的就很难，因为烦恼不喜欢善事。所以烦恼不在就好办。情况是你想干坏事时，烦恼会来帮助，它们不会干扰，因为相应嘛！你要做困难的事，那些正确、符合佛法的事，烦恼绝对不喜欢，它们就捣蛋，给你添麻烦。这个问题值得思考——我们要怎么样才能使出功夫来克服烦恼。千万不要以为烦恼微不足道，没什么大不了。它们着实厉害，人世间所有的问题都是它们引起的，枪自己不会发射，人不会虐待自己（至少大多数人不会），有了烦恼才产生这些麻烦，你才会面对这些问题．这是烦恼之道．

26.　最重要的烦恼，当然是欲爱——淫欲。这个非常重要，它以各种面目呈现。在男性它以侵略性呈现，在女性则以诱惑性呈现。它以这种扩张和吸引的力量渗透进每一样活动中。侵略性展现在商场上，在战场、运动场，在每一处都有它的踪迹。这些由欲爱产生的影响对人类无远弗届，我会说人类最大的烦恼应该就是欲爱及其流类。能够克服欲爱，你就没有问题，可以高枕无忧了——那是阿那含的境界。

27.　帕沙迪果沙弥问：长老，欲爱是指淫欲还是所有感官的染着都算？般若瓦陀长老：你不能把它们截然分隔开来。因为真正探究起来，你会发现之前没有意识到所有事物都是欲爱。人类脑子里想的都是意象，自始至终都用象征符号。性象征——噢！——无处不在。人们甚至不自觉地使用它。有些人学习观察，观察一般人做的事、拥有的象征、说话的方式、形象等等，会发现当中至少一半以上都是性象征。然而人们并不自觉，因为他们不了解自己的行为模式。

28.　有一点要明白，你若要克服烦恼，一定要直接扑向渴爱，渴爱是祸首。渴爱和欲望，其实两者都大同小异。你能克服渴爱就能克服执着——你没有办法直接解决执着，用意志力或决心之类行不通。要铲除执着得从它的根源下手，它的根源是渴爱。在十二因缘中就很清楚，渴爱是执着的因缘，你消除了渴爱，执着就无法生起。要熄灭渴爱你得注意受，受是渴爱的因缘。现在来到非常重要的一点，这是你能把受和爱隔开之处。受就只是受，是过去的果，业的果。而渴爱是新的业。假设你能阻止新业的发生，情况就会逐渐改善。

29.　我们把苦的感受称作嗔的感受。不是嗔，只是嗔的感受，当中没有嗔。只有我们开始想、批评、抱怨或做其他类似的什么时候它才变成嗔——麻烦在思想时介入。嗔的感受是不乐的感受，通常在下面太阳神经丛这里产生。你得学习往内观察，非常重要！你能往内观察到它的话，不要让它发泄。不让它泄露出来变成恶念，你就能在这里解决烦恼，因为业没能再制造烦恼，那你就击败了它。

＊…＊…＊…＊…＊…＊…＊…＊…＊…＊…＊…＊…＊…＊…＊…＊…＊…＊…＊…＊…

愿以分享此文的功德，回向一切众生，回向无上菩提，愿促进南北佛教四众弟子和合，愿正法久住世间。顶礼南北佛教诸位大德！Sadhu Sadhu　Sad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