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輕,輕的像一陣風吹過裕美的頭髮,在空中飄漾。
一起騎腳車的時光很幸福,裕美心裡想的願望很單純,這輩子就這樣單純地過。 望了一下騎在前面的小蜜,裕美又忍不住嘴角微微揚起,微笑。小蜜這個朋友對她很好。
記得是在小學三年級就認識小蜜,那次是偶然的相遇嗎,裕美心想大概算是吧。她們不約而同參與了三天兩夜的文學營,在當時有很多愛好文學的同學都有參與,但她感覺得到有一股陌生的懼怕,並不是懼怕什麼人什麼事,而是懼怕別人的眼光。
裕美自出生那一天,臉上就有了好大一片的紅色胎記。其實講起來她也算是蠻健康的孩子,頂多臉上有個不怎麼好看的胎記,卻影響了她往後的日子。同學們都對她很不錯,但這種不錯是種別人對她基本的禮貌,沒有想要接近與她做朋友的念頭,而她自己是知道別人心裡怎麼想,所以從小就不愛說話,連笑容也不敢過於自然,深怕會引來他人的不舒服。
在夜裡發惡夢,突然醒了過來,裕美看著眼前不見五指的黑暗,懼怕世界只剩下自己。哭,眼淚一滴一滴在落下,但不敢發出聲音來,她不想親愛的父母親擔心自己。擦乾了眼淚,只好抱著小白熊睡下去,只能這樣沉默。
被老師安排同組的同學有幾位,都是不同學校的學生,彼此都不認識對方。各自進行自我介紹的時候,也只有小蜜安靜地聽著裕美在介紹她自己,當時的裕美有點想哭。其他同學都不敢看她,更別說會主動跟她交談,或想要知道關於她的一切。那一天,小蜜與裕美聊了很多事,都聊一些彼此在學校做過的趣事,還交流了對寫作的想法。
也是在那一天開始,裕美不再懷疑這個世界的存在,小蜜就是最美麗的天使,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裡。
“你在想什麼呀”小蜜轉過頭,問道。 “沒有啦,想起以前的事”
雙手輕輕地按住兩邊的壓縮器,腳車停了下來,倆人到了海邊。在每個週末的午後時光,小蜜與裕美都愛騎着腳車來這裡吹海風看螃蟹,這或許是住在鄉村的孩子最喜歡做的事。
海風仍是那麼溫柔,緩緩地吹著,吹著,如果能夠吹走臉上的胎記就好了,裕美想了想,黯然低下了頭。
海岸不遠處有幾棵高高的椰子樹,有友族同胞們飼養的猴子爬在樹上,伸手攀爬,來去自如。小蜜瞥見裕美又在沉思,似有心事,便牽着她的手,一起走在沿著海岸線而建的石階小道。
“小蜜,你相信這個世界有天使嗎?”裕美抬起頭來看看天空,很藍很藍。
“我會相信,就算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小蜜的臉頓時燦爛地笑了,就像天使一樣。 “好人就是天使吧?”裕美拿起一支落在腳邊的小樹幹,在沙灘上亂畫着。 “那麼我們的老師是天使嗎?她們拿藤條打我們哦呵呵”小蜜說完,又呵呵呵笑了起來。
她好喜歡小蜜的笑聲,像迴盪於雲端的聲音,那是天堂的聲音吧。
“小蜜,你在講劉老師哦?”裕美側過身,看著小蜜,小蜜變得沉默不語,臉色顯得有點難過。
小蜜是校內惟一參加州級三語演講比賽的代表,背負着要奪冠的壓力。小蜜的口才很棒,常常被老師們點名為小老師,要在每天上第一堂課之前,站在台上領著全班同學一起朗讀課文。小蜜讀一句,他們便隨後再重覆讀一句。
或者,每逢在校內有舉辦任何聚會,校長都會讓小蜜站在台上演講,而每次的演講稿都是“我的夢想”。內容來來去去都環繞著偉大的理想及要實現的使命感,小蜜覺得這些都不是自己要的理想,她只想站在台上說話,讓這個世界聽得見她的聲音。
演講比賽是一個方法,對小蜜來說,本來演講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她享受自己在台上有自信的樣子,滔滔不絕的樣子。小蜜曾經在演講比賽裡找到自己的快樂,也因此投入了不少的努力,奪得不錯的成績。
當小蜜獲得這些好成績之後,壓力隨之而來,老師們開始給予她不少的意見跟鼓勵,但這些突如其來的結果卻讓小蜜非常困擾,因為她沒想過要代表學校參加州級的演講比賽,甚於謙虛地認為校內還有其他同學的表現比她更好。劉老師是校內的華文老師,也是負責學生參加校外演講比賽的指導老師。
“你這一段不能沒有表情啊”,“肢體要張開,讓觀眾知道你的感受”,“再投入一點,逼眼淚流出來”等等,劉老師對小蜜的訓練相當嚴格,總帶著一股很強烈的希望,放在小蜜的身上。為學校的榮譽而戰,校長與劉老師一再地提醒小蜜,要多加練習,拿冠軍回來。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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