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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 《烈犬》20/12/13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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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为耽美黑帮虐身虐心文,含大量乖孩子不该深入接触的事情,阅读前,请确保您不会因为对文中某些看起来就不太正经的词汇产生好奇而去谷哥一番,很多东西啊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朦胧就是美。
另注:此文为《卡斯卡尔》的砍掉重炼版,前版的联接我也不太好意思找出来了,因为重拟大纲后已决定把初稿的 第二男主切掉,所以……连作品名字都变了,那前身就当作不存在好了哈哈哈…… 本帖最后由 不再嗥月 于 20-12-2013 01:40 P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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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6-2013 01: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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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酷热的天气已延续很多日,待在门窗紧闭的室内,汗水就像身子慢慢溶化流出来的液体,有限的空气在体内和体外循环,似一缕被禁锢的幽魂。
男孩全身赤裸躺在浴室的瓷砖地上,他平时很害怕浴室,但现在浴室是他狭小的活动范围中最舒服的地方,可惜没有水,不过至少瓷砖不像外面厨房的水泥地那么热。
爸爸回来就会有水喝,男孩张着嘴呼吸,期待夜晚的降临。
橘黄色的阳光照射在浴室门上,黄昏时分,西照的厨房会更炎热,男孩偏过头,望着铁花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等待不是每天都会听到的声音。
来了,嬉笑声从窗顶上仅两根手指宽度的缝隙传进来,男孩爬起身,走出浴室,手抓着窗花垫起脚尖,俯瞰楼下的情景。
男孩住在一幢有十三层楼高的建筑的第四层楼,从厨房的窗户往下能看见建筑的后巷,白天会有人进进出出倒垃圾,夜晚十分安静,傍晚则偶尔会有不知从哪儿来的孩童在嬉戏,有时他们还会带着一条狗。
此时从小孩的角度只能看到四个黑黑的头顶,还有一个黄色的毛茸茸物体,围绕着那四颗头走来走去,那四颗头看起来似乎也和那黄色的狗一样都是小动物。
孩童们在地上画的一列格子做单脚跳跃,从一端跳到另一端,跳到某一处会蹲下来捡拾东西,然后再继续跳,回到原点后便换另一个人跳,跳之前他会把手上的一样东西丢向那些格子,之后要蹲下来捡的就是那东西。
这个跳跃的游戏是男孩第三次看见楼下的这群孩童在玩,之前他们玩的是把一堆会滚动的小东西摆在一个地上画的圈圈里,然后轮流用手上的小东西去撞出圆圈里的东西,撞出来最多的人就会笑得最开心。
男孩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睁大了双眼看,小腿累得发颤,可他舍不得错过观赏楼下分秒的欢乐,他希望这一次他能猜对是哪一个小孩最先完成游戏?他听见距离自己更近的其他噪音,但是由于太专注于眼下感兴趣的事物,他对那些声音的来源都不在乎,反正他知道天黑之前爸爸一定不会回家,天黑后爸爸会不会回家也还是个未知数。
终于有个孩童完成了跳格子的游戏,他高举双手欢呼,黄色的狗跟着吠叫,用力摇晃着尾巴。
男孩顿感沮丧,除了因为猜错了赢家,也因为游戏结束了,孩童们就要牵着他们的狗离去。
唰啦!
厨房的塑料拉门倏地拉开,男孩吓得浑身一震,转过来面对拉开门的人。
“爸爸。” 男孩唤那人。
“看什么?” 男孩的爸爸走到窗边,看了会儿,就向男孩笑眯眯地道:“跳飞机呢,想玩吗?”
“爸爸,我想喝水。”
“想玩吗?”
男孩吞口水,望着只有在他听话之后才会给他吃喝的爸爸眨了眨眼,点点头。
男孩的爸爸拉着男孩走出厨房,关上厨房的拉门。厨房外是四面围墙的客厅,有一张双人沙发,一张桌面是玻璃的矮桌,和一个高得快碰到天花板的柜子。厅门和窗口如往常般是紧锁的,外面的光线透不进来,客厅角落的一盏站立式的灯正亮着,白色灯光投射在灯下的地板,无法把光线贡献给客厅的每个角落。
爸爸松开男孩的手,让男孩等他,走进其中一面墙的门内,那是屋子里的唯一一个房间,是爸爸的房间,男孩能进去的机会并不多,他不贪那机会,虽然睡在床上比地上舒服,可在那之前必须满足爸爸许多困难的要求,小孩觉得困了能睡在地上是他所能得到的最好待遇之一。
爸爸很快就从房间出来,快得不足够男孩从爸爸带回来的大纸袋里找到可以解渴的饮料,他只翻出几包薯片,可他现在不需要这些。
“我们先玩游戏。”爸爸把纸袋从桌上拿起来,放到柜子的最高那层,男孩垫脚也无法够得着。
爸爸用粉笔在地上画格子,画的和楼下孩童画的有些不同,是一直线的格子,一共九个,中间没有可以张开腿两脚碰地的横向格子。
画好后,爸爸没有马上教小孩跳,他托着男孩腋下把男孩抱到矮桌上,从口袋拿出一条细皮带,皮带的扣子用塑胶绳系着一个男孩拳头大小的圆形铁块,凹凸不平的表面满是铁锈,这东西男孩并不陌生,他怔怔地看着爸爸把皮带绕着他的鼠蹊部和胯间的排泄器官捆绑,扣子扣上后爸爸便松手,沉重的铁块下垂,托着男孩稚嫩的器官。
“还有这个……”爸爸将男孩上身压下,男孩顺从地双膝着地跪爬,感觉爸爸将他屁股分开,一根手指伸入他排泄孔稍作扩张,手指抽出后,比手指粗大两倍的光滑棒子就进入,尽管小孩已习惯,可一开始的疼痛还是很难忍受,他试图放松,直到进入停止,痛楚才不再增加,他小心地缩肛夹臀,缓慢适应体内的异物,痛楚便渐渐化为只是有点不舒服的紧绷感。
爸爸把男孩从桌上抱下来,男孩双脚着地,不敢乱动,爸爸虽然没有特别说明,但他已知道此刻他必须夹紧体内的棒子。
“来,跳过去,再跳回来。”爸爸蹲在男孩身边,指向地上画的格子的终点,“你可以两脚一起跳,也可以单脚跳,单脚跳的话,爸爸就给你吃鸡腿。”
“有水喝吗?” 男孩马上问。
“当然有,我的宝贝。”爸爸亲吻男孩额头。
“嗯!” 男孩点头,两手伸到后面,把突出来一点的棒子推得更深,确保不会轻易滑出来,随即曲起右膝,单脚跳出去。
看着男孩出发,每一次跳起后落地,挂着重物的小可爱就激烈地上下左右摆动,那想必会疼,所以男孩必须停下来阻止摆动才继续跳,跳得两三步就要伸手到后面去把滑出来的棒子推入。
男孩从终点折返回起点,用了将近十分钟,细密的汗珠遍布在他每一寸肌肤,爸爸伸手抚摸男孩腰侧,湿滑的手感,纤细的曲线,他爱不释手。
“司。”爸爸轻声叫唤,“藤堂司,你真的好美。”
男孩下意识闭上因喘气而微启的唇,爸爸的唇就覆盖了上来。
“爸爸喂你喝水。”
男孩的唇被爸爸的舌头探入,爸爸的唾液流入男孩口腔,男孩茫然地站着,双手无意识地抓自己大腿挠痒。
唾液不太能解渴,但,无可无不可。
X
男人抱着儿子,从阴暗的楼梯间下楼,三楼有一对未成年男女在热烈地接吻,男生的手从女生的衣服底下探入,肆意地揉捏女生甫发育的胸脯,一楼躺着一个不省人事的醉汉,左手抓着酒瓶,右手抓着从敞开的裤裆露出的鸟。
男人相当满意自己居住了八年的这栋廉价楼房,它座落在喧嚣的市区,不远处就是企业大楼林立的繁忙区域,周遭有数不清的熟食中心,白天充斥着车水马龙的噪音。
到了夜晚,距离楼房更近的红灯区亮起炫目的霓虹灯,在白天犹如废置区域的巷弄,夜幕低垂时就像从异度空间现形的妖怪街道。
这样的居住环境给男人提供很多的商机,至于这栋楼房,他认为最可爱的一点就是住户之间的相处方式,这里几乎每一户人家都是全天候门窗紧闭,很多时候,站在自己家门外一整天都难碰上一个人,会误以为自己住在一个废墟,那些麻将声、吆喝声、炒菜声、哭声,都是来自另一个空间,即使偶尔遇上了自己的邻居,对方也会让你感觉你并不存在,尤其是在晚上。
大家都是鬼。
男人手中的儿子没有说话,只眼里含着泪,他若撕开封着儿子嘴巴的胶带,儿子定会用那可爱之极的幼童嗓音请求原谅,但是这时候他厌倦了儿子的恳求,儿子今天让他很不满意,竟然在客人最兴奋的时候拉肚子,弄脏了客人的衣服,客人气愤地表示不会再光顾。
男人捏捏儿子的脸蛋,儿子今年八岁,穿上裙子,戴上假发,像个小女孩,他皮肤很白,因为男人从来不让他在白天出门,他不倔强,爱哭,会撒娇求饶,这是男人经年累月处心积虑教导而成,个性软弱的孩子才可爱,就像他曾经心爱的弟弟。
藤堂司,他是男人的弟弟,儿子的小叔,不知道为什么,儿子长得一点不像他那个现在不知在哪一家酒吧陪客的妈妈,他刚出生时和男人小时候一模一样,再长大些,就越来越像他的小叔,这实在是太好了,是上天的眷顾。
“小司,你不可以不乖,不乖就必须接受惩罚。”男人将儿子放下来,儿子不能站,因为手脚都被绑缚了起来。男人展开一个折叠起来的黑色垃圾袋,把儿子兜头套起来,打结绑紧,儿子在垃圾袋里不停发出呜咽声。
男人用尾指长而尖的指甲在垃圾袋戳破两个孔,他摸索着找到儿子的头,抱着拥入怀中,轻声道:“别尿裤子,要是弄脏了,我明天就不来接你。”
男人打开垃圾箱盖,垃圾的恶臭在远处就闻到,接近时嗅觉便已能适应,他用脚确认一个没有堆积尖利物件的位置,再把挡着通风口的垃圾移开,才把装着儿子的垃圾袋小心地放进去。
“别吵,要是被坏人抓走就糟糕了噢。”男人隔着垃圾袋捏儿子下巴,随后便关上箱盖,退到臭味不那么浓的距离之外,背靠着墙掏出香烟点燃,遥遥望着那深绿色的大铁箱。
男人闭上眼,双手交叉抱着手肘,想念弟弟断气时迷蒙的眼神,那一刻,弟弟最后一次吸食毒品后产生的是什么幻觉?能让他如此平静地死去?
“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男人不由自主笑了起来,想象着垃圾箱里那个替代品,有朝一日长大成为和弟弟一模一样的美人儿,会给他所有他弟弟来不及给他的答案。
X
男孩知道他的名字不叫藤堂司,叫做藤堂司的人是他的小叔,‘司’,爸爸是这么称呼小叔,在小叔还住在这个屋子里的时候,爸爸和小叔都会唤男孩另一个名字,那应该才是男孩的名字,但是他已太久没有听到,以致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男孩记得小叔的样子,爸爸的房间有很多小叔的相片,有时爸爸会看着那些相片喃喃自语,回过神来时会嫌恶地瞪着男孩,问说你是谁?怎么躺在小司的位子?
“我……我是小司,是……是最爱你的小司。”男孩学会各种取悦爸爸的方法,这便是其中之一,虽不见得次次见效,但总好过不做任何尝试,若是成功,爸爸会抱着他哭泣,这时候男孩会觉得他和爸爸是互相依存的个体,谁也不能失去谁,这让他感到安心。
若是失败,爸爸会咆哮,‘你这个恶心的冒牌货!你不是司!’,不久之后,爸爸就会带回人数不固定的陌生人,当中偶尔会有来过的人,爸爸称呼那些人为客人,男孩必须用所有爸爸教会他的方法来满足这些人,客人们如果满足而归,男孩就可以得到好吃的零食,他知道,爸爸不会气他太久,他只需要忍耐,总会等到爸爸的疼爱。
这一次,爸爸咆哮后把男孩拴在客厅的矮桌旁,出去了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男孩无法起身,皮绳束缚了他的四肢,跪爬是他所能起身的最高限度,他也无法翻身,于是只能趴在地上睡觉,他醒来了几次,屋内的光线一直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听见人的脚步声和汽车行驶声,由此得知天应该快亮了。
门外传来开锁声,男孩立刻面朝着门跪爬,他必须兴奋地欢迎爸爸回家,爸爸就会摸摸他的头给他松绑。
门大力推开,这不是爸爸惯常进门的方式,爸爸身子高瘦,把门推开少于一半就能进来。男孩看着门外逆光而站的人,那是爸爸没错,爸爸必须把门大开的原因是手上横抱着一个人。
爸爸进门,用脚把门关上,男孩没有说‘欢迎回家’,他被爸爸手上的小孩子吸引,直勾勾盯着小孩看,他很好奇,那是谁呢?爸爸从来没有带过这么小的人回来,会是客人吗?
“看看,给你带玩伴来了。”爸爸将小孩放在男孩跟前,亮起客厅的灯,男孩靠近前去,把躺卧在地上的小孩从头打量到脚。
小孩有一头棕色的头发,真特别,男孩伸手去摸,非常柔软,和自己的差不多,小孩双眼紧闭,眼睫毛很长,男孩也摸了,再摸摸自己的,显然是小孩的比较长。
小孩的身体比男孩短小,但是手臂和小腿的粗细和男孩一样,男孩不着寸缕,他猜想小孩衣服底下的身体大概跟自己相差无几。
小孩穿着格子图纹的短袖上衣和牛仔布质的短裤,脚上穿的球鞋色彩鲜艳美丽,男孩看着觉得喜欢,脱了下来给自己穿上,可太小了,他无法把自己的脚掌顺利地塞进去,只好沮丧地脱下放到一旁。
爸爸从房间出来,拿着和捆绑男孩一样的皮绳,用同样的方法把小孩绑在桌子的另一边。
“爸爸,他会醒过来吗?”男孩带着期许地问。
“会啊,所以得绑起来。”
“绑起来就不能玩了。”男孩记得爸爸说那是他的玩伴。
“会让你们玩的,嗯,爸爸要录起来,可以卖很多钱。”爸爸把小孩绑好了,又背起沙发上的背包,看来还要出门。
“爸爸,我想喝水。”男孩急道,爸爸出门后都不会太快回来,他得把握时机请求他最需要的东西。
爸爸从背包拿出一罐碳酸饮料,男孩笑逐颜开,接过后就拉开拉环凑到嘴边畅饮。
“爸爸,能不能放开我?”男孩及时向打开门要出去的爸爸说。
“不行,你要是欺负他怎么办?”爸爸没有回头,说着就关上木门,男孩听见他在外面把铁门拉上,锁了三个锁头。
男孩隔着桌子看沉睡的小孩,嘟哝道:“是客人吗?那么小,应该……不会弄得我太痛……”
男孩珍惜地一点一点饮用甜甜的饮料,不敢喝得太多,爸爸并不喜欢他在客厅撒尿,他无所事事,趴回地板上,透过桌子底狭窄的空隙端详小孩精致的脸蛋,这是他第一次有个伴陪着,他很高兴,嘴角扬起来‘嘿嘿’地笑。
男孩不知不觉睡着,这是他认为的最好的应付饥饿的方法,他一天里有很多时间都在睡觉,只是睡得不沉,所以当他感觉到桌子的晃动便立刻惊醒,原来他的同伴醒了。
“嗨!”男孩跪爬起来,向桌子另一面的小孩打招呼,那小孩也采取和他同样的姿势,正在尝试解开绑在手腕的皮绳,他看见男孩,吓得要退开,但却不能够,他愣了下,接着一脸惊恐地向男孩说了很多话,眼泪亦开始哗啦啦地流。
“哎,你别哭,我给你喝汽水。”男孩把还剩一半的饮料罐子放到桌上推向小孩,他听不懂小孩说的话,他大概能听出小孩说的是和外面大多数的人所说的语言,那些在后巷玩游戏的孩童就是说这语言,有些客人也是说这语言,爸爸能和客人用这语言沟通,但是没有教过他,他只懂得使用自己和爸爸及小叔沟通的语言。
男孩曾问过爸爸,为什么其他人都不会说他们所用的语言?爸爸便告诉他,因为他是特别的,所以他过的生活也和外面的人不一样,男孩于是相信,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是注定的,而他的生活就是这样,不可能和外面的孩童一样,在太阳底下快快乐乐地玩耍。
小孩哭哭啼啼地说了很多,男孩都无奈地摇头表示不明白,小孩无法解开皮绳,想拖着桌子走,可桌子太沉,男孩自己也不想浪费力气去拖。
小孩崩溃了,趴在地上大声哭喊,男孩听到他叫‘爸爸’,这词汇的发音和他叫自己的爸爸一样,意思可能也相同吧?
“你的爸爸会来吗?他是客人?嘿,你的爸爸会和你玩游戏吗?你别哭了嘛,爸爸不在,你哭了也没有用的。”男孩一句接一句和小孩说话,小孩不理睬他,净是大哭,“你哭得好难听呀,小声些行吗?”男孩说道,不过那毫无用处,小孩哭得更凶,男孩烦不胜烦,捂着耳朵趴下,默默埋怨爸爸给他的这玩伴真吵。
很久之后,男孩也不确定过了多久,他对时间的计算没有概念,朦朦胧胧中醒来,发觉小孩没有哭了,他起身,见桌上的饮料罐已不再,小孩趴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看向厅门,饮料罐子在他手边。
“你喝了吧?那个很好喝,是不是?”男孩说道,难得有个人听自己说话,尽管知道对方听不懂,但能有个对象给他点反应就很棒了,只要这对象别太吵吵闹闹。
小孩斜眼瞄了下男孩,那眼神让男孩觉得不舒服,有点像爸爸生气时看他的眼神,男孩不由得瑟缩了下,抿唇不再说话,他想到若是让小孩不开心,爸爸可能会以为他欺负了小孩。
小孩一直看着门,男孩百无聊赖,便也他趴下来,透过门缝看外头,门缝一根手指也塞不进去,只能看到一道细细的光线。
屋外的声响断断续续,有电梯抵达楼层的铃声,铁门拉动和上锁的声音,鞋底拖着地的磨擦声,男人和女人的呼喝,婴儿的嚎哭,还有物体频繁碰撞的声响,男孩的爸爸说那是麻将,但男孩不太能够从爸爸的形容想象出麻将的确实样子。
男孩默默地等待炒菜的声音,听到那声音的不久后,那群玩跳飞机的孩童就会聚集到后巷,可惜被绑着了,不能到厨房去看,男孩不悦地扁了扁嘴。
“嘿,你会玩跳飞机吗?”男孩从桌底下看小孩,这时外面又传来了电梯铃声,非常靠近,有可能是爸爸回来了。
须臾,急骤的脚步声从电梯的方向趋近,脚步声杂沓,显示有很多人正走过外面的走廊,这情景不常有,偶尔会是男孩的爸爸带着很多客人回来,最多的一次男孩记得是四个人,可现在接近的脚步声似乎是四个人的两倍以上。
小孩陡然跪爬起来,朝门外大声喊叫,男孩连忙对小孩道:“别喊!要是坏人进来就糟了!”
小孩哪里管,脚步声越靠近,他就叫得越大声,男孩不晓得怎么应对,慌张之下,他捂着耳朵跟着喊:“你别叫!安静!”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就停在男孩的家门外,阻挡了自门缝能看到的细微光线。
“是爸爸?”男孩稍微放心了些,可门外的人开始说话,都是他不懂的语言,而且当中没有爸爸的声音,一把很沉的男人声说了一小段话,只有两个音节,所有人便安静下来,小孩也是,可随即就卯足劲地大声叫‘爸爸’,男孩从他涕泪交错的脸上看见喜悦的神色。
外面又有人七嘴八舌,铁门的锁链被人拨弄,而后随着刺耳的声响一条条掉落在地,铁门被拉开,木门门把摇动了几下,门就被用力往内推开,一群人冲了进来,把门给撞在墙上。
男孩怔呆了,他来不及去数进来的有几人,其中三个人往小孩那边走去,小孩哭得厉害,那三人很快就把小孩的桎梏解开,男孩看着,再抬起头来时,屋里已经站满了人,他吓得没心思去数了。
有人破门冲进爸爸的房间,有人到厨房,日光从厨房投射进来,男孩便更能看清屋里的所有人,这些都是男人,高矮胖瘦都有,其中一个有点胖的男人正抱着小孩,小孩在他怀里大哭,他用手摸着小孩的头安抚。
这时门外又走进三人,最先进来的男人很高,跟在他身后的两人比他还更高一点,屋里的人都几乎一齐看向那个先进来的人,也几乎一齐开口唤那人,因为他们叫的都一样,男孩能听出他们叫的是‘烈哥’这样的发音,他禁不住喃喃念了遍,抬头仰望那个被叫做‘烈哥’的人。
‘烈哥’走向抱着小孩的人,小孩转过头来哭着叫他‘爸爸’,伸出手似乎要‘烈哥’抱他,‘烈哥’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便走前来环顾客厅,旁边有几人逐一向他说话,他都没有回应,待众人都安静,屋里只剩小孩的啜泣声,他低下头,俯视男孩仰望他的视线。
“你是……”男孩战战兢兢开口,他见‘烈哥’皱了下眉,便赶紧住口。
‘烈哥’向旁边一人伸手,说了句话,那人便给他递上一张纸。
男孩目不转瞬看着‘烈哥’,他觉得这人的声音和爸爸有点像,只是更沉。
‘烈哥’在男孩面前蹲下来,将手上印着图的纸拿给男孩看,问道:“这个人你认识?”
‘烈哥’说的是男孩懂的语言,男孩感到惊讶,深吸了口气,大力点头,指着纸上印的人,兴奋地说道:“这个是我的爸爸!”
“他在哪里?”‘烈哥’问。
“爸爸……爸爸出去了,你……你……可以给我吃东西吗?”男孩满怀期盼地看着‘烈哥’,他认为会说他明白的话的人就不是坏人,会像爸爸那样给他吃喝。
‘烈哥’眯了下眼皮,站起来转身就走,沉沉地说了句男孩不懂的话,身影就消失在敞开的门外。
抱着小孩的人和屋里大多数的人都跟出去,留下的两个人走近男孩,用他们手上的大剪刀把男孩手脚和身上的皮绳剪断,再用同样的皮绳把男孩双手手腕和双脚脚踝缠起来绑紧,其中一个脱下手套塞进男孩的嘴巴,另一个把男孩抗在肩头,一前一后快步走出门去。
男孩不敢挣扎,一动不动,一声不吭,这或许是爸爸的新游戏,他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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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6-2013 02:0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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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漆黑色的豪华轿车以最高时速奔驰在高速公路,所经过的其他车辆宛如上发条缓慢前行的玩具车子。
单独坐在车后座的龙允烈沉默地聆听来自电话另一头的属下的汇报,最后仅沉沉地‘嗯’了一声便结束通话。
身兼司机和贴身保镖的于摄以平稳的语气问道:“请问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龙允烈迟迟没有回答,于摄放慢车速,驶进一道高速公路出口。
“大哥的尸体找到了。”
“请节哀。”于摄冰冷的语气依然没变,咬字清晰,似个没有情感的机器,和他的雇主一样。
“去祠堂,召集所有堂主。”
“是。”于摄应道,拿起手机逐一联络龙允烈所要召集的赤帮三位堂主,一边单手操纵驾驶盘,把车驶回高速公路,朝来时的方向去。
“龙先生。”于摄挂上手机,“魏堂主说少爷不肯睡觉,要等您回家。”
龙允烈轻轻哼鼻,啜了口烟。
“请他母亲把他带回去。”
“龙先生,少爷的抚养权得来不易。”
“你认为跟着现在的我对他比较好?”龙允烈沉稳的语气添了丝怒气,细微如火柴熄灭前的火光。
于摄没有搭腔,好一会儿,龙允烈叹气。
“大哥失踪三个月,我就当三个月帮主,要是一事无成,或许还能一走了之。”龙允烈摇头,冷笑,“老头子泉下有之不晓得怎么想?他总说我们两兄弟是不同世界的人。”
“要走还是做得到。”于摄依然不展现一丁点的情绪波动。
“我说了我想走吗?”龙允烈眯眼看向后照镜。
“没有。”于摄加踩油门,换档。
轿车呼啸的引擎声,犹如夜里嗥叫的狼。
龙允炽,J市三大黑道组织之一,‘赤帮’的第三代龙头,三个月前在泰国旅游时失踪,胞弟龙允烈代替他暂时领导组织,龙允烈在后来的三个月内,暗杀了市内另两大组织里的数位重要人物,其中包括这些人物的家眷。
江湖顿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人心惶惶,没人抓到杀手,但人人都猜得出幕后黑手。
终于,害怕死神找上门的知情人士放出消息,让龙允烈得知兄长是帮内有意篡位的堂主与赤帮对台‘合兴社’龙头联手将兄长暗杀,并且正伺机嫁祸于他。
龙允烈先发制人,把该堂主及合兴社龙头一家大小皆除,合兴社群龙无首,势力范围一夜间被赤帮侵占瓜分。
龙允烈之前都在家族的正当企业中任高职,一接手帮会,下手即阴狠毒辣,是帮中多数人的意料之外,帮中上下在龙允炽失踪后的猜忌和阴谋暗涌,在见识了龙允烈的能耐后,逐渐退去直到平静。
龙允烈像一波海浪,澎湃汹涌地打在沙滩,卷走所有企图各奔东西的鱼虾蟹,随他驰骋大海,横扫更宽阔的海滩。
赤帮龙头两代皆为龙家人,尽管龙允烈的做法过于凌厉,完全没有向帮会展示兄长是被合兴社和自己人所谋害的证据,但龙允炽即已确定身亡,龙允烈又为帮会夺取了利益,且他又是龙家人,只要大家的钱可以继续赚,没有合理的理由来粉饰新龙头如此凶狠的野心又何妨?
龙允炽的尸体是被渔船打捞上来,尸体要运回国安葬需要许多麻烦的手续,龙允烈在赤帮祠堂给兄长安了牌位,与众堂主和帮中长辈一同先行祭拜,择日再行葬礼。
空出的堂主之位由龙允炽上位时发起的投票制度选出新堂主,三个月后如连续交不上每个月必需上缴帮会的固定会费,则由帮主直接任命新人选。
待帮会公务商议完毕,离开祠堂时已是凌晨时分。
“烈哥。”堂主之一的魏青唐叫住准备上车的龙允烈。
“敏炻那孩子,昨晚我离开的时候好像有点发烧,我跟你回去看看他!”魏青唐说。
魏青唐是龙允炽的结拜兄弟,与龙允烈同龄,龙允烈接手帮会后亦与他最为投缘,魏青唐是个顾家爱老婆的男人,育有三个子女。
龙允烈有个三岁的独生子,他与法籍的妻子在儿子出世后不久离婚,近年趁妻子改嫁而争取到儿子的抚养权,可偏偏兄长遇害,让他再次涉足于年少时就已脱离的江湖。
龙允烈本就对小孩没辙,又因为了替兄长报仇而无暇和儿子培养父子感情,魏青唐看不过眼,便一有空就帮他带带孩子,免得孩子成天被关在偌大的豪宅孤独寂寞。
龙允烈微微颔首,低头上车,魏青唐则坐到副驾驶座。
“烈哥,我看那日本孩子是真的不知道他爸爸在什么地方,再说,把个孩子当动物一样养,那一定不是亲生的,多半也是像敏炻一样被拐带的孩子。”魏青唐上车后说道。
昨日,三岁的小敏炻嚷着保姆带他出去玩,保姆请示龙允烈,龙允烈心想帮中事情已稳定下来,让儿子出门的危险已不大,便答应了,岂知尽管有保镖跟随,儿子竟然在游乐园玩时走丢,龙允烈几乎动员所有亲信的手下在游乐园搜索,并逼迫游乐园管理层提供游乐园出入口的闭路电视录影,发现龙敏炻是被个男人抱走,于是就通过数张从闭路电视截取的男人照片四处找,最终在一处红灯区的老鸨口中得知男人的住处。
魏青唐得不到龙允烈的反应,便接着道:“我会继续派人去把这变态找出来,至于那孩子,你看是不是要送到警察局去?”
和龙敏炻关在一起的那个只会说日语的孩子,如今被关在龙允烈家中地下室。
“我再问问他。”龙允烈冷冷地道。
魏青唐挑眉,不再说话。龙允烈和龙允炽的个性对比强烈,龙允炽是个豪迈的黑道大哥,虽然内在必然不缺阴狠的一面,可待人总是非常热情,与魏青唐是无所不谈的好兄弟。
而龙允烈,魏青唐跟随他的三个月以来,认为他是个心很细的人,十分善于观察和分析他人的思维,因此短短的时间就能掌控帮会,知人善用,领导能力绝不逊色于龙允炽,甚至还略有过之,唯一让魏青唐比较难适应的就是他表面态度的冷漠,龙允烈是个不折不扣的活动冰山。
魏青唐扭开车中音响,调整电台频率到某个怀旧频道,望向窗外景色抖着腿,写意地随电台播放的小城故事哼唱。
“歌喉不错。”身后传来龙允烈一贯冷峻的话声。
“哈哈!”魏青唐豪爽地笑,“我拿过不少歌唱比赛奖杯的啊!”
X
走进只有一盏灯炮照明的地下室,光线照不到的某个角落发出铁链互相摩擦的声响。
龙允烈走到灯炮正下方,看向发出声响的幽暗角落,用日语说道:“出来。”
“有……有东西……吃吗?”细微的说话声从那角落发出。
“没有。”
“那……水……水……有吗?”
“没有。”
“那……我不出来了……”
“好。”
龙允烈说着就转身走向上楼的阶梯,铁链更激烈的摩擦,随即便是那孩子的叫声。
“等等!我听话!我听你的话!”
龙允烈停步转身,看着拖着脚上铁链四肢着地爬到灯光底下的男孩,男孩穿的是佣人的衣服,没穿裤子,衣服足够遮盖他下半身,龙允烈还无法判断他的年龄,他只比自己儿子高了半颗头,身上长的肉和儿子差不多,还更瘦一些,龙允烈回想他赤裸的样子,全身皮肤苍白,毫无血色,细小的伤口不少,一块一块的红肿遍布在他腰侧、背部,和大腿,龙允烈猜测这些伤口在他身体看不见的部位也不会少。
“我……出来了……”男孩抬头直盯着龙允烈看,他其实可以站起来,铁链只拴住了他的一只脚踝,龙允烈有点诧异他能这么大胆地看着自己,眼神没有躲闪,还满怀期盼。
“你几岁?”龙允烈俯视着男孩,毫不收敛视线中的锐利,但男孩仍然未有因此而胆怯,眨着眼,像只乞食的小狗。
“爸爸说……我八岁。”
“站起来。”龙允烈抬下巴。
男孩茫然地思考了一阵子,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原来他并不是不懂站立。
“你爸爸叫你什么?”龙允烈问。
“藤堂……司。”
“司,你在屋子里,除了你爸爸,还见过其他人吗?”龙允烈说得很慢,他的日语造诣只能应付普通对话。
“客……客人。”
“和客人说过话吗?”
“有……”男孩点头,然后皱眉,脸上第一次在龙允烈面前显现不愉快的表情,龙允烈问他都说了什么?他抓耳挠腮、左顾右盼,吞吞吐吐地回答:“舒服吗?还……要吗?再……深一点……味道……真好……嗯……好痛……”
龙允烈极轻地哼鼻,男孩察觉到了,闭嘴不再说下去。
男孩异常地懂得看人脸色,龙允烈对他又多了份惊奇。
魏青唐已派人留意男孩居住的地方,男孩的‘爸爸’只要一回去就会被抓,龙允烈不打算留他活命,能多惨就死多惨,借此警戒知情的人,他龙家的人谁也别敢动。
眼下这男孩根本起不了可以提早抓到他‘爸爸’的作用,把他放回去,就算没有捆绑起来,他或许也不会跑,待抓到他‘爸爸’,亦没有必要把他一并抓回来凌迟处死,他没有得罪龙允烈,龙敏炻被禁锢的时候,他可能还起了陪伴的作用。
龙允烈难得一次陷入犹豫不决的情景,说他狠嘛,他到底是个人,不是草菅人命的杀人魔,他对这即没有威胁性也没有利益可取的男孩起不了杀心,也没有恻隐之心,不至于要花心思做好心给他找个适当的去处安顿。
再说,这男孩不是智障,若把他扔出去自生自灭,总会遇到善心人送他到警局,他要是多嘴透露了什么,警方说不定会上门找麻烦,又或者他长大后,想找回他失踪的‘爸爸’,而自己上门找麻烦,他看起来并不痛恨他的‘爸爸’,龙允烈要是能找到并杀了他‘爸爸’,那就合情合理和男孩有了仇恨纠葛。
把这男孩带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龙允烈这么想,他有点后悔,所以他接下来的决定不能再让他有机会后悔。
“你想回家吗?”龙允烈蹲下,和男孩对视。
男孩呆滞地张嘴,没有马上回答,好一会儿才反问:“我回家……爸爸……就会回来……吗?”
龙允烈点头。
“我在这里,爸爸……会来这里吗?”男孩接着问,吞了下口水。
龙允烈 挑了下唇角,满意自己的猜测,“不会”,他摇头,“在这里,你永远不会再看到你爸爸。”
男孩浑身震了震,随即很慌张地道:“那、那我,那我在这里也可以吃东西和喝水吗?”
哼,龙允烈在心里冷笑,他瞬间在男孩身上看到了许多可能。
黑社会,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环境,来安顿一只把吃喝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狗。
我会把你养得更出色——龙允烈心道。
龙允烈牵着男孩离开地下室,魏青唐当下有些傻眼。
魏青唐走到龙允烈跟前,打量那男孩,男孩只看了他一眼,就又抬头望着龙允烈,目不转瞬,向虔诚的信徒仰望神明。
龙允烈从佣人手中拿过一块上面粘着几颗大红豆的面包,里面的馅料大概也是红豆,他递给男孩,男孩刹那间似乎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微微颤动,拿过面包就大口地吃,没有挣脱他被牵着的手。
“烈哥,你有什么打算?”魏青唐问。
“你替我打算吧,小孩子的事,你在行。”龙允烈松开男孩的手,男孩愣了下,看了看他自己的手腕,又看向龙允烈宽大的手掌,一脸的依恋不舍。
“啊?要我养?”魏青唐反应很大,他喜欢小孩子,但养自己家里三个已经不简单了,捡这么一个语言无法沟通的回去,先别管他吃喝拉撒,首先他得让老婆相信这绝不是他到日本鬼混留下的种。
“给他买些衣服鞋子什么的。”龙允烈招来佣人,吩咐佣人整理个小房间给男孩,魏青唐才松了口气。
“烈哥还真有爱心。”魏青唐环臂抱胸,低头再看那男孩,他之前是让懂点日语的手下去盘问男孩,还没有自己仔细近距离看过男孩,这下多看两眼,不禁暗自啧啧,这小孩子生得好看啊,大眼睛,小脸蛋,鼻子挺,唇角翘,长大可不得了。
龙允烈似笑非笑地瞅了眼魏青唐,没有多做解释,他走向客厅,走一步,男孩跟一步,还在吃着面包,可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自己,不会累似地。
讲述黑手党的经典电影《教父》中有这样一句台词:一个人只有一个命运。
有天生当主人的,有天生当狗的。
狗若找不到主人,命运或许会有所改变,要么饿死街头,要么自由撒野,但是对狗来说,自由不会是一个最好的下场。
有爱心?大概,男孩也是这么看他现在的新主人。 本帖最后由 不再嗥月 于 24-6-2013 02:12 A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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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6-2013 09: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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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标题,有种似曾读过的感觉。不小心进入,原来是以前《卡斯卡尔》的彻底翻新。
话说我确实对这类文不怎么感兴趣,《卡斯卡尔》算是少数会让我想追看的了。砍掉重练?怎么我有被埋掉的感觉啊?喂!
其实旧版还是不错的,尤其故事里的第二男角——卡尔让我记忆犹新啊!那股成熟性格,那彪悍的外表,每每回想总是让人垂涎(误!)
一直以来我就有觉得旧版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看了新的《烈犬》后恍然!《卡斯卡尔》的第一男角戏份太少!哦不对,应该说是在性格刻画方面不够清晰,以致作为第一男角的卡斯,光芒被卡尔彻底盖掉了!
作为烈犬的初章,男主角的过往总算有个非常详尽的介绍,性格刻画也绝对做到比旧版好很多。比起以前就一出场就是黑社会的场景,新版的初章让我更容易理解男主角的内心世界,相信这为往后的故事发展做了很好的铺陈。
唯一让我稍微被雷到的应该是那些XX场景,写得太入骨了啦!旧版的文法描述让人有想象空间,新版写得让我感觉好像出自不同手笔呢!不过既然做了读前警告,所以这点问题也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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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7-2013 12:1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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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晓宇 发表于 27-6-2013 09:28 PM
看了标题,有种似曾读过的感觉。不小心进入,原来是以前《卡斯卡尔》的彻底翻新。
话说我确实对这类文不 ...
哇!原来晓宇还有在潜水啊!谢谢你还记得那坑爹的卡斯卡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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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7-2013 12:1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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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正午,教室的一把风扇发出叽叽哑哑的刺耳摩擦声响,为困在闷热的教室里的三十五位国中三学生和一位刚过不惑之年的历史老师做着徒劳的运作,上周六的大扫除,班上的一帮小霸王把桌子拼起来玩摔跤,当老师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教室的三架风扇给弄坏。
粉笔在黑板上有规律地点击拖曳,那滴滴答答的声音十分具备催眠效果,一班正值精力过剩时期的十五岁少男少女都如毫无生气的丧尸,有三分之一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另三分之一托着腮发呆,剩下的则在课本或桌子上涂鸦写字,只有很少数的家伙胆敢在身兼纪律主任的历史老师的课自找娱乐。
“哈,同花顺。”
“你够,我们在玩二十一点。”
“都玩四圈了,换一换不行?”
“换你妹!”
“他妹好,他妹正点。”
“敢动我妹?我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哼,你送给我我也不要。”
啪!老师突然用力一掌拍在黑板上,另一手指向围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的小霸王。
“卢卡斯!黄崇杰!张大复!叶景天!萧信仁!”
“老师,我们又没在闹,我们安静地玩我们的,你用功写你的就好啦。”第一个被点名的卢卡斯转过头来嚣张地抬下巴,活脱脱一个流氓姿态。
“全部拿椅子出去罚站一节课!卢卡斯站两节!敢不去,一周内休想学校给你们修风扇!”
这是个很有效的威胁,小霸王们可不想被全班进一步怨恨,一齐不甘不愿地拖着椅子出去,一字排开在走廊站好,再扛起椅子顶在头上。
教室外居然凉快多了。
卢卡斯站在五人的中间,他一米六的个头在这群死党中最矮,乌黑的短发整得时髦,脸蛋小,五官美,皮肤白,嘴角不笑也自然地上翘,说话总吊着眼慵懒地看人,这样俊俏又叛逆的形象让他入学三年来年年都能吸引一票女粉丝积极送情书。
这样一株蜂蝶拥护的花朵自然也会招来想把他吹倒蹂躏的狂风,可看似弱不禁风的卢卡斯第一次被人堵在厕所挑衅就给校方记了个大过,他打得两个人鼻血直流,另两个人扭伤手腕,他自己也全身挂彩,不过就只剩下他还有能力被罚在太阳底下跑操场。
在那之后,卢卡斯的麻烦当然没有停歇,只是打架的事情就不再在校内发生,那太容易被人阻挠,可到了校外,他动起手就更狠,随手路边捞一块砖头就往人头顶砸,不带犹豫,久而久之,结怨更多,可背景纯良的普通坏学生都没胆再动他,甚至还反过来成了他的随扈,比如现在站在他左右的四个,都是与他不打不相识的败寇。
至于外面有点面子的特级坏学生,自然尝试打探过他的后台,这么不怕死的谁相信他没在混?结果谁都没能查到,于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偶尔聚众堵一堵,撩一撩,推推肩膀叫叫嚣,最严重便单挑,要打群架得先确保他不会带来惹不起的帮手。
“诶。”卢卡斯用肩膀推右手边的张大复,张大复撇嘴‘啧’了下,空出一只手去替他顶住他头上的椅子。
卢卡斯从裤袋拿出一部最新款的手机,单手操纵键盘打开讯息箱,他左手边的叶景天主动伸手抓住他椅子的另一边,他便理所当然地垂下手,两手一起操作手机。
“3694……十大十小……”卢卡斯边念边输入博彩号码和赌注金额。
“喂,崇杰,你这期买不买?”卢卡斯问。
“啊?不了,手头紧。”
“去!你屁眼紧吧?我给你垫着,没中不用还。”
“哦,那顺便也垫我爸的吧,他买……”
卢卡斯能有这么群任劳任怨的死党的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他花钱不眨眼,漫画杂志电子产品他当糖果一样爱送就送人,请吃请喝更是平常事,他熟悉各种赌博机构,常常帮人收注,他说他是这样赚钱养自己,不过他这些死党都不相信,觉得只收他们几个人偶尔十几块钱的注能赚多少?
“卡斯。”叶景天叫道。
“嗯?”卢卡斯专注地看手机,他开始打游戏了。
“那个吴一山刚才在厕所要你放学时小心点,你怕不怕?”
“怕啊。”卢卡斯语气很无所谓地说道,“我怕他把衣服脱了,一身无衣衫,我好怕我会动心哦。”说罢还装模作样缩了缩肩膀。
众人听了都觉好笑,你一言我一语地嘲笑吴一山,卢卡斯咬唇笑着听,他只要说一句话就有人七嘴八舌地附和,他觉得好玩的是这些人,而不是被嘲笑的那个人。
这时走廊另一头传来穿着皮鞋走动的脚步声,穿这鞋子当然不会是学生,张大复转头看了眼,见是个不教他们这班的实习老师,便不屑地转回头来继续说笑,当这老师走到了他们跟前,他们才姑且停止说话,卢卡斯则下巴都没有抬一下,也没有把手机收起来举好自己头上的椅子。
“辛苦你们了。”实习老师停下脚步,就在卢卡斯面前,他淡淡地说了这么句话就继续前行。
卢卡斯心念一动,这老师的声音不错听,不,是挺好的,他走前一步看向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这老师高高瘦瘦的,至少有一米八,背脊挺直,步履不急不徐,微风吹在他身上,吹乱他飘逸的头发。
卢卡斯一直看到这老师走上梯级,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这谁啊?我没见过。”卢卡斯回到原来的位置靠着墙站。
“上个月来的实习老师,叫岳凡,最近的周会都是他带领唱校歌。”五人中还算比较安分的萧信仁回答,他知道卢卡斯这一个月的周会都没出席,不是迟到就是躲在校园的某个角落,周会大礼堂的空调太冷,卢卡斯这人很不能忍受空调的冷气,他会不停打喷嚏。
卢卡斯挑眉,故作不以为意,继续他的手机游戏,心里想着,带领唱校歌?哼,难道是教音乐?那还真衬那名字。 本帖最后由 不再嗥月 于 3-7-2013 12:21 A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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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7-2013 01:4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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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前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体育老师让班上男女生分别打篮球和排球。
卢卡斯讨厌这类运动,他不理解合那么多人之力拼死拚活去抢一个和生活需求无关的球的意义是什么?抢了球可以赢,爽嘛,这勉强能说服他姑且认真玩一玩,可为了赢还得守那么多规矩,又不能击倒对手,这就不附和他所认知的逻辑。
死板的分数所标榜的胜利很空洞,卢卡斯无法从中得到乐趣,他不愿意把多余的力气和受伤的可能浪费在不好玩的事情。
那几个好死党玩得投入,卢卡斯轻易觑准个好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地遁走,这几个天真孩子在学校里跟得他紧,可放学后他们想跟也跟不了,卢卡斯一定会摆脱他们,他们还没有能耐涉足到卢卡斯所居住的森林去探险。
卢卡斯打算和往常逃学的方式一样,从学校后门的篱笆爬出去,他沿着通向后门的梯级往上跑,离放学时间还有十分钟,执勤的巡查学长再过五分钟就会来站岗,未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得加快脚步,当他双手攀着篱笆,抬起膝盖,背后就传来一声娇喝。
“卢卡斯!下来!”
卢卡斯松手转身,举起双手,像个被警察拿枪指着的匪徒。
“哎哟,学姐,怎么又是你?”
得过两次模范生殊荣的严佩瑜板着俏脸来到卢卡斯跟前,她比卢卡斯还高了一个额头,她拿出制服衬衫口袋里的小簿子,打开来时看了眼卢卡斯制服上的学号再抄下来。
“抄那么多次了你还得看啊?记性真不好。”卢卡斯垂下手交叉在胸前。
“我不会费神记得没意义的事情,离放学时间还早,你马上回……”
卢卡斯趁着严佩瑜低头说话,咻地就转身跳起来爬上篱笆,可叹他身子短,爬了两下还是让严佩瑜紧紧抓住了他右脚脚踝,他得高高抬起左脚才能避免双脚一起被抓住。
“下来!下来!”严佩瑜喊一声就拉一下,卢卡斯管不了怜香惜玉了,抬起的左脚瞄准严佩瑜额头就踩,在女孩子白皙的皮肤上印了个带泥的鞋印。
严佩瑜不示弱,用一只手抹去落到睫毛上的泥,再接着两手并用去拉卢卡斯小腿。
“我看你记那些零头小过也闷了,来个新鲜的吧!卢卡斯,学号八五六九九六,攻击学姐胸部!”卢卡斯说着,一脚踩向严佩瑜胸口,虽然没怎么用力,但严佩瑜立刻就松开手退开,卢卡斯轻松翻过篱笆,想要回身挑衅挑衅学姐,却见这位巾帼掏了钥匙就赶去打开后门的锁。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卢卡斯真有点怕了严佩瑜,居然这么欺负她她都不退缩?下次是不是该考虑狠一点?
卢卡斯拔足跑,突然前方一颗大树后面闪出个高大的人。事实上大多数与他年龄相近或年长的人在他眼里都很高大,不过这人确实是超过一米八了,他穿着紧身黑色背心和仔裤,裸露的两条精壮手臂有很明显的几道长条疤痕,衣领处有鲜艳的纹身图案从胸口延生上来,尽头直爬到他左耳之下。
是个道上的,卢卡斯一眼就这么认定。
“卢卡斯?”那人歪脖子,眯眼打量卢卡斯,再拿起手中一张相片对照。
卢卡斯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定定地瞪着这人看,试图找出可以辨别他来历的蛛丝马迹,仔细看过后他猜测这人大概比自己年长不了多少,顶多十八岁吧,可看他那淡定却不失魄力的态度,似乎是已混了好一段时间才磨炼出来的气势。
“不好意思,这里还属于学校范围,校外人士请马上离开。”严佩瑜挡到了卢卡斯身前,手叉着腰,仰起脖子和黑道混混斗气势。
黑道混混皱眉,卢卡斯立即断定他对女孩子不敢怎么样,严佩瑜其实很漂亮,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很难让个有理智的男人对她动粗的。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学姐,我回家写这对联送给你!再见!”卢卡斯拱手,然后掉头逃。
终于还是把不该惹到学校的人惹来,卢卡斯心想明天开始得多带个军用小刀傍身了。
卢卡斯的逃跑技术是熟来生巧的,他虽有打架的勇气,但那不代表他有敢死的觉悟,他下手狠的目的是确保对方不会有力气追落荒而逃的他。
跑了一段路他回头看到黑道混混追上来,不过那太迟了,严佩瑜真厉害,居然可以缠他那么久。卢卡斯穿梭了几条巷子,跳上刚好到站的公车,在下一站就下车,改搭计程车到市区,逛了逛漫画精品店,吃些小零嘴,趁天黑前到某个停车场去取他的摩哆车,一路直奔回家,待睡一会儿再外出去打工。
卢卡斯已大略摸熟交警会设路障的时间和地点,他还不足年龄考驾驶执照,所以必须聪明一些,警察看他未成年,一定会要他打电话给家长,那可麻烦,他没有家长,只有个他称呼作老大的监护人,他不敢想象他的监护人若知道他需要有人到警局带他出来会有怎样的反应。
天黑下来时,卢卡斯顺利回到他一个人居住的单人公寓,他没有小学学历,是直接入读中学,开学第一天他就从监护人的住家搬出来。独居的三年,和之前与监护人同住的四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下的差别,没有从早到晚马不停蹄的一对一授课,也不需要无时无刻提心吊胆会不会被监护人吊起来打。
然而,在那四年之前的生活就是地狱了。所以,地下也没有很差,卢卡斯偶尔还是会怀念,监护人对他大多数时候是极度冷峻和严厉,但偶尔还是会用轻松的语气跟他说些家常闲话,他中学一年级第一次月考取得好成绩时,监护人摸了摸他的头,那一霎那他眼泪不自觉地就狂流。
卢卡斯的监护人,是他必须效忠一生的恩人。
踩着轻快的步伐来到门前,门缝透出日光灯的光线,卢卡斯没在意,他记得是自己出门时忘了关灯,他还不需要负担住所的水电费和管理费,他目前只需为自己的吃喝和出入交通打点,他所拥有的许多奢侈物品,是监护人定期会给他送来的礼物。
打开门,卢卡斯习惯性低头脱鞋,“炒饭、炒饭。”他嘴里念着刚刚决定好要做的晚餐,以他打工的收入,每天吃外食不至于困难,可他比较喜欢自己做,一个人住的乐趣之一就是他可以滥用厨房,刚开始只是乱来,久了就弄得出能吃的东西,现在他还挺满意自己做的料理,有时还意外地发觉比外面买的好。
右脚从玄关踏上客厅的同时,卢卡斯抬头,瞬间,一阵凉意从头顶冲到鼠蹊。
背对着卢卡斯的沙发坐着一个人,不声不响,一动不动。
卢卡斯深吸口气定神,把书包挂起来跑到厨房去,快速地准备好一壶热茶,端到沙发旁的茶几,他没敢直视坐着的人,斟好了一杯茶,他便直接对那人行一个四十五度鞠躬的礼,双手僵直地垂在身边,腿也绷得直直地。
“老大。”卢卡斯恭敬地道。他叫的人就是龙允烈。
龙允烈背靠着沙发坐得舒适,抬眼瞄了瞄态度无可挑剔的卢卡斯,沉沉地‘嗯’了声。
“谢谢老大。”卢卡斯道了谢才直起身,他运气若是背,龙允烈会一声不吭很长时间,他就得持续同样的姿势等待,按照过去的经验,一个小时内都不算长。
“解释。”龙允烈把手上拿着的一份浅绿色A4尺寸纸卡对折的册子递向卢卡斯,卢卡斯赶紧接过去,他便慢慢拿起茶杯啜饮。
那浅绿色册子是卢卡斯上两个星期结束的期考成绩册,他知道里面纪录的光景,共八项的考试科目,分数一律以红字书写,总分不超过一百分。
卢卡斯战战兢兢打开成绩册,一条一条念出科目和分数。
“我说解释,不是叙述。”龙允烈耐心地等他念完了才说道。
“我……”卢卡斯话音颤抖得厉害。
“我没给你规定,你也不用把本分做好了是不是?”龙允烈放下茶杯,双手交叉胸前,冷冷地和卢卡斯对视。
“不是!”卢卡斯再次鞠躬,这次是完美的九十度,“对不起!我这学期没考好!”
“名字谁签的?”
“魏叔!”被直接问了,卢卡斯是死也不敢隐瞒他找魏青唐冒充监护人去见老师的事。
“既然瞒过了,为什么还收着等我来找?”
卢卡斯咬牙,他哪里知道已经超过三个月没见过他的龙允烈会突然亲自上门?他一个人又没多少垃圾,垃圾桶得满了才拿去倒啊!他又哪里知道龙允烈会去翻他垃圾桶啊!
无论如何,这一次是劫数难逃了。
卢卡斯立刻起身,跑回卧室,很快就拿着条品质上好的纯皮腰带回到龙允烈跟前,将皮带对折用双手捧着,双膝跪地,手高举过顶,垂头大声说道:“卡斯没有用功念书,还欺瞒老大,请老大重罚!”
“还有一条。”龙允烈没接过皮带。
卢卡斯想了半分钟,冷汗布满了额头和鼻尖,慌慌张张地应:“没有完好地掩饰错误!”
“哼。”龙允烈冷哼,伸手拿过皮带。
卢卡斯半刻不敢耽误,好在他穿的是运动制服,不需要慢吞吞解开纽扣,抓住衣角一抬臂就除去上衣,他站起来转身走到墙边,弯腰抬手扶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藏在袜子里的脚趾紧张得缩了起来。
“有没有重考?”龙允烈来到卢卡斯左后方,站在最佳的抽打位置。
“有!”考那么烂当然要重考,卢卡斯念的私立中学算是个名校,对放牛班也不会太随便。
“成绩出来后,带回家见我。”龙允烈双手拉了拉皮带,话一说完就扬手挥,皮带准确地落在卢卡斯后颈项,噼啪一声,响彻厅房,还依稀有回音被四面的墙壁反弹回来。
卢卡斯极轻地哼了哼,皮带抽打的火辣滋味很难第一时间忍得住,他此刻很庆幸龙允烈没有把他拖回家受罚,龙允烈家里有把专门教训他的‘家法’,是根三尺长的藤杖,有三只手指的粗细,一打下去就会抽破一块皮,家法一动,没给打晕过去龙允烈不会停手。
“一!”卢卡斯及时报数,主动卖乖。
“要是你没答出最后一条最该打的错,你知道,你没那么好福气只吃一顿皮带!”
龙允烈突然拔高嗓子厉声吼,与此同时扬手给了卢卡斯连续好几鞭,间中没有停顿。
“八!九!十!”卢卡斯咬紧牙关安分报数,整幅背脊像被热水烫过一样刺痛,十下后龙允烈只让他喘了不到三秒又开始抽打。
龙允烈很少这么盛怒地吼人,很明显他心情不好,也许他是特地来找卢卡斯吃个饭放放松,那不是没发生过的事。
卢卡斯懊悔莫及,活该了吧?你做狗啊,也要做个聪明的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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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8-7-2013 12:3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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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街是J市一条有名的街道,许多年前,这里是个夜莺流连的红灯区,多不胜数的非法赌场和投注站隐藏在老旧的公寓大楼以及小酒吧里,毒品交易发生在酒店和包厢,瘾君子蹲在后巷和地下通道里服用毒品,大小帮派因各种利益冲突和私人纠纷在街上厮杀斗狠。
总的来说,天星街就是个由鲜血与金钱、光鲜与黑暗编织的犯罪天堂。她是江湖。
八零年代后期,上市集团龙氏企业购下了天星街一幢因经营不善而废止的大厦,经过全面翻新,大厦成了五星级酒店,起名「龙门」。
自此的三十年后,龙门不断翻新和扩展,起了一幢相连的购物商场,以龙门为中心的周遭开始建立新的店铺与办公楼,吸引了各色餐馆、按摩院、卡拉OK、酒吧、舞厅、零售商店等等商家进驻营业,年复一年皆发展蓬勃,如今,天星街已成为市内一个受中产阶级欢迎的中高档消费区。
然而,天星街的中心点之外还是存在着一些疏于发展的区域,在距离龙门的三条街之外,仍有数家开业多年的酒廊和小店家存活,「月食」是其中一家规模很小的酒廊,里面除了吧台和驻唱舞台,只能容纳六张可坐四人的圆桌,一周营业五天,来捧场的都是熟客,新客误闯了绝对不会再来,因为驻唱歌手嗓子破,调酒师脾气坏,食物很难吃。
魏青唐是月食的老板,月食其实就是他的堂口办事处,举凡绑架、勒索、恐吓、拐骗、寻仇、杀人、灭口的家务事,他都可以在吧台指派给适当的手下去做,牵涉人物比较敏感的事情才到阁楼的办公室谈。
此时正好半夜十二点,魏青唐舒服地坐在办公室的按摩椅上,一边吃花生一边讲电话,他前方的办公桌坐着一个人在伏案工作,那是他请来替他核对帐目的打工仔。
魏青唐讲完了如无意外应该是今晚最后一通帮务相关的电话,他把手机随手抛到旁边的沙发上,启动按摩椅,继续吃花生。
「卡斯。」魏青唐把一颗花生米丢向卢卡斯后脑袋。
「啊?」卢卡斯有气无力地应,手指在计算机上飞速地摁。
「你不是说要给我做便当吗?我现在饿了,拿出来。」
卢卡斯撇嘴,嘟哝道:「没时间做啦。」
魏青唐挑眉,盯着卢卡斯瘦小的背影仔细观察,他半小时前拿手下的手抄账本回办公室时,卢卡斯刚到,正在替他输入一些资料到电脑里的文档,他把账本交给卢卡斯后就专心讲电话,没留意这小子今晚安静得不寻常,而且一坐下来就几乎没有动过,懒腰都不伸。
魏青唐稍微思索了会儿就了然,他走到办公椅旁,一手按着卢卡斯头顶把他上身压趴在桌上,另一手撩起他身穿的宽松黑色汗衫。
「啧啧啧。」魏青唐摇头,用指腹按了按卢卡斯背上其中一道看起来最惨的肿痕,血迹都还没干呢。
「嗷……」卢卡斯幽怨地呻吟。
「我猜猜,成绩册被看到了?」魏青唐边说边把卢卡斯上衣脱下来,拉着他手臂拖到沙发去,粗鲁地将他推倒在沙发上。
「还说呢……你怎么不提醒我老大回来了?」卢卡斯安分地趴着,脸枕在手臂上。
「我还不知道烈哥回来咧,多亏了你的提醒。」魏青唐找来药酒,直接倒在手上就给卢卡斯背上的鞭痕擦。
「看你是不是活该?烈哥回国没通知人,第一个就去看你,不知好歹,给你念书你念个满堂红,我家那几个至少还能及格。」魏青唐搓面团一样地对待卢卡斯那十几条红肿伤口,倒不是故意手下不留情,只是习惯了,他道上混的铁汉一个,子弹都可以自己掏,这样小儿科的伤还给上药已经算很柔情了。
卢卡斯理亏,没话说,也很难说,他得咬着牙忍痛。
魏青唐解决了所有伤口后,拍拍卢卡斯头顶,示意他先躺着别动,等药酒干。
「还罚你别的了吗?」魏青唐转身走开,去看卢卡斯对好的帐。
「八小时不能上厕所,十二小时不能喝水,二十四小时不能吃东西。」卢卡斯说道,语气相当不以为然,听不出一点委屈和难受。
魏青唐闻言禁不住暗叹口气,他知道龙允烈最近心情烦躁,龙家有个长辈过世了,遗产争得上了法庭,还登上报刊,龙允烈前阵子出国就是处理这些。龙氏企业总公司不在本国,他们龙家人除了他之外,只有少数一些龙门的董事高层定居在国内。
「身子都娇小得像个丫头了,还这么罚?」魏青唐在心里埋怨,他是看着卢卡斯在龙允烈的棍棒教育下从个狗一样的废物脱胎换骨成为个人,他不敢对龙允烈频繁毒打卢卡斯有意见,卢卡斯将来八成是要入帮,爱的教育对他有害无益,可是吃喝拉撒是人的基本生存所需,连这些需求都剥夺,等于剥夺了一个人的尊严,这样的待遇即使是在帮中的老大和小弟之间也不正常,更不用说是养父子的关系。
「到底怎么想的?」魏青唐想着就不自觉叹出声,卢卡斯和他小儿子一样岁数,个性古灵精怪,很懂得看人脸色,爱耍小聪明,但交待他得认真做的事情他一定用心尽力,比如他正在处理的这些走私烟酒的交易帐目,虽然做得慢,刚开始学习时会做到天亮,不过目前为止从没出过错,还能找出有问题的数目,魏青唐是没有告诉过他,自从他帮忙检查账目以来,已经让不少人为敷衍记帐和私吞货品而付出惨痛代价。
卢卡斯从沙发跳起来,穿上衣服回到办公桌前。
「得了,明天再算吧,回去睡觉。」魏青唐阻止卢卡斯坐下,把账本都拿走,锁进保险柜里。
「对不起魏叔,让你操心了。」卢卡斯噘着嘴说。
「少卖乖,我是怕你饿晕了给我乱算。」魏青唐用食指戳卢卡斯额头。
「嘿嘿。」卢卡斯搔着头傻笑。
魏青唐微微皱眉,卢卡斯一天天长大,他对卢卡斯的未来就一天比一天担心,你说长一幅桃花脸的孩子在黑社会里能混得顺利么?这幅姿色要是在外面得罪了人,人家对他的手指脚趾可能都不感兴趣。
「我明天一定做便当来给你。」卢卡斯说道。
「殷情别献错对象,你对我好,我也帮不了你说好话,你还是做给烈哥实在。」魏青唐掏出卢卡斯今天的工钱递给他,推着他肩膀催他出去。
「去厨房看看在做什么,吃了再走,我不会阴你。」
「哦!」卢卡斯乖巧地点头回应,喜滋滋得近乎用蹦跳的方式离开。
卢卡斯没去厨房,直接走酒廊前门出去,今天这顿惩罚的主因是欺瞒,他有心理阴影,不敢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再犯,谁能担保龙允烈不会识穿?
魏青唐付给卢卡斯的工资是按他来的次数算,不计工时,账目每三天才会收回一次,所以今天算不完的帐他明天得再来继续,就能多赚一天工钱,他乐而为之。
愉快的心情让卢卡斯稍微忘了背后的伤痛,他脚步轻快地走在酒廊外破烂的水泥走道上,打算如往常般到热闹区去截计程车回家,这段路程步行大约要十分钟。
走着走着,前面的转角突然走出一伙人,卢卡斯下意识低头往旁边闪,并且加快脚步。
深夜出现在这一带的人大多是赤帮中人,卢卡斯必须避免和这些人打交道,免得惹麻烦。天星街是赤帮的地头,卢卡斯可以在任何地方惹事,就是不能在龙允烈脚下惹事。
卢卡斯和龙允烈有特别关系的事情没有多少帮中人知道,除了魏青唐和于摄,就只有另外三个在他还住在龙允烈家里时会时不时上门和龙允烈谈事的堂主知道,龙允烈不允许他们张扬卢卡斯的身份,他让卢卡斯去替魏青唐打杂时,便跟卢卡斯说过,你是我养的人,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什么也不是。
卢卡斯明白,他有自知之明,他没有被龙允烈保护的价值,龙允烈不是他的靠山,是给他一个笼子居住的主人。
「喂!你!」
卢卡斯还没走过那伙人,就被当中的一个人叫住,那人竟然就是和他在学校斗了三年的吴一山。
「啧!」卢卡斯斜瞪着吴一山咂舌。
「真的是你!卢卡斯。」吴一山走近卢卡斯身前,卢卡斯立马后退要跑,可和吴一山一伙的人迅速把他给包围起来,一共有五个人,全都是陌生脸孔,应该都不是学校里的学生。
吴一山冷笑了声,一把揪住卢卡斯衣领提起来,卢卡斯要还手,周围的人就把他用力按在走道旁的篱笆上。
吴一山用力捏卢卡斯下巴,得意地说道:「以前我怕你有背景,不敢真对你怎样?不过现在不同,我在赤帮的祠堂上了香,跟了洛基哥,这些都是我的弟兄,他们没听过你的名字,呸!小白脸,你什么也不是!」吴一山在卢卡斯脸上吐了口唾沫。
卢卡斯握紧拳头挣扎,腹部就挨了一下膝撞,他痛苦地呻吟,趁吴一山放松他下巴,他便猛地张嘴咬吴一山虎口,一口便咬出鲜血。
吴一山大叫着退开,卢卡斯紧咬不放,其他人试图去撬他嘴巴,因此而松开了他手脚,他看准时机,松口的同时一脚踹向吴一山胯下,然后拔腿就跑,吴一山那群弟兄呼喝着追上来。
「追我干啥!我跟你们没仇吧!吃饱撑着!」卢卡斯吃力地跑,肚子饿他跑不快,要是为了避开人多的地方一定会被追上,于是他只好往较靠近龙门那带比较高级的酒廊街去,打算借那里的人潮隐藏自己。
当街边人越来越多,车子也更多,卢卡斯眼看要被追上,便冒险跑到路中央去,顿时车喇叭此起彼落,卢卡斯跑得大汗淋漓,背上伤口刺痛难耐,突然一人追上他,伸手就去抓他背后衣服,抓到了他伤口,他疼得转身要甩开那人,正好一辆车从他旁边驶过来,他身后不长眼,没看到,成功甩开了就后退,好在车子速度不快,来得及刹车,可停车的时候还是撞上了他。
卢卡斯被撞飞在地上,车头只不算重地碰到他屁股,没大碍,可他还没爬起来就给那些追兵围起来,揪着他拖到路边就开始拳打脚踢。
卢卡斯卷缩在地上保护着自己的头,幸运地看到地上有只酒瓶,抄起来就在地上打碎,溅出的玻璃划伤他的手,也把打他的人稍稍吓退。
卢卡斯毫不犹豫冲上去就砍,他凶悍,又手持利器,包括后来居上的吴一山在内的六个人都一时不敢靠近,直到当中一人拔出了小刀片,其他人才恍然这个时候需要动兵器!
卢卡斯早看出这些人全是菜鸟,见他们拿了刀子出来也畏畏缩缩,他就更进一步地鄙视他们,居然以为加入了帮会就会得到人人畏惧的力量?天真!你不比别人悍,就别想别人会真的怕你!躲你只是怕麻烦而已!
卢卡斯作势要攻击一人,那人退开,他便又掉头跑,周围看热闹的人都闪得远远,也有很冷静地站在原处兴味盎然地观望的人。
卢卡斯在一处转角又被追上,他再砍了几下,回身要逃,突然胸口撞上一件栏杆一样的硬物,撞得他仰面就摔倒,还一阵恶心想吐。
吴一山等人见机不可失,冲上前要去抓人。
「等等。」这时一人走到卢卡斯身边,环视了这些手上拿着小刀子的小鬼一圈,看着其中一个他认得的人,也就是花钱请他对付卢卡斯的吴一山,冷冷说道:「你知道这里的规矩吗?刀子不是随便什么角色可以亮。」
卢卡斯一骨碌翻身爬起,看清了刚才伸一条麒麟臂把他撞倒的这人就是不久前在校门外堵他的人。
「天狗哥,他就是我请你要对付的人,你拿了钱没办好事还来阻我们,不合情理吧!」吴一山喊道。
「我没想过要替你办事。」天狗从口袋拿出那张卢卡斯的相片,连同夹着的一叠钞票抛向吴一山,接道:「我只是好奇这样长得娘们一样的人为什么会让你觉得需要我出马,闲着没事见识一下。」天狗说罢转头看卢卡斯,哼笑了声,说道:「有两下子,跟谁的?」
卢卡斯定定地看着这叫做天狗的人,原来他就是天狗啊,闻名不如见面,「天狗」这名字他听魏青唐在电话里提过几次,是魏青唐其中一个得力助手,果然气势就和一般混混不同,明明很年轻却完全没有年轻人血气方刚的脾性。
「我跟严佩瑜学姐的。」卢卡斯眨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扔下手中染上殷红鲜血的破酒瓶。
天狗蹙眉,卢卡斯便手叉腰模仿严佩瑜的姿势,用和严佩瑜相同的语调说道:「不好意思,这里属於学校范围,校外人士请马上离开。」
天狗翻白眼,再转向前方一群不知所谓的菜鸟。
「过了这个转角就是我负责泊车的巷,你们要是想在那里来乱,很抱歉,不行,我会动手,那是我的责任,至于这里,负责人去撒尿了,他回来要是看到,也会邀我一块和他动手,朋友就是得讲义气,很麻烦的,所以你们能不能别麻烦我了?」
吴一山等人面面相觑,一人凑近吴一山耳语,但并不小声,是提醒他说帮中规矩之一是不能在自己人做生意的地方捣乱。
「卢卡斯!你今天走运!明天你死定了!」吴一山指着卢卡斯威吓,而后就和伙伴们大摇大摆离开。
卢卡斯松了口气,没惹大事真是太好了。
「谢谢大侠拔刀相助!」卢卡斯向天狗拱手,突然感觉他和严佩瑜天生一对,严佩瑜人美,他也不赖,高大健壮,剑眉星目,很man。
「真的不是自己人?」天狗递包纸巾过去给卢卡斯。
卢卡斯笑眯眯接过,对这个人竟然也很gentleman感到很有意思。
「有缘再见。」卢卡斯举起纸巾摆了摆,便大步走开,刚好计程车站就在那里,他随便开一车门就上去,车子没一会儿就驶走。
天狗目送着计程车离去,他那去撒尿的兄弟回来了。
「看啥?」那兄弟问。
「一只小狐狸。」天狗耸肩,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
「狐狸?是说美妞吧?怎样?可爱吗?」
「还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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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9-7-2013 11: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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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凉爽的早晨,岳凡站在学校保健室的窗户前,悠悠哉哉地欣赏窗外操场的青春美景。
学校运动会在即,代表班级参与运动竞赛的学生都提早到学校来练习,此外也有制服团体在勤奋地操练步操仪式。看着一张张稚嫩的脸孔严肃地为各自的领域锻炼出一个最好的表现,不知不觉就会感染到少年们精力充沛的正面能量,为生活相对沉闷许多的大人增添一点点的振奋。
岳凡本是带着浮躁的心情来学校,因为被主任任意地安排到保健室值一星期的早班,他得牺牲原本就很珍贵的赖床时间,可他现在倒觉得以后或许可以自荐来值班,学校的运动社团也常常会有早晨练习,这样他不仅有好风景看,还可以讨好主任,一举两得。
「老师,我想拿OK绷。」这是今早第三个来保健室的学生,小女生,圆圆的脸蛋红扑扑地,穿的是田径队的制服,膝盖和手肘擦伤了。
「来,老师给你消毒。」岳凡和蔼地把女生请到床边坐下,拿来药品细心地为女生处理伤口,过程中很小心地控制自己和女生的肢体接触。小女生有点害羞,咬着嘴唇不说话,岳凡便温柔地朝她微笑,询问她练习进度,很快就解除了女生的不安,开始自在地和他交谈。
岳凡在大学主修心理学,来中学当老师是因为暂时还找不到理想的工作,他热衷他的专业,喜欢探索各种人的心理状态和思维逻辑,在探索的过程中,他会尝试不同的接触方式来取得对方的信任和好感,那会给他带来满足感。
送走小女生不久,上课钟便响了。岳凡伸了个懒腰,走到窗户去拉上窗帘,操场上的人群正在解散,他期待明天能遇到个性更有挑战性的孩子让他愉快地打发时间。
突然身后的门被大力推开,岳凡转身看,推门进来的人已径自走到床边,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倒下去,面向着墙侧躺。那是个瘦削、身子偏矮的男学生,岳凡来不及看到他的脸。
如果是女生,这种情况大概是生理痛,连说话也没力气,男生的话就比较不寻常。
「同学,哪里不舒服吗?」岳凡来到床边询问,他从侧脸认出这男生,是昨天在走廊看到的一帮在罚站的学生之一,他当时就特别留了神,除了因为这学生长得少有的俊秀,岳凡也很好奇他是怎么说服旁边的同学帮他抬椅子?他既不是女孩子,又不具备可以欺负人的体型。
岳凡认定这学生会是个不平凡的探索素材。
「全身不舒服。」素材语气很浮躁地说道,眼睛没有睁开。
「那老师可以怎么帮你吗?」
「滚。」
「同学,老师不能留你一个人在保健室。」
「少烦!我睡一节课就走!」素材像被踩到尾巴的野狗,竖起了毛转身吼。
「好,好。」岳凡保持温和的表情和语气,往后退开两步。
「你哦。」卢卡斯上下打量岳凡,他刚才就觉得岳凡声音熟悉,只是他处于又困、又饿、又累,伤口又痛的状态,没心思去想无关紧要的事,待看到了岳凡的身形才想起是昨天经过走廊的实习老师,他没想到这老师样貌还算一表人才,是斯文型的,没有呆头呆脑的感觉,也没有对周遭人漠不关心的高傲姿态,单看外表就找不到令人讨厌的点。
「唱校歌的。」卢卡斯回身又躺下,他为了避开和吴一山在公车上或从公车站步行到学校的路途碰面,特地比平时提早出门,少睡了半小时,身体不舒服,心情也差,不过这时他发觉自己的火气正在急骤下降。
「哈哈,原来我们学校名声响亮的风云人物也有注意到我这小角色啊,真是荣幸,那么,为表感谢,我让你睡两节课。」岳凡退到床尾旁边的桌前坐下,在记录簿上写下卢卡斯的名字和学号,到保健室的原因则写贫血,允许休息两节课。
卢卡斯的基本资料岳凡已从往年校刊得悉,卢卡斯的班级照拍得很上镜。岳凡大略问过卢卡斯班上的老师,知道他是个老师们都头疼,学生们则又爱又恨的人物,岳凡想知道他究竟是乐在其中还是身不由己?
「哼,我低调得很。」卢卡斯躺在床上没动,说话却已没有明显的火药味,语调甚至还有些俏皮。
岳凡对卢卡斯的反应有点讶异,他以为卢卡斯较有可能是个刺猬一样难接近的叛逆孩子,戒心会很重,但似乎并不尽然。岳凡觉得有两种可能,一就是这孩子很聪明,处事圆滑,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不轻易宿敌;二就是这孩子缺乏关爱,单纯,对他好一点他就会买帐,对他不好他就会有来有往。
当然也可能是介于两者的中间,人性多变如万花筒,岳凡享受转动万花筒的滋味。
「你要是把手上的绷带缠好一些,或许可以帮你减少一点别人注目的眼光,那虽然不至于低调,但至少不会高调。」岳凡眯眯笑着,跷起左腿轻轻地晃。
卢卡斯睁开眼,看自己包得像粽子一样的右手,酒瓶的玻璃碎刺进了他手掌,掏出来的过程把伤口弄得更深,留了很多血,所以才包成这样,现在应该已经止血了吧?
「谢谢提醒,你把药箱放着,我可以自己来,滚吧。」卢卡斯说着就坐起身,把搁在床尾的薄毯摊开来,躺下来盖好,当回了自己的窝一样,舒舒服服地合上眼打个呵欠,扭了扭身子就睡下去。
完全陷入沉睡前,卢卡斯没有听见岳凡离开保健室的声响,他以往霸道地进来讨床睡,呛了值班的老师几句后就能把老师赶走,一次他恶作剧地把药箱里的药品都偷走,之后老师就会确保锁上了所有柜子才走,总之就是没有一个会特地回来看他情况。
这个岳凡虽然和其他老师不太一样,没有马上离开,不过卢卡斯也没有要提防他的必要,一个男老师会对男学生做什么?要是真的做了什么,那还有意思了呢。
卢卡斯困倦之极,他依稀回忆起一些幼年时的画面,画面里有许多粗暴的野兽在蹂躏他的身体,那个时候,他认为除了他的爸爸,所有大人都是一样的野兽,现在虽然不这么想了,可他时不时会好奇,那些野兽究竟藏在哪里?他们会在光天化日下行走吗?他们除了当野兽,还有别的事情做吗?他们不做野兽的时候,看起来应该会是和所有人都一样的吧?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所有人都有可能是野兽,那么最初的那个认知,似乎还是对的呢。
学校响亮的钟声把卢卡斯惊醒,他看手表,一节课过去了,尽管还有睡意,且肚子很饿,躺床是最理想的逃避方法,可是下一节课就要重考其中一项科目,再考不好不晓得要死多惨,所以必须把握仅有的一节课时间恶补一下。
卢卡斯看看周遭,空无一人,药箱真的摆在桌上,这种情况不晓得该说岳凡负责任还是不负责任?
卢卡斯一边拆掉手上绷带,一边走到桌前,突然眼前一亮,盯着药箱旁搁着的一个红豆面包和粘在包装上的小纸条。
「你的肚子在你睡着的时候叫了外卖,我给你付钱了,下次见面记得还我。」纸条上用铅笔这么写,字体很潦草,但不难看,算得上龙飞凤舞。
卢卡斯拿起面包,上下抛了两回,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嘿,老师,你在约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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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7-2013 01:5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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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吴一山没有出现,要不是根本没来上学,就是已经逃学,流氓也是挺忙的,卢卡斯了解,老大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像吴一山这种刚入帮会的,必定从四处张贴或派发借贷服务的海报开始。
老大才不理你上不上学,可不是每个老大都和龙允烈一样,要你上学又要你工作,不理你睡不睡觉。
卢卡斯坐在课室座位上,左手支颊右手翻书,午休后他得面对另外一项科目的重考。叶景天等人浩浩荡荡地从食堂回来,带着各自的午餐,搬张桌子和卢卡斯的拼在一起,然后四个人就围着卢卡斯开动。
「你的。」叶景天把一碟加了鸡腿和荷包蛋的炒饭放到卢卡斯手边,卢卡斯虽然没交待要他买,但他想卢卡斯可能是太专注温书所以忘了。
「噢。」卢卡斯敷衍地应,皱着眉头看历史课本,死背一大段的考题解答,重考不换试卷,还好他记性好,多少还记得一些题目。
「喂,先吃啦。」叶景天在桌子下用脚踢卢卡斯小腿肚。
「吃太饱会困,困了会记不住,你吃啦。」卢卡斯视线没有一点移动,挥挥手示意叶景天把那碟诱惑拿走。
「干嘛那么认真?期考而已。」张大复粗鲁地抖腿。
「对啊,而且分数已成定局,重考根本就多余。」黄崇杰咬着吸管。
「怎么正式考试你不念,重考才来念啊?」萧信任满口的饭。
「我高兴念就念,不高兴念就不……」
「卢卡斯。」
卢卡斯抬头看了眼打断他话头的人,随即就放下课本站起身,朝那人送上灿烂无比的笑容。
「学姐好!」卢卡斯向严佩瑜立正敬礼,严佩瑜的志愿是当警察,她去年写了篇《我的志愿》被选为模范作文,张贴在周会礼堂的壁报板,卢卡斯趁一次在礼堂罚站的时候顺便拜读了。
「你的手受伤是不是因为昨天在校门外等你的人造成的?我建议你向校方举报,校方会请警察在放学时间到那里巡逻。」严佩瑜十分严肃地望着她的学弟。
「不用吧,有你就行啦,你昨天好威风!」卢卡斯竖起大拇指。
「我不是天天当值。」
「为了我你就天天当值嘛!」
严佩瑜蹙眉,似在认真考虑卢卡斯这个任性的要求。
「是谁在校门外等你?吴一山找来的人?」叶景天站到卢卡斯旁边,拍胸脯说道:「以后我陪你出校门,看他能怎么样!」
严佩瑜斜眼瞪了下叶景天,再看向卢卡斯,保持她一贯的一板一眼语气:「你和我去见校长,把昨天的事说一遍。」
「八婆,你别多事啦!」
「这是男人的事,少管啦!」
「这是私人恩怨,不关学校的事啦!」
严佩瑜扫了遍卢卡斯这几个没脑子的拉拉队员,说道:「这牵涉到学生的安全问题,必须认真对待。」
「待你的头……」拉拉队员们再度紧接着七嘴八舌起哄。
「不然这样吧!」卢卡斯忽地打断,从背包拿出手机,用满怀期盼的眼神望着严佩瑜,「学姐你给我你的手机号,我遇到麻烦就马上找你来搭救。」
还以为这段闹剧会在严佩瑜的果断拒绝下结束,没想到,严佩瑜竟豪爽地应了声「好」,随即拿出抄学号的小本子,迅速写下一组手机号码,撕下来折好才递给卢卡斯。
卢卡斯接过,嬉皮笑脸道:「谢谢学姐,这号码我会小心保存,不随便让人知道。」
严佩瑜眉头又轻轻拧了下,一本正经地强调还是找校长比较好之后即离开,课室里三三俩俩聚在一起的其他学生用不同的心情目送着她潇洒地走出课室,当中有妒嫉卢卡斯受女生欢迎的男同学,也有苦苦暗恋卢卡斯的女同学。
叶景天也是这么紧紧盯着严佩瑜的背影走远才回到座位,烦躁地用筷子大力戳碟子里的炒面。
「吼!卢卡斯你惨了,严佩瑜有很多学长在追,你以后一定天天被抄学号!不然就是被篮球打到!被接力棒戳到!被乒乓球噎到!哈哈哈……」黄崇杰大笑,后脑勺即被叶景天狠扇了一下。
「瞎说!卡斯只是要打发那八婆走才讨电话!」叶景天吼,似是特意要让全班人听见,吼毕还问卢卡斯,「对不对?」
卢卡斯抿嘴微笑点头,故意让暧昧不明的眼神停留在叶景天脸上,叶景天吞口水,愣了两秒,然后低头吃面,含含糊糊地道:「哪!我就说了……」
卢卡斯轻笑,继续翻他的历史课本,头一偏,正好看到课室外的走廊站着个高瘦身影。
岳凡向卢卡斯点头笑,那样子就像在模仿卢卡斯适才对叶景天所做的事。
卢卡斯霎那感觉自己被看穿,心里一阵不快,默默地向岳凡比中指,还恶狠狠地瞪他。岳凡摇了摇头,大步走开,笑得满面春风。
勾我?你确定你有能耐?卢卡斯决定待度过这两天的重考,他要盘算一个恶整岳凡的计划,。
放学后,卢卡斯得留校完成今天的最后一项重考科目,那是他最糟糕的英文,考完后他觉得要逃过毒打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叶景天传来了简讯,告知卢卡斯他在学校后门外等,卢卡斯回说有别的地方要去,走前门比较顺路,叶景天便说马上赶过去,卢卡斯表示会等他。
数分钟后,卢卡斯一个人从学校后门出来,离放学时间已过了一小时,校门外早已空荡荡。未免叶景天在前门找不到人会打电话来烦,卢卡斯写简讯告诉他自己家里有急事,刚好截到计程车,现在已经安全地在回家路上。
距离公车站还有一条街,卢卡斯饿得手脚无力,走得气喘吁吁,想乘计程车却偏偏截不到。这时身后有脚步声快步靠近,卢卡斯机警地转身,惊讶地看跟在他后面的严佩瑜。
「学姐你不是吧?等我放学?你别那么认真好不好?昨天那个人不会再来找我麻烦啦!」
「我偶尔会留校在图书馆自习,你又为什么现在才从学校出来?」严佩瑜板着她的一号表情问道。
「哦。」卢卡斯学着严佩瑜的严肃神情,点头道:「我也是偶尔会留校自习,但是听说图书馆闹鬼,我怕,所以都在厕所里自习。」
「啧!」严佩瑜脸上难得有个不耐烦的表情,卢卡斯看得可乐,他终于让面瘫女神变变脸了。
严佩瑜不再搭理卢卡斯,越过卢卡斯走在前头,朝公车站的方向走。
「一起走嘛!」卢卡斯跟上去,正要继续耍嘴皮子,突然身后又有脚步声,这次是很多人的脚步声,而且是用跑的。
卢卡斯回头看,见来者起码有七个人,个个来势汹汹,其中几个手上拿着棍子,领头的是吴一山,他手上有把小刀。
严佩瑜也回头看,她怔了下,向那些人大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干你啊,小妞。」其中一人用猥亵的口气回道,卢卡斯看出他眼神里的几分认真。
卢卡斯当机立断,拉住严佩瑜手腕向公车站跑,可跑了几步,前面一条后巷就杀出四个人来,形成前后夹攻之势。
「学姐,跟着我,别跟丢!」卢卡斯依然紧拉严佩瑜,往另一边的后巷跑,当他确定严佩瑜跟得上才松手,这样跑起来比较快。
跑了几条巷子,追兵锲而不舍,而且他们有备而来,是分头追捕,刻意把卢卡斯往偏僻无人的区域逼,卢卡斯发现逃到不恰当的地方时已经很难回头,他打不过那么多人,他可以拼一拼,顶多进个医院,可严佩瑜不能陪他一块儿进。
卢卡斯边跑边打电话给魏青唐,谢天谢地,尝试了两次就接通,魏青唐还没出声他就马上开口求救,突然前方窜出两个夹击的人,卢卡斯跑得太快,来不及停下,撞了上去,接着就给当中的一个人提起来抛到旁边干涸了的水沟。
「卡斯!」严佩瑜立即跳下水沟去扶卢卡斯,那水沟深至他们腰间。
卢卡斯吃力地爬起来,左右已围上了一群人。
「救命啊!」卢卡斯放声大喊,脸颊就给重重揍了一拳,接着棍子如雨下打在他身上,他急忙把严佩瑜压到自己身下保护,可严佩瑜还真不是虚有其表的巾帼啊!她推开卢卡斯,拉着卢卡斯站起来,然后给旁边一人的跨下揣了脚。
有抵抗力就有逃脱的希望,卢卡斯精神一振,抢夺了一人手中的棒子,也掏出他自己傍身的军用小刀,挥砍了几下就争取到和严佩瑜一起爬出水沟的机会,他们沿着马路边跑,此时已暮色笼罩,偶有经过的车辆都急速驶过,没有停留。
卢卡斯想叫严佩瑜一个人跑,他殿后,可追兵实在太多,没一会儿又把他们两人给包围,眼看就要把他们拖到水沟旁的草丛去,卢卡斯不担心自己,他有信心能拼命不让这些人把他小命要了,可严佩瑜是女孩子,要是被强了,未来恐怕就完了,卢卡斯害怕承担这样的罪恶感。
卢卡斯看向与自己肩膀相贴的严佩瑜,美丽的女孩已经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衬衫掉了一颗纽扣,胸罩都看见了,有粉红色蕾丝。
「他们不会敢怎么样的,再一会儿一定会有人报警来救我们。」严佩瑜严阵以待地看着周遭逼近的野兽,她话声有些颤抖,面容流露了点恐惧,可这时候没有给吓哭已是很了不起。
「他们不会有机会怎么样。」卢卡斯握紧手上的两件武器,不等敌人靠近,他冲前一步就砍,接着再轮流攻击左右后方的敌人,把这包围圈给打乱,严佩瑜捡到了一人脱手的铁棒,加入了战局,可两个人对付十几个人还是太勉强。
倏地一辆摩哆车从对面的马路飚过,在马路中央U转回来,停在众人旁边,大家都停下了手,摩哆车骑士没有脱下头盔,他一跨下来就挥拳打最靠近的一人,抢了那人的棍子,接着攻击其他人,所有人都是被他一棍一脚或一拳就KO倒地。
「发什么呆?走!」骑士很快就突破重围来到卢卡斯身前,看到严佩瑜时呆滞了一会儿。
卢卡斯从这人的身形和声音立刻辨认出就是天狗,天狗的出现非常合理,他是魏青唐的手下,是魏青唐派来的救星,不露脸并不讲明身份也很合理,卢卡斯就是不能张扬自己和帮会的关系。
「我一个人能跑,带她走!」卢卡斯拉起严佩瑜的手交给天狗,随即就趁着旁边的人还在观察情况的空隙脚底抹油开溜!
吴一山犹豫了会儿,率领众人去追卢卡斯。
「卢卡斯!」严佩瑜大叫着要去追,天狗却拉得很稳。
「他一个人行的,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救他。」天狗拉着严佩瑜走向摩哆车。
「我们去报警!」严佩瑜主动骑上后座。
「哈哈……」天狗搔头苦笑。
X
卢卡斯一个人逃得顺利,他之前顾虑严佩瑜太多,才会失策地频频跑错路,以致坠入敌人的陷阱。
终于,他在人多的熟食中心附近截到计程车,累垮在计程车上,书包和钱包都掉了,但他努力不让最重要的手机离身,他打电话给魏青唐,魏青唐很快就接听。
「魏叔……我没事了……」卢卡斯还是喘得厉害。
「嗯……没事了哦……」魏青唐说得很慢,卢卡斯觉得不妥,刚要发问,电话另一头就传来另一把声音。
「十分钟内,我要在我家看到你。」龙允烈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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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7-2013 12: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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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减版)
龙允烈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也许这是当老大的必修功夫之一,寥寥数字或干脆不说话都能让人明白很多意思。
「别以为我没在看你,就是看不见你,告诉我,你作了什么新鲜事?」
卢卡斯挺直腰杆跪在龙允烈面前,情景和昨天类似,只是换了地点。此时他在龙允烈位于偏远高级住宅区的独栋豪宅,跪的不是他住的那小公寓的木质地板,是豪宅客厅珍珠色的冷硬大理石;高高捧在手上的不是抽起来响亮,痛起来还不至于太难熬的皮带,而是认真打起来会需要把医生叫来给他料理伤势的藤杖。
龙允烈这句算长了的话的意思是:「你做什么我都知道,不教训是因为还没到那份上,但是你今天就做了件必须付出代价的新鲜事,才会落得现在这个局面。」
打架和打输都不是新鲜事,卢卡斯早就有自觉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卡斯不该向魏叔求救,不该靠帮会里的人帮忙,请老大重罚。」与昨晚一样的请罚,但这次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语气更为平静,心如死灰地认命。
「解释。」
「有个同学和卡斯在一起,卡斯没信心让两个人一起脱身,所以找魏叔帮忙。」
「解释。」
卢卡斯深吸口气,膝盖已经痛得发麻,龙允烈在这之前已把他凉了一个小时。
「那同学帮过卡斯,卡斯欠她人情。」
「现在你欠了她更多。」
「是。」
「废物。」
「是,卡斯知错,卡斯会改。」
龙允烈站起身,从卢卡斯撑得发抖的手拿过家法。
「不要忘记,我还在等你的重考成绩。」
那晚龙允烈对卢卡斯说的最后一句话,明确地表示卢卡斯没有休病假的资格。
于是次日,卢卡斯行尸走肉一样来到学校,来得比平时早,早到的原因比昨天充沛,除了要避开吴一山那只真的吃得太饱没事干的疯狗,也要避开车站人潮多的时间,他的身体现在高度脆弱,撞几下他可能就要痛晕。
卢卡斯沿途扶着墙壁到保健室,昨晚挨了打还得在阳台跪到天亮,床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天堂。
「早安,来还钱吗?」岳凡精神奕奕地迎接卢卡斯的来访,对卢卡斯脸上几处挂彩并不特别感到意外。
卢卡斯默不作声,慢吞吞地趴到床上去,他这次不仅后背,连手臂也爬满血沟子,侧躺亦是难受。
岳凡来到床边,见卢卡斯白色的长袖校服遍布一点一点的鲜红血迹。
「这样很高调哦。」岳凡说道,一边伸手去撩卢卡斯校服,校服只掀开了一角,他就看到卢卡斯下背部数道连在一起的撕裂伤口,可怜这纤纤细腰伤得不堪入目,伤口部分已发黑,裂口处还有脓血在渗出,周遭都浮肿得厉害。
「药箱……放着……」卢卡斯气若游丝。
「这样很难自己来吧?」岳凡弯腰,手掌轻放在卢卡斯头顶,摸了摸,温柔地道:「老师帮你消毒,好吗?」
岳凡的手没有拿开,手指伸进了卢卡斯头发里,缓缓地揉,头发贴着头皮摩擦的嘶嘶声,又让卢卡斯想到久远的童年回忆,爸爸偶尔也会这样,百般宠腻地安抚让客人尽兴而归的他。
已经沉淀了数年的回忆,连着两天,因为同样的人而在脑海浮现。
「好吗?」岳凡重复。
卢卡斯点头,他曾经对类似的温柔请求总是乖巧顺应,那像是他的自然反应。
「嗯,乖乖地,别动。」岳凡收回手,走开了会儿,再回来时,卢卡斯感到他正小心地拉起自己衣摆,接着就有剪刀剪开布料的声音。
卢卡斯探手去抓岳凡持剪刀的手,回头眯着眼瞪岳凡:「你剪了,我一会儿光着身体不是更高调?」
「那……」岳凡放下剪刀,站直身摊开双手,「你要自己脱还是我来帮忙?」
卢卡斯哼鼻,手撑着床起身,背对着岳凡坐着,他抬手要去解开第一颗纽扣,伤口因衣服的摩擦而传来刺痛。
「你帮我。」卢卡斯垂下手,他刻意不回头,也不移动,等待岳凡会采取什么方法动手?
身后的床陷了下去,岳凡上了床,他的手从卢卡斯背后伸到胸前,一颗一颗地替他解开纽扣。
卢卡斯的后颈项能感受到岳凡的呼吸,热热、痒痒的。
「我知道你是什么。」卢卡斯语气轻藐地说道。岳凡是只野兽,披着人皮,和他的童年客人是同类。
「彼此彼此。」岳凡在卢卡斯耳边细语,手掌从卢卡斯敞开的衣衫贴着他肌肤滑进去,顺着肋骨的弧线抚摸直到腋下。
岳凡的掌心很冰,卢卡斯感到一阵颤栗,那冰冷停留在所经之处,久久不散,令他渴望那手掌再次回来,但岳凡没看穿他心,又或者是看穿了却故意不满足,手掌从他腋下抽出,顺势将他衬衫脱下。
卢卡斯心跳在加速,他惊讶于自己的紧张和期盼,他不觉得恐惧,岳凡的行为举止,每字每句,都不让他感到被威胁,他恍然他在怀念,曾经填满他生活的肢体接触,和肌肤相亲。
龙允烈像块铁,时而烧红,时而冰冷,但时时刻刻都是尖利的棱角。魏青唐像天花板上的一盏灯,有温度,但很远,开或关,由不得他,灯所在的房间也不属于他。
卢卡斯被岳凡按回床上,岳凡为他请洗伤口,下手很轻很柔,很有耐心,干涸的血他重复擦拭,力道一点不加重,但消毒药水的刺激依旧无情地侵蚀溃烂的血肉。
很痛,但哭泣已被龙允烈规定为一种需要接受惩罚的行为,卢卡斯的泪腺已经干涸很久,他的伤与痛只被允许用血和汗来表达,也许他迟早会对任何痛觉麻木,就像早已干枯在某一处的羞耻心。
「痛不需要忍,老师不会笑你。」岳凡抓着卢卡斯手腕捏了捏。
「鬼才会哭……」卢卡斯攥紧拳头,干燥的眼眶底下在凝聚一股热,他极力想把它压下去。
「我还以为你是鬼呢,有点不真实。」
「我活蹦乱跳地,你咒我啊!」
「哈哈!好,说错了,不是鬼,你呢……比较像……」岳凡丢掉药棉,换一块新的,倒上药水。
「妖,你像妖。」岳凡接着说。
卢卡斯霍地爬起来转过身,气呼呼地瞪岳凡。
「是称赞噢。」岳凡撇嘴笑,手用力摇药水罐子,快用完了。
「妖怪总是选择美得很不真实的模样在人前现身。」
「哼,那你是人咯?」卢卡斯曲起左腿,左手肘搁在膝盖上,撑着脸颊,与岳凡的距离靠近了数寸。
「不是人还是什么?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岳凡把罐子扔进垃圾桶,手拿夹着药棉的镊子对卢卡斯比个转身的手势。
「在我眼里不是。」卢卡斯凝视着岳凡双眸,岳凡没有躲避,回看的眼神仿佛有魔力,把卢卡斯给冻结。
岳凡的脸越来越靠近,当卢卡斯想起自己有挑逗岳凡并勒索他的打算,岳凡已经将他拥进怀里,一手扶着他后脑,一手用药棉给他继续擦拭伤口。
你在做什么?放开!我在做什么?推开啊!
脑中的话说不出口,想做的事手脚都不听话,卢卡斯一动不动,他觉得丢脸,这是个很新鲜的感觉。
「不就十五岁的小孩子,要学流血不流泪还太早。」岳凡边说边轻拍卢卡斯后脑袋。
「我不是……」发现自己话声哽咽,卢卡斯急忙住口,控制好了情绪才接道:「小孩子。」
「好了。」岳凡直起身,远离了卢卡斯,他把药棉扔掉,下床去拿备用的绷带,卢卡斯会需要很多。
人体的温度骤然离去,卢卡斯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你回来!」卢卡斯大叫。
「嘘——」岳凡把食指竖在嘴唇,这哄小孩的动作再次惹恼卢卡斯。
「我不是小孩子。」卢卡斯压低声量,冷眼瞪着岳凡一字一字砸出去。
「那你是什么?」岳凡回到床上,坐在卢卡斯面前。
「你说我是妖怪。」
「嗯,我给妖怪治了伤,真希望妖怪懂得报恩。」
「许愿要小心,你可能会被成真的愿望吓死。」
「我很乐意见识一下,人是很有冒险精神的。」
一来一往的两人,在有自觉的情况下已几乎唇贴着唇。
「你需要锁门。」卢卡斯提醒。
「原来你没察觉我已经锁了吗?」岳凡又是恶劣地撇嘴笑,卢卡斯皱眉,开了口却欲言又止,岳凡不让他多想了,只稍微倾前上身,便吻住了卢卡斯的唇。
「妖怪,别咬你的恩人。」岳凡贴着卢卡斯嘴唇说话,他停顿了一会儿,卢卡斯没有反抗,也没有退却。
「真乖。」说罢,岳凡就抱着卢卡斯的腰,舌头毫不犹豫地探进湿热的口腔,尽情地品尝里头的津液。
接吻是奖励,只有在爸爸心情最好的时候才会得到。
卢卡斯双手颤抖,握紧了又松开,热流从他眼角划到嘴边,岳凡给他舔干净。
「你喜欢我吗?」卢卡斯问,情不自禁地使用恳求的语气。
岳凡停止了吻,双手在卢卡斯大腿侧抚摸,拇指则摸到了大腿内侧,由膝盖渐渐往上移动。
「你可以让我爱你。」岳凡说。
「好吗?」
「行吗?」
「可以吗?」
岳凡用他低沉而动听的嗓音从耳膜穿透到卢卡斯内心。
「可以。」卢卡斯并没有发出声,但岳凡付诸了行动,双手利落地除下他下身的遮掩,开始逗弄里头稚嫩的小物。
原来心事被人看透,也有愉快的时候。卢卡斯放松紧绷的神经和肌肉,臣服在岳凡的爱抚。
那天卢卡斯没有上课,岳凡给他请了病假,还陪他乘计程车回家,
那天之后,卢卡斯的生活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上课前、午休时间、放学后,这三段空档是在保健室给岳凡「报恩」的时段,如果当晚不需要到月食打工,他就会在岳凡一个人租住的单位待到深夜,偶尔「报恩」得太激烈就会过夜,他向岳凡保证他很自由,要岳凡放一百万个心,绝对不会有一对家长报警告他猥亵罪。
卢卡斯的重考成绩比第一次好了些,数理科目都在及格边缘,把成绩报告给龙允烈时,魏青唐正好有在,帮他拼命地说好话。龙允烈打了两三下,嫌魏青唐烦,丢下藤杖就上楼回书房,只稍微抽裂了卢卡斯上一次没好全的几处伤口。卢卡斯带着伤去找岳凡,岳凡除了呵护备至给他疗伤,还第一次下厨给他,鱼片粥很腥,他却吃得满心欢喜。
和老师交往的好处之一就是随时可以补习。卢卡斯自己要请家庭教师当然不难,魏青唐就提议过他去找那些龙允烈曾经请来给他地狱式灌输知识的家教团,省得每次考试考不好就要挨打。卢卡斯想想也是,就找了岳凡,那样岳凡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上他家,不用怕被龙允烈看见了会怎么样。
不过会怎么样呢?卢卡斯也不知道,既然房子是龙允烈给他的,不能随便带人进来应该是不需明言的规则。只是直到中学毕业以前,卢卡斯一直很小心,成绩单都会乖乖送到龙允烈家里,龙允烈也就没有上门的必要,岳凡从来没有和他碰上。
这上门补习的日子持续不到一年,卢卡斯也早就不顾忌,他看魏青唐忙就知道龙允烈也不可能那么闲,所以补习总是补到床上去,形形色色的情趣用品都随意地堆积在床边,和岳凡已近乎是同居。
卢卡斯在学校和叶景天等人疏远了,尤其是叶景天。龙允烈的教训卢卡斯记得刻骨铭心,他必须避免欠人人情,他和吴一山的梁子结下了,除非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这些小朋友,否则他就不能让这些跟屁虫成为他的负担。所以严佩瑜也一样,卢卡斯没再和她认真说过话,见面顶多「嗨」一声,连「再见」都省下。
学校里结交到的好朋友都是因为相处时间长,感情才会深,而卢卡斯一有空闲就在学校和老师做大人的事,也就再也没有机会结交到新朋友,说实在的,他也不稀罕,他长期在夜晚旁观与旁听黑社会那许多肮脏、残酷、血腥、现实的事,思路和学校里正正经经的同学不在同个道,他看每一个人都觉得能看到彼此之间一条清晰的代沟。
卢卡斯毕业的成绩很理想,处于中上,龙允烈送他一部敞篷跑车,给他报读法学院,养他的目的渐渐明朗。
但卢卡斯的恋情却不明朗,岳凡换了工作,要到外地的大学任助教,两地乘车一趟要八小时,他们得开始远距离爱恋。
岳凡预定出发前的那晚上,卢卡斯给玩得疲倦不堪,昏睡时还是不断给跳蛋的电流电醒,他夹臀夹得屁股和大腿都发酸,中午睡醒过来时,觉得里面已经清空,可还是有触电的错觉,很不好受,他小时候可没用过这么多功能的东西,他想埋怨岳凡为什么不先问问他有没有玩过?他没试过的东西得让他慢慢适应啊!
忍着浑身不舒服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房里没有第二个人,原本在房间墙角的行李箱已经不在。卢卡斯搜遍了屋子,一张字条也没有,岳凡居然就这么没交没待地走了,手机号也暂停了服务。
三天后,卢卡斯才又收到岳凡的简讯,但他无暇立时回复,也没有心情为此雀跃,他正要前往警局录口供,他在学院危险驾驶,撞死了人,追根究底,都是岳凡害他情绪失控。
挨龙允烈一顿打是免不掉,但打够了,龙允烈还是派于摄给卢卡斯打官司,于摄不是普通的随扈,他是龙允烈的专属律师。
卢卡斯给判了九个月的刑期,他前脚才进去,天狗后脚就跟上,恶意伤人罪,三个月刑期,也就这三个月,让卢卡斯在未来的半年过得安逸,没给人欺负,只是想念岳凡,心里没少痛苦,岳凡说会等他,却没来看过他。
出狱是天狗来接,车上居然还有个美女,是严佩瑜,她和天狗正打得火热。
饭后,天狗把严佩瑜送回家,再带着卢卡斯回到龙家豪宅,算上诉讼期,卢卡斯已将近一年没有见到龙允烈。
龙允烈变化不大 ,勉强要说就是腕上手表旧了,口袋钢笔换了。
面对坐在客厅一言不发的主人,卢卡斯唯一的反应就是捧好家法下跪,尽管魏青唐和天狗都在。
「晒黑了。」龙允烈说道。
「是。」
「结实了。」
龙允烈伸出手,抓着卢卡斯高举的手腕,捏了把,再移到手臂,手掌无法完全圈住,他再摸到上臂,接着是肩膀,最后把摊开的手掌轻轻放在卢卡斯脸颊上。
「是……」卢卡斯不敢和龙允烈对视。
「在这里先住几天,我会再给你新房子,上去洗澡。」龙允烈把手放到卢卡斯头上,揉了揉。
卢卡斯旋即泪满眼眶。
「对不起!」他依然紧握那柄积了尘的家法,头低得不能再低。
「老大!对不起!」他嘶声哭喊,哭尽九个月的苦楚,龙允烈由得他哭,但他深知自己没有下一次放肆哭泣的权利。
卢卡斯和龙允烈的关系,监狱里的人都知道了,外头自然也已传开。
几天后,卢卡斯第一次踏进赤帮祠堂,在所有堂主和长辈叔父的见证下,歃血入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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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7-2013 08:1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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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周末的傍晚时分,天星街夜市的摊位已满满地占据两条交错的巷子开始营业,附近的居民蜂拥而至,人头攒动的场面热闹非常。
卢卡斯从就近的车站奔跑著过来,他的驾照已被永久吊销,未免路上遇到不必要的麻烦只得避免开车,他大汗淋漓地来到夜市中心一个翻版光碟摊位,摊位前已有很多人在选购,电视正在播放某个当红偶像团体的最新演唱会DVD,摊位两旁竖立的音响发放出不逊色於夜店酒廊的重低音声浪。
「老大,照你这时间来开档,连街尾都挤不进去。」天狗站在电风扇旁,风吹起没扣上任何纽扣的花衬衫,展露出他上身精壮的肌肉和鲜豔生动的青龙纹身。
「考试啊。」卢卡斯把沈重的背包随地扔,里面装著的《司法制度》他已随身携带几个星期,一有空闲就得找个有灯光的地方蹲下来啃。
「上个星期也这麽说,你到底什麽时候考完?我才没那麽闲,这已经第五次帮你开档!」天狗不客气地唠叨,随手扔了罐冰咖啡给卢卡斯。
卢卡斯接过咖啡,刚好有个OL打扮的女子来到他面前挑电影光碟,「美女,那些都最新的,我自己全看过了,保证画质一流!」他朝美女送上一抹阳光灿烂的笑颜,和身边一副随时要砍人模样的流氓是天上地下的对比。
「你什麽时候看的啊?」天狗向身边这个外表俊秀穿著斯文的学院生白眼。
「你不知道的时候。」卢卡斯笑眯眯地把咖啡塞回天狗手中,把OL选好的三片光碟装进塑料袋,双手捧著送上,说道:「谢谢惠顾,下次再来我给你半价折扣。」
拉长脸的OL微微扬起嘴角点头回礼,原本毫无生气的容颜顿时出现腼腆羞涩的神情。
「做生意你老老实实,没看过就别瞎说,还有,人家下次来你会记得?要是旁边听见的人下次来说他上次也买了也讨折扣,你是都给了啊?」天狗拿咖啡罐敲卢卡斯脑袋,「老子在跟你说话!」
卢卡斯混不理睬天狗的喋喋不休,找了钱给OL,挥手和OL道别,接著再去招呼旁边在选卡拉OK光碟的大叔。
「诶,老板,找新歌还是旧歌啊?我帮你找!」
天狗无奈地撇嘴,把咖啡摆在卢卡斯手边,将电风扇转向卢卡斯的方向,卢卡斯身穿的白衬衫已被汗水湿透,紧贴著他背部,令他那还未完成的双头狼纹身若隐若现。
卢卡斯接连招呼了三批逗留在摊位的客人,总算暂时有休息的时间,转身见天狗还坐在档口後面的折凳上,捧著电话不晓得在工作还是在和情人通讯,便绕到後面大刺刺地偷看。
「不用客气。」天狗叼著香烟。
「就快考完了,下星期我可以自己来,谢啦。」卢卡斯踹了下凳子脚。
「我是没什麽,你只要早点通知,我让下面几个小弟来给你开档也行,干脆以後就这样好了,你用不著那麽赶来赶去。」天狗用两只大麽指快速地按手机键,语气满不在乎地说道。
「嗯……」卢卡斯喝了口咖啡,弯身靠近天狗的手机银幕,下巴几乎就要枕在天狗肩膀上。
「是魏叔上次提的和新卖家的交易?」卢卡斯问,天狗却没有回应,正在写回复简讯的动作也停止。
「喂,老子问你啊,这工作魏叔要你带我一起去的不是吗?」卢卡斯转头,面向著天狗侧脸说道。
天狗突然站起身,卢卡斯下巴差点给他肩膀磕到,还好闪得及时。
「半夜两点交易,我一点老地方等你。」天狗把手机收起来,低著头四处看,卢卡斯好奇地循著他视线看。
「掉什麽啦?」卢卡斯问。
「拿!」天狗从音响喇叭底下捡起个袋子,推到卢卡斯胸前,「炸鸡排,趁热吃,我有事先走!」
卢卡斯抱著早就不热了的鸡排,看著莫名其妙从悠悠闲闲坐著摇脚变得慌慌张张跑掉的天狗,纳闷地歪了歪脖子。
「忘了有约会吗?啧啧啧,以後一定是妻管严。」卢卡斯撕下一块鸡排送嘴里咬,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夜市里众多鸡排档中他唯一喜欢的一档,放凉了也不会太难吃,嘿嘿,原来天狗也挺会挑的嘛!
卢卡斯三两口姑且把饥饿感安抚下来,见又有人在档口前停步,便再次开启活力充沛的做生意模式。
帮会重视辈分伦理,卢卡斯正式入帮还不足半年,凭他这样的资历按理不能在魏青唐的办公室进进出出,以前没人留意他,只当他是在月食打杂的临时工,现在,大家都知道有个名叫卢卡斯的是帮主亲收的人,就等著看他什麽时候开始耀武扬威兴风作浪。
可卢卡斯才没那机会,龙允烈要他从低爬起,不让他跟魏青唐,而是跟天狗。天狗早就不泊车了,他现在是魏青唐手下头马,管著魏青唐半数的场子,翻版光碟是他手下小弟负责的,卢卡斯便从他手上接管一档,还是处在人潮最多的天星街夜市这档,生意超好,一星期开一次工的收入已够卢卡斯过活。
只是要负担昂贵的学费还是不可能。卢卡斯得以继续为考取律师资格奋斗依旧是龙允烈的意思,不仅是学费,住宿也是,他如今被龙允烈安置在一个更美轮美奂的笼子,一间两房式的高级私人公寓。
卢卡斯不曾深入思索龙允烈对他是怎样的想法?他也不会纠结著去想该怎麽偿还龙允烈投资在他身上的好处?他早已根深蒂固地把龙允烈当作是需要效忠一生的主人,除非龙允烈不要他,否则他就不会有另一个归宿。
龙允烈一如既往,还是那麽冷酷,动起怒来还是非常凶残,他的温柔,像昙花一样在卢卡斯出狱那天霎那即逝,卢卡斯甚至没来得及记得他手掌的温度。不过那并不重要,那一天重返龙家,只让卢卡斯想起多年以前,龙允烈牵著他手腕把他带出地下室的情景,他记得从龙允烈指腹感到的血脉跳动,那紧紧抓住他的力气,不是束缚,是拯救,尽管会抓得很痛,他也不希望被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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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7-2013 12:2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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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一点,天狗开着他的暗绿色四轮驱动吉普车,来到和卢卡斯约好的一家名为「燃夜」的网咖外。
燃夜已营业将近十五年,位处卢卡斯念的中学附近。天狗自从结识卢卡斯,并同时开始追求严佩瑜,闲着没事便会在学校周遭晃。有次他在上课时间撞见穿着校服的卢卡斯在网咖消遣,彼此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各打各的游戏。
之后,天狗偶尔会去碰运气,当时他对卢卡斯的好奇心还颇旺盛的,可是就再也没有碰到卢卡斯,不晓得卢卡斯是换了逃学场地还是乖了不逃学了?又或者是为了回避?这当年的疑惑,天狗时不时会想起,可太鸡毛蒜皮,问出来大概会被卢卡斯嘲讽他太闲,就一直摆在心底。
卢卡斯蹲在店外啃玉米,借顶上日光灯的照耀在读他的《司法制度》,天狗把车开到他跟前,摇下车窗,朝他打了几个响指:「喂,我要是来砍你的,你现在已经见阎王了。」
「我知道是你,等等,再念一段。」卢卡斯没有抬头,全神贯注地盯着地上那本已给他折腾得快散架的精装书。
「人家念书你念书,人家好好坐椅子上念,你蹲着像在拉屎。」天狗不客气地吐嘈。
「你不知道,这样念特有感。」卢卡斯把啃完的玉米随手扔到对面草丛,在裤子擦了擦手就合上书本站起来。
「什么感?归属感啊?想回牢里蹲?」天狗一时口快,怕卢卡斯在意,便想解释自己是胡乱说的,岂知卢卡斯突然靠到车门边,一手搭着车门,一手搁在腰上摆着个妖娆的姿态。
天狗立即傻眼,不知道这天杀的美男是要干嘛!
「蹲着性感啊。」卢卡斯抬下巴,像站街的野鸡朝客人抛媚眼。
「正经的不学!」天狗扬手一巴掌扇卢卡斯脑袋,「找操!」
「哈……」卢卡斯不以为意,吊儿郎当地绕到车子另一边的副驾座上车。
「我先警告你。」天狗沉着脸看向把两条腿抬起来坐得舒舒服服的卢卡斯,「一会儿要见的人,出了名喜欢你这种毛没长齐的,你最好正经点,这生意价钱谈妥了,不杀价,你卖笑也白搭。」
卢卡斯一脸无辜地瞅着像在教训弟弟的天狗大哥哥,扁嘴点头:「嗯。」
「呸!」天狗往车窗外吐口水,斜斜瞪了眼低头在那点手指的「小弟」。
「到底谁是老大?」天狗只能再一次在心里这么纳闷。
这晚要进行的是一款新型软性毒品的交易,卖家是国内市场的其中一大供应者,名叫何喜。何喜早年和龙允炽有私人恩怨,所以一直不曾和赤帮合作。不过做生意是必须现实的,赤帮的势力范围在龙允烈的领导下与日俱增,J市便已几乎是赤帮的天下,既然龙允炽都已经死了,那若继续无视这么大的客户就实在枉为生意人。于是何喜主动找上魏青唐,彼此密谈了几个月,终于敲定第一次的交易,魏青唐派天狗出面,意即以后何喜这一条线的货源就是天狗的责任。
交易最要紧的就是安全,天狗把手机交给卢卡斯,让卢卡斯和卖家联系,按照他们先前安排好的路线不断更换见面地点,每一处地点都已布了眼线确保卖家没有被跟踪。
天狗这是第一次携卢卡斯办这么直接与帮会利益攸关的事,魏青唐交待他带卢卡斯去见识,可在做前置工作时,天狗便见识到卢卡斯已经很有些见识,运筹帷幄得倒是他比较像老大,这时候和卖家联系也十分淡定,和适才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天狗没因此特别感到惊讶,他听魏青唐说卢卡斯十三岁起就在月食打杂,无论打的什么杂,只要是有机会贴身跟在堂主这么号人物的身侧,学得上一些纸上谈兵的小聪明亦属正常,魏青唐这回要他学的大概是临场反应吧。
不过……真的有必要吗?好好一个能念书的小鬼,为什么硬要他走歪路?这问题天狗也不是第一次在心里纠结了,虽然魏青唐很肯定地告诉过他卢卡斯和龙允烈没有半点亲属关系,可想当初是龙允烈亲口要他入狱去保护卢卡斯的,要说龙允烈对卢卡斯没感情他真不信,就算没有亲属关系,养子也算是家人,何苦要让家人在可以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还涉足江湖咧?
老大心,海底针,「唉!」天狗不自觉叹出气来。
「你叹气哦?是在明示我关心你在烦恼什么吗?」卢卡斯不耐烦地瞟天狗,天狗就更不耐烦地回瞪他,还给他头壳附赠一个爆栗。
「要开工了,从这一秒开始,你老老实实!」天狗把车停下。
「你不觉你老是要我老老实实很违和吗?我们出来混的咧。」卢卡斯笑呵呵地转身溜下车。
天狗暗骂一声粗口,下车大步追上要走进酒店门口的卢卡斯,正要和他并肩一起进去,卢卡斯竟突然停下来,天狗便因而走前了一步。
天狗停步回头,以为卢卡斯绑鞋带还是怎么,却见刚才还一股子活泼兴奋的小狐狸竟板起了脸孔,看他回头,还敬畏地敛眉垂首,十足一个跟班样。
天狗又是暗暗叹气。他想告诉卢卡斯不用这样。他其实更宁愿与卢卡斯无时无刻都如同辈兄弟般相处,可卢卡斯偏偏就是很擅长更换脸上的表情面具,不同的时候和场合他就戴相应的面具,周而复始地都不嫌麻烦。
反而是天狗看得心烦。这让天狗总觉得自己也许根本不认识卢卡斯。卢卡斯让他看过的每一个表情,或许全都是可以即时替换的面具。表演变脸的人看起来不累,他却看得很厌倦。
啊!无论怎样不爽,现在都不是在乎这种莫名其妙的事的时候!天狗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和卢卡斯相关的事?他都不曾因为女朋友而老是在心里解乱七八糟的毛线球那么烦躁,目前在医院当急救人员的严佩瑜和他交往快一年了都没有给过他任何类似的烦恼!
「纪添旺!你适可而止!这狐狸是男人!」天狗在心里呐喊。他已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这么提醒自己?
两人就这么沉默无言地一前一后走向电梯,卢卡斯很尽责地抢先按电梯,进去后天狗刻意贴着电梯钮站,让卢卡斯没办法帮他摁楼层,他见卢卡斯眼珠子转了转,吊着眼看别处,唇角翘起了点儿,他心里才觉舒畅些,为什么而舒畅?可恶,他拒绝多想。
电梯停在十八楼,据眼线报告,何喜已经在约好的一八〇八号房等候,天狗在房门前向卢卡斯讨酒店房卡,卢卡斯竟朝他吐舌头,一边把房卡插入锁孔开门,而后弯身恭敬地对天狗说「老大请进」,天狗当下真想抬腿揣他屁股!
「哎呀呀,终于来啦!真是后生可畏,我好久没跟那么小心的人谈生意。」何喜坐在房内的沙发上笑脸迎人,天狗在他跟前站了两秒,确认他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便想大概是一个小时的兜兜转转多少惹恼了他。
然而,何喜怎么说都是长辈,初次见面不宜摆太大架子,天狗耸耸肩,将被小看的不快一扫而过。
「小心使得万年船,喜叔也不希望只和我们做一次生意吧?」天狗说着就在何喜右手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卢卡斯站在他左后侧,背握着手抬头挺胸。
「当然、当然……」何喜心不在焉地回应,摸着他的山羊胡子仰头看天狗身后。
如天狗所料,何喜抵御不了卢卡斯的诱惑,他在接到魏青唐的指派后便作了功课,知道何喜的癖好,何喜常常携带不同的年轻男性伴侣出入娱乐场所,从不刻意掩饰,当着众就会要他的小男孩们为他的命根服务。
「看样子……你才是唐爷说的天狗,那么刚才和我通电话的就是这位吧?」何喜的视线只在天狗脸上逗留了一瞬就又回到卢卡斯身上,肆无忌惮地把卢卡斯从头到脚视奸了一遍又一遍。
天狗虽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一肚子怒火上冲,这回他不是在意自己被小瞧,而是极度不满卢卡斯被多瞧!
天狗稍微闭上眼,让自己冷静,然后轻轻弹了下手指,卢卡斯即从背包掏出一台平板电脑,在沙发前的矮桌旁蹲下,布置好平板电脑,让何喜和天狗都能看见银幕,才站起身回到原处。
电脑银幕显示的是一个视频,右上角的日期和时间便是现在,这是个即时录影,视频中的地点是个卡拉OK厢房,有两个人坐在里面,其中一个的腿上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袋。
「我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可以让你的人拿货过去。」天狗稍微抬高声量,不过语气依旧维持得平稳无波。
何喜看了看电脑银幕,边笑边拿出手机拨打,「哈哈,好,别急嘛。」他在等待电话接通的当儿,还是乐此不疲地观赏面不改色的卢卡斯。
天狗本想速战速决,可这时他强烈不爽何喜多看卢卡斯一眼,于是又弹弹手指,指向吧台冰箱,卢卡斯会意,立刻转身过去准备饮料。
「真是好属下啊,啊?」何喜似笑非笑地瞅天狗,猥亵的语气意有所指,天狗即回以冷漠的瞪视,表达自己和何喜非同道之人。
卢卡斯端来两杯红酒,分别放到天狗和何喜跟前,何喜急匆匆在电话里下令,想趁机伸手去接卢卡斯递来的酒,卢卡斯却比他快,轻轻地放下酒杯就又闪到天狗身后。何喜惋惜地摇头,把手机收回裤袋。
「来,为以后合作愉快干杯。」何喜拿起酒杯举向天狗,天狗和他碰杯,一口气饮完红酒,心里盘算着以后避免卢卡斯与何喜接洽的计策。
卢卡斯要添酒时,电脑银幕出现了第三个人,他提着个更大的行李袋,放到包厢中央的桌子上,接着,双方分别点算各自袋子里的钞票和货物,天狗专注地看银幕,暂时没有闲暇去理会何喜是否还在视奸卢卡斯。
「喜叔。」蓦地,卢卡斯开口。
「诶?叫我么?」何喜笑逐颜开,天狗则对卢卡斯怒目而视,赫然发觉卢卡斯面如土色,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银幕。
「天狗哥,数目没问题。」银幕里的其中一人通过录音向天狗汇报点算结果。
「那个人,是你的人吗?」卢卡斯接着刚才的话。
「当然是我的人,哎哟,你这问题和你的人一样可爱!」何喜说着就顺手捏了把卢卡斯脸蛋。
天狗猛地起身,拿起平板电脑就要带卢卡斯离开,卢卡斯竟抢过电脑凑近眼前看。
「这个人,是不是叫岳凡?」卢卡斯看银幕的神色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奇异画面。
「哦?认识吗?老相好?」何喜抬臂揽住卢卡斯肩膀,天狗马上发作,揪着何喜衣领把他提至脚跟离地,然后用力甩到旁边墙上。
天狗待要落狠话警告,卢卡斯居然冲到何喜面前蹲下,双手抓着何喜肩膀,「这个人我要,叫他过来。」他的话声在颤抖,慌张的情绪曝露无遗。
天狗讶然,顿时无法为当下情景选择最适当的处理方法,毋庸置疑,何喜派去交货的人与卢卡斯相识,而卢卡斯很急着要见那人,看卢卡斯那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很显然那人对他很重要,并且不是因为任何仇怨。
「可以啊,不过有条件。」何喜伸手捏住卢卡斯下巴。
「说。」卢卡斯没有一刻犹豫。
「不苛刻你,亲一口就行。」何喜用食指点了点他干燥的嘴唇。
眼看卢卡斯就要亲下去,天狗赶紧上前把卢卡斯拉起来。
「哎,好软的唇。」何喜意犹未尽地坐在地上仰望卢卡斯,天狗没来得及阻拦卢卡斯满足他的要求。
「叫他过来,叫岳凡过来。」卢卡斯说道。
天狗这时已忍到极限,他牙一咬,握拳狠狠挥向卢卡斯脸颊,把卢卡斯打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嘴角溢出浓稠鲜血,看来是打断了牙。
「哇哇哇,别冲动,小事而已,何必动手?」何喜站起身似要去关心卢卡斯,天狗立马挡到他身前。
天狗拿出手机,很快联络上他派去拿货的手下,简单几句命令要他们留住来交货的人。
「你的条件他已经照做,现在履行你的诺言,让你的人留下,钱你可以派其他人去取。」天狗对何喜说道。
「诶,小事一桩,我很乐意为美人儿效劳。」何喜拿出手机,电话接通后,卢卡斯发光的眼神像头狩猎的豹子,随时可能扑过来抢电话。
「好了,他会在那里等,你们……」何喜话未说完,卢卡斯便转身跑出房间。
天狗只看了眼何喜,即快步追上卢卡斯,他知道自己处理得很不理智,但,他身不由己。
他很担心,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担心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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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9-7-2013 12: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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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交货的卡拉OK位於龙门商场内部。
如果把赤帮比喻为一个王国,那天星街既是王城,龙门就是城堡,城堡是接见外使最安全的地方,里头发生的什麽状况皆罩在国王强大的羽翼之下。
当然,不是每一个臣子都有福分消受国王的保护。
卢卡斯在酒店外抢了正把风的弟兄的摩哆车,一路风驰电掣抵达龙门商场,商场内还有戏院和卡拉OK在营业,所以停车场尚留下一个出入口。卢卡斯从入口闸门旁的空隙飞驰钻入,惊动了保安人员,呼喝著要他停下,他在电梯处把摩哆车抛下,刚好电梯就停在那楼层,他立刻进入,暂时摆脱了保安的追赶。
卢卡斯无法集中精神,他脑袋一团乱,拿不定主意见到岳凡该问什麽?和岳凡的最後一次通讯是入狱前一天,岳凡给他发了三个字的简讯,「我等你」,这三个字害他痛苦相思九个月,直到出狱的那一刻才恍然自己早已被抛弃,想起早在告知岳凡他开车撞死了人,岳凡就开始对他冷漠疏离。
对,应该要问岳凡知不知道那透过冷冰冰的手机传达的「我等你」三个字折磨了自己多长时间?卢卡斯要岳凡为此付出代价,他要狠狠把这爱情骗子折磨一番,扒光他衣衫把他扔在大街!
以上的想法止於离开酒店後。当深夜的冷风打在脸上和身上,卢卡斯开始设想岳凡可能会给的借口。他想了无数骗子爱用的荒诞无稽的说辞,可灵活过度的脑筋还是逐渐想到了各种可以被原谅的逼不得已的理由。
每个借口,每个理由,都有可能是事实,事实背後也会有难以言喻的隐情。世事没有绝对,感情是复杂迂回,谁说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就必定是因为不再爱对方?也许岳凡当这段情是盘游戏,那谁说玩输了就一定要恨死赢家?游戏曾经玩得开心,再玩一次,何妨?有了一次失败的经验,再来也许就能玩得更长更久。
卢卡斯记得他问过岳凡,有没有想过他们会在一起多久?他希望岳凡说永久,是甜言蜜语也无所谓,他就是想听,「只要你还需要我」,那是岳凡的答案,卢卡斯当时觉得还不错,比「永久」有创意。
「欢迎……」卡拉OK接待处的年轻女孩用甜美的嗓子招呼进门的客人,但是刚开口就陡然住口。
卢卡斯箭步直往他所知道的包厢走,低头避免和店员对看,同时也避开闭路电视,他知道现在满衣襟是血的自己很引人注目,他也还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踏在他的天子脚下,他必须在惹出麻烦来之前速战速决。
包厢是空的。卢卡斯情急之下便抓住跟在他後面探头探脑的店员询问刚才在包厢里的客人的去处,店员说客人已经结帐走了,他粗暴地把店员按在墙上,厉声发问:「走去哪里了?」
周围立刻涌上几个高大的男店员,合力把卢卡斯给拉退,「客人,你若闹事我们就会报警!」,他们警告。
「报警」一词让卢卡斯找回一点冷静,他跑出卡拉OK,停车场的保安迎面走来,他不想浪费时间,只好跑,保安抓到了他,他当然也只好动手,这麽折腾了好一会儿,他顺利从商场脱身,摩哆车还留在停车场,他跑到昏暗的商场卸货处,喘著气打电话给天狗。
天狗的手机声在附近响起。
卢卡斯四面张望,夜风吹来,高楼霓虹闪烁,他看见天狗从巷尾的暗处走到一盏街灯下,他想到「灯火阑珊处」,《青玉案》里的句子,「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他记得岳凡念这词念得多好听,他记得岳凡和他度过的元宵、情人节、圣诞,他尘封的许多美好回忆,不受控制地在脑海涌现。
卢卡斯跑向天狗,一辆小货车停到了天狗身後,车内的人把货车侧门拉开,天狗没给卢卡斯机会开口,拉著他便跨上货车,货车立刻以适当的车速驶走。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天狗抢在卢卡斯之前问话。
「知道。」卢卡斯的视线锁定在车後座里一个被蒙著眼睛的男人身上,男人被天狗的两个手下左右夹著,双手似乎被反绑在身後。
天狗抓著卢卡斯肩膀让卢卡斯面向他,压低声量严肃地说道:「货刚才还在鸟巢,你知道你这样子冲去会把老鹰引过去吗?」
「我知道,我不会拖你下水。」卢卡斯挣开天狗,想爬到车後座去,天狗却又把他抓住。
「货没事,没人会被拖下水,我是要确定你知道同样的事不能再发生!」天狗怒斥。
「我说了我知道!」卢卡斯推开天狗,爬到後座,拆下岳凡被蒙眼的布条,岳凡的头软弱无力地垂下。
「他刚才走得快,我们追上的时候他就要跑,没办法只好先打晕,比较保险。」天狗的手下之一解释。
做犯法的事时突然被要求留在原处等,会想要逃是正常的反应。
卢卡斯拍拍岳凡的脸,拍不醒,他打算把岳凡带回家再作打算,天狗就来到了身旁,呼拉一巴掌掴向岳凡,一下就把岳凡打醒。
岳凡垂首呻吟,卢卡斯扶著他下巴让他抬头,两人四目相接,卢卡斯感到自己牙关发颤,岳凡的神情从恐惧慢慢变成了安心,那是不是表示他没有对自己做亏心事?
「原来是你,卡斯。」岳凡说话很轻,很慢,像个诗人在吟诵,和以前一样。
「我终於等到你了。」
「你……在等我?」
「你换了号码,也搬了家,脸怎麽又受伤了?怎麽还是那麽爱打架?」岳凡的嘴角微微扬起,语调和从前埋怨卢卡斯抽烟、逃学、不按时吃饭一样。
不行了,卢卡斯没办法再伪装毫无意义的淡漠,他松开因愤怒和不安而攥紧的拳头,跨跪在岳凡身前,张开双臂把岳凡揽住,岳凡是唯一一个他可以放肆拥抱的人。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卢卡斯禁不住哽咽。
「我以为,你不需要我了。」岳凡柔声回应。
天狗默默地爬回前座,在月食让车上的三个手下下车,独自把车上这对过分戏剧化的「相识的人」送回燃夜,那是卢卡斯的意思,他说他可以自己回去。
卢卡斯居住的地方,天狗还从来没有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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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7-2013 08:2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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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斯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空挡中,十分大概地问出了岳凡与他失联后所经历的故事。原来岳凡也蹲了监狱,五个月,比他还迟一个月放出来,意即还是有五个月的时间行踪不明,但他就是不解释那五个月他都在做什么?心里是不是还有卢卡斯?
岳凡从以前就不爱正面回答卢卡斯的问题,就连问他想吃什么?他也不肯简单回答,净是说一些类似“比你好吃的」之类的情趣话。卢卡斯不否认,他就是对这样爱吊他胃口的岳凡又爱又恨,也由于他自己对岳凡隐瞒的私事很多,包括那肮脏的过去,以及见不得光的现在,所以他觉得扯平,他不该像个怨妇那样埋怨岳凡的若即若离。
然而,坐牢这么严重的事,岳凡竟也不明说被判刑的原因。对卢卡斯的一再询问,他只一边猛烈地挺进卢卡斯深处,一边用略带怨恨的嘶哑嗓音重复「还不都是因为你」,「为了陪你」,「你看你,诱惑人的妖精」……等等表示他是多么迷恋卢卡斯的台词。卢卡斯想到「台词」这一词汇,而不是「情话」,更不是「真心话」,他已习惯岳凡在床上发泄时说的都是当不得真的话。
(删减)
卢卡斯咬牙,猛地挣脱双脚绑缚,翻过身来坐起,抓住岳凡拿着那该死的牙刷的手,脸色阴狠地道:「谁在牢里动过你?我会要他们付出代价。」
岳凡的掌心抚上卢卡斯脸颊,「我对你是那么重要?」他温柔地微笑。
「『彼此彼此』,是不是对的答案?」卢卡斯把岳凡的手放到自己腰上,他俯下身,依靠在岳凡怀中。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有能力成为你重要的人。」
岳凡用鼻尖在卢卡斯耳廓蹭了蹭,然后张嘴衔着卢卡斯耳垂,轻声细语:「我欠何喜一笔钱,所以替他送货抵债,你要为我抵债,还是送货?」
卢卡斯皱了下眉头,他想到天狗,但很快又把天狗从思绪剔除。
「都是小事。」卢卡斯曲起已酸软无力的腿,夹着岳凡下身,让自己与岳凡贴得更近。
「老师,我们继续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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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7-2013 08:2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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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斯在龙门商场和保安扭打追逐的过程被卡拉OK的职员拍下来上载到社交网站,标题写着「炸毛的美男流氓」,镜头很努力地聚焦在卢卡斯身上。影片一夜间迅速流传,传到了赤帮里的一群小混混里头,闹得可大,谁不知道龙门是他们的紫禁城?纷纷嚷着要把这小杂毛揪出来教育一番。
卢卡斯入帮以来没有刻意低调,他没时间高调,且天狗从不让他去做抛头露面的活儿,所以「卢卡斯」这名字在帮中虽然够瞩目,可知道他真面目的人还是不多,那些在他的入帮仪式中在场的长辈们也没那么无聊,会去宣传帮主收着个很可以去见客的尤物。
可偏偏,吃饱闲着的混混当中就有个吴一山,「不就是卢卡斯嘛!」他这消息一出,帮里就传得更加沸扬,有者羡慕,有者不屑,有者觉得理所当然,「卢卡斯」嘛,当然有特权在紫禁城撒野。
天狗难免从亲近的弟兄口中收到了风,这风吹到了他这里可没办法听过就算,因为魏青唐知道那晚他就在那里跟何喜拿货,虽然货还是安全地撤走,但这毕竟还是这项工作中一个非同小可的瑕疵。
入夜,天狗约卢卡斯到老地方见。如果可以的话,天狗短期内是压根不想见到这狐狸!他还没从昨晚的视觉和心理冲击中复原!混帐家伙!要是喜欢男人,看上那货色会不会眼光太差?念书念瞎了!
「嗯,我正好要找你……」电话另一头的语调很慵懒,口齿不清,还透着些许不满,像刚从睡眠中被吵醒。
天狗突地想到自己昨晚那拳打得不轻。
「还好吧你?脸消肿了没?」天狗没多想就把心悬的担心问出口。
「嗯……」
天狗从电话听见清楚的水声,应该是浴室里的花洒。
「昨天的事,我一会儿会去向魏叔解释,魏叔应该会问你,你就……」卢卡斯的话突然中断,水声依旧,但比较小声,天狗猜想卢卡斯是用手捂住了话筒。
「我要走了,你呀,很好,真值,这次算你还清,下次还是可以再来,不亏待你的,啊?」天狗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乍听听不出是谁的嗓子,但那猥琐的语调他还记忆犹新,是何喜。
「卢卡斯!」天狗对着话筒大吼。
「啊,抱歉,我说你就……」
「你在哪里?在做什么?给我老老实实回答!」
卢卡斯居然不耐烦地哼气,天狗发誓如果卢卡斯就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再一拳头揍下去。不重的那种。
「你就说我是和你分开后才走的,一切跟你无关。」卢卡斯迅速说完就挂电话,天狗拨打回去他不但不接,还挂掉。
天狗强忍住要通过何喜来打听卢卡斯所在的冲动,卢卡斯是他的人,他还要问个外人来找自己人?那不是自己拿脸皮撕?他火速飞车到月食找魏青唐,魏青唐正好在月食外上车,见他从前方驶来就摇下车窗向他勾手指。
「老大。」天狗下车赶到魏青唐车门边。
「卡斯的事你有责任吧?」魏青唐劈头就问。
「有。」天狗毫不犹豫地回答,心下暗忖那狐狸真是说了就做。
魏青唐抬起夹着烟的手抓了抓头,一脸烦躁地道:「去祠堂吧,烈哥会在,该老实的你就老实。」
「龙先生?这……至于吗?我想也不是那么严重……」天狗头皮发麻,龙允烈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他自觉自己负责的这笔交易还没到需要向龙允烈交待的份上。
「是不至于,谁让那天兵自己送上门?」魏青唐把烟蒂扔地上,挥手示意天狗退开后便启动车子驶走,天狗忙跳上自己的车尾随。
不久,两车一前一后抵达一栋远离闹区的办公大楼,大楼在天星街范围之外,距离龙门约有十分钟车程,赤帮祠堂就设立在大楼的第九层,亦是最顶层,从那里能清楚地眺望到巍峨的龙门酒店。
大楼属于龙允烈的资产,他接手帮会后便把祠堂搬来这里。帮会每换一次主子就搬一次祠堂,龙允烈搬的新址空前特别,祠堂过去三代都是在天星街内的某个建筑的地下室,龙允烈是首个把祠堂带到高处去的老大。
此时大楼除了底层保安处和顶楼有灯光,其他楼层就只有寥寥几个不显眼的公司霓虹招牌在亮着,这些公司都是正当行业,大多数是比帮会祠堂更早进驻大楼的老牌公司。周日里的白天,大楼和一般办公楼一样,几乎都是正经的工作人士进进出出,只有到了深夜,才会有另一个世界的人物出现。
天狗和魏青唐一同乘电梯攀上第八楼,电梯无法直抵顶楼,必须爬一层楼的梯级才能抵达这个对帮中人来说如朝圣地一样的所在。祠堂是帮中领袖做决策的地方,不是一般地位的帮众能随意进入,天狗目前只有跟着魏青唐才能来。入帮仪式亦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祠堂进行,天狗当初就只是在月食的关公像前上柱香便踏足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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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7-2013 08:2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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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梯出来后能看到八楼是一片漆黑,这一层楼没有出租给外人,只设立了一间不对外开放的诊所,诊所备有良好的医药急救设施,医生就住在楼里,此时大概已经睡了。天狗过去曾多次半夜三更来吵醒医生给他处理比较严重的刀伤,目前为止他还没受过枪伤,他听说这医生因个人兴趣给帮中人挨过的子弹数量作了纪录,若是想知道谁是挨子弹数量榜的榜首,就只有自己去给医生掏子弹时问,医生才会透露。
爬上九楼的楼梯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从楼梯间出来还是身处黑暗,只有细微的光线从一扇门缝内透出,那是整条走廊的唯一一道门。门没锁,魏青唐推门入内,天狗进门后便顺便把铁门拉上,再把门锁上。经过了只有一面嵌在墙面的大镜子的前厅,迎面便是足够容纳百来人的宽敞空间,这便是祠堂,关公像就设在这里,帮会议事的厅堂由半面墙与祠堂分隔开来。
此时明亮的祠堂只有一个人,他赤着上身,直挺挺地跪在神像前,双手高举过顶,捧着一个大约三尺长,四寸宽,两寸深的长形木盒。
魏青唐抬抬下巴,向天狗使个眼色,若他之前没问天狗是不是该负责任?天狗就不会明白他这眼色的意思。
天狗快步走到跪在关公前等候领罚的卢卡斯旁边,左右看看没东西能举,就抢走卢卡斯捧的木盒,那木盒比他想象中沉,应该有五六公斤。
「你来搞屁啊!」卢卡斯大叫。
「关公面前注意态度。」天狗神情严峻地在卢卡斯身旁跪下,高举手中木盒。
「你举个屁!」卢卡斯站起身抢回木盒,往前走了两步才跪下。
天狗起身要再去抢,突听魏青唐在身后干咳了声,便跪返原处,两眼直勾勾盯着卢卡斯。
天狗在牢里和卢卡斯已彼此看过对方的裸体无数次,还常常在澡堂里推来挤去地抢莲蓬头。天狗起初看不惯卢卡斯这小狐狸矮就算了还瘦得皮包骨,特别用了心思让卢卡斯吃得比一般犯人的多。他出狱的时候卢卡斯总算长了些肉,之后每次去探视,对卢卡斯的气色他还算满意,就是身子藏在宽松的囚服内没办法看到,直到现在才又看到卢卡斯不着衣衫的样子,他默默松了口气。小狐狸身材维持得刚刚好,赘肉还是一点都没有,一块块结实的肌肉十分赏心悦目,很健康,看着舒服。
卢卡斯背上纹的双头狼已经完成了七十巴仙,纹身师傅是天狗介绍的,天狗胸前青龙亦是出自同一人手笔。天狗只知道卢卡斯是要纹双头狼,此时终于有机会看见成果,他不由得在内心赞叹师傅的手艺更上一层楼了,所纹的图形巧妙配合着卢卡斯的肌肉和骨骼曲线,还有卢卡斯背上多不胜数的长条疤痕,疤痕给狼的毛发掩饰了起来,卢卡斯每一下呼吸,活灵活现的狼就仿佛要扑上前来。天狗找不到狼的尾巴,他看见卢卡斯左边腰侧有还未上色的线条,他禁不住偏过头,想看看那是不是狼尾巴?
「烈哥。」魏青唐走到了会议厅,天狗和卢卡斯跪着的地方都看不到会议厅内部,天狗一听魏青唐唤龙允烈,立即又跪直身子,目不斜视,他听见龙允烈沉沉地应了声,接着便和魏青唐开始交谈,但话声太轻,他听不清内容。
「喂。」卢卡斯转头瞪天狗,「你滚啦。」
「小弟,我是你大哥,口气尊重点。」天狗回瞪,见到卢卡斯淤肿的脸,心不由得一紧。
「我跟魏叔说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这样杀出来不等于陷害我?」
「是老大要我来的,你把老大当白痴啊?你脸有没有处理过啊?」
「干你娘的我自己来领罚就是打算一个人扛,你来就算了也用不着跪!跪了就不能随便起来!你白痴不懂啊!」
「操你以为你祠堂上香的了不起?会议厅我进过,椅子还坐过,你坐过没?」
「切!」卢卡斯转回头。
「操!没种了啊你?继续啊!」天狗呛。
「你们两个。」魏青唐突然开口,缓步走到天狗前方,「谁想说实话?」
「我……」天狗抢先,可才开口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知道是龙允烈走来,他下意识吞了口唾沫,语气更加恭谨地接道:「龙先生,昨晚的工作是我带头,我有责任阻止任何状况的发生。」
龙允烈没有停下脚步,径自走到卢卡斯左后方,他穿着合身的白衬衫和西裤,衣领敞开两颗扣子,袖子卷起到手肘,脚踩着漆亮皮鞋,俨然一副高干人士下班后外出消遣的装束。天狗不常有机会见到这位龙头老大,然而每一次所见的都是这般稳重高雅的形象,不看他眼神,不听他说话的话,绝对不会想到他是个可以杀人不眨眼的黑帮领袖。
「他说,何喜派去送货的人,和他有过节,他找了那个人很久,突然见到,就一时忍不住冲动。」龙允烈打开卢卡斯手捧的木盒子,卢卡斯全身绷得僵硬,一动不动,好像连呼吸都停止。
天狗瞠目,不晓得自己该不该戳破这谎言?
「我不在乎事实。」龙允烈拿出木盒中的东西,那是一把漆黑色,长三尺,粗如小孩臂膀的木杖。天狗觉得那是帮会执行家法的藤杖,他还没亲眼目睹过帮中人被家法伺候的场景,传说中是有人被那藤杖活活打死的。
「但我会对接收到的每一个说法都付诸相应的行动。」龙允烈关上盒盖,虚晃了一下藤杖,「咻」地破空声令天狗为之肩膀一颤,卢卡斯竟还是不动声色,似乎很习惯。
天狗看着卢卡斯直挺的身子,视线描摹着他背脊上的深色条纹,他原本以为那些都是卢卡斯在外头胡作非为挨的刀疤,现在他发现了疤痕的其他来源。
「我保留你的解释机会。」龙允烈瞄了眼天狗,天狗以为他还会接着说,敬畏地洗耳恭听,岂知龙允烈说着就杨起手中藤杖,动作没有停顿半秒,朝卢卡斯背部狠狠打去!
啪!击打声在祠堂震出回音,卢卡斯后背登时冒出一条又粗又长的青黑痕迹,从他右边肩胛骨直达左后腰。
「龙先生!别打!」天狗半跪起来,魏青唐即上前按住他肩膀制止。
「你什么身份?」魏青唐怒瞪天狗。
天狗明白魏青唐是在警惕他,于是只能无奈地咬牙握拳,他再看向卢卡斯,死小子还是屹立不动,挨打的痕迹已经肿起,中间受力重的部位绽开了皮肉,一条血线缓缓冒出,并逐渐扩散。
「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龙允烈没看天狗,这话是跟卢卡斯说,他的藤杖又举起,语毕便跟着挥下,落在卢卡斯背上的同一道伤痕,已经受过一次摧残的皮肉应声撕裂,血从更大面积的伤口涌出。
「你可以不说,赌我不会跟你计较。」啪!藤杖第三次打在已惨不忍睹的伤口。
「说了,就得承受代价。」第四次的击打,卢卡斯深深吸一口气,高举的手臂在轻微颤抖。
天狗实在不忍再看卢卡斯挨打,可他没有阻止龙允烈动手的能耐,他迅速起身跪到卢卡斯旁边,语气坚定地说道:「龙先生,我有责任,请连我一起罚。」
「我知道你有责任,他也知道。」
「唔……」
天狗听见卢卡斯呻吟,转头看,龙允烈竟把藤杖杖尖点在卢卡斯皮开肉裂的伤口上。
「他说你会疏忽是因为太信任他,所以他会扛下你的责任,我刚才说了,我不在乎事实,既然他先说,我就处理他说的话。」龙允烈稍微举起藤杖,轻轻地在卢卡斯尾椎处拍打,「姿势。」他简单地提醒。
卢卡斯吞口水,之前四下鞭打的迭迭痛楚令他弯下身子,他抓紧手中木盒,吸气恢复标准跪姿,啪!第五下随之送上。
天狗想向魏青唐求救,却看魏青唐一脸无奈地靠在墙边,撇过脸不看卢卡斯挨打,便知魏青唐也已尝试过帮卢卡斯说话,连魏青唐都做不到了,他哪还有辙?
转眼,龙允烈的藤杖挥了不下二十次,天狗看不见龙允烈都打在哪里?只从卢卡斯极力压抑却还是没能忍住的呻吟判断那一下是打在已经很严重的伤口上,快结束吧!他只能窝囊地在心里祈求。
「烈哥。」魏青唐在卢卡斯第三次痛得弯下身,一时半刻直不起来时开口唤。
龙允烈的藤杖还是挥下,但之后迟迟没再继续。
「你入帮多久?」龙允烈沉声发问。
「五个月,二十三天。」卢卡斯回答。
「五个月,你就替帮会走货,是不是太提拔你,你受不起?」
卢卡斯呼吸粗重,没有立时回应龙允烈的话。
「那年,你给人追打,找你魏叔救你,打你的人叫什么?」
「吴一山!」卢卡斯对自己能回答的问题不敢怠慢。
龙允烈「嗯」了声,慢条斯理地走到卢卡斯跟前,把藤杖轻放在卢卡斯膝盖前,藤杖上沾满了血迹。
「天亮之后,你就跟吴一山。」龙允烈拿下卢卡斯还捧得稳稳的木盒,将木盒立着摆在卢卡斯面前,他摘下手表,放在木盒顶端。
「明天告诉我,日出发生在几点?几分?几秒?」
「是!」卢卡斯大声应。
龙允烈没多停留,返回议事厅一阵,接着就一声不作地走出祠堂,魏青唐匆匆交待天狗看着卢卡斯,随手把卢卡斯还高举的双手按下来,便小跑到龙允烈前头开门,并和龙允烈一同离开。
天狗明白龙允烈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要卢卡斯跪到天亮,他看了下卢卡斯背后伤势,交错的几处伤口一片血肉模糊,血流不止,放着不管必会出事。
「你应该是不会起来吧?」天狗知自己多此一问,他都见识了卢卡斯对龙允烈那么唯命是从,断定卢卡斯除非晕过去,不然一定跪到太阳升起。
「你滚啦……」
「不错,还能骂人。」天狗起身,没多久就拿来了热毛巾,蹲在卢卡斯身后给他清洗伤口。
「放心,吴一山不会敢对你怎样。」天狗尽他最大的努力小心翼翼擦拭卢卡斯稀巴烂的皮肉。
「哼,他能怎样?」
「就是,我们卡斯爷,谁欺负得来?」
「就是!连天狗大爷也拿我没辙!」
天狗干笑几声,接着叹气,「没辙,真的没辙。」
「干什么你?娘娘腔。」卢卡斯回头,和天狗对上眼。
「我第一次进会议厅,坐在以我的辈分不能坐的椅子上,是龙先生找我来……」天狗低下头,避开卢卡斯视线。
「说,卡斯要坐牢,我要你保他毫发无损。」
「哦。」卢卡斯转回头。
「所以我相信龙先生对你很好。」
「嗯。」
「所以,你活该这样。」
「兄弟一场,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别训了行不行?」
天狗哼鼻,丢下毛巾,起身就离开祠堂。
「喂!」卢卡斯转过身朝他远离的背影叫。
「安静跪你的!」天狗往后比个中指,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卢卡斯顿陷入郁闷状态,距离天亮只有不到四个小时,让天狗陪一下不算过分,自己干什么要赶人走呢?
数分钟后,有人开门,卢卡斯盯着门看,见是天狗回来,手提着个药箱,便得意地晃了晃身子。
「消炎药。」天狗递给卢卡斯一排药再去倒水。
「谢啦,我明天请你吃饭。」
「应该的,我不会客气。」天狗再回卢卡斯身后坐下,用消毒药水给卢卡斯处理。
「嘶……」消毒药水会刺激伤口,卢卡斯的呻吟屡屡被逼出来,身体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天狗停了停,给卢卡斯消化疼痛,并问道:「那个人是谁?值得你这样?」
卢卡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样没什么,不算重的。」
「你去找何喜,别以为我不知道!」天狗厉声吼,嗓子大得卢卡斯耳朵生疼。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你不说,我可以问到天亮!」
「我男人!」卢卡斯烦不胜烦,「满意了吗?」
「认识多久了?」天狗模模糊糊地问,像在不甘愿什么。
「嗯……」卢卡斯歪头思索了下,「五年吧。」
「那不是和我一样?」天狗明显精神了起来。
「是和你差不多同一时候认识。」
「谁先?」天狗急切追问。
卢卡斯怔了怔,回头皱眉看天狗。
「啊!算了!」天狗大力挥手,「我闲着无聊乱问的,你别想了!」说罢就把卢卡斯的头转回去。
「他先。」卢卡斯轻声道。天狗适才的过度反应让他决定撒谎。五年前,他在校门外给天狗堵,当时还不知道天狗大名,接着同一天他在天星街被吴一山追打,天狗出现替他解围,他们那晚彼此认识,次日,他才在保健室和岳凡碰上,虽然岳凡这人物他在那一天的更早时候就知道,可那时候他连岳凡长什么样都没看见。
听天狗刚才发问的语气,还有脸上那求胜心切的神色,卢卡斯意识到自己有责任避免天狗胡思乱想,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那位对他也过分亲切的叶景天,他刻意与叶景天疏远后的隔年,叶景天就交了女朋友。天狗大概也是同样情况,性欲太旺盛,意乱情迷了吧?没什么,意外而已,避一避就行了。
「五年前你还是学生。」
「他是老师。」
「吼,真是好老师。」
「是啊,谁让我是好学生?」
接下来的时间,天狗和卢卡斯你来我往地积极聊天,像平时一样。
「我说,好学生,你当初到底怎么惹了吴一山?他那时候到处招兵买马要教训你,算起来,我应该是见到你的更早一年就听过你名字,听吴一山和一群小鬼讨论要怎么对付你?」
「哈?啊!嘶……」
「抱歉,我轻一点。」
卢卡斯跪坐下来,手撑着地。天狗说轻就轻,下手突然就温柔得……可比岳凡。
「我看你明天还是在家休息,不用急着请我吃饭。」
「嗯……」卢卡斯漫不经心地应。
「乖啦,好学生。」天狗抬手在卢卡斯头顶拍了拍。
卢卡斯心咯噔一下,手臂泛起鸡皮疙瘩。
不行!不能贪心!他立刻提醒自己,你配不上天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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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7-2013 08:3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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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魏青唐走进快打烊的月食酒吧,里头只剩一桌客人,都是他堂口下的人,调酒师正在擦酒杯,厨房已经熄灯,厨房助手在抹地板。
魏青唐径直到吧台前坐下,跟在他身後的天狗与卢卡斯分立左右,「清场。」他轻轻一声令下,原本待在月食里的人旋即用各自最快的速度鸟兽散,最後离开的调酒师把前门铁门给拉下并上锁。
须臾,两个人从厨房後门进来,合力扛著个麻布袋,扔在魏青唐跟前,麻布袋里的东西动了动,发出人的呻吟。
魏青唐把右脚踩在麻布袋上凸出的圆状物,那应该是人的头。
「活著吧?」魏青唐用脚推了下那人头,数秒後,麻布袋里传出一声叹息。
「唐哥……我没想到会是你。」麻布袋里的人说,语气并未显得惊恐,而是透著疲惫与无奈。
魏青唐把脚拿开,打了个手势,负责搬麻布袋的两人立刻动手把捆绑麻布袋开口的麻绳解开,接著把里面的人拉出来,那人双手被捆绑在身後,双腿并拢弯曲,和身体绑在一起,致使他只能卷曲身体侧躺在地。
「你应该想得到。」魏青唐冷漠地俯视地上这人的眼眸。
这人是霍建守,地位和魏青唐相当,是赤帮的堂主之一,打滚江湖四十年,於黑白两道有广泛的情报网,他是知道最多秘密的人,这令他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包括那些怀有不能为人知的隐情的帮内人。十年前,龙允烈看上霍建守的价值,将他提拔为堂主,霍建守因而得到了保障自己性命的靠山,并也直接提升了龙允烈掌控帮会的能力。
霍建守看了看魏青唐身旁的部下,视线停留在卢卡斯身上,他知道卢卡斯的身份,也知道卢卡斯目前还没有出现在这个场合的资格。
「是你。」霍建守语气笃定。
卢卡斯撇嘴看向别处。
「火箭叔。」天狗开口,「你企图卷款逃走的事实已经没得狡辩,劝你别管不重要的事,还是花心思思考怎麽向龙先生求一条生路实在。」
「为什麽会盯上我?」霍建守仍然看著卢卡斯,原本无神的双眼顿时变得锐利。
卢卡斯吸了吸鼻子。
「擅长挖掘秘密的人,也最不能接受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吧?」魏青唐掏出香烟含在嘴里,卢卡斯立即递上打火机给他点燃。
「告诉他。」魏青唐对卢卡斯说。
卢卡斯收起打火机,接著从裤袋拿出两部手机,其中一部是霍建守的。
「那天我给你泊车,在你车上侦测到一个wi-fi热点,是来自这部手机。」卢卡斯晃了晃手中霍建守的手机,接著道:「这本来没什麽,你把手机留在车上,我当然不会没事去搜出来,而且刚才也查过,你的手机里完全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卢卡斯晃晃自己的手机,微微笑:「我的手机居然能够连上你的网络就不正常,你不能怪我多心,也不能怪这世界太小,我和你女儿竟然是同学,她还真是漂亮又大方,前阵子大家都在上网检查成绩,我电话费忘缴了没办法上网,她就主动让我用她的网络,用的还是你的手机,这点就是你自己不小心了。之後我们都有聊天啦,最近她告诉我说她就快停学,要和家人一起移民,说舍不得我啊,怎麽办好呢?」卢卡斯装出为难的脸色。
「不可能这麽巧。」霍建守转望向魏青唐。
魏青唐耸肩:「卡斯和我说之前,我是真不知道你有女儿,藏得挺好的嘛。」
「别动她。」
「那麽多年兄弟,你还不了解我?」魏青唐把烟蒂扔在霍建守眼前。
霍建守闭上眼,长长舒了口气,「谢谢。」他说道。
「不用。」魏青唐摆摆手,霍建守再次给塞进麻布袋,从厨房後门给抗出去,他全程没有挣扎。
「天狗。」魏青唐沈声,「你去抓他老婆,礼貌点,让她知道,她只要什麽也不做就可以活著走,龙先生会保证她和她女儿的性命安全。」
天狗应了声「是」就快步走开,他看了看卢卡斯,卢卡斯朝他努嘴,他立即别过脸,大步走进厨房,不久便听到後门关上的声音。
魏青唐又点燃第二根烟,卢卡斯没来得及替他点火。
「这麽巧……」魏青唐仰脖子吐个烟圈,「不可能吗?」
「嗯……」卢卡斯蹙眉歪脑袋,即被魏青唐伸掌拍向後脑。
「算你运气好,给贬了下来又有机会爬上去,去,回祠堂守著霍建守。」魏青唐用力推卢卡斯後背,卢卡斯踉跄著跌出几步,手扶著背做作地「哎哟」叫,魏青唐便给他屁股补上一脚。
「兔崽子找打啊?三秒内你给我消失!」魏青唐吼。
「遵──命──」卢卡斯嬉皮笑脸地扭著腰向身後的魏青唐敬礼,接著在香烟抛过来之前拔腿就跑。
魏青唐哼鼻,待听见门关後才拨电给龙允烈汇报情况。
卢卡斯换了两部计程车,间中步行了二十分锺的路,在离开月食後的四十分锺才抵达祠堂。霍建守已经给囚禁在祠堂内的一个小房间,房间的天花板低矮,没有窗户,只有个狭小的通风口,霍建守站在房中央,双手被手铐铐在从天花板露出的水管,双脚则铐上了一个五十磅重的铁饼。
卢卡斯和负责把霍建守送来的两个人换班,他把祠堂的门锁好後,便来到囚禁室门前,打开门上一个只能探进两根手指的窥视孔,凑上前去看。
「火箭叔,要喝东西吗?」卢卡斯问。
「我小看你了。」霍建守答非所问,语气冷酷。
「我当你说要了。」卢卡斯说著就走开,不久便开门走进囚禁室,拿著瓶插了吸管的矿泉水递到霍建守面前。
「反正我是死路一条,就当满足我最後的求知欲,告诉我,龙先生是什麽时候知道我有个女儿?」霍建守垂下头。
「学校确实是老大给我挑的,但市内就这麽一间学院有法律系,不如你问老大为什麽硬要我念法律?」卢卡斯再把吸管送到霍建守嘴边。
「你认为我为什麽会知道其他人的那麽多秘密?」
「你求知欲旺盛?」
「我不相信巧合。」霍建守抬头,瞪了卢卡斯一阵子,卢卡斯依旧维持一脸傻呆呆的无辜神情。
「龙允烈当你是狗,把你养在对他有利的地方。」
卢卡斯垂下拿著水瓶的手,无奈地耸肩,转身离开囚禁室,「我不认为我是老大唯一的一条狗。」
「你是特别的。」霍建守的话声从窥视孔传出。
卢卡斯伸手要关上窥视孔,但很快就改变心意,漫漫长夜,他或许可以和霍建守聊天提神。他把椅子搬到门外坐著,左耳塞进耳机听歌,打开腿上的平板电脑开始写功课,并同时连上网络,他见岳凡出现在即时通的上线名单,雀跃地敲进去,可岳凡没有回复,不多久便呈现「忙碌」状态。
卢卡斯闷哼了声,把音乐声量调大,丢块口香糖到嘴里大力嚼,心情不由得烦躁起来。
与岳凡重逢已经过了半年,卢卡斯替岳凡租了间单位,可岳凡过了两个月都找不到工作,也许他根本没找,卢卡斯不敢过问,他担心那有损岳凡的自尊,於是他只得想办法靠自己负担岳凡的生活费,头两个月还好,可第三个月岳凡开始向卢卡斯伸手讨钱,从一两百块的合理生活费,到五六千块不知要干嘛的钱?
第一次的不合理金额卢卡斯给了,没多问,但不到一星期,岳凡又讨一次,卢卡斯迫不得已只好问,岳凡居然没逃避他的问题,让卢卡斯那一刻觉得自己像笨蛋,之後岳凡若无其事地坦诚是要买白粉,卢卡斯当下愣得像傻子。
「是你的责任。」岳凡拴紧缠绕在卢卡斯生殖器上的皮绳,把皮绳另一端绕著卢卡斯脖子缠,「我在你包里找到这个。」他拿出一包烟,卢卡斯一眼就认出那烟盒上一些不起眼的标记,烟盒里不是普通的烟,而是大麻烟,卢卡斯为了多赚外快,向何喜廉价拿货到学校卖。
「我本来戒了,你却诱惑我破戒,宝贝,你怎麽这麽不乖?老师要罚你哦。」
操!卢卡斯在心里大骂,他嘴里给塞进了自己的内裤,不过就算没给塞著,他大概也骂不出口,骂了岳凡定会反问「想操谁?」,「谁该操?」。
卢卡斯不忍心把岳凡送戒毒所,於是只能靠自己帮岳凡戒。岳凡告诉他曾经戒过,他便答应岳凡用岳凡成功的方法戒,那是个温和的方法,就是用大麻代替白粉,慢慢减量直到戒除。
卢卡斯估计至少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有成效,并且他认为他需要有更多时间看著岳凡,而以他目前在帮里的情况很难做到,他每天晚上有代客泊车的工作,下了班还得替吴一山烧录翻版光碟,偶尔还被叫去追债,这些流氓琐事花的时间多,酬劳少得可怜。
卢卡斯需要多一些时间,他也需要更多的钱,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免得岳凡走上瘾君子的惯常路线──借钱买毒品。要真这样,他至少可以轻松一点还债,可不是每个债主都像何喜一样,睡他一次就一笔勾销。
於是卢卡斯开始找机会,他需要对自己有帮助的情报,他不能靠天狗,天狗太守本分,办事能力虽强,但只会依靠魏青唐给予的资料奉令行事,不会问多余的细节,他的能力无法快捷地帮卢卡斯达成目的。
卢卡斯很快拟了份名单,盯上在他的活动范围内能接触到的帮内重点人物,黑帮嘛,哪里有好人?这些人虽然表面上是自己人,可私底下谁不觊觎对方赚钱的地盘?他只要抓到任何一方的一些把柄,就可以找上那人的对头,选择之一是把情报卖出去,二则借由献殷情的方式上位。
魏青唐在卢卡斯的名单外。原因之一是感情,二则是魏青唐和龙允烈关系太密切,龙允烈一天不准卢卡斯上位,魏青唐就不会辟捷径给卢卡斯超。
得知霍建守有女儿是起源自卢卡斯的直觉。霍建守是个健谈的人,那或许是他探取情报的技巧之一,卢卡斯在接近他的过程中和他聊得最多,甚至很愉快,这点卢卡斯必须要暗自感激龙允烈了,他虽然在帮里没被重用,可身份还是特殊,帮里的长辈不曾给他脸色,底下的人,包括吴一山,大概也是被提醒过了,都不会太找他麻烦。
霍建守特别关心卢卡斯的学业,他对这方面的了解让卢卡斯起了疑心,当卢卡斯故意表露面临考试的烦恼,霍建守还语重心长地鼓励他,口吻像个父亲。卢卡斯决定冒险一搏,每次替霍建守泊车就把车子地毯式搜索一遍,直到搜到一部手机,他用霍建守在酒廊里逗留的三个小时成功把手机解锁,手机里没有储存信息,但居然有上网纪录,其中一个赫然是卢卡斯所念的法学院的网站,浏览过的网址大多数是用来检查考试放榜成绩的网页。
卢卡斯觉得自己中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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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7-2013 01: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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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卢卡斯找到了学院里很大可能与霍建守有关系的人,她叫霍逸心,姓氏相同是卢卡斯锁定目标的首要疑点,接近霍逸心后就不难察觉她和霍建守的长相有神似之处。卢卡斯接下来的调查一帆风顺,他进一步接近霍逸心,很快从点头之交发展成倾诉对象。霍逸心透露从小就在寄养家庭长大,不常见到父母,也一直不知道自己父母的职业,目前每两个星期会和父母见一次,通常只是吃顿饭。
卢卡斯不敢冒险跟踪霍建守,他姑且试一试,献计给霍逸心,让她把手机留在父亲的车上,看看父亲会不会为了还她手机而特意找她?那晚,卢卡斯就在霍建守车上找到霍逸心的手机,而这已是三个月前的事。
卢卡斯必须让霍建守相信自己不是刻意去知晓这秘密,他要制造巧合,他认为以他所观察到的霍建守的为人,估计他只要演个戏,答应帮霍建守守秘密,霍建守大有可能会扶他上位当左右手,目的是监视他也罢,他会想办法靠霍逸心让霍建守不会对他太差。于是卢卡斯再献计让霍逸心偷拿父亲的手机,可以通过手机得知父亲的一些生活细节,霍逸心遗传自父亲的「求知欲」帮了卢卡斯很大的忙。
发现霍逸心是中奖,通过霍逸心发现霍建守要移民则是中大奖,还是捡到的彩票开奖的那种。奖一开,卢卡斯马上改变策略,他把消息告知魏青唐,魏青唐可不用费神去查,直接派天狗杀到霍建守巢穴,绑了人,搜了保险库里的账本,扔给卢卡斯查,卢卡斯可擅长这点,找出许多霍建守十年来盗用帮会公款的证据。
霍建守难逃一死,他应该更早逃走。如果巧合不存在,那一定是运气。卢卡斯确实付出了努力,他觉得他值得这份运气。
霍建守的位子会有人替,卢卡斯不会妄想得到这位子,所以他选择把功劳给魏青唐,因为魏青唐照顾他,一定会帮他向龙允烈求赏,魏青唐开了口,龙允烈就不会那麽吝啬,至少会让他回到魏青唐下面,那对他来说是最舒适的处境,魏青唐会提拔他,天狗会纵容他,而且天狗现在和何喜合作频密,他可以倚仗天狗的面子向何喜用底价拿更好的货给岳凡解瘾。
努力了接近四个月,一切都是为了岳凡,成功在望,岳凡的回报是「忙碌」状态。
卢卡斯关掉电脑,掏出香烟猛吸。
「火箭叔,陪我聊天吧,说说你经历过的英勇事迹。」卢卡斯想停止思考岳凡的事,想再多,烦恼的人还是他,岳凡总是无忧无虑,嘲笑他庸人自扰,那是什么意思?要他放手?不可能!卢卡斯不愿认输,他要守着这片黑暗,直到乌云散尽,月光明朗。
霍建守冷笑,说道:「我混那么多年,靠的就是偷偷摸摸的伎俩,能有什么威风的故事?」
「也对。」卢卡斯点头,他想到自己这阵子的偷偷摸摸,确实不是能吹嘘得很精彩的故事。
「不过倒是可以说说一件让龙先生注意到我的事,那算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转捩点。」
「洗耳恭听。」卢卡斯在椅子上盘起腿。
「好久了啊,十二年了呢,要不是靠我不辞劳苦地跑腿探听,小子,你不会在这里。」
卢卡斯瞬间就明白霍建守要说的是什么,十二年前,就是他给龙允烈收留那年。
「这个我不想听,你再想别的。」卢卡斯回道。
「那你想听我之后追查绑走小少爷的人的后续吗?」
「不想。」卢卡斯果断回答。
「龙允烈不会随便捡条狗就养在身边,他至少会把这条狗的祖宗三代查个透彻。」
卢卡斯站起身,把窥视孔关起来,拖着椅子要返回会议厅。
「龙允烈知道你的一切!」霍建守大喊。
「我知道!所以谢谢!我不需要你的提醒!」卢卡斯喊回去。
「那……和你有关的人……比如……怎么坐牢……怎么……毒瘾?」霍建守放低了声量,卢卡斯在门外只依稀能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话。
有关的人,坐牢,吸毒,那只有一个人。
卢卡斯回到门前,打开门,冲到霍建守跟前,霍建守面无表情地垂眼看他。
「我不能放你走,放了你也走不了,但我可以让你舒服一些,或者痛苦一些。」卢卡斯微笑,但紧握的拳头曝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我的暗示已经很清楚,我想你可以从中知道答案,所以,我打算提出的是另一个交易。」
「省省,我不会放你走。」卢卡斯掉头就走。
「你需要钱,对不对?我要的也不多,我只想见逸心最后一面。」
卢卡斯停下脚步。
「不需要带我出去,你可以带她过来。」霍建守接道。
「那我该怎么确保她下次不会带警察过来?」卢卡斯继续走。
「你需要钱,否则,你很快就会失去他。」
卢卡斯倏地转身,他看到霍建守眼神里的狡黠光芒,即克制住了要质问霍建守为什么这么肯定的冲动。霍建守是懂得试探人心的老狐狸,他也许只知道一点点关于岳凡的事,便用技巧来诱出他还不知道的内情,再加以利用。
不过,卢卡斯此时最大的担忧还是给霍建守说中,他现在选的这条路很安全,是长远之计,但不能保证他能立刻得到守护得住岳凡的能力,岳凡随时可能会出事,而他的存款早就见底,他会应付不了突发状况。
「我只可以让你见她,不是让她见你。」卢卡斯攥紧的拳头不由自主颤抖,他一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了岳凡这么不顾一切地冒险?霍建守要是逃走,他该怎么交待?龙允烈会把他打死,会的吧?还是算了吧?
「成,你想要多少?我可以马上给你过一半的数。」
霍建守的干脆阻截了卢卡斯的犹豫。卢卡斯吞口水,龙允烈曾经对他说过的警告出现在他脑海——别以为我没在看你,就是看不见你。
卢卡斯有这样的自觉,离开龙家后,即便龙允烈大多数时候对他不闻不问,但他的一举一动仍然逃不过这位主人的目光。没有链子的束缚,他可以尽情地任性妄为,但他从来就没获得到真正的自由。
过分的错误会带来惩罚,惩罚的痛楚则教他学会尽可能把自己的过错掩藏,为什么不乖一点?因为他的生活环境不允许,他在黑与白之中来去,一个小时前他在犯法,一个小时后他在整理衣装,免得龟毛的讲师把他赶出课堂。
是谁给他这样的生活?是谁让他觉得自己该在身上纹一头双头狼?是龙允烈。龙允烈并不要他做一只循规蹈矩的笼中犬,而是在逼他成为一只松了绑后就会咬死猎物的烈犬。龙允烈不会在乎他在外面撒了几泡尿?还是上了几只母狗?只要他最终能骄傲地漫步在他的生活空间,鞭子就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如果岳凡坐牢和染上毒瘾是龙允烈造成的,卢卡斯并不感到意外,那必然是针对他的教训,因为他居然笨得咬不住自己藏起来的宝物,还因为宝物消失了而变得像一条落魄的野狗。
这次如果还是守不住宝物,结果就还是会一样。当一条狗咬着一根骨头,主人没命令它放下,它会松口吗?
天狗不会回祠堂,魏青唐既然说明要放霍建守的家人一条生路,就不会把他们抓回祠堂目睹霍建守被处决的情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必要把家事搞得太戏剧。
魏青唐可能会回来,他或许会想和霍建守最后一次长谈。
卢卡斯得把握时间,他把霍建守双臂捆好,带着霍建守到大楼停车场去取帮会备用的车子,途中轻易地用花言巧语把霍逸心给约出来。
「你对逸心是不是做过什么?」霍建守在车里质问,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
「我不是有意冒犯。」卢卡斯一边倒车出库:「令嫒的『男朋友』多着,我大概还排在她的waiting list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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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8-8-2013 03: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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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斯把霍建守带到银行,用霍建守的提款卡把户头里的钱提光,那比他要求的数额的一半还多了几千块,他觉得不拿白不拿。
接着,他把车停在银行附近的一条暗巷,从车里能看见巷子对面的一列店铺,大多数店铺都已打烊,只剩一家24小时便利商店,一间小酒吧,还有间差不多就快打烊的甜品店。霍逸心居住的公寓就在店铺后面,步行过来只需五分钟,卢卡斯曾和她在校园外短暂地约过一次会,地点就是那间甜品店。
卢卡斯拨电给霍逸心,要告诉她他已抵达约见的地点,可霍逸心没有接电话。
「你不觉得深夜约女孩子出来,应该直接上门去接比较像个男人吗?」霍建守说道。
卢卡斯偏头看了霍建守一眼,单凭手机的灯光和来自车外远处的光源不足够他看清霍建守的神情。
「见不到逸心,你就不会得到另一半的数。」
卢卡斯转回头,继续拨打电话,一边说道:「不管她来不来,我们只会逗留十分钟。」
霍建守不再说话,卢卡斯连拨了三通电话,发了一封简讯,还是无法联系上霍逸心,不祥的预感涌现,他决定终止这起交易。
霍建守见卢卡斯放下手机,即急切地道:「你刚才提款时不是放心把我留在车里吗?我发誓,我绝不会逃!再说你把我手和脚都绑得这么实,怎么跑得了?」
「别当我是傻瓜,就当我是骗子,骗了你一笔钱。」卢卡斯转动车匙,放下手刹,刚要踩油门开动车子,驾驶座窗外突然一抹黑影袭上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车窗便在一阵巨响后爆裂成碎片,他下意识躲开,敲破车窗的人便趁机探手进来把车钥匙拔掉,他赶紧伸手要阻止,那人另一只手上的枪便抵在他太阳穴上。
「下车。」那人嗓音嘶哑,卢卡斯不敢乱动,无法看见那人的脸,但他也不认得这把声音,难道是打劫?怎会这么倒霉?
霍建守突地冷静地说道:「安分点吧,别反抗,回去祠堂假装被打晕,说你什么也不知道,顶多挨顿打,也许废只手或脚,还不至于要赔命。」
卢卡斯不耐烦地咂嘴,沮丧地问:「我是哪里疏忽了?」
「他是我老婆派来的人,你带我离开祠堂时我就发现了他,我以为你那么精明,一定会发现,才知道原来你很紧张。」霍建守冷笑了声,续道:「其实我可以一分钱也不给你,不过,我会落得这地步也是自作孽,你只是刚好搭了个方便,那笔钱就当我感谢你让我有机会逃脱。」
卢卡斯叹口气,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外面那人便打开车门,枪管亦稍微移开了些。
卢卡斯陡地用肩膀撞门,与此同时伸手抓住那人持枪的手往内拉,再用手肘用力撞那人下巴,那人身子往后仰了下,但很快就直起身,拳头伸进车内打向卢卡斯面颊,卢卡斯正好低下头去咬那人手腕,躲过了一拳,也成功让那人松手丢枪。
手枪掉到了驾座下,卢卡斯弯身去捡,副驾座的门即被拉开,外面那人把霍建守拉出车外,扛在肩上就跑。
卢卡斯捡了枪冲出去,那人往暗巷深处跑,虽然四周很暗,但还是看得见人影,他挺枪瞄准那人下半身开枪,自忖必能打中,岂知枪响了那人竟似毫无损伤,他才恍然那人为什么敢丢了枪就这么跑,原来枪里装填的是空弹。
「妈的!给我站住!」卢卡斯抽出随身的小刀子拔足追上去,眼看那人就要跑出巷子,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摩哆车的引擎声,接着就有一道强光射来,他赶忙闪躲到一边,身后的摩哆车便停在他面前。摩哆骑士戴着头盔,但看身形和穿着,卢卡斯瞬间就认出他是天狗。
「霍建守跑了!」卢卡斯指向前方,天狗毫不犹豫,骑车疾追上去,越过了逃跑的人,跳下车就抓人动手。霍建守手脚都还没松绑,被摔下地后只能怔怔地趴在那,连翻身都难。
天狗在道上出了名能打,只凭赤手空拳,三两下就把霍建守的救兵打倒在地,卢卡斯一点也不担心他失手,径直赶到霍建守身边,将霍建守从地上拉起来。
「火箭叔,你不知道你这样一逃,活命的机会就更渺茫了吗?」天狗来到卢卡斯身旁,帮卢卡斯把霍建守抓好。
「不!我没有逃!」霍建守慌忙摇头,瞪眼看向卢卡斯,「是卢卡斯要把我……」
哧!
霍建守双眼瞪得更大,低头看卢卡斯拿刀捅进他肚子的手,卢卡斯拔出刀子,鲜血即大量涌出。
「……救……救我……」霍建守浑身颤抖,两腿发软,向天狗投以求助视线。
卢卡斯挺刀要再刺,天狗立即抓住他手腕制止。
「杀人啊!杀……」霍建守扯开喉咙大叫,天狗忙用手捂住他嘴。
卢卡斯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冷冷说道:「他可能还有救兵,现在杀了最安全。」说罢便又往霍建守肚子再捅一刀,两刀都刺中动脉,血像从爆裂的水管喷涌而出,以这血流量,霍建守回到祠堂前就会一命呜呼。
霍建守只挣扎一下就翻白眼,失去了意识。卢卡斯收起刀子,指向巷尾的停车处:「把他丢车上,刚才有枪声,可能会有人报警,我们得快些撤。」
天狗没有反应,默不作声地盯着卢卡斯。
「我现在没有时间解释!」卢卡斯厉声吼。
「我只是看你有没受伤。」天狗低声道,说完便扛起霍建守快步走向车子。
卢卡斯骑上天狗的摩哆车先一步开回车旁,他在地上找到了车钥匙,坐返驾驶座启动车子。
天狗把霍建守扔进车后厢,经过车门边时,卢卡斯叫住他。
「你为什么会来?」
天狗跨上摩哆车,回道:「唐爷要我来监视霍逸心,我经过的时候听见枪声,然后就是你的声音。」
卢卡斯沉默,天狗已戴上头盔,卢卡斯以为他会问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霍建守要逃,所以我追。」卢卡斯说道。
「你说过了,我也看得出来。」天狗看向卢卡斯,闷闷的声音透过头盔传出来。
「你是不是第一次动手杀人?」天狗接着问。
「嗯。」卢卡斯敷衍地应了声便开动车子驶出巷子,天狗跟在他车后,先是超越,接着慢慢减速,跟在他后面约两辆车的距离。
双手粘腻的血让卢卡斯难以控制驾驶盘,他往自己大腿擦了擦,突感双手手掌一阵刺痛,竟被残留在裤子上的车窗碎片给割伤。他抬起手掌看,血腥味扑鼻。
牙关突然打颤,举在面前的手跟着发抖。这是第二次夺走他人性命,但这次不是意外,这次是蓄意杀人。
天狗在后方按喇叭,卢卡斯忙把手放回驾驶盘,把车驶回路中,车子刚才差点就要撞上路边的交通岛。
「霍建守的人闯进祠堂救他,我追出来,未免送他回祠堂途中他又遭人救走,便把他就地处决,出卖帮会就是死,他没有第二条路。」卢卡斯自言自语,天狗驶到了他车旁,与他并驾齐驱,他转头看了眼,天狗也同时看向他。
双手不再颤抖,卢卡斯抓紧驾驶盘,踩油加速,把天狗抛后。天狗一路在他后方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安全回到祠堂停车库,卢卡斯打开车后厢检查,霍建守已经断气。
卢卡斯关上厢盖,对天狗重复他在路上想好的说辞。
天狗摇头,缓缓说道:「你抓到了他,他挣扎,你在打斗中意外把他杀了。」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
天狗倏地抓住卢卡斯衣领,把他拎起来按在墙上,咬牙切齿道:「那你说服我相信你的解释不会让人怀疑你是有意灭口。」
「我在想。」卢卡斯辛苦地踮脚,天狗的手压着他喉咙,让他呼吸困难,但他是半点也不会妄想能从天狗的束缚中挣脱,便不会白费力气还手。
「别想了,就用我的说法。」天狗松手,放缓了语气说道:「上去拿麻袋,这里我守。」
卢卡斯抬手要揉颈项,天狗立即握住他手腕。
「嫌身上的血不够多啊?」天狗大力把卢卡斯的手甩开。
卢卡斯撇嘴,转身走向电梯,走了两步,他转回身问道:「我是不是该给你什么?」
「你可以给我什么?」
卢卡斯歪歪脖子,「钱?」
「行。」天狗低头,拿出手机随意按,口气很无所谓地道:「我正需要一枚求婚戒,听说女人都很爱什么铁芬尼。」
「嘿,你的义气真不便宜。」卢卡斯开玩笑地道,以为天狗也会像平常一样跟他耍嘴皮子,天狗竟只是抬眼默默地看他,鼻子哼了哼便背过身去。
这般暧昧气氛,卢卡斯当然不会想要追问天狗在欲言又止什么劲儿?他转身跑向电梯,裤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他拿出一看,赫然是魏青唐的来电。
「魏叔。」卢卡斯立即接听。
「我在祠堂,你最好告诉我,我不需要派全世界去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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